《龙族2悼亡者之瞳》 序幕雨落狂流之暗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序幕雨落狂流之暗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水花溅开,水沿着玻璃哗哗得往下流,形成一层透明的水膜。 操场上白茫茫的一片,雨流狂落,这根本就不像是下雨了,是天空里有个什么水闸开了闸门,不是什么雨点,而是指头粗的水柱贯通天地。下午就开始刮风,放学时忽然一声暴雷,教学楼前的的面上哗啦啦一片水点子,像是有人那大笔沾了浓墨甩在生宣上。刚开始的时候,校工部的人还穿着雨衣在操场上跑来跑去检查排水系统,怕雨水把草皮还有美国进口的颗粒塑胶跑道给泡坏了。 而现在,草皮已经被暴雨彻底打翻了,露出一块块斑驳的黑色泥土,塑胶跑道上,积水没过脚面。从横的扯着在泥土上留下了交错的印记,门卫拦不住来接人的家长,私家车纷纷开到操场上等着,就在半个小时前,那里热闹的彷佛集市,每个人都在死摁喇叭,雨幕里学生们认不出自家的车,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最后所有人都被接走了,操场上空无一人,仕兰中学的天蓝色校旗飘扬在天幕背景上。 楚子航站在玻璃前,望着外面发呆,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天黑得像是深夜,教室里全部的等都是亮着,苍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背后。 他摸出手机拨号,嘟嘟的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他把话筒贴近耳边。 子航你那里下雨了吧哎呀妈妈在久光商厦和姐妹们一起买东西呢,这边也下雨了,车都打不着,我们喝杯咖啡等于小点儿再走,你自己打个车赶快回家吧。你爸爸不是给你钱了吗或者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叫你爸爸派个车来接你,子航乖,妈妈啵一个,话筒里传来清脆的啵声,而后电话挂断了。 楚子航默默的合上手机,从头到尾他一个字都没说,他也没准备说,习惯了,每次都是这样。 他只是问问妈妈在哪里,同时告诉他自己没什么事儿,让她安心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楚子航不想给爸爸打电话,他知道爸爸会让司机开着那辆顶级配置的奔驰s500来接她,爸爸是个很有教养的优质的好男人,非常喜欢当舞蹈演员的漂亮妈妈,也爱屋及乌地对他好。嘴里最常说的就是,子航啊,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我就是你爸爸。会对你尽义务的。 有个有钱的的爸爸要对他尽义务,听起来很不赖。 可楚子航没提过什么需要。 教室的门敞开着,秋天的寒风夹着雨丝灌进来,亮的有点刺骨。楚子航裹紧了身上的罩衫,紧了紧那条的格子围巾,双手抄在口袋里。 楚子航一起走吧,雨不会停的。天气预报说是台风,气象局发出预警了娇俏的长发女生探头进来说,长发的发梢坠着一枚银质的发卡,秀气的笑脸微微有点泛红,低垂眼帘不敢直视他。 你认不认识我我叫柳淼淼女生没有得到回答,声音越来越小,蚊子哼哼似的。 其实楚子航认得柳淼淼。柳淼淼,比他小一级,还在初中部,但在高中部也蛮出名的。柳淼淼初三就过了钢琴比赛十级,每年联欢晚会上都有他的钢琴独奏,楚子航班上也有几个男生为柳淼淼较劲儿,楚子航想不知道他也没办法。 我今天做值日,一会再走楚子航淡淡的说。 哦,那我先走拉。柳淼淼细声细气地说,把头缩了回去。 隔着沾满水珠的玻璃窗,楚子航看着柳淼淼的司机打开一张巨大的黑色巨大的黑色罩在柳淼淼的头顶,柳淼淼脱下脚上的凉鞋,司机蹲下身帮她换上雨靴。柳淼淼跟在司机后面,踩着积水走向雨幕中的那辆亮着天使眼大灯的黑色宝马轿车。 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一个初中部的家伙在屋檐下冲柳淼淼大喊。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和你家又不是一个方向柳淼淼头也不回。 其实楚子航家跟柳淼淼也不是一个方向,楚子航家在东城边开盘价号本城的孔雀邸,柳淼淼家住在城西边有名的加州社区,里面最大的一个独栋就是柳淼淼家。 初中部的小子蹲在屋檐下,看着宝马无声地滑入雨幕中,尾灯一闪,引擎高亢的轰鸣,走了。 他歪着脖子,聋拉这脑袋,沿着屋檐慢慢地走远了。手指扫过一旁旁古屋檐上垂下的水帘。楚子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自己也许能稍他一乘。可那小子忽然一缩脑袋,那外衣裹住脑袋,丧家之犬似的窜进雨幕里。他跑的还真快,在楚子航来得及喊他之前,他已经透湿湿的很远了。 一个雷从天上直砸了下来,耳边轰然爆响,随后是一片空白,雨好象更大了,可能柳淼淼说的是对的。这不是一般的雨,是台风。 楚子航掌心里转着手机,转了很久,忽的握住。 他输入一条短信,雨下的很大,能来接我一下吗而后默默的念一遍,确定语气无误,发出。 接下来的几十秒钟里他攥紧手机,听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叮的一声,短信进来,楚子航打开手机,我这里刚完事,你在学校等着,一会就到。 楚子航看了一会,删除了信息。站起来拎起脚下的水用,把整桶水破泼了擦了好几遍的黑板上,水哗哗地往下流,楚子航抄起黑板擦用力地擦弑起黑板来。 班主任喜欢楚子航的原因不仅仅是他功课好,还有他从不偷懒,而包括值日这种事,出自行都做得比别人认真。别人擦过的黑板上人就是满是黑板粉笔痕,楚子航擦过的简直像是从店里新买来的,连边边角角的笔记都给擦的一干二净。 天才,百分之一是灵感,百分之九十九是汗水你们都能像楚子航一样,我做梦都能笑醒了,愁什么升学班主任对全班训话总少不了这句。 班主任从不知道楚子航为什吗总那么认真,包括擦黑板这种小事。 其实楚子航根本不喜擦黑版,只是他认真认真做每一件事的时候,可以把脑子放的空空的,什么也不想。 用力擦拭,大开大阖,好像侠客一套刚猛无仇的剑法。水珠四散飞溅 父亲 擦完第三遍的时候,雨幕里响起了低沉的鸣笛声,楚子航扭头看向外面,氙灯拉出雪亮的光束,找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辆纯黑色的轿车,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重叠为山形。一辆迈巴赫62,奢华,品牌,奔驰车场顶级车中的顶级车,比爸爸那辆奔驰还要贵出几倍的样子。楚子航对于车不太了解,这些都是车里的男人对楚子航吹嘘的。 雨刷器挂去前挡风玻璃的上的一层又一层仿佛永无止境的雨水,每次有短暂的半秒钟,楚子航能看见里面驾驶座上中年男人的脸,使劲冲着他的招手,满脸笑意。楚子航一直不明白,他怎么老是笑的那么开心,好像过得很开心,一点烦心事都没有似的。 楚子航整了整衣领,把围巾系好,背上爸爸从伦敦给她买的包大步走到屋檐,犹豫了一下,像刚才那个初中部的衰仔一样把外套照在头上。车里的男人急忙推开车门,打开一把巨大的黑伞,里面是家华丽的格子纹,像柳淼淼家司机那样殷勤地迎上来,把伞照在楚子航头顶。 楚子航看也不看,推开伞,直接走到车边,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现乳白色的napa皮沙发中。 男人一愣,扭头回到驾驶座上,把湿漉漉的雨伞收好递给后面的楚子航,插在车门上,那里有个洞口专门插雨伞的。 知道,你说过的。楚子航默默的把伞插好,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雨,走吧。 衣服湿了吧我给你座位后排的座椅加热打开吧,谁用谁知道,舒服的要死男人又开始吹嘘他的车。 用不着,回家换衣服。 哦哦。男人清了清嗓子,对樱桃木的中控制台说启动 屏幕亮了起来,仪表闪过微光,那台强劲6升v12双涡轮增压引擎无声的自检,车里感觉不到震动。 这台车语音启动。 900万的车,摄制的时候只有3个人的声音能启动,一个是我,一个是老板,还有一个人你猜是谁男人得意洋洋。 不关心楚子航面无表情。 男人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沮丧。迈巴赫无声无息的后退,获得足够的空间后,这台6米多长的超大型轿车在大排量引擎的驱动下像豹子般前窜,一瞬间劈开雨幕,驶出了仕兰中学的大门。 楚子航默默的回头,门卫在岗亭里挺胸占得笔直,表示了对于这辆车和他豪华的象征。 楚子航想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尊重什么,迈巴赫什么的,你坐久了,免得哪可能你会发现他只是用来扯淡的。 路上很空旷,能见度这么差的天气里绝大多数的车都回去歇着了。还在路上跑的车都亮着大灯,抬头天空漆黑如墨,只是偶尔有电光闪过,像是天空开裂,四面看去大雨茫茫,100米外都模糊一片,迈巴赫驶上了横贯城区的高架路。 这么大的雨你妈也不知道来接你。 还好上午没去洗车,无接触洗车,一次80块,洗了就人在水里了。 上学期成绩单你到现在也没给我看看。 你们学校门卫开始不让我把车给开进去,我说我接儿子放学,这么大的淋一下都湿你不让我进去怎么办费了不知道多少唾沫。 最后我给他说老子这车买下来900万,市政府进去都没人拦,你个仕兰中学还那么大规矩他一下子就软了,哈哈。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唠唠叨叨,车内音响回荡着爱尔兰乐队的,浑厚的女声和沧桑的男声对话: , , , , ,,, , , 路面上满是积水,车辆侧溅起的水如同水墙,楚子航默默的看着窗外,没有人搭理男人的任何话。他在听着那首歌。 不错吧不错吧他们都说是张好碟我才买的,讲父爱的男人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楚子航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楚子航听音乐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看着什么空旷的地方。 楚子航对于神经大条的男人有点哭笑不得,你听不出来吗是个女孩和父亲的对话。你放给我听不合适, 生男生女有什么不一样都是父爱吗。男人一愣,你能听得懂吗我听人说你英语在你们中学里顶呱呱,竞赛得奖了可你妈都不跟我说一声。 树在长高,也在变绿, 许多次,我看到他的可爱, 几多时,我独自对他长久凝视, 他还小,但他还在长大。 爸爸,亲爱的爸爸,你对你的女儿犯下伟大的错 你把我嫁给没有成人的男孩 我二十四,他十四, 他还小,但他在长大。 楚子航随着节拍满意歌词给男人听,这首歌是乐队的,唱的是一个父亲把女儿嫁给一个十四岁的年轻人,女儿不愿意,担心等到丈夫长大了,自己已经老了。但是父亲说 女儿,亲爱的女儿,我给你的安排并没有错, 我把你嫁给豪门的儿子, 一旦我老去,它将是你依靠的男人, 他还小,但他在长大。 楚子航接着翻译,但是后来女孩的丈夫还没长大就死了,女孩非常悲伤,在绿草如茵的墓地上用法兰绒给他织寿衣。 这是什么鬼歌一点意思也没有,女孩的丈夫就这么死了,这算怎么回事男人算是明白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爱尔兰民歌,讲人生的吧,反正放给我听不合适。楚子航淡淡的说道,他其实蛮喜欢这首歌的,很忧伤,可是到底是在讲什么,他确实不知道。 不想听就关了,我们爷俩聊聊。男人关掉了音响,我跟你说了吗我们公司新盖栋楼了吗老板在那里面长的蒸汽浴室和健身房,我们用都是免费的,里面的东西xxx的高级他又开始啰嗦了。 男人一辈子大概是啰嗦惯了,要不是这样也不会那么失败。 那也亏的他那么罗嗦,否则她什么也没有吧,楚子航默默地像。 因为罗嗦,才能把年轻貌美的妈妈哄的团团转,直到哄的嫁给他。楚子航帅的足以在仕兰中学里刷脸吃饭都是靠妈妈的基因,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市舞蹈团的柱子,一支丝路花雨跳得仿佛敦煌飞天,崇拜者多如过江之鲫。但是这男人居然考一张嘴织美好的未来,在群雄之中把妈妈迷倒谁昏颠倒,终于在她坐车去杭州旅游的时候糊里糊涂答应了嫁给他,也是那一次怀上了楚子航。直到在结婚证上恩了手印,漂亮糊涂了一辈子的妈妈才知道那车根本不是男人的,他只是个给单位开车的司机 也是因为啰嗦,才会被黑太子集团的大老板看中,让他开着辆迈巴赫。和妈妈离婚后他拍着胸脯对楚子航信誓旦旦,说按月赚钱寄给她母子养活他们。他倒也豪气得很,掉头去单位把稳定的司机工作给辞了,出门要找像样的工作。大概在劳务市场挂了三四个月之后才得到这份工作,还是开车,不过车好了,待遇却差了。而漂亮的妈妈那次倒满能干的,以泪洗面后几天把楚子航往姥姥家一送,重新购置了化妆品,装好精致的妆容和姐妹们出去玩了,不到一个星期就给楚子航带回来一个爸爸来,这次楚子航妈妈挑男人用心思了,选了个千里挑一的,爸爸名下三个公司,离过一次婚没有子女,求婚时信誓旦旦,绝对不再生孩子把楚子航当亲儿子养 同学都觉得楚子航的人生很极品,却没有料到背地里他的人生远比别人想象的更极品。 但这实在无法归功于他,是他亲生爹妈太极品了。 看不看dvd有玩具总动员不过是枪版的。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喋喋不休是在对牛弹琴。 不看,周末我们仨要一起去看。楚子航说。 后座空调热不热 行了,别老像个司机似的说话,楚子航觉得有点累,我这里不要司机。 给儿子当司机有什么丢脸的,男人脸皮根本就是厚如城墙,或者神经回路迟钝得赛过乌龟,小时候我还给你当马骑呢。 楚子航的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懒得再和男人说什么了。 真烦,老是淡定地说出让人添堵的话来,好不容易有个相处的时间,正正经经说点话不行么就说小时候那小破屋里骑大马也行,可别东拉西扯的,楚子航默默地想。窗外一片漆黑,透过重重雨幕,路灯的光微弱得像是萤火,路上已经看不到车了,大概开始封高架路了。 你妈最近怎么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男人忽然说。 跟以前一样,上午起来弄弄猫,下午出去买东西,晚上跟那几个阿姨喝喝酒,喝完一起回来接着聊天,第二天早晨又睡到九点十点。楚子航犹豫了一下,反正爸爸也老是出去应酬,有很宠她,她这样子爸爸也觉得蛮好的,不烦人,就是10点左右打个电话回来问问她到家没有。 楚子航觉得轻松了很多,他知道男人一定会问这个问题,说出来就好像大出一口气,妈妈是过得蛮好的,反正肯定不想他,姥姥说妈妈从小是个没心肝的闺女,可是没心肝又漂亮,就能过很好的生活了,妈妈沾了这个光,现在觉得爸爸好像就是她的任丈夫,以前不开心的事情都不去想了;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叫了另一个男人爸爸也让他松了口气,不再那么别扭了,这就是楚子航答应过爸爸一定要做到的,提到他就要叫爸爸,而不是叔叔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称号,比如分头佬。 这么久了,男人也该习惯了吧,反正这个儿子的抚养权他当时也没出力去争取。 好好照顾你妈啊。男人说,从后视镜看去,那张至今还算英俊的脸没啥表情。没一点反应,果然是迟钝如他该做的。 嗯,按你说的,晚上睡前盯她喝牛奶,她要是跟那帮姐妹聊天,我就把牛奶给她热好端过去。楚子航说。 这就是男人唯一叮嘱楚子航每晚要做的事,真奇怪,把女人都弄丢了,却还记得一杯牛奶,又有什么用呢妈妈从小就养成每晚要喝一杯热奶的习惯,加半勺糖,这样才能睡好,不然就会睡睡醒醒。不过现在她大概都快忘记每天晚上都是这个男人给她热牛奶喝了,反正在这个男人之前有姥姥给她热牛奶喝,这个男人之后有儿子给她热牛奶喝,好命的女人始终有人给她热牛奶喝。 仕兰中学真td牛,今年十七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儿子你努力不要丢我的脸啊男人把妈妈喝牛奶这一节揭过,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关心楚子航的学习。 爸爸说不在国内高考了,直接考出国,我下个月考托福。楚子航冷冷地顶了回去。 他对男人的关心没什么好感,因为男人永远是嘴上说说。前年一部20世纪福克斯投资的电影在这边取景,还在初中部的楚子航和几个同学都被选去当临时演员,仕兰中学作为这里最顶级的贵族私立中学,借机炒作学校的名声,把选演员的消息做上了晚报,这个男人听说了,也是眉飞色舞,信誓旦旦地说要来片场探班。 我儿子拍片,我去端茶送水嘛我开这车去,拉风拉爆了吧 拍片的空隙楚子航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向片场边的停车场,可是男人那辆拉风的迈巴赫一次也没有出现。倒是家里的s500隔三差五趴在那儿,司机老顺带着一付黑超,满脸保镖的样子,人前人后叫楚子航少爷,搞得片场人人对楚子航侧目。 其实老顺平时都叫他小航的,但是爸爸吩咐了,在片场不能把子航当孩子看。爸爸还在丽晶酒店请那个有太导演吃饭,导演高兴之余又给楚子航额外加了两场的戏份,这事情后来还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接连几天晚报网都有人抨击楚子航是年轻富二代混迹演艺圈。爸爸不太开心,给晚报的什么熟人打了个电话,才把那些负面新闻拿掉。 更别提初升高的那次毕业典礼了,对于初中部高中部都在仕兰中学念的楚子航来说,那种毕业典礼算不得什么,不过掉头去高中部的楼上课而已。又恰逢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定了要去北欧度假。楚子航想了很久,给男人打了个电话说要不你来吧。男人也是很高兴,又有些犹豫,说那你妈和你那后爹咋办楚子航沉默了很久说你就说是我叔叔吧。男人嘿嘿地答应了。 结果那天楚子航是毕业典礼上唯一背后没站人的学生,站在主席台的位接过校长授予的优秀毕业证书。他是那一届的名,本来想让那个男人知道。 唉唉,我真的没忘,那天老板忽然说有重要客户来,要去洗澡,非要我开车,我只好开车带他们去,本来估计还能赶上的,谁知道他们一洗就洗到第二天早上男人哼哼唧唧地解释。 楚子航隐隐约约知道男人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经常上晚报的,也知道男人所说的洗澡是什么地方。有同学跟楚子航说过,我上次看见你家那辆迈巴赫停在那个洗澡城门口,然后压低了声音,那是做坏事的地儿吧简直是句废话,装饰得和罗马皇宫一样的门脸下面,七八个短裙恨不得短到腰胯低胸恨不得低到胸以下的女孩浓妆艳抹地迎宾,各式各样的豪车下来各式各样的大叔辈人物长驱直入。楚子航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那门脸,想着黑夜里男人的老板和客户们在里面花天酒地,男人靠在他引以为傲的迈巴赫上抽烟,烟雾弥漫在黑夜里。 他这种人,也就这种人生了。 出国不好,男人还在哼哼唧唧,出国你就自己瞎玩,玩野了。而且出国能学什么啊,也就学点英语,你英语已经很好了不是么国内现在发展多快啊,遍地都是机会,国内上大学,上学时候就能了解社会了,再叫你后爹给你找找关系 叫你后爹给你找找关系这句仿佛一根针扎在楚子航胸口,叫他透不过起来。做人可以有点尊严么别那么无耻行么 你闭嘴楚子航像只小豹子那样低吼。 什么男人没听清。 你闭嘴。楚子航冷冷地重复。 你这孩子真没礼貌,我都是为你好。男人愣住了,你要多听大人的意见 听你的意见有用么听你的意见我将来能找个女孩结婚又不离婚么听你的意见我能按时参加孩子的毕业典礼么听你的意见我能准点接送他上下学么听你的意见我只是要去叫后爹帮我找找关系。楚子航的声音很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他从后视镜里看着男人的眼睛,心里有点快意,期望看到他的反应。 这样该可以了吧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男人一下吧这样他就报仇了。 迈巴赫继续以时速120迈奔驰在高架上,雨水大泼大泼地洒在前挡风玻璃上,男人关掉了车内音响,一直沉默,楚子航把目光转向窗外。 你将来就明白了。男人忽然说。 楚子航一愣,男人总是说着这样的话,说你将来就明白了、你还小不懂、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骗鬼,很小的时候这两人离婚,楚子航哇哇大哭觉得仿佛世界末日,男人就安慰他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爸爸妈妈只是不在一起住罢了、星期天还带你出去玩什么的,楚子航相信了,相信家还是这男人那女人以及自己三个人的家,结果跟着妈妈进了新家的门看见一位叔叔梳着分头穿着睡袍露着两条毛腿彬彬有礼地打开门,楚子航不知此人何方神圣,大惊之下就把手里的冰淇淋杵他脸上了 这么些年了还骗鬼啊 一会到家你就别进去了,免得爸爸不高兴。楚子航冷冷地说。 哦哦。男人毫无心肝地说。 楚子航无可奈何地呼出一口气,他太幼稚了,小看了男人的脸皮,他针一样的话扎下去,针尾都不见了,可是还远没有触及真皮层嘞。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车门。 丨2丨追逐 那么大的雨,谁还在外面呢楚子航楞了一下,看见一个黑影投在车窗上,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把车窗降下来。 忽然极大地恐惧包围了他,这辆迈巴赫正以120迈的高速飞驰在高架路上,且不说高架路上没有人行道,谁又能以追赶一辆迈巴赫的速度前进,同时伸手敲门 门外的人再次敲门,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三个五个更多的人影聚集在车门外,仿佛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凝视楚子航,居高临下。 怎么了男人察到了楚子航的异样,回过头来。 楚子航连发出声音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伸手指了指窗外,窗外不知什么光源,把刺眼的水银色投进车里来,照得楚子航的脸惨白。 别开门男人低声说,男人的声音也在颤抖。 楚子航连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外面的人敲门的时候他瞬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飞奔的轿车里,因为忽然间绝大多数声音都消失了,在男人关闭音响的瞬间,车轮和地面之间的摩擦声、经过不平路面的震动声、经过完美调校的悦耳的发动机声,全部消失了,车外传入的声音只剩下一种暴风雨倾斜在车顶上的哗哗声。 迈巴赫好像在平滑导轨上滑动,没有一丝震动,没有一丝声音,指针显示着速度不断加快,片刻就突破了限速达到了180迈。 还在加速,滑行滑行仿佛滑向 地狱 四面八方的都有水银色的灯光投入,就像是体育场夜间亮起的氙灯,不知多少看不见的黑影围绕在迈巴赫周围,沉默着。 仿佛死神环绕他们一同睁眼,金色的眼睛仿佛一对对萤火虫飞舞在黑暗里。 楚子航甚至没有喊叫,而是抱着头蜷缩起来。 大脑中剧痛,有什么东西像是一条蛇在楚子航的脑海深处苏醒,它在使劲地、从里而外地撞击楚子航的脑颅,试图打通一条路出来。 眼前一片黑色,黑色背景上跳动着青紫色的、蛇一样的线条,就像是蹲太久忽然站起来后脑袋发晕所看见的。但这一次那些线条不是杂乱无章的,它们仿佛活了过来,舞动着,有时候远离,变幻出不同的图案又分崩离析,仿佛古老的刻在石碑上的文字,被时间侵蚀雨水洗刷,过去的历史随着坠落的石屑慢慢消亡。 怎么回事什么感觉一个人被隔绝在古老的黑暗里,看着蛇群舞蹈。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楚子航猛地惊醒,那些人影以同样的节奏拍打着车窗,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些苍白的手掌印在玻璃上,没有掌纹。 走开走开走开楚子航使劲挥手,那些苍白的手掌像是要打碎玻璃拍在他的脸上。 别说话,他们听不到。男人低声说。 楚子航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到男人的脸,出人意料的平静。 男人仍旧紧握方向盘,直视前方,前方光明如海洋,没有掌纹的手拍在前挡风玻璃上。 儿子,你要记住几件事,男人说,一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别人,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他沉默了很久,伸手挠了挠头,也就这件事了想起来有很多话想告诉你,再想想都可以不必说,你将来就明白了。 这算什么周围鬼气森森,此时此刻觉得大家都要死了,死了还有什么将来 男人伸手向车门,那里插着一柄雨伞,男人拔出了漆黑的伞。楚子航忽然看清了,那不是伞,而是一柄修长的日本刀,漆黑的刀鞘,雕刻金花的刀镡,男人平静地抖掉刀鞘,刀光清澈如水。 怎么会有这种事男人是那个看起来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可他在做些什么奇怪的事他不是个司机么 男人回头对楚子航尴尬地笑笑,其实这刀插在这里不是给我用的我也就是试试。 男人裸露出来的手腕上忽然跳出怒蛇一样的青筋,他反手握刀,直刺车门。长刀竟然把全铝制的车门洞穿,刀嵌在车门里,半截刀身暴露于车身外。男人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转速骤然提升,迈巴赫在几秒钟内加速到二百五十迈的高速,水花飞溅到一人多高,车轮在地面上滑动,接近失控的边缘。喷涌的血在暴风雨中拉成十几米长的黑色飘带,又立刻被风雨洗去,半截刀身把车身左侧的黑色人影一气斩断,而他们甚至没有发出哀嚎。 楚子航使劲抱着头,蜷缩在座椅靠背下,一个劲儿地颤抖。这是怎么了男人,还有整个世界难道疯了么 随即是刹车到底,始终无声无息的车轮终于因为刹车片的剧烈摩擦而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噪音如同利刃一样切开了诡异的已经,外界的声音再次涌入车中。地面因为雨而变得极其湿滑,车轮锁死,车身却仍在路面上滑动,在空荡荡的高架上旋转。 男人伸手到后座上,温暖的大手按着楚子航的头。 车身旋转,楚子航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男人女人和他三个人还是一家的时候,男人带他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车身停下,整个地倒转过来。 扣上安全带男人低声说。 他再次发动引擎,变速箱切换到手动模式,随着油门踩下,发动机转速飙升,档位被男人推动着上升,直至转速进入极限的红区。 10秒钟里,这台车已经达高到200迈的高速,沿着来路直冲回去。楚子航听见车轮下传来令人心惊胆战的裂响,那是人体被压碎的声音么而前方传来的震动显然是他们直接撞击了那些黑影的身体,连续撞击,油门始终踩到底。男人简直是把这台车用作了屠杀的机器,而那些黑影,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死了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别担心,死侍是没有身份证的,我的意思是那种东西没有公民权。男人扭过头对楚子航笑笑,脸色苍白,所以法律不保护他们,因为他们不是人。 迈巴赫把一个影子猛地撞在高架路的防护栏上,影子吐出一泼黑色的血,泼洒在前挡风玻璃上,仿佛一朵黑色的花盛开在那里。影子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男人再次换挡,楚子航见男人开过无数次的车,却没有一次看见这么巨大的车身在男人手心里好像玩具似的轻盈。迈巴赫在空无一人的高架路上急速前进,后面的暴风雨里站着些漆黑的影子,黄金色的眼瞳飘忽闪烁,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 打打110楚子航忽然想了起来,怎么也是法制社会,这么大的事不能不报警。 可是很奇怪,虽然是暴风雨,难道高架路上就一辆车都没有么高架路出口处的管理员怎么会允许这么多奇怪的人上高架路的这条路上本该没有任何行人的。而且这条路无处不设监控,发生了这样暴烈的车碾人的事故,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路警赶来。 就像是他们被隔绝了,隔绝在整个世界之外。这个空间里只有高架路、暴风雨、影子和这辆迈巴赫。 儿子,别怕别怕,其实你爸爸很能的,只不过露相不真人。 打110也没用,你看看你手机里肯定没信号。 这件事不太好解释,反正你知道我是好人这边的就可以了 男人高速开着车,嘴里还继续啰嗦,但是楚子航看得出他并不轻松,脸上都是汗,握着方向盘的手时而微微颤抖,身子弓得像是虾米,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速度表上显示这辆车以夸张的250迈奔驰,接连跑了差不多十分钟,算下来他们跑了大概60多公里了。那些黑色的影子不见了,被他们远远抛下了60多公里,周围又只有狂落的雨流,可是男人还是使劲地踩下油门,楚子航看得出他的紧张一点都没有缓解。 我们我们去哪里楚子航哆嗦着问。 不知道,他们还在还没走因为雨还没有停。男人说。 雨还没有停什么意思暴风雨是说停就停的么雨和那些影子又有什么关系楚子航觉得一团乱麻。 丨3丨主神降临 前方隐约出现了亮白的灯光。 到收费站了么男人如释重负,在这条空无一人的高架路上跑了那么久,他们已经完全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了,gps界面上重复提醒说没有找到卫星信号,一切的路牌都过在暴风雨里,就算亮着远光灯也看不清。 过了收费站你就下车走,看看有没有过路的车搭个便车送你回去,让你那爸爸给人一点钱就好了。男人把高速路的计费卡叼在嘴里,伸手把卡在车门上的日本刀拔了下来,过收费站车门上插着一把满是黑血的日本刀,人家不叫警察才怪了。 灯光越来越亮眼,楚子航瞪大眼期待地看着前方,男人也一样。 像是在海里漂流的人看见灯塔,森黑如刀剑的光柱在他们眼里格外温暖,又像是夜行人在迷雾中看见木屋小旅社檐下的油灯,到了那里就能放下一切不安。 车忽然开始减速,刹车片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不对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惊慌不安。 楚子航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前方的灯光透出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庄严和宏大,就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堂。 对的那种渴望接近的心情不是在海里看见灯塔,而是虔诚的拜谒神的感觉所以急欲亲近,急欲亲近神的光辉。 可是楚子航不信神,什么神都不信在他看见那灯光之前。 他们刹住了,可是灯光却向他们接近,那些放射在黑暗和雨水中的、丝丝缕缕的白光。 楚子航听见了马嘶声,他觉得那是幻觉。虽然很像马嘶声,可是如果真的认可了那是马嘶声,那匹马该是何等的巨大它的吼声沉雄,像是把雷含在嘴里吼叫,鼻孔里射出电光来。 一会儿不要离开我,但也不要靠得太近。男人回头看看楚子航,就像是小时候我带你放风筝。 风筝从不会离开放风筝的人很远,因为之间连着风筝线。远离的那一天,是风筝线断掉了。 嗯楚子航说。 系好安全带男人说着,慢慢地踩下油门。 迈巴赫以最大的加速度冲了出去,冲向白光,直撞上去。水雾被斩开,楚子航忽然看清楚了,那白色的光芒中站着 他的世界观崩塌了,以前他所相信的一切完全破灭,世界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光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扣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喷出电光的细屑。 而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的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楚子航在一本书中读到过他的故事。 他来了,一如传说中,骑着八足骏马,提着世界树枝条制成的长枪,穿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暗蓝色的风氅,独目 他本该只存在于文字和壁画里 迈巴赫轰然撞了上去,嘶吼着,四枚前蹄扬起在空中。四周的雨水全部汇聚过来阻挡在奥丁的面前,冲击在迈巴赫的正面,像是一记水流的巨拳轰击上去,楚子航完全看不见前面了,迎面而来的仿佛一条瀑布。冲击让楚子航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迈巴赫巨大的动能在短短几米里就被完全消解,车辆报警,安全气囊弹出,这样才让楚子航的颈椎没有瞬间断掉。 水流把迈巴赫推了出去,八足缓缓跪地, 那个奥丁把插进湿 序幕雨落狂流之暗 第二幕双S级任务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二幕双S级任务 大厅里满地阳光,一排排座椅空着没人坐,大厅周围的便利店店员打着瞌睡,极偶尔地才有乘客模样的人没头没脑地走来走去寻找检票口。火车南站建成不久,是准备给新的高速列车用的,前几天才投入使用,巨大的电子公告牌上就没几列火车要出发。不过气派是比老火车站大多了,龟壳形的金属架撑起了几千万平方米的圆形空间,顶上都是钢化玻璃,中央高度足足有四五十米,喊一声能听见隐约的回音。路明非盯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看,以表示他是来接头的,但是迄今没人理他。他心里有点急,最好这小任务能顺顺利利的,他赶时间。 时间已经过了15分钟,难道接头的人没看到他 他伸着脖子四下张望,视线所及的范围只有711便利店门前拎着暖壶卖泡面的姑娘、推着大扫帚来回擦地的老伯、带着老婆儿子飞奔来去找不到检票口的大叔一家、以及坐在不远处和女友打psp的兄弟,每个人都在专注地做自己的事。 看来不得不主动点了,路明非摸出手机开始拨打。拨通了,电话里传来周杰伦的烟花易冷彩铃,但没人接。 这么潮还烟花易冷路明非嘟嚷着,忽然听见周董大舌头的歌声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韵律,非常非常的熟悉 什么超白烂的调子伴随着熟悉的铃声,穿着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戴着黑超,穿着夹脚凉鞋的男人从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转了出来,手中提着一只班尼路的纸袋。黑超反射阳光,让人觉得男人的目光一等一的锐利,他缓缓走向路明非,手里握着着的手机,肩膀起伏,那份派头,好似一个握着左轮枪走向对手的西部牛仔。 没见过这路数,路明非赶紧站直了。s级路明非对方站在路明非面前。 是我是我,路明非使劲点头,是b007学长么 根据诺玛给出的资料,对方也是卡塞尔学院毕业,c级,专攻情报工作,毕业后一直留驻中国,表面职业是一个小it公司的产品经理,实际任务是在中文互联网各个论坛搜集龙族的信息,编号b007”。 早看见你了,没敢过来认,没想到你造型那么拉风,手提马桶座圈嘿b007赞叹。 我很想打六个点回答你路明非觉得自己窘翻了。b007拉下黑超,露出一对老鼠眉和闪动的小眼睛,满脸it青年的模样,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之后,把手里的班尼路纸袋往路明非手里一塞。 次见面还收你礼物路明非习惯性地客气。 什么礼物这就是要交接的物品b007一愣之后,压低声音斥责,拿好很重要的资料 很重要的资料你拿班尼路的袋子装着路明非没接,从背包里摸出一本砖头厚的书来,书背上印着卡塞尔学院任务手册中文版的字样。他按照索引页翻到了相关的章节,嗯,那我们来交接吧嗯,按照流程先确认身份,你是执行部专员b007么 当然是,b007瞪大了眼睛,除了学院的人谁会用这么傻缺的手机铃声 我录的路明非不得不提醒他。 我知道是你录的。b007振振有词,别扯淡的,你修过执行部实践课么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带着手册出来任务,你这样跟带着说明书开着有什么区别 我虽然傻,但我好学习可以么路明非说,把墨镜摘下来,我看看你的样子。 真受够了。b007只好把黑超给摘了下来,现在路明非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摘墨镜了,摘了墨镜之后看起来有点猥琐而已。 我还要看玫瑰。路明非说。 节省点时间嘛难道你非要按照操作流程走一看你就是个新手是我把东西交给你,又不是你把东西交给我,你怕什么b007皱着眉头,s级应该潇洒一点。 按手册来,我还要看玫瑰老师学生路明非指着手上的条目坚持。他不是不想潇洒,是没本事潇洒。次出任务,他路子还没摸熟呢。来的公车上他抱着任务手册研究,跟考试一样,纯靠临时抱佛脚,一步漏了的话,下一步他就不知该怎么接上了。 真龟毛b007嘟嚷,走,去那边的柱子下面。在白色立柱的阴影里,b007单手扶着柱子开始脱鞋袜。 脚好臭。路明非捂着鼻子。 谁叫你非要要看的,活该b007掰着自己的脚丫,努力把脚底朝上,露出纹在脚底板里的玫瑰图案,旁边还有小字,jack& 坚持会,我对对图案,路明非赶紧在里翻看彩信,诺玛用彩信把图案发到他手机上了。 你妹啊你金鸡独立试试啊b007骂骂咧咧。 路明非捂着鼻子蹲下身子,把手机凑近b007的脚底板。图案吻合,分毫不差。路明非想了想,忍着郁闷,伸手在b007脚底抠了抠。 喂喂b007差点跌倒,你想整死我啊你 看看纹身是不是真的嘛,你没见过那种纹身贴纸么我看女孩穿吊带衫的时候贴在肩上,也很象真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路明非一边解释,一边把手指在裤子上蹭蹭,行了,身份验证通过,我们办交接手续吧。 等等我。b007低头穿鞋袜。 你把玫瑰纹在脚底干什么路明非觉得很好玩。 和老婆一起纹的,我的英文名叫jack,老婆叫,玫瑰是因为她是花店店员,我看上她就总借着去买玫瑰搭讪啦,b007得意,去年我们去海边拍婚纱照,两个人坐在沙滩上,把脚板心对着镜头,两朵玫瑰。酷吧看过周星驰版的鹿鼎记吧跟反清复明一样 酷路明非很欣赏。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介绍你去那家纹身店,一点都不疼,还打折。b007说,你想纹个啥 路明非走神了,望着玻璃天顶发呆,脑子里飞快的做一个ps游戏,把蓝天白云沙滩大海的背景摆好,把穿白西装的自己放在画面的左边,把自己认识的漂亮姑娘一个个放在画面右边,都咧个嘴笑着,冲镜头竖起光脚板,上面纹着不同的图案和名字。 nono,图案可以纹布加迪威龙未免太大只了一点,而且那车还是凯撒的。 zero。图案大概可以纹3e考试的试卷真悲催难道和熟悉的女孩们之间就没啥可以用做什么燃情纪念的小物品难道这大好的一生跟女孩们就清清白白无牵无挂 图案是蒲公英 摇曳在风中的蒲公英,白色绒毛的表面因为风而有流水般的花纹,随时千千万万的小伞就会四散飞走。陈雯雯抱着装蒲公英和风铃草的长纸袋,背后的草地上几千几万株蒲公英,飞起又落在水面上的小伞们就像是场温暖的大雪。其实有的时候还是会想起陈雯雯,总是一脸纯真无辜的模样,可是诺诺说陈雯雯和赵孟华他们伙着把他给玩了,路明飞心里又有点憋屈,他有点丧气,再说吧,没准一直光着当和尚嘞,纹个佛 b007觉得这是对自己幸福婚姻生活的高度赞誉,以学长的风度拍拍路明非的肩膀,小事儿妞这东西满街跑,世上三腿的蛤蟆不多,两腿的妞有的是他递过交接文件,签个字,摁上手印,然后给诺玛发一条短信,诺玛会在任务日志帮你做更新,资料就到你的名下了。 哦。路明非干脆偏腿坐在地上开始倒腾,对了师兄,你老婆有血统么 屁的血统,没血统,b007蹲在路明非身边,良民,祖上三代清清白白,成分是佃农。 我说那个血统。路明非压低声音。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血统,100纯人类黄种女性,倍儿地道。b007竖起大拇指。路明非一愣,你跟她一起不会觉得很孤独啥的不是有那什么血之哀么 屁的血之哀,我龙族血统比例很低的,只有3多一点,偶尔觉得自己有那么点点与众不同而已。我不如你这种s级,生来就是要拯救世界的。我们这种人在卡塞尔学院里就是路人甲,我估计这次交接完了资料,你下辈子都未必还能见到我了。b007说,不过我还蛮知足常乐的,跟您这样血统纯正的公龙相比,我的能力是弱了一点,可您去哪找一头跟您相配的母龙呐 路明非觉得他说得大有道理,满心悲催,只好撑着两句烂话,我倒不要求相配,只求母龙漂亮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唠叨一边交接,学院规定的交接手续相当繁琐,或者说对路明非这种穷鬼来说相当繁琐。学院有自己开发的ipad任务控制软件,只要买一台ipad就能在友好的界面轻松完成一切操作,无线上网连接诺玛备案,开始路明非只有一台来历诡异的,还是中国联通版没有解过锁的。于是只能靠发短信和诺玛备案 蚊子路明非说,空气里咝咝响,蚊鸣般的声音。 哪有b007四下里看。 我也没看着,就是听着咝咝咝咝的。路明非说。 其实他压根不在乎蚊子,这是这蚊子的声音很烦人,咝咝咝咝,咝咝咝咝,说是蚊鸣,又有点像是无数细沙在金属的表面上划擦。 路明非有点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晒得中暑了,好像又不应该,大厅里的温度一点不高,反而像是越来越低了。 快点快点,b007说,我还赶着回去上班呢,翘班太久要扣工资的。 行行,我再签个字就行了。路明非最后看了一眼任务手册,没错的,最后一个步骤是在交接的书面文件上签字。他拔出一支水笔咬下笔帽叼在嘴里。突如其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笔帽上好像沾着无数的沙子,咬在沙子上的感觉难受之极。他把笔帽吐在掌心里看,干干净净的笔帽,沙子什么的半粒都没有。 奇怪。他嘟囔,牙齿里好像沾着许多沙子似的,轻轻咬牙涩得叫人脑仁儿都难过得颤。 快点啦b007说,给人发现就不好了。 我说,我没犯得着这么鬼鬼祟祟么找个咖啡馆不就好了路明非说,现在跟间谍似的,我们干的不是拯救世界的伟大事业么 怕有人跟踪,我来之前好几天心神不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b007说,对了,你知道纸袋里的是什么吗 鬼知道,我一早上就接到任务,我牙还没刷呢。路明非说。 不知道就对了。b007说。 不知道就能不危险对不对路明非说,这个我懂,电影里都是这台词,知道得越多,危险越大 危险还是一样大,只是你不知道,你就不会跟我一样有心理压力。b007说。 真有那么危险路明非正签字,笔忽然在纸面上拉出了几厘米长的一道扭曲的线,他没能控制住笔。因为那些藏在他牙缝里却看不见的沙子忽然开始跳跃了,就像是含着满嘴的跳跳糖,沙子们像是一个个活蹦乱跳非要把路明非牙关开启的小精灵,蹦跳着炸开。甚至连空气都随着他们开始跳动了,那个咝咝咝咝的声音被十倍百倍地放大,如果真是什么蚊子在哼哼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是在蚊子的嘴里,效果才会那么惊悚 好好像有什么不对b007说。 废话嘞早跟你说有点奇怪路明非脸色发白,我就觉得牙齿里有东西在跳不,不是,是什么东西在跳,小腿肚子好像都开始跳了 不是小腿肚子跳,是地面在抖b007蹲下去按着地面。大厅里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奇怪的变化,站起来不安地四处张望。 是地震吗路明非问。 翻到任务手册289页,任务中突发状况的处理一节看看该怎么办b007开始流汗了。 喂,这个时候翻任务手册还有屁用地震了就得逃难啊路明非大声地说。 你忘记你是哪个学院毕业的了哦,你还没毕业b007压低了声音,龙族掌握的力量,我们屹今为止知道的只是一磷半爪,一切突发情况都可能和龙族有关,遇到突发情况时间是参考学院的规章。快翻 路明非手忙脚乱地翻书,整个大厅里的人已经开始四处奔散了。那个带着女朋友的家伙大喊:地震了 参照通用救生手册避险b007说。 屁这犯不着翻书我用脚丫子想也明白路明非说,想不到学长你还是个学院派,没任务手册就不到该干啥了 这里还算开阔,应该没什么事儿。b007说着仰头看了一眼,脸一下子就白了,巨大的玻璃天穹上出现了延伸的裂纹,那些裂纹如同藤蔓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着顶部中心生长,一块又一块的强化玻璃随着框架的扭曲发出呻吟般的异响,然后啪一声地裂开,片碎玻璃落下,砸在地面上,粉碎溅开,声音惊心动魄。整个穹顶正积聚强大应力。 b007紧张地四顾,长椅地下躲在长椅底下两个人像是两条抢食的野狗,飞扑到长椅下,就在他们扑出的瞬间,玻璃穹顶发出一声犹如锐声哭泣的长音,所有的裂缝汇聚到穹顶中央,所有应力集中于那一点,崩裂是一瞬间的事,几千片强化玻璃裂为几十万片玻璃碎片,透过玻璃穹顶的阳光凌乱了,碎片坠落如雨,千千万万片块坚硬的、锋利的光芒翻转着下落 妈的,多亏我还有点急智。b007仰头看着玻璃碎片坠落在他们的前后左右,戏碎的渣子在地面上跳跃、闪烁,溅的很高,就显示绚烂的水晶。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他使劲地按着额头,呆呆的看着光芒的坠落。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那些破裂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海潮般涌来,回荡在四面八方,站立在冰崖上的孤峭背影,飞溅到天空的白色冰晶,夕阳沉入黑色的云团,兀立在浩瀚冰海上的铜柱。 被束缚在金属藤蔓中的女人,鲜血坠在冰壳智商,流淌城巨大的图腾。冰面在震动和粉碎,风从极地吹来,吧破碎的冰霰吹入天空,仿佛一场逆舞的雪,折射那女人瑰丽的、黄金般的目光。 你后悔么 你孤独么 这是什么狗屁对话路明非想,这是一对死敌还是一对情侣总之看起来是该生离死别的时候了,能不能说点有意义的话,拽什么哲学腔啊这是可他说不出话来,这该死的画面太逼真了,像一场3d电影,逼真到寒冷刺穿皮肤的效果都那么清晰,清晰得犹如割裂般的疼痛。 路明泽你在搞什么出来出来路明非心里说。 不会有错的,每次有奇怪的画面感,都是因为路明泽,那个隐藏在他意识深处自称路明泽的大男孩,跟现实里圆滚滚的堂弟完全不是一个人,狡黠得像是个小魔鬼。 路明非四处看,却没有发现路明泽。路明泽竟然没出现,以路明非所在的角度,只能看见同样缩在长椅下的人的腿,那些试图躲避碎玻璃的飞奔的腿中,没有看见路明泽总是穿着的黑色西装长裤,但是,有另外某个人路明非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就在周围,不远的地方。 那种仿佛日食时月球的影子投在地球表面的存在感你看不见,可你知道他在这里。路明非微微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想,是谁呢是那双穿着高跟鞋跑的跌跌撞撞,想必背套裙束缚着的办公室女郎的腿是哪个挽着裤腿踩着脚尖皮鞋满腿毛一看就知道是大叔中的大叔的腿或者根本就是缩在长椅下那个双腿劈开哇哇大哭着的尿尿的小男孩完全看不出来。 路明非捅了捅对面的b007,学长,有、有高手 b007没有回答,路明非扭头看着他,愣住了。b007趴在地上,后脑门上插着一块锐利的玻璃碎片,出了点血。他头顶上,崭新的长椅中央,一个狭长的裂开,那块看起来薄且脆的玻璃碎片居然直接贯穿了厚实的复合木板。 学长你还好吧路明非大声喊。b007没有回答。 不要搞笑了啊学长这样死是很衰的啊路明非颤抖的手伸到b007的脖子上,已经摸不到任何的脉搏了。 执行部专员b007,留下未尽的屠龙事业,光荣牺牲。 路明非在震惊中沉默了四五秒,忽然发现了一件再糟糕不过的是,那只班尼路的纸袋不见了 越过11个时区,美国卡塞尔学院本部,深夜,风纪委员会主任,卡塞尔学院教授曼施坦因正躺在床上,对嘛电视屏幕上是他最喜欢的辛普森一家。这时候电话铃响了。曼施坦因拿起话筒,咳嗽了一声。 出事了。施耐德教授的句话,简明扼要,开门见山。 我立刻到。曼施坦因挂断电话,起身下床。暑假期间他是值班教授,应对临时突发性事件,而这个事件无疑非同一般,施耐德教授所以从学术研究转为执行部负责人,是他的确在执行上有天赋。对于施耐德这种人,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的事情,不足以称为出事了。 曼施坦因西装革履快步走进控制室的时候,古德里安教授和施耐德教授已经在了,古德里安应该是从梦里醒来,衣服是穿好了,可戴着一顶小红花的锥形睡帽,满脸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茫然。 怎么回事曼施坦因问。 有份秘密资料在中国遗失了,迄今为止还不知道下落。施耐德说。 这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我不太懂你们执行部的这些,没我的事我就回去睡了。古德里安扶了扶头上的睡帽,满眼惺忪。 遗失资料的是你的学生,路明非。 什么古德里安傻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有秘密资料暑假过了他才二年级 他被分配了一项临时任务,在暑假小学期开始前把一份资料丛中国带回学院本部。按常规,经过二年级的几门必修课程后,他才有资格出任务。这是一次例外,或者意外。分配任务是由诺玛做的,不是我,诺玛分配任务符合学院的章程。施耐德说,但是他在和中国的执行部专员b007见面的时候,意外事故,b007死了,混乱中资料遗失。 分配给他这项任务是根据校长的意见,校长认为对s级应该给予更多的锻炼机会,这项任务的级别被定为39;c39;,难度仅仅是初级,所以被分配给路明非。诺玛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在这所学院里这部人格化的中央电脑无处不在,任何一部扩音器都可以是她的嘴。 携带物品返校的难度确实不高,可是物品的级别施耐德低声说,现在不是追究任务分配责任的时候,我们必须解决问题,这件物品对于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他把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曼施坦因,这是那份物品的档案。曼施坦因眼看到档案正面暗红色的印章,吸了一口冷气,印章石一条巨蛇头衔尾围绕成圈,鳞片宛然,中间是粗黑体的两个字母,ss。 怎么才能找回来古德里安问。 出了那么大的事,甚至有执行部专员死了,不会只是单纯的意外,而且我们手中没有任何的资料,根本就是施耐德说。 就像中国话说,耗子拖王八,无处下嘴。古德里安说。 好了,现在不是练习中文的时候施耐德说,路明非的经验没法处理类似的事,必须增派新的专员,我的人选时楚子航,他也在中国过暑假,根据上次他提交的日常报告来看,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路明非只有不到20公里。 只有楚子航一人曼施坦因放下档案,皱眉。 谁能配合他和楚子航配合过的只有狮心会副会长兰斯洛特,可兰斯洛特还在法国乡下做调研,最快赶到中国也需要12个小时。施耐德顿了顿,即使兰斯洛特可以出动也没用,楚子航适合单独执行任务。 不要紧,还有明非在,明非会支持他的古德里安对自己的学生很有信心。 那就不要从学生中选拔人选,调动在中国的其他专员。曼施坦因拍了拍桌上的档案,直视施耐德铁灰色的眼睛,物品编号是,虽然没说明是什么东西,不过编号以ss开头这是顶级编号,这类东西我们决不能放任它流失 楚子航是我的学生,而我是执行部的负责人。我有自己的判断,他一个人能解决。施耐德冷冷地说。 但我是值班教授,学院在上面花费了120万美元,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曼施坦因同样强硬,我相信楚子航是个优秀的学生,但是必须派人支持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有明非在啊古德里安发现没人理他。 相信我,多余的人手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施耐德叹了口气,背着手在调度室里转圈。 最大的麻烦是资料丢失曼施坦因紧跟在他后面。 明非古德里安嘟哝着。 所谓的到底是什么现在不是执行部保密的时候,校长不在期间,我们必须协力。曼施坦因叹了口气。施耐德犹豫了很久,是过去五年中,中国人关于未知类型犯罪的秘密档案。中国人吧他们怀疑为超自然事件的案子全部归为未知类型犯罪,就像美国空军关于ufo的蓝皮书计划一样,记录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犯罪。其中绝大部分只是罪犯很狡猾,或者犯罪手法太精巧难以揣测,又或者某种科学可以解释的罕见事件,但是其中极少数的案件,跟龙族有关。 难怪值120万美元怎么弄到这东西的曼施坦因吃了一惊。 很不容易,中国警方非常谨慎,绝密资料都以纸板文件的形式存储,所以诺玛对此无能为力。b007号考虑在中国境内执行观察人物已经20年了。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资料保管员的房子和他买在一个小区,于是他借着业主聚会的机会接近他,和他成为朋友。b007号的言灵能力是催眠,他对资料保管员进行催眠之后,让资料保管员进入档案库日复一日地手抄,要知道微型相机之类的设备是根本带不进去的。前后花费了七个月才把资料抄完。期间那个资料保管员因为抄写太过辛苦,都患上腱鞘炎了。 这跟间谍没区别了吧古德里安有点窘迫。其实他的意思不是间谍,他觉得这简直是当小偷,和贵族学院的定位不符。 总不能给中国警方发函,说我们想在龙族犯罪的问题上和你们进行一些学术沟通吧施耐德摸着自己的头,靠着诺玛轻易搜集全世界资料库的他命令专员这么做,确实有些丢脸。 两个问题。曼斯坦因说。 问吧,只要我能回答。 ,为什么不让b007直接携带这份重要资料来学院本部报告而是安排一个大一放暑假的学员去接头,我们需要这道转手么路明非在这个任务里看起来只是个送快递的。第二,即使需要人送快递,为什么没有安排楚子航去楚子航和路明非在一个城市,他是狮心会的会长,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是已经执行过几次实习任务,和资深执行部专员一样有经验,如果安排他,原本不会出这些麻烦。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的眼睛,为我解释。 b007提交的日常报告中提到自己可能被跟踪,虽然无法掌握切实的证据,但是他也是上过我们课程的学生,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就不得不提防,所以我们安排了这次交接,为了低调而迅速地把档案送回学院本部,才动用了学生,只是没有想到系统自动把任务分配给了路明非,大概是他距离最近。至于楚子航,虽然也很方便,但我他从可供任务调动的名单里扣掉了现在我决定调用他,也是迫不得已。 你说到要点了,继续。曼施坦因紧咬不放,风纪委员会主任的风格素来是这样的,这也是职业素养。 这份档案里,有个案件可能和楚子航有关我们不希望他知道。 什么案件 6年前,一步迈巴赫轿车在高架路上因为台风暴雨而发生事故,车被遗弃,车身有大量难以解释的破损,简直像是在一系列机械上冲压过又拿激光焊枪切割过,但是司机却不在车里。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司机,他从世界上蒸发了。施耐德缓缓地说。 楚子航单手抓住篮球,下蹲,深呼吸。 篮球场上只有他一个人。 50比50。楚子航对自己说。 他动了,狂风一样带球上篮,从中场到一侧篮筐。只用了区区一步身高的楚子航,三步上篮,把球扣入筐中,球没有落地,而是落入了楚子航手里,闪电般运球到中场,向着另一侧的篮筐,三步上篮,像是巨人夸父追赶太阳那样的大步自动计分牌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刷新,一个人的篮球赛,两边分数交替上升。如果有人围观这场球赛,会看见红色球衣的人影因极速的奔跑而模糊起来,运球的路线是标准的8字形。 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绵密到连在了一起记分牌刷到50:50,球砰地落地,楚子航的球鞋在地板上带出咝咝声,最后停在场地中央。 至此他全身没有一滴汗,几秒钟之后,热汗泉水一样涌出,把他的球衣浸透。楚子航用手捋了捋湿透的头发,看着记分牌点点头,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表示满意。 这是他家里的篮球场,因为他曾在市少年队里打过中锋,爸爸就把整个顶层做成了篮球场,但是高一之后楚子航就退出了市队,始终只是一个人练习。 对于一个察觉了自己龙族血统的混血种,和普通人打篮球完全没有挑战的乐趣,更强的肌肉力量,更快的反应速度,骨骼的超角度弯曲,都让普通人的高强度竞技类游戏变得像打高尔夫那样休闲。楚子航如果在常人面前这样打篮球,只能被看作一个怪物。 所以卡塞尔学院和芝加哥大学每年竞技的项目是密歇根湖帆船赛,只有这样靠经验,灵巧和耐力的项目。普通人类才能和混血种争一争。 楚子航抓了条白毛巾掉在脖子上,轻盈地从红色球衣里跳了出来这也是拜血统所赐的灵活钻进旁边的淋浴间里。他淋浴是准确地三分钟,一分钟热水,一分钟冷水,一分钟温水,分钟的热水会挤走身体里剩余的汗,第二分钟的冷水会让肌肉皮肤紧紧地收敛,第三分钟温水冲干净离开。 凯撒不止一次地和学生会干部们泡在罗马式的花瓣浴缸里嘲笑地说,如果他们是生活在古罗马时代,那么楚子航根本就是个生活在中世纪的苦修僧。 其实不那么准确,不是苦修僧,只是精密得如同机械。 冷水冲刷着他那隆起的肌肉,如同小溪在凸起的山岩中高速流淌,因为运动而过热的肌肉肌腱缓慢恢复常态。以混血种的身体,超高运动量的活动还是必须小心的,过热的肌肤和过高的骨骼压力都会带来一些麻烦。出资和调整呼吸,把心跳速度和血液流速慢慢地降下来。 这时候他听见了瓦格特的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响起,封在防水袋中的手机亮了。 他手机从不离身,就是等着这个特殊的铃声响起。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平静的男声,楚子航。是我,冯施耐德,手边有笔么准备记录。 等五秒钟。楚子航说。 施耐德默默数到五,执行部临时任务,编号这是一项b级任务,专员是你,a级,楚子航,路明飞会协助你。务必于午夜之前夺回交易编号为的物品,由你押送返校,今晚的红眼航班两张头等舱票已经订好,在机场办票台直接领取,走贵宾通道,物品随身携带不得托运。你获得授权,所有设备都可以调用。施耐德顿了顿,非必要,不要造成伤亡。 明白了。楚子航撕下便笺,折叠后塞进口袋里。 有问题么施奈德问。 任务通知已经发送到我的信箱了么 诺玛已经做好了,你可以随时查。 那没问题了,我带了手持设备,细节我会自己弄清楚。楚子航挂断了电话,推开衣橱的门。 推开并排在一起的球衣后,衣橱不起眼的角落里躺着一只黑色的加长型网球包,楚子航抓着包带把它提了出来,拉开拉链,黑色鲛鱼皮包裹的刀柄紧紧的贴着一只网球拍。楚子航轻轻握住刀柄,冷冷的气息沿着他的手腕上行村雨,传说中杀人之后自然会渗出春雨去洗去血迹的妖刀,那个夜晚,他插在迈巴赫的另一侧车门里。 你的包买到没有我都在等候名单上排了两年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只卖给会员啊 我买到了啊,上次去欧洲我在家买了几万块的小东西,店员悄悄跟我说还有一个的现货,我想都没想就拿下了。不过是那种纹路不太明显的鳄鱼皮。叫什么浅水鳄的,还是个金色的,我还想买个红的。 臭美吧你买到就不错了,什么时候借我背背 四个阿姨辈分的女人咯咯的笑着,每人都穿着丝绸睡裙,带着昨夜的宿醉,起床来正喝着红茶解酒,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头也没梳妆都没卸,彩妆在脸上糊成一团。昨晚啤酒之后的三瓶干邑确实太给劲儿了,把她们全都放倒了,干脆也不回家,就上卧室乱七八糟地睡了。 快中午了,吃什么有人忽然意识到了时间,炽烈的阳光正从挑高的落地窗照进来,风吹着6米长的丝绒窗帘。门无声的开了,一个男人踩在松软的地毯上走到沙发边,看了一眼满地扔着的易拉罐和酒杯酒瓶,还有四个以前都漂亮的满城皆知的女人,皱了皱眉毛,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真乱来,叫佟姨给你们收拾一下不行么 子航子航,来来,陪我们坐一会。一个阿姨高兴地说。楚子航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t恤,斜挎着黑色网球包,头发上还带着刚洗过的檀香味 我叫佟姨帮你们订餐了,鳗鱼饭两分,照烧牛肉饭两份,楚子航说,一会就送来,汤都是味增汤 子航真体贴。阿姨们都星星眼,动漫得很。 看了眼裹着薄毯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妈妈,楚子航摇摇头,空调开的太厉害了,室内温度大概是20度,难怪你觉得冷。 他抓起空调遥控器开始调节,空调房里干,多喝水。然后走到一扇窗边把窗帘拉上,这边对着外边的公共走道,你们穿成这样都给外面的人看见了。 裸露着大腿和肩膀的姐妹团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拉拉睡裙把腿遮上,表示自己赞同楚子航的意见。 子航出去打网球么妈妈问。 恩,中午跟高中同学聚会,下午打网球,晚上去看老师,可能不回来了,楚子航说,牛奶冻在冰箱里,微波炉转一下喝了再睡。 乖儿子我记得啦,你可越来越啰嗦了。39岁的漂亮妈妈从沙发上蹦起来,用双手把楚子航的头发弄乱。 啰嗦么大概是那个男人的基因遗传吧楚子航任凭她弄完有蹦回沙发里蜷缩着,双手把头发理好。 记得就好啊。楚子航淡淡的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这几年过去了,他大概明白了那个男人为什么老惦记着喝牛奶这件小事,大概是明知道失去的什么东西要不回来,也不敢去要,只想做些事情表示过去的那些不是虚幻的,自己跟过去还有联系吧 那是通往过去记忆的,绵绵密密的,漫长的丝线,似乎只要不断,就还没有绝望,就还可以不死心。 楚子航在背后轻轻的带上门,把女人的喧嚣和自己隔开。爸爸,晚上同学会,想借你的车用一下。楚子航穿越花园,拨通电话。 开那辆新的去吧,你同学有驾照的也让他们开着玩玩。钥匙在鞋柜上,晚上早点回来哦。一成不变的好男人腔调,一成不变。对自己成功和财富的淡淡自豪,一成不变的礼貌,一成不变的、让人羡慕的爸爸。 知道。楚子航看了一眼手中带保时捷标志的车钥匙,挂断了电话。车库里那辆s500的旁边,一辆新车静静地趴伏着,低矮的车身,修长的流线,前后灯同时闪烁,车门锁解开,楚子航把网球包扔进后备箱,钻进了车里。记忆座椅已经为他调好了,只需按键便是最适合他驾驶的位置,满油,刚过磨合期,可以开到最高时速了。 对着遮阳板后的化妆镜。楚子航摘下黑色的美瞳,闭目凝神片刻后,睁眼,黄金瞳狞亮。 启动他低声说,戴上一付黑色的墨镜。 车库的卷闸门缓慢地提升,48升v8引擎强劲地咆哮起来,7速pdk双离合器的齿轮绵密的咬合,把推动力均匀的送到四轮,楚子航踩紧刹车,宽阔的轮胎如同野兽扑击之前蜷曲的爪子那样抠紧地面。 阳光如瀑布一样洒在车前挡风玻璃上,楚子航松开刹车,油门到底,引擎欢呼起来,暗蓝色的如发硎之剑刺入阳光之中。作者注:保时捷的标配是没有声纹启动的。 包间的条桌边,路明非一个人独坐,眼神呆滞。 人死了、人死了该死怎么会有人死了怎么会死得那么衰路明非嘟哝,衰人也会死么 b007就这么挂掉了,jack知道了该会多难过 路明非从火车南站满是玻璃渣的废墟里逃出来,发了一条短信给诺玛报告任务状况,几分钟后他用登录再看任务状态的时候,b007的名字已经被标红,点开之后,档案中写明死亡。路明非的脑袋嗡的就大了,从火车南站里逃出来,他脑子一只浑浑噩噩的,直到这时候看到死亡两个字,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原来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原来衰人也未必一定总有狗屎运的,以前还以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诺玛的任务提示是按照原定时间表运行,等待支援的到来,路明非就来文学社的聚餐会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难道提着个马桶座圈站在烈日下么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眉眼有点熟悉,矮胖矮胖,圆滚滚的肚子皮带都勒不住。 徐岩岩路明非认出来了,那是在文学社告别会上面和他一起扮演的两个o之一。 分别才一年,变化不太大,只是徐岩岩身上所有圆润的线条都更圆了,大概是学校食堂的伙食不错。 路明非徐岩岩也认出他了,犹豫了一下,没事儿吧你 我没事。路明非木楞楞地说,目无焦点。徐岩岩没搞清楚状况,屁股蹭着椅子边坐下了,拿眼角余光瞄着路明非。 路明非是仕兰中学的传奇。其实,仕兰中学这种学费高昂的贵族学校永远不乏传奇人物,钢琴十级英语六级如过江之鲫,高二就考托福拿高分的人每个班里都有七八个,毕业拿奖学金去美国英国留学的每年也有一两个。 但路明非不同,路明非是所谓传说中的传说。此人在漫长的中学生活中困窘得很,毫无作为,是棵长在马路正中间的小草,任谁来踩上一脚都是非常自然的,这颗草也不过头一低,等脚掌挪开再抬起来呢。因为他有个大嘴巴的表弟路明泽也在士兰中学,所以大家对于他的身世都很清楚。一个衰仔,爹妈疯疯癫癫全世界跑七八年没回中国了,寄养在叔叔婶婶家,成绩差,没能特长,喜欢发呆,嘴欠,上课永远鬼祟的缩在最后一排打瞌睡,流口水了自己都不知道,家长会都没人来参加的主儿,谁看得起他呢 只有一件事儿这家伙还不错,就是打星际争霸,但是就靠着这唯一的技能,这家伙以打教学赛为名在网吧蹭了其他人不知多少网费和饮料。搞得最后没人看重他这个高手,遇到有什么技术问题都有要问他,只要说路明非,放学一起网吧玩去,你教我几手,网费我包了还给你买瓶营养快线,这家伙就扭动着凑上来了,眼皮赖脸,全无师范的尊严。他之所以是传奇,是因为他在文学社的毕业告别会上,在大家都关注文学社金牌小生赵孟华和文艺小美女陈雯雯终于表白牵手的当口,一个漂亮女孩推开大门如同天使降临,以助理般严谨给路明非换上全套正装,拉着她登上了停在外面的法拉利绝尘而去。之后的整整一年里,学校上下都会模仿那个女孩的开场白,李嘉图,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么 妩媚如花,冷厉如刀。 在这个漂亮姑娘出现之后,路明非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消息,路明非获得了士兰中学有史以来金额最高的全额奖学金,就读美国贵族私立大学卡塞尔学院。那个出手豪阔的卡塞尔学院可是在面试中把士兰中学所有的精英都拒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求着路明非入学似地,据传后迎来还越洋给校长发来了感谢信说感谢您为我们卡塞尔学院培养了那么好的学生。 其实要说拉风,不是没有人比路明非更拉风,譬如再往前一节的明星人物楚子航,心入学的学妹们看见毕业照上那张英俊逼人漠无表情的脸,都花痴得像是喝了两杯啤酒。书法、蓝球、大提琴多项全能,也是毕业就去美国留学。但是路明非之所以成为传说哥,是因为那份奖学金太豪迈了、那辆法拉利太犀利了、以及带他走的那个女孩太耀眼了如今连当时在场的徐岩岩他们都不记得那个叫诺诺的女孩长什么样子了,对她的评价只剩四个字,容光照人。那是一束扑面而来的光,不能抗拒。 路明非那副蔫头巴脑的样子,佩戴着法拉利、高额奖学金、惊艳美少女这三件饰品,就好比一个糊着鼻涕的丑蛋小姑娘挎着三个正版铂金包站在菜市场里买黄瓜任何一个热爱品牌的人都会痛恨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世界上热爱法拉利、奖学金和美少女的高中男生绝对比热爱的人要多很多很多,所以路明非的名字高挂在士兰中学此獠当诛榜的位。 简单概括,他的狗屎运强到上三届下三届,人人欲杀而诛之的地步。所以他是个传奇徐岩岩上下打量路明非,路明非上身一件白色的大t桖,下身一条大裤衩,脚上一双看起来仿得很不正宗的篮球鞋,双目无神 第二幕双S级任务 第三幕狩猎前奏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三幕狩猎前奏 1楚子航的援手 暗蓝色的停在披萨馆门前,引擎都没有熄火,楚子航没准备多留,他赶时间。两个保安紧张的站在车前车后,生怕什么过路的车把这价值高昂的玩意蹭了披萨馆承担责任。 客人我给你说你不能停在这里的你给人撞了你找我们我们不赔的你怎么这么不听人话保安看见楚子航出门,上来一叠声的抱怨。 抱歉,是我错了。楚子航很直白,把一张钞票塞进保安们手里。 抱怨声瞬间消失,保安敬了个走形的礼,加速驶入车道,混入了滚滚车流。 路明非从右侧的后视镜里看着披萨馆门口,看见陈雯雯一袭白色的裙子飘动在人群的缝隙里。她前面挡着很多人,看着远去的车尾窃窃私语。路明非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她伸手轻轻捋了捋鬓角,发丝纤长。 妈的,去年被一个美女领走了,今年被楚子航领走了。徐岩岩嘟哝,原来只有男生要干翻他,现在女生也要干翻他了 男女两道通通吃他路明非一个衰人何德何能啊有人哼哼地说。 赵孟华没说话,脸色晦暗。 我是支援你的特派员。楚子航面无表情,驾车在车流中穿梭,巨大的车身仿佛一条灵活的钢铁鲇鱼。 我知道,我把事情搞砸了呗路明非低着头。 不算你搞砸的。楚子航说,现在是两点,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三点半我得回家路明非举起手里的马桶座圈,给婶婶家的马桶换个座圈不过我也可以不急着换,反正把事情做砸的是我,我总的承担责任的。他聋拉着脑袋。顶多婶婶骂我反正怎么她都会骂我。 楚子航没有回答,车里回荡着一首爱尔兰风情的对唱民歌。 你车开得真好,在国内考的驾照卢明飞想打破这沉默难受的气氛,有点羡慕的看着楚子航操作档位的手飞速变动,那种把事情操控于手中的感觉带着种美感。像是会有成群的蝴蝶从那只手的指缝中飞出来。 我爸爸教我的,他是个司机楚子航淡淡地说。忽然顿了顿,生日快乐。 哦。路明非一愣,我收到你短信了。 今天是你生日,不出去吃饭吗换马桶座圈楚子航问。 我又不是婶婶生的,婶婶不记得也不奇怪。路明非靠在椅子上,眼睛放空,通过天窗看着天空。 又是沉默,楚子航和恺撒这对学院社团里的死敌友个共同点,就是不太喜欢说话。但又不太一样,学生会开会,恺撒默默地听着,脸上的线条异常冷峻,谁都知道恺撒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想法,知识等他们说完再一次抛出结论而已,恺撒就着这么个刚愎自用又极其犀利的君主式领袖。而楚子航的沉默给人的感觉是他有点懒得说话,太多事情不值得他关心,他沉默是因为他走神。 路明非知道这时候不需要自己唧唧歪歪,于是干脆也靠在了椅背上,看着窗外的车流发呆。 我刚才在包间外停了五分钟。楚子航忽然说。 哦。谢谢你给我长脸,鬼知道信用卡怎么不能用了,里面还有点钱才对。路明非不意外,楚子航帮他买单,说明楚子航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你放假回国前没有通知花旗银行,为了安全,他们发现你的信用卡在异地被刷卡,就会暂时冻结账户,但可以电话解冻。楚子航说,那女孩是陈雯雯 你知道陈雯雯路明非有点吃惊,对于楚子航这样高高在上的男生来说,陈雯雯实在不是个犯得找他去记得名字。 我还知道那是你喜欢陈雯雯。 路明非的脸唰地红了,当时被芬格尔踢爆他仰慕诺诺时也没那么大反应。但是陈雯雯是有一点不一样的,陈雯雯是他的一个秘密,喜欢诺诺无所谓啦,只要恺撒不知道,他不怕别人知道,是男人就会喜欢诺诺吧他那么漂亮那么亮眼还那么仗义,古灵精怪的。反正喜欢诺诺也没法和诺诺在一起,就当看着美女流口水了。可是陈雯雯不一样,在他还是个懵懂孩子的时候他不厌其烦的陪陈雯雯坐在长椅上看一下午的书,小狗腿一样马前马后帮陈雯雯跑文学社的事,觉得要是娶了陈雯雯一生都会很幸福。 不知怎么的总想藏起那段故事来,也不知道是怕别人知道了觉得自己太傻,还是那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柔软,怕给人看见了就给碰破了 可能全校都知道了。楚子航又说。 路明非差点被一口气憋死,楚子航这说话方式真要人命。 师兄你不要说的那么惊悚,我喜欢陈雯雯全校都知道仕兰中学校规不准早恋路明非苦瓜着脸,要真全校都知道了我还不给教务主任领出去做检讨了 我看着你跟着陈雯雯跑来跑去的样子就知道了,楚子航说,教务主任不拎你,是因为一看就没希望,他不可能管你想入非非。 那也不至于全校都知道了吧 因为还有别人喜欢陈雯雯,就会把你喜欢陈雯雯当笑话说,所以全校都知道了。 路明非一愣,赵孟华 楚子航没有回答。 路明非愣了好久,疲惫的靠在座椅上,他忽然想起诺诺曾经说过文学社告别聚会的时候大家都在耍他,他心里一直都不太相信。其实大家都在耍他也不要紧,只要陈雯雯不是大家里的一个。可是全校都知道的话大概陈雯雯也知道了吧 他是那个i,小写的,一个很小的我可没有love,也没有you。 我不介意你踩在真皮座椅上,但我想告诉你以这样的车速这样不安全。楚子航淡淡地说。 路明非一愣,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蹲在了那贵的惊人的黑色真皮座椅上,两手抱着膝盖,下巴磕在膝盖上一个蹲在田埂上的陕北老农和歇脚的流浪狗之间的姿势。 他急忙恢复了比较体面的坐姿,用手擦了擦椅上的鞋印子,尴尬的笑。 知道了你还会帮陈雯雯吗楚子航淡淡的问。 会吧。路明非一愣。 为什么因为她现在变得弱势了,你可怜她了吗 我没资格可怜她,路明非想了想说,可她对我也没什么不好,我喜欢她,跟她又没有关系,她不觉得我烦就蛮好了。 赵孟华会不高兴很好理解,因为他觉得陈雯雯还喜欢他,虽然他不喜欢陈雯雯了,可他还是离陈雯雯最近的人,他不想别人为陈雯雯出头。楚子航说,你为什么出头 我就是看不得人很委屈。路明非把头扭向窗外。 这是句真话,他看不得人很委屈,这样他会难过,大概是什么衰人间的兔死狐悲吧。 反正师兄你是不会委屈的,从小到大你都是拔尖的,你不懂的。路明非故意把声音弄得懒洋洋漫不经心的,他不想这么跟楚子航,他跟楚子航也不熟,瞎交什么心呐。 是,我没受过什么委屈。楚子航轻声说。 他们今天晚上还接着聚餐,你不跟着去过了一会儿,楚子航问。 不去了,晚上是赵孟华请他兄弟们吃饭,我又不是他兄弟。路明非说,我是他情敌诶,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你还够不上称他情敌。楚子航说。 好吧,被你说中了路明非抠着耳朵。 陈雯雯还会追着去见赵孟华吗楚子航又问。 路明非傻愣着,不知怎么回答,他觉得今天楚子航有点奇怪,出其的话多,八卦,而且有种要多管闲事的感觉 不如你去请陈雯雯吃饭好了,要最好的意大利餐馆,我知道有家米其林三星餐馆分店,新开的,一定比赵孟华请客的那家好。楚子航说。 忽然减速,在十字路口甩尾掉头,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师兄你在干什么路明非急忙去抓安全带,正在加速,沿着来路返回,远超来时的速度。 当面约不好吗要快点,趁他们刚散还没走远。楚子航面无表情。 2悬赏 陈雯雯跟在一群人的背后走,艳阳高照,下午的接头稀稀落落,热空气从柏油马路面上升起,透过去看前面那个男孩的背影歪歪扭扭的。 一切都是歪歪扭扭的。 嫂子你吃鹅肝么有人大声说。 不吃,怪咸的,我吃沙拉就好了,你们吃你们的。柳淼淼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老大,热死了,我们在外面逛什么啊,不如去酷圣石吃冰激淋。又有人说。 留点肚子晚上吃,这个时间晚饭也快了。隐隐约约赵孟华的声音。 对话声很遥远,又像近在耳边。 诶诶。徐岩岩拿胳膊肘捅捅赵孟华的腰,他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陈雯雯站住了,眼泪哗哗的,心里有点点不忍。 烦不烦啊你赵孟华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挥开了徐岩岩的胳膊。 他很想这一记挥在陈雯雯身上,太烦了晚上他们还要聚的,又没有请她,跟着有什么用 他忽然听见了咆哮的引擎声,抬头的瞬间,锐利的热风像是能把他的头发都切断,一道暗蓝色的影子切开了刺眼的阳光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刹车声,告诉急停,停在陈雯雯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楚子航漠无表情的脸,陈雯雯惊得退了一步。 这个人说他想请你吃饭。楚子航一手把住路明非的胳膊,把他拉得靠近车窗一些。 什么情况路明非在心里大喊。 他有点晕,搞不清状况,楚子航一路狂飙回来,不知道超速多少,高速过弯几乎把他从座位上甩出来,那颗惊魂未定的脑瓜子还来不及正常运转。可他挣扎不得,楚子航足以单手控球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胳膊。他可不想跟楚子航较劲,楚子航用这双手挥舞村雨的时候,刀影他都看不清。 他勉强挤出点应景的笑容。 楚子航扭头对着路明非点点头,那张清秀又纯爷们的脸上好似写着就这样,你要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 你妹啊路明非心里想,不要这么自作主张好么师兄你太八了吧你是如何把八婆的气质和霸气合为一体的啊 他看清了陈雯雯那张糟糕的脸,陈雯雯从来没那么丑过。其实她默默的没有表情的读书的时候最漂亮但现在眼泪粘在被烈日晒得通红的脸上。路明非心里一动,忽然有点暴躁。 他今晚在餐馆订了座位,楚子航把一张名片递给陈雯雯,地址在这上面,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陈雯雯呆呆的看着手里那张黑色的卡片,和车里两张表情迥异的脸。 赵孟华身边那群人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以此刻的地面温度,很快就能闻见烤下巴磕儿的香味。 柳淼淼眼神有点空洞,赵孟华攥着拳。 拒绝么楚子航隔着墨镜看着陈雯雯的眼睛。 这种口气能拒绝么实在没办法拒绝吧这是请客吃饭么这是上门踢馆吧要是胆敢蹦个不字他是会挥刀杀出来的吧 连赵孟华都觉得实在没法拒绝。 陈雯雯低下头,理了理鬓边湿透的的、柔软的细发,抽了抽鼻子,好啊。 谢谢。楚子航说,转头看着路明非。 看你妹啊我知道你的意思路明非心里大喊,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冲着陈雯雯点头招手,转头看着不远处的赵孟华,忽然提高了嗓门,那晚上见 路明非竭力要把这个餐馆名字说的拽一点,可惜他分辨不出这该死的卷舌音是意大利文、法文还是西班牙文,只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听过,跟这些精英同校真是要人命呐 嗯。陈雯雯点头。 反光的车窗升起,隔绝了车里车外的人,卷着犀利的风走了,来去一样匆匆。 师兄你请女孩吃饭都是这样么递一张名片过去,说,我订了餐馆什么什么时候我们吃饭,然后问,拒绝么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中央情报局路明非问。 我不擅长邀请。楚子航淡淡的。 那你以前都是这样请女孩吃饭的么路明非快无语了。 是,都奏效。楚子航半侧过头,半张白皙坚毅的脸被阳光照的半透明。 好吧你赢了路明非只好说,为什么要帮我 人总是帮和自己相似的人。楚子航说。 我和你有什么类似路明非一唏,你拉风拉到爆说真的如果那时候陈雯雯喜欢我,没准我就不去美国了,你不一样,你喜欢谁谁还不往上扑 楚子航没回答他,接通了蓝牙电话,餐馆么我想预订今晚的两人座 先生很抱歉,今晚我们有婚宴。女声从车内功效里出来,很温婉。 订满了楚子航一愣,可以加座么 很抱歉不行,黑太子集团今晚包场,恕不接待散客。食材和酒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厨师也没有富余的了,已经准备一天了。女声温婉却坚决,实在抱歉。 谢谢。楚子航挂断了电话。 订不到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是上得了这种台面的料,真去我就怂了我给陈雯雯电话说一下。路明非说。他清楚黑太子集团在家乡这边的地位,纳税大户,政府扶持的企业,老板是能进政协的头面人物,诺诺那辆法拉利就是从他家借的。人家办婚宴是大事,还真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已经跟陈雯雯说了,不好改了。楚子航沉默了一会,重新接通电话,兰斯洛特么你帮我在守夜人讨论区发一个悬赏,对,我要发一个悬赏 3恺撒的假日 相隔七个时区,意大利小镇波涛菲诺。 早晨七点整,被群山环绕的热那亚湾海面上晒满阳光,海鸥云集低翔,在起伏的浪花里抓出白腹的鲜鱼。晴天早晨的大海是海鸥们丰盛的餐桌。海鸥群中混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燕隼,它不像是那些海鸥,把目标锁定在鲭鱼这类小鱼的身上,它等待着一条偶尔浮上水面的鳕鱼或者鳗鲡,一直滞空翱翔。 它发现了目标,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什么东西从海底浮了起来,个头绝对不小。食肉飞禽的热血来了,燕隼收拢羽翼,如同一架俯冲的轰炸机那样以上百公里的急速向着猎物逼近。以这种速度,它从高度一百米的空中到抓获猎物,所需不过五秒钟左右。它需要算准时间,逼近睡眠的瞬间应当恰恰是猎物浮起的瞬间,只要有零点一秒的误差,它就可能和这条大个头的猎物擦肩而过。 逼近了,零点一秒的胜负,燕隼探出利爪。 水面破开,猎物跃出水面半米,紧紧地攥住了燕隼的利爪。燕隼惊恐地振动双翼,却无法挣脱,它这次判断错了,猎物远比它想的更巨大,不是鳗鲡也不是鳕鱼,这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热那亚湾的深海,尤其是不带潜水设备的情况下。 年轻人轻松地浮在海面上,赤裸上身,一身肌肉线条明快,一手捏着燕隼两只利爪,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枚满是铜绿的齿轮,看着挣扎的燕隼,冷冷地笑。 嘘他抓着齿轮的手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居然是在对燕隼说话。 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闪过淡淡的金色,像是发射阳光,又像是从眼底自然透出的。 燕隼微微颤抖,放弃了挣扎,静静地停在年轻人的手背上,像是一只被驯化的鹰,七月的海风吹起了它耳边的羽毛。 就叫你安东尼吧,他是位古罗马将军,从这一刻开始你是我的猎鹰了,这个名字和我的名字比较般配,年轻人淡淡地说,哦,我叫恺撒加图索。 他猛地挥手,这只刚被捕获命名为安东尼的燕隼振翅飞上天空,在头顶高空盘旋。恺撒双臂舒展,像是一支破水的箭,劈出一条白色的水线。他在无人的沙滩边登岸,沙滩上停着一辆只有半米多高的小摩托,这小家伙的身高差了一截,外形确实一架地地道道的哈雷巡航摩托,前轮偏向一侧,雄赳赳地站在沙滩上,涨潮的水已经淹到它的车轮。 恺撒抓起摩托上盖着的白色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跨上摩托拧动把手。小家伙发出和真正哈雷摩托一模一样的轰鸣,沿着盘山公路奔向山顶的酒店。恺撒身边掠过粉色黄色墙壁的朴素房子和深翠的树林,回首山下的海湾中是云集的白色游艇,桅杆上飘着白色的定风旗。恺撒把那张白色浴巾高举过顶,双翼鼓风的燕隼安东尼立刻理解了新主人的示意,降低了高度紧贴着摩托车飞翔,一时在白色浴巾之上,一时在白色浴巾之下,一时落后,然后迅速地冲向前方指引道路似的。 恺撒戴上墨镜阻挡越来越炽烈的阳光,只露出唇边的微笑。 这就是恺撒加图索的暑假生活,和s级衰人路明非的生活截然两样,恺撒的生活里没有马桶圈也没有紧张的时间表。从很小的时候,他暑假没事时就会来波涛菲诺渡过最热的盛夏,永远住在酒店固定的套房里,他对这里的熟悉,就像熟悉自家的花园。这是意大利富豪云集的地方,名品云集的地方,却又朴素自然,还是极好的潜水港,水下满是红珊瑚和古代轮船的残骸,鱼群在其上悠然游动。 波涛菲诺符合恺撒的品味。 又挑剔又臭屁的品味,但确实说吃喝玩乐的品味,我们学院是没人比得上他了。芬格尔同学这么评价恺撒的品味。 酒店建在半上腰上,原本是座古修道院,坐落在高处的游泳池和餐厅掩映在树木中,从下方望去仿佛悬空的。夏季,酒店把大部分鲜花更换为绿色的玫瑰,绿色仿佛能滤掉空气里的热度,保持着座酒店的静谧优雅。 恺撒踏入大堂,站在块黑白方格地砖上,贴身管家已经递上了手机。 正好,您的同学来了电话,似乎是学生会的干部。 恺撒把浴巾扔到一旁,按下通话键。他在暑假前留下了几个精锐得力学生会干部留守校园本部,这样任何消息都会及时的传递到他这里,恺撒不习惯自己对局面失去控制。 什么事凯撒的声音很平静,他从小训练自己的声线。冷静、犀利、准确、强硬才是一个领导者的态度。 路明非今晚上要在中国请人吃正宗意大利餐,但是订不到位子,正在找人帮忙。 哪位恺撒微微皱眉,听口音很熟,却不是留守的人。 您忠实的马仔芬格尔呀声音相当的谄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恺撒轻轻的皱起淡金色的眉毛。芬格尔确实是学生会的成员,但是如果他不主动跳出来承认,凯撒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一号手下了。芬格尔在学生会担任新闻部长的职务,但这家伙从恺撒上任就没报道过,一直飘在外面,是一尊地道的游神。 关键是楚子航出了一份悬赏。 楚子航悬赏什么凯撒一愣。 楚子航悬赏说,谁能今晚上帮路明非解决那家餐馆的订餐,他就会答允在他能力范围内,不违反道德,帮人做一件事。总之就是得到他的一个许诺,有问题就可以找他。 很大的悬赏。恺撒说。 其实悬赏这个游戏在卡塞尔学院不是次有人玩,一般就是互相帮忙的等价交换,比如一份课堂笔记的复印版换一份大餐,或这帮人完成实习任务换一次去埃及的考古旅行。恺撒自己也悬赏过,在追诺诺的时候,他悬赏求人假期帮他从各地的家乡给诺诺及明信片,每一张卡片上的内容都是,我的家乡是个很美的地方,希望你有一天和恺撒加图索同游这里。雪片般的明信片堆在诺诺的桌上,凯撒则按约给每个寄名信片的人一份礼物,每人一部刚刚上市的新版psp。 但恺撒的大手笔和楚子航这一次的悬赏比起来相差太远,狮心会会长楚子航的一个许诺,这东西的价值可以很低也可以高的离谱。你可以让楚子航学声狗叫,也可以叫他把狮心会会长的位子让出来。而且恺撒相信楚子航是个言出必践的人,他没法不相信自己的敌人,如果楚子航是个信口胡说的家伙,那么根本不配当他恺撒加图索的对手。 恺撒闭目沉思,本来这件事是跟他没关系,但是楚子航的一切事都跟他有关系。他觉得有点头大,不明白楚子航怎么插进这件事里来。 他想收拢人心恺撒忽然挑眉,他海蓝色的眸子里光芒闪灭,可笑的伎俩路明非是学生会的成员,是我的部下。他有任何需要,应该帮助他实现的人是我不必管那份悬赏,他唇边拉出一缕自信而冲淡的笑,但是我要路明非今晚在他能达到的、最好的意大利餐厅的最好的位子订餐,被最优秀的厨师和最优秀的侍者服务,一切都必须是完美无缺的 老大英明芬格尔话音一转,不过楚子航指定的餐馆是,今晚已经没有空位了。 那家米其林三星的意大利餐馆叫他们腾出一个位子恺撒皱眉,我在吃过很多次饭,甚至没有一次需要等位。 不是一个位子的问题,那边今晚被包场了举行婚宴。 附近没有其他了么 整个中国也只有那么一家分店。芬格尔循循善诱,不过这些小事拦不住老大你 凯撒思考了片刻,没问题,有人有办法解决,他们是专业的不过,芬格尔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关心过学生会的事物。 我想通了,抱大腿要抱最粗的,老大你在学院的地位如日中天芬格尔很坚定,我要回归 你欠路明非很多钱吧 芬格尔沉默了片刻,有点扭捏,只是白吃了他不少宵夜 人情我帮你还了。恺撒点头。 用我的手机,恺撒把他的手机递给身边的管家,打电话给t俱乐部,刚才我们的对话想必你都听见了,安排好之后,以短信发给我的同学路明非。他想了想,哦,记得加上一句,生日快乐,来自恺撒加图索的祝福。 还用t俱乐部的活动费用可不小。只是一个中国学生,您对待它就像对待家族最重要的客人了。管家温和的劝阻。 中国人非常在意对属下的细节是否记得清楚,他们从前的的总理周恩来先生能够清楚的记得见过一面人的各种信息,譬如生日和家族成员。不要在意小小的付出,细节为王,恺撒以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金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对团队的凝聚力非常重要。 要快,管家说,指着恺撒手中的齿轮,这是早上潜泳的收获吗 是,公元前的齿轮,结构复杂,有类似腕表机芯的设置,我猜测是古人用来计算星空变幻的机械,我从一艘海底沉船里找到的,我锁定那艘沉船快一个月了。这技术太超前,本不该出现在那个时代。恺撒轻轻地抚摸着齿轮。 龙族遗迹吗管家压低了声音。 恺撒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片刻,也不看管家,声音变得异常严厉,我不知道你从我叔叔或者其他人那里知道了多少,但你只是服务于加图索家族的管家,关于龙族,你就算知道也最好保持沉默,不要做出太聪明的样子。我不想再听到你跟我讨论这些事。 是,明白了。管家收敛了神色,微微躬身。 奔驰在高架路上,楚子航的手机响了。是短信进来,楚子航扫了一眼。晚餐七点半开始,我们大约还有四个小时,晚上十一点,我会准时去门口接你,我们坐当晚的夜间航班回美国,收拾好行李随身带着。楚子航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下午两点半,距离你的晚餐还有五个小时。 那个什么什么不是没位子了么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家,恺撒帮你订到了,芬格尔把消息发到我手机上了。 恺撒帮我订的路明非一愣。 这时他的也响了起来,短信进来。 生日快乐,来自恺撒加图索的祝福。 路明非收到了他当天的第三条生日祝福。他有点晕,这生日未免也过得太拉风了一点,其中两条分别来自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主席 我在守夜人讨论区里发出了一份悬赏,征求人帮你订那家餐馆的座。楚子航说。 路明非点头。守夜人讨论区是卡塞尔学院的一个黑市,不但有人悄悄在里面玩博彩,泡新生,还有人在里面悬赏。悬赏什么的都有,求一只纯种的公暹罗猫给自家宠物配种,求交换舍友要求晚上不打呼噜,求某无良教授的身辰八字要钉他小草人不一而足。 而恺撒加图索,是尊贵骄傲的加图索少爷,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以比他高的姿态来笼络他的下属们。所以他不会接受我的悬赏,他会沉默的把一切都做好,任我的悬赏在那里挂着失去意义。楚子航很平静,听起来是在阐述意见跟他完全无关的事。 你猜到恺撒会冲出来当冤大头 猜到了,而且我也发了一个短信让芬格尔去游说一下,你的室友很有说服力。 我还以为你不会耍人的。路明非赞叹,师兄你也蔫坏。 我跟凯撒开个玩笑而已。楚子航耸耸肩,恺撒加图索是一个独占欲特别强的人,不但对于部下,也对于敌人。首先他不能允许我帮你,你是他的属下,我帮你,对他而言是丢脸的事。其次他也不能允许别人拿到悬赏,介入我和他的竞争。他要独占你这个部下和我这个敌人,就一定会迅速做好这件事,让我的悬赏落空。他要我知道我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 师兄你真腹黑 说话少的人往往都腹黑。楚子航淡淡地说。 现在我们去哪里路明非望着车窗外。 火车南站,我需要看现场。楚子航说。 这个时候往火车南站赶那马桶座圈是装不成咯路明非有点忐忑他开始想象婶婶一回家热汗淋漓的冲往洗手间,发现没有马桶座圈于是只能蹲在马桶沿上方便婶婶的怒火会化作音爆震死他吧 楚子航抓过他手里的马桶座圈扔出车外,我有准备,会解决好你的马桶座圈。 你给我家物业修下水的大叔打个电话路明非觉得倒也靠谱。 楚子航一愣,我不知道你家物业的电话,我会安排更专业的人。 波涛菲诺,酒店的泳池,恺撒蝶泳,劈波斩浪般抵达岸边。 他游完了一千米,轻盈的登岸,水流沿着他清晰的肌肉轮廓滑落,不远处晒日光浴的黑发女孩为他凌厉的积水动作鼓掌。恺撒向他微笑,结果管家递来的浴巾。 少爷,那件事t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好了。管家说。 很好。恺撒点点头,擦拭着身体。 他忽然愣了一下,你说我会不会被楚子航耍了 4重返火车南站 车停在距离火车南站500米的地方。 烈日下,这座还未正式投入使用的车站重新变成了一片工地,黄色的隔离带把所有入口都封堵了,崩碎的玻璃天穹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铝合金框架。蝉鸣,乌鸦停在框架上,嘶哑的叫着,保安躲在阴影里用帽子扇着风。 楚子航用望远镜观察那座上了午间新闻的建筑,指尖在ipad上迅速滑动做记录。路明非凑过去看,楚子航似乎在画一张设计草图。 有黄金龙瞳还要望远镜路明非有点好奇,师兄你画什么呢 真正的龙族各项能力都要远强于人类,但我们都是混血种,各自遗传的能力都不一样,我没有特殊视力,其实我还有点近视。楚子航淡淡的说,我在思考这座玻璃顶为什么会坍塌。 我看你和恺撒对刀的时候,刀都快得看不见,还以为你们视力都超一流。路明非说,估计是豆腐渣工程吧。 我没法看清恺撒挥刀的轨迹,格斗是靠直觉,综合了光、声音、和预判,楚子航说,从力学上看,它的玻璃穹顶很稳定,能抗八级强震,设计师是瑞士人,参加过两个奥运主馆的设计,在大型建筑物方面很有经验。强化玻璃按照最高标准采购,铝合金框架经过热处理,内部张力已经被去除干净,按照道理说它是绝无可能彻底崩塌 第三幕狩猎前奏 第四幕尼伯龙根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四幕尼伯龙根 鸣泽啊,出国了可别着急找女朋友,爹娘不在你身边,你别只顾着玩了。婶婶从前排车座上扭回头来,对着后座的路鸣泽淳淳言字旁的,忘了拼音教诲 知道啦知道啦,烦不烦啊。路鸣泽坐在宝马后座上,发着短信,头也不抬。他在在短信里和学妹展望将来,根本没心思理老娘。 长大了就是懂事。婶婶很是欣慰,瞅瞅路明非那个怂样,人家还拿着美国人给的丅奖学金呢,回国也不知道给我买点礼物 他不是给你带了那个什么养颜的深海鱼油么叔叔觉得得为路明非分辨几句,毕竟是他老路家的。 那才值几个钱婶婶鼻子里哼哼,他每年拿美国人那么多钱 他不是说了嘛,叔叔打着哈哈,年成绩不太好,奖学金没领全。 那是当然的啊婶婶觉得出了一口气,明非从小就比不上我们鸣泽,论成绩论长相论听话,凭什么好事儿都给他占了去他要拿着全额奖学金了,那才叫没天理 对于路明非的狗屎运,婶婶心里一直不爽,连着几晚上辗转反复,没想明白自己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生下来的路鸣泽怎么就比不上蔫巴的路明非了,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然后又痛定思痛,觉得自己这一代已经铁定不如路明非爹妈了,只有在路鸣泽身上下功夫,一年来起早摸黑,撵驴似地抓着路鸣泽用功,录取通知书越洋寄来的那天,婶婶觉得真是翻身农奴做主人,到了自己蹬鼻子上脸,啊不,扬眉吐气的一天了,恨不得立刻抓起电话打给路明非爹娘,这才发觉,原来他们根本没有过路明非爹妈的联系电话,这么些年,来往通信真的就只剩那些用钢笔写在白纸上的信了,而且没有一次写过寄信人的地址。 婶婶扭头看了一眼后座,除了留给路鸣泽的空隙,满满的都是被褥、衣服、高压锅、大小包装的酱菜不禁有种送子从军的壮气,心里憧憬着路鸣泽在远隔大洋的一盏孤灯之下,左手拿着夹酱菜的面包,右手翻阅全英文的课本,刻苦攻读,成就一代学术达人的感人场面。婶婶读过不少描写老科学家早年在国外求学的书,大抵都是这样的派头。 到了,今晚吃点什么叔叔停车入位。 我让明非把萝卜切了,蒸点香肠,摘点葱,把米粉泡上,鸣泽不是喜欢吃过桥米线么今晚萝卜炖排骨,吊排骨汤下米线,广丅东香肠,我还买了三文鱼,切生鱼片给儿子吃。婶婶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 你别老叫明非帮你打杂,明天他不是还要返校么也得有点时间收拾收拾行李。叔叔说。 怎么了怎么了上大学了就不能帮我做点事婶婶一翻白眼,我养他那么多年不说。 你叫他做的他不都做了么我看也做得蛮好的,小孩子嘛。叔叔大度地说。 我不管,今天要是没把马桶给我修好,别怪我没好脸色给他看。婶婶哼哼。 一家三口肩挑背扛着大件小件走进电梯,有些年头的电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从地下车库升到一楼,刚开门,一个浑身汗味的家伙一头冲了进来,狂摁楼层键。 没素质婶婶压低了声音哼哼,目光看着别处,又要让那家伙听见,又不能让他有话柄说自己在骂他。 那家伙猛地回头,愣了一下,立正站好。 路明非婶婶认出这没素质的家伙来了,心里就有点儿上火,你跑哪玩去了叫你把香肠蒸上马桶坐圈买回来修好就知道玩,跟你爹妈一个性子马桶坐圈呢没买出去就知道跟同学玩那么大了还一点不体谅大人的辛苦婶婶认定了路明非在外面贪玩刚回来,越说怒火越上涌,她出门逛了一整天,给路鸣泽买出国的东西,确实是够辛苦,本想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喘口气,那时候马桶圈势必已经换好了,香肠也蒸好了,葱花和萝卜整整齐齐地躺在案板上。 路明非一下子怂了,婶婶猜的确实没错,他刚刚才回来,楚子航把他放在距离小区不远的路口,他一路狂奔回来的,指望着比叔叔婶婶先进门,没料到进了电梯就狭路相逢。 修好了修好了马桶修好了路明非赶紧说。 他没机会进家门去验证一下了,不过只有赌了,信楚子航。楚子航说会派专业的人帮他解决这件事,现在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虽说以前跟这个师兄没打过什么交道,不过狮心会的老大不是普通人,在卡塞尔学院里也是一言九鼎的。路明非这种跟班的不能不信老大们的能量。 那你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婶婶的气平了些,上下打量他。 我我我路明非一个劲儿地擦汗。 他怂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委实说如今就算婶婶给他脸色看他也不用怕,大不了回学校去住,和芬格尔那条败狗混迹。 鸣泽马上就要出国了,今天给他买东西,还买了瓶酒庆祝一下,你不好好在家呆着准备一下,到处乱跑什么婶婶皱着眉教训。 叔叔晃着手里的一瓶干红,意思是说今晚可以放开来大家喝一顿。 电梯门打开了,婶婶还在念叨路明非,而路明非心里七上八下的,祈祷着推开家门出现奇迹,楚子航这回千万得靠得住,看起来婶婶今天心情不太好,要是楚子航放他鸽子,他就真得难过了。其实今天本来一切都会很顺的,出门跟同学聚餐,回来参加路鸣泽同学出国留学家庭庆祝会,他甚至还记得给路鸣泽买了件礼物,一个多功能的变压器,这样路鸣泽在美国就能使用各种国内带去的电器,虽然是个小东西,不过很有用,路鸣非估计婶婶不会注意到美国电压和国内不一样这回事。他吃过这个苦,在芝加哥火车站候车大厅熬过的几个白天黑夜里,他连给p3充个电都没辄,只能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呆,觉得自己是一条流落外星球的败狗。 结果一切都给卡塞尔学院的日常毁了,其实他根本不是能去出任务的料,非要塞给他这么件活儿,早把楚子航这种精英推出去,没准资料也没事,b007还活蹦乱跳地跟吃晚饭呢。废柴害死人呐 你萝卜全切了么婶婶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忽然想起这个茬来。 路明非脑袋里嗡的一声,他确实跟楚子航说了自己还得回家切萝卜蒸香肠剁葱花什么的,但是声音小得好比蚊子哼哼,唯一着重强调的是换马桶坐圈。换了谁都一样,坐在一辆价值200万的豪车里,跟狮心会会长提要求,你好意思说切萝卜这种事儿你个只配萝卜蒸香肠的家伙,跟人提这个都浪费人家的时间不是 路明非支支吾吾中,门被推开了 满屋子白萝卜片儿,码得整整齐齐的,每一片都是纵切,一厘米厚度,以日本厨子准备寿司的细致堆叠在各种容器里,上面洒着翠绿的葱花,摆在饭桌上、茶几上、甚至冰箱上,凡客厅里有平面的地方都摆满了葱花萝卜,所有的灯都打开,照得萝卜片二们晶莹剔透。路明非的眼睛几乎被灯光闪霞了,婶婶那么节约电费的人,从来不允许家里一间房开两盏灯。 厨房里传出整齐而迅捷的刀声,飘出诱人的香肠味,好似足有一个厨师训练班在厨房里演练刀工。 什么情况路明非傻了。 这时候厕所里传来了强劲的冲击钻声,伴随着瓷砖破碎水泥开裂的噪音,整面墙壁都在颤抖。 路鸣泽一个没留神,正跟学妹你侬我侬的手机落在瓷砖地上,电池都摔了出来。 魁梧的身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隐藏在墨镜后的目光凌厉如飞鹰,冷冷地扫视整个客厅,左手满满一桶萝卜片,右手提着美军制式的9军刀,上面沾着几片缥缈的葱花。 婶婶从未在自家里看见这种身高、肩宽50以上、体重足足超过200磅的凶徒,一口气接不上来,几乎要晕过去。 8楼 书桌抽屉里有钱你们自己拿叔叔大声说。 另一个凶徒在厨房门口现身,只穿着跨栏背心,公然暴露出一身的贲突肌肉,戴着一顶黑色军帽,手里握着一柄美军制式安大略骑兵刀。 路明非第二个凶徒摘下军帽,露出紧贴头皮修剪的一头淡金色头发,发型和美军海豹突击队类似,却清晰可见头皮上的骷髅纹身。 他居然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还带着点北京腔。 路明非没回答,除了捂脸,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认出这帮人了,这些人不是凶徒,即便他们原来隶属于海豹突击队的时候确实是些凶徒,但如今他们退役了,只是些在学校上班的工友而已 一个提着冲击钻的壮汉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拍了拍自己满身的石灰,军靴在婶婶每周末精心擦拭的实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脚印,他走向路明非,摘下嘴角叼着的一号雪茄,机械战警般方正的脸庞上露出那种男人间互相打招呼的微笑,伸出手来,终于回来了我们已经按照特派员楚子航的安排,给你家安好了马桶座圈。相当结实,用起来绝没问题。这项单独任务的评定人是你,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现在还来得及补救,比如更换螺丝什么的。 他竖起非常给劲儿的大拇指,放心,没问题,维修,我们很专业。 果然是专业的人路明非捂脸。 这就是楚子航安排的专业的人么满脸都写着专业二字啊都是专业精英只是这帮人是什么专业是杀人专业吧是把恐怖分子高举在空中一把折断的专业吧是双手两把冲丅锋枪冲入枪林弹雨的专业吧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卡塞尔学院校工部的海军陆战队员 趁着暑假校园里没什么事情就休了年假,来中国旅游,本来计划是明天去普陀山拜欢音,接到电话就立刻赶来了。机械战警仿佛读懂了路明非的心。 你一个施瓦辛格一样的男人你拜什么欢音你求子啊路明非在心里说。 还满意么机械战警伸手向着厕所一比,好像是示意路明非去里面试坐一下,体验一下是否舒适。 不必了,免了路明非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我们还蒸了香肠,切了萝卜和葱花。机械战警补充说。 可你们也不必把所有的萝卜都宰了吧路明非按着额头,还有葱花,你们切那么多葱花是要做辣酱么 任务上没有注明,进屋来搜索了一下发现阳台有大包的萝卜和成捆的葱,猜测是比较耗时的工作,需要多人协作完成,所以动用了学院校工部。我们花一点时间做了分工,一组四人负责厨房工序,一组三人负责卫生间工序,刀具用起来不顺手,好在随身都有携带,卫生间里的工序倒是比较简单,只等验收。机械战警挑了挑眉毛,我们还顺便疏浚了马桶。 我的家就这么给搞得乱七八糟婶婶终于回过神来了,怒吼声穿云裂石。 机械战警目光里透出了警觉,手里的冲击钻不由得扬起,仿佛那是一柄填满子弹的沙漠之鹰。 很快婶婶就哑了,因为围观的邻居们都从屋外把脑袋探了进来,瞪大眼睛看着满屋武装暴徒般的男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路明非彻底怂了。 其实他早该明白,卡塞尔学院根本不是个正常人呆的地方,干不出什么正常的事情来,从他踏入这个学校开始,他就已经和以前的生活绝缘了。诺诺很清楚地说过,卡塞尔学院,根本就是人生里面的另一条路。跟普通人的路,完全不同。你因为血管里流动的孤独和悲哀而去追寻同类然后再也不用回到人类的地方。 我看出来了啊,你就是看不起鸣泽嘛因为鸣泽也被美国大学录取了,你就找一堆人来搅事情,算你狠,你有人,你们家一辈子都踩在我头上,我没有你妈妈知书达礼脾气好,鸣泽没有你那么有派头有场面,没美国教授撑腰你气死我算了你婶婶把邻居们哄出去了转眼就变了脸,把着沙发扶手抹眼泪。 路鸣非垂着手在她面前站着,连带着校工部的人也一并垂头站着。 路明非精神有点恍惚,其实婶婶这样骂他不算骂得狠的,也不算骂得难听的,其中的原因大概不乏那群校工部的人仍旧没弄清状况于是依旧提着骑兵刀和冲击钻等等凶器。 他恍惚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距离婶婶的世界是那么地遥远,原来他会看不起路鸣泽,原来路鸣泽没有美国教授撑腰,没有他有派头有场面,原来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可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渣到爆啊,成绩不如路鸣泽,人缘不如路鸣泽,一起都排在路鸣泽后面,他平生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糊里糊涂进了卡塞尔学院,可他甚至没有抖抖威风的机会,因为入学了也还是一条狗,爹妈都没来看自己一眼。 就这么一份狗屎运居然会成了婶婶的心病其实只有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像条狗才是他路明非的人生 真的已经很怂了啊,可还不够怂么他这种人,就该很怂很怂一直怂到底么 今天是路鸣泽出国前的庆功饭么也可是书上原话,有点别扭他的生日不是,平生次有了手机,有人给他发生日快乐的短信,还有人要献给他一首不合时宜的生日歌。路明非忽然笑了起来,笑出了声,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他在婶婶面前忽然控制不住了。 叔叔婶婶同时抬起眼来,愤怒又凶狠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拉起路鸣泽的手,进了叔叔婶婶的卧室,门被响亮地摔上,再也打不开。 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外面的阳光已经黯淡下去,路明非才抬起头,对校工部的人说,我们走吧。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默默地收拾好行李,最后他翻倒那个多功能变压器,犹豫了一下,悄悄把他放在那台老ib笔记本上,以前他和路鸣泽共用的破笔记本,在那里他荒废了很多时间。 隔壁传来婶婶尖利的怒骂,叔叔低沉的安抚的声音,路鸣泽陪着叔叔一起安抚的低声,路明非在这些声音里走过客厅,看见地板上搁着婶婶买的菜,路鸣泽出国的各式装备,以及一块蛋糕。他忽然想起自己这一辈子还没吃过一个生日蛋糕,虽然生在这么热的天,真对蛋糕提不起胃口,可是真想有一块生日蛋糕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路明非想他无论做什么其实都不会讨叔叔婶婶和堂弟的喜欢的,就像对一个女孩,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你做什么都是错。 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他拉着箱子,跟着校工部的人走进黑暗里,走了老远回头,看着那扇原来属于自己的窗口,孤零零地亮着灯。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么怕婶婶,因为叔叔婶婶和这个屋子就像他的家。他跟卡塞尔学院里其他人最不像的地方,就是他不想孤独,血之哀这种拉风的东西跟他无缘。他想跟普通人一样有个家可以回去,即便只是暑假能回去都好。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7系的黑色宝马,穿着制服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恭敬敬地为他拉开车门,恺撒加索图先生通过t俱乐部安排的,接您去晚上用餐的餐馆。 其实你们还没看过我最拽的时候呢,路明非轻声说,不过大概你们也不想看到。 他是在跟不再听他说话的叔叔婶婶说话。 2任务的尽头 对方是猎人,而且是猎人团体,我们关于他们的资料很多,但是仍旧没有办法确定他们有没有藏着什么王牌在手里。这些猎人永远会把尽可能多的牌扣着不亮出来,关键时刻,这些牌会救命。施耐德教授说,这次的任务又在中国境内,我们不想惹麻烦,所以投入了多达九人的团队,领队是楚子航,但它并不负责指挥,命令直接从总部发出。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护板墙撤掉之后,巨幕电影版的显示屏,占据了中央控制室的整整一面墙,上面是润德大厦3d构造图。 核心目标就是攻入润德大厦a座顶层,夺回被夺走的资料。曼施坦因教授点了点头,润德大厦是一座双子楼,a座顶层整个被标红了,千禧劳务输出公司买下了整个顶层作为总部。 只是一栋商用大楼,有必要动用9个人的团队么古德里安教授有点紧张。我会觉得你们是在攻略五角大楼 如果攻略五角大楼我还会再增加9个人。施奈德说。 难道这个润德大厦的保安力量有五角大楼一半古德里安挠头 不,是千禧劳务输出公司的保安力量。施耐德的手在空气中翻转,一束光从屋顶射下来笼罩在他手上,他的手指运动被那束光读取之后转换成对巨幕的操作,第11,13,17,19,25,层也随之标红。 名义上这家公司主要输出保安服务,换而言之,他们是个输出商业保镖的公司。我标红的这些楼层,也都是由这家公司负责保安的。他们给同一栋楼里的其他公司提供了优惠的价格,其他公司都很乐意当他们的客户。施耐德说,但这绝不仅仅是一种好意。 他凭空挥手,抹去了巨幕上的3d构造图,一张大楼的剖面图被他从数据库里调了出来,这一次标红的是所有的通道,无论是楼梯,电梯,消防通道还是通风管道 仔细看这五个楼层恰好控制了通往顶层的所有道路,你试图通往顶层,就必须在这五个楼层中转,而中转的地方都布置了人手,这家公司已经把整个润德大厦变成了一个防守森严的基地,为了防止有人在楼板上强行开孔进入顶层,他们甚至用强化钢板吧地板和天花板做了加固。施耐德的手指阴影在那些红色的路线上划过,我把行动时间设置在5分钟,五分钟之内,就算楼顶的人得到被侵入的消息,也来不及转移或者销毁资料。 通过足足五层防御,五分钟曼施坦因质疑,顶层是26层,电梯直接上去也要3分钟。 我没说我们要通过这五个楼层。施耐德冷冷的说,我们会直达26层 有直达电梯那还叫什么防御森严古德里安插嘴。 确实有一部直达电梯,不过那部电梯只通往顶层,使用钥匙开启的,钥匙在千禧劳务输出公司的总经理荣超手里。电梯锁是纯机械的,诺玛都没法开启它。施耐德说可是还有另外一部电梯,每栋大楼都是要擦玻璃的。 时间18:15,楚子航听见耳机中传来电流的声音这预示着隔着大洋的校园总部将和他再次通话。 子航,行动计划已经确定,支持你的人将在15分钟赶到,你们会有15分钟的时间来做准备工作,入侵时间定在18:55,19:00门卫换班,是最好的撤离时机。是施耐德教授低沉嘶哑的声音。 楚子航微微皱了皱眉,我不需要支持,我已经研究了这栋楼的结构,我一个人足够完成任务。 这些资料非常重要,行动又在中国,我们希望行动尽可能干净利索,不要产生任何伤亡,只是取回资料那么简单,所以决定派人支持你。施耐德不动声色,他不想对楚子航说明三位值班教授对于这次行动细节的讨论,暑假过后楚子航也只是进入三年级,作为学员,他没有必要对学员幕后的事了解太多。 人多才会导致麻烦,你们派了多少人的团队楚子航压低了声音。 8人,加你一共9个,你是队长。 人数太多了,9个人,简直是个突击队。 这个我们已经叮嘱了派去的人员,务必便装,你们每个人使用的通讯工具只有移动电话,没有头盔、配枪、刀具和战术手电筒,更没有狙击支援。你们靠的只是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这样在外人看来就不像是一场有组织的入侵。 像是银行劫匪。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大厦顶层,玻璃幕墙映出巨大的、昏黄的夕阳。 服从命令,这是我们没有把你作为一个学生来看待,我们认为你是执行部的专员施耐德加重了语气。 我发从,我只是希望你派来的人不要入出麻烦。楚子航低声说。 行动细节和每个人的安排已经发到你的随身终端上了,你会明白这是一次接近完美的战术布置,诺玛进行过模拟,每个步骤都会非常顺利,你将在三分钟内到达顶楼,取回那份资料。就这么简单。 荣超在笔记本上玩植物大战僵尸,他已经在生存模式里扛过了500波僵尸的进攻,破了自己的记录。 时间快要接近19:00,取货的快递员就要来了,这将是他最后一单生意,之后他想注销掉自己在猎人网的账号,再也不插手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出国做点正经买卖。 而之后要去的,无论是什么国度,都比猎人网黑色背景后那个隐约浮现却永远无法看清的国度要好。 屏幕上的大群的红眼僵尸又攻过来了,荣超的八门玉米加农炮已经蓄满了大玉米炮弹,他搓了搓手,心里突突的跳。 他心跳加速不是因为屏幕上那些红眼僵尸,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快递员。 不知道怎么今天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是惶恐,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惶恐,越到19:00却清晰,他坐下来玩游戏,就是因为坐立不安,必须握这鼠标做点什么才能够集中注意力。 猎人们私下里有些交流,因为有时会拼团接任务,所以惯例会留个sn得联系方式,伪装了ip之后,这种联系方式最安全。 八年前,荣超新出道不久,有个猎人前辈根荣超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含义很微妙的话,说在猎人网上接下一个任务,做完了,并不代表那个任务就此结束。 荣超说我明白了,做完了任务还没有拿到钱,就不算结束,之后钱货两清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结束。 前辈打出个诡秘的表情符号说,不,任务永远都不会结束,从你接下任务的一瞬间开始,任务一直延续。 荣超想问为什么,前辈说哦,有人敲门,大概是送披萨的来了,你等等我,我还没吃晚饭呢。 前辈大概是吃披萨吃得很开心,sn的头像暗下去再也没亮起来,几天后,荣超看到猎人网上的这个前辈的id悄无声息的被注销了。 六年前又有一个前辈跟荣超说起这个话题。说这个说法在老一辈猎人里并不罕见,任务,永远不会结束。 荣超还要问的时候,这个前辈说,这样吧,我明天就要去印尼出一个任务,等我完成这个任务回来,我就告诉你。 这是猎人的习惯,图个吉利,要许诺同行一件事。这件事待至任务完成之后来做。猎人们相信既然还有未完成的事,猎人就不会死,会平安归来。荣超也是很相信那个前辈的能力,在当时猎人网的排行榜上,前辈名列第二位,最喜欢接战场任务,都是要在枪林弹雨里往来的,据说古巴导弹危机的时候还叼着哈瓦那雪茄开着老款的伏尔加轿车在古巴出任务,捎带手还去了古巴籍美女。 几周之后前辈给荣超发了封电邮,说任务已经结束,一切顺利,我在机场候机,这里电脑真丅他妈的破,到家上sn我跟你说。 这番对话发生在2004年12月26日,印尼苏门答腊大地震引发海啸,把飞机带着前辈一起吞掉了,id注销。 荣超开始对这件事严肃对待了,他忽然发现这个讨吉利的行规根本是个悖论,因为按照前辈说的,任务不会结束,那么他也就永远没有机会完成自己的许诺。果然他就没完成,如果这个传说被看做一个诅咒,他灵验了。 13楼 直到今年年初,有个美籍华裔的前辈接了一个大任务,目的地中国,需要个地头熟的,于是找了荣超搭伙。任务很顺利,结束后两个人在香格里拉酒店推杯换盏,前辈突然感慨说,算上这个任务,我身上有十四个任务了。荣超那时候已经开始筹划他的劳务输出公司,心里吃惊说难道您也是一接接很多个任务通常按惯例,猎人同时不接两个任务,做完一个才接下一个。前辈说,我出道以来一共做了十四个任务,而且这些任务都没有结束。前辈说这只是个说法,是前辈的前辈跟我说的,猎人结下的任务,永远不会结束,它跟你一辈子。 荣超激动死了,紧紧地抓着前辈的手说您不吃披萨吧也没有心脏病什么的突发病吧又环顾上下左右说,我们这地方也不是地震频发带。这样吧,你歇口气,稳住了,好好跟我讲讲这任务永远不会结束是怎么回事儿。 前辈乐了,说这事我的前辈跟我说的,那位前辈是个英俊的以色列中年大叔,他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我们也在吃饭,在以色列的特拉维夫,也是这样的其乐融融,那天的日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是1973年的10月6日。 荣超脑袋一懵,觉得这日子听起来耳熟。 你想起来了对吧前辈说,那天是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阿拉伯人猛攻戈兰高地,满城都是警报声,我们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叔把嘴里的炸鹰嘴豆泥球好不容易咽了下去那东西蛮好吃的,以色列特产站起来说战争爆发了我要保卫我的祖国这件事等我回来跟你说他就冲向临时征兵处,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就这样荣超一直都没能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传说,好比他知道这个藤上长着一个瓜,但是无论顺着哪根分岔摸下去,都只摸到一个断口。 你知道目的地存在,却永远不能抵达。 他就要金盆洗手了,在这之前,他忽然怀疑自己能不能金盆洗手。 他有点走神,这让他漏掉了发射玉米炮最好的时机,一群红眼僵尸在荆棘地前纷纷投掷出小僵尸,那些小僵尸落在荣超用作后防线的冰冻西瓜旁,吭哧吭哧地弄掉了冰冻西瓜和用作防御的南瓜头,就在荣超试图不就的时候,更多的红眼僵尸扑上,玉米炮射偏,防线被撕裂,荣超这一轮的最好成绩停止在500波这个数字上。 荣超估计盛夏的时间不够他再玩一盘了,他拎起电话,前台嘛有没有取快递的来 没有呀荣总,快下雨了,今天怕是不会有送快递的来了。前台那个裙子总是穿得很短很短的女孩千娇百媚地说。 傍晚还出太阳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荣超挂上电话往窗外望去,果然下午徘徊在西边的云层已经渐渐压过城市,颜色渐渐发乌,这是一场暴风雨的预兆。 下雨并不会导致雇主不来取货,毕竟是价值几百万美元的东西,但是突然变化的天气让荣超心里不太舒服,只剩下30分钟了,荣超看了一样墙壁上的古董挂钟,随手登录了猎人网,想最后再看看这个网站,毕竟是这个网站把他从一文不名变成腰缠万贯。 他输入了蓝龙的id和密码,网站页面停滞了一刻,自上往下刷新,漆黑的底色,墨绿色的线条,深红色的字体,就像是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门在他面前洞开。听过猎人网传说而没有登陆过的人不会想到这个网站其实只是个简简单单的论坛,和任何论坛的区别都不大,很多很多的子论坛,里面都安静得要死,只有一个活跃的闲话区,五颜六色的字体和天南海北的图片,像是打翻了颜料盘子,猎人们在这里胡说八道,版规是不得讨论任务,一切和任务有关的帖子都会被悄无声息地删除。 而那些安静如死的子论坛里,只有黑色的背景和一个暗红色的、格式统一的帖子,譬如伯利兹a,这就是一个必须在2010年12月30日于伯利兹完成的a级任务,如果猎人有兴趣,只需要在下面用简单的英文回复说,,资料就会随之发送到你的站内邮箱里,而如果有人看完了资料回复take,那说明雇主和猎人之间已经达成了临时的雇佣关系,这个任务就暂时被挂起,无法再回复。许久之后,会看到回复过take的猎人又恢复说over,这个帖子就会被悄无声息地转入旧帖典藏区,或者这个帖子会重新开张,这种情况往往都伴随着某个id被注销。 荣超百无聊赖地浏览着自己收藏的帖子,都是他曾经接手过的任务,从西丅藏到云南的密林,多少次九死一生,有些叫人怀念。一度在猎人网上炙手可热的中国猎人蓝龙,今晚就要消失了,要是在闲话区发一个帖子,大概很多人会发信来告别吧 您有一封未读邮件。荣超忽然发觉网站右上角有提示闪动。 荣超随手点开右键,内容只有简单的一个英文单词, 难道真的是一封道别的邮件谁跟自己道别呢自己想退出这一行的事情谁也没说啊荣超忽然打了个寒战,不仅仅有告别的意思,还可以有其他含义。他慢慢地把目光移动到发件人的位置,一片空白。 没有发件人。 荣超的手仿佛触电一样从键盘上弹起,也是同一瞬间,巨大的雷声震动了玻璃窗,玻璃上一片惨白,一到垂直劈下的电光照亮了黑夜,几万伏的高静电压让整个润德大厦所有亮灯的窗户都闪了闪。室内的灯暗了又亮,屏幕上一片漆黑,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浏览器停留在猎人网的层上,那个用于伪装的动漫网站上,右上角显示着请登录的字样。 他被弹出了。 荣超急忙趴在键盘上输入那个熟悉到可以盲打输入的密码 用户不说了、会被吞、已被注销。 荣超瘫坐在沙发里,对于一个猎人而言,失去了id,就像失去了身份,无从补办。每一个被注销id的猎人都已经小时在这个世界上了。 荣超的手颤抖着抚摸自己全身上下,他仍旧能摸到自己的心跳和体温,这说明他仍旧活着。 一个还活着的猎人,和一个已经被注销的id,已经最后一件没送出去的货物。 轿车平稳地奔驰在林间公路上,窗外闪过生机勃勃的绿色和间杂的草花。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放下电话,用极尽恭敬的声音对麦克风说,id已经注销了,所有资料也都抹掉了,从此他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了。 后座和前座被黑色的隔音板阻挡,前座的人根本看不到后座的任何事。 死了才真的不存在,扩音器里回荡着低沉的声音,那个卡塞尔学院的孩子,一定会杀死他么 请您务必放心,龙之血燃烧的时候,拥有黄金瞳的孩子拥有的杀戮之心,比饥饿的狮子更甚。 希望他表现得出色,最出色的孩子,才能成为我们的选民。 3熟悉的迈巴赫 楚子航撑着一把伞站在雨中,怀里抱着一个长形的盒子,盒子外贴着纸条鲜花快递。暴雨倾盆而下,街道上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遮着头四散奔跑,街道空阔起来了,他默默地看着大滴大滴的雨砸在地面上碎裂成透明的花。 一辆车身上漆着联邦快递字样的厢式货车切开雨幕飞速驶来,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溅起一人高的水花停在楚子航面前。 车门拉开,学院本部为他配置的便装精锐跳下车,动作仿佛一个模子铸出来的,训练有素。 虽然我已经猜到你们每次出现都有惊喜,不过这次的便装还真让我耳目一新啊。楚子航扫了他们一样,淡淡地说。 卡塞尔学院校工部那些魁梧的男人并排站在楚子航面前,有的穿着阿迪王的套头衫,有的人穿着韩版的宽腿裤,有人穿着超大号的双星牌板鞋,为首的领队穿着一套北京国安的绿色队服,一副死忠球迷的摸样。 不合适么领队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我看中国人都是这么穿的。 但是我们的胸肌不会像是要顶破上衣炸出来。楚子航拍了拍领队的领口。 一群服色各异,看起来热爱运动和的男人,本来确实很容易混入人群,如果不是他们每个人都留着贴近头皮的短发,身高一米九作用,一身堪称雄奇的肌肉在那些廉价的罩衫下滚动的话 总不能吧肌肉揣在兜里藏起来领队挠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原本就是准备强攻,隐藏身份不是很必须。只是这样你们明天会上本地地市报的头条,标题大概是阿迪王美国猛男团公然 第四幕尼伯龙根 第五幕焰与力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五幕焰与力 1、封神之路 此刻在润德大厦里迂回奔跑拖住保安的卡塞尔学院校工们的眼里,那辆车身上有联邦快递标志的厢式货车忽然亮起大灯,灯光刺破雨幕的瞬间,他老旧的引擎发出可怕的噪音,令人头皮发麻。就像一个老人在他干瘪的肺里吸入大量空气,预备让全身僵硬老化的肌肉不计成本地发力。厢这里有错别字式货车猛然加速,冲破铝合金骨架支撑的玻璃幕墙,带着漫天飞舞的玻璃渣,撞在门厅里那根极其坚固的楔形承重柱上。 引擎火花四溅,水箱破裂,白色蒸汽四处弥漫,满是雨水的前挡风玻璃也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整个大厦都为之震动,像是激励了一场小规模的地震。更大的震动是在校工,们的心里,驾驶室里黑洞洞的,瞬间火花闪灭,空无一人。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情,个校工走向润德大厦前门的时候,那辆老厢这里字变回来了式货车也悄无声息地发动了,慢悠悠地围绕着润德大厦行驶。 而他们全体九人都在大厦内执行任务,那辆车的钥匙还在某个小工的口袋里。在行动开始后的1分50秒里,在底商里乱成一团的时候,这两无人驾驶的厢又错了式货车一直围绕着润德大厦a座行驶,就像一只野兽围绕着猎物转圈,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一辆没有一丝人气的厢这个字好会变式货车,一直试图狩猎人类。 已经无法顾及尽量不要显露身份的原则了,在厢式货车撞碎玻璃幕墙的瞬间,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二楼飞跃而下,豹子般突前,把两名目瞪口呆的警卫从厢式货车行进的线路上拉开,扔向一旁,而在仅仅一秒钟前,这个徒手擒拿令两名保安干本没有反应时间的魁梧男人被一群持电警棍的保安追得满楼乱窜,一丝反抗的意图都没有,像个神经不正常的外国游客。也无法顾及不得使用武器的原则了,发现驾驶室中没有人的瞬间,一名校工抽出了藏在口袋里的照明弹发射枪,这是行动中仅有的几件可以勉强称得上武器的装备,在行动失败的情况下用来告知同伴撤退的方向。他跪姿发射,一枚耀眼的红色信号弹平射出去,从厢式货车挡风玻璃破碎的正面射入。 巨大的后坐力把推举250磅的前海军陆战队队员掀翻在地,而那没信号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声钻透了厢式货车的整个车身, 飞`出`润`德`大`厦`,`进`入`雨`幕`中`,` `场`中`心`的`后`现`代` 铝`合`金`雕`塑`溶`出`了`直`径`2`0`c``的`空`洞`。` 装备部的这群疯子,这还能算是信号弹么吃发射枪的校工被这近乎微型火箭弹的玩意儿震惊了,这已经是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风格了,堪称bt的改装,极度强化的威力,以及语焉不详的说明书。 五个校工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扑向厢式货车,手持二氧化碳灭火器对着驾驶室喷射。旁人的眼里,这些服饰风格非常山寨的外国游客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动作整齐得就像是同一个人的分身。电火花熄灭,车头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这辆厢式货车仿佛在西伯利亚的雪地里搁了几年,漆黑的驾驶室里一片死寂。 大概就算是鬼魂也抵挡不住微型火箭弹和灭火器的夹击吧校工们彼此对了眼神。 一切都透着诡异,这辆厢式货车的出现,把他们原本严丝合缝的计划打乱了,但是他们的目标是楚子航能够顺利进入顶层,这辆厢式货车并未能阻止楚子航。难道这一切只是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一场愚人节恶作剧 哗哗的雨声中,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什么东西吊在即将断裂的钢缆上。 几秒钟之后,玻璃墙外一声轰然巨响,数百公斤重的铁制升降悬桥砸在柏油路面上,半截陷入地面里。又一次巨震让那面幸存的玻璃幕墙出现了粗大的裂纹,强化玻璃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可怕的压力,裂纹自下而上地生长,一边生长一边向四面八方发散,就像是一株繁盛的树,当整面玻璃幕墙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成千上万玻璃碎片向雨中散落。 队长一名校工想起了什么,脸上失色。 厢式货车准确的一击,震波沿着坚实的承重柱上传,震动了整个大厦,令正在急速上升的悬桥失控坠落,按照他们的计划,楚子航应该正好到达悬桥的位置那辆无人驾驶的厢式货车,已不可思议的方式截击了去往顶层的楚子航。 楚子航紧紧睇抓住钢缆,这根钢缆崩裂的瞬间,他在下落的悬桥上起跳,抓住了钢缆的上半段。 他仰起头,阴霾的天空里大雨倾盆,落入他的眼睛里。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看着下雨的天空,想到的是整个天空映在他瞳孔的倒影。整个天空的雨水都是从天心的一点洒落,都会落入他的眼睛。哪种感觉是神一般俯瞰世界,或者,借助神的眼睛去看世界。 新鲜的感觉让人惊喜,脱胎换骨,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如春芽班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筋脉无声地传递。 不是次体会这种感觉,品尝禁忌之酒的快感。 卡塞尔学院血统戒律条,一切以物理和精神手段提升混血种血统纯度的操作均为绝对禁忌,认为对血统的改变将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他在一瞬间选择了爆血,即便明知道这是学院最大的禁忌。 以精神手段在瞬间提升血统纯度的技术,在工业时代之前,是某些家族的最高秘密,能让族不会打这个以混血种的身体获得接近纯血龙族的力量。但是掌握这个秘密的家族均没有留下后不会打,秘密也失去传承,直到20世纪初,密党的新锐团体狮心会重现了这种技术,因此迅速地超越老一辈而确立了新一代领袖的地位。 即便在凯撒加图索的领导下的学生会迅速地强大起来,但是在社员中居于顶峰的仍旧是狮心会,因为这个学院最古老的组织里,仍旧保存这独属社团的秘密日志。包含这混血种历史的诸多密辛。以及20世纪初师团在血统强化上的研究。 而楚子航,是狮心会长。 尝试过这种禁忌技术的人会发现它根本就说不上深奥,更无所谓艰苦的学习和磨练。对于血统纯度足够的混血种,它非常简单,只要你愿意,随时能引发那份隐藏在血统深处的力量,体会脱胎换骨般的欣喜。像是你身体里原本就藏着一只狮子,你只要愿意解开束缚狮子的陈索。你就获得它的力量。而束缚这份力量的。恰恰是你自己。 狮心会。,最初的寓意就是释放狮子心的社团。 阻止楚子航释放那颗狮子般的心,除了校规,就是对那巨大力量的敬畏。 巨大到可能失去控制 楚子航单手发力,身体如摆脱了地心引力那样上升,从破碎的玻璃窗重新跃入11楼。那些在言灵鼓舞下躁动不安的保安正试图把头探出窗口向下观望,面对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楚子航,不但不慌乱,反而流露出惊喜、纷纷嘬紧了手中的警棍,有的人则从腰间借下了铁链。 楚子航环视周围,双眼没有聚焦,他根本没有看那些凶神恶煞的保安。他眼里没有这些蝼蚁一样的东西神俯视世界的话。会凝视每个路人么当你掌握了轻易把一个个体毁灭成灰的力量,还会真的在意它的存在么 你。楚子航擒下始终戴着的墨镜扔在地上。伸手指向保安中的一人。那是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帽檐低低地压下,掩盖了自己的面容。 我小个子不由自主地回答。 他根本不想回答,回答了就会暴露身份。但是他隔着浓雾看见了楚子航的眼睛灼目的黄金瞳。那是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无可言喻的威压,仿佛又一只手捏着他的心脏,如果抗拒不回答,心脏就会被捏碎。 你。楚子航再次说,踏上一步。 威压再次提升,排山倒海一样往小个子压了过去。鱼死,或者网破,小个子的吟诵声忽然高亢起来,言灵的领域瞬间膨胀。他的吟诵因为惊惧而带着破音,但是惊惧也让他被黄金瞳束缚住的精神狂躁地挣扎起来,小个子的双手双脚都在剧烈地哆嗦,在黄金瞳的笼罩下他原本全身乏力,但是此刻这只白蛛网缠绕的猎物即将脱出控制。 王之侍的领域内,保安们全身皮肤沁出鲜血的血珠,身体机能已经被强化到极致,血压过高致使毛细血管纷纷破裂。他们再次跃起,把电警棍高举过顶,蛛丝一样的静电再次缠绕在电警棍之间。完全没有死角的进攻,同时从四面八方到来。 楚子航站在原地,他的全身上下只动了一个地方嘴唇。没有人听清楚楚子航说了什么,那不是吟诵,甚至根本不是一句话,没有任何节奏。 似乎只有一个音节破 那一瞬间,楚子航说出的居然像是一个汉字,破。 肉眼清晰可见的微光在他的眉心处闪现,随即,它几百几千倍地膨胀起来。那是领域,龙族言灵的领域,楚子航以一个破字发出了言灵君焰 大量的热在狭小的空间中释放,尽管最初只是最初形态的君焰,但是温度在短到零点零几秒内达到了接近80度的高温,高热瞬间驱逐了弥漫的雾气,以楚子航为圆心,直径两米之内的巨大球形空间里,空气恢复到完全透明,空间以外仍旧是浓郁的雾气,领域的边界清晰可见。同时被驱散的还有言灵王之侍的效力,所有保安在进入君焰的领域的瞬间,身体机能的强化均被解除,他们好似从一场梦里醒来,都惊恐地尖叫起来。 言灵序列号的巨大差距,意味着血统的巨大差距,楚子航在释放君焰的同时,强行中断了王之侍。 保安们无力地倒在楚子航左右,没有一根警棍来得及碰到楚子航的身体,瞬间到来的高温令他们的身体恒温机能来不及反应,体温急剧升高到40度以上,大脑立刻暂停工作。 楚子航冷冷地看着小个子,嘴唇慢慢从破字的唇形上恢复原状。 怎么可能小个子惊恐地后退。被解除言灵的事情他可以理解,太大的血统差距能够产生这种结果,但那个破字是怎么回事有中文的言灵么有能用一个字发出的言灵么 他的脑海里蹦出一根念头,那个念头能解释一切,但是他不敢相信,太匪夷所思他学过一点佛教,看不清教说持诵经文可以积累功德,但是经文都很长,要念遍那不容易,于是真言宗说,佛陀入灭后八百年萨以七颗白芥子,打开象征金刚界十六菩萨的南天丈铁塔,从金刚萨陲学到了佛陀留下的大经。真言其他佛教宗派不同在于他们相信世界上存在所谓真言真实的语言直贯心灵,有通幽的力量,念诵真言的力量无与伦比,譬如诵读金刚般若无尽藏真言一遍功德若诵读金刚经九千遍,仿佛万佛护法,因为金刚经都被压缩在区区百十个字的真言里,那是秘密的语言,威力无尽的语言,为了防止世人贪念这浩瀚的力量,金刚萨陲才没有轻易将它传播于世,而是要禁锢在里。至今藏密的信徒们还会把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刻在转经筒上摇晃,每转过一个圈便等若诵经千百遍,累无量的功德。 真言,真正的语言,真正的龙文 楚子航说的并不是一个破字,那是一段完整的需要至少几十秒才能准备完成的龙文,被他压缩到极致了出去,普通人眼里他的嘴唇只是开合了一次,事实上他却完成了每一个龙文发音。太快了,快得就像开枪太整齐乃至于几百发子弹离膛只有一声枪响 可能么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他一面向后退一面在后腰里摸索着那支黑市上买来的黑星,虽然自负于天赋的能力,但他还是带着枪这种危险的东西防身,因为枪再危险毕竟还是人类造出来的,而天赋的能力却不知道从何而来,让他不敢100地相信。他从未被逼到使用这支枪,这是次,天赋能力果然不可靠,失效的时候,死神的镰刀已经卡住了后颈。 楚子航的眼角微微抽动,已经握住了小个子的手腕,他的手背上透出森然的铁青色,随着无声地用力,小个子两根腕骨同时折断。楚子航把昏迷的小个子扔开,手已经完全变了形状,骨骼暴突,细密的铁青色鳞片覆盖手背,尖锐的利爪罩在指甲上。 几秒钟前这里还满是人,现在所有人都躺在地下,空气中弥漫着被灼烧的气味和淡淡的血味,无处不是雾气,白茫茫的,看不到走廊的尽头。 楚子航扭头看向背后的窗户,窗外只有雨而没有雾,透过雨幕他可以看见润德大厦的b座。 所有的雾都集中在这栋建筑内部。 入耳式对讲机接通了,一楼校工焦急地呼叫,队长队长报告位置报告位置 那辆迈巴赫在哪里找到驾驶员。对讲机里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负责呼叫的校工愣了一下,一瞬间他分辨不出那是不是楚子航,声音应该很相似,却又有什么不同。那个很少有表情的a级别学员、狮心会会长其实不是多么冷漠的一个人,更像是不很善于和人交流,他是个有礼貌的中国男孩,总是会礼节性地打招呼,说话声音里也总带着中国人特有的谦逊。 但是此刻谦逊和礼节完全消失了,对讲机里传来的楚子航的声音坚硬得如同钢铁,没有一丁点温度,完全是下命令的语气,像一个成年的暴君,让人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这里没有迈巴赫,是我们的厢式货车撞入了大厦,没有驾驶员。校工说着抬头,不知道怎么了,这里很大的雾气 厢式货车撞入顺德大厦时,所有校工都集中精神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没有人注意到浓郁的雾气漂浮在挑高屋顶的上方。此刻雾气越来越浓郁了像是从顶棚石膏板里渗透出来的,慢慢地下压,水汽浓度高得令人惊异,能摸到的所谓东西上都覆盖着一层水膜。所有人面面相觑,甚至忘记了遮掩,这种状况下人的思维遇到了障碍。 叮的一声,校工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电梯的声音。直通顶层的贵宾电梯,那台电梯的钥匙掌握在顶层唯一的商户手里,那是一柄机械钥匙,连诺玛也无法调度那台电梯,所以施奈德教授才制定出通过悬桥到达顶层的计划。但是现在,那台电梯亮起了灯,显示有客人进去了,楼层灯显示它急速地向顶楼升去。 就像有人进去了,但没有看见他。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没有驾驶员的厢式货车,从这辆幽灵般的货车出现开始,这栋大厦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别自己吓自己,是顶层的人操纵电梯要下来,封住了所有电梯口一名校工说。 说得对另一名校工点头,不存在什么看不见驾驶员这种事。 都是有微量龙族血统的混血种,因此有体能上的过人之处,都在海军陆战队受过完整的训练,经受过战场的洗礼,不会轻易被假象迷惑。 不在这台厢式货车进来之前,这台电梯的楼层显示位于顶层,它甚至没有开门,绝对不是顶层的人把电梯叫上去的,只有三个可能,,电梯程序出了故障;第二,顶层的人跟我们开了个玩笑,他自己坐电梯降下来又升上去,强行不让门打开;第三,有个鬼。你们相信哪一种一名校工低声说。 见鬼有人说。 只怕你说对了。 没有迈巴赫楚子航使劲按住自己的额头,头忽然开始痛了,头痛欲裂。 这不是爆血的副作用,这种程度的爆血还不至于让血管承受不了压力。他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真的,那个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下方有一辆迈巴赫,和多年前那辆一模一样,撞入了润德大厦,那一幕清晰地如同烙印在他脑子里。 哧的一声,冰冷的水幕从上方降下,消防安全系统自动开始喷水,也许是因为那次小规模的君焰让系统察觉到了高温。 空荡荡的走廊,满地的人形,浓密的雾气,水从天而降楚子航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怎么回事就像是孤零零地站在雨夜里。 队长,有电梯上去了,有电梯上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喊。 但楚子航听不清,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下意识摘掉被水浸湿的耳塞扔掉原文,摸索着墙壁寻找一个出口,腕表还在工作,时间还剩下2分50秒,他还有认为没有完成。背后传来细微的声音,他猛地扭头,看到了那部可以到达任何楼层的贵宾电梯,这是它经过11楼的瞬间耀眼的灯光从电梯门的夹缝中射出,像汽车前灯般明亮。 爸爸恍惚中,楚子航嘶哑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是怎么了他不知道。从那辆迈巴赫出现,周围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变了,滂沱的大雨、浓郁的雾气、空气中令人熟悉的气味,都让人联想到许多年前,那条开不到头的高架路上。那辆迈巴赫就像是一柄能切开时间的刀,把两端时空生生地拼接在一起,这些年来不断出现在楚子航梦里的一切,就这么在润德大厦里,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现了。 他始终不能确认,直到电梯经过11楼时,他清晰地嗅到那里面透出的气息,那种无法忘记的味道,就像是那个男人因为经常抽烟而总带着焦味的手。 死了的人是不会复活的吧他真的是死了吧已经永远失去他了吧错觉,这些都是错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像是个陷阱,不能被欺骗,必须尽快恢复清醒的意识他想大吼来提醒自己。 他其实不想提醒自己 他想要相信 他知道自己想相信什么,那个晚上,那个上了报纸头条的意外事件,没有尸体。千分之一,也许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个男人没死。就算可能再小点十万分之一一百万分之一或者千万分之一都没关系,他都会相信。 他已经失去了他一次,绝不要有第二次,万亿分之一可能的第二次失去,都不要有 他扑向前方,一团红光里闪动的是exit的标志,外面似乎有人疯狂的敲着门要冲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捶门声已经变得震耳欲聋。 楚子航一脚踹开门,楼梯间里,惨白色的水银灯下,那些似曾相识、却又让你永远记不住面孔的影子默默地站着,以没有表情的脸迎接他,窃窃私语,和六年前的迎接仪式一模一样。 楚子航撕开鲜花快递的外壳,那柄名为村雨、但按照历史本不应该真实存在的刀握在了他手中。 一百年后,居然又有人走上封神之路啊楼梯间的阴影里,有人用带笑的声音说。 2快递抵达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行动终止人员撤回曼施坦因猛地站起,局面完全混乱了,这样下去会惊动的 我们可能无法终止行动了。施奈德抓住麦克风,以防此刻的对话被线路中的其他人听到,楚子航已经脱离行动计划了。 脱离计划曼施坦因愣住了,什么叫脱离计划施奈德指了指大屏幕,屏幕上的润德大厦剖面图上,一个高速闪动的红点出现了,正自下而上地移动。 这是我在楚子航身上安装的信号源,我们随时能够定位他。施奈德指着屏幕上的光点,他已经到达15层,还在继续上升 通往顶层的电梯不是要用钥匙才能开启么曼施坦因惊讶地说。 但他在走楼梯。 走楼梯他要从11层去26层爬15层楼古德里安着急起来,爬楼梯时间不够,行动开始五分钟后就会赶到。如果我们的人被带回去询问怎么解释说我们是好人,我们一切不那么合法的行动都是为了对抗龙族保护地球鬼才相信 闪动的频率代表他的心跳,他现在心跳频率已经达到每分钟180次的极限,身体正在剧烈运动中,以他的体能,即使以和电梯同等的速度爬楼也不应该心跳得那么快。但按照现在的速度,他会和电梯同时到达顶层。 施奈德额头上都是冷汗,我告诫过你们,楚子航不能和其他人配合。因此在三峡水库的行动里,我没有考虑派出有血统优势的楚子航,而是赞成把凯撒加图索为首的学生会编入团队。他顿了顿,他从心里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一旦行动中出现意外,他就可能脱离计划,转而 转而什么古德里安追问。 转而试图独立完成任务。 你的意思是他准备自己侵入顶层取回材料古德里安吃了一惊。他们的对手是一个猎人团体,如果出动执行部的精锐,难度并不算高,但事发突然,他们出动的只是一名学生和校工,因此整个计划经过诺玛的反复推演,各种意外和风险都被评估过,最终确定了九人团队每个人的职责,这九个人在一起就是一部机器,每个人都是零件,精密的配合才能高速运转。而此刻,有一枚零件脱离了这台机器,试图独立去完成整部机器的功能。 这枚零件发疯了。 他能做到。施奈德低声说,如果我们不限定他使用何种手段 你在楚子航身上安装了信号源曼施坦因看着施奈德的双眼。 施奈德缓缓地移开视线,避开曼施坦因的审视,看向窗外,你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言灵,学院也从未接受过血统浓度如此高的学生。是的,他的血统和言灵都很危险,虽然我是他的指导老师,我认可他的天赋,但是我必须对他持续监控。我在他身上安装了信号源,而他不知道。 安装在哪里 他有一颗臼齿是在学院的医务部里补得,信号源就是在那是被植入臼齿里,上面用钛合金的牙冠盖住,x光都照不出来。 见鬼,一个龙族血统纯度那么高的混血种,基因优秀的令人惊叹,居然也会蛀牙。古德里安按着额头。 我得知他得了蛀牙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点轻松,施奈德轻声叹了口气,这样他才像个人类,人类本该是有缺陷的物种,会生病,会疼痛,会怯懦,虽然比起龙族基因来说似乎不够完美,但是更加真实。 很多宗教都说,神以自己的形象造人,人像神,但没有神那么完美。而完美基因,就是神的基因,神,曼施坦因轻声说,不容于人。 古德里安点了点头,龙族以为他们是神,人在他们眼里是可以随便屠戮的羊群。这么说来,神是人的敌人。 这些我们都明白,施奈德深深吸了口气,氧气面罩里传出粗重的呼吸声,令人能够想象他的肺像是一具破烂的风箱被强行拉卡,楚子航的龙族血统纯度已经接近50,就像一台快要跑爆表的摩托车,高纯度的血统带来顶级的天赋,也让他比其他人更像龙族。 对最钟爱的学生,也保有这样的心机,施奈德你让我意外了。曼施坦因低声说。 曼施坦因,我听说在三峡你没有下水,对吧,所以你还没有和真正的纯血龙族面对面,那种面对面的感觉,就像你对面是死神,你们呼吸相通,你吸入的每一口气,都是死神呼出来的。施奈德深呼吸一口之后,摘下了自己的氧气面罩。那是一张令人看一眼会做噩梦的脸,双眼以下的皮肤全都是死灰色,那部分的血肉完全干枯了,只剩了一层皮贴着骨头,因此他没有鼻翼也没有嘴唇,漆黑的两个鼻孔和暴漏于外的门齿,孤零零的鼻梁骨外翻,像是个细细的小丑鼻子。我知道你的脸很丑,却不知道这么丑难怪你要藏在面罩下。古德里安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你在说笑话么可是我笑不出来。因为我至今无法忘记和他们面对面的感觉,真像是噩梦,十一年前,在格陵兰的冰海下,施奈德说,我必须时刻戴着氧气面罩,因为我的肺泡90以上都坏死了,我当时吸入它吐出的空气,温度是零下200度,你一辈子都想不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冷的空气,几乎会液化。至于这张脸其实我进入卡塞尔学院的时候也曾以英俊出名,但是那口呼吸一瞬间就让我半张脸的肌肉全部坏死,我当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皮肤像是纸片一样剥落。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把我的舌头救了回来。 施奈德重新戴上氧气面罩,你们现在明白我为何从一个龙族谱系系学的教授转而成为执行部的负责人了吧对于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负责人而言,所有的龙族,都是死敌,即便他曾经是最亲近的人他转向古德里安,你的学生路明非是卡塞尔学院唯一的s级学生,他的血统纯度到现在都没有结论,换句话说,它的危险级别还没有被确认,你也应该在他身上设置信号源,以确保他在我们的掌控中。 明非他不用了吧怎么看他都是个人畜无害的好孩子啊古德里安挠了挠头,不以为然。 荣超抱紧那个班尼路的纸袋蜷缩在办公室的角落,办公室也是一片浓雾,消防装置发疯似的喷水。整栋楼的消防装置都在喷水,把润德大厦a座变成一个无处不是水的世界。灯黑了,漆黑一片,透骨的寒冷,侵入荣超的身体。 荣超的眼睛盯着那行不断闪动的数字,贵宾电梯的楼层表,这部电梯是直通他办公室的,钥匙就在他的腰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曾打开电梯,那部电梯自己就降了下去,把什么人接了上来。 11楼没人回答,其他楼层也都乱成一团,虽然名为千禧劳务输出公司但是他们是东亚区块最精锐的几个猎人团队之一,但现在那些经历过风浪的手下全都混乱了,像是些没头苍蝇。荣超明白自己拿错东西做错事了,其实早点来个电话说明白就好了,不用那么大的阵仗来讨还,荣超是个生意人,懂得取舍,一定老老实实把东西送回去。 荣超不知道此刻他的对手们绝大多数都被困在底商混乱的人群里,唯一个例外则在楼梯间狂奔。 他认定对手正从容地从电梯上楼,只要电梯门一打开,荣超就会喊出类似好汉饶命一类的台词恭恭敬敬把东西交回去。 就让这个该死的任务彻底终止算了荣超在心里狂吼。他心里忽然一凉,想到那句老话,任务终于原文不会终止 谁跟他说的是再见还是永别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层,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荣超的瞳孔空白了几秒钟,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大脑在那几秒钟里干了什么,思维被眼前所见的一幕生生截断。电梯里没有人,那么谁把电梯叫下去了,电梯载着什么上来了荣超战战兢兢地伸手摸腰间,钥匙确确实实还在腰间,那么只有三种可能,一、电梯自动控制系统疯了;二、荣超疯了;三、见鬼了。 荣超扔下纸袋蹦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天台上奔去。 恐惧几乎要把他压趴下了,他决定动用最后的紧急预案了,只要能逃离这里,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他打开一道又一道的锁,那些生锈的锁每一个都多耗费他几秒钟打开,又在身后锁上,他不仅要逃走,还要设置阻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路,从a座的顶层通往天台,a座和b座天台之间有一道用于走线的桥,那道桥堪堪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荣超这些年赚的钱足够他不仅足下a座的顶层,同时也租下b座的顶层,那里始终都空着,只等这一天。 高空的风大得能把他整个掀下去,要是平常,打死他也不愿意做这几十米的高空行走,但现在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扑上b座天台,回头没有看到a座天台上出现人影,但是他毫不犹豫地拍下按钮,断开了那道细桥中间的铰链,桥从中间断开,没有高空机械再也连不上,就算追来的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也该摔下去摔成肉饼了。除非他又隐身又会飞,那样就太没天理了,就算放在超级英雄片里都是bug人物。 荣超粗喘着又穿过一道道的铁门,到达b座的顶层。格局和a座顶层一模一样,一间豪华的办公室,一部直接入户的贵宾电梯,甚至连桌上的摆件,装饰用的明式家具都一样,偶尔荣超也会一个人跑到这间办公室里想想事情,体会一下和世界隔离别人找不到他的感觉。其实他把更多的东西留在了这边,譬如照片,毕竟那间办公室还要招待客人,不方便放私人东西。 他使劲拍着电梯的按钮,那部电梯太久没用一直在一楼,此刻消防装置已经全开,公共电源断了,只能通过备用的电源上来,慢得他心焦。 他回头通过落地玻璃窗看向a座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漆黑的天幕下,倾泻的雨水中,一个黑影踩着虚空,一步步向他走来。 没有星星的夜晚,黑色的天空把他的身影吞噬了。 这算什么蜘蛛人凌云飞步不受万有引力控制的幽灵体荣超觉得自己要疯了,那个影子手里还提着那个班尼路的纸袋,在空中平伸双手轻轻地摇晃,好像在玩高空行走的特技。 荣超忽然明白了,那不是什么特别的技巧,只是一个胆子大到不可思议的人和一份绝佳的平衡性,他中断了桥不假,但是通过桥的那根电缆还在,黑影是从电缆上走过来的 电梯正在上升,荣超最后的希望是那层坚固的玻璃,顶层采用的玻璃和下面不一样,双层经过强化可以抗风,就算是抓起椅子砸上去也要好几下才能砸破,黑影悬空无从借力。那个黑影已经贴在玻璃上了,背后一道闪电劈下,荣超看不清他的脸,死死地靠在电梯边的墙上。 黑影按在玻璃上的手心里出现了暗蓝色的微光,仿佛一个液体小球在失重的坏境里滚动。以那点微光为中心,玻璃像是蜡遇见火那样轻易地融化了。 玻璃的熔点是多少度怎么能融化玻璃荣超已经来不及思考了,黑影跃入办公室,身上散发出仿佛实质的压力,狠狠地压在荣超的身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必须打破这种被死死压住的僵局,他猛地摘下鼻梁上的墨镜,向着对方投掷过去。 不知道对方手里藏着什么利刃,只是轻轻地一挥,空气仿佛被撕裂,风声尖锐,那副墨镜被生生地断成几截,落在地毯上。 荣超瞪大了眼睛,竭尽全力把眼睛睁到最大,漆黑的屋子里,仿佛亮起了两盏金色的灯。 这是荣超的最后的秘密,他异乎常人的能力,在集中精神的时候,他的瞳孔会变成诡异的金色,仿佛蜥蜴或是蛇的眼睛,放射的金色细纹像是血丝那样遍布眼球表面。 他不知道这种能力从何而来,跟某些猎人相比,这个能力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荣超直视他们的眼睛时,都能慑服对方。金色的瞳孔里像是藏着古老的魔神,把敢不服从的猎人压得屈膝跪下。 荣超轻易不愿意让人知道这种能力,但当他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他的信心无与伦比 对方缓缓抬起了头,十倍于荣超的金色目光在黑暗里仿佛两盏金色的灯。同样是黄金瞳,却带着压倒性的力量优势 荣超战栗着跪下,像是古代的臣子觐皇帝。 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荣超的脖子,巨大的力量让他的颈骨处在开裂的边缘,荣超从那只手上感觉不出任何人类的体温。他想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眼前那双金黄色的瞳孔里一片冰冷,没有任何怜悯。颈骨发出咔咔的怪响,荣超从未想过原来听着自己的脖子断掉是这样的可怖 对方的手忽然松动了,手的触感也在一瞬间变化,从钢铁变成了人类的皮肤。 黑影缓缓地松开手,一步步后退,最后站在距离荣超五米远的地方。这一次荣超看清楚了,那是个20岁上下的年轻人,一身联邦快递的制服,手里提着一柄造型古怪的日本刀,浑身都湿透了,低垂眼帘遮住了可怕的黄金瞳。 楚子航指了指荣超旁边的相片,谁 荣超扭头一看,是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荣超大学毕业的时候和老爹的合影。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觉得儿子大学毕业是件大事,特意跑进城参加毕业典礼。荣超他们学校穿学士服拍照是收费的,但是可以印上红字,荣超老爹要印的是,1994年07月,儿荣超大学毕业,父字。其实不要那行字也能看出来,荣超和他父亲很像,照片上两个人勾肩搭背。 荣超都快记不得这张照片了,他还保留着,因为他有点念旧,而老爹的照片原本就不多。 不用告诉我,我能看出来。楚子航摆了摆手。他知道自己差点杀了荣超,在爆血之前,他已经把荣超记为敌人,爆血的副作用就是,会对视为敌人的人毫无保留地攻击。 千禧劳务输出公司,荣超楚子航问,我的任务是取回资料,楚子航提起手中湿透的纸袋,其他的事情不在我的任务里,我不会伤害你,你不用担心。他顿了顿,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电梯里出来的人是谁 空空的,电梯里,荣超吞了口唾液,是空的。 楚子航点了点头,他并不担心荣超欺骗他,在黄金瞳的对峙中失败之后,荣超还被他血统的余威所控制,不会说出假话来。其实按照道理,电梯里确实就不该有人,即便那种熟悉的气味是那么的清晰。 电梯到达顶楼,楚子航走了进去,电梯门关闭的时候,荣超背后沉重的古董钟轰鸣起来,木雕的猫头鹰从树洞里蹿了出来。荣超忽然想到雇主最后给他的指示,晚上7:00,有快递来取走资料,提示中那个取快递的人就是楚子航。 从一开始,这些都在任务之中,他软软地瘫在地上。 医院么润德大厦a座,有暴力事件,15人受伤,其中6人需要救护车,需要血浆和镇痛剂,没有生命危险。楚子航挂断电话,仰头看了一眼雨中的润德大厦,钻进车牌遮挡起来的,此刻警车的警笛声已经从东边铺天盖地地卷来了。 晚上7:00,五分钟,任务完成曼施坦因看了一眼腕表,施奈德,你说的不错,他是个天才,他完全有能力独立完成这项任务,而不需要任何人的配合。在学生中,他执行任务的能力是最强的,即使凯撒加图索也无法和他相比。 对于追求最强的学生来说,世上只有及格和不及格两种成绩,而只有最强才是及格的,其他都不及格。施奈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地出了口气,并没有任何欣慰的表情,这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但我实在无法祝贺你培养出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曼施坦因摇了摇头,他完全不可控,从行动开始的1分50秒后他就完全脱离了计划,直到5分钟的时候他带着资料返回报告。我们不清楚在这3分10秒内他做了些什么,还有他造成的大量受伤事件这次我们的善后工作可不轻松当然,还有财务巨亏,你们知道善后有多花钱么 好在资料完整无缺地回来了,还是值得庆祝,古德里安说,不过这份资料有那么重要么听起来不过是美国军方ufo蓝皮书一类的东西,不过是捕风捉影,中国人也没很看重它。 不知道,没人知道。这分资料的级别是ss,据我所知,这是校董给予的顶级编号,他们对此志在必得。校董会的要求,即便是校长也无法回绝。否则我们也不会那么急切地调动楚子航执行夺回任务,我们不能等。施奈德说。 没人能拒绝那些家伙,在还没有卡塞尔学院的时候,秘党的权力就是掌握在长老会的手中。学院成立之后,长老们则以学校董事的名义出现。曼施坦因说,他们掌握着学院的全部财政,以学院名义展开的各项任务,很多都出于校董会的直接授意,很多人认为卡塞尔学院只有路明非一个s级,事实上,每个校董都拥有s级权限,他们的血统纯度则都是绝密。 校董们正在意大利开会吧施奈德问。 是的,曼施坦因点头,听说还把凯撒加图索召去列席会议。 召一个学生列席校董会古德里安吃了一惊,我作为教授可连校董们是谁都不知道呢 这很正常,没有人知道校董们都是谁,我不知道,施奈德估计也不知道。校董们不会轻易现身,如果他们来找你了,说明他们非常需要你。曼施坦因说,被校董会需要,可是份殊荣。 3婚约 凯撒加图索靠在一根大理石柱,悠闲地喝着一杯矿泉水,看着那些昂贵的豪华车接二连三地开出酒店的大门,最后是那辆山地车。看着骑车人扭动屁股出力地蹬车,凯撒不由得笑出声来。 很有趣么老人悄无声息站在凯撒的背后,加图索家族在校董会上的代言人,凯撒的叔叔。 对于卡塞尔学院里的普通人而言,校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校董会在幕后掌握这权利。但我的拒绝让这次校董会没有任何结果地完了。让你们这些大人物白跑一趟。看着你们一无所获地离开,有的人还要扭动屁股,就觉得很好玩。凯撒耸耸肩。 凯撒,今天你让家族在校董会颜面扫地。 叔叔,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在忍,忍着不说话,我一直在想我说出我拒绝三个字的时候,你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憋得我都要笑出来了。凯撒扭头,督了老人一眼,带着微笑。 你是加图索家族几百年以来罕见的天才,你的血统,你的天赋,都是流的。你也渴望这成为领袖,而且一直以来都很努力。老人度步上前,和凯撒并肩而立,家族认为你毫无疑问讲成为新一代混血种的领袖,知道楚子航和路明非的出现,阻碍了你的道路。我们不希望所谓的超a级和s级对你造成威协,你毫无疑问是最优秀的,不该有人的评级在你之上,家族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推倒尼柏龙根是要确保你获得最好的培养。你难道不喜欢 我的血统不不,叔叔,你大概忘了一些事,加图索高贵的血统,我只继承了一般,还有一般血统来自一个卑贱的姓氏,卑贱的凯撒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古尔薇格。 是因为你的父亲啊,老人摇摇头,看来我们之间的误解很深啊,对加图索家族而言,你的母亲古尔薇格的血统确实说不上高贵。她和你父亲的婚姻,也没有被家族祝福,但是她遗留给你的血统却一点都不卑贱,恰恰相反,你被整个家族认可为血统最优秀的后不会打。你的天资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嫁给血统高贵的丈夫, 第五幕焰与力 第六幕危险血统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六幕危险血统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面坐着的人重新变回了陈雯雯,而自己正大张着嘴,一副要凑上去法式深吻的架势。陈雯雯没有要闪避的意思,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见鬼了,路鸣泽那小鬼使用的是什么异能空条承太郎那个能暂停时间的白金之星么每次暂停的时间点都好阴险。 这次时间恢复运转于路明非说出我其实喜欢后的那一刹那间。 后面的几个字忽然噎在了路明非的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去,路明泽说的那些话在他脑海里一个劲儿地闪,嗡嗡嗡嗡的。他全身肌肉绷紧,面部肌肉僵硬,像是自己正要吐出一发导弹,但是发现它打错了目标,要生生地吞回去。可来不及了,我其实喜欢五个字已经出口,陈雯雯已经听见了吧她脸色已经泛起了该死的酡红啊 我其实喜欢过你。路明非说,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把那个过字塞了进去。 我其实喜欢你这句话很容易说,这个时间情境就是为了让他说这句话而准备的,他现在已经喝下了两杯酒,说一句大胆的话喜欢什么人理所当然;我其实喜欢过你则很难,为什么在其乐融融的时候重提那件已经结束的事呢给一切画一个句号 我知道啦,不用说的。陈雯雯脸上的红色褪去,她低下头,轻声说。 路明非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换气真是要了他的命。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赢了路鸣泽,他不喜欢路鸣泽说的权与力,陈雯雯是他的同学,以前路明非很喜欢她,直到今天还可以帮她出头,无论他怎么变,都不会像捡起一张纸巾那样俯身拾起陈雯雯对于他路明非而言,陈雯雯就是陈雯雯,如果现在陈雯雯像以前一样打发他跑腿去买瓶可乐,路明非也会去。 有些什么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路明非跟谁发狠似的咬了咬牙。 其实我以前也知道,但我装着不知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陈雯雯轻声说。 没事没事,我真的不怨你,相信我咯。路明非深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唇,认识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喜欢一个女孩是什么样的。认识了你我才懂的,其实我高中过得很惨的,要是不是整天对你发花痴会更惨的吧多亏那时有你虽然错过了,但是你不能往回看的对不对喜欢一个人那么久,那个人就和自己的过去捆在一起了,要是后悔以前喜欢谁,不就是把自己以前的时间都否定了么 他说完了,抿了口水咽了下去,觉得有点窘,说的太文艺,你凑合着听 没事。陈雯雯低下头,摇了摇,你说得真好,像诗一样。 像诗一样路明非拿起纸巾擦汗,平生次被人这么赞美,真有点找不着北,接不上话。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探头探脑地往唯一亮灯的这一桌张望,手里还提着什么家伙。 你妹啊敢问大哥你这时候冲进来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没等侍者上去阻拦,路明非一拍桌子,过来 采采访啊。脸上就写着记者两字的兄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录音笔,又指了指背后的摄影师,觉得这些东西该足够说明自己的身份了,这就是我妹妹一会儿她帮两位照个像我们是电视台美食节目的,听说今晚美食家包场,行政主厨亲自动手,就冒着大雨来采访,兄弟真年轻哈 东北淫呐一起坐下来吃点路明非大松一口气,好歹可以不必跟陈雯雯讲诗一样的话题了,这记者真是识趣啊。 是呐是呐记者对于阔绰美食家的年轻且好客很震惊,点头哈腰,吃就不用了,跟咱电视观众说两句 说啥 菜色咋样哈 路明非沉吟了片刻,哒吧哒吧嘴,金枪鱼煎得正好,不过如果是我做,我会配松茸来调味而不是松露。 配的酒感觉合不合胃口 波尔多五大酒庄里我最不喜欢玛高酒庄,因为它是波尔多产区的酒庄,可酿出来的酒却有点像勃艮第产区的。路明非理直气壮地指指瓶子。 餐厅的气氛呢 路明非豪迈地仰头,那艘古船和老旧的榆木地板很协调,但是设计师又用大理石和有机树脂很现代的分割了空间,新与旧在这里格外的协调,既私密也开放。难怪他们收费那么高昂。 我就说嘛,记者兄弟就差捶胸顿足了,高人就是高人呐 路明非吐吐舌头笑了,扭头看见陈雯雯也笑了,此刻雪亮的灯光在沾满雨珠的玻璃上一闪,暗蓝色的跑车停在外面的树下,车窗降下又升起,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对路明非点了点头。 记者们给路明非和陈雯雯正面侧面特写无数张之后,获得了侍酒师的邀请参观酒窖,兴高采烈地去了。 桌边重又剩下路明非和陈雯雯两个人,沉默了相对了片刻之后,陈雯雯笑了。 你真是个好人。陈雯雯轻轻地说。 不要这样随时随地地发卡今晚只是同学吃饭 谢谢,其实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陈雯雯低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其实我也不喜欢你不是不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嗯嗯。路明非糊糊涂涂地点头。 我说你变了的意思不是说有钱啊有品位什么的,是说嗯,你长大了。陈雯雯理了理耳边的发丝。 你这么说好像我老姐路明非说。 真好啊。陈雯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继续呆坐着,路明非张了张嘴,想不出什么要说的了。 楚子航来接你了,你们赶时间就快点走吧。陈雯雯打破了沉默。她心思细得像针一样,见过一次就记住了楚子航的车。 那辆宝马会送你回家。路明非起身,别跟他们客气,付了钱的老实说我在美国穷得叮当响,都是我老大烧包,包餐馆豪华车这身衣服什么的都是他搞的,我刚才蒙他们的,这些菜和酒好是好,根本不对我胃口。 我也猜到啦。陈雯雯站了起来,像以前那样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嗯,只有这个是我准备的,送给你。路明非从包里掏出一把皱皱巴巴的植物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陈雯雯纳闷,路明非如果从包里拿出一束玫瑰她也不会这么惊讶。 蒲公英我家附近撅的,不过这个季节小伞都飞走了,路明非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个纪念,是我想送你的蒲公英因为你以前找过很多放在你装风铃草的纸袋里,吹起来就像下雪一样。 陈雯雯什么都没说,轻轻抚摸那些空荡荡的枝头。 我们还是同学和好朋友的,对吧陈雯雯抬起头来。 是啊路明非点点头。 明年暑假还回国吧还能见到吧陈雯雯轻声说。 嗯,还能见到的路明非说。 他推开门,仰头看着漫天的大雨,竖起衣领把脑袋遮住,拎着旅行箱和背包一路狂奔出去。坐在副驾驶座上,关门前他最后一次向外望去,沾满雨珠的玻璃那一面,陈雯雯双手按在玻璃上,嘴里呵出的气熏出一片小小的白雾,嘴型是再见。 切开雨幕驶向林荫路的尽头。 贫僧贵公子 我不会跟诺诺说。楚子航平视前方,漠无表情。 谢啦,路明非随口答了一句,忽然觉得很窘,我说你这么说好像我暗恋谁似的 我看了校园新闻网的八卦专区后猜的,无责任联想。楚子航的声线毫无起伏,她是很特别,你更喜欢诺诺一些,还是陈雯雯 路明非想了想,我不知道,诺诺离我太远了,我够不到,只能发花痴,发花痴算喜欢么 不算,那陈雯雯呢 我只是不想看她被人欺负。路明非挠挠头,别的都没啥,要不是你和恺撒我也搞不出那么大场面来。 听说她以前踹你踹得很漂亮。 不叫踹好吧踹也得近身了才能踹,连手都没摸过路明非缩缩脑袋,我不怪她,虽然她没有选我,但那时换了别人也不会选我的对吧赵孟华全身上下哪儿都比我好,赵孟华也那么喜欢她。 可是一年之后赵孟华不再喜欢她了,你还会伸手帮她。 也许当时我跟陈雯雯在一起了我也会变得不喜欢她了谁知道呢 楚子航点点头,如果只是想当有义气的好朋友,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以后别多联系了,她会因为记着你而错过什么优秀的男同学吧你跟她没有机会的,选择卡塞尔学院,等于选择一种人生,我应该不是个跟你说这句话的人。 我懂的,说起来师兄你居然也会侃侃而谈这种感情经,你不是个贫僧贵公子么 贫僧贵公子 就是动画活着电影里那种拽到爆的帅哥,一个眼神就能秒杀一个军团的少女,但是跟和尚一样不近女色,让人觉得一张很好脸长在他身上暴殄天物,老天真是没眼。 嗯,明白了。楚子航点点头。 苏茜是你女朋友么路明非忽然想起了这一节,此刻在这辆里有种微妙的对话气氛,他距离狮心会会长极近,而外面瓢泼大雨,路灯绵延着去向远方,是个可以斗胆愣充好兄弟谈谈人生的机会。他对于苏茜和楚子航的八卦始终很好奇。 不是,但我知道她喜欢我,她会帮我做很多事,我很需要她,但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你一直都光棍咯那你谈什么感情经,你跟我差不多嘛。路明非对于楚子航如此坦荡的回答觉得很没意思,要是楚子航遮遮掩掩或者有点娇羞什么的还有点意思。 我看书学习。 路明非差点一口喷出来。 对了,你可不知道今晚多扯,有个美食节目的记者来访谈我。路明非想了想说。 我给他们节目打了电话,说今晚有人在包场,那家馆子贵得很出名,居然有人包场,他们当然很好奇,就一定会派记者去采访。等新闻上了美食节目,赵孟华会看见的。想起来是不是很好玩楚子航脸上淡淡的,没有半分很好玩的意思,赵孟华那种人,看起来就是我不要的东西也不准别人碰的性格。 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师兄你真阴毒我靠,师兄你好像在飙血 楚子航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下腹,白色的衬衫上一抹惹眼的血红色。 帮个忙,楚子航说,手套箱里有纸巾盒,你帮我拿几张纸巾可以么 他一手按着方向盘,一手接过路明非递来的纸巾,撩起衬衫,把纸巾按在腹部侧面,平静地继续开车。 已经包扎了,自己包扎得不太好,有点渗血,没事。行动里出了点意外,玻璃扎进去了,这种程度的伤不要紧,我们到达美国的时候就能愈合,只是希望快点止血,免得过安检时麻烦。楚子航擦了擦血迹,把纸巾随手扔往后座。 你不要去医院挂个号什么的你这因公负伤,按照我们中华上国的规矩,不仅该有带薪休假,领导还要来慰问不是么难道学院会催你带着伤回去报到路明非有点傻眼,楚子航对于伤口的态度好像是车座椅上被圆珠笔画了一道似的轻松。 只是小伤,跟他们说了又会让我去检查身体很麻烦。楚子航看了路明非一眼,帮个忙,不要对别人说,算是你还我的人情。 在洗手间里自己处理伤口绝不是什么享受的过程,但是楚子航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去医院。连一个医学院的新人都能看出他的伤口愈合和正常人不一样,那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样不能对学院报告这次受伤,只要提取血样,他的血统纯度变化就可能暴露,改变血统纯度是卡塞尔学院最大的禁忌。 他所以用透明胶带封住伤口就是不希望校工们看出他受伤,虽然黏胶有点毒性,但是不会让血透出来。 好吧,这个秘密保守得真值。路明非说,谢谢伤这么重,要是我跟你一起去,大概会玩完吧 不算重,这个身体很坚韧,我自己试过,刀扎进去,两寸深的伤口,只要不伤到血管,大半天就能愈合,两天就彻底好了。楚子航的语气平静的好像那个身体根本不属于他,而是不负责任的医生拿着解剖刀,面对一截干枯了千年的木乃伊。 不会吧你拿刀扎自己路明非惊了,这是变态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吧 你次发现自己是个异类的时候,不害怕么害怕完了,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楚子航说,不过我很谨慎,拿着一本解剖书参考,从不会伤到动脉肌腱和骨头的地方小心地扎了一下。 路明非想像那个场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异类,超正常的。路明非叹了口气,鬼知道怎么就混进学院,和你们这群疯子一起。 不,你很奇怪。 奇怪一个纯人类在爬行动物学校里当然显得很奇怪。 龙族血统虽然不一定是个好东西,但它意味着能力和地位。你是卡塞尔学院里唯一的s级,教授们认为你也许能拯救世界,可你对此完全不热衷,不奇怪么 奇怪的人总是在别人眼里显得很奇怪,自己看自己就觉得很一般啦。路明非双手枕在脑后,靠在舒服的赛车型座椅上,就好比中学时候我们都觉得师兄你拉风拉到爆,所有女生都想要是楚子航跟我多说几句话那在女生圈里该多长脸,你要是赏脸摸摸哪个女生的手,估计没放学绯闻就传遍全校了。可你觉得自己的手很金贵么被你的手摸了就幸福了你上厕所保证不用那只手擦屁股么 楚子航淡淡地笑笑。 谁期望我拯救世界路明非看着窗外,低声说。 楚子航愣了一下,不解地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唯一的s级,很多人都对你怀有期望。 当然咯,要是拯救了世界,一定会有人来喝彩,他们还会发我奖章什么的,要是不保密的话全世界报纸头条都是我的,情书哗哗地收,周游世界作讲座,题目是我的屠龙史、我拯救世界的心路历程,讲完了有人给我献花路明非说,满世界的人都为你叫好,可你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我费老半天劲儿辛辛苦苦地拯救了世界,就是为了看那些我都不认识的人冲我鼓掌 校长会为你鼓掌,还有古德里安教授,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会。 你们期待的那个路明非是盖世强者版的路明非,不是我这个版本的。 版本什么意思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一般,什么s级、血统,都是搞错了。十八岁以前我过的每一天都很正常,有一天忽然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人告诉我其实我很牛的,其实我超级能打,超有潜力,只是我自己没发现。我过去的十八年里都过错了,原来我根本不是路明非,我的名字叫做s级,我其实不是我,未来一定成为英雄偶像。有人怀疑但是也有人对我很期待路明非耸耸肩,但我自己知道,真的我根本不是那样的。 真的你 大概就是喜欢睡懒觉打游戏没事就自己发呆东想西想每次去报刊亭都蹭杂志看喜欢一个人三年不敢表白那种你会觉得这种人有什么意思么要是我看到这种人,我都会觉得没意思。可我就是这种人。路明非仰头看着满是雨点的天窗,轻声说,自己是棵草自己清楚,人家夸你是棵参天大树你也不能信对不对人家对你说,大树兄你长得好威武,你将来一定是栋梁之才,你只会觉得那根本不是在跟你说话。 楚子航沉默了很久,我没有想到一个s级会这么想。 我不是谦虚,我虽然看起来有点怂好吧,确实有点怂,但我也很骚包的。我以前上课时神游,总是想有朝一日我怎么拽,就是那种老师在上英语课,还讲语法呢,进来一漂亮姑娘,操着一口超流利的美语说,骚瑞to打搅你们,但是路明非sir,总部的紧急越洋call,你再不接北美大陆就得沉了然后我就当着全班的面拿过电话,用一口标准的法语叽里呱啦一阵侃,从此老师不敢再罚我抄单词。路明非顿了顿,可后来我明白了,那样子根本就不是我了嘛,是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另外一个人。 楚子航点点头。 我很想被人说我牛逼,很想女生觉得我牛逼喜欢我,如果真的世界很危难别人都不成了要我硬顶上,我就算软脚也得拄个拐棍站直了。但不是这样路明非说,师兄你明白么 我想我明白。 其实刚才在里我一直想,如果陈雯雯因为我英雄救美又请她吃那么贵的饭拉风拉到爆而跟我说她喜欢我,我该怎么办。路明非扭头看着楚子航。 会拒绝 嗯,路明非点点头,因为那样她喜欢的不是我。其实我连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恺撒的品味,更没有t俱乐部的会员卡。我根本请不起她吃那么贵的饭,我的信用卡还欠着钱。请她吃意大利菜的其实是恺撒,恺撒当然好咯,是女生都会喜欢恺撒吧换了我就算请客只能在摊子上吃拉面但是只能请得起拉面的那个我也希望有人喜欢我他抓了抓头,忽然觉得有点窘,说乱了 我能理解,楚子航幽幽地说,以前有个人只会开车,希望别人会喜欢只会开车的他。 路明非懵了,把楚子航这句话才脑子里横拆竖解了很多遍,愣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他只能放弃了,摸出手机点亮屏幕。 三条未读短信,分别来自古德里安教授、苏茜和零,分别是英语、中文和俄文的生日快乐,倒像是商量好的。手机真是个好东西,好像前十八年加起来都没听过那么多的生日快乐,满满一屏幕,能想到的人都发来短信了,除了某个人。 也许跟恺撒一起度假呢吧恺撒发来的那条也算她一份了路明非想。 3girl 东西伯利亚,茂盛的红松林沿着山坡向远方蜿蜒,毗邻它的水面浩瀚的像海洋,那是贝加尔湖。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古代中国人称它为北海,而蒙古人称它为达丅赖诺尔,意思是海一样的湖。 夜静得只剩下帐篷外的风声和松木枝桠在火堆里爆裂的微声,这些帐篷被十几辆破旧的吉尔卡车围在中间。这事很老旧的车型,苏联时代的军车,现在已经没有地方去找配件了,想驾驶这车,首先得是个熟练的修车工。 这是个吉普赛人的临时营地,俄语称他们为茨冈人,他们游动在偏远的市镇间,居无定所,似乎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人口普查什么的,把自己隔离在定居的人类之外。他们中有来自罗马尼亚的手工铜匠,有手艺不错的修车工,更有名一些的是杂耍班子和擅长跳舞的女孩,占卜也是混饭吃的主打手艺之一。 据说世界上至今还有几百万茨冈人。苏茜躺在行军床上敲打着笔记本,没有地方愿意收留他们还是他们就拒绝安顿下来 就像楚子航啦。诺诺趴在自己的行军床上整理着资料纸片儿,做记录,漫不经心地说。 为什么像他苏茜一愣,摘下黑色的胶框眼镜。 据说世界上至今还有个叫楚子航的帅哥光棍。诺诺嚼着薯片,你说到底是没有女生爱他还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苏茜想也不想抓起枕头向着诺诺扔了过去,诺诺看也不看凌空抓住,垫在自己的枕头下,我就喜欢垫的高点,谢谢。 我倒是觉得茨冈人确实像我们啦。苏茜说,你记得大叔说么独自一人的茨冈人什么都不是,只有在一群茨冈人里,茨冈人才是茨冈人。如果我们不聚集到一起,我们会了解自己的血统么那样我们就不是什么龙族,只是在人群里觉得自己很奇怪,和别人格格不入。 大小姐别多愁善感啦,说正事儿,论文题目叫茨冈人社会初步研究好还是茨冈人社会结构分析诺诺停下笔。 初步研究吧,跟着跑了大半个月了,可要说了解他们能分析他们还真差的远。苏茜伸了个懒腰,说起来真没料到他们那么能跑,十天里已经歉意了两千公里了,早知道我就不选这个题目了,宁愿去非洲考察猎头族,他们虽然喜欢躲在树林里猎人头,但至少不会这么累 茨冈人就是吉普赛人啊,不迁徙的吉普赛人就不是吉普赛人了。诺诺抛着手机玩,目光随着它上上下下,那帮教授早就知道这些茨冈人一定经过贝加尔湖附近,才把研究他们作为课题提出来的,距离这里八百公里的地方,就是通古斯大爆炸的爆炸中心,一百多年以来,无论是秘党还是学院,从来没有放弃对这个区域进行监控。能释放言灵莱茵的人,强大到能和龙王相比的个体,学院却没有他的资料,这让学院怎么甘心 嗯,你怎么老玩手机你玩了一晚上了。 搜索到了手机信号,正在想要不要给路明非发条生日短信。 今天已经快结束咯,我还以为你忘记今天是路明非生日了。 不会忘记,学院每个人过生日,诺玛都会在日常任务中做提示。你难道没做日常 我给路明非的生日短信应该已经发过去了,我设置了短信信箱,它今天会自动发送一条短信给路明非。怎么说也是曾经给过我一枪的人,卡塞尔学员唯一的s级,他今天收到的生日短信不会少吧不过苏茜顿了顿,眯起眼睛,露出意思捉弄般的笑,他最期待你发的那条吧 我知道,可是我有点犹豫。诺诺懒懒地说。 你不会不知道他喜欢你吧 我看起来那么傻么诺诺比了个鬼脸,我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啊 幼儿园 我可是御姐中的御姐,曾经站在幼儿园大班的讲台上,指着台下所有小男生宣布说,从今天开始你们都是我的男朋友,都得听我的,不听话的就要驱逐出队伍诺诺从行军床上坐起来,一笑露出漂亮的牙齿,耳边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 你犹豫是因为恺撒 恺撒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表现得好像一只永远横着走的螃蟹,但他心里很敏感,我能感觉到路明非喜欢我,他一定也能感觉到。诺诺耸耸肩,他不在乎路明非,因为他觉得路明非没法跟他相比,如果喜欢我的是楚子航诺诺眯起眼睛,弯月似的。恺撒才会打起精神来对付吧 楚子航不会喜欢你,他谁都不喜欢。苏茜合上笔记本。 诺诺把叠在一起的两个枕头抽了一个给苏茜递过去,苏茜接过,随口说了句谢谢。 啊呀,只是谢谢这样么诺诺眯起眼睛。 不谢谢你还要付钱啊本来就是我的枕头嘛。苏茜不解。 我是提供枕头给大姐头你,这样你在怒吼说,凭你这小娘皮也想勾引我家的楚子航的时候,有个东西可以用来打我。诺诺吐吐舌头。 哦,苏茜淡定地点点头,枕头哪够,你没看我合上笔记本么这东西才够杀伤力啊 她猛地跳起来,抱着笔记本跳到诺诺的行军床上猛挠诺诺的腰。 救命救命,大爷饶命下次不敢了,要推倒只管推倒,只是不许挠痒痒。诺诺左躲右闪。 两个女孩咯咯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打滚,行军床摇荡起来,咯咯作响。我有点忍不住了鼻血 你准备跟恺撒结婚么两个人闹够了,并排躺在一张床上,苏茜问。 没想过,诺诺说,目前还只是男朋友而已,不是未婚夫什么的。 还不确定恺撒可是在任何时候都摆出明确的姿态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想要追求我的女生都闪开什么的。 我只是没想好为什么要跟一个人结婚而已,不是对恺撒有什么不满意。诺诺想了想,如果楚子航送你戒指,你会嫁给他么然后天天做早餐给他吃,早上起来他看报纸你煎鸡蛋 不可能苏茜一脸严肃,他不吃煎鸡蛋,他只吃水煮的 说认真的,你不觉得结婚这件事超扯的么诺诺说,你喜欢楚子航,是因为楚子航是个适合在一起的好男人么还是因为他很神秘,超有范儿,永远都沉默,把一切事情都藏在心里,就算使足劲儿要表达一下对女生的关心也不过伸手和你握一下 苏茜一愣,后者多些吧,至少我看不出他适合和什么人始终在一起。 那就是说,你喜欢他,更多是因为他像本你读不懂的书,你对他充满好奇心,对不对 苏茜想了很久,点了点头,是吧。我一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又很想知道,这事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所以说结婚是件超扯的事情啊,你最初跟什么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因为你被他吸引,喜欢他,对他有好奇心,想要了解他。可是结婚就是另一回事了啊,是要发誓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一直陪着你,你最需要人的时候谁也找不到可是能找到他,做噩梦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你想也不想喊出的就是他的名字。诺诺望着帐篷顶,你不觉得喜欢什么人,和跟谁在一起,根本就是两回事么 你心思真多,苏茜想了想,可是你不喜欢谁,怎么跟他一辈子在一起 嗯,你觉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像是把对方当作一本书来读 你又有什么新的理论了 你最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常常都是你最不了解他的时候,比如说楚子航。他一直都是那张面瘫似的脸,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难过,他就像一本封套都没有对你打开的书,但是你还是想看他,迫切想打开他那本书读一读里面到底写着什么。但是也许有一天你真的读到了他那本书,那本书非常好看,看得你废寝忘食恨不得上厕所都带着诺诺抱着枕头看苏茜,可是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你读完了那本书,每一行每个字都记住了,你还会想翻来覆去地读么或者,你就会把它收回到封套里放到书架上去放到书架上的书,其实很少再被翻开了。 不知道,还没开始读,谁知道读完了会是什么样苏茜有点出神,也可能,两个人最后在一起就是习惯咯。习惯到做噩梦害怕了都会叫他的名字你又没有跟恺撒说过你这套读书理论 没有,今天说的都是girl,要保密诺诺笑 怕他读完你这本书苏茜也笑。 恺撒读不完我这本书的啦。诺诺眯起眼,因为我这本书的有几页是粘起来的,翻不开。 总不能一直不给他看吧 等到我会在做噩梦的时候自然而然喊他的名字的时候再给他看咯。诺诺轻声说。 风吹松树的声音里忽然传来轻快的鼓点,像是什么小型的室内乐队在不远处表演,风向变了,带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沙锤的嚓嚓声、铃鼓的砰砰声,还有漫漫的呼唱。 肯定是那些茨冈人又点篝火诺诺翻了起来,看看去 你选茨冈人研究这个题目就是喜欢跟他们一起疯来疯去吧我送你一身吉普赛裙子,你跟他们一起去跑江湖好咯。苏茜笑,反正你也像个小巫婆。 我们还有剩下的两瓶酒带着和他们一起喝,这样就可以吃他们的烤肉了。诺诺在背包里翻出两瓶红牌伏特加来,一手攥着一瓶,神采飞扬。 你不是还得给路明非发短信么 再说啦再说啦,那个笨蛋的话,给他发生日短信会被误解的吧诺诺比了个鬼脸,不发他又不会死。 嗯,他收不到短信是不会死,不过看来晚上不找点什么东西玩你就憋死了。苏茜说。 你的短信内容是什么诺诺忽然问。 生日快乐四个字咯,怎么了 我前几天闲着无聊,就用笔记本录了一首生日歌诺诺吐吐舌头, 祝你生日快乐,李呀李嘉图,祝你生日快乐,李呀李嘉图 难怪你犹豫要不要发,这种毫无疑问会被误解的吧苏茜捂脸。 真的只是闲得无聊录着好玩 47月17日的结束 夜幕下的红松林是墨绿色的,沿着山势起伏,没有到过贝加尔湖畔的人没法想象红松林的美,它是一片海洋,春天是嫩绿色的,夏天是深绿色的,秋来的时候它自近而远从绿色变成金黄色变成褐色,阳光照在枝条上柔软如少女的手指想像少女手指组成的海洋,在风中挥舞,总是让人沉默,觉得自己的渺小。 贝加尔湖的湖面静谧,成群的太平鸟被惊动了,从湖岸上飞起,横空而过。 负责领路的大叔在营火边放下一瓶伏特加,抱起一张吉他,以肥短的手指弹出华美的和弦,这是茨冈人舞会的开始。对于茨冈人而言,舞会不必有什么理由,营火、酒、吉他和会跳舞的女孩就是全部的条件,既然晚上安静漫长无事可做,那么为什么不跳舞铃鼓响了起来,穿着白色舞裙的少女踏着舞步从帐篷里出来,赢来满满的喝彩,随着铃鼓强有力的节奏,女孩旋转,胸口的长流苏和褶皱的长裙飞扬,像是一朵转动着盛开的花。纤细凝练的小臂上流动着金子样的光彩,手腕翻转间曼妙的让人想起敦煌壁画,鞋跟每一次踏地则有力得好像一头准备冲向斗牛士的西班牙斗牛。 弗拉明戈舞,既是西班牙人的舞蹈,也是吉普赛人的舞蹈。 吉普赛人说弗拉明戈舞就在他们的血液里流淌。 西班牙人说你跳起这种舞蹈就像把世界踩在脚下。 在响板声里,一切都是可能的。 舞娘深红色的长发里,簪着一朵碗一般大的白花,盛开到极致的白花,好像随时都会从那头流水样的头发上凋谢飘荡。 诺诺。 你还真的会跳弗拉明戈舞啊苏茜围着她蹦跳,所有人都站起来跳舞了,大叔高举着吉他和酒瓶。 学过一年半诺诺的脸因为兴奋和舞蹈而泛着图片看不清红,也有些是酒精的作用,因为有些怯场,出来前他偷偷喝了一杯。 干杯茜大叔把酒瓶递给苏茜。 以前也不是没有跟着茨冈人车队的专家,试图研究他们的生活方式,但是没有一个有这两个女孩有意思。尤其是诺诺,她好像生来就该是个茨冈人,任何时候音乐声响她都会开心地提着裙子跳过火堆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她居然还会跳弗拉明戈,大叔激动起来,后悔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苏茜和大叔一人一口地就着瓶子喝酒去了,诺诺不再跳舞了,悄悄地退到了人群外。几个年轻的茨冈男孩想要邀请她跳舞,诺诺摆摆手拒绝了。她跳得有些接不上气了来了,学这种舞蹈的时候都是在铺着木地板的练功房里,可从来没有穿着高跟鞋在沙石地面上起舞。于是茨冈男孩们转而去邀请其他人了,没什么必要非缠着漂亮的舞娘,这样的舞会在茨冈人的营地里常常有,明天还可以邀请。诺诺活动着手腕走到湖边,眺望着寂静的湖面,湖水和天空一样都是深邃的蓝色,远处则是看不透的黑。她迎着湖上出来的风深呼吸几口,想把胸口里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 这两天她的状态其实不太好,这样跳一会舞就有点头晕。她没有跟苏茜说,否则苏茜一定会逼着她量血压测体温,苏茜就是这么一个大姐头一样的人,习惯于照顾每个人。诺诺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只是有点疲倦,神经衰弱什么的,晚上睡得不好,容易做梦。三峡水下那次昏迷之后她常常做梦,医生说是因为在水下时间太长,大脑缺血导致的小小后遗症,慢慢地就会痊愈。 诺诺并不怕做梦,她以前也做梦。做各种各样的梦。但如果一个人总做同一个梦就会很不好,那个梦没有任何情节,只有一片深邃的蓝色。 你也许曾经梦见被怪物或者鬼魂追赶着奔跑在无穷无尽的回廊里,每一次都回到同样的地方,你用尽了全部力气,但是你没法甩掉后面的东西哪怕一步,似乎这狂奔会持续到永远,你也可能做过特别特别真实的梦,梦里你的思维很清晰,每个细节历历在目,只有一些小小不同,譬如说,你自己已经死了,死在自己的梦里,或者你做过一层层嵌套的噩梦,每一次你试图在梦里唤醒自己,醒来大口喘息着,以为拜托了噩梦的纠缠,但是结果是发觉自己仍在梦里。 这都是糟糕的梦,但还比不上没有任何情节的梦。梦里只是一片近乎黑的蓝色,似乎身处几百米的深海,水在流动,波纹投射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试图接近她或者伤害她,鹤之手打只是时间无限长,死寂,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很偶尔地她才能听见声音,那些声音隔得很远很远,人都在晃动,就像你在水下仰头望向天空,听人说话。她努力,想向着那些人游去,但是动不了,她静静地漂浮着,那些人影隔着几百米的水俯身向她呼喊,面容哀戚就像是,静卧在棺材里,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亲友和自己道别。 用脚趾头想都会明白这跟那次水下的意外有关,不过诺诺觉得那次意外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心理创伤。她在受伤之后迅速地失去了意识,睁眼就看到恺撒的脸,也不畏惧潜水,能吃能睡,只是总做梦。她喜欢晚上和这些茨冈人跳舞是因为这样累了也许就能睡得好一点,至少让她做个在跳舞的梦也不错。 渐渐地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使劲想要醒过来,但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沉睡似的,没有一丝丝力量剩下,身体像是一个封住意识的壳子,外面还加了锁链。人影们呼喊之后离去了,再没有其他声音,只有重重叠叠的水声。不断地回荡,回荡,回荡。她觉得要在哪里呆到永久了,梦里的时间好似被放到无穷大,她需要在那个水下的躯壳里沉睡无数年,无数年,真糟糕,在那里只有自己和自己说话 她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令人烦恼的东西从脑袋里暂时甩出去,跳舞的时候就开开心心地跳舞,想要那么多也没用不是,反正医生说了会慢慢好的。 她仰头望着深邃的夜空,耳边是贝加尔湖重重叠叠的水声忽然她恶寒般打了个哆嗦,该死,周围没有尽头的蓝黑色,永无止境的水声,像极了那个梦。唯一的不同只有背后那堆营火和围绕营火跳舞的茨冈人,光温暖地照了过来,她头皮发麻,心里浮起一种叫恐惧的东西,此时此刻她是站在梦境和现实的边缘,她必须向着营火跑去,否则就会被梦吞掉。 她踩着高跟鞋狂奔,营火距离湖边并不远,只有几十米,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好像那营火随时都会熄灭似的。 苏茜一把接住诺诺的手,看着她苍白满是汗的脸,有些吃惊:你没事儿吧你脸色不对。 诺诺用了点力气捏住苏茜的手,苏茜的手是温暖的,显得异常真是,营火就在她身边并没有熄灭,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没事有点头晕。她呆呆地看着营火。 大叔添了柴,泼上几升柴油,想把篝火烧得更旺一些,柴油泼上去的瞬间,火焰蹿高,所有人欢呼起来,光芒仿佛白昼。 诺诺感觉到大脑伸出痛的抽了一下。她想起来了每一次梦里没有尽头的等待是怎么结束的,暗蓝色是被一双狰狞的利爪撕开的,仿佛天穹开裂,裂缝处露出一张巨大的脸,好像有整个天空那么大,那张脸几乎被光明吞没,光明来自他脸上那对把世界照成白昼的黄金瞳 她认识那张脸 诺诺站在篝火边,仰头望着被火堆照红的夜空,人们载歌载舞流水般穿梭,歌声和铃鼓声欢快喧嚣。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一则编辑好的彩信,只要按下发送键。跳舞之前,她想了又想,觉得其实没必要发这条短信,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想要取消这条短信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于是这条短信的发送界面就始终留在她的手机上,任何时候她都可以拿出手机,轻轻一点发出去。 她还有半个小时来做决定,半个小时后20 第六幕危险血统 第七幕龙之盛宴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七幕龙之盛宴 早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质窗帘照进屋里,路明非睁开惺忪的睡眼,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他把头扭向一边,楚子航睡过的那张被单上平平整整,连点凹凸都没有,而夏弥那边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根本不曾摊开过。 没义气。路明非嘟哝。 一大早这两个人出去玩了么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夏弥是不是对楚子航有点意思,说起来新生小美女和万人仰慕却终生光棍的狮心会会长还是很般配的,学术上还有共同语言,简而言之就是都不说人话。不过这也太快了一点儿吧就算要出去玩带他一个也不多嘛,他路名非虽然是个灯泡,但是很有当灯泡的自觉,当过赵孟化和陈雯雯的灯泡,一直是枚不胡乱闪亮的好灯泡,温暖地照着旁边的情侣 真安静,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想想如果你的人生前十八年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右手边是一扇窗,左手边是一扇门,脚朝向是衣柜,头顶贴着张星际争霸的旧海报。 你每天早晨醒来的目光会自然而然地从窗口游走到海报,然后是衣柜、门和旁边呼噜呼噜的园胖表弟,隔壁传来深深的快刀声锅铲声以及大嗓门的穿脑魔音你这才意识到你是醒来了不是做梦,并且确认自己正一脸死相地躺在一张属于自己的床上,心里盘算着在婶婶冲进来掀被子前眯眼装睡一会儿这东西就叫存在感。 但此刻路明非有种奇怪的错觉,不确信自己到底在哪里,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此刻还在做梦或者已经醒来了,也没法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醒了。 这里没有叔叔婶婶,也没有楚子航和夏弥,他是一个人出发的,走到芝加哥边的一个酒店住下,醒来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路明非以前读过一本书,说一位投资银行的经营总是在天上飞来飞去,每到一个城市就入住酒店,然后会间各种各样的人,处理各种各样的文件,有时候落地是深夜,飞走的时候也是深夜,甚至没有机会认真看一眼城市,从飞机眩窗看出去只有一片漆黑和数不清的航标灯。 知道某个下午终于在某个城市办完了事情得到了半天的空隙,决心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于是他难得轻松地漫步在暮色即将降临的光线里灰尘浮动。接着,他忽然惊悚起来,因为他想不起自己在哪里了。他抱着头慢慢地在街头蹲下,试图想清楚今天到底是那一天,他在那张繁忙日程表的哪个点上,这里是哪个城市,哪里是南边,他该去哪里。然而他的脑海里只有酒店的迎宾灯、机场的航标灯、一次次的握手、流水般的文件。他把自己弄丢了。 虽然一直都是个存在感稀薄的人,但是路明非从没觉得这么着落,躺在软软的床上像是悬浮在空中。 这次婶婶真的生气了吧明年暑假还回国回叔叔家么回去了更得挨婶婶的白眼吧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里原来没了楚子航恺撒诺诺夏弥芬格尔他真的就是一个人,这就是所谓的血之哀或者魔鬼版路鸣泽说的孤独想到路鸣泽,他愣了一下,明白了。 → 有人么上早饭啦。他拍拍巴掌。 门无声地开了,路鸣泽推着一辆银光闪闪的餐车进来。他比那辆餐车高不了多少。,但是一本正经地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法式的厨师高帽。 刚起,怪烦乏的,朕要在床上用膳,推过来吧。路明非摆足了架势,如同一个春睡晚起的法国贵妇那样倚在枕头上。 鱼子酱配现烤全麦吐司,丹麦包配提子干,柠檬汁煎鸡胸肉,慕尼黑烤白肠,路鸣泽像个管家似的严谨殷勤,饮料你需要咖啡、牛奶麦片还是奇异果汁 想吃油条和豆腐脑 好的。路明非把银质的扣盖揭开,里面是一套中式的白瓷餐具,四根炸得很到位的油条,两碗滑嫩的豆腐脑,和几样小菜。至于他刚才说的那几样东西,一样也看不着。 玩我呢拿四根油条两碗豆腐脑来就冒充法国厨子路明非嘴里这么说,心里其实很高兴,很快就要回到卡塞尔学院,他就只有德国饭吃了,没完没了的烤肠酸菜和猪肘子。 我们的客户服务是一流的,假设你想吃的是法式早餐,揭开来一定是法师早餐。路鸣泽跳起来坐在床边,只有两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另一半是我的。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别是在梦里吃饭吧在现实里我其实是吃着癞蛤蟆喝着洗脚水西游记里有写过,白骨精变成送饭村姑,饭都是癞蛤蟆和土块瓦片。 怎么会你是客户,客户是最牛逼的。我们当魔鬼的总是善待客户,都是生意人呐。路鸣泽端起豆腐脑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口,这样放心了吧 放心个和鬼谐你花样多,玩不过你,认了。路明非忍不住油条的香味,抓起一根咬了一口。真是绝棒的油条,让人嚼着嚼着就忘我地咬到舌头,就算在现实世界里是癞蛤蟆他都认了。 有事儿说事儿,这次不是我召唤你的,不记账啊。路明非嘟嘟哝哝的,一大勺豆腐脑下去,一丝辣气儿透上来,味道像极了叔叔家门口那家安徽早点摊做的。这样的豆腐脑使得让人为之继续在这孤独的世界上生活下去啊 当然的喽,我们当初订立契约的时候说好的嘛。路鸣泽显得很大度,今天会有点事儿发生,所以我来通知你一下,以免你出岔子。 有点儿事发生路明非皱皱眉,夹了一筷子雪里蕻hng 一会儿有一场重要的活动,需要用到钱,但是我知道你是个穷狗,所以准备借你点钱。 不要路明非回绝得干净利落。 不要路鸣泽有些吃惊。 问你借钱那不是我求你求你就要拿命换不干,我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要是有绑匪截我,我还不如召唤你把他们全都干趴下,也是;条命。 是不收费的客户回馈。 那么好心你路明非斜眼看着路鸣泽。 我,路鸣泽微笑,此刻这个小魔鬼脸上那种纯良的笑容就像晨曦绿叶,面对这淡淡的笑就算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儿也没法恨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始终跟你是一心的,因为你是我哥哥啊。他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大臂。 摸什么摸什么,辣椒油都曾我身上了路明非大声说。但是在路鸣泽的手触到她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绝不是因为碰过碰过豆腐脑的手自然带着热气儿,而是有实质般的温暖从路鸣泽的手心流入他的身体里。那种简单而自然地接触,好像在梦里有几千几万次,拍拍肩膀拍拍胳膊,说哥哥。 其实返回头去想,这个叫人讨厌的大男孩一次也没有还过自己。每一次走投无路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恺撒诺诺楚子航都帮不上忙时,只有这个魔鬼版的路鸣泽始终守候在自己身边。只要你愿意跟他做交易,他就一定会帮你,就像整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承认,就像黑王白王,做完所有交易,估计衰仔也完了 这次的临时言灵,。在星际争霸里,输入这个作弊代码会为你增加一万的矿石和燃气,这个言灵也一样,会为你增加一万美元的财产,可以重复使用。路鸣泽把手收了回去。 我说我回馈客户那么频繁,你有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召唤一下我啊他从床上跳了下去,无声无息地走向门边,在门边回过头来,不过我猜很快就有了,危险离你不远,保持警惕,那部手机要始终带在身边,有事短信联系。哦,对了,前台有人给你留了字条,我顺路给你带上来了,就在餐车上。 他在背后关上了门。 随着门锁扣合的啪嗒一声,路明非一个激灵,一切恢复了正常。 还是那件酒店那件客房,还是温暖的晨曦透过白纱窗帘,但是有些细节不一样了,路明非身边出现了楚子航躺过的凹陷,夏弥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根本没叠。 桌子上散落着刨下来的橙子皮,夏弥的白色棉睡衣搭在椅背上,上面黏着一张黄色速记贴,明非师兄,我们有事先出去了,起来记得去二楼酒店吃自助早餐。落款画了一个猫头,夏弥的签名居然是个猫头。 只是细微的变化,那种仿佛漂浮在云端的、对世界觉得生疏的感觉消失了,那些乱糟糟的东西和存在感回来了。 餐车还在,碗里还有没吃完的豆腐脑,细腻白嫩,撒着鲜香的麻辣油、榨菜细丝儿、海虾仁、芝麻和香醋,餐盘里半根油条热气儿还没散,果然这次路鸣泽没有整他。 忽然觉得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还想打喷嚏 路明非猛得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如果这泪水是因为悲伤,他的悲伤一定像大海一样广阔,但不是,是因为油条上抹的一层黄色酱汁。 黄芥末酱。 你和妹谐啊有吃油条配芥末酱的么路鸣泽你够狠路明非一边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幻觉听见那个小魔鬼出门之后得意的大笑。 我再相信他我就是他生的路明非擦着嘴从洗手间里出来,心里发誓。这个发誓的保质期肯定很短路鸣泽抹芥末酱就像抹花生酱似的,厚厚一层,足足漱了十七八遍嘴里才好受点。 既然早饭是耍我的那加钱的言灵也靠不住吧路明非琢磨。况且这言灵要怎么用对着空气大喊,,然后就有送快递的大叔送一个装钱的邮包给他而且可以重复使用,要是他喊一百遍就是一百万美元,那还不得来一辆运钞车停在酒店门口 一只淡黄色的信封放在餐车上,信封上用漂亮的花体写着,。 : 这是一封任务邮件,请在收到这封邮件后立刻下楼,酒店门口有一辆黑色玛莎拉蒂轿车等你,伊利诺伊州车牌,车牌号,任务细节车里的人会告诉你。 你忠诚的, 诺玛 信打印在一张酒店的信纸上,如果不是落款处的盖章,路明非一定会猜到路鸣泽在耍他的。他们入住这家酒店才一晚,诺玛怎么会知道就算有新的任务,诺玛也应该短信或者邮件通知他们才对,而不是让前台打印一封邮件送上来。但是信尾是紫色的世界树徽章,侧着看去,有鳞片一样的荧光。这种防伪徽章是卡塞尔学员专用,路明非上次看见它是在自己悲剧的成绩单上。 2索斯比拍卖行 路明非一溜烟跑出酒店大门,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黑色玛莎拉蒂轿车,这东西价格不菲,虽然比不上恺撒那辆如今瘪了前脸的布加迪,不过也是和法拉利同店销售的名车。修长的机舱盖弧线凌厉,像是条跃出水面的鲨鱼,防窥视玻璃阻断了看向里面的视线。这绝对是件拉风的玩具,路明非又素来没什么操守,立刻就为它的富贵折了腰,探头探脑往里看。他在猜车里的是谁,听说卡塞尔执行部的薪水相当丰厚,但是有钱到开着玛莎拉蒂执行任务,不知道是何等的风流人物。 黑色订制西装锃明瓦亮的意大利皮鞋抹了油能当镜子用的头发说起来龙大概是很臭屁的一族,连混血后代们都那么爱得瑟,整个学院的男男女女十有八九端着贵族派头,连楚子航也开着出门公干。 车门自动弹开,差点撞上路明非的脑袋。他一猫腰钻了进去。黑色订制西装,锃明瓦亮的意大利皮鞋,抹了油能当镜子用的头发,以及胸口那支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如果不是这家伙一头银色头发,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打扮,加上银发之后就不一样了,是老 校校长路明非结结巴巴。你好啊明非,这次的任务,你和我合作。昂热淡淡的微笑,举杯。 这老家伙显然很会享受生活,音响里是恢宏的男高音咏叹调,本该插着一支可乐的插槽里居然是支红酒,头顶的天窗敞开,袅袅的雪茄青烟飞腾而上。 算是吧,不过我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在这里逗留两天,参加一场拍卖会。昂热随手递过一份印制精美的资料,索斯比拍卖,世界上最优秀的拍卖行之一,是艺术品的重要流通地。 路明非脑袋里一片混乱。拍卖那是恺撒那种有钱人家大少爷玩的,跟他能扯上毛关系学院的任务难道是去打劫拍卖行看起来有可能,从中国那次行动看来,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绝非什么善类聚集的地方,虽然顶着拯救世界的名义,但其实开这辆车没准就是为了跑得快点。不过真要是打劫拍卖行也该出动楚子航那种狠角色吧让一个实际年龄已经超过百岁的老家伙带着一个新手去 虽然这个老家伙无论言灵还是身手貌似都不在学院那些少壮派之下,可要是不巧飞来一颗流弹把校长给崩了 他翻着那份资料,看起来中国如今真是发达了,这种跨国艺术拍卖会上都印有中文。清乾隆斗彩宝相花卉纹葵式三足盘清乾隆洋彩锦上添花万寿如意葫芦瓶宋青花釉里红浅浮雕秦王破阵乐高颈瓶南阳独山玉毗卢遮那佛垂手大玉海一个个名字都花团锦簇,下面标着耸人听闻的价格,看得他头大。 不用看这些,这些不是我们感兴趣的。昂热挥舞着雪茄,这是索斯比的一场定向拍卖会,所谓的定向拍卖会,是指某些法律规定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流通的物品的拍卖会,因此只邀请特定身份的人群。但是往往,这种拍卖会上出现的东西都是不合法的,来路不明,因此即使是大型跨国拍卖公司也不敢把它公之于众,所以他们只邀请信用好能保密的客户。索斯比有过这种教训,2003年他们试图拍卖来自中国陕西西汉窦皇后墓中的六件陶俑,那是被盗的文物。在拍卖开始前海关和使馆的人阻止了拍卖,这事情闹的很大,那之后一些特别的东西就只会出现在定向拍卖会上了。而最有趣的那些拍卖品,甚至不会上宣传资料,只有你到了会场,谜底才揭开。 那我们是真的要去拍卖要拍那些没印出来的东西路明非松了一口气。 看昂热挥舞着雪茄这派头,他一直在想老家伙会不会从手套箱里掏出一把填满子弹的柯特尔手枪扔给他说,今天这票生意就看我俩的了 当然,昂热一愣,去拍卖会,自然是要拍东西。 那就好那就好,校长您继续。路明非点头如捣蒜。 定向拍卖会上,我们经常会找到一些冷门但有趣的藏品,比如我们曾经以不到40万美元的价格拍下一件年代不明的黄铜喷灯。你知道那东西么校长双手比划,你在中学化学实验课上用过酒精灯吧,而如果你需要更高的温度更强的火焰,比如1000度,就得使用酒精喷灯,19世纪酒精喷灯就是化学实验室的标准配置了,所以尽管那件喷邓的造型精美工艺复杂,但是不属于艺术品,因此卖不出价格。 我见过,高中实验课上只有老师能用,跟一个小火焰喷射器一样 很对,那么想一想,昂热凭空比了一个手势,仿佛抓起一盏酒精喷灯的底座把黄铜灯口对准路明非,如果我们把喷灯衡过来使用那就是个喷火器了路明非想着喷灯那老式铳管似的喷口,忽然明白了。 对其实那根本不起一盏酒精喷灯,而是武器,19世纪的炼金技师的作品。 通常他们把这类东西称作龙息,燃料不是酒精,而是精炼后的含贡,含硝酸甘油。 硝酸甘油那不是炸药么路明非还记得高中化学的皮毛。 是的,炸药,它能喷出长达20米的锥形火焰,附带爆炸效果,同时释放巨量汞蒸汽,是对抗龙族的有力武器。昂热点头,如果送到很多艺术品收藏家那里,他们看都不会看它一眼,但是在我们手里,那是极有价值的文物,不,是珍宝。因此我们是拍卖会的客户,对于卡塞尔学院来说,拍卖会就是我们的淘宝那个网站的宣传词怎么说的来着淘你喜欢。 那我们今天的任务是 你要扮演一个新入行的买家,有几件东西,我们希望借助你的手拍下。昂热递给他一个插入式无线耳塞,这并不难,按照我的知识做就可以,当时记住,在拍卖会上你我并不认识。 这任务我去不太适合吧拍卖什么的我都不懂哎路明非挠头。 知道你不动,但你是学院现在唯一的s级,你必须学习很多事,学院会为你制造各种各样的学习机会。 昂热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忽然沉默了几秒钟,在我和守夜人还能维护这所学院的时候,你们要尽快尽快地学习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路明非从那句话里听出了萧索。 以我这样的年纪,你认为我还能活多久昂热耸耸肩,我可是狮心会的最早一批成员,当然,如果你活过整个20世纪,对于死不死这种事,你也会和我一样不太在意。 那你还抽烟抽得那么凶路明非磕磕巴巴地说。 他从没想过校长这样威风八面的人也会死,对于任何一个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来说,校长和守夜人的存在时这所学院存续的基石,一个活了一百三十年仍然能够挥舞折刀猛虎般跃起一刀插爆龙王脑袋的老家伙,根本就是个老妖怪嘛而老妖怪这种东西不该是千年不死的么 听一个老妖怪跟你说起死亡这么严肃的命题,真是又搞笑又悲情。 今年你就可以选择基因生物学这门课了,教授会告诉你龙族基因的好处是,我们中绝大多数人永远不会得肺癌。即使有一天我要死了,也是自然死亡或者被龙王的言灵爆掉脑袋 老家伙潇洒地把雪茄烟头从天窗弹了出去,单手握住方向盘,猛地把油门踩到底。 这条危险地鲨鱼吼叫着冲了出去,也不管正在变色的红绿灯,直插入车流中,后面的几辆车被逼得紧急刹车,横七竖八地把整个路口堵死了。 嗨嗨嗨嗨路明非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上,只能玩命地抓住赛车座椅,被汽车杂志推崇备至的推背感此刻简直是种折磨,仿佛一股巨力把他死死地按在座位上。这群卡塞尔学院的疯子相比起来楚子航只是以60公里时速倒车而已,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司机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昂热享受地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继续加速,看起来这老家伙开快车是家常便饭啊 红酒喂喂不对吧红酒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吧时速已经到了120公里,而开车的老家伙手拿一支高脚玻璃杯太刺激了吧路明非脑袋嗡的一声。 校长酒后驾车,在中国路明非使劲咽了口口水,是要吊销驾照的 在美国也一样。昂热耸耸肩,但你觉得他们会为一个护照上显示年龄130岁的老家伙续驾照么我学开车的时候还没有驾照这回事,那是1899年嗯,对,1899年,而汽车是1885年才发明的新玩具,还没有马车跑得快,没有福特没有通用,什么交通规则都没有 校长你无证驾驶了一百多年路明非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刚才错车的瞬间他以为一定撞上了,间隙只有那么一点,好像两个日本武士对刀,快到在空中对闪而过,校长我还年轻还想好好地生活呀 对啊,昂热微笑,我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开车也很谨慎。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么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喂喂,转换话题的时候拜托能否别继续加速啊 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又喜欢开快车,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 抽一支镇定一下。昂热拐上了去往卢普区的快车道,把一只铝管封装的雪茄递给路明非。 不不用。路明非脸色有点苍白,昂热驾车的方式让他这种神经粗大的家伙也开始晕车了。 学习,你现在要去拍卖会,身份是一个资产丰厚但是新入行的艺术品爱好者,你需要有点爱好来体现你的身份,抽五十美元一根的古巴雪茄暗示了你的品味。 这是什么暴发户的品味路明非接过来,希望那只是根烤肠,至少他知道该怎么对付。 确实是暴发户的品味,但是一个新入行的艺术品爱好者,是暴发户就对了。 所以你才选了我而不是楚子航或者凯撒吧他俩那就是少爷啊,扮暴发户只有我拿手是么路明非回过味儿来了。 这也是考虑你的原因之一,因为你朴实刚健。 说起来学院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间酒店 酒店是学院参股的一项产业,你们入住的时候诺玛就收到了信息。楚子航提交的任务报告上说,你在中国的表现出色,提供有力的支持。我想你也能完全胜任这项任务。现在铁路罢工,从学院本部调人过来不太方便。 别逗了,如果师兄腰间插着块碎玻璃砍杀着冲上润德大厦顶层时,陪曾经暗恋过的妞在包场吃饭也叫表现出色,路明非不介意多出色几回。楚子航写报告的扯淡精神简直跟他如出一辙啊 具体说说任务吧。路明非只好豁出去了,校长亲自出手,龙潭虎穴也得闯,何况只是让他去花钱。 参加定向拍卖会需要凭入场券,昂热递过一个信封,里面是你的请束,那好别丢了。新来的人要有老客户的介绍,同时在指定账户上有200万美金并且冻结,这些对于糯米来说都不难,她在苏黎世一家银行为你开了户头,存入200万美金。 喔200万路明非想自己此刻如果照镜子,瞪大的眼睛了滚动放入都是美元符号。 这是任务经费,拍卖后又会从你户头划走。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今朝拥有。这种话完全不过脑子就从路明非嘴里滚了出来。他又不傻,学院制度其实很严格,奖学金还要考试不挂科才发,断然不可能因为一任务白送他200万美金。但是有个200万美金的户头还是蛮新鲜的,光是数零都得几秒钟。 少跟其他人交谈,拍卖行上不用特别了解,那是个比拼金钱和鉴赏力的场合,不是交朋友的地方。你是一个来自中国的有钱客户,按照你的年纪,你是个富二代,家里从事的生意是建筑修,你热爱艺术品,因为你迷恋一个艺术院的女生,为了讨好她你要在艺术品的收藏上做点样子出来。 这是什么渣男人物设定完全没法要啊路明非抗议。 渣是渣了点,但是很适合你我的意思是,适合这个任务。 这话真伤人,要不是我的下限早就被击穿多次,一定会很难过。路明非只能靠着厚脸皮硬扛了,校长你一看就是有品位的人,有愿意出钱,你直接去拍下来不就好了,我去又怎样呢 拍卖其实是一个心理游戏,对于市场流通比较多的藏品,最终成交价往往是起拍价加上一个溢价,但溢价总有限,不会很大。然而对于市场面很少出现的东西,心里就会变得特别重要,因为无从估计它的价值。艺术品的价格,在于有多少人愿意买它,购价的人多,价格会水涨船高,如果竞购的人有很好的信用和品味,跟进的人会更多。而你可以说我是个游民的收藏家,我代表学院参加过几百场拍卖会,是所有拍卖行的金牌客户。 所以如果你举牌,就说明这东西值钱路明非满脸我懂了的神情。 不愧是s级。所以我只是去拍几件小东西,对于真正的目标,我不会举牌,我希望那东西是个无人问津的冷门,这样最终成交价就能降下来。全场的人都想那个暴发户居然不钱花在这种没用的东西上,在心里嘲笑他,你却消无声息地得手了。 明白路明非点头,对了校长,你知道楚子航去哪了还有我们昨天遇到了一个新生叫夏弥的,我们昨晚住一个房间,醒来他们都不在了。 诺玛安排了一项特别任务给楚子航,他现在长带着夏弥在芝加哥城里游览,顺便给她做入学的辅导工作,通常这个工作是交给教授的,不过既然有七天时间,就要好好利用,对于狮心会会长而言,新生入学辅导轻而易举。昂热想了想,好像失去六旗过山车游乐园 不会吧我也没有去过六旗游乐园我也很想带漂亮学妹去走过山车 路明非没刹住,内心真实想法脱口而出。在昂热面前好像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一个人活了一包多年的老家伙,有什么心眼儿能瞒过他而且卡塞尔学院上下真正看中他的教授好像就是古德里安教授和校长,而古德里安教授看重他又是因为校长把他评定为s级,至于为什么现在那么看得起他天晓得鬼知道宗旨现在对他不错,跟校长混有肉吃。 我是校长,昂热遗憾地叹了口气,握笔漂亮学妹重要学生们为了和我喝一次下午茶都会坚决推掉约会 一把年纪了你还跟女生争什么风嘛路明非嘀咕,翻着白眼望天,天空澄澈如洗,一只从密歇根湖上误入人类城市的白翼胡鸥在高楼大厦间掠过。 玛莎拉蒂在路旁变减速停下,昂热拍了拍手,准备好了吗任务从这一刻开始,你是路明非来自中国的艺术品爱好者 我知道,我是暴发户,土狗,因为喜欢了艺术系的女生而热爱艺术老子好不容易来这么牛逼的拍卖会,一定要搜罗点好东西摆在我的水景豪宅了路明非对自己的身份一倒背如流,他幻想自己是个演员,正努力进入角色。 很好,你不能和我一起出现,所以一会儿有一辆林肯牌轿车来接你,你要换好衣服,全套的阿玛尼,中国土豹子富豪都热爱的品牌,挺起胸膛走路,你是还这里花掉200万美元的人,你要目空一切。别高坎所思比拍卖行那些衣冠楚楚的拍卖师,他们只是帮抽佣金的,只要有钱赚几万美元的东西他们也卖,有支付能力的客户是老大。司机不是我们的人,别跟他聊天,下命令就可以。 记得了。 你上学期挂掉了两门课 喂喂,校长不带这样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提起我的伤心事我怎么拽起来路明非夹着那支跟他的手很不成比例的雪茄作者注:雪茄中的最大号,长度7英寸,这和1778厘米,勉强燃起的气焰瞬间低落。 我的意思是,作为校长我有权为你加分,如果这项任务完成的漂亮,我就算你过关,你只需要补两篇论文。昂热伸出手来,成交 成交路明非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攥住昂热的手。 昂热摸出一枚银色的喷射打火机喂路明非点燃那只雪茄,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抽着你的雪茄,穿着你的阿玛尼西装,去财富场上作战吧,我们的中国年轻富豪 3混血种社会 现在一辆加长的林肯轿车平稳地行进在宽阔的北密歇根大道上,两侧是帝国主义风格的巨型建筑,那些石刻或者金属的铭牌记录着这些建筑在美国历史上的重要地位,芝加哥期货交易所、约翰汉考克中心、at&t企业中心、怡安中心而不远处,美国高楼西尔斯大厦仿佛一支刺向天空的宽厚重剑。 几十年前,一个生在乡下的美国小伙子站在芝加哥大街上,看着满街西装笔挺头油闪亮和上披皮草下露小腿的摩登女郎,也会在心里说,哦耶饿可算是到大城市咧而此刻这辆车的司机听到的不是赞叹,而是后座上剧烈的咳嗽声,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尽管如此,这位来自中国的年轻富豪仍旧没有扔掉那支超大号的雪茄,只是把车窗打开,把脑袋探出去狗一样吐着舌头呼吸新鲜空气。 路明非快受不了这该死的烟味了,他弄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抽这东西,简直就是化学武器。但他不敢丢,他要确保自己看起来是个地道的有钱土豹子,这场成败关系到他能否免考,而雪茄是个很好的点缀,此外夹着雪茄他的右手就可以不哆嗦,而左手他可以揣在裤兜里。 快到了么他尽量以平稳的声音发问。您的目的地是市政歌剧院,还有不到五分钟。司机彬彬有礼地回答。恨一种无止尽的和谐 很好。他干脆把夹着雪茄的手伸到窗外去,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请柬,请柬上的名字是。 看起来学院连帮他起个假名都懒得,好在他本来就是个无名小卒,名字说改就改,不像梁山好汉杨志那种英雄人物有派,走到哪里都会高喊说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面兽杨志的便是车拐上了一条小路。 是一条单行道,两辆车并行都不可能,两侧是摩天大厦高耸的灰墙,天长日久石灰岩表面已经剥落,透着破落贵族的萧索。这是去哪里路明非没来由地有些不安。市政歌剧院的后门,地址上这么说的。车再次拐弯,阳光全被高楼大厦遮挡了,细长的街道上透着一丝凉气,绿色的铁路牌上写着宾夕法尼亚路。 浮现在路明非眼前的是一栋巨大的方形建筑,足有二十米高,被铁丝网围了起来,刷成土黄色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高处一排大型排风扇在缓缓转动。这是歌剧院路明非很疑惑,那栋建筑更像一个废弃的工厂。是后门,歌剧院只有前门装修过,后门一直都是这样,很浅人会走这里,大概来这里上班的人会走这条路。司机解释说。 稍等他猛的惊醒过来,在这个阳光照不到的后街上真的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氛。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依次停在门口,红色的尾灯依次闪烁,厚重的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礼服的男人,一水儿白色的刺绣衬衣,大都会范儿的分头上抹着厚重的头油,光可鉴人。 而随后从车里探出的手戴着白色的丝绒长手套,银色的腕表戴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只手,轻盈地拉出裹着貂皮蒙着面纱的摩登女郎,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下水道口溢出白色的蒸汽,男男女女挽手走向歌剧院的身影就像是1950年流金时代的芝加哥。时间好像在一瞬间倒流了60年。 前面出现了人群,车缓缓的停下,迎宾侍者上来拉开了车门。路明非定了定神,按照昂热的叮嘱,把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扔向前座,不用找了,也不用回来接我。他跨出轿车,把请柬递到侍者手中。先生,欢迎光临今天的拍卖会。侍者弯腰,毕恭毕敬地行礼,请跟我来。路明非觉得这侍者服饰有点搞笑,白色的燕尾服,白手套,戴着银色的袖口,帽檐上织绣着金丝边,白夹克的口袋里还拉出一条金色的怀表链,复古而隆重,礼节繁复冗长。好像这不是一场举办于2010年的拍卖会,而是一场1950年芝加哥上流社会的社交聚会。稍等他猛的惊醒过来,在这个阳光照不到的后街上真的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氛。 看到什么都不要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跟着他走几天了。耳边响起昂热低沉的声音,吃惊之下路明非几乎忘记了耳朵里的无限耳塞。 侍者引着他走到门口,穿过光线昏暗的、漫长的通道,空间中香水气息若即若离地浮游,路明非所见的只是男人们坚厚的背影和女人们肩头的致致肤光,他被这豪奢而不真实的环境弄得有点晕头转向,在这里他根本就是个进城的乡下小子。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忽然出现在前方视野里,仿佛四面八方都有金色的光照来,他忽然就暴露在开阔的巨大空间中。 他踏入了歌剧院的正厅,浮华之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环绕四周的通天立柱就像是雅典卫城的巴特农神庙废墟,但被漆成华丽的暗红色,支撑起了穹庐状的天顶,一盏接一盏的巨型水晶吊灯把所有的阴影都驱散,被灯光映为金色的穹顶和四壁上绘制着诸神黄昏的战争,绿色曼陀罗花纹的羊毛地毯,红色绒面座椅上以黄铜铭牌标记着座位号,舞台上悬挂猩红色大幕,似乎拉开幕布就会上演古希腊什么悲剧大师的作品。 忽然间他觉得眼睛不够用了,不知该看向哪里,在无边的人群里,他觉得自己弄丢了似的。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让他想拔脚就溜,但这毕竟是任务,还有两门免考的许诺他茫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握着一册拍卖名册,四下寻找昂热没有找到,周围宾客们纷纷落座,彼此间似乎都认识,简单的寒暄。歌剧院并不大,但是座无虚席的坐了几百人。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最后只剩下中央那盏巨大的枝形吊灯还亮着,演出就要开始似的,白衣侍者在走道间经过敲响串铃,宾客们对谈的声音低落下去。 大幕抖动,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了出来。女士们先生们,索斯比定向拍卖会2010年夏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卖会将在五分钟后开始,我是这次拍卖师,请握好你们的号牌,不要错过你们心仪的东西,因为接下来我们将竞拍的东西,每一件都独一无二。拍卖师顿了顿,那么现在,天黑请闭眼。搞什么路明非愣了,玩杀人游戏么还有什么天黑闭眼天亮睁眼的程序他四下扫了一眼,才发现宾客们都配合的闭上了眼睛,微微低头。天亮了,请睁眼 所有人都在同一刻睁眼,一瞬间仿佛歌剧院中重又灯火通明,但是照亮这里的不再是那些水晶吊灯,而是数败对金色瞳孔路明非心脏几乎停调。别乱动,也不用说什么,不要乱看。昂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那是那是黄金路明非喃喃,微型麦克风藏在他的下颌边。是的,都是真正的黄金龙瞳,这不是化妆舞会。 他们暴露黄金瞳,是为了显露血统。参加这场拍卖会的都是混血种,和你我一样,这是场昂热顿了顿群龙的盛宴路明非觉得腿肚子一阵哆嗦,几乎要转筋。他庆幸自己早早的坐下来了,屁股下有椅子的支撑,否则一定像根煮软的面条那样瘫下来屁滚尿流。放眼望去无处不是金色的瞳孔,就算熄灯都能数得清睫毛,高朋满座无一不是空类在这个场子什么金卡白金卡黑卡都不是显身份的范儿,大家主打的招牌都是一对象征血统的黄金瞳。可他就算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也憋不出一对黄金瞳他现在两眼瞪的几乎突出眼眶,瞪出一对冲血的红眼来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群龙的盛宴名字是拉风,一群龙在龙穴里聚会开是吧总得有个主菜 第七幕龙之盛宴 第八幕混血种时代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八幕混血种时代 恭喜你拍到心仪的东西。淡淡的问候,像是来自多年不见的老友。 皮鞋声戛然而止。昂热双手抄在口袋里,站定了。他正要穿越这条狭长的走廊,两侧都是复制的名画,从梵高、莫奈到鲁本斯,猩红色的天顶、墙壁和地面。一个矮小的人影投射在昂热背上,佝偻着背,拄着拐杖。昂热抬眼看向尽头,路明非正在那里等他,跟在他后面的是两名推车的保安,铁片包边的黑色硬壳箱里就是那套价值一亿美元的刀剑。 昂热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冲路明非挥了挥手,老朋友要和我聊聊,一会儿外面见。 路明非点点头跟着保安出去了,昂热慢慢地站直,深深地吸口气,却不回头。 不是要聊聊么怎么不进来坐背后的人温文尔雅地问。 1899年你在德克萨斯打过我一枪,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可不知道你有没有揣着左轮枪,快手汉高。 都过去一百年的事了,背后的人和蔼地笑,那时候你的时间零只能延缓时间4秒钟,现在已经超过10秒了吧的飞行速度都能被你拖慢,何必在乎我的快手而且我也老了,手很慢了。 介绍一下,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校校长,龙血秘党的领袖之一。汉高慢慢吞吞地走到桌边坐下,指了指昂热,想必各位都认识他,只不过没有面对面说过话。我们有多少年没有直接对话了,昂热 最后一次是1941年12月7日在珍珠港,那时候你的身份是美军上校,我们的谈判进行到一半就被航空警报打断了。昂热走到旁边空着的高背牛皮椅上坐下,重新点燃一只雪茄。 不大的房间里有十三把这样的椅子,坐在椅子上的都是英俊的年轻男人,跟昂热差不多装束,黑色西装和皮鞋,白色佛罗伦萨衬衣,口袋里插着不同的鲜花。他们都以同样的方式和昂热打了招呼,举起右拳,亮出食指上的银色戒指,粗重朴实的戒指,巨大的戒面上是不同的图腾。 他们亮出了各自的家徽。 对,1941年,汉高点头,如果不是你的时间零为我俩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我们都被日本人的炸弹炸死了,回想起来真是危险,你发动言灵的瞬间,那枚炸弹就像凭空挂在舰桥上方。很感慨的语气。 你们中有多少可以代表家族昂热看着那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 都差不多了,是各个家族优秀的年轻人,我们着力培养他们。跟你我一辈的老家伙有些已经死了,有些正躺在病床上,喉咙里插着氧气管。血统对他们真是悲剧,癌症、心脑血管病、心肌梗死、炎症这些能够轻易杀死人类的病他们都不会得,所以不会猝死,但是器官会慢慢地衰竭。毕竟基因不完美,只是半个龙族。汉高叹了口气,我也老了,看你还和年轻人一样矫健,真羡慕,你去酒吧还有小女孩会对你这样英俊的老爷爷动心吧我很喜欢你开来的那辆玛莎拉蒂跑车。 汉高,别绕弯子,节约点时间。昂热喷出一口烟,摇摇头,你一直主持这类拍卖会,我也一直参加,而你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过。这次破例,有什么事卡塞尔学院最近在拍卖中频频出手,我们感觉到压力了。今天这套刀剑的成交价高达一亿美元,是我们没想到的天价。汉高从冰桶里拿起香槟,倒了一杯,示意保镖递给昂热。感谢你们最终放弃,让我们得到心仪的东西。昂热举杯致意。 我们不想伪装的很慷慨。你看中的东西,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潜在价值,我们不想让你轻易得手。但你的朋友,那位路先生,他实在太能搞鬼了,出价的时候完全像个疯子,根本不是你的风格你也是个疯子,但是疯的方式和他不同。最后他报出一个亿的天价时,我们不能确定是你示意他这么做的,或者是他昏头了。炼金工艺的刀剑在我们的拍卖中出现过不止一次,那套刀剑非常新,完全不像是古物,应该不值那么多钱。我当时犹豫了,没有跟进。但现在后悔了,因为你显然对于拍下这套刀剑觉得很满意。 意外收获,昂热微笑,明非不是搞鬼,他的性格就是那样,居然唬住了你们。 是啊,我已经是老人了,年轻人的风格,我不适应。汉高顿了顿,我们知道卡塞尔学院去年在长江三峡杀死了四大君主中的青铜与火。 是。昂热很坦然。 年轻人们相互对视一眼,一个肤色白皙金发整齐中分的年轻人起身,我们想知道的是你们获得了他么 昂热没有回答,低头把玩手中的玻璃杯,其中酒液漾出层蹭淡金色的涟漪,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年轻人们的身体都绷了起来,眼中隐约有金色闪灭。 寂静有时候是和煦的,有时候则勾起暗藏的敌意。 昂热伸手小心的从酒中拈起一只正在挣扎的飞蠓很可惜的摇摇头。 没有,他很随意地说,原本可以获得,但行动中出现了意外,我们的一名学员紧急应变,用风暴鱼雷正面命中了他,以后我们没找到他,活的死的都没有。 年轻人们把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眼中的金色消退。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曾被快手汉高看作对手的人,一个世纪前最新锐的混血种社团狮心会的奠基成员,曾经策划过对四大君主之一的屠杀行动这些都让他们觉得昂热是一柄锋利的刀,想伸手去抓刀刃就得有手被割破的觉悟,所以触到这个敏感的话题的时候才会全神贯注保持警戒。不过意外的是昂热很好说话,对于混血种而言,这是最高机密,他却能脱口而出。 就是说,你们杀死了他,但没有得到他。起身的年轻人盯着昂热的眼睛。 我们甚至不确定有没有杀死他,但是即便是四大君主,依然是一种生物,风暴鱼雷正面命中可以洞穿一艘巡洋舰,这样的打击下,他存活的可能性太小了。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孕育巨大化的身体,只是使用龙侍的躯体,连本体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吧。这么大的事,你们一定做过详细的调查,我说的和你们的调查结果应该是一样的,对吧昂热耸耸肩。 确实是很大的事,历史上这是次,我们有可能真正杀死了四大君主,而且是把一个王座上的两个双生子都杀死了。龙族茧化的能力几千年来对我们就是个噩梦,无论杀多少次都会复活,而你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汉高轻轻拍掌,恭喜你们,我想你们会再接再厉。 当然,秘党存在的目的,就是把龙族结束掉。 下一个目标是谁 这个就不能说了,如果我泄漏学院的计划,校董们不会放过我。 很好,汉高微微点头,至少我们知道你们对于清理掉最后的龙族有完整的计划,那会是人类历史上重要的一天。他对那个起身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我们有些想法要传达给卡塞尔学院。年轻人挺起胸膛,缓缓接进昂热。他学足了父辈的威严,优雅而龙行虎步。 我就是来听你们的想法。昂热挥着雪茄,轻描淡写地说。 昂热先生,如果今天来到拍卖会的不是你,而是弗罗斯特加图索,我们可能没法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喝杯酒,好好说话。年轻人不瞬目的盯着昂热的眼睛,我想你明白原因。 弗罗斯特加图索是加图索家族现在的领袖之一,他为自己的血统自豪,很激进,对其他家族永远是100的压迫感,如果是他,根本不会跟你们说话。 是的,我们之间能沟通,因为你是龙血秘党中温和的一派。在混血种中,秘党就是最激进的一群人,就像一群好斗的羊,我们可不想跟斗羊群里最暴躁的斗羊说话,他会蛮不讲理的顶伤我们。年轻人居高临下。他毕业于哈佛商学院,学过谈判的技巧,在说出最有分量最有压力的话的时候,站起来比对方高,可以在心理上占据优势。 恩,弗罗斯特加图索是个固执的人。昂热点点头。 年轻人很满意于这个回答,再踏上一步,我们都是混血种,本该是好朋友。只是在对龙族的态度上有些分歧,你们认为自己是人类,龙族是死敌,而我们认为我们这个群介于人类和龙类之间,没必要总是纠缠在屠龙这件事上。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现在已经具有杀死初代种的力量,我们也乐于看到。我们希望你们彻底结束龙族的历史,只要不因此暴露我们共同的秘密,让人类畏惧我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还能提供帮助。 听起来挺好。昂热还是点头。 龙族之后,将不是人类的世界,而是我们混血种的世界。但任何一个分支都别指望成为绝对领袖,我们共享权力,年轻人再踏上一步,扶住昂热的椅背,说话时呼吸都能喷到昂热脸上,卡塞尔最好记住这一点,这样我们之间,始终有机会坐下来喝一杯,解决分歧。 昂热抬起眼睛,我们不是政客,也不是黑社会,没有吃完讨论地盘的划分。 不是划分地盘,是共有权力。我们远比一般的人类优秀,本该是统治者,而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选择隐秘的生活,不让外界知道我们的存在,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龙族的阴影还在。他们随时可能复活,我们时刻提心吊胆,因此我们不希望被其他人类也看作敌人,我们会腹背受敌。但是我们就要摆脱这个阴影了,那时候再没有什么能制约我们,可以不再谨小慎微,我们的权力会越来越大,有足够的东西可以共享。只要卡塞尔学院不错误的认为自己将享有一切成果。 你的意思是我们结束了龙族的历史,你们要从这个结果里分一杯羹,如果我们答应,你们就会成为我们的盟友,我们的行动也会更顺利一些。 不是分一杯羹,是共享,你们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都不是100的人类,也不是纯血龙族,我们的不同只是理念,我们也不是要从里面的成果里分一杯羹,在历史上我们也曾和龙族敌对,我们没有必要区分彼此。年轻人用华尔街垃圾债券经济商的口吻侃侃而谈,循循善诱。 怎么共享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如果你们得到那些龙王我是指,他们的尸体你们不能据为己有。 要做成标本全世界巡展么昂热微笑。 别装傻,你明白我的意思,校长阁下。龙类只有两种方法可是传递力量,繁衍后代,或者吞噬同类年轻人围绕着昂热的椅子缓缓转圈,就像某些食人族认为吃掉过世的情人会分享他的灵魂寄托哀思,对于龙类而言,繁衍会消耗力量,彼此吞噬则是吸收力量。传说白王叛乱的时候黑王损耗了力量,他要通过吞噬补回这些力量这些不仅你们秘党知道,我们也知道。贵为四大君主,即使是尸体,其中依然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那怎么办劈成两半,你们一半我们一半烤来吃么昂热点头,我推荐浓郁的加州红葡萄酒搭配这种爬行类料理。 对,你们一半,我们一半。年轻人脸色阴沉。 我们那一半能否大一点我们出的力比较多,卡塞尔学院的人也很多,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只好炖汤喝了,每人一勺。 我们是表达合作的善意,不是讨价还价 我们是在讨价还价,昂热盯着他蕴含怒气的双眼,我们都是混血种,当时几百年里,在和龙族的战争中我们没有得到来自你们的帮助,我们移民美洲的同伴在这里建立学校、制造武器、搜集情报、探寻以及,而你们把从印第安人那里抢来的黄金运回欧洲,打成黄金首饰佩戴在婊子身上,跟她们跳舞调情,为家族购置产业。在整个20世纪里面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失去的人可以在洛杉矶海滩上插满白色十字架。付出了那么多,我们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只是要接受你们的好意么 年轻人们略微松懈下来的身体再次绷紧,无不上身前倾,目光炯炯。而汉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屋中令人不舒服的寂静。 好吧好吧,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快,重新换上温和的笑容,我们乐于承认秘党为了这场战争的牺牲,我们也会为此支付合理的价格。 合理的价格昂热点点头。 年轻人觉得有谈拢的希望,笑意越发浓郁,是的,族人会重新接纳你们,你们不再孤立,全世界的商路都会对你们开放,我们之间会通婚来强化血统,生育更加优秀的后代。而最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将对你们提供的援助,仅仅凭借秘党现在的实力,每杀死四大君王之一都是生死挑战,你们一旦出错,提前唤醒龙王而没能杀死他,会是全世界的麻烦。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如果再有一场匈奴人入侵欧洲的战争,秘密绝对遮盖不住。自语死去的人,我们缅怀他们,但也别因为死人而开价太高。历史就是钢铁的车轮,总有些人垫在车轮下,对于个人,是悲剧,对于历史,则是必然。多年后仍会流传他们的名字,但我们最大的缅怀,是享受他们为我们带来的和平生活。是我们一起展望未来的时代了,过去的分歧,老记着干什么呢一旦龙族从历史中被抹掉,混血种就是进化树的顶端,纯血人类无法和我们相比,年轻人深深吸了口气,准备以最强的一句话来结束这番壮丽的演说,我们将共同成为新的龙族 新的龙族昂热饶有兴味地重复着这句话,微微点头。 年轻人们都期待地看着他,而昂热端着香槟酒杯,出神地哼起了一首歌。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幕莱茵的黄金中的咏叹调莱茵黄金的魔力,从小接受古典音乐熏陶的家族精英们听过这幕歌剧,侏儒阿尔贝里希对着莱茵河底拥有神奇魔力的黄金发出赞叹,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他因为守护黄金三女神的调笑,而愤怒地偷走黄金铸成的代表权力的指环,同时也注定失去幸福。这种场合下听这首优美的咏叹调,气氛难言地怪异。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年轻人的身上,他优雅的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在一瞬间爆裂为几十几百条碎步四散飞射,锻炼得很美观的上半身只剩下零星的碎片。 而盯着昂热的人看到的一幕更奇怪,忽然间安然端坐的昂热消失了,只剩下他手中那只香槟酒杯,失去了依托的酒杯自然下坠,落地摔得粉碎,黄金色的酒液飞溅。昂热忽然出现在年轻人面前,手里旋转着一柄大约20长的折刀,造型古雅,黄铜包角被摩挲得闪闪发亮,大马士革钢特有的花纹遍布刀身,狂乱美丽。他还在哼唱那首歌,站直了,看着年轻人,居高临下。 年轻人这才发现这个老家伙比他还要高,面对面站着的时候,高度的优势立刻逆转。一股可怕的压力仿佛海啸时掀起的巨浪那样对他劈头压下,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皮肤裂开一道小口,然后裂缝越来越长,横贯整个面部,一道血线慢慢浮现。帅就一个字 昂热吸了一口雪茄,年轻人,你知道你在龙族的眼里是什么么侏儒。你拥有龙族的血统可你不完整,就像侏儒拥有人类的外形,但因为身高而卑怯。新的龙族你别开玩笑了。他把一口雪茄烟雾喷在年轻人脸上,历史就是钢铁的车轮,总有些人垫在车轮下,对于个人,是悲剧,对于历史,则是必然真是精彩的演讲。我年轻的时候在圣三一学院读书,老师也曾告诉我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历史,就像站在山上俯瞰下面的战争。那些人蚂蚁一样互相践踏着失去,当时你不会感觉到疼痛,因为他们离你太远。你风度翩翩,衣袖上不沾染一点血迹,真是太帅了可我不行,我在那个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我周围死去,他们的疼痛围绕着我,我看见他们的脸他们的血他们断裂的身体,每一张脸都是我熟悉的,都是我的同伴。汉高,我从来不是个冷静的人对么 你不是。汉高淡淡地说,你只是很酷。 所以在这个战场上我已经杀红眼了。你能跟一个杀红眼的人讲历史的车轮么 不能。汉高点头赞同。 所以作为一个教育家,我建议你好好给你们的年轻人上门课,告诉他们上流社会或者华尔街那一套并不适用在杀红眼的人身上,你们想要跟我们开价,先得明白我们是群什么人。别跟我说我们的人垫在车轮下是什么历史的必然,也别说别因为死人而开价太高,搞的我好像个交易尸体的食尸鬼,跟别跟我说新的龙族,一切的龙族,无论是天生还是自命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没问题。 至于你,用句中国话说,昂热拍拍年轻人的胸口,帮他整理好衣领也只剩衣领可以整理了露出和蔼的微笑,别跟我臭牛逼 他转身出门,没有告别。 2肯德基大叔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年轻人们都自负血统,每个人的言灵能力都不同,有些言灵可以让视觉变得极其敏锐,看一切都如放大镜般的效果,当时他们没有一个人看见了昂热是如何出手的。那一瞬间的前后被截断了,感觉就像看一部电影的时候中间被糟糕的剪辑师不管三七二十一剪掉了几秒钟,怎么也连贯不起来。他们唯一能感觉到的,是瞬间高涨的、刺人眉心的重压。 龙威,随着龙类精神领域释放而生的,可畏的威严。 擦擦脸汉高把一张手帕在面前的冰桶里浸了浸,递给受伤的年轻人,没干系,我也没有期待你能和昂热达成什么共识,只是想探探他的口风,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年轻人诚惶诚恐地接过去按在脸上,不要紧,很快就会愈合。老东西真辣手冰水混合着血一路往下流,浸透了他的衬衣袖口。 吃亏长记性,在希尔伯特让昂热的面前,你可以跟他谈条件、开玩笑,但别尝试挑战他的底线。 他的底线是什么 别藐视他们做的事,尤其是别藐视那些死去的秘党,老人扶着桌子吃力地站了起来,昂热已经一百三十岁了吧,一个一百三十岁的人,应该把棺材准备好,安详地听孙子讲故事了。他坐在那里,抽着雪茄喝着香槟,像是条捕猎前的鳄鱼。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两柄黝黑的老式转轮手枪,他卸出一颗子弹放在桌面上,05英寸马格努姆手枪弹,即使是普通弹头也可以一枪打翻大象或者河马,而这颗子弹的弹头上镌刻着复杂的花纹,因为用汞处理过而显得极其黯淡,但花纹深处流淌的锐利的冷光。 炼金转轮,德州拂晓。 年轻人们彼此对视,他们都知道快手汉高这个名字,20世纪初在美国西部非常响亮,但他们从未见过汉高的枪,以他日常的做派,似乎那只枯树皮般开裂的手只握过浇花的水壶一类的玩意儿。当时见昂热的时候他的抽屉里塞着两柄填满炼金子弹的枪,二代种或者三代种都能击毙的危险武器。 跟他说话我不能不警惕,一百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老得快死了,他还跃跃欲试像个年轻人。即使是龙族血统,也显得不可理解。对不对科学家会告诉你们,人的年纪有时取决于心态,有动力的人会显得年轻很多。五十多岁的政治家和电影明星看起来和小伙子们一样风流倜傥容易冲动,五十多岁的公司职员已经挺着一天天变大的肚腩准备退休了。什么是昂热的动力能持续一百多年的动力汉高顿了顿,是欲望,复仇的欲望。它像颗有毒植物的种子,种在心里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大树,知道那棵大树的阴影把你整颗心都罩住。 复仇 一百多年前狮心会的全军覆没对他的影响太大了,整个改变了他的人生。老人耸耸肩,对于弗罗斯特加图索而言,屠龙是一项世传的使命,也是一项有利可图的事业。所以你很难跟他谈条件,他是个商人,也是政治家,会寸土必争。而昂热不同,他要为过去的同党复仇,你只要让他把龙王都杀了,他什么条件都可能答应你。 疯子,年轻人的心理都不约而同地浮现了这个词。 那个路明非,很有意思,他背后应该不是只有昂热一个人吧汉高喃喃自语,昂热走了吧把我们年轻的客人请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客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修长的身体每一寸都凝聚着力量。他每一步他出都悄无声息,而在做的年轻人都不由自主地盯住他的双脚,跟随他的步伐节奏。这样的步伐很罕见,轻柔又有力,无疑那是源于极强的自信。客人踏入这间混血种家族领袖聚会的小屋,如入无人之境。 他坐在汉高对面的椅子上,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他只盯着汉高,没把一丝多余的目光留给那些年轻人。 汉高翻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摇头,你能不能更体面一点出现在我面前 的订制西装,的皮鞋,的手表,客人拍了拍自己的全身行头,全套买下来3万美元,很到位了呀 但你脑袋上罩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肯德基的纸袋,这个集优雅、剽悍、冷峻于一身的客人脑袋上罩着一个肯德基的纸袋,还抠出了两只眼睛一个嘴因此年轻人们只能盯着他的脚看。 你以为自己是肯德基大叔你前次见我的时候脸上蒙着黑丝袜,再前一次我想想对,正好是万圣节,你戴着黑武士的面具汉高抚额,你到底有多爱玩作者注:美国每逢感恩节不是万圣节吗我照打的都会有星战系列、尖叫系列等等面具销售,一般是小孩戴着去邻居家要糖用的。 其实我的偶像是尤达大师作者注的我就不打了,介绍尤达的,有兴趣的自己问度娘 汉高叹了口气。 我只是不喜欢露脸,这里这么多人,现在我的身份公开了对你和我都没有什么好处。客人耸耸肩。 能进这间屋子的都是可信的人。 历史上哪一次情报泄露不是从可信的人嘴里客人嘿嘿笑。 好吧。那么下次能不能做个专业点的伪装 顺手而已,刚才一直在外面吃肯德基的外带,我可不想进入会场和昂热面对面。客人顿了顿,专业点的伪装你喜欢德古拉伯爵么 汉高沉默了很久,倒了一杯烈性的龙舌兰酒递给客人,其实我喜欢埃及艳后,不介意的话下次化那个妆。我对于卡塞尔学院最近的动向很感兴趣,尤其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如果他们确信自己掌握了杀死龙王的办法,毫无疑问会立刻展开下一次尝试,秘党这群人从来不等。 我在努力搜集这方面的消息,但他们非常谨慎,每一次重要任务都是忽然下达,情报搜集和屠龙任务分开两拨不同的人做,所以要根据蛛丝马迹整理出头绪可不容易。最新的消息是有一份非常重要的资料刚刚从中国送到学院,不过立刻又送走了。下一个目标可能还在中国,他们一直在推行中文教育,培养流利中文会话的学生,绝不只是为了三峡那次行动。 中国,汉高点点头,继续关注中国方面的消息,此外,我对路明非很感兴趣。 他可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被校长看重,唯一的s级,年就参与了三峡的任务。 搜集有关路明非的情报,再琐碎的我都要。 已经开始了,不过还没什么特别的进展,他看起来一切正常,正常得都不像个s级,正在烦恼的青春期,目前最缺的是女朋友。 他有什么背景么我的意思是,除了昂热之外,可能会有支持他的后盾。汉高说,拍卖会中出现了很奇怪的一件事,路明非进入会场之前,我们还查了客人们冻结在银行的保证金,那时候他还只有200万美元,而等我们在拍卖中再次核查的时候,这个数字在瞬间飙升到一亿零200万美元,否则他没法得手。而落槌之后转账时,出钱的不是路明非的户头,而是卡塞尔学院在苏黎世银行的户头,第三次查看路明非的户头时,发现又只有200万美元了。 你们的网络出问题了 很巧,我们在苏黎世银行有股份,数额必然是准确的。 那么就得有人给他汇款,谁划了一个亿给路明非 我们也查了,结果很有趣,那一瞬间,只有短短几秒钟的瞬间,从美洲到欧洲到亚洲,全世界各股票交易市场的散户,大约有2500万人,每个人莫名其妙地从账户上向路明非汇款4美元,共计一亿美元。之后这些汇款又被自动退回去了。换句话说,在路明非需要钱的瞬间,全世界给他捐钱,2500万道现金流流向他,而在他不需要这些钱的时候,这些钱又自动回去。如果不考虑时差问题导致有些股市关闭了,这些钱车里股市会让日经指数、道琼斯工业指数、伦敦金融时报指数、上海证交所指数综合下跌0,这个数字小得无法察觉,却能让路明非瞬间暴富。 客人想了想,卡塞尔学院出的起这笔钱,但这种打款方式路明非和加图索家的凯撒加图索关系比较密切,可加图索家业未必能做到。 虽然只是每笔4美元的细流,但是一瞬间融汇2500万条细流,这种气魄就像是皇帝 汉高说,把搜集他的情报作为你的重要工作来做。 明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客人把玩着手中那杯龙舌兰,褐色的酒液里泡着一条蜷缩起来的蝴蝶幼虫,快手汉高你当年一定是个酷毙了的西部牛仔,选酒都那么西部。作者注:龙舌兰酒产于墨西哥,是龙舌兰草发酵制成的一种口味浓重的酒,美国牛仔喜欢这种酒,龙舌兰酒中特别的某几种会泡有虫子。此处不打理解有误 镇产的拽什么英文啊,纯正的蓝龙舌兰草酿造,是上品。 汉高把盛着细盐和柠檬片的银托盘推向客人,试试吧,很难得。 早知道要喝酒我就化妆成佐罗。客人遗憾地说,肯德基大叔有点碍事。作者注:佐罗面具是一根抠出双眼的布条,不挡嘴好多作者注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袋上那个用于呼吸的口子撕大,然后熟练地在左手虎口撒了点细盐,拈起一片柠檬,右手举杯,深呼吸。奥妮克希亚年轻人们看着那杯泡着虫子的龙舌兰酒都有些惊悚,这味道浓重而辛烈的液体喝下去简直是自虐。西部牛仔的时代早过去了,现在流行的是好喝的调和型威士忌。客人吮了一口柠檬,伸出舌头把虎口上的细盐舔得干干净净,豪迈的一仰头,把整杯龙舌兰酒倒进嘴里,响亮有力地把那只虫子吐在银盘里。 喔他舒服地扭动了一下,就像一个火球刚刚滚进我的胃里 你真有表演欲,现在变成一个球从这里滚出去吧,别忘记关门。汉高淡淡地说,顺便提醒你,最好拿个别的什么东西遮脸,你的纸袋全裂了。 这怎么难得住我客人转动套头的纸袋,把裂缝转到脑后,完好无损的背面挡住了脸。 下次见咯,汉高警长。他起身,效仿德州敬了一个难看的礼,转生离去。 砰的一声,他撞在门柱上。 忘记抠眼孔了见鬼他嘟哝着摸索出去了。 汉高默默地看着窗外,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以及把混血种的未来交付给这样的二货到底是勇气还是神经错乱。 3路麟城与乔薇尼 玛莎拉蒂沿着高速公路狂奔,车速高的让路明非以为他们真的刚刚打劫了拍卖会,现在正在逃亡,后面随时会有十几辆漆黑的轿车追上来,车窗摇下,车里的人挥着手枪。 昂热一手把着方向感,一手在一张便笺上潦草地书写,面无表情。 这封信交给风机委员会的曼施坦因,他会修改你上学期的成绩,免除你的补考。昂热把便笺递过去,这次表现的不错,路明非。 这样就行了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关系自己下学期命运的纸偷,这东西根本就是个便条而已,连个私章什么的都没盖。 这可是校长特别权限。昂热淡淡地说,我还很少动用这个特权,免得校董会对我作为教育家的公平质疑。 校长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说着,扭头瞥了一眼车后座,后座上是那个沉重的箱子,箱子里装着价值一亿美元的炼金武器,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是刚从少林寺的屠狮大会上抢了号令天下的屠龙刀,正骑着快马出奔,难道不该得意地笑么但是原本兴冲冲的老家伙被那个德州牛仔模样的老朋友喊去喝了一杯后,一直是这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 记住今天见过的那些人,他们中有人会是你的敌人。昂热低声说。 敌人路明非一愣。 龙族在历史上彻底消失的一天就是混血种战争打响的一天,昂热顿了顿,不,比那更早,在最后一个龙王死去之前,混血种就会为了各自的权力而开战。 开战犯不早吧大家都是一奶同胞 所谓龙族血统,是生物金华市上至强至尊的基因,这种基因的天性,就是决死的斗争,强者存活,即使在同族之间也一样,从而一代一代磨砺基因。这种天性也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只是你还没有察觉,到了那一天,你就会明白。你知道为什么是你被选择参加这场拍卖会么 因为我怂啊,你们不就是要一个扮演新手的人么 不,是因为你是s级,我们血统最优秀的学生。 我是s级可我也怂,不矛盾,我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每个人都说我是学院历史上最怂的s级,校长你不必往我脸上贴金 你能有点自尊么昂热挠挠额角,让你出席拍卖会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要对其他混血种介绍我们中最精英的血裔了。这将是你踏上混血种社交舞台的步,你的表现非常好,现在他们都认识你了,而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快遍布全世界的混血种各大家族都会知道,卡塞尔学院补充了新的优秀血裔,路明非。 路明非打了个哆嗦,什么全世界都会知道难道我在拍卖会上不是个路人甲么我不该是拍下东西就此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么喂我只是卖大力丸时候的那个托儿对不对做托儿就要有做托儿的觉悟,没必要让每个过路人都记住他的名字吧 他意思到这绝非什么扬名立万的机会,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火坑。他今年19岁,过去的人生平淡无奇,小学三年级全班最后一个加入少先队,高二才勉强入团,18岁才被星探发掘出道错了是18岁才获知自己有一身精纯的好血统,本该做一番事业,当时谈到垃圾教授和垃圾师兄,自己的血统又不太灵验,连个靠谱的言灵都没有,姓名都押了14给魔鬼了,本想勾拳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老大,只要门门功课贴着及格线划过平安着陆就是福,绝没有什么出人头地的念头 但这么一来,全世界的爬行类都记住了他的名字,都知道他是卡塞尔学院的一张王牌。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请柬上写的是他的真名,不是学院懒得为他捏造假名,而是他们根本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让这个名字传扬出去。 混血种和龙珠一样,都是以血统优势自豪的,每个家族都会把血统最优秀的后代介绍给其他家族,只有拥有优秀血裔的家族才会获得尊重。我们好不容易从人海中找到了你,当然要把你介绍出去,你虽然还只是个学生,当时显得我们后继有人。昂热说,就像得意地介绍家中最美的少女上社交场。 路明非真想一头撞在前面的安全气囊上,让那东西弹出来把自己的脑袋包住。 校长,你真的有研究过我的血统么我一直很好奇,我只知道血统阶级是你定的,可你真的不是随便定了一个血统阶级来耍我的么路明非哭丧着脸。 当然不是,血统阶级是卡塞尔学院最重要的制度,作为校长,我不会轻易动用特权给一个没有优势血统的人定s级。你最初的血统阶级,昂热意味深长地看了路明非一样,是根据你父母的血统纯度确定的,你完全没有必要怀疑你自己的血统,因为你父母的血统纯度都非常高,在你身上出现高纯血统的可能性极大。 我爸爸妈妈路明非心里悄悄地颤了一下,都多少年没见了,嘴里说着对这靠不住的两个人没什么指望了,可心底还是很想再 第八幕混血种时代 第九幕生死过山车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九幕生死过山车 1中庭之蛇 一份薄荷味的雪珠冰激凌,一份加草莓酱的。昂热把一张十美元的钞票拍在冰柜上,不用找了。 几分钟后,昂热吃着他的薄荷味冰激凌,夏弥挽着他的胳膊,吃着那份加草莓酱的。 和明非去出席了一个活动,反正最近铁路罢丅工,返校也不太容易,不如在芝加哥多逗留两天,下午没事,就来游乐园看看,明非说他没有去过六旗游乐园,对我们交给他的任务不是给漂亮学妹做培训而是出席活动表示不满,就带他来看看。昂热拍打着臂弯里夏弥细软的手。 还以为校长都是那种古板的老头,居然会吃薄荷味的冰激凌薄荷味很潮诶是他们新推的。夏弥舔着嘴唇,眯眯眼笑,一蹦一跳。 其实我比较喜欢柠檬味的,但是人年纪大了,常常遗憾在自己所剩下不多的人生里新鲜事太少,所以要选最潮的尝一尝。昂热微笑。 如果不考虑发色和瞳色,他们就像一对祖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亮眼而和谐。 与之相比,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就像是司机、管家、跟班、一类的角色,一个目光咄咄,一个满不自在。 师兄监守自盗嘿路明非满脸羡慕嫉妒恨,拿肩膀拱了楚子航一下。 做入学培训使学院安排的任务。楚子航无奈的解释,首先我没有监守,其次也没有盗。 别逗了当我傻呢路明非露出鄙夷的眼神,恨不能竖根中指,入学培训做到摩天轮上去了 因为那上面安静,可以避开无关的人。 是啊当然可以避开无关的人咯,反正我们是在下面足足等了十分钟望眼欲穿。路明非摇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呀 只是谈了谈入学必须了解的一些知识 不是很有爱的谈论什么亲爱的智障弟弟么连家底儿都交了路明非摇头,这是入学必需的知识么这是相亲必须的知识 都是关于血之哀 你跟我认识那么久,也没跟我讨论过我可爱的堂弟不是路明非摊手,我每天看到我堂弟,那也是非常的悲哀啊 我楚子航没音儿了。 路明非心里有点儿丧气,难得遇到一个漂亮可亲的师妹,看起来还光棍着,对自己还很不赖,结果一早上没见,就被面瘫师兄拐跑了。不过横看竖看,如果自己是夏弥,要在他俩里选一个男朋友那当然还是楚子航,不过会长大人背后已经有了靠得住的姑娘苏茜,这多吃多占总不好。 楚子航则有点混乱,他这才发现从摩天轮升入天空开始,话题完全被夏弥主导了。这跟他以前在狮心会发号施令的习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如果早知道是这么漂亮的新生我会亲自来做入学培训。昂热爽朗的笑声从前面传来。 看老家伙这泡妞的坦荡之风路明非立刻转移了目标,只能说是无耻啊 刺耳的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一道强劲的风从脑后掠过,仿佛是什么极其巨大的东西,带着轰隆隆的巨震,路明非惊得一哆嗦。 是中庭之蛇,全世界速度最快的过山车,比新泽西六旗游乐园的京达卡还快,高度150迷,速度最高250公里,大概也是世界上最刺激的过山车。昂热说。 他们头顶,铁黑色的钢轨如同一条拧转身体的巨蛇,陡峭地升入大约50层楼的空中,猛地折返而下,纵横交错,湛蓝的天空被切割成几大块。一列过山车带着游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正攀到最高点,速度在上升中几乎耗尽,过山车正以低速缓慢地滑过顶点,而前方等待他的,是悬崖般的直坠。惨叫声略微平息,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好似能听见那些游客急促的呼吸,就像是伏在断头台上的人屏住呼吸等待铡刀落下。 最高点通过,仿佛自由落体般的下落,惨叫声再次席卷整个游乐园,下的一只掠空而过的鸽子翅膀一抽,几乎栽下来。路明非脸色有点发白,因为他看见夏弥已经激动的蹦了起来,手指空中。 别是来真的吧女孩玩什么过山车你们最喜欢白雪公主城堡一类的玩意儿对吧你们只要搂着米老鼠拍照就会满足了对吧路明非在心里念咒似的大喊。 他下意识的向往后退一步,但是忍住了,只是过山车嘛,只是看起来要人命其实不会死嘛在漂亮师妹面前犯怂是人生的耻辱。 但下一刻他意识到他领先了楚子航一步,而刚才他和楚子航是并肩而立。他不解地扭头,看见面瘫师兄望着那座巨大的钢铁怪脸上微微抽搐,忽然明白过来,心花怒放,觉得自己高大了几分。 我们去坐那个夏弥果真喊出了这要人命的建议。 路明非和楚子航求救似的看着昂热成何体统学员的入学培训,多么严肃的场合玩什么过山车作为一个130多岁的老家伙,想必心脏不太给力你的人生理想是走遍世界屠遍龙王对吧你不想在理想达成前在一座过山车上因为心肌梗塞而嗝屁对吧那就勇敢地站出来呵斥一下这个抽风的妞告诉她我们现在应该去白雪公主城堡逛逛 嚯,很给力啊昂热有点激动的样子,摩拳擦掌。 你脑子抽了么你不怕心脏也在半空抽了路明非心里大喊。 听说这座过山车建起来,一直想来试试,可我这么个老人又没有子女,自己来坐过山车会很可笑吧昂热打了个响指,你们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陪学生们体验一下世界上最惊险的过山车 一直想来试试路明非脑子里轰然明朗,难怪老家伙对于这座过山车的数据如数家珍难怪老家伙说作为奖励带自己过来看看这货根本就是自己好这口不好意思说吧 校长威武夏弥抱着昂热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 她扭头,大师兄二师兄,要不要一起来 什么时候称呼变成大师兄二师兄了这是西游记么为什么有种忽然变成猪八戒的感觉 师兄,去试试陆明非又拿肩膀拱楚子航。 好啊。楚子航点头。 说话的功夫夏弥和昂热已经去向长龙般的队尾了,看来激动地心情难以按捺,根本不欲多搭理这两位,只不过礼节性的招呼一下。 好啊师兄我看见你脸在抽诶。路明非压低声音。 你显然是不愿意在夏弥面前丢脸但是又害怕坐过山车,我理解你的心情。楚子航一针见血。 不那么尖锐会死啊路明非舔了舔嘴唇,丢脸会死么显然不会,我丢了那么多年脸了还是很健康,可是坐过山车会死么真没准儿师兄你现在老老实实说你喜欢的游乐园项目其实是白雪公主城堡,我们就一起去白雪公主城堡硬撑着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路明非脸色阴沉并循循善诱。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项目其实是小熊维尼和它的朋友们 快点快点那边队尾夏弥蹦起来向他们招手。 诶来啦来啦路明非不假思索地端出满脸笑容,我俩去买瓶水就跟上说完他直想抽自己的脸。 现在小熊维尼和白雪公主都救不了我们了。楚子航低声说。 感谢有你。 你说什么楚子航一愣。有你陪绑,不禁觉得人生最后路上多点安慰 路明非摸了摸扣紧整个身体的安全锁,这东西相当厚实,看起来很靠得住。楚子航坐在他身边,抓紧两肩的握手,脸色苍白平视前方,就像是犯了错被老师罚坐姿。他们俩在第二排,排就是昂热和夏弥,这两个人为了能坐在最前面享受一把逆风一头栽向地面的快感,不惜多等了一拨。夏弥正兴奋地跟昂热低语什么,昂热爽朗地的大笑。过山车等候在加速隧道里,四面八方一片漆黑,沿着加速铁轨是两排危险的红灯在闪烁,没来由的加剧了紧张的气氛。工作人员正一一检查每个人身上的安全锁,随口叮嘱说,请注意把头靠在头枕上,以防加速度过大拧伤您的颈椎。 该死的什么都别说就好了嘛,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拧伤颈椎什么的,感觉就好像刽子手温柔地说一会儿刀落前一定要保持肌肉放松,否则便便会飚出来什么的路明非的心里是一百个陕西腰鼓汉子在打鼓,他知道楚子航心里也有一百个。他扭头看了楚子航一眼,很想伸出和他击个掌,但这种奇怪的战友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说到底不过是被胆小和脸皮薄逼上梁山导致的同病相怜吧楚子航对路明非点点头,意思大概是你的意思我懂。 懂你妹啊路明非心里嘟哝,希望有个类似白金之星的言灵,接下来要命的一分钟从自己的人生里砍掉,最好一眨眼这一列飞天入地的过山车已经跑到了终点,便可以站起来淡定地跟夏弥说,还蛮好玩的真想再来一次可惜排队太耗时间了不如我们去白雪公主城堡逛逛 工作人员迅速撤入黑暗中,危险的警报声袭卷整个加速隧道,两排红灯的闪烁速度忽然间快了十倍。红灯忽然全部熄灭警报声停止叫人窒息的一秒钟死寂,随后路明非觉得自己骑在火箭的上方,而火箭点火了数倍于体重的巨大力量把他死死压在靠背上,迎面而来的风压大到可以把眼镜给掀掉。 路明非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坐在这东西上,任何人想要表现得优雅淡定些都是不可能。所有人都会大喊,好像只有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去才算个完。 而惨叫声里,居然夹杂着昂热和夏弥的笑声,路明非不得不怀疑这俩家伙的神经回路异于常人。 前方的一点光明迅速扩大,过山车离开了加速隧道,速度达到了极限,惊人的250公里每小时。前方就是天梯一样近乎垂直的上升轨道,路明非几乎以为他们会一头撞在轨道上粉身碎骨,但是强有力的钢轨引导过山车攀升,并且扭转,湛蓝的天空里白云飘,白云在路明非的视野里急速旋转,就像一具万花筒。 路明非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尖啸的风、那扑面而来的天、那旋舞的云,好像此一刻时间就在身边飞速的流逝,岁月荏苒,黑发瞬间苍白。 让人就想轻轻地叹口气。 果真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哥哥,想要召唤我的话,你还有9秒钟,9秒钟后,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能救你们咯。 路明非一愣,随即伸脚狠狠地踹向身边的人,不是脸色煞白的楚子航,而是路鸣泽,这家伙一身休闲的装束,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端着一份淋了黄桃酱的雪珠冰激凌,叼着塑料勺子仰天轻叹。鸣泽你每次出来都是这么有爱啊法月 任何正常人想要在时速250公里并360度拧转的过山车上吃冰激凌都是扯淡,巨大的离心力会把冰激凌和黄桃酱一起拍在他脸上。 但是路鸣泽显然不是个正常人,而且,他把整列过山车停下了 虽然每一次路鸣泽的出场都有些行为艺术的感觉,各种离谱搞鬼不可思议的事路明非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这一次的出场委实更加出彩。整个游乐园忽然变成了灰色的,就像是瞬间定格的照片,彩色的只有路明非和路鸣泽两个,也只有他们两个能活动。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一点减速感,250公里的高速瞬间归零。 路明非扭头,战战兢兢地往下看,过山车离地已经有几十米了,好像是被黏在轨道上的一条小毛毛虫。悬在半空里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更觉得中庭之蛇真是太大只了,仿佛一条巨龙的遗骨。 别乱动,真的会掉下去的哦。路鸣泽提醒。可他甚至没有扣上安全锁,他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就像是在自家客厅里看电视。 嘿路明非忍不住笑了。 这本来不是笑的时候,但他看到了那些游客脸上的表情。被定格的表情千奇百怪,有的牙关紧锁脸上抽动,有的眼睛瞪大眼珠子像是要滚落出来,漂亮女孩嘴张大到路明非觉得自己把脑袋伸进去都没问题,满嘴络腮胡子的大叔撅起嘴好像一个周围长毛的小喇叭。 我是怕,但是没有怕到要哭爹喊娘的地步,这里没你的事儿,拜托能不能快点消失路明非挥挥手,对于路鸣泽这种没有预约的访问,他觉得就像是无良的上门推销员,应该以轰苍蝇般的洒脱叫他滚蛋。 你知道过山车的事故率是多少么大约2亿5000万分之一,跟许多游乐设施相比,都算是很安全的。路鸣泽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所以其实哥哥你没必要害怕,这比坐飞机的风险要小多了。 我只是顺应大家坐过山车的习惯惊叫一下以烘托欢快的气氛不可以么要你管。 但不是零路鸣泽淡淡地说。 什么意思路鸣非一愣。 全世界的过山车运营2亿5000次,就会有一次事故,对于碰上事故的人而言,死亡率是100。 喂,路明非心里有点发毛,不要乌鸦嘴 来不及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路鸣泽耸耸肩,对于统计学家而言,2亿5000万是几率,但是对于那一天坐上那一列过山车的人而言,一切就像是注定。很可靠的钢轨因为构建中的小错误,导致使用寿命大大缩短,经过次的使用也许是次的使用,外表看不出来,但是钢轨内在的韧性已经耗尽。你们看到一拨又一拨的游客登上过山车,但是当这个数字变成,或者的时候结局忽然改变了。路鸣泽微笑,上一趟车来往天堂,这一趟车来往地狱 他的话音落,周围的黑白灰重新变成了彩色,过山车开始缓缓前进,时间恢复了流动。过山车顺着轨道拧转,路明飞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拧转的不仅是过山车,还有整条轨道想象一个人双手捏住一条蛇的脊骨拧转,而差不多的事正发生在这条钢轨上原本他们只要旋转270度就能到最高点,但是现在他们需要旋转7、8个270度这条钢轨整个成了麻花 路明非顺着路明泽的手指看出去,接近轨道的最高处,清晰的裂纹蔓延,它开裂了 简直就是恶魔的诅咒,这趟车正开往低于 救救命啊路明非的嘴唇哆嗦。 好办咯,14的生命,包搞定说这话的时候,路鸣泽已经不在路明非身边坐着了,他居然爬到排去了,正趴在夏弥面前,认认真真地拿黄桃酱在她脸上抹着,好像画家全心全意地绘制自己的心爱之作。 漫天要价可以落落地还钱么路明非对于出卖生命这件事还是有点忌讳。书上说旧社会的地主就是这样,借高利贷的时候和蔼可亲,到时候还钱了就翻脸抢人女儿。 这次不打折,好不容易有被你惠顾的机会,我发展你这么个客户我容易么我你泡妞我送花、你买东西我花钱。你仗剑屠龙我鞍前马后伺候着,就差端茶送水了我。路鸣泽从座椅的间隙里对路明非一笑,嘴里说得刻薄可那笑容还是清澈无尘的,洒着温暖的阳光。 路明非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钢轨已经断裂了,这一半钢轨依靠主钢梁的支撑才没有倾塌,放慢的时间里,另外半截正以末日般的美感缓慢地坠向地面。 他喊在嘴里的成交二字就要出口,忽然间,路鸣泽漂亮的脸上透过一丝狰狞,金色的瞳子里冷冽的光剑一样放射。 揽人生意的人最可恶了,他回复了满不在乎的神色,耸耸肩,那么局面就先交给他好了,我们下次见。 一瞬间路鸣泽就不见了,那种干脆的消失方式就像是用橡皮在一张纸上擦掉一道铅笔痕,而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正抓着路明非的衣领。 明非,子航。昂热低沉的声音。 路明非一头雾水。什么状况如果回到正常世界的话他们不是正在时速250公里的过山车上么校长就算是老当益壮一身虎胆,也不至于打开安全锁从前排伸手过来拎他们。 过山车正在缓慢上升,半截钢轨也正缓慢下坠,路鸣泽的消失并未导致时间回复正常。 是时间零楚子航个反应过来,昂热的言灵能力恰好是拉长时间。 是我的言灵之力,昂热低声说,意外事故,轨道崩塌。 怎么了夏弥还没明白过来,茫然地四顾。 路明非心里一凛,夏弥的嘴唇上方,用黄桃酱画着两撇黄色的小胡子最近路鸣泽的出现越来越嚣张了,以前只出现在梦境般的地方,现在他开始在现实里留下明显的痕迹,无论是前次的油条还是这次的黄桃酱胡子。 自己砍。昂热这么说的时候,过山车和轨道莫测,发出诡异的长音。 这种感觉真神奇。楚子航望着不远处展开双翼近乎悬停的飞鸟,好像一件被塑在空气里的白色塑像。 只有龙血纯度极高的混血种才能摆脱时间零的影响,但是如果我有意识地把对方卷入我的领域,即使纯血龙族也会被影响。昂热说,但现在不是言灵课的时间。 能坚持多少秒夏弥明白了处境。 6秒是极限,现实时间6秒,领域内的时间会延展大约50倍,也就是说我们有300秒。 300300秒怕不够啊我们现在离地几十米,爬下去也得10分钟路明非脸色煞白。 我可以在轨道倾塌前到达地面,但是,楚子航低声说,如果我没有想错,时间零的效果事实上不是真的让时间流动变慢,而是加快我们几个的速度,我们看来时间变慢,是因为我们变快了。 对,昂热点头,改变的只是我们对时间的感觉。 但是对人类无效,我们也许还能活着离开,但是其他游客没有自救的机会。夏弥说。 昂热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路明非有点自卑,这三家伙不约而同的正义感好像三座搭讪要压出他皮袍下的小来,此刻脑海里,鲁迅先生的各种名句仿佛被刻板的语文老师以抑扬顿挫的声音念诵。 这些身体里混着龙血的家伙本不改是正义使者的pose吧这里的四个人,昂热和他是s级,楚子航和夏弥是a级,按说都是学院的顶梁柱,按照武侠小说的说法就是江湖上三山五岳的人物,命很贵重,在这龙王纷纷复苏劫难将至的艰难岁月,难道不该互相鼓励说好好活下去,我们的命对世界和人类的未来至关重要,然后纷纷跳车逃命么说起来他们压根儿就不是纯正的人类,不改有太多人类的感情才对吧看楚子航那张一直瘫着的脸,显然是个无父无君对于人伦世故无感的家伙,在这只剩300秒就要玩完的绝地,瞎勇什么呀 必须有救援方案,昂热看了一眼腕表,但是腕表的指针仿佛被磁铁死死地吸住了,他叹了口气,普通计时器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没用,估计我们还剩250秒。 助威不妨细细想来我忽然有些尿急容我上个茅厕就回这句烂话就在路明非嘴里,但那少的可怜的荣誉感硬生生的阻止了他,他只能竖起耳朵摆出倾听的姿态。 四个人都沉默了。路明非面对对面三双焦躁的、快速闪动的瞳孔,瞳孔深处沁出令人不安的暗金色,知道他们的脑袋里各种念头飞闪,热闹的就像是一锅煮开的粥。而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救援方案真是纯扯淡,一列过山车有多重少说几吨,而且是250公里的超高速,就是一列小型的火车,还在一列垂直的轨道上,而这轨道正在崩溃,大概唯一的办法是有一架超级种马重型直升机刚好路过扔给他们一个挂钩,他们挂在过山车前面把它吊起来。 但是放眼蓝天白云,能飞的只有那只白鸟,他们四个里昂热和楚子航的言灵之力都清楚了,他只会个不太管用的不要死,那么只好期待夏弥的能力是言灵变身超级种马什么的。 短暂的沉默里过山车又上升了几十米,这列以250公里时速飞奔的飞车慢了50倍,好似只爬上葡萄架的蜗牛。 啊门啊前一棵葡萄树,啊嫩啊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啊树啊上两只黄鹂鸟,啊嘻啊嘻哈哈在笑它,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真的越紧张越脱线,他脑袋里忽然浮现出陈雯雯在联欢晚会上唱的这首儿歌,柔软而沁着凉意的歌声在空气中精灵般飞舞,而他见鬼完全不对记忆似乎出了点错,他在一个会哄的、圣堂般的巨大空间里听舞台上白衣的陈雯雯唱歌,整排整排深红色座椅都空着,除了他的听众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路鸣泽 该死,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仕兰中学再怎么阔绰,也没有那么牛的剧院,记忆中每年的联欢晚会都是人头攒动,热闹得跟茶馆儿似的,哪容他大老爷似的独自听曲儿 可那记忆清晰的就像是个烙印。 昂热是很烦人的人啊,有他在不好太嚣张,这次生意做不成了。就算免费奉送一个提示吧,记忆中的路鸣泽扭头喂喂一笑,最好的时候,是在你们爬上最高点的时候。 我很喜欢听她唱歌,这小子望着舞台上的陈雯雯,用一种历尽前翻的淡然叹了口气,有些时候觉得,为了这种歌声放弃宿命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考虑。 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路明非不由自主的地哼唱这首歌,完全不理解路鸣泽的提示是什么。 你你说什么昂热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瞪着路明非。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师太,一群人头脑风暴,哼小曲的那个就该拉出去拿羽毛挠脚板心。 我说啊校啊校长不要笑,等我们爬去就挂掉了路明非望着高出的轨道断口,打了个寒战。 不你说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昂热着魔一般的哼唱那首儿歌,忽然大声会所,这台过山车有鳍状的磁制动器 路明非傻眼了,你是说可以刹车么拜托校长你说点靠谱的事,现在刹车能干生么我们不是在你的玛莎拉蒂上,我们在一台悬空的过山车上刹车停在半空中 当然不会悬停在半空,鳍状磁制动器是等级过山车特有的装备,世界上只有3台过山车装备了这个系统,过山车本身是没有动力的,靠电磁加速活的初速度之后沿着轨道升高,动能转化为势能 现在不是高中物理课的时间啊校长 听我说完,昂热神色郑重,语速几块,中庭之桥的轨道基本是一个左右对称的圆弧,过山车在电磁轨道中获得的动能恰好足够它经过轨道的最高点,那时候它的动能降到最低,势能升到最高,速度也是最慢。经过最高点之后它进入下降轨道,势能转化为动能,速度再次升高,最后电磁减速隧道会吸收动能,令它逐步减速。 但我们已经没有下降轨道了我们经过最高点之后会变成飞翔在不,是从天空里直坠下去的铁龙 对,所以我们需要鳍状磁制动器他的作用是,在过山车即将通过轨道最高点的时候,做一次小小的制动,这样过山车的动能就不够它通过最高点了,他的速度降低到零之后,沿着上升轨道逆行,滑落返回到加速隧道。而游客们往往不知道这个特殊设计,认为是过山车鼓掌,会及其惊恐的尖叫,等他们尖叫完,才发现过山车已经平安地返回加速隧道。这是游乐园和大家开的一个大玩笑,有人经历之后觉得死而复活,痛哭流涕的信教了。 鳍状磁制动器的作用是让我们信教路明非脑子里乱哄哄地,没反应过来,信教只能拯救灵魂我们现在已经要放弃自己的肉体了么 不,楚子航低声说,鳍状磁制动器的作用是让我们返回加速隧道,这样我们就不需要下降轨道了。 对,但是鳍状磁制动器的刹车效果并不大,它只能在速度降低到接近零的时候令过山车停下。昂热说,我刚才一直在想怎么让过山车停住,但是它的速度太快了,明非那首歌让我忽然明白了,这列过山车本身就是可以刹住的,只要我们在爬到至高点的时候触发鳍状磁制动器 必须在准确的时间触发过山车即将通过最高点的瞬间,楚子航说,现实时间大概是一秒,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我们能有大概50秒。 足够了,怎么发动鳍状磁制动器夏弥大声问。 我不知道。昂热说,机械设计不是我的专业。 那讲屁啊路明非说,我们知道有个救命的玩意儿,但是不知道怎么发动它 我对机械设计没有研究,但无论如何,触发鳍状磁制动器要给一个信号到过山车,楚子航,你修过炼金机械的课目,如果你是设计师,你怎么给一架在空中的过山车信号 楚子航只思考了半秒,从轨道给它一个高压电流。 准确就像在实验室里控制一辆钢轨上的小车,最方便的就是通过轨道传递信号。昂热击掌。 别逗了,怎么可能是高压电路明非说,高压电一上来,乘客不给烧成炭了你们以为电烤鸡 这是只需要高中物理知识就能解决的问题,一只停在高压裸电线上的鸟儿不会被电死,因为它双脚之间的电压差很小,而我们现在就是空中的小鸟,轨道是高压线。夏弥说。 对,所以我们要在那个瞬间在轨道上加一个高电压。昂热说。 去哪里找高电压路明非刚觉得有点希望又傻眼了,我们现在在空中去哪里找高电压你不要说让我蹬个自行车人肉发电什么的,我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踩不出几伏电压。 高压线。楚子航瞳孔里一丝丝的金色骤然发亮,像是碎裂的金色宝石。 2通电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个电工师兄你知道么我从小就是那种冬天脱羊毛衫都会起静电把自己电得嗷嗷叫的,我觉得我要是当电工只有死路一条路明非絮絮叨叨地说着,用一柄最普通不过的瑞士军刀,把一根黑色高压电线外面的胶皮剥掉。 这就是火线,钢轨是我们的零线。楚子航就在他身边。 他们获得这根高压线的方法匪夷所思,中庭之蛇在上升中穿过一面铝合金的墙壁,墙壁上有个空洞,空洞周围是一圈刺眼的红灯。游客在穿越空洞的瞬间因为高速会觉得空洞远比实际尺寸小,自己会在铝合金墙壁上撞碎,于是低头闪避。而事实上即使姚明的身高也可以安然通过,只是个吓人的玩意儿。楚子航用随身的村雨劈开铝合金外壁,从里面抠出来这根高压线,它和控制过山车的高压线同源,用于给那些红灯供电。 在他们作业的时候,整个轨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着,扭曲的轨道撞在铝合金墙壁上,受力扭曲的墙壁上,两颗用于固定装饰板的螺钉飞射出来,它们慢悠悠地擦着路明非的耳边飞过,带着漫长的裂音,把对面的六旗游乐园黄铜标志打得粉碎。路明非这才意识到在真实世界里,那两个东西飞得就像子弹般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获得了这根高压线的同时,过山车还不断地上升,好在在时间零的领域内,它的速度被减到比步行还慢,这让路明非豁出吃奶的劲儿能攀着两道钢轨间的支架追上去。这还得拜上学期的体能课所赐。 夏弥整个身体悬在车外,只靠扳着车尾保持平衡,楚子航用尽全力把路明非推上了过山车,自己也跃身而上。 电工作业消耗了他们大约100秒时间,只剩下50秒左右了,昂热坐在前排没有动。他低着头,双臂抱胸,仿佛在沉思,插在西装扣眼里的那朵深红玫瑰以放慢了几十倍的速度在风中摇曳破碎飞散。路明非知道这不是老家伙刻意摆出来的拉风造型,因为你只要绕到正前方,就会发现他的鼻血和玫瑰一样红的惊心动魄。 时间零的效果被放大到极致,也像是汲水似的疯狂抽取昂热的精神,每个脑细胞都在被压榨,言灵之力枯竭的开始只是精神疲倦,到肉体也开始支撑不住的时候,按照武侠小说的说法差不多快到人死灯灭的地步了,老家伙真的豁出了全力。 校长你在飚血哦。路明非手欠地给昂热擦了擦。 你此刻还能那么脱线,校长就差飚泪了夏弥吐吐舌头。 如果你们回头看一眼,大概就开不出玩笑了。昂热低声说。 路明非扭头看向身后,默默地打了个寒战。那么多张扭曲的脸摆在一起,每一对瞳孔中都透着末日降临前的绝望,张大的嘴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却被时间零的效果拉成小提琴的长音他从来没想到一个人在极度惊恐下,脸上地每跟线条都能那么肆意的扭动,每一张脸都狰狞可怕,即便是上车前路明非多瞄了两眼的那个看起来是乌克兰裔的美少女的脸,也皱缩如一个将死的老妇。 就像在地狱里面受尽苦难的灵魂。 天呐。夏弥低声说。 集中精神,剩下3的时间不多,必须在过山车经过最高点之前对它进行刹车,还要留下大约10米的刹车距离,如果刹得太早我们的速度太快,鳍状磁制动器可能锁死,我们就会悬在空中,如果太慢,我们经过最高点,就会进入下降轨道,而下降轨道已经不存在。昂热低声说,我没法帮你们了,我随时可能失去意识。 知道了。楚子航望着前方,半截弧形轨道已经触及地面,地面上的人以极慢的速度四面逃散。轨道插进一座大马戏打棚,溅起的尘墙让人想到原子弹爆炸3的瞬间。 最后一条提醒,接电的时候,绝对不能双脚站在两根轨道上,那样你就是完整的回路,高压电流会通过你的身体。 楚子航缓缓点头,夏弥,你负责照顾校长。记住,扣好安全锁,,一旦时间零解除,你就不再有高速行动的能力,会被惯性摔出去。路明非,你负责接电,你在车尾的位置,我会给你通电的信号。 为什么是我接电啊路明非没想到天降大任于衰人,不能不跟师兄客气一下,师兄你沉毅稳健,看起来就是要去接电的好汉。 我在车头判定距离,时机更重要。楚子航看了一眼路明非,接电没什么难的,把剥出来的线头按在钢轨上就可以。而且他顿了顿,这样你会是最后一个死的 太仁义了吧路明非有点傻眼。 因为你是s级。楚子航面无表情。 被那半截钢轨溅起的尘墙正迅速上升,轨道从中断裂,一段段的碎片飞溅,像是在人类灭亡的最后瞬间的纪录片,还是慢进。 路明非挂在车尾,手握那根不知多少伏特的高压线,不过路明非相信一旦它接通,一头大象都能电死,显而易见,这是根直流电线,而且威力强劲,路明非全身都是高密度的电荷,全部头发竖立,好似烫了个头。他望着车头,等待楚子航给他的信号,楚子航把昂热和夏弥转到了第二排,自己独自坐在排。 车头距最高点越来越近,路明非手里汗津津的。 楚子航高举了手这时候路明非忽然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他下意识地伸手抹了一把脸,下雨了 怎么可能下雨呢刚才还是晴天朗日的,在现实世界里,顶多只是十秒钟过去了。他低头,忽然明白飘在身边的水沫是从何而来了,中庭之蛇的正下方是个喷射高度足以达到轨道最高点的高压喷泉,水管就从那个帐篷下经过,断裂的钢轨刺穿了水管,高压水流刺破了还在缓缓上浮的尘墙,以惊人的高速直射上来了。 不不不不会漏电吧路明非的物理知识完全不够用了,乱七八糟的想。 楚子航感觉到整个人都凉透了,对面而来的,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那辆迈巴赫,那辆如今只存在于他记忆里的迈巴赫,正沿着钢轨向他们驶来,车身残破,千疮百孔,而发动机发出震耳的轰鸣,雨刷器疯狂地摆动,扫去一层层的雨水,车里不是那个男人的脸,车里是满满的,没有脸的黑色人影就像是在一具金属的棺材里塞满了灵魂,塞成一个沙丁鱼罐头 黑影发出嘶哑而尖锐的声音,不知他们在赞美抑或是在惊叫。楚子航几乎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他不敢看,仿佛看一眼,都会被那些黑影拉回记忆的深渊里去。他想逃走,那么多年之后,他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心底对这些东西的恐惧。 这时候他听到被拉长了数十倍的哭声慢慢地撕裂了空气。他猛地扭过头,看见那个满脸扭曲丑恶如鬼的父亲正缓缓地,把同样小脸扭曲涕泪横流的男孩紧紧地抱入怀里,他的背脊蜷缩成一个弓形,缓慢地把孩子笼罩起来,双臂在孩子左右支撑起脆弱的支架。一切都那么的慢,让他可以把每个细节看得清清楚楚,包括父亲的眼神。是的,这个男人已经绝望了,在他的时间进程里,距离死亡只剩不到一秒钟时间。在差不多200米的高空,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一无所有,他做了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拥抱。用他那些由不多的钙质组成的躯干把他的儿子包裹起来,一会儿他们被撞碎的时候,这个屏障不知道能否撑0001秒。 楚子航呆呆地看着,这一眼无比漫长。 他忽然解开了安全锁,跃出了过山车,向着前面的钢轨奔去,他们已经接近顶端,这是平缓的一段。他狂奔着,如同愤怒的犀牛。 啊勒路明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他看到的是一截钢骨支架因为巨大的扭力崩溃了,被弹了上来,正面砸向过山车。 楚子航失心疯了么这时候他冲向钢骨支架他以为自己是超人啊那就东西怎么也有一吨重量 楚子航站在轨道的最高处,伸出双手,随着高亢的吟诵,他全身的皮肤开始变成诡异的青灰色,密集的鳞片刺透皮肤鲜血淋漓地生长,瞳光如烈焰 言灵君焰 但是路明非从不知道什么言灵释放的时候会全身长鳞,而且这双手的架势,好似如来神掌这师兄好歹耍个太极四两拨千斤嘛面对一吨重的玩意儿,怎么摆出少林派至刚至阳的掌法来了 通电楚子航大吼。 路明非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明白了楚子航的一切用意。他只能瞬间阻挡那截钢骨支架,无论路明非是不是通电,他生还的机会都不大。而过山车就要通过最高点,他们剩下的时间只是一弹指。 太勇敢了吧简直就是 第九幕生死过山车 第十幕地铁魅影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幕地铁魅影 楚子航缓缓睁开眼睛,浑身都是汗,好像刚做了一个噩梦,但他记不起那个噩梦是什么。眼前的银色托盘里是一支完好的梨,一直苍老而消瘦的手拎起梨的梗,一圈圈的梨皮刨着美好的弧线,娓娓坠落在托盘上,剩下一只削好的梨递到他手里。 校长楚子航有些惊讶,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夏弥,也没有护士医生。昂热坐在床前,用一张手帕缓缓擦去折刀上的梨汁,然后收起,塞进衬衣袖子里的皮鞘中。 我很喜欢削梨,我以前读中国民国时代的小说,说黑社会的首领杜月笙喜欢削梨给手下人吃,这是一份殊荣,而且没什么成本。昂热微笑。 楚子航有些不解地看着手中的梨,他当然知道杜月笙,杜月笙用这种手段拉拢人心很好理解,但是昂热不必。 我觉得很好玩,于是就尝试拿起一只梨开始削。随着一圈一圈梨皮从我手里褪落,我忽然明白那个叫杜月笙的男人削梨不仅仅是一种笼络,这是你们中国人自我修养的方式。对于普通人而言,削梨是需要很好地掌握腕力的事,你不能太急躁,也不能犹豫不决。一点点错误会让梨皮断开,那样就不美了。你要端正身体,平静凝重,这时候你的力量有种阴柔的美,最持久,也最有生命力。昂热漫不经心地说。 校长你的意思是楚子航把梨放在托盘上。他当然明白在这样一个下午,昂热本应由很多事要忙,却来这里看他,并且遣开了其他人,不是要讲削梨的技巧。 你掌握这种技巧有多久了昂热的声音低沉冷漠。 病房里的温度好像忽然下降了,冷得会有冰渣从空气里凝结出来。楚子航微微打了个寒噤,昂热直视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两年。楚子航明白昂热说的是什么,一旦爆血,言灵之力和领域范围都急剧提升,瞒不过昂热。 也就是,在你成为狮心会会长之后不久,你就掌握了这种技巧。昂热起身,在病房中踱步,你是从狮心会的原始档案里总结出这种技巧的吧虽然已很有天赋,但是要想自行领悟,还是太难。 是。 真是匪夷所思,昂热低头,笑笑,叹了口气,狮心会是这所学院最古老的兄弟会,存有丰富的档案,甚至一些连图书馆里都没有的东西,你能在狮心会的档案中找到。但是那不完整,作为狮心会的创始会员,我取走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这个部分就是爆血的技巧,但你居然能从蛛丝马迹中重新推导出这一切。很了不起。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取走那部分档案么 爆血存在危险,血统纯度似乎能在瞬间提高,但是人会产生很强的攻击性,在档案里被称为杀戮意志。 是的,杀戮意志,龙族特有的一种精神力量,这种东西从生物学上说就像是野兽会因为血的气味而兴奋,这是基因决定的,被称为嗜血基因。而龙族在愤怒状态下有攻击一切目标的冲动,这种冲动会大幅提高他们的能力。但有时也让他们不计后果。爆血之后,混血中的杀戮意志也会提升,一贯温和的人可能会变得野兽般残忍。但,这不是爆血被视为禁忌的原因。 楚子航点点头,我在听。 昂热坐在床边,沉默了好一会,一直以来,校董会对于血统这件事讳莫如深。 你们只知道你们同时有两个种族的血统,但是所有的课目都绕开了血统这个核心秘密。有没有觉得奇怪 感觉到了,有些东西你们不愿意教。 了解自己往往是件残酷的事,从最深处剖析自己的血统,对于年轻人来说,不是件轻松的事。我们不是不愿意教,而是不知道如何说起往事。昂热缓缓叹了口气,开始了漫长的讲述,从基因上说,龙类远远强于人类,这是不争的事实。从达尔文的进化论确立以来,我们往往相信优秀物种会淘汰落后物种。但龙类和人类之间,恰恰相反。基因不占优势的人类结束了龙类统治的神权时代,从那以后,龙类反而成为生活在阴影里的爬虫,人类高踞万物之灵的宝座。你们可以想像,对龙类而言,这是多么难以容忍的事。人类清楚地知道龙类的仇恨是何等强烈,只要让龙类复苏,人类会被重新才在脚下,而龙类真的活下来了因为人类的贪婪。 贪婪楚子航一愣。 因为最早掌握龙类秘密的人,不舍得毁灭这个种族。想想看,龙是何等强大和美丽的一种生物,他们掌握炼金和言灵两种技术,前者改变物质的构造,后者锤炼精神,这两种技术在极盛的巅峰时期,远强于人类所谓的科学。在还未掌握科学的年代,人类觊觎龙类的力量,不断地研究仅存的龙类,以进贡于神的名义,令人类的女性和龙类生育混血的后代,从而缔造了所谓的混血种。你才20岁,你大概很难想像那种残酷而又野蛮的仪式,昂热低声说,被进贡于龙类的女性很难活到孩子降生后,因为她自己的躯体太脆弱,但是孕育的孩子又太强大,她们在金属栏杆构成的笼牢里,在漆黑的地牢里,或者被捆在石刻祭坛上,痛苦地挣扎,浑身鲜血,无法完成分娩。最终作为容器的母体会被里面的子体突破,温顺的孩子加以培养,危险的后代被刺进笼子的长矛杀死,然后一代代继续混血,直到血统稳定。这就是混血种肮脏的历史。 楚子航微微闭上眼睛,眼前是深色的石壁上四溅的更深的血色,灯火飘摇,女人的哀嚎和怪物的嘶吼回荡在地窖深处,太古的祭司高唱着圣歌。 他明白昂热为什么叹息了,这段历史肮脏得叫人作呕。 昂热接着说,上过学院的基础课之后,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概念,那就是我们所谓的混血种,人类血统的比例必须超过龙类血统的比例,反之就是异类,是我们的敌人。通常,龙类血统的比例越高,血统优势越明显,但是一旦突破了某个比例,那个比例我们称之为临界血限,一切就全变了。龙类基因强大到能够修改其他种族的基因,突破临界血限的混血种,他们的人类基因会被强行修改为龙类基因,他会完成进化。 进化的意思是楚子航问。 进化成龙类,更高一级的生物,昂热顿了顿,而龙类,是我们的敌人。 楚子航沉默了很久,抬起头,你们不愿意教授这些知识,是因为混血种有可能进化成完全的龙类 不,这其实是个悖论,昂热摇头,如果跨越临界血限的混血种最后都会转化为纯血龙族,那么世界上的纯血龙族会越来越多。哪怕只是上过基因生物学入门课的学生都能理解,血统经过多代的混合之后,必然会在某个个体上富集。你知道血友病吧一度是欧洲王室的王室病,因为中古时代各个王室频繁通婚,最初某个王室成员的血友病基因在传播了很多代后会在某些后代身上富集,从而病发。龙族血统也是一样。而纯血龙类是不死的,只要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茧化,他们总是可以死而复生。这样几千年几万年积累下来,满世界都是纯血龙类,即使学院把执行部扩充为几个集团军都对付不了那样庞大的纯血龙群体。 楚子航点了点头。 这是因为人类基因的反噬。昂热伸手从托盘里拾起一粒干燥发硬的面包渣,双指缓缓地碾压,碎屑冉冉飘落在托盘里,在龙类基因面前,人类基因弱小得不堪一提,龙类基因压倒人类基因,根本就像大马力压路机碾压碎石那样简单,压成尘埃。但是想像一台压路机把碎石碾成尘埃之后他翻过手让楚子航看自己的指面,仍有些细小的面包渣残留,昂热再次碾压那些碎渣,用了几倍于上次的力量,再翻过手,面包渣还在。 变成尘埃之后你再碾压也没用了,你不能把它完全抹掉,变成零。昂热轻声说。 楚子航微微一怔,明白了,人类基因不可能完全被改写 是的,人类基因在最后的一刻会表现出惊人的顽强,在人类基因被修改到仅剩0001的时候,它会反击。强大的龙类基因无法清楚最后0001的杂质,这些在龙类看来不纯净的东西就像是无法除掉的渣滓一样保留在基因里。 所以混血种不会变成纯血龙类。楚子航说。 对,但他们会变成一种叫做死侍的东西,不够完美的基因导致不够完美的躯体,于是无法容纳强大的精神力量,他们在进化到最后一刻的时候就会死去,躯体的微结构改变,绝大部分意识丧失,失去自我。昂热幽幽地说,他们外表还想普通人一样,但根本是些行尸走肉,龙类并不把他们当作同伴,人类更把他们看作敌人。如果说龙类的世界是天堂,人类的世界是地狱,那么他们是迷失在天堂地狱之间的亡魂,没有人接纳他们。他们因血统的召唤而自然地服从龙类,龙类便把他们用作和人类战争的炮灰,他们死了不要紧,因为总还有新生的。 病房里一片死寂,昂热掏出外衣口袋里的饰巾擦手,看着楚子航。 我懂了。许久,楚子航打破沉默。 你是很优秀的学生,当然能明白我的意思。爆血是禁忌的技巧,虽然它能短瞬间活化你的龙族血统,但副作用是,可能突破临界血限。突破临界血限后,就像是进入下降轨道的过山车,没有任何力量还能把你拉回来。这种技巧是魔鬼,不仅消耗你的生命,损害你的身体,而且血统瞬间纯化带来的快感,会让你沉浸在无所不能的幻觉中。如果你对于力量太过贪婪,魔鬼就悄无声息地引你跨过界限,把你推向深渊。你的结局会是一个死侍。 昂热伸手在楚子航的肩头拍了拍,那时候我只能杀死你,对那时的你而言,死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他拾起托盘里的梨递给楚子航,吃掉它,别浪费。记得我说削梨的故事,只有柔韧的力量才是最持久的,不要急躁,很多事,不是靠燃烧自己就能做到的。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楚子航,我今天独自来这里,是说爆血这件事,我可以不知道。但是如果校董会知道这件事,你的学籍都会受到影响。作为教育家的我从不违反自己定下来的校规,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破例,你的勇敢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昂热离开了病房,留下楚子航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病床上看着那只梨,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阴了。 2送葬人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铺天盖地的雨打在小教堂的钟楼上,钟在风里轰响。 听这声音就像送葬,昂热坐在马鬃毛的单人沙发上,冲那个趴在桌前摆弄电脑的人举杯,真不知道那么多年你在这么个小阁楼里怎么住下来的。 这间阁楼就在钟楼正下方,向阳的一面都是玻璃窗,整整一墙的架子上码满了西部片的dvd,一张乱糟糟的床、一张巨大的投影屏幕、一个堆了无数空酒瓶的酒鬼、还有各种各样封面是泳装美女或者低胸女郎的时尚杂志,全部集中在这个斗室里,比酗酒后的学生宿舍还要乱糟糟。以昂热的审美和身上那件考究的定制西装,根本就不该在这个破地方落座,更别说和主人分享那瓶不知开了多久的苏格兰威士忌。但是昂热进门后很自然地占据了这件屋子里最舒服的位置,他熟悉这里,就像熟悉自己的校长办公室。 这是这个世界上不多的、能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地方。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守夜人。 熟悉一下送葬的钟声,这样在我死的那天我听着钟声会觉得回到了家中。守夜人哼哼唧唧地说,在这种下雨天,拜托你能否别穿得像个送葬的来我这里听钟声 黑西装,怎么了我难道不是一直这么穿么昂热无奈地抖抖领口。 因为这些年你一直在为送葬做准备。守夜人把转椅旋了过来,盯着昂热的眼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喝酒,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借用你的音响。昂热手中的是一支录音笔。 那天风很大,雨也很大,所以高架路上什么车都没有,对么 什么这都没有安静,很安静,只有风雨声。 时速呢还记得你们的时速么 不记得没有人注意时速,速度好像消失了,只有风雨声 手提箱,刚才你说到手提箱,手提箱里的东西你看到了么 黑色的黑色的手提箱,金属的,有圆形的锡的金属印在箱口上。 说说那些影子吧。 他们饿了他们渴了他们想要新鲜的肉食,但他们吃不到他们死了。 那个进入高架路的路口,你记得入口的编号么 路牌路牌被柳树遮住了。 但你看到路牌了,对么所以你记得它被柳树遮住了。 看到了路牌,柳树在路牌前摆动 仔细想想,那块路牌,绿色的路牌,被柳树枝条遮住了,风吹着柳树枝拂动,露出了些文字,对么露出了些文字,你记得什么没有 呼吸声变得一场沉重,通过那套高保真的音响震动整个斗室,好像整个空间就是一个怪物巨大的肺。窗外的风雨声却越发的清晰,好像那个看不见天空的夜晚跨越了时间重新降临,那个夜晚根本就是个魔鬼,而风雨是它的使者。守夜人用力舔着自己的牙齿,就像是看恐怖片到高xdx潮时,你明知道那吸血的反派必将蹦出来扑过来,你只想知道是哪个角度,你甚至不想逃避了而只是等待。 000000号入口说完这句话,呼吸声中断,仿佛叙述的人被一刀斩绝。 死寂。 是楚子航守夜人低声问。 是他,在他快醒来的时候,我对他施加了催眠,他不知道。昂热深吸了一口气,本来我只想知道他如何摸索出爆血的技巧,没想到听到这些。 守夜人沉默了很久,猛地一捋头发,靠在转椅后背上,仰天长出一口气,听起来是个噩梦。 那台迈巴赫,最后找到了么 找到了,在城外的荒地里,车身被严重破坏,就像是用激光切割刀随便乱割,又用焊枪随便点焊过。车被发现的位置距离最近的高架桥有15公里。昂热把一份打印材料递给守夜人,它不是被拖车拖去的,是自己开去的,现场没有任何拖车的痕迹,荒地上留下了明显的车辙痕迹。 哪里来的资料 校董会在中国拿到的,中国警方未知类型犯罪的档案,经过我手的时候我悄悄留了一份复印件。 校董会守夜人微微皱眉,我以为这些年你已经完全架空了他们,别忘了我们如今是个学院,我们不是当年的秘党了,校董会应该只是墙上的一排肖像,他们管校务干什么还以为自己是秘党的长老会 架空,昂热苦笑,这不是谈校园政治话题的时候。 你配让我和你谈政治么你根本不懂政治,你只是个阴谋家而已。守夜人摇头,接着看档案,是其他人把车开到那里去的车被发现的地方是现场么 不是其他人开去的,方向盘留下的指纹只有楚子航和他父亲,非常清晰,没有被破坏过,如果有人哪怕戴着手套把车开过去,也会留下痕迹。 就是说现场就是那片荒地,楚子航在那里遭遇了北欧阿瑟神族领袖的奥丁,而他当时误以为自己在高架路上。守夜人把酒杯里剩下的冰块吞进嘴里,缓慢地嚼着。 幻觉集体幻觉某种能够导致幻觉的言灵 也许有言灵能影响到年幼的楚子航,但能够使用言灵时间零,他父亲的血统纯度未必不如我,假如说他都没察觉自己在幻觉里那么释放这个言灵的只能是龙王了。 奥丁会是龙王之一么 不知道,如果从北欧神话推论,他是正义的神,而黑龙尼德霍格属于邪恶阵营。 守夜人耸耸肩,好吧,奥丁,无论是神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我们暂且这么称呼对方,也可能是伪造了一张路牌,把楚子航他们引入了一片无人的区域,比如一条还没有竣工或者废弃的路,那条路距离荒地不远,最后楚子航逃逸的时候精神非常紧张,误以为自己还在高架路上,这个解释怎么样 在地图上搜过了,没有这样一片无人区域。 守夜人沉默了。他的神色很怪异,脸颊肌肉跳动,眼角抽动,说不清是不安、是惊惧还是搞怪,如果路明非看见一定会说,喂,你怎么满脸见鬼的表情 那么他是见鬼了,守夜人看着昂热的眼睛,他到了死人之国 对,昂热也看着守夜人的眼睛,这就是我的结论。那条高架路确实存在,000入口也存在,只是一般人找不到他。直到今天那条高架路也都还在,空着,没有人,和那晚雨夜里楚子航看见的一模一样那里是死人之国 你在扯淡守夜人从转椅上暴跳起来,你今天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死人之国那是何等神圣的地方,人类几千年历史里,炼金术士们为了找它想破了脑袋,一个孩子何德何能就进去了 你在担忧,你在我面前几十年没有蹦起来过了,你总是缩在沙发里像条懒蛇,而且喝多了啤酒长了啤酒肚。昂热指指守夜人那条牛仔衬衫遮不住的小肚子。 守夜人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昂热说的是事实,他作为老一代落拓西部美男子的八块腹肌已经变成了一整块凸起,几十年来他都没有激动过了,因为委实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事,看安西部和性感女郎杂志回忆年轻时代的日子过得很惬意。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忽然失态了,如果那个世界的出口真的出现他惬意的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 死人之国只是一个传说,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守夜人坐回转椅里,斟酌着词句。 跟我说说那个死人之国,在秘党里我是新派人物,研究科学,炼金术和龙类的事情你懂得远比我多。 说来话长守夜人沉吟着给自己倒满一杯纯麦芽威士忌。 长话短说。 那么就是两个字,天堂。 天堂 守夜人含了一口威士忌,其实炼金术师没有人清楚什么是死人之国,传说中最后去过那里的人已经在中世纪被作为女巫烧死在十字架上了。历史上不乏炼金术师说自己去过,到他们都不能证明自己。这个东西的存在比贤者之石还要神圣,炼金术的精髓,就是杀死物质,然后令物质再生,在这个过程中,杂志被剔除,物质获得新生。但是杀死人很容易,杀死物质却不那么简单,为了杀死金属,炼金术师们不断追求更高的火焰温度,和更神奇的配方。 生的前提是死。昂热点头。 对,死去的物质才是最好的材料,要想炼出黄金,就要杀死白银,要想炼出利剑,必先杀死钢铁。守夜人低声说,而死人之国,就是传说中和我们的世界并存的一个世界。那里不仅仅是死人,而且是死去的物质堆积的地方,那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始终一半暗半明的光中,地面是古铜色的,那是死去的金属构成的,天空是灰色,那是死去的空气构成的,火焰冰冷而且是蓝色的,都是死去的火元素,水不能浮起任何东西,因为水也死了。那里组成城市的是从古到今所有生物的骨骼,它们都死了,第五种元素生命富集在它们的骨骼里,能够炼出传说中的不死药、点金石,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贤者之石。想像一下那对炼金术师们而言是何等巨大的宝库,如果他们能到达那里,随手一地下拾起一块石头,都是最好的原材料。那里的灰尘在这个世界都价值连城。 这和龙族,或者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昂热问。 很可能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个死人的国家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守夜人说,你想那些炼金术师过着多么艰苦的生活,整天在火里烧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希望能弄出点值钱的玩意,灰头土脸的。那时候还没有公开讲学的课堂,只靠着羊皮书上东拼西凑的一点经验。如果不虚构一个天堂满足一下自己,这份事业可能实在坚持不下去。这种传说一中世纪太多了,航海家们那时候还没办法航行到中国,于是他们就说中国遍地黄金,但是海路不通,因为海底都是龙沉睡在岩浆里,船航行过那里,龙就醒来咬破船底,人就落进岩浆烧沸的海水里。他顿了顿,但是,这确实符合一个北欧神话的说法,黑龙守在世界之树通往死人之国的树枝旁,看起来,他就是死人之国的看门人。而在诸神的黄昏到来之际,大海被破开,由死人指甲组成的大船从海中升起,它来自死人之国,船上站满了亡灵。他们是死人之国派出向生人挑战的军队。 亡灵楚子航看到的那些黑影 守夜人点点头,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觉得,尽管我们那么努力的研究龙族,他们依然很神秘。他们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建立了庞大的文明,把人类作为他们的仆役,修建了巨大的宫殿和宽阔的神殿,按照道理说他们已经留下无数的遗迹,光是人为破坏不足以把龙类的遗迹从地表上抹去。但事实上,能证明龙族存在过的证据依然相当少,普通的人类对此一无所知,那些奇迹般的东西我们从未挖掘出来过,譬如说青铜与火之王在北欧高耸如山的青铜宫殿,比如屹立在今天格陵兰岛上的擎天铜柱,黑王在上面钉死了白王,比如黑王下令修建的连接欧洲大陆和大西洋诸岛的越洋神道,按照文献上说那神道宽大概有400米,足可以让一个马其顿的万人方阵保持阵型通过,平坦如水面,笔直没有一丝弯曲。 要是还存在这种道路,我一定会开车去飚一下极速。昂热点头。 但是黑王一死,这些东西就消失了,就像亚特兰蒂斯沉入大西洋。事实上,亚特兰蒂斯的传说就是龙族消亡的历史变形,一夜之间,这些比今天的帝国大厦还雄伟的东西,甚至整个曼哈顿岛,甚至整个美国,彻底地消失了,再也看不到,再也找不到。这可能么你要知道就算这些东西沉入大西洋,激起的海啸还要三天才会到达印度洋,并且一举淹没整个印度,但它消失得很平静。守夜人问,为什么 和死人之国有关 这就是猜测之一,龙族的国度根本就不是建设一正常的维度中的,而是建设在他们统治的死人之国。这是个神话维度,是另一种概念的世界,跟我们现在有的世界并存,只有少数的接口可以到达。 昂热缓缓地仰头,对着漆黑的屋顶,吐出一楼饱含酒精的气体,体会着这个传说里那股魔法般蒸腾而起的神秘气息,从科学的角度而言,这太难解释了。一个新的维度,新的空间,要打开进入那里的通道需要消耗惊人的能量,大概足够把地球加速到近乎光速,像颗子弹似的射穿黑洞什么的,如果拥有这种可怕的力量,黑王根本不可能被人类杀死,他吸吐一次就足够把世界焚烧几百遍。 你在谈能量、黑洞、以及四维空间,守夜人挑起眉毛,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这仍然是科学领域内的事,你仍然在用人类的眼睛看世界。 龙族眼中的世界跟我们完全不同,是么 是的,龙族的天赋能力是改变规则。你们目前走的路线,是用科学的方式解释言灵,你们说镰鼬的效果其实是通过改变空气的密度,令释放者周围的空气形成自然的放大腔,同时提升听觉,因此对细微的声音极其敏感。但龙族完全不那么认为,龙族就认为言灵改变了领域内的世界规则,释放镰鼬,就是唤醒了空气中沉睡的灵,这些灵化作风妖,把声音像是送信般叼取送到你的耳边,而一旦它们进化为吸血镰,就会从信使变成不畏死的攻击者,化为风的利刃向外扩散。守夜人说,炼金术的逻辑上说,一切都很通畅,很好解释。而你研究的科学是种舍本逐末的东西,每次都要搞出不同的科学概念来,解释的磕磕绊绊,什么空腔、微结构、湍流、风眼效应。 你们那套炼金术逻辑就是神棍逻辑好么作为一个剑桥毕业生,昂热无法接受对方对科学的诋毁,声音高了起来,而事实上你们神棍说什么就是生动,根本不讲逻辑 那你自己的时间零呢你能用科学解释时间零么你延缓或者加速了时间你能告诉我缩短或者延长时间轴需要多少能量么守夜人耸耸肩,越是高阶的言灵,科学上解释越困难,这原本就是神秘学的领域。死人之国的存在证据很多神话里都能找到,西藏人相信人在死亡后有四十九天的时间游荡一在个神秘的领域,这时人的灵魂被称作中阴,按照发音翻译是,这就是神秘学领域的东西,没人知道这些中阴到底去了哪里,也许是一片真实的空间,也许是存在于虚幻的意识世界里。 好吧,神棍昂热摊摊手,那么,怎么开启死人之国 死掉 废话我是说活着去昂热感到有点无力。 我说了历代炼金术师都想活着去现在他们都去了,因为他们都死了。守夜人撇撇嘴。你是整个学院里炼金方面成就最大的人,如果你也对打开通道全无线索的话,那为什么通道会对楚子航忽然打开呢 首先,现在你的证据并不能证明楚子航真的到过死人之国,只是个假设;其次,想要进们,最重要的自然是获得守门人的许可。 守门人是昂热沉默了许久,黑王尼德霍格。 但是在里面他看到的可不是尼德霍格,而是奥丁。 神话中黑龙和他的对头有可能是同一个存在么 剩下的真只有天晓得鬼知道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守夜人顿了顿,好吧还有最后一条穿越边界的许可不是一次性的。 什么意思昂热一愣。 从最古老的典籍来看,进入龙族的领土,都需要得到许可。人类被允许进入,也许是朝觐,也可能是作为臣仆去听后差遣,这时候他们被严密地见识,只不过能尽可能地多看多听。他们不能在那里拿任何东西,即便那里每一件东西都比黄金还珍贵。但是人类是很贼的一个族类,他们仍旧有人成功地窃取了龙的东西,因为经过很多代的尝试,他们发觉被准入一次的人,身上会带有某种印记,这种东西被称作烙痕,曾今走过一次那条路,就能再次找到那条路,于是这些人就悄悄地自己潜入,避开龙的监视,就是传说中进入龙穴的盗宝人。守夜人忽然压低了声音,烙痕就像允许多次入境的护照 楚子航是我们所知的唯一一个去过那里的人,昂热微微打了一个冷战,去过一次的人,就能找到路 就像灵媒,就像水晶球,就像白天与黑夜的分界,均能沟通不同的世界,守夜人轻声说,如果他是被选择的人,被龙选择。 雨大了起来,一阵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玻璃上,昂热扭头看向窗外雨幕里蒙眬的校园。 守夜人看着这位多年的伙伴,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抵直了腰,剪影瘦削而坚硬,分明只穿着西装,却如穿着铁甲的武士般威严。每一次他爆发出这样的气场是,都是源于某种强烈的征伐欲望。 很多年了,从没有想今天这样,我觉得我距离终点很近了。静了许久,昂热转回头来,低声说。 你的终点是什么 我要找到龙王们的故宫,吧他们捆在里面,在那些青铜、岩石、水下或者浮在天空里的宫殿里都塞上一枚核弹,然后同时引爆,我坐在那根钉死白王的铜柱上看这群爬行类的世界覆灭,大火像雨一样从天空里洒下来。昂热表情认真,你觉得我得人生终极理想怎么样 蛮好,守夜人居然点点头,我相信你做得出来,你这人一贯记仇。 对啊,死人之国,这是我的机会。昂热举杯,老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专长是炼金术,不是研制核武器,这个事情你应该找道格琼斯,他是物理系主任说起来我有点肚子疼守夜人赶紧说,他只恨自己没有留一个后门可以蹦起来逃走昂热很少求他,求起来都是要命的事。 下周校董会的调查组到达学院。 什么守夜人愣住了。 调查组这个词这东西出现在卡塞尔学院实在很违和,建校差不多一百年里,昂热几乎一直是这个校园的绝对领袖,校董会是原来密党长老会改组的结果,这些人虽然能够钳制昂热,却很少试图干涉昂热的工作,指挥执行部获取点资料已经是极限,如今他们竟公然派驻调查组调查什么怀疑什么 名义上是和教育部联合的一次考察,考察卡塞尔学院办学情况,事实上在六旗游乐园事件之后立刻排除调查组,目的应该是事件的中心人物楚子航,他这些天在小校园新闻网上已经热透了。昂热叹了口气。我们确实养了一支不错的狗仔队,校董会对于学校情况的了解很多都出于我们自己在内部网上放出的新闻,他们应该能觉察出楚子航的表现异常。 不仅仅如此吧守夜人皱眉,他们把那份中国警方的资料看得如此重要,应该是很早就对楚子航的身份和那起事件有怀疑了。 暴血、烙痕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能叫楚子航完蛋。昂热说,你必须帮我。 说得好像我欠你的一样 我不信任校董会。昂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守夜人愣住了,室内本来已经不高的空气温度在这冷感四溢的一句话间好似冰凝了,两个人默默地对视,听着雨声哗哗,。守夜人对校董会的态度也说不上好,他一直都说已经是新时代了,什么密党元老会这种机构已经没哟必要存在,家族的老家伙或者新继承人什么的就当好自己的幕后投资人,校董会不该干涉校务,校务是执行者的事,他们这群人才是执行者如果他在阁楼上喝了几十年酒看了几十年美女杂志也能称执行的话。 但是他不是说对校董会不信任,毕竟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而长老会毕竟仍旧是整个密党的精神领袖。 有什么理由不信任手握巨大资源而且愿意与你并肩作战的领袖们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标。大家就像是同性的伙伴,暂时目标一致的时候,就会同行,但是应为最终的目标不同,总会在岔道口分道扬镳,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我会和校董会分道扬镳,但我觉得隐约看见了那个岔路口昂热轻声说。这么多年来,密党对抗龙族的战争是无私的么 守夜人沉默了片刻,摇头,虽然在有些年代,我们曾经涌现过英雄,为人类或者世界这样崇高的主题付出过惨重的牺牲但我不敢说密党是无私的,组成长老会的每个家族都是财阀,我们从龙族文明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介于纯血龙族和人类之间,龙族比仇恨人类更加仇恨我们,因此我们被逼上了与之决战的路。 那么如果有一天没有了龙族呢有一天这世界上所有的龙都死了。昂热端着酒杯,走到窗前,眺望英灵殿顶被雨水冲刷的雕塑。 你觉得那一天快要来了 神话中诸神的黄昏,黑龙复活,从死人之国来的军队和恶魔们一起发动对生者的战争:玛雅文化说2012年第五个太阳纪的尽头,将不再有新的纪元,因为一切彻底结束;佛教神话说三场巨大的灾难之后,三界之中,自无间地狱至第三禅天,全部毁灭,一切如尘埃飘散。这是从太古时代开始人类世代相传的毁灭主题,我相信有这样一天,命运三女神的丝线纺织到尽头,迎接生命线的只能是一柄剪刀,那一天就是决战之期。昂热深深地吸气,我并不害怕决战,从我知道这场战争自太古时代已经注定,我只怕自己没有那么长的寿命,赶不上它。如今我看到了希望,四大君主轮次苏醒,死人之国的门重新打开,路明非、恺撒、楚子航这样血统精纯的年轻人出现,最后的战争临近了。 不如说是毁灭临近了。守夜人对于这个悲观的语言显得很淡定。 不昂热猛地扭头,那对铁灰色的瞳孔里,炽烈的金色光艳吞吐。 守夜人愣了一下,一手高举酒杯,一手麻利地抓起酒瓶,挡在自己两眼前。他透过琥珀色的酒液看昂热。 你搞什么昂热倒是愣住了。 当墨镜用你现在两眼亮得好像闪光灯守夜人振振有词。 昂热忽然间高涨的威严在各个做事风格素来没谱的家伙面前没撑住几秒钟,退潮般迅速回落了。昂热叹了口气 第十幕地铁魅影 第十一幕卡塞尔总动员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一幕卡塞尔总动员 深夜,中央控制室。所有出入口全部落锁,原本长年驻扎在这里的执行部专家们被暂时请去英灵殿的会议厅工作,让出了这间卡塞尔学院配置最完备的指挥中心。狗仔之王芬格尔需要这间控制室,因为这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越过诺玛权限的指挥中心,昂热和受夜人的两张黑卡留在了卡槽中,校长和副校长的双重授权,确保了今夜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储存在诺玛的硬盘矩阵上,那个庞大到可以把历史上所有电影的高请版本都塞进去的超级存储库位于卡塞尔学院地底深处。事实上它确实塞满了各种电影的高清版本学生们乐意把四处刮来的盗版电影放在那里交换。但它也存有混血众的几乎一切资料,包括学院本部公共场合每个人的一言一行。如果不是迫于舆论压力,校董会那帮不知道廉耻的家伙会把摄像头装进厕所历。这是副校长大人对校董会行为方式的评价。但校董会当然没有偷窥癖,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他们这么做出于担心,担心这些能够随时启动言灵之力的学生失去控制。这所学院曾有过惨痛的教训。 由无数细小的炼金金属件组成的密码机高速打印着,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高清晰度的图片被从全世界各地的服务器上下载,打印出来的钉在那些解密文件上。视频以3d的方式投影在大厅中央如果这是在演黑客帝国,这些信息都以拉风的墨绿色数字流表示,那么全世界海量的服务器都在通过纤细的光缆把数字狂潮推向这间控制室中央的那个人,数字的大潮铺天盖地,像是瓦格纳的歌剧,万川归海般宏大那个人把脚翘在昂贵的胡桃木办公桌晌,喝着一罐可乐,一份份看文件,又一份份往外扔,打印纸如绵白色的雪散落在周围。 他摇头,扔出一份文件。暴力狂嘛他叹息,又扔出一份。太嚣张了他啧啧连声。这都可以他瞪大了眼睛,重重地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执行部该是有多爱狮心会会长连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都帮他压下来了文件是时报2009年4月的头版头条,孕妇连环凶杀案以血腥方式终结。配图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形倒毙在医院的正门前,那座医院的前门是高达十米的玻璃幕墙,死者似乎是在空中的瞬间被贯穿心脏,乃至于全身的血都在重压下向着背后喷射,就像以巨大的喷漆罐在那面玻璃幕墙上喷了一道淋漓的红色。 老大,评语不恰当。不是伤风败俗是暴力残忍旁边有小弟委婉的提醒。任务报告在这里,这是楚子航执行的第七个任务,一名带有龙族血统的危险目标在步鲁克林区医院杀死住院的孕妇,剖走即将诞生的胎儿,据分析是用于炼金实验。楚子航化妆成孕妇在那所医院里住了十一天,发现了那个以救护车驾驶员身份活动的罪犯,双方搏斗过程中,对方的言灵是带有毒性的47号深血,楚子航为了避免目标释放言灵而采取了极端手段,在空中以刀投掷,贯穿了目标的胸口他因为擅自拟定行动计划被记过,大概也有他留下的现场视觉效果太惨烈,影响不好的原因。据说迪斯尼已经在筹拍根据这个事件改编的动画电影 什么动画电影那么血腥另一名小弟惊呼。血腥正义之超人堕落据说最近黑暗英雄题材比较畅销伤风败俗芬格尔再次严厉地评价,他把那个该杀的家伙轰成渣我也没有意见但他居然过分到在医院里和孕妇们一起住了十一天,十一天看大肚子妈妈们的o体小弟们对视了一眼,沉默良久,老大这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我们只能使用这里一个晚上但这家伙的案底简直有一层楼高要把他洗成雪白的好学生简直就是妄图把煤球洗成白的唉芬格尔一口把可乐喝光,你们能不能别提这件叫我绝望的事想他做的那些伤风败俗的事都让我觉得开心些不,我的意思不是我喜欢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接了错误的公关案。我本来以为要洗白楚子航只需要从校内的各种文件着手,但是 芬格尔按着心口长叹,事实证明这家伙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完全是个疯子,而且非常行为艺术,他基本上每次都留下了一些给媒体报导的素材,譬如这个偷胎贼拉风的死法。新闻媒体这东西就算是屁大的事情都会被炒得惊天动地,何况真事,巨大的新闻效应是难以抹掉的,看看这家伙干了些什么他在开普敦搞平了整个建筑在废墟上还动用了言灵君焰,而且动用执行部研发的高危设备强化,产生了火星撞击地表的效果,带高温火焰的冲击波令半径500米内的人衣服瞬间灰化好在没有无辜者受伤老大,我得指出这不是最糟糕的如果他搞平的只是一栋无人的危楼什么的也就算了,被他搞平的是开普敦棒球中心,当晚真是全球巡演南非站的日子,无数观众在外面等候着,准备入场,就是这些人瞬间衣服被烧光,目击了整个过程小弟的运气里透着深深的绝望。 是啊怎么办数万人旁观了那壮烈的一幕,他们中有人从摇滚青年改信教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看见了神迹,有的人则相信那是ufo坠落,结成社团抗议政府隐瞒真相 我们难道能对调查组解释说,喂别逗了楚子航怎么可能失去控制做出那么靠不住的事儿呢这根本是开普敦居民的集体幻觉是他们的集体行为艺术他那么拉风是想怎样 他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啊芬格尔默默地把脸贴在桌面上。 还有2101年4月斯德哥尔摩的黑夜浪游人连环杀人案,杀人犯被不知来源的龙族血统污染,不能逆转,差不多转化为死侍了,有控制不住的杀欲望。楚子航和他在凌晨到来前发生遭遇战,用一根吊绳把他吊死在旅行者必经的景点市政厅前落地80米,当地人认为这是神对杀人者的惩罚,教皇甚至亲自驾临为死难者做了盛大的弥撒 兴奋莫名地拍摄了全过程,并且同步在他们的网站上在画面中我们虽然看不到楚子航和三代种的脸,但毫无疑问双方都超负荷地使用言灵攻击,楚子航的君焰以摄氏3000度的高温蒸发出大量雾气,从画面上来看,双方在浓雾中的搏斗声光效果全开,n还自作主张地配上了节奏感一流的摇滚,看起来真是热血四溅 妈的为什么n也要插一脚 全世界超过3亿人收看了那个视囧频,当月访问量。小弟以沉重的语气补充。 他够了芬格尔双手合十插进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里,瘫倒在椅子里。 投影一角的电子时钟显示距离天亮只有两个小时了,天亮前这只秘密公关团队必须离开这间中央控制室。他们现在拥有的对诺玛的无限权力也会被取消,明天一早调查组就会进驻接管诺玛。 而三天后就是调查组的次听驻会,被副校长带着在校园里溜了三天之后,安德鲁终于不堪忍受这种明目张胆的调戏,选择了破釜沉舟。 他向副校长递交了一份由校董会盖章的正式文件,要求召开小范围的听证会,对于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滥用职权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进行质疑,同时怀疑不可控制的危险血统未经审查进入校园本部。 这些都是严肃的指控,一旦被证实,都会导致现任校长和相关人员的直接下台,其恶劣程度好比美国总统和恐怖分子在阿富汗晴朗的夜空下开篝火晚会的照片被曝光。 好在校董会虽然掌握最终的权利,却也依然需要100确凿的证据。 就是怀念屁股上吊着两把左轮手枪,骑马行走荒野的日子,小镇里陪酒姑娘们的大腿上罩着漂亮的丝袜副校长啧啧连声。 剧情正是高xdx潮,深夜,老牛仔冒着狂风暴雨冲进酒吧,以一杆长杆轰翻警长和一干手下,而后骑着马走在家家闭户的小镇上,看着他死去朋友的尸体,警告他们在他离开之后,这里的人必须善待他朋友的尸体和那些扁佣他们杀人的可怜妓女,否则他将再次堕落成杀人恶魔,把他们统统送进地狱。 这老家伙最喜欢悲伤燃情的桥段,看得目不转睛。 别哭丧着脸,昂热,这可不像你。副校长瞥了老友一眼。 这个学院建立110周年来,这是我次被投诉,校长低声说,事情渐渐向着我们不可控制的方向演变。三天后的听证会,校董会决意剥夺我对这个学院的控制权,而我现在在这里陪你看一部西部片,没有采取任何有利的措施,我感觉到有点无力,这对我很罕见。 放心吧,芬格尔会处理好的,他是我培养出来的人。副校长对于他多年不能毕业的入室弟子表示了十足的信心。 即使我相信他的能力,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忽然召开听证会,忽然接管诺玛,校董会的手段远比想象的强势。 你跟我看了三次不可饶恕,你到底有没有记住这个片子的剧情副校长突然说。 没有。校长承认,你有时候要请我看一些西部片,有时候看一些满屏幕白花花大腿的歌舞剧,各种品味交杂,我实在跟不上你的节奏,说真的我对于后者更能欣赏一点。 一个叫威廉的农民,年轻的时候是个著名的恶棍,杀人、抢劫火车,当然也有人说他是侠盗。他娶了一个叫克劳迪娅的好姑娘洗手收山了,过了些年克劳迪娅死了,他带着两个孩子孤独地生活,很穷。镇子上发生了一件事儿。两个烂仔割伤了一个妓女,毁了她的容。混蛋警长只是罚了他们几匹马了事,妓女民决意凑钱请杀手杀了烂仔。一个年轻的杀手觉得自己做这活有点悬,就来找威廉。威廉太穷了,虽然多年过去他枪法已经糙烂到家,马背都爬不上去,但是为了给他的孩子们弄点吃的,这老家伙还是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他还叫上了自己的的黑人老兄弟。最初来找他们合伙的那个小家伙其实根本没杀过人,只是嘴皮子厉害,见血就尿裤子,两个老家伙不一样,他们见过血杀过人,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混蛋,他们成功地杀掉了烂仔,但在这装事里面卷的越来越深。最后,他们不得不跟警长为敌,小家伙跑路了,相帮老兄弟赚钱的黑人给警长杀了。只剩下威廉一个人,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里警长纠集了一批人准备捕杀他,再镇子上的酒馆里开,外面插着他兄弟的尸体。 老家伙推门进去把他们都杀了,用他已经很糙烂的枪法。但是几乎没有人敢于反击他,因为这时候老家伙忽然被当年的杀人魔附身,他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暴徒,他开枪的手很稳定,而看见血浆飞溅,那些想抓他领赏的枪手都尿裤子了。副校长慢悠悠地说,这故事是不是很棒,是不是很像我们那个年代的西部 是你的西部吧,那时候我基本都在欧洲活动。 我的意思是,你就像那个叫威廉的恶棍。副校长说,你已经很老了,快不行了,其实你没本事再臭牛逼了,对么你年轻的时候是握着一把折刀敢与龙类近身搏斗的人,但你现在冲向龙王,背后却叫一个年轻人拿着阻击步枪,把一击毙命的事儿交给了别人。 昂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不否认自己老了。 但你跟年轻人不一样,在他们吓得尿裤子的时候,你不会。因为你和我,是从那个野蛮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我们是见过血的恶魔,弗罗斯特算什么他才50岁,他生于可笑的1960年,那一年越南战争,可他见过欧洲战场么见识过敦刻尔克大撤退么见识过诺曼底登陆么见识过纳粹空军轰炸伦敦么他当然没见识过我们拿着冷兵器跟龙类死磕的场面。副校长啐了一口,他懂个屁 你好像一直不喜欢弗罗斯特。昂热说。 别逗了,一个50岁的幼齿,我犯得着不喜欢他么副校长耸耸肩。说起来你到底活了多少岁 反正带上脚趾数起来都不够用我已经懒得计算这个数字了。副校长懒洋洋地说,我很好奇加图索家族这些年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在校董会的发言权越来越大,除了你亲爱的侄女儿丽莎,其他校董都支持加图索家族而不是你。 ”其实我不在乎踏在你们两个优雅高贵的校董会多么臭屁,但是如果他们走进了我们的领地我们的领地,你是说校园不,是和龙族之间的,真正的战场,副校长声音低沉,满地都是血,只有见过血的人,才能站直了。他舔了舔牙齿上的雪茄烟丝,跟我玩他还差得远昂热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是个地道的恶棍,因为我见过你的所作所为。但是老友,三天之后就是听证会,而你说过我们有三个漏洞,学生社团,楚子航本人和诺玛。我们来不及在三天里补三个漏洞,尤其是诺玛,即使我两个都持有黑卡,你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还持有黑卡。你准备怎么办我可以挥舞折刀现在冲进调查组的住处把刀扎在桌子上告诉他想跟我玩,我都把他们送去地狱你也知道这活儿我年轻的时候其实也蛮擅长。 不不,不要试图总是这么解决问题。副校长挥舞着一根手指,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你需要的只是更无耻一点。 还能更无耻一点昂热一愣,我以为你已经把一切无耻的手段用尽了。 不不,远未够班。副校长炫耀着他从中文互联网上学来的新词,你知道中国现在有一种神奇的网络公关业务么举例说吧,某种手机总是黑屏,漏电,信号不好。被人捅到了互联网上,手机厂商就会雇佣网络公关。这种人还有个称号叫水军,他们会在每个骂这个手机的帖子下回复,骂楼主事隔脑残,力撑自己用这个手机感觉无比好,飘飘欲仙。 确实听起来比你还要无耻一点。: 但这并不是新生事物,你以为,密党这么多年来的历史都是真的么别逗了。我知道几百个被篡改过的八卦,连起来可以在电视台开一个脱口秀栏目。芬格尔事隔很有潜力的年轻人,但是在我看来他还是没有突破心魔。你知道么,中国人说心魔是指 别跟我谈中国文化了,你现在说话做事就像一个中国村镇的乡委书记。昂热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你真的相信芬格尔有办法解决诺玛那里的问题 毫无疑问,只要芬格尔想穿了那一层,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相,真相只是大家互相骂娘之后的结果。副校长慢悠悠地说。 说起来我们俩当朋友那么多年了,你虽然帮过我好些次,但从未这么力撑我。这次是为了什么 说起来最初我真不想帮你,你总是那么臭屁臭屁的,从来不采纳我的意见 住嘴采纳你的意见我们校园结构和气氛就会变得相当古怪 区别只是我喜欢中国乡镇风你喜欢剑桥风罢了,你们伦敦学生的桌牌能有多看 副校长摊摊手,我帮你的额一个重要原因是我想看到弗罗斯特生气,只有他生气,我才能知道他想干什么。 2攻防战 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调查组住处,帕西坐在黑暗里,面对一台打开的笔记本。手机放在桌面上,开着免提。 现在从我给你的那个信封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卡片来。弗罗斯特加图索冷淡的声音从桌面上传来。 帕西从带有密码的铝箱里取出了一枚黑色的信封,倒出一张贱坚韧的金属卡片,和任何ic、ip、iq卡都不同,它完全没有标记,也没有任何磁条状的东西,它是一块完整的金属,刀剑般简洁。 帕西的手指扫过白卡表面,感受到了细微的纹路。 现在你的b接口上已经接入特制的卡槽,把白卡放进去。 帕西轻轻投入白卡,一瞬间,屏幕由漆黑亮起,灼目的莹蓝色仿佛深邃的夜空般,照亮了帕西没有表情的脸。界面在几秒钟之后显示出来,诺玛有各种界面,有的专业严谨,有的亲和力强,学生们即可以在ipad上安装插件后简单地拖拽来在晚间习题课上占座,让诺玛为他们安排夜宵,也可以使用超强的专业版,把无数的衔接集中在一个界面上以备查询。 但很少人见过此刻出现在帕西面前的界面,没有苹果风格的简洁线框,没有logo,没有工具条,甚至连字体都是难看的默认字体。 整个界面就是巨大的色块里的文字,点击文字进入下一层,esc回到上一层,简单的好像洗衣机的控制界面,或者80年代老电影里即将把007炸飞上天的炸囧弹倒计时器。 但帕西知道这个界面的权限,无限的权限。 这个见面所以那么简陋是因为会使用它的人很少很少,它根本不用考虑人性化这种事。开启这个界面的人必然是专业的来就是要获取纯粹的信息。 接入完成,我已经获得了诺玛的最高控制权,现在在学院的系统里我是音隐身状态,但每个角落都可以到达。帕西低声说。 很好,那两个老混蛋为了不让我们直接访问诺玛,居然把大西洋海底电缆给挖断了,但他们不会想到我把这么高级别的卡交给一个秘书吧。弗罗斯特冷笑,直接从校园里接入 这是几天前的事情,随着召开听证会的文件送达,校董会和校长的关系明显恶化,转天就传来大西洋海底电缆通讯中断大概是被抹香鲸咬断的消息,身在欧洲的弗罗斯特对学院的访问每次都以对不起,您访问的界面暂时没有相应为结束,恨得弗罗斯特牙痒。 他清楚的知道就在电缆中断的当天,那艘曾在三峡执行青铜计划的功勋拖船摩尼亚赫号刚巧慢悠悠地从那块海域经过 先生,等到您的命令。帕西恭敬地说。 开始备份诺玛的核心资料库,并且监控中央控制内的一切操作,明天就是我们接管中央控制室的日子,他们今晚势必安排了人手在中央控制室内试图抹掉对自己不利的记录,并且一定会用两张黑卡令这些操作不被记录在案,弗罗斯特冷冷地说,但你可以备案,因为你现在有着无限权利 中央控制室,气氛非常凝重。 狗仔队们自认非常专业。但是在这如山的案底前还是沉默了,新闻媒体的影响力太大,他们既不能把印出来的纽囧约时报收回来销毁,也不能给全世界人洗脑。这所校园里的八卦之王、隐藏在暗处的翻云覆雨手芬格尔也很犯踌躇,双手揣在屁兜里满屋子转圈。 这是关系他能不能毕业的大事,距离天亮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 干脆我们咬死不承认好了空中被一刀贯心的变态杀手什么的、倒塌的开普敦棒球场什么的,跟楚子航未必有关系,对不对 一名狗仔猛地站了起来,决定孤注一掷,连说话都有种孤注一掷得狠劲,只是楚子航当时恰好出现在哪里执行任务而已,巧合都是巧合什么狂暴化什么失控压根儿没有的事这种事儿五角大楼做过,我们也可以做。派出特工去什么拉美小国策反军方,回来说我们跟这毫无关系啊,我们只是恰好派团去哪里旅行而已,还买了雪茄烟回来。 幼稚分割而对这名不争气的下属给出了严厉的批评,关键不是我们承认不承认。我们可以不承认,但是他们可以根据这些案底去查,必然能联系到楚子航身上。而且你们要思考,为什么他们要开听证会这是开给各院系老大看的,那些藏在实验室里的老科学家老神学家如果都接受了校董会对楚子航的指控,校长的意见也会被压过。 重归沉默,新闻部的口号是,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有18个好用的大脑。现在这些大脑如过热的cpu一般运算着。 症结在于这些事件显然都是超能力事件,一眼就能看出来,而超能力事件必然由混血种或者龙族导致,芬格尔自言自语,如果不是楚子航这疯子做了这些,就得是其他疯子做了这些 栽赃给谁呢他停步,仰望屋顶,栽赃给某些主儿的话可是会被事后报复的 他的眼镜忽然亮了,全体小弟都惊讶地抬起头来,显然老大开始熊熊燃烧了那种热度就像是小报记者拍到女明星在天体营o泳 你们刚才谁说好莱坞要拍电影来着芬格尔转身。 帕西嘴角带着一丝冷淡的微笑,看着飞速切变的屏幕,平光镜面上蒙蒙的一层薄光闪动。 普通人的视力在这种高频次的切换下根本无法使用,很快就会跟晕车一样蹲地下吐了。但是混血种可以,帕西通过高速切换监控了中央控制室里每个人的屏幕,他就像一台扫描仪,每分钟扫描每个屏幕一次,把所有信息都备份下来。 中央控制室里的那些人用了一晚上来收集楚子航的各种资料,在凌晨两点进入停滞状态,几分钟前重新开始活跃。帕西还没看出他们的目的,但是显然他们想到了一些办法。 就像是海鸟捕猎鱼,鱼却不知道海鸟在天上。帕西轻声说着,扫了一眼插在卡槽中的白色金属卡。那是一块价值高昂的、纯粹的炼银卡,它的密码是那些精微雕刻在表面的龙文细字,它不可能被摧毁也不会被消磁,掌握它的人等若掌握了诺玛的最高权限,在这个网络空间里神一般飞行。那些爬行在这个网络里的蚂蚁根本不知神在看着他们。 他们的忙碌辛劳而又徒劳。 屏幕下方的下载进度条已经超过80,即使那些人敢于修改诺玛硬盘上的学院档案,帕西也能抢在他们前面把修改前的版本下载完成。 新闻部并不知道他们的攻防战在一开始就是失败的,正如校长所说,诺玛是他们的要害,这套系统的建立者把后门留给了校董会。 嗨,您好,不知道您是谁,但很遗憾您的访问必须被终止了,虽然抱歉但是也没有办法,有权限更高的人下达命令呐。 忽然,高精度的3d模拟人物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个穿着白色睡裙,仿佛漂浮在空气中的少女,长发漫卷,笑意盈盈。她和粗糙界面的对比强烈,就像是在任天堂的红白机上忽然跳出了ps3上的全高清美少女。一瞬间帕西身体后仰,似乎要避开她的美丽带来的重压。 他下意识的按下esc,这是紧急操作,中断远程控制。 他认为他被入侵了,但瞬间之后他反映过来自己不可能被入侵,他在诺玛的领域内现在是神一级的存在,谁能入侵神殿 esc失效,在美少女的鞠躬中,整个页面黑了下去,只余下暗红色的下载进度条,它已经到达了98。但它不再前进,它开始迅速回退,在帕西想去把插在读写槽中的大容量硬盘强行拔出之前,进度条归零。帕西知道来不及了,刚才下载的一切被远程清空。室内一片黑暗,白卡啪的一声从卡槽里弹出。 缕阳光照进中央控制室的时候,新闻部全体脸色灰暗如败狗,眼神炯炯如星辰。 他们将是狗仔史上的传奇,在伟大领袖芬格尔的带领下,完全击穿下限。什么维基解密,什么戴安娜狗仔追车案,在他们今夜的丰功伟绩面前都将化为渣一般不值一提的小事 卡塞尔新闻部效力全开,绝对不仅仅覆盖学院内,他们和诸大媒体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副校长大人亲自指导和谆谆教诲下,这支团队坚信新闻是一切的喉舌。很早就准备好的资源都被动用了,这个夜晚之后,世界将会有点小小不同 老大毕业了要还钱啊小弟们都欢欣鼓舞。 好说好说,还请客吃饭,猪肘子管饱芬格尔大手一挥,收工把我们带来的全部设备带走但是一张纸或任何储存设备都不准出这间屋子今晚上这里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外传记住,我们是专业的狗仔,该爆的往死里爆,不该爆的一字不说 他忽然愣住了,看着偶尔被调到页面上方的一份文件,文件来自学院的机密文件夹,血统档案。 他挠了挠头,咧咧嘴,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悄悄按下打印键,翻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双手抄在pi兜里,磨蹭到激光打印机前,在新闻部小弟们都忙于收拾东西的当口,悄悄把一张打印纸卷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3次听证会 英灵殿会议厅,校董会质疑校长准时召开,全部院系主任都到场,还有学生代表。副校长热情建议开会前再小喝一顿,却被满脸严肃的安德鲁严词拒绝,这个兼职担任调查组长的财务委员终于得到了校董会的授权来召开这样一场声讨大会,不再软弱了 微胖白皙的脸上微微抽动,满心报复的渴望 这是怎么了,脸上的肉都在抽抽。副校长认真的看着他,身体不好么 安德鲁在这个老混蛋面前完全无力,只能以倨傲的目光瞥了他一下,默默的转过头去。 在校董会的强烈建议下,副校长没有被委任听证会的主持,用脚想都知道他主持会是什么结果,坐在首席的是所罗门王 这家伙在混血种里资历过硬而且对学校贡献卓著,早年曾培养出很多优秀的学生,是能和校长影响力接近的人。全体院系教授,无论是风流倜傥的美少年,还是糟蹋的糟老头子,都难得严肃的穿上卡萨尔的墨绿礼服,打着深红色领结,这是要质疑校长的重要会议,非官方的法庭,他们清楚自己是陪审团。 校长依旧没有出席,西侧的首位上副校长代为出席,东侧的首位上则是安德鲁,背后站着各自的代理,捧着大叠的资料。 两个老家伙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如果助理再上去给这俩家伙捏捏肩膀,这阵仗就很想即将开场的一场拳赛 副校长方的主力就真的去给副校长捏了捏肩膀,压低生意。老大上揍他的鼻子 喂芬格尔不要那么脱线说起来他背后那一只比我背后那一只看起来真是精千百倍不知道怎么的就又和人换换助理的冲动。副校长打量着帕西,这货隐藏得很深,我开始没注意到他。 帕西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像个尽职的管家,明锐的脸上笑容淡淡。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挡了眼睛。他发觉副校长在观察他,于是微微欠身行礼。 相比起来芬格尔一头乱发,一身带校徽的白色大t恤,运动裤下是一双拖鞋,虽然透着几分艺术家的潮气但差点英灵殿门口的人就没让他进来。 全体到齐,那么,听证会现在开始。这次的听证会分为两次,次把资料公布,第二次补充资料,双方可以就事实细节进行争辩。最后会由全部院系主任讨论,是不是要对校长提出不信任案。 所罗门王对于自己不太喜欢的话题一向简洁。 好比敲了开场钟,安德鲁噌地站了起来,就差扑出去了。 校董会对现任校长的质疑,有充分的证据支持 安德鲁气宇轩昂,在校长管理学院的最近十年里,过于自由的风气遍布校园。各委员会机构给无法有效的监管和引导学生,过轻的课业压力,不负责任的自由一日活动,随意的血统阶级划分,更夸张的是执行部已经彻底演变成一个暴力部门了 他猛的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 没有演变,是校董会对我们的过去不够了解,执行部一直都是暴利当家坐在人群中的执行部负责人以嘶哑冷漠的声调反击。 执行部精英们纷纷鼓掌,在施耐德教授的领导下,执行不很高兴的成为了在该学院内尽在装备部之后的第二个强硬部门,大开大合只看眼前成败不顾后果的作风赢的年轻专员们的好感。 肃静次开会只是公布资料,就是关于中国籍学生楚子航在执行部的档案,争辩时下一次的事。 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 对公布资料安德鲁高声说,校董会要公布的份资料,就是关于中国籍学生楚子航的执行部的档案 又是一份资料被用力摔在桌上。 有理不在声高嘛,副校长大人很淡定,楚子航那是个好孩子啊,品学兼优成绩优秀,连续两年被评为三好学生啊不,是卡塞尔奖学金获奖者,而且难得的是古道热肠,我们同学都知道,他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为三好学生啊不,是卡塞尔奖学佥获奖者,而且难得的是古道热肠,我们同学们都知道,他经常扶老奶奶过马 路。 不要跟我玩你那套中国化教育,谈谈开普鞍棒球场的倒塌高强度的君焰,高危言灵,释放的时候几乎超越血统极限,造成的后果被几万人围观。而这一切就没有在任务报告里提及,你们在掩盖什么安德鲁大声质问。 报告上有提到啊,副校长打了个响指,念 芬格尔摊开文件,备注,执行过程中引发了小规模的骚乱,造成了几起轻伤和着火,火焰旋即被开普敦消防局扑灭,未有蔓延。因此楚子航记过一次,扣罚一个月奖学金。 看看,很严格嘛我们对学生的管理,很严格嘛说得清清楚楚副校长点头。 什么小规模骚乱,是数万人围观开普敦棒球场倒塌衣服被烧光,造成了数百人烧伤安德鲁对于这种厚颜无耻不能不暴怒。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说到我昨天刚好看了开普敦电视台的特别节目,恰恰是有关那场意外。副校长打了一个响指,放视频 电视节目投影夜大屏幕上,右上角铂开普敦电视台的logo记者在采访一个满脸诚恳的老黑人,他向记者展示了自己胳膊上烧伤的疤痕 我看到了肇事者老黑人肯定地点点头。 能描述一下他的形貌么 红蓝两色的服装搭配,紧身衣,斗篷,看起来滔像一个疯子。他的眼睛能够喷火,被他盯着看的女人衣服都被烧光老黑人继续用力点头,满脸我看得清楚确凿无疑的表情。 镜头切换,嘻哈风格装扮的年轻人,毫无疑问是个外国人,方脸。 紧身衣,肌肉发达,是个美男子哦口羞涩的少女。 看到他举起一辆悍马投掷,不知道是在跟什么人搏斗。现场的保安o 镜头切回记者的脸,坚持调查棒埭场倒塌时间的几月来,我们意外地发现,目击证人的描连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人物 某著名荧幕巨墨的大幅写真占据了整个 第十一幕卡塞尔总动员 第十二幕龙骨之井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二幕龙骨之井 喂,兄弟,借酒浇愁不是我们英雄好汉的所为啊芬格尔举杯,烛光照亮杯中的劣质餐酒。 不行么我塞路明非的脑袋又重重地跌回盘子里,就算是借酒浇愁,你不懂,我们中国的英雄好汉,失恋了都借酒浇,你读过武侠没有知道李寻欢么还有段玉和虚竹,借借酒浇愁,就是好汉作风 我重点是这个借字话说师弟是你自己买酒,要师兄我陪你醉到世界末日,师兄也是微微一笑,只有只有一句话,猪肘子要双份芬格尔苦着脸,可是拜托,你现在穷的连我都不如。你翘了几天的课,被诺玛警告,信用卡都被暂停酒钱都事师兄我出,你知道师兄我虽然也是性情中人但是酒肉之痛也是人之常情。 你真烦,等我有钱了还你路明非连头也懒得抬,不跟你借钱我跟谁借去难道跑去跟老大说,老大,听说你要娶师姐,我心里难过,想借两个钱喝酒 恺撒是个通达人物呐,你有种那么说,他一定签个单子,立刻就有人给你送几箱波多尔 你妹我知道老大是通达的人可是,路明非的眼瞳里一片空白,我不是啊 你当然不是通达的人,你是个废柴啊。芬格尔耸耸肩,废柴不是通达的人。你现在愁苦的我看,连我都觉得酒里泛着酸味儿 只是我们喝的酒太次单宁酸含量太高了吧 芬格尔沉默了片刻,又喝了一小口,皱眉品了许久放下杯子,好像你说得对不过好吧让我们整理思绪,回朔过去,展望未来。其实诺诺跟你一直没有什么关系对不对你遇到她的时候她就是恺撒的女朋友,恺撒虽然被学生会那帮美少女围绕着,但显然他喜欢诺诺。他俩门当户对,那是天作之合。一年后他们准备订婚了,顺理成章。你作为恺撒的小弟,应该由衷感到喜悦,他们结婚的时候你喊了一充当花童,拖着诺诺的婚纱满脸笑容芬格尔给力地竖起大拇指,岂不块哉花童都是儿童路明非狠狠地把一口混着黑色沉淀物的口水吐在餐盘里。 啊嘞路明非懵了。原来混了那么多年居然是个儿童都快要20岁了诶,还没有女朋友,靠着坑蒙拐骗作弊密码什么的都算是坑蒙拐骗吧混过来了,只剩下34的生命要是按照平均寿命72岁算还能活个34年,居然还是个儿童。 可是他妈的儿童路明非猛地站了起来,拍着桌子,每个人不都当过儿童不都傻岔过你你也别看不起我嘛酒劲猛地涌了上来,他一个倒栽葱躺在床上,睡死了过去。芬格尔耸耸肩,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倒入酒中。 2、合适的喜欢 黑暗里,楚子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做他每天睡前的功课,回忆跟那个男人相关的事。开始他想得很多很多,往往要耗费一两个小时,渐渐地他明白这样的回忆太凌乱了,就像抓了一把沙子在手里,总会从指缝里滑走一些,又无法辨认出滑走的沙粒到底是哪些。于是他从所有的事情里远了49件事全部的细节,这样就像手里握着49块编上号的小石头,即使不小心掉落了一块,他也会记得,再把它找回来。就像是富山雅史说的那样,人的记忆终究是块靠不住的硬盘,总会忘记这个忘记那个。这样一遍遍地回忆,把每段回忆都编了号,就像是在破硬盘上给一个老旧的文件夹一个劲儿地做备份。可堪抓住的记忆,就只剩下那么一个文件的东西。 门无声地开了,走廊的灯光照出一个狭长的扇形,旋即又被关闭的门切去。娇小的身影走到病床边,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到开保温桶的盖子,把勺子递到楚子航手里。 今天晚了一些。楚子航说。 喂,拜托我有晚自习的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给你煮宵夜是敬重你是条好汉,师兄你能说话别冒昧不客气行么夏弥拍拍手,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楚子航看着她的背影,夏弥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束腰的白色校服裙,黑夜里身影是月光般的莹白色,纤纤细细。她的步伐轻盈,越来越远,带着一股淡淡的气味也越来越远。楚子航觉得那股味道很梳洗,就像是很小的时候,他的家还是平房的时候,他在后面齐腰深的草里捉蚱蜢,阳光晒着露水的味道。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那张一切数据都将被抹去的破硬盘那是他的记忆的角落里,找到很多年前无意中没被格式化的一张照片,因为过度曝光而模模糊糊,只有绿色的,纤细的草尖,和女孩瘦瘦的小腿,白色的裙裾。 一瞬间他有点走神,但想不起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 喂,师兄你今天好像特别有呆感,虽然以前你也呆感十足。夏弥在门边忽然转身,无论如何你已经挺过场听证会了,如今你在学院里支持率很高哦,胜算很大,不该开心么可你好像满肚子心事的样子。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一个朋友的事。 什么事情劳少爷您操心了夏弥无声无息地溜回病床边坐下了,双手托腮,满脸求八卦的申请,好似她根本不曾离开过那个位子。 他思考了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探讨。 能不那么学术么 直接地说我那个朋友喜欢的女孩被人求婚了。他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看起来很难过,我就想要找个人问问,女生什么时候、为什么、怎么样才会喜欢上对方。 那个女生很万人迷么夏弥来了兴趣。 是。楚子航的脑海里,红发小巫女的影子一闪而过,黑色短裙红色短风衣,耳边四叶草的银坠子闪亮。 谁跟她求婚 男朋友吧。 她男朋友人好么 很好吧,喜欢他的女生不止一两个。楚子航脑海中适时地浮现恺撒加图索淡金色的头发在敞篷的布加迪威龙里闪耀,以及围绕着的白纱长裙少女团。 帅哥 是啊。 有钱 虽然花钱有点大手大脚。 花心 不。 那还讨论个屁夏弥耸肩,一个女生,有男朋友,英俊有钱忠心不二,到了求婚的地步,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事。你那个朋友就是个灯泡嘛,学长你懂灯泡的意思么 夹在情侣之间发出不和谐光良的人。楚子航说。 够学术,夏弥捂脸,不过很准确。女孩有表示过喜欢灯泡么或者只是灯泡喜欢女孩 只是灯泡喜欢女孩。 更没戏咯。夏弥懒洋洋地,我说学长,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无聊的八卦么这根本就是暗恋嘛,谁没暗恋过喂夏弥好像挖到宝一样蹦了起来,蹦到楚子航面漆死死得盯着他的眼睛,你说的那个衰人不会是你自己吧不会是你自己在暗恋吧喂喂不会吧 楚子航扭头避开她身上那股清凉的、熟悉的气味,不是我,是一个不熟的朋友。 没意思。夏弥就像是个泄气的皮球,这种没前途的感情有什么可讨论的,你究竟想问什么嘛 楚子航扭头,看着窗外掩住月光的枞树,它的影子在夜色里浓黑如墨。他思考了很久,组织语言。 我猜,只是猜,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见某些人,喜欢上她。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里遇到,就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所以一切都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而有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就像是在冬天,隔着冰看见浮上来换气的鱼,所以只能看着,鱼换完气,沉到水下去,就看不见了,再也没有后续。但是我们能说在春天遇到花是对的,而在冬天遇到鱼是错的么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么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另外一条鱼。楚子航轻声说,其实他已经不想说了,真该死,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在说路明非,而是想到了那个男人。 关于那个男人的以及总像是烙印,在灼烧他脑袋里的什么神经,让他忍不住战栗。那张破硬盘上快被消磁的画面又奔马一样蛮横地向他跑来了,践踏他而过,那两间平房外的阳光,漂亮的女人坐在蒸汽水壶的灶台前面灰头土脸,孩子骑在男人的脖子上,男人满地爬还有那杯该死的牛奶,加了一块方糖,在记忆深处腾着暖和的白汽。 可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完全就是错的,因为时间错了,或者身份错了,于是完全不能给对方很好的生活。 可那种喜欢纠错了那什么样的喜欢又是对的 必须合适的时间、身份和很好的生活像老妈和爸爸。 那么对的喜欢到底是喜欢,还是时间、身份和生活 你如果喜欢什么人,就要赶紧说哦,不然她会跑掉。夏弥认真地削着梨,有些事,总要说出来才算数嘛。不说出来的话,就会猜来猜去的。猜到最后,就泡汤咯。夏弥吐吐舌头,说起来师兄你哪天生的 六月一号。 可你丝毫都不像个双子,你什么时候生的 晚上十点吧,我妈说的。 夏弥低头盘算了一会儿,难怪,你的上升星座落在巨蟹,你的星盘里有四颗星落在巨蟹座,你是个伪双子,其实是个巨蟹座。 巨蟹座楚子航次听说星盘这种东西。 对,是死巨蟹座。 为什么是死巨蟹座 因为巨蟹座就是你这样的,肉肉的,心事特别多,敏感,心比嘴快一万倍,你等他说话,等到睡着了他还在酝酿,而切死要面子,如果他觉得面子受了一点损伤,他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宁愿自己憋着。夏弥头头是道地,所以是死巨蟹座。 哦。楚子航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听起来倒是有点像他。 喂,师兄,你不觉得我特别了解你么夏弥一脸贼贼地笑。 哦,是么楚子航忽然意识到确实如此,但他和夏弥之间的沟通,似乎没有多到让她看出来自己其实个死巨蟹座的地步。 夏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从一开始就忘记了吧我们以前是同学啊,仕兰中学。 楚子航一怔。确实他不记得了,仕兰中学有很多漂亮女生,他能记得的屈指可数,柳淼淼还是因为被班上男生提得太多他才记住了。是么在那个人流熙熙攘攘的仕兰中学里,操场上男生在打篮球,女生们聚在一起翻时尚杂志,他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晒太阳,而曾经有那么个将要转校走的师妹曾在远处看过他几眼。 夏弥好陌生的名字,只觉得有种异乎寻常的熟悉。 你在冰面上看到鱼浮上来换气,明年冬天如果你还等在那里,还是会看到鱼浮上来换气。再相见的时候你就可以带一把冰镐了,把冰面砸开把鱼捞上来回家做鱼汤喝这就是后续。夏弥站起来,眯眼,嘿 她好像是懒得解释什么了,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蹦地出门去了。 3、结婚申请 诶,我说,你应该否决a级学生恺撒加图索申请和a级学生陈墨瞳的结婚申请。副校长抿了一口烈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投影屏幕上白花花的大腿,正在播放巴黎红磨坊酒吧闻名世界的康康舞,换个通俗名字,大腿舞。 喂,我们好像在讨论下一场听证会的应对办法,你的思绪能集中一些么昂热皱眉,你一边看康康舞一边跟我开会我已经很有耐心了,能否不要忽然抛出不相干的议题 该抹平的我们都抹平了,那有什么问题校董会从诺玛那里挖不出任何证据,新闻媒体那头又被芬格尔解决了,血样也被替换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证据说服各个院系主任唯一的不可控因素只是学生社团,但即使是恺撒说楚子航表现出暴力倾向,也不过是人证,校规在这方面很严谨,只有人证是不能推定危险血统的,必须要有物证。副校长耸耸肩,早说了,校董会那帮年轻人想跟我们老人家玩阴谋,他们还差的很远 昂热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距离下一场听证会只有48小时,此刻龙王复苏的消息已经传遍全世界,混血中的家族都在寻找他,试图杀死他,占有他的骨骸。而我们被一桩奇怪的校园政治事件困在这里,执行部的专员在全世界等待命令,但没有命令,我患上了严重的咽炎,正在卧床不起。很抱歉老兄,我不能在此刻赌自己好运,我必须保证校董会在接下来的听证会上不能扳倒楚子航,否则这也将是他们接触我校长职务的理由。 你的武器是折刀,你面对所有对手都会把致命的一击浓缩在一刀上,因为你必须近身,近身的一刀如果失手,随之而来的就是最强的反击。但你的敌人可不是这样,尤其是政治家,他们不是赌徒,不会把成败赌在一刀上,他们制定的计划都是连环杀招。副校长淡淡地说,目光仍落在大腿上,坚定不移。 什么意思 从你杀死青铜与火之王开始,校董会已经有意驱逐你了。事实上他们早就在收集不利于你的证据,楚子航只是其中之一。调查组只是他们佯攻你的虚招,虚招背后还有更强的杀招。 真跟恺撒很陈墨瞳的结婚申请有什么关系昂热皱眉。 尼伯龙根计划是个危险的计划,为了对抗龙王的复兴而培养最优秀的混血。加图索家族推出来的候选人是恺撒加图索,而在这个时候,他申请和a级的陈墨瞳结婚,优秀的血统相互结合,本来对我们是好事。但,如果一切的好事都被一个人占去了,那么培养出来的人特许会超出我们的控制,他会是新一代混血种领袖,他会取代你。或者他和陈墨瞳的后代会取代你,那个后代将无比优秀。副校长漫不经心地说着,猛地扭头看昂热,一脸猥琐,别傻了兄弟谁会把权利拱手让人就算你是个亡命徒,为了屠龙豁出命都不在乎,可你也要在乎我在你下面当了几乎一百年的副校长你能给我个机会扶正么 能不能正经说话昂热面无表情。 好吧只是说笑话调剂一下气氛副校长摊摊手,收回了那套夸张的表情,如果恺撒加图索成为尼伯龙根计划的候选人,等于我们承认他是你的继承人,他将在你之后执掌密党,加上校董会对他的全力支持,无人再能抗衡他。他会是龙族消亡之后的世界之王,就像历史上那个恺撒大地一样。只要我活着,我绝不能允许我们中出现君主一样的人,这是我支持你的原因之一,论血统,目前只有楚子航能够抗衡恺撒,他们拥有差不多相等的成长空间,我们必须保住他屏幕的光亮照亮他的侧脸,线条坚硬如同铁铸。 昂热沉思了许久,那份报告不止一方有发言权,你、我、诺玛和校董会都有权发言,我们能有能力半途狙击么 首先你和我是攻守同盟,至于诺玛鬼知道那个傻女人会给出什么样的批复,最初校董会把部分权力割给一台电脑就让我很不能理解。那东西真有自己的判断么副校长挠挠头。 诺玛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屡次重要的时间,她确实都有自己的判断,不依从校董会,也不依从我。昂热沉思,总之,她绝不只是个人工智能的学院秘书那么简单。 那我们就算达成协议了,不如立刻签字画押副校长从屁股地下摸出一份打印文件来,把一支笔塞到昂热手里。 什么东西 恺撒要求和陈墨瞳结婚的申请,我已经批复了,看我漂亮的花体签名副校长一脸坏笑。 昂热低头,看到申请书的末尾处,鳖爬般的红色钢笔字,谁也看不出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可辨的只有三个子,不同意 4、超级指令 你有权限否决恺撒加图索的申请么找点理由,譬如什么同为a级,生育的后代血统纯度太高,可能不稳定,应该继续考察两年什么的,反正你也很会瞎编理由,血统纯度这种事情又很靠不住。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地下五十米,漆黑的服务器和管线中,男人靠在小椅子上,后仰,双手枕头,柔和的蓝光照亮了他满是胡荏的脸。 从头顶上打下来的光束里,半透明的女孩穿着墨绿色的卡塞尔学院小幅,蕾丝领巾和素白的脸几乎分不出界限。 这种申请的批复不是我能独立决定的,校长和副校长的意见也很重要,而且恺撒作为a级,校董会也是可能发表意见的。eva摇头,恺撒的家族在校董会的势力很大,也就是说,如果他的家族同意这桩婚事,别说我,即使校长也无法阻拦。 校长和你都出具反对意见呢 这就得在校董会内部进行讨论了,不过既然你那么说,我会在报告上批注反对。 漂亮我的女孩就是靠得住男人打了一个响指。 上次你找我帮他改成绩,这次你又找我帮他乱批报告,你就像他的保姆一样了。你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对他那么用心思eva歪着头看男人,半边头发垂下至脚底,促狭地笑着,可笑容又明净如霜雪。 男人沉默了片刻,我跟恺撒可没仇,中国人说,阻人财路是最缺德的事,何况阻人的婚事我知道如果他的家族支持,谁都没办法,但我想拖他一段时间,我想给路明非一个机会去争取的机会。 可怜他eva摇头,但混血种和龙族的战争,本身是血统战争,最终决定一切的是力量。那个孩子不可能始终在你的庇护下长大,即使你给他一个机会,也得他自己去争取,就算一次申请被否决,恺撒还会再次申请。两次申请之间,留给那个孩子的时间有多少呢我调出了他最近的夜宵单子,看起来他这几天只是在喝酒和睡觉。一个软弱的孩子,归根到底是没用的。 是啊,他是个软弱的孩子。但是软弱的人才需要帮助,该长大的,总会长大,该觉醒的,无法阻挡。那些都是将来的事。男人摇晃着一罐冰可乐,可总要有人给小家伙以希望啊。他那样的废柴,拥有的东西太少,因此一天到晚只想着那几件事,把心里填的慢慢的。一旦失去了,心里就空出一块,空荡荡的,拿什么都填不满,男人抚摸自己的左胸,所以他才会不停地喝酒,有一种渴,只有酒才能滋润这种渴就是孤独。 沉默了很久,eva伸出虚无的手,抚摸男人的头发,你老啦,以前你不是那么说话的,骄傲得像只野兽。 失去你之后,男人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或者只是握住了光和空气,轻声说,我也很孤独。 有入侵者。eva猛地抬起头。 哪里来的入侵 无法判定。 怎么会无法判定男人吃了一惊,这座校园可以说都是你的身体,布满你的神经元,难道不是除了校规禁止的宿舍厕所和某些禁忌区域,你全都能监控么 是你的原因,你使用了超级指令,关闭了我的部分功能,禁止白卡持有者的访问,但同时被关闭的还有我的部分神经中枢,现在我的壁垒不是完整的了,可以被侵入。 ,eva见鬼居然是这么强力的指令我以为只是让储存器进入休眠状态。男人抚额。 你应该好好看我给你的使用手册。超级指令作用于系统的最底层,每一条都是强有力的,期中还有一条是可以令我自爆的,你要不要记一下eva微笑,伸手抚摸男人的脸,就像是母亲对待一个被宠溺却又犯了错误的孩子。 免了,入侵者试图读取你的硬盘资料 不,这次入侵令校园的防御系统暂时失效。换而言之,入侵者针对的不是我的本体,而是我所受卫的这所学院。 明白了。男人推开椅子,霍然起身,抖落披在肩上的外衣,虬结的肌肉在皮肤下滚动,像是要跃出那样。他的双拳发出了轻微的裂响,转身离开。 使用言灵的时候千万小心,过强的肌肉力量会给骨骼带来很大压力。eva叮嘱。 记得啦记得啦,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当初爱上你是因为某种奇怪的恋母情结,你就像我妈一样。男人无奈地挥挥手,我还没有老到骨质疏松的地步,而且,我按照你的要求每天都有吃钙片。 eva不说话了,微笑着,对着他的背影挥手告别。 对了,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说那次破解青铜之城地图的时候,路明非曾使用一条指令入侵你的系统,那是超级指令么男人忽然站住,扭头。 是的,超级指令,。所谓超级指令,就是对我而言具有强制性的指令,我不得按照自己的意愿拒绝,而且无视一切校规校纪。那条指令强迫我接受一个来自外部的信号源,并且不保存记录。既然我被强迫执行,那么就是超级指令。eva神色严肃,但,这是条原本不该存在的超级指令。 什么意思男人一愣。 绝大部分超级指令,都是诺玛获得人格之前就被输入的。你也知道,诺玛的建成是在1990年前后,那时候世界上还没有星际争霸这个游戏,自然不会有人会用一段游戏作弊码作为超级指令。 有意思,居然还有一个和我一样使用超级指令的人问题是,他是谁男人低声说。 你确定不是路明非 男人耸耸肩,相信我,那货没那么有智慧。而且,如果他掌握超级指令,他一定会把它用在黑了你的系统,好把他欠的信用卡卡贷都清了。 5、湮没之井 一道巨大的裂缝绵延在地底深处。卡塞尔学院的选址经过秘党的严密考察,坐落在坚硬的花岗岩地层上,数百米厚度的花岗岩石脉就是学院天生的壁垒,可以和十米厚的钛金属板相比。但是现在这道壁垒被撕裂了,轻而易举地。石脉中高压地下水忽然被释放,汹涌着沿着裂缝冲出,直达深埋在地底的循环水系统,倒灌进去。 同时一个漆黑的,鱼一样的影子滑入了循环水系统。 循环水系统,或者说下水道,往往都是一些粗糙的水泥管子组成的臭气熏天的地下河。但是这个系统不是,它采用了高强度的不锈钢大管,内壁接口处可见德国克伯虏钢铁公司的印记,同样材质的不锈钢曾被用在二战期间德国巨炮古斯塔夫上。水质清澈透明,没有一点杂质。 影子沿着逆流漂了几百米之后,手中握着的绳子用完了。他在这根绳子上做了一个记号,绳子用完的时候,他进入的距离是450米。 他翻转身面朝上,在高速激流中,以两膝的吸盘附着在光滑的内壁上。而后他伸手轻轻地按在管壁上,一瞬间水流停止,一股强有力的高频振动令他周围的水体瞬被固化封闭,如果能够直接观察那些水分子,会发现它们就像是发疯的弹簧振子在极大的范围内往复震动。 黑影的言灵超出了人类听力所能捕捉的频段。 管壁和管子外面的岩石一同崩裂,水流恢复流动,黑影被巨大的压力挤了出去,仿佛足踏浪花进入一片新的黑暗空间。 他无声地落地,立刻趴伏在地面上聆听,尽管听力在同类总不是最优秀的,但也绝非人类可以比拟。 他有些惊讶,换换直起身,这和他想的并不太一样。冰窖的最深层,有个单独的名字湮没之井,一切的秘密被投入这口井都将被湮没,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应该是防御最严密的地方,完整的电子系统、密集如荆棘的感温红外线、带电的地板、催泪气体、甚至来自装备部的什么古怪设备都被预先考虑到了,这些都会发出细微的声音。但出于他的预料,这里静的就像是一个古老的溶洞,听力所及之处,只有无处不在的水声。 他取出两根荧光棒,扭曲几次后,明亮的黄色荧光从指缝中射出,荧光棒被激活了。他将其中之一对空掷出,仿佛着火的流星经天而过,却照不透头顶浓重的黑暗,荧光棒升到了二十米的高度,却依然没有触到屋顶,之后划着弧线下坠,落入水中。荧光棒落水的瞬间,影子看见谁对面的黑暗里,似乎有双金色的眼睛一闪而灭。 他没有丝毫的惊慌,从水下呼吸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他高举了手中的荧光棒,照亮了周围的空间,相互缠绕的线条从他脚下向着四面八方延伸,那些线条是蚀刻在坚硬的青铜地面上的深槽,槽里流动着生青色的水。这些平缓的水流像是一株茂盛的藤树,分叉而后交汇,最后汇入前方那片寂静的湖。 此刻如果从高处看下去,影子站在藤树的跟部,无穷无尽的符号隐现在藤树纠缠的枝条中,最后组成完美的圆形图腾,包围了那片小小的湖泊。 整个湮没之井的面积,和整个卡塞尔学院相当 在这里仰首不见顶,以金属为大地的空间里,时光像是被封冻,空气也凝结,一切的神鬼妖魔都被某种强绝的力量隔绝在外,一切的入侵都被排斥。 这就是一个领域,却不是由人类或者龙类引发的领域,引发这领域的言灵就是那些藤树的枝条,整个地面上的符号,组成了前所未有的言灵之阵。 这是炼金术的奇迹,以符号和元素创造出领域,几乎超越了生命,超越了一切宗教法典上神明的特权 原来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掌握了科学这样强有力的武器,最终封印龙王的时候,人类还是不得不借助龙族自己的技术啊黑影低声叹息,即使只是一具骨骸。 在线条纠结的地方,都有不同材质的、祭坛般的平台,龙文围绕着这些平台,这些带有神秘力量的文字组合不同元素,构成了一个个小的领域,在某些国家的文化里,这些被称为阵、封印或者结界,无论什么样的称呼,这都是一种蕴含怪力的怪圈,压制着其中躁动的力量。平台上陈列着各种藏品,有颜色各异的晶体、不知名的机械设备、武器碎片、表面刻满符咒的石函、甚至半截干枯的木乃伊,它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置于圆柱形的石英玻璃缸中,附带超低温设备,下面的金属铭牌显示它1836年出土自埃及国王谷,是某位法老的陪葬。这显然不是以为宠妃的尸骨,因为卡塞尔学院的专家们还认真地标准了性别:男。而且它的两臂被某种骨质的镣铐锁死在半截铁柱上。鬼知道他生前是个什么邪性的人物,导致法老临死还要把它放到自己的地宫中,也许是要压制它,也许是相信靠着这家伙能到达古埃及人向往的死后王国。 真是个垃圾堆啊。黑影对于这些可能震撼世界藏品表示了不屑。 他用手指按在自己的手腕上,一个轻微的震击。一根小动脉炸开,粘稠的红血滴入深槽里。 那些血液竟然比铁流般的、生青色的水还要沉重,入水沉底,青色和红色混合在一起,流动着蔓延开来。那株青色的、茂盛的藤树被染上了一层新的颜色,血的暗红。而这层颜色开始渐渐发亮,光从深槽的地步透出,斑驳陆离,像是隔着一层暗红色的水晶放射出来的。渐渐地荧光棒的光背吞没了,深槽地步发出的光尖锐如剑。深槽中,生青色的水面上冒出了气泡,像是某种激烈的化学反应,这种反应很快把水加热到沸腾,气泡和水花一起跳跃,好像无数精灵在水面上疯狂地舞蹈。 光把巨大的言灵之阵照亮,一股巨大的力量被注入,言灵之阵火花,暗红色的光有规律地闪灭,像是心脏波动的频率。 黑影低沉的唱颂声控制了整个空间,压制了其它一切声音,在这早已是窜的古老而伟大的言灵之下,光的闪灭越来越快,无数龙纹组成的巨大团最后亮的像是被烧红的金属。 达到极限,随即光忽然熄灭,所有深槽在同一瞬间腾起暗红色的蒸汽,流动的生青色水被蒸发,干枯的深槽里留下呗强酸腐蚀一般的白色痕迹。 言灵之阵,或者封印,被毁。 湮没之井里好像被封冻的空气回复了流动,被封禁的空间重新回复了自由,一切都透着一股轻松和新鲜,于是 仿佛群魔乱舞 那些被封印在祭坛上的藏品活了过来,以不同的方式,古老的青铜面具无声地开合嘴唇,像是在唱一首古代祭司的颂歌;沉睡在福尔马林里的半截木乃伊在铁柱上扭动,似乎想要挣断镣铐;暗金色的沙漏中,哪些黄金细沙早都已经落入下层,而现在这些细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新抽取到了上层,它原本就是这样被设计的,根本不用人反复颠倒就可以计算时间;斑驳的八音盒有开始演奏了,记录声音的银质滚筒上,浮现出信的细小凸起,这个滚筒每转过一圈迷凸起的位置全部变化,下一轮转动演奏的将是全新的曲目,还不仅仅是这样,隐约的人面浮起于滚筒的角落里,像是个不断作曲的音乐家幽灵闭目沉浸在自己的创造中。 这是本该吞噬一切终结一切的地方,就像是棺材,里面不该有任何活物存在,而此刻居然热闹得像是庙会。 吵死了黑影说。 他的声音冷漠而轻微,却如同军令一样席卷了整个空间,声音所到的地方,群魔们都战栗着重新沉默下来。这些隐藏在木乃伊中,或者被炼金技术保存了几千年的活灵,刚从睡梦中醒来就感觉到了远比永恒沉睡还可怕的重压。无形的压力来自黑影身上。 你,继续演奏。黑影指了指那个八音盒,要些宏大的曲子,这应该是一场伟大的重逢。 于是八音盒奏出了宏大的进行曲,这是一首全新的编曲,从巴赫到贝多芬,从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的名曲和精髓都被袭用了,历代音乐家的精神闪耀,古钟轰鸣般庄严。 黑影踏着音乐的节奏,沿着树藤的主干前进,迈入前方的水池,只有这里还有那种生青色的水了,血液正和这种水剧烈的反应。但黑影涉过齐胸深的水,那些沸腾的液体丝毫不能伤害他,他缓步前行,每一步的步距都没有变化,直视前方,像是朝圣的信徒。 水池中央是一座巨大圆形祭坛,此刻只有这个祭坛还被言灵所保护了。黑影登上祭坛,掏出几根荧光棒折叠,高举过顶。 他最后停在祭坛中央,看着自己前面的东西,沉默了很久,声音里流露出温柔的意味,又见面了,我仍记得我们以鲜血为证的盟约,并誓言与你并肩作战到鲜血流尽方停止然而等我再一次看到你,你已经枯萎。 那是一具男孩的枯骨,泛着沉重的古铜色,就像是一件用纯铜打造的工艺品。它保留着男孩十三岁的身材,肋骨纤细伶仃,它的骨骼数量远比正常人类要多,如果有一本百科全书可资对照,那么一些人类身上早已退化掉的骨骼仍能在它上面被找到,它有接近一千块骨骼,有的互相融合,有的则组成不曾见于任何教科书的器官。但是最大差异还在于它的背后,两束细骨就像是扇子,打开为巨幅的双翼,头低垂着,脚下则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这个动作就像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骨骸以展开的翼骨为衬,形成完美的十字。 龙骨十字。 至今仍旧能看出那张已干枯的脸上流露的、临终的微笑,黑影抚摸那张干枯的脸,忽然发声笑了起来,但别逗了,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对吧这不是一个龙王该有的死法。如果你真的已经死了,他们何必用这么 第十二幕龙骨之井 第十三幕铁轨龙影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三幕铁轨龙影 电动扶梯缓缓下行,头顶的日光灯管一闪一灭。扶梯旁的框架广告只剩下空白。满地都是报纸碎屑,好像好几年没人打扫似的。随着扶梯的下行,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远,最终和阳光一起被彻底隔断。卡塞尔学院那对男孩女孩边走边聊,声音越来越远。 赵孟华冲下电动扶梯,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背影了。他不太坐地铁,所以抬头看了一眼路标,他隐约觉得路标有什么不对,但没放在心上,跟着前面的脚步声小跑起来。地下通道区区折折的,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就在前面不远处,但是赵孟华没有看到他们的背影。越往里走,地上的碎报纸就越多,就像是一辆载满废报纸的车刚从这里经过。 见鬼,没带零钱。赵孟华一摸口袋,居然找不出两枚硬币去买地铁票。他很少坐地铁,当然也没有交通卡,出门又总是取几张一百块的大钞。 地面微震起来,应该是下一班地铁即将进站。赵孟华没时间想了,从闸机上面翻了过去。他在仕兰中学时是校田径队的,这对他太简单了。他跑到月台上,一辆地铁刚刚停稳,随着刺耳的咔咔声,锈蚀的轴承转动着,所有的门一起打开。 赵孟华猛的站住了。 地铁列车就在他的面前,门已经打开,他要追的人应该就在这辆车里,但是他迈不动步子了。这辆地铁列车黑着灯,他看不清黑暗里到底是坐满了人还是空无一人,但是他忽然发现整个月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见鬼,不知什么时候那对男孩女孩聊天的生性消失了,地铁里三三两两的人影也都消失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这个地铁站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难道是轻度地震之后,地铁暂停运营了自己没有发现可是这地铁站也不对,赵孟华慢慢的仰起头,头顶的日光灯管一闪一灭,四周俄式的粗大立柱撑起极高的顶部,地面是磨得极其光滑的水磨石,楼梯两侧是刷了绿漆的铁栏杆,而那辆地铁列车的外壳已经破旧不堪,用红色油漆刷着1号线 赵孟华忽然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中关村地铁站原本应该是全新的4号线,是引进技术的新地铁,但是他所见的一切都是北京最老的地铁线1号线的摸样。赵孟华很小的时候,来北京旅行时次坐地铁1号线,那时候他就不喜欢1号线,因为他又破又旧,建筑是老旧的俄式风格,宏大而空旷,月台上总好像流淌着冷风,日光灯管的照明总是让人脸色惨白。地铁列车是长春制造的,所有细节都透着一个世纪之前的粗犷,跑起来轰隆隆作响。 穿越了或者刚才瞬间失忆了赵孟华捂着自己的头,慢慢地蹲下,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记忆中的一切都是连贯的,除了走进地铁站的瞬间那个不好的预感。 他想到了那些空白的广告位,满地的碎报纸,还有油漆剥落的路标牌,确实,异常是从那之后开始的,一切现代的痕迹都逐步被抹掉,他是2010年的4号线地铁站进入了上世纪70年代的一号线地铁站,一切都是平滑过渡,时间在漫长的走道里被缓缓地拉了回去。 地铁列车仍旧等在那里,洞开的车门好像等着他唯一的乘客。赵孟华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回跑,他担心那列车里忽然闪出什么危险的东西把他抓进去,他本能地觉得绝不能上那辆车。列车只是再次发出咔咔的涩响,好像驾驶员明白这个乘客不愿意上车,车门关闭,这辆黑着灯的列车铁龙般冲入幽深的隧道。 赵孟华翻过检票的闸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笨,地铁站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赵孟华已经不记得进来的路是怎么走的了,他只能四面找路标牌,此刻他才发现往日那拥挤得不堪忍受的地铁站居然如此庞大,就像是个巨大的迷宫。赵孟华呆呆地看着那些路标牌,每个路标牌都指向他刚才去过的那个月台,上面清晰地标着通往地铁,而无论他走其他什么路线,看到的都是路标牌的背面,上面用红漆刷着巨大的叉,旁边写着禁止通行。 他想要离开这里,无论怎么走都是逆行,这里正确的道路只有一条,就是回到刚才的月台。他喘不过气来,通往月台的入口,好像正滚滚地往地铁站里倾注某种冰冷的气息,就像是凿开古墓的瞬间往往会喷射出的青色气流。那是积蓄了多年的、腐朽死亡的气味。 他逆着所有路牌的指向狂奔,一路带起无数的碎报纸,卷着浓厚的灰尘跟在他身后飞舞。他向着前方,因此他没能看见随着他的奔跑,背后白色的墙壁渐渐剥落发黄,吊顶的铝合金板变成了上世纪的石灰顶棚,隐藏在凹槽里的led光源被惨白的日光灯管替换,电动扶梯在他跑过之后变成了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台阶。那种青色的雾气正在洗去这里一切的现代气息,月台的时间是19世纪70年代,此刻它的时间正在感染整个地铁站。 禁止通行。 禁止通行。 禁止通行。 无穷无尽的路标牌在赵孟华眼前闪过,重复的红叉,重复的禁止通行,就像是开车走错了路,gps的女声单调地提示说,你在错误的道路上,前方请调头请调头请调头 可是鬼才会这时候调头,这时候调头怕是会死的吧可见鬼的是,这个地铁站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大,通道就像是蛛网般繁密,每一次转弯都是新的、长长的过道 前方终于有光亮了,一块白底红漆的路标牌写着由此前进。狂喜涌上赵孟华的心头,这是他在整个地铁站里找到的唯一一块不一样的路标牌。他意识到自己找到了出口,他发力跃上了四五级台阶,站在那块指向光明的路标牌下 他忽然颤抖起来,觉得自己的血里正在凝出冰渣。 一个安静的、仿佛被灰尘和时光封印了几十年的地铁月台在前方等待着他,满地的碎报纸,墙上是古老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瓷砖贴画,老化日光灯闪动着发出砰砰的声音。 怎么可能他分明一路都在往上跑每一步都在上台阶而他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地铁月台,隧道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下一班地铁就要进站又好像是什么人嘲笑他。赵孟华明白了,这里是1号线,这里确实是1号线。因为最早的1号线没有换乘,它的车站结构是个完美的回字形,只有四条支路通往外面,如果支路都消失了,无论你怎么跑,还是会回到中央的月台。 他像是被抽了魂魄似的跌坐在楼梯旁边,呆了很久很久,漫无目的地抓起一把碎报纸。头条标题是独家消息:刘德华锅炉房自杀。 赵孟华听过北京的同学说过这个地铁传统,在地铁改造之前,叫卖地铁小报的人永远都在高喊刘德华自杀的独家消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刘德华先生曾在洗手间、锅炉房、太平间或者冰箱里以各种诡异的方式自杀过,但是好像他自带复活卷轴并且原地满血,几天后又会以新的方式自杀。对于地铁的老乘客和报纸小贩来说,这是一个彼此间默认的冷笑话,小贩们向同一批乘客一再地卖这则头条,乘客们也一直买来打发路上的时间刘德华也被打造成了一个以自杀为行为艺术的潮流人士。 赵孟华心思一动,把那些碎报纸一条一条地拼凑起来,最后他得到一份差不多完整的报纸,出版时间是1992年1月30日。 见鬼18年前 路明非觉得眼前一片明亮,身上暖暖的,应该是和煦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浑身都是浓重的酒味,赤身裸体只搭了条被单。宿醉之后脑袋重得像块石头,不过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还是让人心情舒畅,他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师兄,几点了你又没把窗帘拉上吧 看这么大太阳,大概是中午了不如起来吃午饭上铺的芬格尔嘟嘟哝哝地。木质双层床发出吱呀吱呀的摇晃声,好像是芬格尔起床了,正想爬下来。 喔喔喔喔喔喔喔芬格尔忽然尖叫起来。鬼叫什么呢你以为你是公鸡啊就算你是公鸡现在也不是早晨了。路明非双手一撑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喔喔喔喔喔喔喔 叫起来跟母鸡似的,还说我芬格尔在上铺喃喃地说,懒腰伸到一半就僵在那里的路明非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下可能摆在他们面前:大量的红酒可以让人穿越,他们一瞬间从卡塞尔学院本部穿越到了圆明园废墟;他们醉得太久了,醒来的时候世界已经毁灭了;昨晚学院本部地震了,而他们醉得跟死狗一样居然没有醒来。 总之现在他们的双层床插在一堆废墟里,还有一条床腿断了,一块碎裂的混凝土取代了它的位置,居然恰好保持住了这张床的平衡,因此他们都睡得很安逸。 一面红十字的大旗插在废墟中央,旁边扎起了几十顶白色帐篷,阵容庞大且秩序严谨的医生护士们正在帐篷里给受伤的学生们测量血压或检查是否有脑震荡,偶尔有血压计爆裂的意外状况发生,因为某些混血种的血压远远高于正常人,他们的血管简直如同钢铁铸造。学生食堂的厨师们在废墟边把餐车排列起来,开始供应早餐,慕尼黑烤白肠和从烤面包的香味随风飘来。学生们在灾难中保持了相当的平静,有的人在医疗点排队,有的人在早餐供应点排队,他们的大床被夹在两条整饬的队伍之间。 早上好。有人礼貌地打招呼,上届新生联谊会主席奇兰挥手。 早上好。狮心会副会长,大学四年级的法裔师兄兰斯洛特也挥手。 喔你们醒啦我们都以为你们会睡到中午夏弥端着一杯牛奶麦片高兴地说。 就喝这种餐酒不觉得涩么恺撒加图索拿起床头的酒瓶看了一眼,充满不屑。 在这种灾难面前都能睡得这么死我真的想邀请你们参加一些心理方面的测试,付费的。心理教员富山雅史也在排队,啧啧赞叹。 路明非和芬格尔只能把床单裹在身上,面无表情地挥手,以表达我很好、不必担心我们、请快滚等诸多复杂心情。 怎么回事好好地两兄弟喝了顿酒,谈了谈人生说了说理想,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爬上床睡觉的时候没力气把睡衣换上,就要搞到全校来围观的地步么 昨天晚上发生了意外,事故原因还没有查明。但你可以认为是一场地震,至少学院是这么对外公布的。楚子航在两人的面前投下了修长的黑影,只有几个人受伤,没有死亡,其他人是因为感觉到了微震,迅速惊醒跳窗逃生,你们是因为运气很好。 路明非和芬格尔都挠头,露出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楚子航转身离开。 喂喂路明非和芬格尔不约而同地喊。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楚子航扭头。 能帮我弄件衣服来么路明非讷讷地说。 能帮我打一份橙汁和烤白肠么芬格尔不好意思地说,我没穿衣服,不好下床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路明非抓起床头的酒瓶扔到上铺去了,喂你能有点尊严么 在你饥饿的时候就没有尊严可讲伟大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的芬格尔义正词严。 楚子航默默地看这师兄弟两个吵了一会儿,转头走向英灵殿的方向。巨大的雄鸡雕像砸下来,把学院的奠基之井的井口摧毁了,以井口为中心,爆炸在地面上行程直径几十米的星形黑迹。黄色的隔离带把井口彻底围绕起来,一群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围绕着井口,架起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设备,有些像是高音喇叭,有些像是射电天线,有些则是绵密的金属网,还有些沉重古老的青铜器皿按照某种规则被安放在井口的不同方向,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一个人正在井口宰杀活鸡往井里扔 世界上能以这样科学实验的严谨态度行这种怪力乱神之事的团队,楚子航只知道一个,卡塞尔学院装备部。 而连装备部这样隐藏的秘密机关都全马力开动,谁都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地震。井口旁扣着两跟金属绳索,绳索向着井底延伸,显然有人已经下去了。 2、迷雾重重 冰窖最深层,湮没之井。 作何感想昂热点燃一支雪茄,漫步在满地零落的藏品中。 这堆从全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神神鬼鬼的东西好像正在开一场狂欢,炼金八音盒还在兴冲冲的演奏,一个波斯风格的铜盒子里正间歇地喷吐熊熊烈焰,一个表面镀银的骷髅头骨正冲着昂热张嘴大笑,保存完好的牙齿咔咔地扣合着。 昂热心情败坏到了极点,伸脚把它踢飞到空中,这一脚显然有十几年的苦功,当年他在剑桥曾经是足球队的主力后卫之一。而副校长则惊叫一声,鱼跃而出,以这老家伙已经长出肚腩的身体,居然做出了橄榄球运动员扑球的高难度动作,凌空把那个大笑的骷髅接住。 不要拿藏品撒气,副校长精心地用衣袖擦拭那个骷髅,从它的下颌处取出两枚精巧的青铜齿轮,活灵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嘲笑人的智慧,况且这个连活灵都不是,它会笑只靠这两个炼金齿轮。学院把它弄回来花费了70万美元的预算,一个古埃及法老把它放在自己的墓穴入口用来惊吓盗墓者的。仅此一件,再没有同类藏品了。 他们脚下的金属地面上,原本流动不息的青色液体已经干涸,那个巨大的炼金领域就像是耗尽了电解质的电池,不再运作,也就没什么能够镇住这些珍贵藏品了。 这里仿佛经历过一场剧烈的爆炸,被炼金领域围绕的中央祭坛上一片漆黑,爆炸应该在那里发生,辐射到整个湮没之井。四面八方乃至于极高的顶部,很多地方都可见燃烧后的黑色痕迹,这片空间的顶部高度达到惊人的80米,它原本就是一个花岗岩石脉中天然的裂隙。 感想不能啊。副校长蹲在干涸的水池边挠头,这是世界上第二大的以汞溶液为驱动力的炼金领域,我在这里面至少注入了1200吨汞溶液,但是好像有什么剧烈的高温把他们全部蒸发掉了。但如果那样这里应该满是汞蒸汽,可你竟然还能健康地抽雪茄,说明汞蒸汽还没有浓郁到要你的命。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昂热一愣,我以为我们这个就是大了。 大的那个还没有挖出来,是中国位皇帝秦始皇的陵墓,历史上记载他在自己的墓室里雕刻了整个中国的地脉,并且以水银代表水,在其中不停的流动,甚至会下水银的雨,这是中国古代炼金术中周流循环的意思。很多历史学家都觉得这是夸大,但是对于我们研究炼金术的人来说那就是个炼金领域,水银是它的驱动力,听起来比这个还要精巧一些,规模应该也更大。副校长说,这么强大的炼金领域,难怪他的陵墓没有被反对他的人挖处理。如果可能我倒是想去挖挖。 我记得你说过只凭少数入侵者是无法毁掉这个领域的。虽然不如秦始皇陵那个强大,但是显然也足够抵挡一支军队什么的,确实它也完美地运转了几十年,谁能毁掉它昂热皱着眉。金属地面上自动伸出一截,连接了外圈的图腾地面和中央祭坛,他们走过了干涸的水池。你记得这个炼金领域是个什么言灵释放的,对吧。副校长说。当然记得,是戒律戒律是言灵中类似法条的一种,约束一切具有龙族血统的个体,无论是混血种还是纯血种,他们使用言灵的能力被压至。我们也是靠着这个领域来限制学生在校园里动用言灵。但是,如果普通人类进入这个领域,他是不会被领域限制的,戒律对他们没有作用。入侵者是普通人昂热一愣。 这是可能之一。第二点我得告诉你,这个炼金领域其实是我自己言灵的放大版,我在它的驱动力中融入了自己的血液,对龙族来说致命的、很危险的汞溶液在特殊的调配下反而会养护我的血液,使其不干涸,并且保持旺盛的活力。那么,如果是一个混血种能够无视戒律,他的血统级别必须超过我。 昂热沉默了很久,我大概知道你的血统,超过你的难道是龙王 总之你现在明白了,能侵入这里的,要么是废柴,要么是龙王或者接近龙王级别的人。副校长顿了顿,还不止一个。 你怎么知道的昂热直视副校长的眼睛。 副校长耸耸肩,从前面的龙王骨骸上,也就是那位死去的年轻龙王的头顶摘下了一张黄色的便签致,递给昂热,有人留条子给我们说的咯。 不可思议的是,在遭受如此强大的入侵者后,本该全世界都觊觎的极品珍藏、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依然平静地放置在中央祭坛上。这具呈现十字状的骨骸充满殉教者的神圣意味,神秘而端庄却被人在脑门中央贴了一张黄色的便签纸。昂热因为角度的原因,没有时间看到它。 昂热接过那张小纸,有人在上面以懒散潦草的字体写着,建议贵校加强安保力量,下一次再有人潜进来偷它,我可未必恰好在场呦。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加图索按动座机上的红色按键,自动拨号音后,话筒里传来快乐的男声,嗨,弟弟出什么事情了我可好久都没听到你的声音了。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娇笑声和震耳的拉丁音乐。 不,我们昨天还通过电话,当时你正在和本季当红的一个超模洗泡泡浴,说了两分钟你就挂断了。弗罗斯特面无表情的纠正。 啊嘞我和超模洗泡泡浴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古板如弟弟你居然知道什么女人正当红可以想象对面的男人神采熠熠,弟弟你好像开窍了 作为这一代加图索家的当家主,弗罗斯特喊了口气,如果你不愿意在家族的事业上多花一点时间,也许你至少应该花一点心理教育一下你亲爱的儿子凯撒。你和时尚杂志封面上的那些女郎可生不下来如他那样血统优秀的后代。 你对我亲爱的儿子凯撒有什么不满意么他不是一直都很优秀啊哈,前年生日的时候我还送他一台布加迪威龙奖励他,你怎么能说我不关心他男人送是这样快活。 弗罗斯特默默的捂脸,懒的再跟这个讨论下去,他打开了一张很长的单子,从昨天到今天你必须要听的事情一共有如下48项 讲重点我在钢管舞俱乐部的酒会上,我这里太吵了男人大声说。 弗罗斯特沉默了几秒钟,两件事,,有人入侵了冰窖,学院方面目前还没有对校董会报告,我让帕西去查这件事,但目前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谁敢抢在我们前面最想侵入冰窖的难道不是你么弟弟男人有些惊讶。 你能否不要把我说的好像一个心怀不轨的强盗弗罗斯特皱眉,是的,我安排了帕西尝试进入冰窖,但是还没有开始行动就被人抢先,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你理解现在我们的处境了么 汉高咯,他也对龙骨有兴趣。 如果汉高已经有能力入侵冰窖而我们还没有,那更糟糕。 好吧,这件事我们还是等等看帕西能给我们什么结果我要一杯加冰的马天尼,加冰,摇一摇,不要搅拌弟弟你接着说第二件。 弗罗斯特只能强行压住自己的恼火,执行部在中国丢了两个人,这件事学院对校董会报告了。 丢了怎么解释那些都是执行部的精锐对吗他们不会轻易走丢。男人很讶异。 谁说走丢了哥哥注意听我的话弗罗斯特终于忍不住发怒了,这是执行部中我们能够控制的人力,我们派出他们在全世界各地活动,以搜集龙王复苏的消息,他们全都是精选过的优秀专员,这两个中还有一个的言灵是血系结罗,她能敏锐的觉察巨大人群中的微弱血统反应,如果有纯血龙族,她会优先发现。 那又怎么样 他们突然失去了和我们的联系,他们的臼齿里还藏有定位芯片,目前显示芯片的位置仍在中国北京,但是信号断续。我们猜测他们遭遇了纯血龙族,甚至可能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龙王。 你在开玩笑吧龙王那样巨大的东西不是应该呆在很少人去的偏僻地方吗他能藏身在北京那种大城市里要知道龙王虽然可以以人类形态出现,但是没有巨大化的龙类身体,他们就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这对他们是很冒险的事,他们可能在人类状态下被杀,但是龙类形态下他们几乎是无敌的。 我很高兴听到哥哥你还有点逻辑分析能力,不过我们最近在北京监控到连续的小规模地动,完全不符合地震预测。 地动 大地与山之王,他的苏醒必然伴随着地变,岩石的浪涛昭示着他苏醒前的伸展,他完全伸展的那一日,山陵化作深渊。弗罗斯特朗诵了这段典籍中的文字。 我们家族在北京是否还有点地产投资要不要赶快抛售 你又失去逻辑感了弗罗斯特紧缩着眉头,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当务之急是向北京派出优秀的执行人员 执行什么 屠龙 3死亡隧道 赵孟华把红色在漆黑的隧道里,原本打死他他都不会走进这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地铁,但他在月台上呆到最后,崩溃了。因为在没有新的地铁到达。虽然他一次又一次的听见列车碾过铁轨的声音,但那声音随机又远去了。 这在正常情况下是完全不可能的地铁隧道是一条线,列车是沿着这条线像一个方向移动的点,赵孟华所在的月台是一个固定的点,只要列车接近,它就必然经过月台这一点。总不能说列车开到月台之前停下,然后到这开走了,而且碾压铁轨的声音也是连续的。分明就是一辆列车来了又走了,但是赵孟华看不到。 赵孟华无比怀缅那辆对他打开车门的地铁列车,如果现在他再来,赵孟华肯定一头冲进去,管他里面有人没人有灯没灯。 探头在空空的铁轨两边看了很久,赵孟华终于决定走进这条隧道。他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通向外面的真正出口就是这条看起来最危险的隧道。 他摸索着墙壁往前走,铁轨分明在震动,好像又有已列列车经过,但是却没有经过赵孟华身边就远去了。开始的一小截隧道顶上还有日光灯,后面则只是一团漆黑,赵孟华是靠着他钥匙链上的一个小手电筒照亮。不大的光斑照在隧道壁上,是一层层红砖砌成的,砖块间哗哗的流水,大概是哪里的地下水,脚下的碎石地面发出轻微的声音,此外连个耗子的叫声都没有,真个空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东西活着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隧道好像渐渐宽阔起来了,赵孟华嗅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他把袖珍手电的光打向头顶,弧顶的顶部却是搞起来了,材质也变了,泛着古铜色。这种颜色古老而美丽,材质表面还带着错综复杂的的天然问路,这个发现暂时驱散了赵孟华的惊恐,他呆呆地仰头看着,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什么古老的圣堂。 忽然有一个影子从电筒的光圈中闪过,隐约空气里好像有破风的声音。赵孟华用电筒一扫,什么也没用发现。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连老鼠都没有的地方会有蝙蝠么。 但是他立刻就明白自己没用看错,因为无数细微的声音包围了他,让他想到蝙蝠洞的深夜里千百万蝙蝠在窃窃私语,四面八方无处不是。赵孟华在隧道墙壁上再次把手电筒打向空中,顶上一只蝙蝠都没有,只是有细流在那些纹路间流淌,又是一滴滴地坠落,打在铁轨上溅开。 忽然,一块碎石被从顶上冲刷下来,它跟着一滴水一起下坠忽然扑向赵孟华的脸它在电筒的光柱里崩散,变成了一只蝙蝠样的东西 赵孟华尖叫着趴下,闪了过去。但整个顶部都开始崩溃了,随着水流越来越大,那些来自古老时代、沉淀了几百万年的东西苏醒了,岩石上一道修长的弧线慢慢地伸了出来,那是一根细长的骨骼化石,呈现完美的古铜色,跟着它展开的是扇面般的一排细骨就这样一只古代生物的半边膜翼张开了,它在努力地挥舞膜翼,埋在岩石深处的另外半边膜翼也抽了出来。它飞起来了,像是蝙蝠的枯骨,利爪上长着人一样的手,指甲锐利如剃须刀的薄刃。 如果恺撒看见这个动物会立刻叫出它的名字,镰鼬,传说中风的妖怪,真的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第十三幕铁轨龙影 第十四幕新屠龙团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四幕新屠龙团 中央控制室。校董会已经接管了这里。 虽然是在举行听证会的特殊时期,执行部会在这里留了一个团队值班,仍旧处理这世界各地专员的要求。严密控制互联网是工作重点之一,这样才得以在信息爆炸时代仍旧把龙族的秘密埋藏起来。一个执行部的年轻人在不同的界面之间高速切换。这是一个分为多个版块的论坛,黑色的背影暗红色的字,显得有些诡异。 猎人市场。 十几年来学院始终保持着对这个网站的监控,自从一名中国猎人窃取了学院的重要资料之后,这种监控就更强化了。 今天一切正常,各种被悬赏的任务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多数任务和不合法的文物流动有关,还有拜请驱邪捉鬼的,还有邀请一起潜水探险亚特兰蒂斯遗址的。猎人们都得是神经大条的家伙,否则整日里在这个论坛混迹,看着各种不合法不合理不能用逻辑解释的事情平静地发生,大概会生出所处并非地球的感觉。 年轻人也有一个id,正百无聊赖地跟帖,以保持他的id不至于因为太不活跃而被封掉。他刷新了一次,想看看有没有人会他的帖子。 他忽然愣住了,一个加粗的标题被顶到了论坛的最上方。从发帖时间看十几分钟前,但它有惊人的70条回复,在这个论坛,70条回复是超级热贴才能达到的。 年轻人扫了一眼帖子,颤抖起来。 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来看一眼帖子的内容,下意识地按f5刷新。 短短的十几秒钟里,回复破百。网站好像忽然变慢了,这次刷新他用了5秒钟之多。 他可以想象这条信息正用过光纤以惊人的速度流向世界各地,不计其数的用户正在各自的电脑前打开这个帖子,忽然涌入的海量并发访问甚至威胁到了这个网站的服务器。 这是一场信息的核爆 不能再等了必须在服务器崩溃前打开这个帖子年轻人以颤抖的手指按下鼠标键 英灵殿会议厅,听证会的气氛完全僵死了。 帕西一言不发地走回桌边,留下了那张几乎被血样烧焦的试验台。 已经不必用言语来说明这份血样是危险的了,它根本就是王水那样的东西 副校长脸色铁青,他清楚这是楚子航血样和正常血样之间发生的侵蚀作用,这个实验根本不能作伪。他是炼金术的专家,他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到底血样怎么流出去了昂热分明已经为楚子航全身换血,昂热绝对不是一个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的人或者,被昂热换下来的血样被窃取了 教授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个实验震慑了他们。他们不得不正视现实,也许那个沉默的学生楚子航浑身都在流淌着王水般的血,随时可能异化为死侍 学生们则面面相觑,即使学生会的势力也选择了沉默,眼见这一幕太令人震惊了。路明非心脏抽紧,看向木栏中的楚子航,楚子航仍旧面无表情。 你们可能更换了血样咯。夏弥站了起来,没有人看到采血的过程对不对可能你们就是兑了点浓硝酸进去,你们为什么不现场抽血 因为他被换血了,人体需要一个月才能自己生成全部的血液,只要以对待重症病人的办法把他全身的血洗一边,证据就能完全被抹掉安德鲁大声说。 如果他浑身的血都是这样的,那么换血过程中和正常血液接触就会爆炸吧那他怎么能坐在这里诺诺站了起来。 狮心会的学生们怔了一下,重新振奋起来,掌声雷动。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未输掉这场听证会,虽然那个实验的视觉效果那么震撼,但是还不是100的铁证,而且调查团举出的证据目前只此一条对他们自己有利。 副校长龇牙。他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昂热确实是个杀猪的,他真的是把楚子航全身的血抽干了,再灌入新血的。因为暴血而强化的身躯足够帮楚子航撑过半个小时身体里没有一滴血的濒危状况。但是其他人大概不敢想象这种疯狂的方法。 那好,还要证据么安鲁德拍案而起,那么人证好了问问同学,楚子航确实是个可以信赖的同学么他在学院的这几年,真的如副校长先生说的那样是个三好学生么他猛地伸手指向恺撒,我希望诸位终生教授采纳学生会主席,优秀的a级学生恺撒加图索的证词 会议厅里归于绝对的沉寂。虽然事先人人都猜到恺撒必然会站在楚子航的对立,但是在不利的血样试验之后再来一条不利的人证 恺撒整了整衣领,缓缓起身,向着终身教授们微微躬身,又向辩论的双方点头致意,好似一位即将开始唱歌的演员,先生女士们,我,恺撒加图索,以家族的姓氏为誓,我在这里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楚子航,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我们每个人的好同学,我们都深深地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他儒雅、温和、博学、乐于助人,他是一切美德的优雅化身 在那美好的男中音里,安德鲁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崩塌。怎么回事不是用家族的姓氏发誓了么怎么还能说出这种堪称厚颜无耻的谎话来什么一切美德的优雅化身这是楚子航么这是成了佛陀后的释迦摩尼吧 恺撒并不太在乎他的姓氏,就像他根本不在乎家族一样。帕西凑近他耳边。 路明非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明白过来恺撒并不是在说反话,也没有任何转折之后,满场掌声仿佛能掀掉屋顶,恺撒开始动情地讲到他和楚子航一起做论文的故事,那种互相帮助,什么深夜解下长衣搭在图书馆桌上睡着的同学的肩上,什么异同夹着帆船横渡大湖,畅谈屠龙壮志用得着这么情深万种么所有同学都颠倒了,恺撒加图索的一生里从未那么有过幽默感狮心会和学生会的阵营开始互相交换座位,黑色和深红色杂坐。 他们不再是对手,在调查团的面前他们成了朋友。 路明非无声地笑了,跟着鼓掌。他觉得很累,鼓不动了,可除了鼓掌他还能做什么呢 就在恺撒起身的时候,诺诺也起身,过去站在了他身边,在发表那番深情的演讲之前恺撒和诺诺各自眯起一只眼相对而笑。一场早已准备好的阴谋终于水落石出。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个傻子,其实开场之前,谁都知道了这个阴谋,只有他例外就像很多年前他去扮演一个小写i的那次这次还有人搭救他么 他很疲惫啊,想蹲下去不再站起来了 楚子航回过头来,目光越过人群,看见了路明非那张苍白的脸。 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了,执行部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听证会时间不得闯入所罗门王怒吼。 猎人市场最新悬赏年轻人一路狂奔过来,粗重的喘息着, 名为的龙在中国北京苏醒招募猎人杀死他悬赏金额一亿一亿美金 全场死寂所罗门王惊呆在那里,许久,跌坐回椅子里。一切全都乱了,虽然也很隐秘,但猎人市场是个公开的网站,并不只是只有混血种在里面活动,一条龙苏醒的消息上了公开网站,几千年来混血种守护的秘密已经泄露。 诸位教授,我希望以行动证明自己,楚子航的声音忽然贯穿全场,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势必会向中国派出专员,我曾经和路明非在中国共同执行任务,这一次,我请求和他一起前往中国,我的所作所为,将证明我是谁 2、动员会 深夜,校长办公室。顶层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老式的绿玻璃罩台灯照亮了冒着热气的大吉岭红茶和新出炉的巧克力蛋糕。罕见地,桌上摆了七只骨瓷杯子,七个模糊的人影坐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风吹着落叶在屋顶滚动,嚓嚓嚓嚓的微响,好像无数忍者在屋顶上潜行而过,在这种看不见月亮的阴天夜晚,显得神秘变换,就像是杯中茶水溢出的白汽。 昂热端起茶杯向其他人致意,真是难得,有三位学生同时收到校长下午茶的邀请,哦不,是晚间茶会了,很高兴和大家喝茶,还有诸位辛勤的导师们 妈的为什么我要跟疯子一队执行任务我是对自己不断留级的人生绝望了么不去坚决不去有人显然完全没有被这优雅而凝重的氛围打动,也不打算配合下校长的风度,在椅子上一边扭动一边嚷嚷。 卡塞尔学院独一无二的g级学生,芬格尔冯弗林斯。他之所以只能做在椅子上扭动而不是立刻站起来逃之夭夭,是因为他的双手被人用皮带给捆在椅背后了。 他的身旁。提着裤子的副校长狰狞地冷笑。 我还没有提到要去你们中国屠龙,你是否能稍晚一些再发作昂热挠头。 别以为我猜不出你们的想法什么晚间茶会就是动员会对吧就是要把我和楚子航捆在同一条船对吧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校长你千万别赖账我明年就要光辉地毕业,明年就是执行部专员了,飞去世界各地和性感师妹们一起执行任务,在古巴公路上飙车抽雪茄、在夏威夷的海滩上躺着让人给我抹防晒霜、在湄公河上和偶遇的东方妞儿划船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拜托我可是熬了九年才毕业我可不想折在黎明之前芬格尔很悲愤。 你说的不是执行部专员的生活,是詹姆斯邦德的。坐在楚子航身边的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嘶哑地说,如果执行部有人过这样的生活,那只能使我管束不力 给点想象空间不可以么芬格尔叹气。 作为独一无二的g级你以为毕业那么容易就算我和校长放水,你觉得校董会不会报复你我和校长是给你创造机会。设想你完成了这项任务,你的实习报告该是何等亮眼,校董会能找不出理由阻止你毕业否则你很可能还要在学院里啃一年猪肘子,念你前无古人的十年级副校长大力拍着芬格尔的肩膀,对这头犟驴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捧。 比起死在这疯子无差别攻击的君焰里听起来吃xx食品死于高脂肪高胆固醇是更好的选择芬格尔怒视身边的楚子航,但明显气焰有些低落。 楚子航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喝着茶,咬着巧克力蛋糕。 对这种家伙你只有用暴力。副校长对路明非身旁的古德里安说。 古德里安频频点头。他对于副校长抽空指导自己的学生芬格尔感到非常荣幸,而且深感作为教育家自己和副校长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 昂热咳嗽了一声,如果诸位说完了,那我继续了。邀请最优秀的学生,品着红茶,谈谈学院和密党的过去,展望一下将来是我们多年来的一项传统没图了 而今天到场的诸位,也都曾被我邀请过,因此,三位是这所学院中真正的精英,今天我非常荣幸地通知三位,你们将作为实习专员被派往中国,调查最近曝光的龙王苏醒实践。 荣幸你妹啊芬格尔哭丧着脸。 不会就我们三个人吧路明非也有点不安。 一直以来都听说执行部猛将如云,就算那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们中也不乏天赋攻击性言灵的凶神又没图了 接恶煞。居然连续两次屠龙任务都落在他这个新生头上,上次好歹说还有风纪委员会主任曼施坦因带队,这次看起来学院根本就是要把三个学生编队。 你们这一组就只有三个人,执行部也会有其他小组出动。昂热说,但不要认为自己经验不足而无能为力,你们是a级和s级,即使芬格尔也曾是39;a39;级,你们在血统上的优势胜于执行部多数专员。越是面对地位崇高的古龙,血统的作用越大,可以抵消经验的不足。学院在你们这几届招生中找到如此多的优秀血裔,我们非常欣慰。 龙王苏醒的消息被公开,是学院历史上最大的危机,事实上执行部能够调动的精锐已经分为不同的小组,倾巢出动,施耐德说,学生也出动了两个小组,另一组包括恺撒加图索、陈墨瞳和夏弥。 路明非十分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了一下,然后归于平静。哦呀,这次终于不是灯泡了么 一腔愤懑的芬格尔愣了一下,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忽然有点眉飞色舞,伸长了脖子冲路明非和楚子航挤眉弄眼,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悲剧啊暗恋的妞儿都跟恺撒一组不如我暗恋凯撒好了这样我们三个暗恋的人组个团,我们组个团,这悲剧团就悲剧到极致了啊他扭头又冲着昂热嚷嚷,我说校长,这团队分配太不均匀了吧那边是三个39;a39;级,还有两个是高年级,每个都能独当一面,我们这一组就是一个暴力分子带着两条废柴么 不能这么想,那一组是一个一年级、一个三年级加 一个四年级,你们这一组是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加上你一个九年级,你们才是资深团队啊。昂热淡淡地说。 喂能这么算么芬格尔抗议,看起来我一个就顶他们三个了啊 副校长二话不说,把拴住芬格尔双手的皮带又紧了紧。 不开玩笑了,派出恺撒不是我们的决定,是校董会的意见,昂热说,楚子航的血统仍旧是存疑,校董会坚持要求增加一个组。陈墨瞳和夏弥作为组员都是恺撒的选择。 这是明目张胆的挖墙脚吧芬格尔盯着楚子航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可不是挑事的人,但是跟师弟你说句真心话,要是有人挖我的墙角,我说什么都得跟他玩命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凝视着灯光,好像一直在神游。 好吧好吧,瞅瞅我都和什么人一组,一个怂蛋和一个面瘫男,芬格尔感觉再怎么折腾也没人会响应了,长叹一声,那有什么给李的装备么就好像007出任务前q博士总会个他搞点上等货色装备炼金弹头机关炮的阿斯顿马丁跑车,能在北京长安街上跑的潜水艇什么的,多多益善啊校长,把你那个邪恶的装备部调出来吧现在是你的好学生们要去出生入死的重要关头,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可不能再藏着了 很遗憾,装备部是最难搞的部门之一,和执行部一样,同时受校董会和我的管辖。而且因为校董会对我的弹劾,我暂时不能出面。昂热耸耸肩,所以你们不会像青铜计划时那样有装备部的全面支持。、 开什么玩笑那时好歹还有一艘摩尼亚赫号和一枚带炼金弹头的风暴鱼雷,这次让我们裸体上阵我噻用指甲和牙齿么咬死龙王么芬格尔傻了,整个晚上他都处在崩溃崩溃再崩溃的癫狂状态中。 尽管我处在权力被暂时解除的状态下,但仍有些东西我是可以调用的。昂热冲副校长点了点头。 副校长从办公桌下抽出了沉重的黑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足长的铝合金箱子,外面是黑色的蒙皮,边角都用钢件加固,一角的金属铭牌上镌刻着。一件来自冰窖的藏品,以s作为首字母的顶级藏品。数字表明它是2010年收入冰窖的第144件藏品。 路明非看见这件东西,没来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立刻就意识到那是什么了,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铝合金,都能感觉到那危险的东西在漫长的呼吸。 校长和副校长各自取出一枚青铜色的钥匙,同时插入箱子两侧的锁孔,同时转动。箱子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微声,箱口处彼此咬合的金属刃牙缓缓收回,箱子弹开一道细缝,乌金色的光沿着细缝流淌,一时间好像台灯都昏暗下去。 校长掀开了箱盖,炼金刀剑七宗罪。 除了正副校长和路明非,在场的人都是次看到这组刀剑,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子去看。 这这什么东西芬格尔伸手敲了敲那雕饰精美的外匣。 副校长扳动外匣端口处隐藏的暗扣,带着清越的鸣声,内部的机件滑出,带出七柄形制完全不同的刀剑,乌金色的刃口在灯光下显露出仿佛冰纹、松针、流云、火焰的各种纹路。副校长伸手拔刀,一柄足长的双手长柄利刃,刃口带着优美的弧度,厚度约有一指,制式接近中国宋代的斩马刀,得名是因为双手持握,全力可以斩断马首。 他调转刀头,嚓地一声,把这把巨刃力插在办公桌上。 喂喂我这张办公桌是19世纪威尼斯工匠手工雕刻的古董家具昂热大喊。 哦,兴之所至。副校长歉意地笑笑,找人帮你换一张桌面吧。 他再次拔刀,一柄弧形长刀,长度接近,纤薄的刀身,刀口有如长船的船首,这柄接近日本平安时代的太刀,这种刀型改进于中国的唐刀,小切先,前窄后宽,造型古雅。 又是嚓的一声,这柄长刀也插进桌面半尺。 亚坎特长刀,大马士革刀的一种,历史上由土耳其的刀匠们铸造,今天纯正的工艺已经失传,特点是刀刃反向弯曲,刀头却变为直形,兼顾了刀剑的优势。单手持握。 嚓。 汉剑的造型,直剑,剑身切面是一个八棱柱形,也被称作汉八方,这是一种优美的刺击武器。 嚓 昂热遮住眼睛,听完了七次金属刺穿木头的声音,每一声都意味着这件他珍爱的古董家具的贬值。 现在桌面上插满了刀剑,这个满是书卷气的私人图书馆在几分钟之间变成了一间森严的冷兵器博物馆,历史上各种杀人艺术都在这些刀剑中被淬炼出来。副校长围绕着办公桌转圈,屈指在最先的一柄斩马刀上一弹,嗡嗡的鸣声填满了整个空间,其余六柄武器也共鸣起来,组成完美的音阶。 这套刀剑最早是叶胜和酒德亚纪在青铜之城中找到的,第二次被发现是明非和陈墨瞳在叶胜的残骸上。之后又失落,之后又出现在索斯比拍卖行的定向拍卖会上,学院花了重金买回来,每一柄上都有不同的龙文明可,龙文无法解读,好在除了龙文还有古希伯来文,很可能是这七柄武器的名字,分别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餐和。副校长说。 是基督教中所谓的七宗罪。古德里安说,拉丁文分别是39;、、ira、、39;、gu39;和39;。组合起来是一个中世纪的拉丁文单词39;。 但这是罗马教宗额我略一世在公元六世纪才提出的。施耐德惊异地瞪大眼睛,而最初的白帝城是在公元前建造的 鬼知道,也许额我略一世提出的概念来自龙族文明遗留。副校长说,重要的是,这套武器的铸造者他深深吸了口气,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虽然我们无法解读龙文,但是我们在铭刻中找到了诺顿的龙文名字,四大君主在龙文中的名字都是一个特殊的符号。昂热环视所有人,这些刀剑全部用再生金属铸造,看起来完全相同的材质,但是每一柄都有不同的刚性和韧性。这是最顶级的炼金技术,纯粹按照自己的意志制造新的金属,历史上任何炼金学大师都只能仰望这种金属,它只属于四大君主中炼金术的最高主宰,青铜与火之王。 四大君主所掌握的权能各不相同,譬如大地与山之王,被认为具有最强的威能,而青铜与火之王则被称为炼金的王座,因为只有他掌握的最高温火焰,才能达到炼金术的极限。副校长说,这七柄武器在工艺上的完善达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可以说它具备历史上一切冷兵器的美德。这些美德的汇聚将带来无与伦比的杀伤力,用来杀人根本就是高射炮打苍蝇,那么,龙王为何要苦心铸造他呢 自相残杀。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并列的刃口,在心里说。 这是路鸣泽跟他说的,他从未怀疑过,其实好像看见这套刀剑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这东西背负的血腥宿命。其实当诺诺不分由说地从叶胜尸骨上摘下那套刀剑的时,路明非心里有个隐约的声音说,不要不要不要 不能碰的东西,如同不能打开的杀戮之门,不能揭去的恶魔封印他想叶胜之所以死在那座青铜城里就是因为他打走了这套刀剑。 我们猜测它被铸造来杀死其他的初代种,昂热轻声说,七柄武器对应七个王不同的弱点,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餐色和谐欲,诺顿将以自己在炼金术上的极致成就,审判他的七位兄弟。它外壁的古希伯来文翻译过来是,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别逗了,龙王听起来没有一个好色的,色xxxx欲什么的是针对校长你特别铸造的吧芬格尔说,而且他为什么要杀其他龙王他们不应该联合起来先轰翻我们么 龙族是一个笃信力量的族类,他们之间的亲情远比不过他们对力量的尊崇,如果他们认为自己的兄弟太过弱小不该继续存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挑起战争,毁灭甚至吞噬对方。龙族的兴盛和灭亡都是因为这种暴虐的传统,龙族永远都是王族,一个王的命运就是被新的王杀死,他们这样传承力量。昂热说。 那么他在铸造这套武器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倒数弟弟的生命楚子航问。 昂热点了点头。 可他又为他的弟弟被我们杀死而暴怒 龙族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族类,他们暴虐地吞噬同类,又会因为同类的死而怀着刻骨的悲伤。传说黑王吞噬白王之后,痛苦地吼叫着飞到天顶最高处,又直堕入海底最深处,撞破严冬的坚冰,来回往复。昂热说。 听起来就是一群内心很别扭的文艺青年嘛。芬格尔嘟哝,不过这东西真的能杀死龙王尤其是最小的这柄能刺穿龙鳞么 现在不行,因为你看到的并非是真正活过来的七宗罪。副校长把一柄柄刀剑拔起,重新合入刀匣里。 他咬开自己的手指,竖起流血的手指,让每个人看清那滴血液,而后把它缓缓地涂抹在刀匣上。他画了一个难理解的花纹,像是龙文或者一片树叶。 闪开一些,现在它醒来了。副校长伸手,示意所有人后退。 他不说所有人已经在后退了,谁都能感觉到它的变化。它活过来了,像是有心脏在刀匣中跳动,不止一颗,而是七颗,七柄刀剑同时苏醒,七种不同的心跳声混合起来,有的如洪钟,有的如急鼓,这是一个暴虐的乐队,他适合配唐传奇中柳毅传那样的故事,洞庭湖中的一曲笙歌曼舞里,那条名叫钱塘的赤龙却掠空三千里,杀人六十万,伤稼八百亩,吞噬了对妻子无情的小龙,瞬刹回还,重又高冠博带,含笑待客。 那样的又没中,却蕴含着那样的杀气和狂躁。 刀匣表面显露出暗红色的藤蛮状花纹,就像是它的血脉,震动的心脏正把狂躁的血送到它的全身。 路明非额头满是冷汗,他又想起了三峡水底一幕。那时候这套刀剑就是如此的,握住它,就像握住龙的身躯这才是它的真面目,必须以血唤醒 就像里面缩着一只发怒的穿山甲,随时会钻出来。楚子航低声说。 不,钻不出来,只能拔出来。副校长微笑,现在再试试把刀剑拔出来,从明非开始吧。 路明非很不情愿靠近这东西,正常人都不会想靠近一件介乎活物和死物之间的凶戾武器。不过好在他不是次拔出这些武器了,他才是真正动用过这些武器的人,可他不能说。他老老实实地走到桌边,打开暗扣,深吸一口气,握住最小的那柄短刀,色oxo欲,它的形制就像一柄日本肋差。刀匣中好像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死死握着这柄短刀,路明非涨红了脸,豁尽吃奶的劲儿,猛地失去平衡,抱着拔出的刀滚翻在地。关通过,接着试拔其他的。副校长说,这套刀剑被唤醒后,就有极强的磁力把刀剑都吸附在刀匣里,越是大型的越难拔出。真的不成,路明非摇头,已经很玩命了。再试试,副校长的口气不容拒绝,第二柄,饕餐路明非伸手握住那柄亚特坎长刀的柄,这一次刀匣中巨大的力量简直十倍于色欲,刀缓缓地离开刀匣,但仅仅出鞘一寸,路明非就脱力了,坐在地上呼呼喘气。接着来,贪婪。副校长淡淡地说。喂,倒数第二柄已经拔不出来了路明非傻眼了。试试嘛,试试又不会死,最多只是扭伤胳膊什么的,别偷懒哦,偷懒扣绩点副校长恶狠狠地威胁。贪婪只是 正如它的名字,彻底懒在刀匣里,在路明非的吆喝声里只是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名为傲慢的汉八方、名为妒忌的太刀和雄浑的斩马刀暴怒则完全静止,路明非最后都蹦上桌脚踩着刀匣用力了,完美地阐释了虫比虫孚撼巨木的意境。行了,下一个,芬格尔。副校长拍掌。芬格尔得意地挽起衣袖,在路明非面前秀了一下铁疙瘩一样的肱二头肌,这家伙真有双线条分明的胳膊。他一直成功地拔到了贪婪,挥舞着那柄苏格兰阔剑,满脸写着得意,但是再往后,也跟路明非一样碰壁了。最后,楚子航。副校长说,当做考试吧,尽你最大的努力。是。楚子航走到桌边,缓缓地呼吸,他并没有芬格尔那样强壮的胳膊,他的体能专修是太极,柔韧中爆发的力量,可以比全力的重击强数倍。色欲完全没有能阻挡他,轻描淡写就像从筷子套中拔出筷子,拔饕餐的时候他则用了马步,并且意守丹田,只一次便成功,芬格尔得意不起来了,刚才他还活呀活呀地折腾了好一阵子。楚子航调整呼吸,握住了贪婪的刀柄,凝神,守一,绵长的气息仿佛从呼吸一直灌到手指尖端,发力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办公桌上。楚子航站在桌边,默默地 看着自己的掌心。路明非和芬格尔都愣住了,谁都会觉得楚子航至少能拔到暴怒,从拔出前两柄的状态来看,他还有余力未发。但苏格兰阔剑在刀匣中未动,刀柄上密集的金属鳞片张开,刺伤了他的手心。直到楚子航挪开了手,鳞片才缓缓收拢。 他被贪婪拒绝了。 考试结束,解散副校长打了个响指,施耐德、古德里安、明非和芬格尔跟我走,校长要跟没过关的学生训话。 门关上了,楚子航仍在静静地看自己的手心。他是个骄傲的人,a级,有人认为他已经超过了a级接近s级,但他被这套自有意识的武器拒绝了,无情地。 昂热把胸口的饰巾扔给他,是血统测试。 楚子航把饰巾缠在手上,点了点头,我明白。 芬格尔拔到了第三柄,你却被拒绝了,为什么 因为我的血统纯度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高。楚子航轻声说,我被洗血了,一个月内我的血统都不会达到原来的纯度。 昂热点点头,是的,这个学院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你是超a级,你比恺撒的血统纯度还要高,甚至你远比明非更适合s级这个殊荣。但你自己是清楚的,你的血统纯度甚至达不到a39;级。其实仔细研究你的父母就会明白,你父亲可能是一个很罕见的混血种,但你母亲至今为止的表现都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一个混血种和一个纯粹人类的后代很难出现更优秀的混血种。而明非的父母都是混血种。之所以你有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是因为你掌握了爆血技能,你把血统纯度强行提升上去了。无法自己令黄金瞳熄灭,这是血统接近失控的迹象,我不确定你离最终堕落还有多久,如果你克制自己对于力量的渴求,你能够延长自己的生命。 楚子航点了点头。 其实你知道自己的寿命不会太长,对吧昂热叹了口气。 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吧昂热叹了口气。 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楚子航低声说,校长你说得对,爆血是个深渊一样的技能,从开始使用的天起,就滑下去了。 所以你没有对任何人公布这个技巧。 是的。 昂热把一份资料扔在楚子航面前,我们已经知道了2007年7月3日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意外,迄今为止那都是一个谜。但如果你想弄清往事,那么先得活着。 明白了,楚子航无声地笑笑,谁都想活着。 知道尼伯龙根计划么 楚子航摇摇头。 关于爆血,你没有得到全部资料。 楚子航一愣,猛地抬起头。 确实存在办法,能够提升混血种的龙血纯度,这是一种炼金技术,在这种技术的保障下,混血种能够避免被比例更高的龙血改写基因。但是这种技术耗费巨大,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尼伯龙根计划,同时要在学院种剔除不安全的血统,也选择候选人,令他进化。昂热缓缓地说,我想你清楚这份馈赠对你有怎样巨大的意义。这是唯一可以平安地越过临血界限,把龙血潜力发挥到最大的办法,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途径。 有这种技术楚子航的瞳孔放大。 有,而且你也在候选人名单上。昂热挥挥手,去吧,你需要一项荣誉和恺撒竞争这个候选人的席位,他曾杀死一位龙王,你也该有同样的贡献。 明白楚子航迟疑了片刻,看着坐在灯下安静饮茶的昂热,谢谢。 不用。昂热微笑着举起茶杯致意。 最后一句话,楚子航再门边停步,如果芬格尔真的不愿意去,我想我们不该勉强他。 你们真地认为这家伙是个废柴么错了,芬格尔冯弗林斯,曾是学院a级学生,曾经参加过多次任务,使学生中最有经验的专员。后来他不再执行任务只有一个缘故,他在一次任务中受伤很重,甚至影响到他的记忆和神智。你们现在所见的并非他的真实状态虽然确实以前他也很乱来但不像这样。十年前我眼里的他,就像现在我眼里的你。昂热伸手从袖口摸出那柄从不离身的折刀,从楼上直掷下去,一楼门边的楚子航伸手接住。 借给你用的。他有杀伤初代种的能力,是我朋友梅涅克家传那柄亚特坎长刀折断的刀头打造的,是珍贵的纪念品。昂热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军礼,用完记得还给我。 是,将军。楚子航模仿他,以军礼回复。 楚子航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懒洋洋的人影从一排书架的侧门里走了出来。副校长去而复返,扶着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现在我们终于能证明路明非的血统是当之无愧的s级了。 嗯,事实上他可以一直拔到懒惰。对于芬格尔和楚子航而言,拔不出来都是因为被刀剑拒绝了,对于路明非而言昂热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是因为他力气不够。 副校长也苦笑着点头,明明刀剑已经接受了他在刀匣中晃动,就是因为那股吸力不能出鞘,这种寄宿着活灵的刀剑自己也很郁闷吧 至少,它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七宗罪使用者,昂热说,我们只是需要给他增加一些体能课。 但是仅仅能拔出四柄还不够吧怎么看,最后三柄才是真正的杀戮武器。副校长皱眉。 也许下次让恺撒试试昂热笑笑。 你自己为什么不试试 昂热轻轻地抚摸刀匣,有点害怕。怕知道自己的极限,怕知道有些事自己做不到我必须让自己坚信我是能做到一切恶的人,要给龙族送葬的人,不能是一个有极限的人 3、灭世的火种 与此同时,安珀馆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恺撒租下了这栋校园别墅作为学生会的活动场所和自己的住处,经过装饰后,它更像一座行宫,足以容纳数百人的舞池中央现在摆着巨大的斯诺克球台,上面摆满了黑色蒙皮的铝合金箱子。所有箱盖都是打开的,里面是各种装备,单看外形永远不可能猜出这些装备的用法事实上就算有说明书,使用他们也仍旧是冒险工作,因为所有这些东西都来自一个靠不住的地方,卡塞尔学院装备部。 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围绕着球台调试那些装备,恺撒带着他的新组员夏弥围着球台转圈,悠闲得就像是一位皇帝驾临夏宫度假。 研究人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横过喷灯按动了隐藏的按钮,足长20米的炽烈火流一闪而灭、刺眼的光就像是镁光一闪,灼热的风扑击人脸,让人难以想象这火焰是从直径2的小管里喷出的。而其他研究人员照旧做着自己的事,在人群里玩火这种事情对于号称疯子欢乐营的装备部来说,根本算不得出格。没有这份淡定在装备部是混不下去的。 此时此刻,连昂热都无法控制的装备部却出动 第十四幕新屠龙团 第十五幕首杀计划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五幕首杀计划 一辆加长的捍马越野车等候在贵宾通道外一身黑衣的司机兼保镖毕恭毕敬地拉开门酒德麻衣如一只起飞的黑色雨燕跃入车厢车门随即关闭捍马飞驰着离开。车后箱和前面的驾驶座是完全隔离的宽大的袋鼠皮沙发面对着42寸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上显示纽约股票交易市场的行情变化。一个女孩蜷缩在那张大沙发里戴着黑色胶框眼镜染成栗色的长发垂下遮挡了半张脸。39;嗨薯片妞看起来你在北京的日子过得不错啊39;酒德麻衣把旅行袋扔在座位上然后打量薯片妞全身39;就是这身衣服还是这么老气39; 靠老娘扛着两把刀踩着三英寸高跟鞋走南闯北累得腿都要断了你和三无妞儿就好意思这么享服还面膜还居家39;酒德麻衣白了她一眼接到你电话我连妆都没化,跳上车就往机场赶,一路上闯了多少红灯吃了多少罚单,你到悠闲。”好啦好啦,我也知道你带孩子不容易。这次的工作结束后你就能休个长假了薯片妞急忙顺毛,创给你的资料你都看了么那个猎人市场中的悬赏页面看了,发这个帖子的人很会玩啊酒德麻衣深吸了口气,把全世界混血种都玩进去了”这架飞机和你几乎同时抵达,一周之内,有三架这样的包机从美国飞往中国,薯片妞递过一份包机合同。”三架波音看来北美的混血种果然很豪气啊酒德麻衣把文件扔还给薯片妞,那么已经有超过1000名混血种进入中国境内,他们觉得屠龙是一个靠多人去堆的高难度副本么酒德麻衣咧嘴,我忽然想起刚才出机场的时候里面有几百号人排队,如果海关的官员们知道他们放了怎样的一个旅游团进中国,大概会欲哭无泪吧他们中有三个人,名字分别是芬格尔。冯。弗林斯。楚子航和路明非。薯片妞幽幽的说酒德麻衣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沉默了几秒钟,有路明非那么是老板给我们下达了新的命令吧是的,我在三个小时前收到老板的邮件。立刻给你电话薯片妞看了一眼,确认前后车厢的厚实隔板是升起的,命令是,在3000人里。必须是路名非亲手杀死龙王酒德麻衣抚额,又来了老板到底是脱线还是睿智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啊这么彻底这么纯粹的一个废材,上去推倒踩扁踏平了事,用得着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么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么多人要当他的保姆,简直好似世界杯直接拿走外卡进决赛这什么bug人物真让人不由得想上去踹两脚啊我并不在意老板的逻辑,我读的只是命令薯片妞的语气很坚决,不容置疑,龙王,必须死在路名非手中除他之外所有见过龙王的人,都是那条龙陪葬,一律不得活着离开中国”那几架包机真是死亡包机啊。酒德麻衣耸耸肩,好吧,让他们陪葬好了,那些倒霉的家伙,只怪他们遇上了老板这种变态。但问题是路名非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否则在三峡他完全可以拔出暴怒,彻底杀死龙王诺顿而不必我补那一枪。怎么确保路明非亲手杀死龙王”这个到还有办法解决,卡塞尔学院的六人分为两组,路明非那一组带着那套的、炼金刀剑。那是屠杀一切龙王的博伦武器,他所需的只是拔出他们的意志而已。命令中还有一部分就更难了,薯片妞叹了口气,必须让路明非杀死龙王这件事公之于众公之于众酒德麻衣感觉自己被人扔了一个霹雳在脑门上。什么叫公之于众屠龙这种事能公之于众呢老板的脑子又抽了吧我要全世界看他作为英雄的盛大表演薯片妞一字一顿,这是老板信中的最后一句。我靠难道联系中央电视台直播么酒德麻衣待了好久,忽然坐直了,双手按在膝盖上,摆出端庄凝重的表情,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中央人民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今天的特别报道,新中国的龙王镇魂歌,下面将直播的是卡塞尔s级废柴路明非和龙王战斗的现场画面,现在我们把画面切给前方记着你还真说来就来啊,别那么活宝可以么任命艺术家和。薯片妞无奈地说:总之就是要在公共媒体上发布路明非成功击杀龙王这类似的新闻,但又不至于闹出乱子来成功击杀成功击杀击杀酒德麻衣眼睛一亮,接连重复了好几遍,咀嚼着这行标题,一拍掌,有办法了,但是我是需要1200万美元的活动经费算了,你直接给我准备2000万备用酒德麻衣低头从旅行袋里摸手机,开成1000万一张的两张本票喂花钱能不能别这么洒脱大度啊你们花的钱都是我这个管账丫头辛辛苦苦赚来的啊薯片妞一边惨叫一边掏出本票开始画零,同时眉开眼笑。不过比我预期还是便宜多了 14小时后,美国加州,欧文市,暴雪公式总部。 市场部主管希伯。希加提推开会议室的门,不速之客已经背对着阳光端坐在会议桌的对面等待着他。希伯谨慎地打量这个客人、 一个年轻英挺的中国人,看起来不超过35岁,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打着同色的领带,一本正经彬彬有礼,旁边坐着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女秘书,看起来像是个律师一类的人物。 自我介绍一下,来自洛杉矶的职业律师,我们事务所从事企业并购。分拆。再融资和上市相关的法律业务。中国人起身,微笑着递上一张名片。 您好,不知道您来访的目地是希伯慎重地微笑着,这些金融机构的代言人毕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律师丛助理手里结果一枚信封,按在桌上推向希伯,这是一张1000万美元的本票,我们事务所的一位客户对贵公司的网络游戏魔兽世界很有兴趣 希伯一愣,笑了,并未打开那没信封,直接推了回去,您可能还不了解我们这个行业,魔兽世界是我们公司自2004年发布的产品,迄今都是我们的盈利核心,每个季度都为公司创造上亿的纯利润,全世界范围内我们有800万注册玩家。100万美元无论是购买这个游戏或者入股暴雪都远远不够,而且这些事物您应该和董事会直接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市场部主管。 他的心里嘲讽这个律师不懂行。作为金融方面的执行律师,拿着1000万元的本票就想对暴雪公司发动攻势,未免太愚蠢了。 律师笑笑,再次把本票推向希伯,您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知道我们这群人对多数公司而言都是不受欢迎的,但这一次例外。我们不为并购分拆而来,这是我们一位客户的特别委托,希望贵公司能在七天之内为魔兽世界开发一个新功能,按照你们行业内的说法,是指一个新的副本。一个新副本希伯皱眉我们每天都在开发新的副本来满足我们的用户您不用付费给我们而且七天开发一个副本是完全不可能的让我们先把合约的条件说完在判断它是不是可能律师露出老奸巨猾的笑我们要的这个副本它的故事必须按照我这位客户提供的脚本七天内开发成并更新到全世界的服务器上除此之外我们不要求这个副本的任何权利它的一切都属于你们暴雪开发暴雪拥有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次希伯未能把本票推回去这张价值1000万美元的纸好像隔着信封在烫他的手这出价未免太过优厚了1000万没有足够开发一部重量级的网络游戏而对方要求仅仅是一个副本他弄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但是为市场部拿下这1000万的大单奖金就够他在西雅图付一套别墅的首付律师看出了他的犹疑叹息着摊了摊手露出让我怎么说才能相信我的善意呢的表情是的我可以理解这个合约听起来很荒诞但是作为律师事务所我们忠实地为我们的大客户服务只要他们提出的要求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我们就很难拒绝我也是在深夜接到来自亚洲一位客户的电话连脸都没洗酒匆匆开车赶来这位客户是贵公司的忠实玩家她非常希望能够获得一个自创的高难度副本的39;首杀39;荣誉他苦笑说实话我不玩游戏我也是在车上搜索才知道39;首杀39;也算是一件荣誉 是的,希伯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有些高难度副本放出之后,服务器上的工会会互相竞争,看谁首先击杀boss,他们称此为fd。达成fd”后,他们通常会把胜利画面截屏发布到网上已宣告自己的成就,服务器也会在时间向所有玩家发送这一消息。之前一个叫的工会在欧洲服务器上对巫妖王达成了fd,那是一个游戏圈内的一件盛事,所有游戏媒体都转载了他们取胜的消息。他们则话了三万欧元办了一场盛大的狂欢听起来就像我在耶鲁上学的时候男生们争夺谁先泡上法学院的最漂亮的女生的荣誉。律师耸耸肩,指了指被希伯按住的那张本票,1000万美元,买一个荣誉,我觉得这个交易对你们而言相当划算。:那么让我再增加一张1000万美元的本票,律师显然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打断,向右伸手助理面无表情的递上一只信封,强有力的挥臂2000万美元,我相信这笔额外的收入对暴雪2010年q4的财务报表有很大好处会议室里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在我们最终确定之前,我想知道您的客户提出的脚本是什么。希伯打破了沉默、传真文件我已经带来了,客户亲手写的脚本,律师胸有成竹,一伸手,助理立刻递上了一叠打印纸,律师带上无框眼镜,清了清喉咙。”是一头栖息在东方荒野的巨龙,他同长只是沉睡中的巨龙,他通常只是沉睡,醒来的时候就飞到城堡抢走公主这里有条注释”随便哪个城堡都可以,但请不要安排它抢走巨魔公主之类的,那就太搞笑了您的用户真的是魔兽世界的忠实玩家希伯目瞪口呆,这跟魔兽世界的世界观完全不兼容啊这是什么异世界请听我念完抢到公主以后发现这个美丽的少女和它不是一个种族,并不能成为他的妻子,于是酒吧她吃掉了希伯用力抹脸,深深地吸气,鼓励自己看在2000万美元的面子上坚持听下去。国王十分伤心,贴出告示寻找英勇的战士为他的女儿复仇。 于是很多年轻人踏上了征途这头的性格很暴躁,每当有人驶入打搅他的睡眠它就会暴怒堤坝周围的一切都破坏掉,多疑杀死他非常不容易,必须获得一件神圣的道具七宗罪这是一件惩罚一切罪恶的武器,一套七件。每件上都有不同的铭文合并起来就是一句古老的咒言凡王之血,必以剑终,这句咒言虽然是用嘴说出,却让人觉得如同携刻在古老的金属上。脚本并不复杂,希伯想了想,好吧,这样丰厚的条件没有人能拒绝研发团队全体加班的话,可以保证在第七天的临晨上线。好极了,我们会首付50作为预付金,再贵公司完成约定的工作之后,身下的一张本票就交付到你们手中,律师把手中的信递给助理,同时结果一份文件,合同我已经草拟好了,并不复杂,相信我们事务所出具的合同能够满足暴雪法务部的要求,如果没问题,我们现在就落笔签字。希伯翻阅着那厚厚的一叠纸,感慨这家事务所可怕的效率,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包学会拒绝的可能,他们彬彬有礼地来,揣着数额巨大的本票,但本质上就是群武装暴徒。他又一次想到隐藏在这群法律宝图背后的人。是魔王什么的东西吧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对不起,我必须强调一件事,希伯忽然说,我们可以为您开发这个副本。但是我们不能确保您的客户完成这个副本的首杀,一旦这个副本被公布,服务器上的每个玩家都可以进入,您可能不能想象在魔兽世界这样巨大的虚拟世界中每秒钟有多少玩家参与。一个新的副本上线,全世界的工会都会在入口处等待。我们清楚暴雪在这方面的行业操守,你们只需要按照我们的合同约定开发就可以了,首杀的达成与否是我们的事。律师耸耸肩。好吧,我去和法务部开个小会,如果合同没问题,我们可能只需要耽误您半个小时的时间。希伯起身,略略迟疑,不过我也要坦白说出我的看法您哪位富有的客户,除了那句剑上的咒言他写的脚本像是三流的奇幻小说,或者什么小成本的韩国泡菜游戏律师沉吟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认识这位客户本人,委托人只是这位客户的一个下属,听说是个性格很暴躁的游戏宅男,曾经因为对最终幻想14的升级系统不满意而大手笔抛售史可威尔的股票呢你不知道伺候这些富豪有多难,有时候他们简直是神经质。30分钟后,如愿以偿的律师开着他的保时捷,带着她漂亮的女助理,扬长而去。跑车后座上还横着希伯友情赠送他的全尺寸复制道具霜之哀伤大剑2bug英雄中国,北京老罗悄悄地在裤子上把手汗擦掉,盯着桌面发呆。轴上打开的箱子里是整齐的一摞摞现钞,银行封条还没撕掉。深夜里带着那么多先进出门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约见地点是一家成都小吃馆子,当然最不可思议的是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女孩。他根本就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小吃店的人,一身修身的黑皮衣,张扬地显露出全身曲线,大开的领口里露出小抹胸和纤细笔直的锁骨,漆黑的长发光可鉴人,用红绳束起如古代仕女的高簪,全身笼罩在价格高昂的香气里。她的眼角带着一抹飞鸿陪你过,明净的黑瞳深深地看着老罗,枚红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就像是说着情人间最隐秘的低语其实她是在啃一串烤大腰子。整个小店里的人都在看这个女孩吃大腰子,点菜的时候他把一箱子现钞放在桌上,让你后抽了一张给伙计,我要双倍加辣。我只有7天时间,我需要一个满级的人物,他的装备和技能都是最好的,他还有一个最好的团队。我的意思是,他是一个大公会的会长。什么顶级的全职牧师、能扛的战士、能兼职那妈的的德鲁伊,都给他配置双份的。他的id是路明非酒德麻衣放下竹签,开始慢悠悠地磨着指甲,能做到么他们说你是这一行里最棒的。他促狭地眯起一只眼睛瞄着老罗,英雄,别老看着钱了,那些都会是你的,抬头看看我。老罗是魔兽世界国服中一个顶级公会的会长,在虚拟世界里他是个id叫白色北方的血精灵圣骑士,他是攻城略低的霸王,一掷万金的雄主,只要加入他的工会天就为新人买马送龙,在他的同于下工会成了一个帝国。他是那种一边带队屠杀巫妖王一边在工会聊天屏道里刷长诗的个性人物,这厢巫妖王轰然倒地,那厢老罗在频道里悠然刷出里尔克的奥尔弗斯。欧律狄克。赫尔墨斯、这是魂魄的矿井,幽昧、蛮远他们沉默地穿行在黑暗里,仿佛隐秘的银脉。血从岩根之间涌出,缦向人的世界,在黑夜里,它如同磐石。除此,再无红的东西。少女们崇拜他的风采,想象他是位驾着八马长车冲过长街的冷酷少年,他挥舞长鞭,撕裂了那些躲避他又窥看他的少女的衣衫,在她们娇美的肌肤上留下鲜红的印记,仰天长笑。熟人们都管老罗叫老板,其实他看着更像个网吧老板。虽然他看起来很不羁的夹克已经两周没洗了,头发里满是头皮屑而且总是鸟窝般的冲天竖立,但他是那种坐在屏幕前摸到键盘就会成为皇帝的男人。 每当他走进网吧扔下二十块钱低声说包夜,一瓶营养快线,一和中南海的时候,周围一圈打魔兽的小弟都会抬起头看着这位星辰一般闪耀的前辈,因为接下来整个夜晚他们都会欣赏到老罗面带一丝诡异笑容,蜷缩在沙发里,左手敲击键盘如演奏贝多芬,右手夹着一只烟挥舞鼠标如书狂草的飒爽英姿。没问题他的种族和职业呢老罗神情坚毅。人类、男性、黑色头发、一张死小孩的脸。看起来很废物那种。千万别太英俊。酒德麻衣把一张黑白照片递过去,就按照这张照片设定。职业嘛盗贼吧,他一直都是个小贼。作为英雄真是缺少点个性啊。老罗啧啧。酒德麻衣拍了拍巴掌,黑衣司机从门外进来,提着一件轧纸刀。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酒德麻衣叼着一串板筋起身,抓起一叠现钞,一轧为二。刻沉默之后,有喝到兴起的兄弟拍掌,好样的姐们满场嘘声和喝彩声中,酒德麻衣长发飘飘,一刀两断又一刀两段再一刀两断,每次压下轧刀都带着优美的韵律感,纷飞的半截钞票落入司机放下地下的旅行袋里。五十万预付金。酒德麻衣把旅行袋的拉链拉上,推到老罗面前,给你的那一半都是右半张,拿到银行也换不回整钱的。想要左半张就那人物来换。好好努力哦,亲爱的你很萌但是记得下次见你我的时候好好洗头我能感觉到你那边有股发酵的味道向我飘来。 他先给在场所有人飞了个媚眼,从钱包里拿出5000块放在桌上,今晚的酒我买了,七天之后,请上网看一个叫路明非的男人杀死巨龙。欢呼声里,她款款地扭动纤腰走向外面那辆停着的加长悍马,在等车离去浅海转身挥挥手,俨然是女明星在颁奖晚会后挥别媒体。但没有人觉得这发生在一家成都小吃点钱不合理,所有人都预感到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让人无比期待,他们高举酒瓶送别这个看起来棒极了的妞儿。今后的7天里老罗拨通副会长的电话,我们要打造排行榜上的。金光闪闪的路明非对他会杀掉那头龙喂,长腿妞,这样这五年的可以么薯片牛趴在床边,遥望西边火红的云霄燃烧在楼群之上。这座城市的日出时分,在铅灰色的气层之上,太阳如同一个煮熟的蛋黄那样慢悠悠地浮起,楼下环路上的车流已经密集起来。新一天开始在这间位于cbd核心区的顶层会议室里,她们已经连续24小时没睡了、一切业务都进入暂停的状态,纽约的股票经纪人已经一整天没有接到薯片妞的电话,陷入巨大的茫然中。:应该没问题,只要各个环节衔接不出错。暴雪整个魔兽世界团队已经暂停了所有员工的休假计划,他们会在未来的七天内分为两班24小时循环开发,这个副本要上线的消息会在几个小时后通过暴雪官网和全世界各个语种的魔兽世界官网发布,上线时间确定是在七天之后。酒德麻衣看了一眼自己那块精致的卡地亚腕表,不,十六天零四个小时后。这将是暴雪历史欧尚次不跳票,已经升到57级,两队人循环练级,还有两对为他提供支援。到今天中午12点这个角色就会满级,然后的几天里他会为技能点声望点和顶级道具走完整个地图。六天零四个小时后那个副本上线时,一个全新的、排行榜上顶级的英雄会站在副本入口。酒德麻衣半躺在宽大的皮转椅里,正前方和左右两边各是一块36寸的高清屏幕,在强劲显卡的支持下,这三块联动的屏幕可以显示接近180度的视角,放眼看是一望无际的沼泽,音乐鳄鱼出没一个小贼正骑着马在泥泞中奔跑,脑袋上顶着路明非字样。事实上他远不止一个人,如果稍微拉远,就会发现他背后跟着汹涌的骑兵团,满级的肉盾和强力的奶妈簇拥着这个家伙。聊天频道里高速地刷着,快点。叫老白去把匕首给路哥打了谁在暴风城接应路哥飞过去,这边我们大队人马就要到了搞得我也想开个账号了。酒德麻衣拨着无线鼠标。媒体怎么样了薯片妞又问。昨晚我在凯宾斯基饭店举行了一场发布会,邀请了业内所有媒体到场,我准备了500个红包,每个红包里有500美元,收到红包的媒体记者都很开心。首杀计划达成的瞬间,截图就会被所有业内网站公布,新闻标题是中国首杀:路明非团队击败龙王。几小时后个都市报都会转载,再过几小时之后这个消息就会上电视新闻,我甚至联系了一个名叫小写的很能催稿的出版商,会出版一本名为首杀龙王传的书。听起来就差投名拍电影了 薯片妞回过头来,动用那么多资源去哄一个大男孩开心么我说麻衣,你说老板真的很在意路明非的感受么酒德麻衣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我想他不在意任何人的感受。我也是这么想,你和路明非接触过,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说不清楚,表面上看起来很怂,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也不抱什么期待,所以他也不会努力什么的。酒德麻衣把脚翘在会议桌上,捧着杯热巧克力,望着天花板出神,但是偶尔他又会变成里外一个人孤独,又凶狠,眼睛里藏着那么多的不甘心,就像是燃烧起来了。燎原的大火都是从心底烧起来的,不是么薯片妞低声说。酒德麻衣抿了一口热巧克力,其实他很运气了,帮他的人不少。但是那种感觉很奇怪并不是幸福,没有任何帮助给他带来幸福,只是维持他在孤独边缘的脆弱平衡。好像他是这个世界的孩子,谁也不敢叫他真正绝望。每当他即将堕入悲伤的深渊时,总有人施舍似的给他一点点安慰让他能坚持住。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当他真正绝望的那一天,他会变成酒德麻衣轻声说,魔鬼那样的东西 路明非在网吧玩星际争霸,正指挥着他的龙骑兵大军上高地,高地上是敌军的主基地,人族的建筑密集有序,成排的补给站被用作壁垒,后面跟着塞满机枪手的地堡,再后面是架起工程模式的坦克群只有四个字足以形容这个基地的防御,就是铜墙铁壁。这是一张富矿地图,意味着双方的资源几乎都是无穷无尽的,唯有这样的地图才能打这样的龟缩防御战。高手不喜欢这样的地图,贫矿地图才更挑战技术,为了获取资源,大家不得不积极地开分基地,挖掘矿脉,在初期就展开游击战,巧妙地短兵相接,且攻且放且战且走什么的,打起来最带感。路明非的对手确实也是个高手,但他已经在贫矿地图上输了七局,好歹赢一局再撤退的心情让他没有拒绝路明非玩一局富矿吧的建议。这是朝阳区的一个地下网吧,日光灯管笼罩在呛人的烟雾中,几十台排开的电脑,破损的沙发上每个包夜的兄弟都左手夹着烟右手握着鼠标,熬到红颜,隔壁兄弟的劣质耳机里透出节奏强劲的摇滚乐声,柜台上的收银小妹丝毫不受干扰地趴着呼呼大睡。路明非面前堆着七八个可乐罐,按着一张掉了几个键缝隙里满是烟灰的键盘。一夜之间他杀败了这个场子里的十四个星际高手。网吧里玩星际的兄弟都给震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怂孩子是来网吧玩的么这是来踢馆的吧一脸面无表情,初看好像是没睡醒,谁都能去踩他一脚,直到三四个兄弟败阵,大家才领会出那面无表情中的杀气腾腾。几个兄弟凑到路明非背后去看他的操作,可根本看不清,路明非的手指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地起舞,鼠标行云流水般移动,在不同场景中高速切换,围观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在这个场景里做了什么,他已经切到下一个场景中去了。然后他就赢了。最后兄弟们不得不打电话把狗哥叫来。狗哥是这个网吧里出没的星际争霸最高段,十盘九胜,已经到了睥睨天下无敌手的高度,只能偶尔打打教学赛派遣人生。狗哥接到电话的时候震惊了,有种独孤求败忽然发现自己和东方不败活在同一时代的幸福感,穿着拖鞋就来了。然后就连着输了七盘这时候狗哥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和东方不败生活在一个时代而是和变形金刚生活在一个时代,纵然你玄铁重剑大巧不工,看上去对方只是响了几声,然后一脚把你踩平。这一局狗哥自信是没问题了,因为他根本不准备进攻,只是死守。他造齐了各种单位,长程近程,天空陆地,甚至还在主基地前摆了一个蜘蛛雷的雷阵,人口到达最高限的200人。这防御的坚硬程度好比把世界各国的军队全部集中在北京,战斗机的机翼都能把天空遮住一半,足够跟外星人的飞碟打一打了。龙骑士破阵裂开,成群的狂战士挥舞着离子光刀冲了上来,狂砍补给站,但坦克在攻城模式下很快透出带溅射的远程炮火,把狂战士化为一片又一片的残骸,枪炮声震耳欲聋。狗哥惊喜得瞪大了眼睛,这样子路明非的人口会迅速下降,而他这边的工厂还在不断涌出坦克,防线至今毫无缺口。路明非的整整一队航空母舰带着仲裁者强突进来了,坦克和机枪手们对他们都没辙,防空塔很快被推掉了两座。但是狗哥一点不慌,这是预料之中的事,神族怎么可能不出航母这种终极武装大群的瓦尔基利涌了上去,狗哥精确地控制着距离,瓦尔基利机群的集束弹药并不攻击护甲强大的航母本体,而是攻击他们放出的战斗机,很快,航母的战斗机损失过半,失去了战斗机群的航母成了待宰的羔羊。龙骑士们悍不畏死地发动了冲锋,但是没用,他们在远程超强的攻城坦克面前还不如狂战士有战斗力,一排排龙骑士到下,满地都是神族高贵的蓝色血液。路明非的仲裁者试图冰冻坦克,但是失去了航母战斗群的保护,两架仲裁者立刻被瓦尔基利击落了。狗哥狂喜地舔着嘴唇,狂点键盘,补充损失的瓦尔基利,他已经胜券在握了。监测到原子弹发射。耳机里传来冰冷的警告。狗哥傻了。 原子弹是人族的武器,而路明非用的是神族,当然神族确实可以用暗黑执政官去俘获人族的农民,从而建造一支人族军队但是真的有人这么玩么暗黑执政官那种顶级单位根本就很少有人造吧而且即使俘获了一个农民,还要花很长的时间复制一整套人族建筑。这是什么疯子的玩法监测到原子弹发射。又一次警告,这并不是重复,而是另一颗原子弹发射了,监测到监测到监测到监测到连续的六次警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路明非发射了六颗原子弹狗哥拖动鼠标,在屏幕上疯狂地寻找原子弹的导航红点,他必须找到那些红点,把所有单位从红点周围的区域挪开。谁都知道原子弹这玩意儿有多可怕,它不能击落,却能把一个区域彻底夷平。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狗哥找到了五个红点,坦克群和瓦尔基利战机都被迅速移走,能起飞的建筑也都起飞了。可是最后一个红点呢最后那可要命的核弹会落在什么地方狗哥满脑门子的冷汗。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基地的每个角落都找过了,都找不到第六个红点。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基地的每个角落都找过了,都找不到第六个红点。连续五颗核弹接连落下,把狗哥的地面建筑夷为平地,人口数急剧下减,但是军队好歹都保住了,枪杆子出政权,有军队就能翻本,而且连发六颗核弹,路明非也耗损不少。狗哥唯一的心病是第六颗核弹还没落下来就像你睡着了,楼上穿靴子的大哥回来了,脱下一只靴子咣地扔在地上,惊得你心跳加速满身冷汗然后就没有第二声了显然楼上的大哥不是独脚大盗什么的,该有两只靴子啊,于是你整晚上都眼巴巴地等待第二只靴子。路明非海潮般的大军涌进来了,这一波居然是空投路明非的目标根本不是狗哥的军队和基地,而是那些有雷达探测功能的防空导弹塔。空投下来的是看不见的暗黑圣堂武士。两个仲裁者冒死冲进来甩了两个冰冻把狗哥的科学球给冻住了。 狗哥瞬间就成了一条瞎眼狗,大群的暗黑圣堂在他的基地里纵横冲杀,挥舞着圆月弯刀追砍坦克,狗哥点燃一根烟,对着天花板吐出一溜青烟,在对话框里打出gg。,在主基地爆炸的音效里,狗哥认输了。大师,我输得不冤,我有什么兵你都猜到了,你还复制我的农民造原子弹,我承认技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狗哥长叹一声,冲对面那个衰仔说,可我就想知道您把第六颗核弹投哪儿了我一直在找那颗核弹啊要不是在找那颗核弹,我没准还能截杀你的空降。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扔荒地上了,在左上角,不容易找到。你扔哪里干什么狗哥睁大了眼睛。为了让你找这一局结束,地图打开,狗哥终于看到了路明非在自己的基地外的布局,战雾里,满满一片红点,几十个兵营里几十个机场满屏幕都是路明非基地虽然矿产不缺,路明非还是造了无数的基地,因为他需要最快的采矿速度,来支付他巨大的兵工厂开销。他打的是消耗战,狗哥坚硬的防御不断地消耗路明非的战斗力,但是路明非补充的更快。源源不绝,楞把神族当成了虫族。高手再来一盘吧请教一下。狗哥谨慎地说,老板给我拿两个营养营养快线。老板把营养快线放在狗哥面前,狗哥一瞪眼,给我一个就行,还有一个给那边的高手高手扁我们扁得辛苦多谢多谢,好啊好啊。路明非说。兄弟能在你后面围观么有人凑了过来。好啊好啊。路明非说。于是他身后簇拥了一小群人,还有个颇有些漂亮穿小黑裙的女孩坐在路明非旁边,瞪大眼睛满脸好奇。此时此刻俨然路明非就是这个网吧里的一号领袖人物。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挪了挪屁股,免得蹭到她的大腿,但还是有点点欣喜这是不是所谓的存在感果然有的人的存在感就使豪车如水美女如云的香槟酒游泳池边,那是恺撒;有的人的存在感就是在血流成河的屠龙战场上,那是楚子航;有的人的存在感在对校董会臭牛逼的时候,那是昂热;有的人的存在感在于二锅头和内衣杂志,那是副校长而它的存在感就是在这样的网吧里,脏脏的破破的,弥漫着烟雾,灯光昏暗,偶尔有一两个露大腿的女孩,所有人都不经意似的回头看可只有在这里觉得有点点暖和,不会胡思乱想。路明非打开营养快线喝了一口,再次握住鼠标丽晶酒店顶层的行政套房里满地狼藉,打印出来的资料和绘图工具扔得地上床上都是,几台笔记本全开,用无线网卡互联,投影仪在墙上投射出高精度的北京地图,满地快速食品的包装纸,角落里还有两个吃了一半的肯德基全家桶。楚子航端坐在桌边敲打键盘,叼着一根巧克力棒面无表情。从入住酒店他就开始工作了,一直靠着巧克力棒、曲奇饼和碳酸饮料过活。 芬格尔则四仰八叉地躺在漫长的资料中间,一手拎着个红酒瓶,一手握着一只炸鸡腿,双腿分开好似一只翻过来晒太阳的懒蛤蟆那般惬意他居然还带上了墨镜来遮挡早晨刺眼的阳光,乍看还真以为他在夏威夷度假。路明非出去一天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楚子航嘴里问话,目光仍落在屏幕上。说是去网吧了,在这里打游戏会影响你干活儿。师弟我们可都靠你了,人家那一组都是精锐,拖着我们这两油瓶辛苦你了。中文里把女人离婚后跟前夫生的孩子叫拖油瓶,你大概误解了这个词的意思。楚子航纠正。哦,我还以为是什么老鼠拖油瓶的典故,芬格尔束缚地打了一个酒嗝,那么说你就是个拖油瓶咯键盘发出清脆密集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这个声音。哦对不起,这个词是贬义的么芬格尔挠头。没什么褒贬,只是一个描述事实的俗语,是的,我是一个拖油瓶。楚子航按下回车键,数据开始载入他刚刚完成的数学模型。投影打平现实的就是楚子航笔记本屏幕上的界面,一瞬间无数涟漪在那张北京地图上溅开,好像是那平静的湖面,楚子航刚刚撒了一把细沙进去。你在捣鼓些什么芬格尔盯着投影打平发愣,说起来我们不是来屠龙的么可是我们三个各有各的宅法,废柴师弟是个游戏宅,你是个科学宅,我是个好吧,我是个吃货。我们不该带着设备满北京城找龙么 如果你说的设备是单反相机的话,那个唐森和他的混血种朋友们正这么做,他们昨天已经游览了故宫,今天的目标是去颐和园。楚子航淡淡地说,他们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旅行团了。因为他们落地就发现这座城市里满是龙的图腾,地理上有龙脉,皇家石雕上有龙凤呈祥,大殿四角趴着龙的子孙,连驮石碑的乌龟都是龙种。根本无从找起。中国以龙为图腾,遗留的龙族信息本该是最多的,但是,太多杂乱的信息却把我们要找的核心信息隐藏起来 第十五幕首杀计划 第十六幕宿命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六幕宿命 2010年秋,北京 真漂亮啊,北京的秋天。薯片妞站在床边,俯瞰落叶中的城市,感觉一个可以做到一切的季节。 酒的麻衣捧着一杯热巧克力,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薯片妞背后和他也一起俯瞰。 差不多都搞定了吧薯片妞问。 看起来没问题了,68小时后,暴雪将对全世界开放那个新副本。老罗已经把路明非练到满级,双手单刀,攻击输出已经很不错,按照他的说法,是一枚硕士毕业的双刀贼。但是我要求他让路明非改用长剑,因为他最终会使用七宗罪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连七宗罪也给他复制出来了,没必要那么认真吧薯片妞笑笑。 我是个务求完美的人啦,啦啦啦。酒的麻衣喝着热巧克力,深呼吸,释放积累了几天的疲倦。 薯片牛沉默片刻,我们三个里你对老板的命令执行的最认真了。 但他最后相信的是你吧,管账的丫鬟,你可管理着机构的几十亿美元。 他不相信任何人。薯片牛耸肩。 有时候觉得老板那种人,是会带来腥风血雨的酒的麻衣沉吟 你有抄浪客剑心的台词吧是啊,可那又增么样他会带来的无论是奇迹还是末日,计划书早已写好,就像巨大的机器开始运转,我们只是其中的齿轮。薯片妞轻声说,他的赌盘开始转动,我们只能选择下注,来不及收拾筹码离场了。 而且只能下注在他那一边。酒的麻衣轻轻点头。 来,妞儿一起去做个spa吧想着么多干什么先去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准备看这场强无故人的大戏,对不对酒的麻衣蹦了起来,伸展身体,一扫刚才对话的沉闷,68小时后就酸甜塌下来又怎样老娘受不了了啊他明天洪水滔天,老娘现在要去血的喷香水滑 好薯片妞也赞同,她眺望出去,山脉和天空的交界柔然如少女的曲线,未来与不会那么糟吧这么好的秋天里一切都还来得及。 诺诺坐在长廊里,靠着一根柱子,眺望着浩瀚的昆明湖,喝着自己带进来的啤酒。湖对面就是万寿山,山顶是宏伟佛香阁和排云殿。 他没有告诉凯撒他去了哪里,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开心或者不开心,她有时候这样,有时候那样,知识因为忽然想到,就去做了。如果今天下午他想少一个陶杯,他就是一个认真的陶艺师傅,儿晚上他又想变成就把里最亮眼的那个女孩,不需要太多原因。 就像那次他在放映厅外无所事事地溜达,看见放映员大叔接过赵孟华递过去的钱和袋子,徐岩岩和徐苗苗穿着黑西装从洗手间出来彼此拍打对方圆滚滚的肚子,赵孟华最后跟兄弟们交待细节,陈雯雯脸色羞红地等待,而某个还傻呵呵的以为自己是被等待的人他忽然很讨厌很讨厌这种悲剧正在按部就班地上演但是被炮灰掉的那人全不知情的感觉,很想把这个该死的没创意的按部就班的悲剧打断。他总是这样的,小时候讨厌一首歌,不是停止播放,而是会把cd拿出来掰断。于是他就肺泡出去买了那套裙和高跟鞋,打电话叫人吧法拉利开过来。他武装好了飙车返回电影院的时候满心都是快意,就像把cd掰断的瞬间。 他真的不是喜欢路明非,就想帮帮那个衰仔。她不想再次看到他在女厕所里那张糟糕的脸,面对那张糟糕的脸心里真难过好像心里会奔出一个小女孩,要扑出去把那些欺负这小子的家伙都咬一口却让那个衰仔误会了吧 这能怪自己一直那么疯疯傻傻的她撅着嘴喝了口啤酒。他还没答应凯撒的求婚,其实早该答应的,这世界上实在没有什么还能阻挡他们啊。家族什么就见鬼去吧。凯撒加图索和陈墨瞳的订婚,是卡塞尔学院里最霸道的社团老大和最疯癫的巫女之间的联盟,这个消息会沿着网络传到全世界所有混血种的耳朵里。其实所有人都预计到了这个将来,凯撒表示他会在自家游艇的泳池里灌满香槟开一次盛大的香槟泳之夜,邀请所有帮过他追诺诺的人。 魔王和女巫的宿命婚约,全无破绽 却被一根发丝般的东西封印住了知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在三峡水下,那个奋力的游向他,狰狞的脸,豁尽一切力气的咆哮。 不要死李嘉图你到底想怎样啊 难得少有的,小女巫觉得自己大概做错了一些事。 喂,有没有一个开红色法拉利过来吃饭的女孩大约170厘米高,头发有点红凯撒停车在全聚德门前,大声地问泊车的服务生。 没有见到,这种女孩要是来一定记得住的,记不住女孩我还记不住红色法拉利么服务生笑。 谢谢啦。凯撒在笔记本上划掉全聚德烤鸭店这一条,他已经花掉了十几条,诺诺喜欢喝下午茶的昆仑饭店、诺诺喜欢投喂狗熊的动物园、诺诺喜欢看电影的u可那都没有诺诺。 的涡轮增压引擎发出轰鸣声,凯撒去向下一个目的地。他一点都不着急,在这个漂亮的秋天开跑车在路上,让人觉得只要找,最后总能找到。 楚子航站在试衣镜面前大量镜中的自己,带帽的绒衫让他卡起来有点小孩气,白色的运动鞋更显的幼齿,可除了这一身他就只有一套纯黑色的西装,穿着那一身去夏米家拜访的话,更像参加葬礼,或者一枚cia的特工他试着把自己的头发梳的更整齐一点,但幼稚依然没有改变。 笔记本硬盘嗡嗡地高速地运转,距离结束还有6个小时,窗外阳光灿烂,也许有些闲暇出去买一身新衣服。他想。 芬格尔发出猪一样快乐的哼哼,在床上打了个滚, 此刻窗外外西山叶黄,随风轻落如雪。 夏弥拎着大包小包,在翻飞的落叶中奔跑过。楼道里弥漫着烧鱼晚饭的香气,她鞋跟留下的声音好像一直轻快的音乐。 我回来啦他推开门,大声说。 回答他的是吹着树叶的哗哗声,阳光铺面而来,在背后来处修长的影子, 这是2010年的秋天慢些被选择的人有的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有的知道了,去还不愿意服从。那时候北京的天空还晴朗,阳光温暖,仿佛一切阴影都不足以抹去这份平安快乐。 一切都应该还有机会,一切都应该还来得及,所有糟糕的结果都还能改变,在命运的论盘中没有最终停下之前。 2、求婚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唉,你要是和凯撒举行婚礼我还可以去当你的伴娘,你看这样也许能少带这撮合我和伴郎,听起来就非常合理苏茜从北美发来短信。 喂,你已经放弃楚少了么诺诺回复 你听过爱情买卖没有 那首农业重金属风的歌诺诺一愣,那首喜气洋洋烂大街的歌似乎不是苏茜的菜。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防守你的爱。 有点难过唉,妞儿,我一直觉得楚子航跟你必定是一对儿的诺诺默默的读着那句歌词,心里好像有酸楚的液体流出来。好孤独啊,原来这么烂大街的歌词也可以念白的那么伤心,仿佛能感觉到苏茜哪枯槁的语调。 所以珍惜你和恺撒咯,他真的蛮好的,只是有点二,但是,谁笑的时候喜欢的不是那种二二的男孩呢只有这种货会在你楼下敲着饭盆。好吧,你家恺撒不用敲饭盆,他会雇一支交响乐团在你的窗下演奏,站在升降机上一身白色西装抱着血红的玫瑰升到你的窗前,二逼兮兮地跟你说公主就算你没有长发公主那么长的头发给我当绳索,我也可以把你从女巫的城堡上就走,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这样的二货不是很可爱么 可我不是长发公主是女巫诶。 那么他就是魔王咯,魔王陪女巫,他会为你变成任何样子的。这就是一个二货的唉把上午制图课,我上课去了,别担心你的闺蜜,现在我这里是早晨九点,暖和的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苏茜的最后一条短信,跟着一个欠欠的笑脸。 北美中部时间的早晨九点,北京时间是夜里九点。颐和园里面一片漆黑,有人都已经散去了。夜色里只剩长廊上的灯光,像是一条沉睡在昆明湖边的龙,它的鳞闪着微光。颐和园太大了,不像别的公园可以清场,如国游客玩到深夜,守门大爷会给留一扇小边门。但是晚上这里安静得叫人战栗,想想当年慈溪老佛爷晚上住在这里,又没有咸丰皇帝暖脚丫,想必也是很孤单的,难怪会怪里怪气。诺诺以前听说颐和园的守园人深夜里看见穿着旗装衣服的女人们在长廊上走过,手捧香炉和水盆,她还蛮期待的。 她已经喝到第六罐啤酒了,可是没有任何穿着旗装的女人来跟她搭话,她蹦到了一块水中的石头上坐着,脱掉袜子,用脚踢着冰冷的湖水。 她会想自己生日那天和路明非在山顶冷泉旁泡脚,他准备用沾满芥末酱的手帕叠一只手帕船,当做给她的生日礼物也许那个晚上的独处也让路明非误会了吧其实那天晚上她有点赌气,学院被入侵,恺撒立刻热血沸腾,指挥学生会的蕾丝白裙少女团就冲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那天晚上是她的生日。她把手机放在岩石上,就是想看看在她出生时刻以前,恺撒会不会记得打电话来。 结果恺撒完全忽略了这个时间点当然这委实不能怪恺撒,他当时正在和酒德麻衣玩音乐结束就拔枪对射 不止一个人说过诺诺是个太过傲娇的女孩,太在意别人是不是喜欢自己,多喜欢自己,一切都是围绕着自己想的。其实是因为她心里很害怕,总希望生命里最终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人会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不会消失不见更不会背叛,就像一个港湾一样可以容纳自己,让自己偶尔胡闹偶尔发呆。其实她不是什么乐观的人,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将来一定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无可逃避,她只是希望自己勇敢一些,希望有人帮她。 说起来那天晚上有人送了她漫天的烟花作为礼物,看着忽然亮起来的夜空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恺撒说不是他送的,他准备给诺诺的礼物其实是一件梵克雅宝出品的宝石马赛克胸针。其实她流泪不是因为烟花太美了,而是因为那种永远在你背后的幕布里看着你的感觉,因为有了那个人你可以什么都不害怕。那种沉默寡言的强大,让人不由得安心。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应该是有那么一个人藏在幕后的,常常能感觉他在自己身边,只是永远找不到他。 只有一次她感觉那个人就要出现在她身边了,就是在三峡的水下,她能感觉到那种围绕着她的、强大莫名的力量,完全把她笼罩。她擅长侧写却描绘不出那个人的面目,但绝对不是路明非,那个人跟路明非的气场完全不同,霸道而凶狠,在她受伤的时候飚射出凌厉的怒气,像是父亲或者兄长。 可为什么却梦见了路明非的脸她又头疼起来了。 十七孔桥在前方的夜色里就像是一具龙的脊骨卧在水面上。诺诺忽然站立起来,脱掉身上的长衣长裤。她在夜风中舒展身体,冷风吹的她的皮肤表面起了一层小疙瘩。 她鱼跃入水,向着十七孔桥游去。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啤酒的缘故,越游觉得越冷,热量随着水悄悄流走,就像是三峡的那一夜。忽然她停下了,浮在水中央,这是昆明湖最深的地方,距离四周岸边都很远,悬浮在这里就像是悬浮在空无一人的宇宙中那么孤单。他大了一个寒噤,想要赶紧游回去,但是缺氧的感觉已经出现了,脑海中只剩下幽蓝色的水波,眼前模糊人好像正在慢慢地下沉。 该死瞎玩总会玩出问题啊她想,可是四肢都不受控制了。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作为卡塞尔学院a级,游泳健将,却死于一次游泳溺水。恺撒没准还在北京城里四处找她吧其实恺撒也真是死脑筋,她只是关机了一会儿就重新开机了,只要恺撒给她打个电话,她就会告诉他自己在颐和园发呆。 北京城太大恺撒怎么找得到自己 她猛地咳嗽起来冰冷的空气冲入肺里。她被强有力的胳膊推出水面,跟着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意识瞬间恢复,她呆呆地看着抱住他的人。 恺撒加图索。 不会吧这你都能找到诺诺轻声说,死里逃生就看见这个二货的脸,不禁觉得他确实很二。 恺撒皱着眉头看她,又瞎玩 他不多说什么,双手托在诺诺的腋下,仰泳返回。在热那亚湾和海浪对击练出来的游泳技术用在昆明湖里有点浪费,被他拖着,诺诺觉得自己乘着一艘平稳的小船。 我想要找你时总能找到你,恺撒一边游一边说,我让t俱乐部发起了一个微博活动,任何在北京城里拍到红色法拉利的人只要上传照片,就可以获得一份精美纪念品。这样很快就有人上传了你的车,它停在颐和园北宫门的停车场里。刚才我远远地就看见你跳进湖里游泳了 唔诺诺轻声说。 以后别那么瞎玩了,你在三峡受过伤。 嗯。 瞎玩也可以,记得叫上我。 哦。 你愿意嫁给我么陈墨瞳。 喂,这是什么神转折而且说的只是订婚呀订婚,朋友你记错了诺诺挣扎着回头。 那好,你愿意接受一枚写着你和我名字的订婚戒指么,写着陈墨瞳和恺撒加图索。 两个人面对面悬浮在湖水中,黑色和蓝色的瞳孔相对 喂,我们还在水里这算是要挟吗诺诺咧嘴。 恺撒不说话,恺撒轻轻拨开她湿漉漉的额发,以便看清她的脸。 英雄不趁人之危哦。 恺撒吻了吻她发紫的嘴唇。 好吧败给你了 恺撒张开双臂拥抱她,好像是把整个世界抱入怀中的君王。 嫁了算了,这看起来还行,嫁了算了,这看起来还行湖边树上的鸟笼里八哥上窜下跳。这就是恺撒买它的原因当时听见这死八哥在琉璃厂大街上反复念叨着一句,恺撒忽然就乐了。 两个人相拥着漂浮在冰冷的湖水里,诺诺把头埋在恺撒的胸前,即便是聚光灯的光柱打在他们身上,也没有把他们分开。湖岸上整个摄影团队沉默的录制着这一幕,长廊上奔跑着黑影,不是穿旗装的鬼魂,而是花店的伙计,他们把一筐筐的玫瑰花瓣洒满长廊的地面,这样恺撒和诺诺上岸的时候就会踩上一条花瓣铺成的红毯。 守门大爷非常激动,你们是拍电影么末代皇帝也在这里取景,女演员没你们的好看 不是,掌机的兄弟啧啧赞叹,我们是人家请来拍求婚的。人家这人生就像是电影啊 3、开战之前 这是什么玩意儿芬格尔看着楚子航剪开塑料袋,里面密封着两台笔记本。里面可能有些有价值的信息。楚子航说。 哇塞,楚柯南,你听起来很能打啊芬格尔赞叹。 可惜这次没找诺诺帮我们,他的侧写能力在这个时代会特别有用,楚子航淡淡的说,我们两组竞争,代表了校董会和校长他们的竞争吧 楚子航打开两台笔记本,点开ie,开始查看收藏夹和历史记录。女孩访问的80以上是淘宝,看起来他每天都在淘宝上买东西,从电子产品到可爱的杯垫,他的留言记录也都是请发货很及时,给好评或者给亲们推荐个新店,买他们的东西可以有白巧克力送,我不是托什么的;男孩则是一个死军迷,每天都在各种强国论坛上溜达,偶尔访问几个美女图库。芬格尔开始还期待地围观,很快就没精神了,愧于消退以后这件事立刻变的无比枯燥,一页页看别人的历史记录就像在咀嚼别人的时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但楚子航么偶有表现出一点点的不耐烦,他默默的翻阅着,直到芬格尔的鼾声再次响起。 时间一斤是凌晨四点了,窗外夜风呼啸,张叔夜被风卷着打在玻璃上,摔的粉碎。均已渐渐涌了上来,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楚子航揉了揉发紧得额角,输入了一串网址。一条旧新闻的页面刷了出来,2004年7月4日,蒲公英台风,位置事故,配图是泥泞中一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轿车,前风挡玻璃碎掉了,车身如同被硫酸烧灼。 这已经是他第几百次看这条新闻了,几乎每个字都能背下来。他还留着2004年7月4日的简报,甚至把新闻片段离了下来。他搜集关于那个故事的一切资料,但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甚至把龙类考虑加进去也无法解释。那件事超越了一切规则,要解释,除非承认世界上有神明和恶鬼这种东西才行。 那件事的一切细节都太不真实,唯一真是的是态势趋了那个男人。 后来的事情透露着诡异,男人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的抹去了死的,没有人关心他的消失,没有人悲痛也没有人好奇。黑太子集团的老板也没有表态抚恤一下家属什么的不就就换了一台新车和一个新司机,只有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件东西还记着他。 那件东西是楚子航。 楚子航要求参与这次行动的理由很多,但有一条他绝不会说出来。在这一连串的事情里,她重新嗅到了那个男人的味道。迈巴赫再次出现在雨幕中的那一刻,他知道那个神秘的渔业又回来了。其实那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从那个雨夜离开。 逃不掉的暴雨的牢笼。 她也并不想逃走,只有找到那个雨夜,找出那件事后面隐藏的一切,他才能真正知道那个男人的生死,这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他关闭了网页,走进洗手间想烧水冲一杯咖啡解乏。掩上门之后,他脱掉t恤,默默转身,镜子映出他肩胛处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胎记。他确定自己小时候并没有这个胎记,这个胎记是在那个雨夜之后慢慢从皮肤里浮现的,不痛不痒,像是一棵半朽的树。 半朽的世界之树,这是卡塞尔的校徽。恰恰是通过这个印记,楚子航找到了卡塞尔学院,多年来个主动找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他从手腕上的皮套里抽出昂热给他的折刀,轻轻刺入自己的手腕,而后握拳,让血液流入洗手池中。血中带着明显的黑,准确的说是青色。 他的造血技能已经开始更换血液了,呗暴血技能提升过的血液迅速地侵蚀这昂热为他换的血,这些天他总觉得自己的血管炙热,还好着炙热的反应发生在她的身体里,没有像发生在空气里那样燃烧起来。 血液的恢复也代表着力量的提升,但楚子航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一直没有跟昂热说明一件事,爆血的技能无法主动的关闭的,就像他不能熄灭的黄金瞳。 这种血就像是一个魔鬼,当你熟悉了借助它的力量,他也就侵占了你的身体,即使你无法激活她,他也会令你不由自主的亢奋。他同时是毒药和智慧的结晶之果,领会过他的魅力的人将无法抗拒他。楚子航终于明白了为何羊皮卷的作者惊恐的称这种技术喂魔鬼的启示录因此他从不敢流出一份拷贝。 最好这种技术在他这里就结束掉,他只希望自己还能多些时间,因为还有些事没做完。 他不是不知道苏茜喜欢自己,也不是不懂夏弥的意思,动了又能如何呢,你已经被魔鬼掌握在手中了。楚子航拿出夏弥留给她的那张卡片,默默地读这个那个地址,31号楼15单元201,一个工厂的小区。想必夏弥的父母就是那种国企的老干部吧见了面会很认真的问楚子航的家境什么的,带着审视有期待的眼神。可增么回答呢其实不应该答应夏弥的,只不过没能忍心拒绝。作为一个不知道宿命有多久的人,没能力作出许诺课为什么又答应了呢 他打开水龙头,把不清洁的力量的黑血冲入下水道,给子冲一杯速溶咖啡,回到桌边。 他打开一条新的历史记录,一个强国论坛里,几个人在接龙讨论北京地铁隐藏的传说,他缓缓的下拉网页。传说:早先只有一线和环线两条地铁,每晚末班车收车后,还要发一趟空的列车,全线运行一趟,位的是把那些被修地铁和运营惊扰的送回安息地休息,否则将不得安宁真否 真绝啊司机还得全身贴满黄纸徒手倒立着开车,否则会鬼上身勒 别听这帮人瞎扯淡,不过有个真正的地铁传说,一号线地铁西边站是苹果园,但是苹果园的站号是103你们注意过没有接下来是104、105、106,但是101是高井站,102是福寿岭站,那边特别荒凉,你要是再终点站藏着不下车,就能到那两站。 那是原来的军用站,福寿岭你还能进去,高井站进不去的,其实还有两个更隐秘的站点,黑石头站和三家店站,还要往西已经废弃掉了,能够延续到西山军事基地里面,都是文革深挖洞高的,整座山的山腹里全部挖空,里面都是老式飞机,飞机可以从山里直接起飞。你们要去看了就知道了,无比荒凉,铁门深锁,只有老苏式对建筑那种高达的白墙,墙皮都剥落了,通道又长又黑,只有一两站电灯照亮,一个人都不干下去。但有无数的平行铁轨,停车和检修用的,空间巨大,一眼看不到边。 说得跟你见过似的,那边以前还有通勤车走,现在通勤车都不开了,你增么过去的 我证明可以过去,但是你首先得自己带一个手柄,到苹果园以后插在南侧从系数第三根柱子脚的一个接口啥,输入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然后就能进入影藏模式,还有30条命 我靠,同好啊我也是这么进去的,里面小怪很强的,光30条命不够的,至少你得满八十级双手蛋刀,最好组队去刷 然后都是大家白烂的话了,楚子航真要关闭页面的时候,看见一条跟帖,”进入方法看这里后面跟着一个连接。 楚子航心里微微一动,点开了那个连接,进入一个漆黑的博客而眠,博客的主人似乎开通就没更新过。处置韩对着那个页面思考了片刻,忽然同时按下ctrl和”a”键,这个键组合式全选,页面山河的全部文字都被选择并变色,于是隐藏在黑背景里的诶色蚊子浮现了出来: 你需要有一张交通卡,一日之间在一线和环线上的每个地铁站进入各一次,每次都要刷这张卡,就能到达隐藏的站点。 这是什么芬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爬过来凑着一起看。 不知道,但你记得么,那两个专员的工作恰好是每天沿着地铁线在人群中搜索有龙族血统的目标,其中名为万博倩的专员的言灵是血系结罗对血统很敏感。 楚子航低声说,我隐约有了些线索,但还凑不到一起。 龙王会隐藏在地铁中么 随眼都是空穴,但是地铁隧道其实是人流密度最高的地方了,每天都有人巡视,那里不是适合藏身出才对。楚子航摇头,路明非一直没消息么 连这五天没回来,也许在网吧碰到什么美女了。芬格尔迟疑了下或者我听说在你们中国没哟暂住证会被抓住挖沙子的 4、第二个14 狗哥指挥他的最后一支航母编队驶往路明非的主基地。这将是他今天的第十六场败局,这队航母只是表达他永不言败的抗争精神而已。路明非家里遍地防空塔,还有可恶的科学球。此时此刻路明非的坦克群已经开始炮轰他的主基地了。 这几天狗哥每天都来找虐,痛并快乐着。打了那么多年星际,星际2都要上市了,自以为已经穷究这门学问,如今才发现这个游戏里还有那么多东西自己不知道。他每天早晨都带着两付煎饼果子来和路老师共享,深信自己打完这几天教学赛就可以去职业战队了。当然职业战队在他眼里如今已经不算什么了,想起以后战胜那些二流职业选手,还没有被路老师轻描淡写地虐待来得带干。 路老师又一次没有让他失望,什么防空塔,什么科学球,他还没有来得及看到这些航母战队就被三颗接连落下的原子弹炸平了这原子弹用得,真是出神入化 狗哥本想过去跟路老师请教一下原子弹的操作,不过猛一抬头,觉得时间不太合适。路老师身边多了一个女孩。 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出现这么一个女孩不能不引起所有人的关注,穿着白色的布裙子和中跟的方口皮鞋,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眼瞳盈盈欲滴,好像从什么三流青春剧里面走出来的女演员。 女孩坐在进门来四下一扫,直接坐在路明非身边,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路明非有点不自在,瞥了她一眼,你 你长得好像我表哥女孩轻声说。 路明非心说你表哥同意你的说法么 你能教我打游戏么我以前都没有打过。女孩扭动着肩膀。 我觉得你去打泡泡龙就好了,不用人教。路明非很紧张。 别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女孩娇嗔起来,就是看你觉得好面善,想跟你一起玩玩 酒德麻衣戴着耳机监听,听到这里,无力地把头磕在桌上。她捂住话筒,冲着薯片妞瞪眼。这是你找来的文艺女青年么 我早跟你说不能选她嘛你不要看她长得脸嫩,她上一步戏使出的赛金花,再忘言一部是处的秦淮八艳里的陈圆圆,部戏是出的妲己薯片妞耸肩。 耳机里传来女生的款款软语,你教教我嘛,我以前都不出来玩游戏的,我就是自己在家读一些文学名著。 你看什么名著路明非在问。 女孩显然愣了几秒钟,水浒传啊,里面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爱情好感人的 她还出过潘金莲。薯片妞咳嗽了一声,但是大概只看过剧本,编剧为了出新意把潘金莲和西门庆写成痴恋二人组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按照我们的计划,18个小时之后,那条龙就该死了。酒德麻衣指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我们两个小时就该把路明非打包送往龙抄,但他现在还在网吧里泡着信不信这样下去我会把那个网吧轰平 酒德麻衣和薯片妞在计划的步就遭遇到了阻碍,并不是很大的阻碍,但很棘手。她们准备打造为顶级英雄的李嘉图l路先生在过去的无天理一步都没有走出过那间地下网吧,饿了就叫外卖,困了就在沙发上睡,和酒德麻衣同步发酵,并且更有甚之,感觉是准备在网吧里把自己发酵成酸奶。酒德麻衣和薯片妞分析这一切都是因为暗恋的女孩要订婚之类的无聊事,但是居然影响到了关系整个人类历史进程的屠龙工作,让人恨得直想冲进网吧一高跟鞋踢在这个游戏宅脸上。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反复斟酌之后,既然是情感危机,那么代替一段就感情的最好莫过于一段新感情,美人计是引蛇出洞的优先选择。薯片妞表示公司在北京拥有两个演艺人经纪公司和一个模特队,美女环肥燕瘦,要啥样的有啥样,这帮姑娘都是混演艺圈的,获得出来,只要付钱,勾引个衰男根本不在话下。于是酒德麻衣按照路明非的审美,选择了看起来有点陈雯雯感觉的小明星,还特别叮嘱她要穿白。 不过看来果真不读书就没只是,潘金莲穿上白裙,也变不成秦香莲。 这要老娘亲自出马么酒德麻衣抓着自己的双马尾,威风凛凛。 薯片妞立刻鼓掌,你去没问题你就是那美人计领域的原子弹啊 酒德麻衣一愣,我没这意思,你觉得我现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行么我的意思是冒充他姐姐什么的进去把他捆出来。 喂喂快看薯片妞指着监视品目。她们在整个网吧内外安装了 第十六幕宿命 第十七幕大地与山之王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七幕大地与山之王 月台上的流水声渐渐远去,楚子航抹去眼睛上的黑色美瞳,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燃烧在黑暗里。强大的造血机能已经让他的血统优势回复了七成,或者更多些。 强化后的血统能够拔出多少柄刀剑楚子航深深吸了口气,扳住车顶,翻身而上。 血统优势令他足以抵挡车顶的疾风,行动就像在平地上,每一步他都在感触脚下的震动。 他从不畏惧开打,他知道很多人说他是个杀胚。 既然已经准备好开打,那就要寻找最合适自己发挥的场地。 隧道顶部还在渗水,一滴滴打在他的脸上,冰冷。这种独自走在冷雨中的感觉真是糟透了。但这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车厢里一片死寂,蓄力满了却没有对手出现的感觉同样糟糕。进入这里之后背上的胎记一直在灼烧,这个征兆不知道是好是坏。 楚子航把村雨刺入车顶,猛力横拉,而后纵切,在铁皮上割出足够一人进出的口子。他像一尾鱼游进珊瑚洞里一样轻盈地跃入,落在地板上满满一列地铁都是人,他们站在绝对的黑暗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每个人都抓着横杆,就像是一群赶早班的上班族。楚子航站在他们中间,连呼吸都暂停了,那些人也没有一点呼吸传出。 死人或者说那些渴望着新鲜血肉的黑影,他们又回来,和那辆迈巴赫一起。 楚子航掏出一片口香糖,剥去包装塞进嘴里,缓缓的咀嚼:虽然我知道你们听不懂,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再和你们相遇。 他周围的球形领域忽然清晰起来,透明的领域,表面闪着不稳定的暗红色光弧。几乎同一刻,那些默不作声的乘客们如同海潮吞没礁石那样,从四面八方压向楚子航。他们高举的惨白色手掌带着微弱荧光,掌心中没有任何纹路。领域碎裂,炽热的光焰四射,就像是一颗凝固的汽油弹爆炸的效果,凡是靠近楚子航的黑影都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只剩下古铜色的骨骼。 言灵君焰,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血统引发的君王怒火。 楚子航确实是个杀胚,因为语言是弱项,所以每次动手前的发言都不太给力,每次都是神转折。 古铜色的骨骸们仍旧扑向了楚子航,御神刀村雨在楚子航身边甩出一道光弧,把它们从腰斩断。一个头骨落入了他的掌心,被奇高的温度融化了,对于没有生命的东西,楚子航毫不怜悯,执行部是个暴力部门,负责人是个暴力教授,而他是负责人的学生。 爆血在登上列车的瞬间已经发动了,龙血炽烈 气浪吧整个顶棚都掀飞了,坠落的碎石纷纷落在了楚子航的身上。它们弹跳着,抖落灰尘,露出藏在里面的细弱的骨骸,君焰领域再度激发,发出炭火般的亮光 楚子航撕开了身上的衬衣和那件让他看起来有些幼齿的带帽绒衫,君焰点燃了这些衣服,楚子航把他们挥舞成如火的风车,凡是沾到的敌人都被君焰烧熔 但是这些东西好似完全不畏死亡,还是一再地往上扑,无休无止。楚子航跑出了衣服,他们上面附带的君焰之力在前后两截车厢里爆炸开来,碎裂的古铜色骨骸在空中粉化。 这是他听到了尖啸的风声,大概只有在龙卷风的重心你才能听到那么刺耳的风声,空气在极高速度下变得像固体那样坚硬,一块移动的空气可以打碎人的骨骼。楚子航从来没有在龙卷风的中心待过,但他音乐记得自己曾经听到过这种风声。 对的他想起来了,言灵风王之瞳注:我没打错夏弥的言灵。 一个人影向他本来,所到的地方一切敌人都被吹飞,绝不只是吹飞那么简单,敌人在半空中被撕裂,古铜色的骨骼粉碎飞落如雨,那人撞在他的身上,和他的后备相贴,楚子航感觉到后心传来了温暖。 言灵领域放到最大夏弥大吼 君焰和风王之瞳同时达到极限,极高的温度和极烈的火焰在强风的催动下形成了自然界罕见的奇观火焰龙卷 飓风的中央一道摇曳的火蛇扭动着升空,数千度的高温在凝聚,而后火蛇碎裂,钻入了飓风的缝隙中。这场火焰龙卷席卷了整个隧道,吧一切可燃的东西化为了灰烬,楚子航猛的一按夏弥的脑袋,扑在她的身上,几秒钟之后被前方隧道反弹回来的冲击波经过他们的头顶,进入呼吸道,差点冲裂他们的肺 一切归于沉寂,几秒钟后,夏弥从楚子航身体下探出脑袋,紧张地左顾右盼。 我靠,居然还活着夏弥剧烈的喘息 你怎么在这里楚子航靠在了列车残骸上,剧烈的火焰爆炸把车厢之间的连接也摧毁了,车头跑了,他们却留在了这里。 夏弥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蚊子哼哼似的:我晚上给你发短信你怎么没回 楚子航一愣,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要回每一条短信,夏弥只是提醒他,他收到了提醒,那就ok了,明天他自然会出现在夏弥家的饭桌上。 我睡前一时兴起啦就查了查你的位置夏弥嘟哝。 你怎么能查我的地理位置楚子航又是一愣。 我上次玩你手机的时候偷偷跟移动公司订了一个搜索位置的服务嘛虾米黑着脸大声说,好啦好啦很丢脸就是啦我承认了又怎么样我就是看到你的位置在东方广场,可是这个时候东方广场早就关了,我忽然想到你说过那个地铁传说的事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担心出事咯楚子航沉默了很久,摇摇头,无声地笑了。他听说个移动公司的服务,别人可以看到你的手机是从哪个站接入信号的。订那个服务的通常都是家庭主妇监视老公。其实他根本不想笑,只是这么尴尬的话题,你不想继续下去,除了笑还能怎么样呢 笑什么笑要不是我你就危险了我那么急着赶过来你看我还穿着拖鞋嘞夏弥恼火地把脚伸到楚子航面前。 楚子航看着那双漂亮的、冻得通红的脚,低声说:谢谢。 说起来生更半夜夜怎么会有地铁运营嘛这里到底是哪里夏弥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看,急忙缩回到那条破米希亚的裙下,左顾右盼。 神转折,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总是这样的 尼伯龙根,或者死人之国,楚子航轻声说,猜测终于被证明了,龙族真正的国度,并非存在干正常的维度中,它位于一个叫作尼伯龙根的奇怪维度,一个用炼金术构建的自有领地。如果我没有猜错,其实路明非进入的青铜城也是一个尼伯龙根,进去之后就会发现里面远比外面看来要大,路明非说过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新的,因为时间不变化。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夏弥拾起一块古铜色的骨骼研究。 死侍。楚子航轻声说:被龙族血统吞噬的混血种,介于人和龙之间,生与死之间,失去了意识,就像是游魂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大概也是这样。 如果是尼伯龙根,那么龙王也就在这里。夏弥说,可惜我们把地铁给炸了,大概它会带我们去找龙王的吧 没什么,沿着轨道,总能走到。楚子航双手一撑,站了起来,从背后卸下黑箱放在夏弥面前,可以帮我拿一下么 夏弥怒了:喂师兄你没搞错么我可是没穿袜子,穿着拖鞋来救你你还叫我帮你扛东西你有没有人性啊楚子航急忙摆手不我的意思是我背着黑箱子不太方便 我提着就方便了么夏弥瞪眼。 楚子航觉得有点无力,按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穿着拖鞋不方便,我可以背着你但是我如果背着黑箱,又会硌到你。 长久的沉默,夏弥缩了缩脑袋,小声说:哦 2、德州扑克 列车停靠在月台上。月台极其古老,水泥地面,边角贴着绿色的瓷砖,白灰刷的墙壁剥落得很厉害,上面用红色漆着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福寿岭站,旁边还有日期,1977年。月台上只有一盏白炽灯照亮,上面结满蛛网。赵孟华、高幂和万博倩三个人扛着路明非下了车。 喂在这里熬了快半个月的人是我们不是你好么,你虽然不算白胖,好歹也不虚,扮得像个病号是怎么回事万博倩有点恼怒,她进入这个迷宫时还穿着短裙丝袜,现在小腿细的可以比拼巴黎秀场的超模。 我不是不想自己走,就是想到在这里不死不活的过几百年,就就他妈的哆嗦。路明非说。 习惯了就好,那那就是荷官。高幂轻声说。 路明非抬起头,看见白炽灯下,坐着一个披着暗褐色麻布的人形。荷官缓缓抬起脸来,路明非惊得几乎背过气去。 就是刚才在隧道里依稀看见的镰鼬女皇,它的九个头正左右扭摆,九根脊椎弯曲着,就像九条蛇的脊骨。 别怕,荷官不会伤害人。高幂说,甚至你攻击它它也不会反击,你把它当成是个机器就好了。 路明非战战兢兢的跟着高幂,四个人围绕荷官坐下。荷官的九个头盖骨分别工作,观察每一个到场嘉宾,然后把一枚铁皮瓶盖扔在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拾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有北冰洋的字样,那是种很古老的橘子汽水的瓶盖,北京产,以前和可乐一样流行。荷官又扔给高幂几十枚暗金色的硬币,给万博倩的也是几十枚暗金色的硬币,给赵孟华的除了硬币还多了一个铝壳的指南针。 不会吧我的筹码就只有一个瓶盖路明非欲哭无泪,我知道我新来,还没有积攒那么多绝望,但好歹照顾新人,惠赐两个硬币嘛 高幂拉了他一把,别傻了,北冰洋的瓶盖是这里最值钱的筹码,每个值1000个暗金色的硬币,赵孟华那个指南针也就值100个。你想换零钱就把瓶盖扔给荷官。 路明非试着把那个瓶盖扔过去打在荷官的一个头盖骨上,几秒钟之后,叮叮当当,足足1000个精美的暗金色筹码堆在了路明非面前,小山似的。 哇噻新手大礼包么路明非喜出望外,你们只有那么点儿要分给你们点儿么 不是每个新人都有这么多筹码的,我和高幂来的时候,每个人也只有一个指南针。万博倩眼神有点羡慕。 高幂点头,荷官审视你,便能知道你的心境,越多的孤独,会换来越多的筹码。用完了这一轮的孤独,就要回到地铁上去没有止境的兜圈子。 他扭头看了万博倩一眼,伸手和她相握,如果我们两个拥抱着说话,心里会好过很多,但回到赌台边分到的筹码就少;如果我们谁也不理谁,或者拥抱发怒,就会分到更多所以其实我们每拉一次手就会减少我们的筹码,只是 他的眼睛里一片蒙蒙的笑,有时候宁可牺牲点离开这里的机会,也想握着她的手。 谁都能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儿,路明非忽然想起了被埋葬在青铜城里的叶胜和亚纪。 我靠我有那么孤独么路明非坐在堆积如山的筹码里。 另外三个人又是羡慕又是同情的点了点头。 三条。高幂翻开自己手中的两张暗牌,从明牌堆里拿了三张,凑出三条q。 他又赢了这一局,荷官、路明非、赵孟华和万博倩每个人都要赔给他五十个暗金色的筹码。 赵孟华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他个输光了。高幂不愧是卡塞尔学院当年数学第二的高手,算几率堪称人脑计算机,不到十把下来他就把桌面上的筹码收走了一大半。 谁也没有说话,赵孟华慢慢的起身,沿着隧道返回前一站,那里将会有一列地铁等他。这是赌局的规则,输光了的人就要立刻离场,登上不同的地铁孤独地在这个迷宫里转圈,直到下一次赌局要开盘的时候,地铁才会在王府井站停靠,人们才能汇聚。 路明非看着黑暗吞噬了赵孟华的背影,不禁兔死狐悲。他只剩一枚暗金色筹码在手,还不如赵孟华等等他,大家路上也好搭个伴儿。这种脑力游戏真的不适合他。 德州扑克的规矩看起来简单,每个人手里有两张暗牌,下面则有五张明牌。荷官会分三次翻开明牌,次三张,后两次都是一张。 最后大家从手里的两张暗牌加上下面的五张明牌一共七张牌中选五张,谁的花色大谁赢。同花、同花顺、三条、四条什么的都是大牌,每次翻开明牌前都要加注,觉得没希望的就不跟,失去桌面的筹码,觉得有希望的就堆筹码上去。荷官也下场一起玩。 路鸣泽挑挑眉毛,当然是我喽,我说我们一起走嘛,你非不理我,跑错地方了吧要不要跟我换,我给你开个时空门送你出去 路明非犹豫了很久,摇了摇头。 路鸣泽叹口气。不过帮你惩戒几个混混而已,又没真弄死,搞得我好像是坏人似地。你自己出不去了,这个高明的算数非常好的,拟合赵孟华都被他摆了一道。 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笨呢德州扑克每局只有一个赢家,输家都赔赢家,也就是说一桌上一起玩的人越多,越会有爆赢的机会,如果这里有几万个倒霉鬼一起攒孤独,都换成筹码,再把筹码故意输给某个人,这个人就能离开迷宫。明白 还是不太明白。路明非老老实实的说。 路鸣泽摇摇头,这么说吧,这是个伥鬼游戏。有人说被老虎吃了的人不会变成一般的鬼,而是伥鬼,伥鬼无法解脱,就引诱别人被老虎吃。新的伥鬼继续喂老虎引诱人来。高明其实就是要赢你、赵孟华和荷官三家,攒够足够的筹码带他的女朋友走,你来这里她其实很高兴,你能够把他替换出去。 我靠路明非怒了。 但是别怕,有我啊。路鸣泽轻笑,有我在,哥哥你天下无敌。现在吧。 关键是要算几率,有三条q的人要算别家会不会有什么四条3之类的,胜率大的时候要拼死一搏,觉得危险的时候要果断弃牌,砍了尾巴逃走。 在这个简陋的赌局里,一个北冰洋的瓶盖顶十个指南针,一个指南针顶十个烟纸壳儿,一个烟纸壳儿顶十枚暗金色筹码,一个暗金色筹码顶十个古银色筹码。价值观非常颠倒,迷宫的守门人大概是在恶搞他们。可是什么样的守门人会花费那么大的精力设置一个迷宫来恶搞呢他连门票都不收。 路明非看了一眼暗牌,心灰意冷。暗牌是一张3和一张6,已经翻开的三张明牌是9、j和k,这种渣牌根本凑不出大花色来。 他用最后那枚暗金色的筹码换了十个古银色的,为了看前三张暗牌已经用掉了一个,剩下区区九个最小的筹码,而高幂那里足足堆着上千个古铜色筹码高幂锁着眉,正在沉思,绷紧的嘴角带着一丝狠劲儿。 这家伙是要踩着你和赵孟华的背带他的女孩逃走啦。路明非身边有人懒洋洋的说。 路明非心里一惊,猛地扭头,你 路鸣泽挑挑眉毛,当然是我啰,我说我们一起走嘛,你非不理我,跑错地方了吧要不要跟我换,我给你开个时空门送你出去。 路明非犹豫了很久,摇了摇头。 路鸣泽叹口气,不过帮你惩戒几个混混而已,又没真弄死,搞得好像我是坏人似的。你自己出不去的,这个高幂的算数非常好,你和赵孟华都被他摆了一道。 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笨呢德州扑克每局只有一个赢家,输家都赔赢家,也就是说一桌上一起玩的人越多,越会有暴赢的机会。如果这里有几万个倒霉鬼一起攒孤独,都换成筹码,再把筹码故意输给某个人,这个人就能离开迷宫。明白 还是不太明白。路明非老老实实的说。 路鸣泽摇摇头,这么说吧,这是个伥鬼游戏。有人说被老虎吃了的人不会变成一般的鬼,而是伥鬼,伥鬼无法解脱,就会引诱别人被老虎吃。新的伥鬼会取代旧的伥鬼,旧的伥鬼就自由了,新的伥鬼继续为老虎引诱人来。高幂其实是要赢你、赵孟华和荷官三家,攒够足够的筹码带他的女朋友走,你来这里他其实很高兴的,你能够把他替换出去。 我靠路明非怒了。 但是别怕,有我啊。路鸣泽轻笑,有我在,哥哥你天下无敌。现在吧 这是赌台上最牛逼的话之一,意思是把手亮出来,手里自然空空如也,也就是把全部筹码都压上。在电影里表现这个场面,总是赌神一类的威猛大哥把堆成山的每个价值上万元的筹码,哗的一把推出去。 你会玩牌么你我加起来就一个暗金筹码,还一手臭牌show你妹的hand路明非说。 一个筹码就是根啊,一棵树只要根不死,就会活过来。路鸣泽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有人说你只要带着一块美金去拉斯维加斯,赌单双,每次都赢,连赢28次,你就会赢得整座城市。哥哥,相信我,你何止会赢得整座城市,你会赢得整个世界呢 路明非慢慢地翻开自己的暗牌,他只有一个3和一个6,但剩下的两张明牌都是6,他神奇地凑出了三条6,在这一把大家牌势都衰的时候,他异军突起。 他了,他赢了所有人,赌注增加到了四枚暗金筹码。 看吧看吧,我说的嘛,幸运女神永远在你的身边哦哥哥,趁着好运要继续啊路鸣泽亲切的说,继续吧这种狂舞般的胜利,我们称之为桑巴 接下来的十几把中路明非如吸金漩涡那样收取着桌面上的所有筹码,万博倩在关键的几把中弃牌了,总算逃了一条命,高幂则从最大的赢家衰到只剩下两百多个暗金筹码。这个数学天才脸色煞白,呆呆的看着路明非。路明非每一把都在违反概率学,但是每一把都赢全场,就像一个握着胜利权杖的国王。 你是怎么做到的高幂轻声问。 瞎玩。路明非避开了他的目光。 你没作弊吧高幂问。 路明非忽然恼怒起来,作你妹的弊你牛你就赢我们大家带你妹子走不然就别瞎掰 高幂沉默了。头顶那盏昏黄的白炽灯发出丝丝的电流声,好像灯泡随时会炸掉。 你猜对了。许久,高幂叹了口气,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赌桌上人多才有机会离开对不起。 说对不起也没用啦,下注下注,你跟不跟路明非懒得跟这种没义气的人说话 我筹备了很长时间,想了很久,要赢这一把带傅倩出去,高幂自顾自说着,因为我发现荷官虽然善于计算,但它也有弱点,你注意到没有只要我们之中没有人弃牌,它也不弃牌。 路明非一愣,好像确实如此,荷官从来不主动弃牌,只要别人都跟,它也死跟到底。 所以只要我们大家都不弃牌,而且每局的赢家出现在我们里面,那么荷官就只有不断的输钱。高幂接着说了下去,我们所有人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保一个人离开,所以我们必须从荷官那里赢钱,但其他人就要陪着荷官输钱给这个人。你记得不记得古希腊人的地域观 不是不记得,是我根本不知道啊朋友路明非说。 古希腊没有轮回的概念,学者们争论地域中有多少人,因为古往今来的灵魂都会进入地域,而地面上的始终只有这么多。那么地域必然人满为患。最后的结论是世界其实绝大部分,只有少数生者。死者的国就像大海,而生者的世界只是露出水面的岛屿。生者和死者的其实也是这样的,他们共同组成金字塔。塔基是无数死者的灵魂,只有塔尖是生者。高幂扭头看着路明非,你可以想这里就是地域,我们不可能都离开。 所以你打牌打的好就该离开路明非气鼓鼓的 不,是谁运气好谁就该离开。高幂轻声说。 喂高幂万傅倩的脸色忽然有点奇怪 高幂笑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你们出去了,还是有机会来救我的嘛,反正在这里又死不掉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得做一件什么特别nb的事来向你证明自己,可惜一直没找到。你这姑娘又抠门又不浪漫,我说放假我们去大溪地玩你又嫌贵,过圣诞节送你玫瑰花你都会转手再卖给花店每次带你去吃牛排你都打包他歪嘴笑笑,今天终于有了个很棒的机会 他忽然一把推出全部筹码,赌圣也不过这般豪气干云: 他在几乎必败的情况下赌上了全部赌注 路明非默默的看着这两人双目对视,万傅倩的眼睛里有大滴的泪水映着光滑落。 大概是像蜡油那样烫吧路明非胡思乱想。是哦,就是那种感觉吧,想要做一件什么牛逼的事情,向你证明一切。就像恺撒在微博上搞活动,让全北京的人帮他找一辆红色法拉利,然后带着摄影团队深夜溜进颐和园去拍求婚,还跃入冰冷的湖水尽展英雄救美的豪情,这视频传出去值得全世界情侣模仿,每个女孩都会因为这个证明而相信诺诺慧会跟着恺撒一起开心幸福就像他自己牺牲掉了14条命,换来那些逆转胜负的作弊密码,对诺诺大声说不要死想起来蛮韩剧的感觉。 只是有的人有资格做这个证明,有的人没有罢了。 有资格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高幂成功的把他的全部筹码输给了路明非,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学院里的种种故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能出去,那你能尽你的全力吧傅倩也带出去吗我知道这有点难,但s级应该可以做到。 路明非扭头看着路鸣泽,路鸣泽耸耸肩,一脸关我鸟事的表情。 我会尽力。路明非说。 赌局白热化了。路鸣泽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睡着了,但他就是幸运女神的化身,他在,好运就死跟着路明非。 路明非面前已经有700多个瓶盖了,按照这个迷宫的规矩,赢到1000个他就能离开,其实他早就能做到了,但是如果他肆无忌惮的挥洒好运,万傅倩就会跟着荷官挂掉。 路明非试着给万傅倩送筹码,但是送来送去万傅倩也只有300多个瓶盖。这女孩的数学显然也很不错,但是跟好运比,数学什么的根本就是渣。 路明非手里是一张红桃a和一张方片a,明牌已经亮出了四张,方片9,红桃k,方片8和梅花a。 路明非已经有了三条a,这种牌加上无敌的好运,胜算几乎是100,但他不能,那样万傅倩就会输光所有筹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小赢一把。 路明非推出一百个瓶盖,跟 万傅倩立刻会意,也推出一百个瓶盖,跟 荷官的九个脑袋分为两群,一群去数万傅倩面前的筹码,一群去数路明非面前的。这东西丑虽丑,倒是尽职尽责。 点好之后,九个头都收了回去,它舒舒服服的坐正了,把暗牌往脚下一扔:摔一手烂牌不跟 路明非惊的后仰,荷官主动弃牌了 按照高幂的判断,荷官就是机器,是游戏里的npc一样的东西啊永远只会站在城门口,重复的说:欢迎来到奇迹的城市。英雄,要不要和我赌几把试试手气英雄,要不要和我赌几把试试手气这摔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蹦出这光棍的语气来了 荷官发出活活活活的奇怪笑声,忽然从一副沉默的骨头架子变成了一个脱口秀艺人,好歹我跑得快,这一把你们俩一对一放对吧真悬呐差点裤子都输掉了,这才输十几个瓶盖就当舒筋活血啦 路明非全身冷汗,他明白了,荷官并非傻到不懂得弃牌,而是开始的难度被刻意调低了这个炼金迷宫本质上就是个玩人的游戏,类似rpg的关底boss,会变身的 路明非毫无悬念的赢了万傅倩,万傅倩手里只剩下200多瓶盖,而荷官在危险到来之前轻松撤退了 再来再来别吝啬,大把下啊狭路相逢勇者胜嘛,我三岁到澳门,四岁进葡京,五岁赌到变成精,六岁学人不正经,怎知七岁就输得亮晶晶今年二十七,还是无事一身轻荷官哼哼唧唧的在空中洗牌,骨骼翼手中飞舞着扑克牌组成的链条。我要五加皮双蒸,二十四味凉茶,再加一粒龟蛋搅拌均匀,再加一滴墨汁,你们有没有呀,哈哈哈哈 周星驰赌圣的台词路明非喜欢这类二不兮兮的电影,台词倒背如流,此刻却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只觉得阴森沉郁此刻的荷官就像一是个失控的复读机,没有逻辑,只剩癫狂洗好的扑克牌仿佛被磁力吸合在一起,猛地收在翼手里荷官发出轻佻的笑声,把一张张扑克投掷到路明非和万博倩的面前路明非手里是一张红桃a和一张红桃k前四张明牌都亮出来了,r;10、红桃10、方块10和红桃j牌面很诡异,明牌就有三张10,可以凑出三条这种牌最后可以得拼小牌。就是说三条以外谁的小牌大谁赢路明非有张红桃a,胜算很大。那家伙手里有一对,这样它最终的牌面是三条加一对,才凑成满堂红他胜你路鸣泽缓缓地睁开眼睛,但你仍旧日有赢的可能,如果最后一张明牌是红桃q但翻出红桃q的几率是152但一旦它翻出来,你就有德州扑克中最大的一手牌皇家通花顺,红桃10,j,q,k,a那是职业赌徒的一生中也开不出几次皇家通花顺呢,路鸣泽微笑,你信不信它会为你翻开路明非的手心都是冷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要把一切赌在这虚无缥缈的运气上是很需要勇气的还没轮到他下注、该万博倩决定跟不跟。万博倩这一轮有点奇怪,把自已的暗牌直接扣下了没有看。”她把全部筹码都推了出去。路明非脑袋里嗡的一声,不看暗牌就敢这女孩受不了压力准备撤了吧7别管我了,赢这个丑八怪万博倩瞥了一眼路明非,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路明非次发觉这女孩还挺妩媚,师弟你牌技真棒,要是不管我,你早就能跑了吧 荷官的九个头部瞪着手中的暗牌,咕唧咕唧地鬼叫着,似乎在冥思苦想,这局面太复杂了,但显然它舍不得放弃,赢了这一局它就可以把万博倩踢下赌桌它跟人一样有着对胜利的贪欲,万博倩赌的就是它的贪欲,于是这个女孩把自己押上了赌桌跟、荷官终于下定决心 万博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忽然轻松了o最后一张明牌翻开,红桃qul;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翻开自己的暗牌,至尊无敌的皇家通花顺万博倩的暗牌只是可怜3和4ul;,可她施施然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微光,凹陷的面颊好像都丰润了一些。”别哭丧着脸,你已经尽力我知道”万博倩微笑着说,”要不是荷官突然学会弃牌,你就能带我离开这里现在我要去找高幂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出去了再想办法救我们哦。 他对你真好。路明非轻声说。嗯,要不是他跟以前的女朋友老是有点藕断丝连,我大概早就跟他订婚了,万博倩撇嘴,他就是特别心软,烦死了。她顿了顿,刚才我忽然很想回去找他,。 嗯。路明非点头, ul;我看你就明白了。 你有什么心事么万博倩歪着脑袋看他,我看你好像神不守舍的,喜欢上什么人了 嗯,。路明非努力地笑笑。 如果喜欢什么人,就要去找她,别在原地等哦。万博倩轻声说,转过身走向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黑暗吞没了她的身影,只余下轻盈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路明非想象那个女孩在一片漆黑里奔跑起来,白色的裙角起落,就像是一匹闪着微光的独角兽那样美。虽然他看不见。 她一往无前地冲进隧道,丝毫不惧怕那里的黑暗那是高离开的方向。 在地铁上忍受过漫长的孤独后,她会和高幂重逢,深深地拥抱,她会紧紧地拉住他的手不松开,尽管这样会让他们下一轮的筹码少些。 ”秀恩爱小心别摔跤哦ul;路明非喃喃,抬脚踹了踹荷官,”前面两个都挂掉了,你怎么还不挂荷官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暗牌,似乎不能接受这种大逆转的失败,直到被路明非踹了个趔趄,它才猛地清醒过来,发出癫狂嘶哑的声音,ul;我就不应该来这儿你现在后悔太晚了留只手行吗不行要留,留下你的命” ”一个台词控总要说完台词才会死荷官仆倒在筹码堆里,化为一摊古铜色的尘埃。白炽灯”灯嘶的灭了。 3、第零站 师兄你累不累夏弥问。 没事,你有多重100斤只是负重100斤从王府井走到苹果园而已。楚子航淡淡地说。 他正背着夏弥在隧道里跋涉,夏弥拿着手电为他照亮。轨道地基都是尖利的煤渣,她那双拖鞋在这里确实不管用。 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问体重么夏弥脸色黑沉沉的,最近吃得有点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子航无声地笑笑,懒得搭理她。他已经习惯了夏弥说话的方式,她胡搅蛮缠的时候,你大可以不理她,她也不会生气。 夏弥忽然把手电光圈移到隧道上:前方要到站了。 隧道壁上用红色的油漆漆着102,一个巨大的箭头指向前方。 102号站,福寿岭。跟在我背后,不要离得太远,随时准备发动言灵。 楚子航把夏弥放了下来,抽出了村雨提在手上。 呀嘞呀嘞我一向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夏弥举手敬礼。 两个人贴在隧道壁缓缓的前行,说了也奇怪,解决了那些死侍和镰鼬之后,隧道壁中的骨骼们就不再苏醒了。好像是被侵入者强硬的杀戮风格给吓到了似的。 远处出现了月台的轮廓,没有一丝灯光,只有滴水的声音。极长的水泥月台沉睡在彻底的黑暗里,好像几十年没有人造访了。 手电光圈扫到的地方都破败不堪,墙皮剥落,金属栏杆锈蚀,一根根白灰刷的大柱子支撑起顶部。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中反复回荡。 夏弥紧张地抓着楚子航的皮带,因为楚子航现在赤裸着上身,没有衣袖可揪:这里比刚才还荒。 跟真实的102站应该很像。这个地铁站不是民用的,所以很简陋,一点修饰都没有。如果在苹果园站藏起来不下车,就能跟着列车到这里。楚子航忽然停下脚步,有人刚刚来过这里。 他往前走了几步,抬高手电,照亮了上方蒙着灰尘的白炽灯:这个灯泡还是热的,所以不久前它还是亮着的,死侍或者其他什么死的东西自然不需要灯光。这里应该还有其他人。 他蹲下抓起一把灰尘,灰尘是古铜色的,被一块暗褐色的麻布盖着。 跟那些死侍的灰有点像。夏弥捻了一点凑到鼻尖,完全闻不出任何味道,像是石粉,但是非常沉重。 嗨师兄看那个夏弥忽然高兴地蹦了起来,手指前方。 备用铁轨上停着一辆检修用的小铁车。这种检修车的历史很老了,结构也简单,只是一张平板,纯靠人力压动杠杆推动。 检修车,你没见过么楚子航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用。 完全不理解我的拳拳心意夏弥一脸恼火,这样你就不用背我了嘛,我们可以坐那辆检修车继续往前。 也好。楚子航点点头。 给你减轻负担也看不见你说声谢谢,夏弥瞪眼,难道背着还蛮来劲不觉得我重么 你的准确体重应该是98斤,还不到100斤。按照你的身高来看,你全身的脂肪含量大概是23,这个数据比正常脂肪含量要低了不少,根据哈佛医学院的数据,女性脂肪含量低于22,可能导致不孕不育。所以你也许不用继续考虑减肥了。楚子航跳上检修车,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夏弥,所以我并不觉得你重。 检修车在铁轨上飞驰。这古老的东西居然很好用,铁轨的摩擦力小,只要给它加一把力就能滑动很长的路,速度相当不错。 夏弥开始陪着楚子航嗨哟嗨哟地使劲压了一会儿,很快就累了,就转而抓住前面的栏杆,扮出在海船上眺望的样子说左舷十五度或者满舵满舵一类的白烂话。 楚子航又想起初见她的时候觉得是看到了一个女伴路明非,内心世界广阔又无厘头,思维像只发疯的兔子那样蹦来蹦去,像楚子航这种思维通路笔直如弹道的家伙永远也抓不住那只兔子的尾巴。 真无聊,你都不会配合一下。夏弥扭头看着楚子航。 对不起。楚子航淡淡地说。他的精神完全集中在听力上,以求前方或者后方有敌人逼近的时候迅速察觉,在这件事上他远远不如恺撒。 小时候有人陪你玩么夏弥靠在栏杆上,歪着头。 楚子航想了想:周末我妈妈和继父会带我去游乐场。 真是少爷的生活。夏弥一脸鄙夷,你有朋友么 没有。楚子航顿了顿,我不太会玩,我要是有你那么会玩,也许就有朋友了。 我也没有朋友。夏弥撅起嘴,坐了下来,把双腿伸到栏杆外,风掀起她的额发,她又开心起来,喔喔和过山车一样 你还喜欢过山车楚子航说,六旗游乐场之后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没事啦,同学嘛,你要怎么感谢我请我去水族馆还是看电影夏弥转回头来挤眉弄眼。 楚子航答不 第十七幕大地与山之王 第十八幕耶梦加得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八幕耶梦加得 或许是不如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看着监视屏幕上龙喷洒着血泉倒下,也看着男孩把女孩紧紧拥着怀里好像拥抱整个世界,酒德麻衣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轻声吟着这句古朴的和歌,短期早已凉了的热巧克力抿了一口,也行是因为凉了,入口有一股微微的苦味。 别多愁善感啦,这不都是我们计划中的事么薯片妞拍了拍她的肩膀,幕后的坏人是没有资格多愁善感的。 还好啦。酒德麻衣耸耸肩,你说我们算不算相信幻影的人 每个人都相信幻影啊。薯片妞轻声说,不相信幻影你就活不下去了,谁能保证自己知道的每件事都是真的呢谁能克制自己不去相信一些很美但是虚幻的事呢 嗯,在幻影破灭前死掉就好啦。酒德麻衣看着监控屏幕,缓缓地说。 楚子航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灼热的血从巨大的伤口里慢慢的涌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被那只锋利的爪塞住了,整个心房里的血会瞬间流空一滴不剩吧 没想到夏弥轻声问。落尽楚子航怀里的不是那个天使般的女孩了。她赤身裸体,纤细玲珑,但全身是铁灰色的,随着呼吸,锋利的鳞片缓缓舒张。那些刺破皮肤吐出的鳞片把波希米亚长裙撕裂成了碎片,原本冻得通红的脚前端,黑色的利爪取代了剪得圆圆的脚趾甲,她右手的利爪刺进了楚子航的左胸,双脚利爪插进了楚子航的两腿膝盖。她歪着头看着楚子航,像是在欣赏他此刻的痛楚,金色的瞳孔中带着森冷的笑意。 原本应该冲上去给这对相拥的男女再当一回灯泡的路明非呆呆的站在远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的真名。楚子航嘶哑地说。 夏弥勐地撤出利爪,楚子航一掌按住伤口,以免全身的血在一瞬间涌出来,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无力的坐下,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弥,大概是想在血流完之前看清楚那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夏弥缓步走到死去的龙身边,抚摸着他巨大的头颅,他是我哥哥,龙族名字芬里厄我帮你打出来啦:大地与山之王。 芬里厄,北欧神话里邪神洛基和女巨人安尔伯达所生的狼。楚子航低声说。 恩,所以你也猜到我的名字了,对么夏弥扭头看着楚子航,微笑。 耶梦加得。楚子航无力的靠在一截断裂的石墩上,芬里呃的妹妹。 对啊,夏弥点头,我就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在你们人类的神话里,我就是环绕中庭的那条蛇。 你们应该还有个妹妹海拉,死神海拉。 海拉还没生下来呢。夏弥眯眯眼,但是很快了,今天是她的降生之日,就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路明非,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和一个女孩嘲笑偷看她的男生一样,满满的都是凉薄和讽刺。 别担心师兄,今晚不会有第三位龙王了,你们的推断没错,四大君主的王座上都是一堆双胞胎。夏弥笑完了,冷冷地说,死神海拉是我和哥哥的融合,就是今晚,就在这里。她俯身亲吻龙被毁的研究,龙巨大的眼珠已经干瘪了,里面的血和其他的液体都流空了,只剩下漆黑的裂开,就像孵化了之后的虫卵那样恐原本是可,明显的错字,印刷真效率怖。 那么温柔的亲吻,就像是小女孩用鼻子去碰自己的小猫,可不知为何,路明非觉得毛骨悚然。 你是要吞噬他。楚子航低声说。 是的,没想到人类能从零碎的历史里推导出这个秘密,我们的力量来源于血统,但纯血种不像你们低贱的溷血种,你们还要试着提高自己的血统纯度,我们则已达到巅峰,我们强化血统的办法,只能是溷入其他纯血同类大的血。夏弥坐在地上,抱住巨大的龙首,用脸轻轻地蹭,她的脸被细小的鳞片包裹起来,可还是那么美好。等到我吃了他,我们的血统融合,海拉就会诞生。海拉不是耶梦加得,也不是芬里厄,她是我们两个人之和,但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强。 你们会最终进化成神 夏弥点头:说的真好,所谓的死神,是尼伯龙根的女王。他能打开世界上所有死人之国的门,那将是神话时代的归来,很美,可惜你们都看不到了。 你跟我说起过你的哥哥你说他很相信你,在丫的眼里你就是一起他本来有机会反击,只是因为你挡在他的前面,他很吃惊。楚子航声音微细。沾满血水的颓发低垂,挡住了他的眼睛,你早就可以吞噬他,为什么要等到今天,费那么多周折 夏弥捂着嘴,咯咯地轻笑青睐。她忽然扑在龙首上,捶打着哥哥的面骨,好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似得。 因为我爱她啊。夏弥忽然不笑了,轻轻的说。 我靠,爱你就杀死你路明非心说这爱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可这句吐槽他出了口,一则他已经吓怂了,二则夏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抬起来头,泪水从她满是鳞的脸上滑落,金色的瞳孔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悲伤涌出来,就像是海潮。 这要是假的,去奥斯卡拿个影后不是问题啊 你们是不是觉得他根本不像一条龙他那么傻,智商像个四五岁的孩子,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却不知道怎么使用,他只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叫姐姐姐姐,说他要出去玩。 夏弥昂起脸,任凭那些泪水流下,她的黄金瞳越发炽热,面骨发出咔咔的微声,扭曲起来,嘴裂变大,牙齿突出如利剑,她在急剧地龙化成一条悲伤和暴怒的雌龙,可他是我哥哥啊我为什么不爱他 可你把他养在这里这个炼金迷宫的看门人其实是你对不对你把他作为食物养在这里你早就准备好了有朝一日要吞噬他吧你在等待他彻底孵化。楚子航轻声说。 闭嘴只是一瞬间,一连串的虚影闪过,夏弥冲到楚子航面前,把他拎起来举向空中。 已经不能用夏弥来称呼他了,各种龙类特征出现在它身上,她的衣服被鳞片和骨刺撕裂,赤身裸体,浑身钢铁般的肌肉,嶙峋的骨突出现在前额和下颔,膝关节反弯,娇美的小腿现在应该叫做强劲的后肢。它刚才就是用这种后肢忽然加速,肉眼已经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她是龙王,龙王耶梦加得。 我说错了么让你这么暴怒。楚子航居然轻轻地笑了,咳出一口黑色的血,他不就是你的食物么大餐等着你呢,你还不赶紧入席 闭嘴耶梦加得嘶吼,你们知道弃族的绝望么上千年的沉睡无穷的循环的噩梦最深的黑暗里只有你自己她的眼睛有红色的水流下,不知道是龙泪还是血。 还有你哥哥拉着你的手你舍得牺牲它么她是唯一陪了你千年的人,着么多年这么多年啊只有他在弃族的王座上,只有王与王拥抱着温暖 它嚎啕大哭起来,像个疯子,又像是失去心爱娃娃的女孩。 可你还是要吞噬他的,不是么楚子航低声说,用得着跟我这样的人类说那么脆弱的话么我还能安慰你么你是龙类,即使全族只剩下你们两个,你也会牺牲最后一个给你取暖的人,去掌握权与力你们是强者生存的族类,因此你们比我们脆弱的人类更强,只有强者才能活到最后,弱者都沦为同族的食物。你已经成功了,成功的人不需要流弱者大的眼泪。 长长勒个去,这个字看不清的沉默,耶梦加得举着楚子航,两个被鳞片包裹的青灰色人影,站在孤独的月台尽头,就像是什么意义深远的雕塑。 是啊,你说得对。耶梦加得轻声说,它又笑了,你真奇怪,你真的是人类你思考不清啊解题的方式难道不是我们的同类么 只是从理论出发去揣摩你们的想法,我理论课还不错。 这槽吐得连路明非都自愧不如,吐槽吐到最后,就不是看槽技的精妙,而是看精神境界了呀,是否能生命不休吐槽不止 但他不是食物。耶梦加得低声说,她又变成了那个有点固执的,叫夏弥的女孩的口气,他是我哥哥。 你是迫不得已。你进入卡塞尔学院是为了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吧吞噬了他,也可以融合新的血。楚子航说。 你的大脑应该可也很缺血了吧这时候还能有那么清晰的思路,真想为你鼓掌。耶梦加得说,可我被同类阻止了,你们学院的地下藏着狠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卡塞尔学院里,绝不只是混血种,有龙类,纯血龙类,不亚于我,甚至在我之上。 路明非一惊。龙王耶梦加得之上的龙类初代种之上难道不是只有黑王和白王了么 所以你没能得到食物,只能用你的哥哥填肚子 因为我需要力量,我必须成为海拉耶梦加得缓缓地说,要面对我们自己的同类,只能靠压制性的力量,我等不及了,愚蠢的人类,你们对我们的了解,就像大洋里的一滴水那么多而已,你们担心我们的苏醒,却不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跟某个东西的苏醒相比,我们微不足道,但他的苏醒之日已经不远了。 那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没有用。 是啊。楚子航轻声说。他的胸口已经止血了,或者说他体内已经不剩多少血了,黑色的、危险的血液洒满周围的地面,沥青板粘稠。 你的力量远不如青铜与火之王。他艰难地抬起头来,为什么 着是你作为学术宅的好奇心么耶梦加得笑了,是的,你猜的没错,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王座上的每一对双生子都是不同的,我们是互补的,青铜与火之王中,康斯坦丁的力量其实远强于诺顿,只不过他生来就有残疾,永远无法进化出巨大的身体,而且他懦弱,和一个人类男孩没什么区别。我和芬里厄中,芬里厄的血统有先天优势,它的言灵远超过我,但他的智力被限制在一个很低的级别。 你就是他的大脑,它只需要相信你。楚子航说。 是的,它什么都听我的。 这是你们的父亲黑王的安排吧真正掌握力量的一者反而有巨大的弱点,其实他们是给你们准备好食物,当你们无路可走,你们就可以食用他们。楚子航低声说。 是啊。叶耶梦加得轻声说他们生来就是准备作为食物。 它嘤嘤的抽泣起来,缓缓的跪在地上,路明非看不清那个身影,有时候觉得那是个疯狂的怪物,有时候觉得那是夏弥,他有点怀疑这条龙长期地伪装成人类搞得分裂了,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 真可怜,精分了南大的语言狠强悍,原文。有人在路明非身边轻声感叹。 路明非吓得差点心脏停跳,扭头一看,又惊喜起来。不是喜上眉梢之喜,而是那种想扑过去捶打其胸部嚎啕大哭说,你个死鬼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怎么才来好吧,我什么都没看到的喜。 路鸣泽,这个能够帮他搞定一切的小魔鬼,隐藏在他身后帷幕中的最终盟友,只要有他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猥亵到路明非,即便是龙王。 路鸣泽今天出场的装束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头发抹了油梳的整整齐齐,臂弯里是一束纯白的玫瑰花。它神情肃穆。 你今天结婚你到法定婚龄了么路明非上下打量他。 白色玫瑰是送葬用的。路鸣泽仰头微笑,哥哥,你要知道一个男人的衣柜里永远都该有一套纯黑的西装,有两个场合一你一定回用到它,婚礼和葬礼。 谁的葬礼路明非有几分心寒。 别担心,不是你的,不过,是其他所有人的。路鸣泽的声音仿佛在歌吟,那些爱唱歌地孩子们都被葬在花下的泥土里了,下一个春天,新生的花会开出他们的笑脸。 什么鬼诗 葬歌。路鸣泽轻声说。 拜托你不要唱这种丧气的歌了,快帮我救救楚子航 方法早就交给你了,,用什么东西去交换虚无。路鸣泽轻轻一笑,哥哥,你不能总吃免费的午餐。有时候我们都有为规则支付一些代价。楚子航我建议你别管了,四分之一条命地代价,我帮你离开这里,捎带手帮你杀掉龙王。真的很划算哟亲,淘宝上都没这么打折卖的。 你哪里学历的淘宝腔路明非嘴里说话拖延时间,心里紧张地盘算着。 换还是不换这是一个问题,它也曾怀疑过这个交易是否有效,但世上真有免费的午蛋糕么这个小魔鬼为他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难道只是急公好义小魔鬼看上去就是个做生意的老贼,他付出多少,必然要的是十倍百倍的回报,可自己能给他什么样的回报呢 它一抬眼看到路鸣泽正笑着看自己,忽然惊得退了半步。路鸣泽的笑容在他的眼里忽然扭曲起来,诡秘深邃,就像是个黑洞。 路鸣泽其实是在骗他 它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圈套。其实是路鸣泽把他引到了这个龙巢里来,看看他陷入绝地,不能不用生命来交换,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一个煞费苦心的局。 就算有上帝魔鬼这种东西,魔鬼会花费那么大的心思来换取一个衰仔的灵魂么世界上有的是人比他的欲望更大,能力更强,更值得去换。 路明非猛地双手抱头,路鸣泽要交换的不止是一条烂命那么简单有什么很重要的、他必须守住的东西,正随着交易慢慢地被路鸣泽夺走。 那东西绝不能失去 随你,想好记得叫我,不过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路鸣泽踩着煤渣道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哦,忘记告诉你,今天虽然我不结婚,但是有人正奔着结婚去呐。有名叫凯撒的王子和名叫陈墨瞳的公主,他们正开心地去选珠宝,筹备婚礼什么的。他们将捧着红色的玫瑰步入教堂,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扭头,面无表情,如果我是你我就换了,离开这里就可以去阻止他们啊,我最恨有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他的小脸上,一种至阴至寒的表情一闪而遁。 丧钟已经敲响啦,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之门洞开的礼赞耶梦加得停止的哭泣,抬起头来,那将是美好的一日,大海会破开,死人的指甲组成的大船从海底升起,死神海拉和亡灵们站在船上,面对生人的世界宣泄他们的怨恨。 诸神的黄昏么楚子航轻声问。 是的,但你没法活着看到那壮丽的场面了。耶梦加得伸出化为利爪的手,指尖骨刺并拢如刀,缓缓地刺入楚子航的伤口,不过别害怕,很快就会结束的,只要我把你的心脏摘出来,你就会变成死人之国的一员。我们还是好朋友啊,你会站在我的船上。我们一起去宣泄怨恨吧,怨恨像是黑色的花,开满整个世界,会很美的。 作为死侍么楚子航双目迷离,黄金色的瞳孔正在溃散,不知道死侍懂不懂欣赏花的美啊 我会讲给你听的。耶梦加得加力,刃爪切断了楚子航的肋骨,没入胸膛深处。 陆明非从惊惧中猛地抬起头来,但是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刃爪从楚子航背后透出,耶梦加得的手腕都进入了楚子航的体内。仅存的鲜血从他背后喷涌出来,在极高的血压下,仿佛一条腾空飞起的墨龙。黄金瞳忽然亮起像猫的眼睛遇到强光那样收拢为缝,从细缝喷射出去的瞳光锐利如刀。 楚子航伸手握住了耶梦加得的手腕,猛地收紧,腕骨在一阵咔咔的声音里折断。耶梦加得痛得狂呼出来。她抽不回手来,楚子航断裂的肋骨像是一个捕兽夹似的,把她的手牢牢钳住。楚子航飞踢在耶梦加得的胸口,发出轰然巨响,夹着肋骨碎裂的声音。 两个人影分开,楚子航360度转体,倒翻而下。 陆明非完全傻了。从生物学上说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一个已经失血到那种地步的人类,不死已经是奇迹了,居然还能进攻 楚子航蹲伏着,全身的鳞片一张一合。他这是在深呼吸,吸入巨量的氧气,带血的骨刺从他的身体里伸了出来,鳞片下的肌肉如水流般起伏,而后猛地绷紧成型。他缓缓地站起,用膝关节逆翻的双腿。他面对耶梦加得,微微躬腰,手中是出鞘的御神刀村雨。 生物学上说人类做不到,可没有说龙族做不到。陆明非忽然明白,前面的根本就是两个龙类啊 耶梦加得震惊地看着楚子航,她自信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人类了。在芬里厄的龙威之下,楚子航已经把爆血技能推动了极其危险的二度爆血。似乎连昂人都不知道杀戮之心还能被再度释放,如果说次释放出来的是狮子,第二次释放出来的大概是暴龙之类的东西了,而此刻足以撼动她这个龙王的是for李嘉图峥,by雪手打 三度爆血 这种技能还能被推进到第三度第三次释放出来的是龙王之心么 以一个混血种,无限地逼近于龙王。这便可解释在还没有科学的漫长岁月里,混血种到底如何对抗龙王。那是靠着牺牲灵魂换来的力量。 楚子航看着她,黄金瞳中仿佛结冰那样冷。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耶梦加得或者夏弥,此刻他眼睛里所剩的,只是残暴的杀心。 无意识的状态耶梦加得轻声说,你已经是个死侍了。 她嘶声念着古奥的语言,一个全新的言灵被激发出来,领域迅速扩大。领域中出现了强烈的电离和磁化效果,铁轨熔化,金属液滴悬浮起来,围绕着耶梦加得旋转。那些光亮的液滴不断地碰撞燃烧,杂质化为灰烬坠落,剩下的液滴越来越明亮。龙王以言灵淬炼着自己的武器,最后,这些液滴碰撞冷凝,在耶梦加得手中,化为一柄造型诡异的巨大武器,就像是收获生命的镰刀。 楚子航的君焰再次燃烧起来,领域同样不断扩大。直径10米的君焰领域,两个领域接触的边缘明显能看到一层气界,数十万伏的白紫色静电和数千度的黑色火蛇在上面游动。亮的地方亮得刺眼,暗的地方像是黑洞。 双方同时蹬地,反弯的膝关节爆发异乎寻常的巨力,身影在高速的移动中消失不见。进化到直立行走的哺乳类都没有这种腿部构造,它属于螳螂这种低等生物,但它赋予昆虫不可思议地弹跳力,跳蚤能够跳到自己身高400倍的高度,假想人类拥有类比跳蚤的弹跳力,则可以跳到大约700米高。此刻假想变成了现实,楚子航和耶梦加得在巨大的空间里飞射,每一次相撞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们互相追逐,甚至贴着岩壁无视地球引力地奔跑。 顶部不断地有碎石落下,在空中就裂开,一只只镰鼬惊恐地四面飞舞,又被双方的领域迅速地化为灰烬。 有些镰鼬却落在路明非的身上,他抱着头四处躲闪,满而都是那些东西惊恐的嘶叫,就像是末日。 所有的铁轨都是红热的,遍地的煤渣都在燃烧,岩壁甚至的顶部都有巨大的亮斑,那是被楚子航的君焰烧红的岩石。空气中悬浮着不知多少红热的铁屑,起起落落,好像几百万个精灵在舞蹈。它们被耶梦加得的领域中的静电磁化了。每一次那两个杀胚相撞,便有无数的金属碎片飞溅,耶梦加得临时历练的武器显然还是比不上那柄来路不明的村雨,要命的是那些金属碎片就像飞到似的,甚至能够切入岩壁,而且数量多得就像是机关枪扫射。路明非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可他死命地掐自己,却醒不过来。 在这末日般的环境中,还有一个人能笑出来。 路鸣泽,他抱着那束白色的玫瑰站在月台的尽头,带着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嘲讽的微笑,仰头看着那两个流星经天般的影子。狂风吹散了玫瑰,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 耶梦加得和楚子航同时落在月台上,楚子航微微一顿,就要再度发起冲锋,而耶梦加得重击在地面上。月台原本可以停靠一个坦克团的重型坦克,比普通月台多用了十倍的钢筋水泥加固,但是瞬间碎裂,深不见底的裂缝延伸出上百米远,岩石升起,在空中化为粉末地龙一样的结构出现,地面旋转着翻开,碎石四绽,一道道就像是扭曲的蛇骨。 这是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耶梦加得可以找到一切东西的眼,从最弱的地方施以重击,力量灌注进去,瞬间摧毁。这是天赋伟力,耶梦加得就是以这种伟力摧毁了火车南站和中庭之蛇。 楚子航陷入了裂缝中。 耶梦加得再次猛击地面,四周红热的铁轨都被这一击震动了,它们如同蛇一般弯起来。耶梦加得灌入的巨大力量把它们拧成了螺旋。它们同时向着楚子航钻击,楚子航完全凭借着本能躲闪,但铁轨如同鸟笼笼罩了他,阻碍了他的突围,一根红热的铁轨插入他的右胸,撕裂了他的肺部。 楚子航像颗炮弹那样撞在死去的龙王芬里厄身上,撞碎了坚硬的龙鳞。耶梦加得从天而降,双脚利爪插入水泥地面,稳稳站住,背后张开了森严的骨翼 她挥手,手中伤痕累累的巨镰化为碎片。楚子航在那柄武器上留下了数百道伤痕。而楚子航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刀柄。来自那个男人的纪念毁了,御神刀村雨。 她全身的龙类特征正迅速地消退,暴突的肌肉平复下去,骨刺、鳞片、骨突、利爪,都收回体内;森严可怖的双翼缓缓地收叠起来,紧贴住后背,隐入皮下;伤痕累累的躯体正高速 第十八幕耶梦加得 第十九幕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第十九幕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整栋大楼明显地晃动着,这晃动传到顶楼已经让椅子在地面滑动了。酒德麻衣端着咖啡杯,竭力不让咖啡洒出来,面前的监视屏幕上一片雪花点。 该死,没信号了局面已经滑出我们的控制她脸色惨白。 这个不需要你说我能感觉得出来薯片妞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但立刻又被地面震动掀会了沙发里,应急预案拿应急预案出来 你傻了么我们没有应急预案这东西从来没有,有也没用,按照最后的画面,酒德麻衣深吸了口气,龙王正在释放湿婆业舞 那好似灭世级别的言灵薯片妞惊恐地瞪着眼睛,无力地瘫在沙发里,又闪电般跃起,立刻撤离楼顶有一架直升机,我们有起飞许可 再等等酒德麻衣咬着牙。 等什么你记得言灵学的课程把湿婆业舞和烛龙、莱菌一样。是不可撤销的,这是个一旦发动,连释放者都被卷进去的言灵。它的释放是忘我的,不能终止,甚至毁掉释放者即使龙王自己也不能停下了 等老板的命令,酒德麻衣低声说,一定会来他从没有缺席过最重要的场合,赌局上最后一个离席的是庄家 她的话音未落,一封新的邮件进入收件箱,请安心地欣赏吧女士们,这是终章之前的谐虐曲。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前台小妹推着一辆银色的餐车进来,忽然袭来的地震令她满眼惊惶,但还是竭力表现得镇静。 你进来干什么酒德麻衣惊怒,说过了任何时候任何人等都不得进入 昨天老板发邮件来,说给你们准备一点喝的。小妹战战兢兢地揭开餐车上的蒙布,冰桶里镇着一直。顶级香槟,巴黎之花美丽时光。 瓶颈上挂着个小小的吊牌,1998年的美丽时光敬献于女士们,很适合欣赏谐虐曲时享用,50莎当妮、45黑品乐和5莫妮耶皮诺,你们会爱上它以及这盛世的火焰。 疯子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说。 琉璃厂的羊肠胡同里,林凤隆,或者弗里德里希冯隆,正在指挥搬家公司。今天是凤隆堂关张的日子,街坊们都知道林老板赚了一大笔钱,准备回河南乡下去养老了,因此大家都来送行。林老板是个热心肠,一直都跟邻里们关系好,这次走显然很依依不舍,给每个街坊都送了点小东西,民国的黄花梨小把件什么的,感动得大家泪水涟涟。 这时候地面开始震动,大家脸色都一点变。 没事的,别瞎担心,北京这里只有小震,很安全的。小震的时候大家就得镇静守纪律,你要是一跑,大家都跟着跑,街上不全乱套了么居委会大妈从人群中出列,横眉立目,很看不得这些没定性的年轻人,来,跟我帮老林看看拉下点什么东西没有 她一扭头,看见林老爷子的背影已经在巷子口那边,跑得跟兔子似的。 现在公布紧急通知,现在公布紧急通知,刚才发生了烈度小于三度的轻微地震,北京地震局刚刚发布通知,近期北京不会有大震。商场将暂时关闭,楼内所有人员服从保安指挥,有序撤离婚庆大厦里所有喇叭都在播放这段录音。 录完录音之后,闻讯台的小姑娘也从高跟鞋里蹦了出来,拎着鞋赤脚往外跑。没人不怕地震,就算是小震。 大厦里的人正在快速清空,凯撒却猛地站住了,一手排在唐森肩上,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唐森一愣,这里到处都是声音 不,是风声,凯撒环顾四周,他站在二楼的电动扶梯旁,视线可达大厦的每个楼层,尖利的风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飞 狄克推多忽然出现在凯撒的手中,在空气中疾闪而过,留下一道黑色的刀痕,嚓的一声,好像是割裂纸张的声音。唐森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看见一只古铜色的、完全有骨骼组成的动物扑着骨翼掠过凯撒身边,在刀刃上把自己撞成了两截。凯撒踏上一步,一脚把这动物的九条颈椎全部踩碎。 这是什么唐森盯着那堆粉化的骨骼,声音颤抖。 京师鬼车鸟昼夜叫,及月余,其声甚哀,更聚鸣于观象台,尤异。凯撒低声背诵那本古籍中的段落,这是雌性的镰鼬原来中国人说的鬼车鸟就是这东西 史前遗种唐森迅速地左右扫视。大家忙着撤离,没有人注意到这只镰鼬 或者鬼车鸟,它的速度太快,在普通人眼里只是朦胧的虚影。 唐森扑过去,张开一个购物袋把没有粉化尽的残骸碎片包了起来。所有混血种都有这种觉悟,跟龙族有关的一切都不能泄漏。 先生,大厦马上要关闭了,有轻微地震,请您跟着保安的疏导撤离。一名工作人员从他们身边跑过,低头看了一眼唐森手中的塑料袋,你那里面是骨头 唐森一凛,低头看见镰鼬的几截颈椎把购物袋撑了起来,非常显眼。 不,鸭脖子刚买的鸭脖子他急中生智。凯撒也悄悄收回了狄克推多。 哦哦。工作人员匆匆下楼。 唐森摘下皇帝顶戴在额头一抹,一层细汗。 还有声音。凯撒低声说。唐森看得出他的紧张,他的眼角在急速地跳动,瞳孔身处金色流淌。 几只唐森压低了声音,必须在被人发现之前收拾掉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镰鼬,好在大厦里已经不剩多少人。 几千,几万,或者几十万凯撒的声音颤抖,脸色惨白。 他已经张开了领域,寄宿在他脑海总的镰鼬正在这座大厦的每个角落里翻飞。它们带回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他的脸色变了,其中一种无法解释,那是蜂群的声音,无数的蜜蜂聚集在一起飞行。凯撒隐隐地预感到那不是蜂群,是镰鼬群可在哪里这栋大厦的什么地方能藏那么多镰鼬 诺诺凯撒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他拨开唐森,逆着人流往楼上狂奔。 怎么有点头晕贫血了么老罗忽然觉得屏幕上的图像有点模糊,有点想吐,像是晕车。 他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网吧里的人有的打游戏有的看片有的聊天,各做各的事, 都和镇定。 我也有点,可能是这几天强度太大了。旁边有个兄弟说,这是公会里的一号奶妈牧师, 正和老罗一起在副本里恶战。 要补一补。老罗拉着嗓门喊,喂老板,给来两罐红牛 好嘞两罐红牛老板睁开惺忪的睡眼。 把西单的婚庆大厦买下来现在找到它的所有人,出双倍价格凯撒一边狂奔,一边对着手机咆哮,买下来之后把所有人清空封锁所有出入口你有15分钟 加图索先生加图索先生,这个,请您理解俱乐部很乐意为会员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但是15分钟买下一栋价值几千万美金的大楼,签约都来不及这里是t俱乐部,我们很希望像服务上帝那样服务于您,但我们很遗憾自己不是上帝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客服专员战战兢兢地,思考着也许一个顶级的精神科医生才是这位会员需要的服务,但他还是职业性地打开电脑搜索婚庆大厦所有者。 你浪费了我40秒钟恺撒咆哮。 蜂群的声音在逼近,虽然还没有确定他们的位置,但只剩14分钟,14分钟后无数镰鼬会攻占这栋大厦。14分钟之内如果不能完成全封闭,史前遗种甚至整个龙族的秘密都会被世界所知。这里是bj,中央电视台的拍摄飞机每准就在天空转圈。 好了问题解决了电话那头克服专员惊喜的大喊起来,正在加速撤空,7分钟内就可以完全封闭大厦 解决了恺撒一愣。 它现在已经是您家族的产业了,克服专员谄媚的说,大约20分钟前,它被转手到您家族其下的企业,您家族的代表正在办理支付手续。喂喂先生 恺撒挂断了电话,同时脚下一个急刹车。 就在前方走廊的劲头,古铜色的镰鼬女皇倒挂在屋顶,缓缓张开双翼,发出类似女人欢笑的声音。它远比刚才那只镰鼬巨大,十几只雄性镰鼬围绕着它飞行,好像在举行什么求偶的意识。求偶意味着生育,这些东西居然要生育镰鼬女皇的九个头骨中金色闪动,贪婪而妩媚的盯者恺撒,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讨厌自己的言灵。恺撒冷冷的说完,把手中的手机扔了出去。 扔出去之前他摁了三秒钟的电源键,这不是惯技,而是引爆炸弹博士,这是装备部给他的几十颗炸弹只一。手机被准确的植入镰鼬女皇的肋骨笼子中,爆发出炽烈的闪光。恺撒本已经掉头离开,却忽然全身痉挛,惊讶的回头一看,镰鼬女皇和他的雄仆们都花城了碎片粉尘。好一会儿恺撒的下肢才恢复知觉,那只手机确实是枚炸弹,但是是枚静电炸弹,范围远远比普通炸弹大,乃至于恺撒也被波及。果然装备部农出的玩意儿总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 婚庆大厦的顶层,帕西加图索把一张封在信封里的本票递了过去,同时接过了这东大厦前任拥有者递过来的信封,信封里是一应文件。 后续手续会有人跟您接洽,帕西淡淡的说,那么从这一分钟起大厦我们接管了,有些轻微震感,您也撤离吧。 没问题没问题。前任拥有者很高兴,真不巧,你说这个大好的日子,那么好的事情,怎么碰上这事呢 你还有三分钟。帕西看了一眼腕表,现在从我面前消失 诺诺诺诺你在哪里电话亭里恺撒抓着话筒咆哮。 他的心脏狂跳,他去过了那间首饰坊,但是诺诺不在那里,工坊里满地都是零落的材料,老首饰匠倒在地上,脖子根部有一道细细的血痕,细而且深,但直伤到骨,好像是被一柄极薄的刀割伤了薄得像镰鼬的爪 恺撒把老首饰匠托给了最后撤离的保安,保安面对他赤金色的眼睛,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先头的镰鼬已经到了,这些诡秘的生物藏在这栋大厦的不知哪个角落,他们攻击了诺诺所在的首饰共坊,很可能是察觉到了诺诺的血统,但诺诺没有言灵能力恺撒揣开了附近所有的店铺查看,都是空荡荡的,没有镰鼬也没有诺诺。而他刚才居然把手机当炸弹扔了出去。好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电话亭,老式的玻璃电话亭在婚庆大厦里是个浪漫的装点。 我没事。话筒里传来诺诺的声音,平静微冷。 你看到它们了有多少恺撒终于松了口气。 数不过来,二三十只也许破一百也难说,不是数数的时候。不用乱找我了,我在你唯一会忽略的地方,四楼女卫生间。我把它们都关在这里面了。 你疯了么你没有言灵恺撒惊得咆哮起来。 杀鸡嘛,要什么言灵诺诺冷冷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旋身上步,双手紧握钢管凌厉之极的横扫,把扑飞过来的几只鬼车鸟打成古铜色的碎片。女卫生间被诺诺反锁了,追着她而来的鬼车鸟尽数被锁在里面,洗手台上,隔间顶上无处不是它们,有的甚至以利爪倒悬在屋顶。这些渴血的动物正低声嘶叫着观察被它们包围的女人,女人一身鲜红的喜服,红色丝带束起发髻,双手两根一握粗的钢管,站在一地碎片中央,凌厉如刀剑,漂亮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温度。 诺诺缓缓的调整呼吸,回忆剑道黑带富山雅史教她的二天一流双刀术,毕竟不是主修的格斗科目,手还不太顺。 但以这样的程度,鬼车们大概已经开始考虑彼此之间,到底谁是谁的猎物了。 恺撒紧张到忽略他的女朋友纵然没有言灵,但是本质上和楚子航一样是个杀胚。 帕西拉下卷闸门,封锁了整个大厦,扭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林凤隆冲了过来。 你应该已经在日本了。帕西皱眉。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到你那么镇定我真惊讶,林凤隆粗喘着,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控制局面么 龙王苏醒,并不意味着尼伯龙根的门洞开,洞开生和死之间的门超过了四大君主的力量范畴,即便有尼伯龙根的东西偶然进入这里,也控制的住。 是的,那门不轻易打开。但它被打开过,望恭厂大爆炸的时候这里就是望恭厂的旧址尼伯龙根在这里是有裂缝的它已经打开了不,是北京地下的尼伯龙根整个的坍塌着这是湿婆业舞的效果,导致望恭厂爆炸的也是这个言灵林凤隆语速极快,神色狰狞。 帕西脸色骤变,龙王不会轻易使用灭世级别的言灵 在愤怒的情况下他们有毁灭一切的冲动,别以为他们会可知。林凤隆低吼,不是几只镰鼬偶然进入这里,是几万甚至几十万,它们不愿给尼伯龙根陪葬,他们在逃亡你想用卷闸门阻止它们 用钢板加固所有的门,立刻炸掉这栋楼帕西伸手去摸手机。 用我的,有人要和你说话。林凤隆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帕西。 恺撒还在那栋楼里,我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恺撒必须活着。电话里是弗罗斯特没有温度的声音,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龙族的秘密歪斜也没有关系。恺撒是家族千辛万苦选定的继承人,没有恺撒,就没有家族的未来电话直接挂断,根本不给帕西说话的机会。 帕西沉默了几秒钟,把手机递还给林凤隆,那么只有我自己进去。他解开外衣扔在地上,白色的衬衣上紧紧束着黑色的带子,黑色的猎刀贴着肋下,他全副武装。 必须封住每个入口,不能让任何一只炼油离开。林凤隆说。 我得到的命令只是保住恺撒,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中,按照你说的,钢板加固也没用,我现在也没有足够的人手。 不,有的恰好有林凤隆伸手指向人群中的一队皇帝,这些金发碧眼或者红发绿眼的洋人正和中国人一样看热闹。 北美,芝加哥郊外的小型机场上,一架湾流喷气式公务机正准备起飞。瘦小的汉高蜷缩在巨大的单人沙发里,神色肃然。电话响了。 北京出现明显的地动,可能是龙王苏醒而且秘党正在随意调动我们的饿人电话里穿来年青人急切的声音。 龙王苏醒汉高嗤笑,远比你想的严重,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演化到这个地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5分钟后我就要飞往中国,我只希望我到达北京的时候还有完整的机场供我降落。 那秘党调用我们的人的事 让他们调用吧,如果调用几个人还能压下这件事的话。你要牢记一个原则,我们和秘党有再大的冲突都可以商量,但我们和龙族之间永无妥协的余地,他们或者我们死绝了,这场战争才会停止。汉高轻声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被我们掩埋了几千年龙族要全面反扑了吧我们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皇帝组接管了婚庆大厦。 混血种在中国的机构表现出了极高的效率,建筑工人迅速赶到,每个出口都用高强度钢板封死焊牢,围观的人惊讶地发现一群身穿黄袍的美国人被封在了大厦内部。 唐森面对这空无一人的大厅,抚摸这自己黄袍的元宝袖,回想这几天在北京闲散的日子,无声地笑笑。他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但家族的死命令已经以短信的形式发给了每个人。尼伯龙根的缺口必须被死守,他们每个人都不得后退一步,身后那些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钢板只不过是为了遮挡视线用的,这里真正的防御是他们这些人。 不倒下,不后撤,倒下则必然已经死了。 大厅中央那辆用于抽奖的qq车忽然动了起来,摇晃了两下,它不见了地面上 出现了巨大的黑洞,小车和地板的碎片一起笔直的下坠,消失在不见底的深穴中。 湍流从洞穴深处涌出,那是无数镰鼬用骨翼掀起的气流叠加在了一起,唐森感觉到剧烈的眩晕,镰鼬们的嘶叫声以超声波的频率发出,几千几万只镰鼬一起嘶叫就是一场超声波的爆炸。唐森沉沉默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想象一下黄河的壶口瀑布,黄色的泥浆水滚滚而下,声如雷霆,而唐森面前的这道瀑布是逆飞而起的,涌出洞穴之后四溅开来,每一滴水珠都是一只镰鼬,都带着那种锋利的刃爪,带着忍耐了几千年的对血液的渴望 窗户,空调出风口、水管,所有的出口都要用钢板焊死。它们比我们想的还多。唐森结束了通话,皇袍震动,领域轰然扩张 凯撒还在电话亭里。 他走不出去了,隔着玻璃他能看到的东西只有镰鼬,几百只或者几千只镰鼬彻底覆盖了这间电话亭。就像是在最深的噩梦里,放眼所见都是干枯的面骨,每双眼睛都闪着饥渴的金色,它们用身体撞击,用刃爪在玻璃上使劲划,划出一道道白色的痕迹,发出像发疯的声音。这样下去只怕这个还算坚固的电话亭会被镰鼬们拆成碎片。 帕西站在四楼的栏杆边,仰头看着半空中的古铜色漩涡,那是数千只镰鼬围绕着穹顶。这东西成群之后就像食人蚁一样可怕。但它们并未进攻帕西,漩涡中不断飞出来的镰鼬扑向凯撒所在的电话亭,重重叠叠地把它包了好几层。 电话铃响了,凯撒愣了一下,还是摘下了听筒。 少爷,是我。 凯撒愣了一下,帕西你居然在中国那么家族跟这个意外有关吧 没有关系,这件事超出了家族的预计,情况比你想的更糟糕。龙王苏醒,而且一个可以跟莱菌相比的言灵正在释放中,谁也不能预计结果。家族的命令是你必须生还。 如果家族能对这些镰鼬下令而不是对你,我大概有生还的机会。凯撒看着一只利爪终于切开了玻璃,这些镰鼬的爪子就像玻璃刀一样锋锐。 它们追着你是因为你带着那枚混合着火元素的贤者之石,它们不是对你,而是对那种力量有兴趣。 凯撒从包里拿出了那支弩箭,石英汇总封存的贤者之石亮着血色的微光,那么只有毁掉它啰。 毁掉它你就会释放出火元素,那种燃烧的概念,大概你会毁掉周围一片,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帕西说,你应该把它交给我。 带着这块贤者之石的人就是鱼饵,对么你们原本是准备用这个把我变成鱼饵来钓一条龙,但是调来了杂鱼。凯撒冷冷的说,把贤者之石交给你,你怎么处理 这是我们对局势的变化估计不足。帕西低头看着下方巨大的地陷空穴,交给我之后你就安全了,我有各种方法处理,譬如带着它返回镰鼬的巢穴,在那里我也许能把它射向龙王。 真在意我的人身安全啊,准备牺牲一个人来为我开辟一条逃生通道么凯撒一边说一边把一枚刺穿玻璃的刃爪掰断。 你是加图索家族未来的希望,没有你就没有加图索家族。 混账凯撒忽然怒吼,你还没有就你们把我用作诱饵道歉 帕西怔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很抱歉少爷,让您陷于危险中。 听筒中也沉默了几秒钟,而后凯撒的声音忽然变得懒洋洋的,那就没事拉,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现在要挂电话了。 少爷,立刻把贤者之石交给我,你那里已经聚集了几千只镰鼬 我没有说要交给你,凯撒冷冷地说其实我并不那么在意当这个诱饵,有我这个诱饵在,这些东西就会被吸引在这里,不是很好 他真的把电话挂了。 凯撒帕西大吼。 凯撒做的是个疯狂的决定,但是他没有做这个决定的能力,他的言灵就是镰鼬,并不具备攻击力,如果面对几十个持枪的敌人,凯撒都有可能在他们开枪前做预判,但是这一次他面对几千只镰鼬。凯撒固然是个极好的声波雷达,但是要跟踪几千个目标,f22战斗机也做不到。 那些镰鼬都用利爪刮擦着电话亭的表面,就像是群蚊噬象,电话亭被笼罩在一层蒙蒙的灰尘中那就是炼油们刨下的木屑甚至是玻璃灰尘,这些东西已经疯狂了。贤者之石对于他们就像是生血对于鲨鱼。电话亭随时会倒塌,帕西再次拨号,但是已经没有人接听。 轰然巨响,电话亭倒塌,成千上万的镰鼬扑入。但是灰尘突然膨胀起来,如凌厉的刀剑飞射,电话听众就好像发生了一场高压气体爆炸,把附近的镰鼬都吹飞,同时,一个森然的领域释放出来,继续扩大,来不及逃离的镰鼬都被卷入其中,被飞射的灰尘射为新的灰尘。灰尘缓缓渐落,凯撒的身影慢慢出现,但抓住帕西视线的是那对刺眼的黄色瞳孔和体表开合的鳞片 爆血技术,精炼血统 而那个言灵也不再是镰鼬,寄宿在凯撒脑海深处的镰鼬群疯狂起来。不再是信使,他们同样变成了渴血的暴徒,言灵进化成了攻击性的吸血镰 帕西仿佛看见了真实的镰鼬和虚幻的镰鼬们交错飞行在巨大的空间中,撕咬、搏杀、挥舞刃爪斩切、嚎叫,这个群鸦的战场,而那个走出灰尘的男人,俨然千军的领袖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巴黎之花的美丽时光是我最喜欢的香槟酒得麻衣看了看薯片妞一眼。 没有,但喝起来不错,口感微干有些甜好吧,你可以忽略我在这种精神状态之下对旧的评语,总之还不错。薯片妞端着水晶玻璃质地的香槟就被端坐在沙发上,优雅端庄,她难得这么优雅端庄,尽管她每天要指挥集团海量的业务来往。 有点干是十分正常的,有点甜是因为你刚才无意识的把我的巧克力倒进去了。酒得麻衣指指她的酒杯。 薯片妞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杯中是一种叫人恶心的褐色混合物,如果她早就知道绝对喝不下去,不过此时她已经没什么味觉剩下了。 你管我我喜欢巧克力兑香槟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个瞬间就连同整个城市被掀到天上去,难道尝试一下全新搭配也不行喂喂,你能不能别跟喝啤酒似的对瓶吹香槟 快看信号恢复了薯片妞忽然扑到显示屏前。 因为震动而罢丵工的摄像机们再次开始运作,传回了尼伯龙根内部的情况,100号站附近的隧道中,雪亮的光束撕裂了黑暗,那束光来自一列锈迹斑斑的地铁,车头悬挂着先锋号的铜牌 og,是那列原型车酒德麻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只小白兔都没死而且他们正试图把那列旧地铁发动起来那可是废弃了几十年的古董货色卡塞尔学院真教出了几个变态级的精英 路明非高举着手电,照亮了满是铁锈的驾驶室。这列车大概比他还老,什么数控仪表什么液晶显示屏一概欠奉,取而代之的是刷了绿色油漆的铁皮仪表台、红绿两色的方形指示灯、数不清的铜制拨钮,以及人造革面都被扒掉而露出黄褐色海绵层的驾驶座。 楚子航居然相信这玩意儿还能跑起来,他从仪表台上旋下四枚螺栓,打开一块铁板,从下面引出了十几根电线。路明非心里很犯嘀咕,因为楚子航显然也并不了解这古董地铁的结构,一边试着打火一边参考钉在仪表台上的不锈钢质电路图。以这做模拟电路实验的新手做派还要启动一列古董地铁来逃生未免有点临时抱佛脚的嫌疑。 不过此时此刻还能如何呢总不能指望靠狂奔来逃离湿婆业舞的领域范,这言灵曾经在須臾之间毁掉了一座古印度城市 真是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天,他们在最后一刻成功翻盘之后又被那头低智商的龙大逆转,然后就只有屁滚尿流地逃命。这将是王牌专员楚子航履历中的污点,他不仅跟敌人搞暖昧,而且最后把一切都弄砸了,如果没有他们也许还没那么糟而他们连对外报告都做不到。 这是一个国际化的大城市,上千万人在这个城市里进出,北海公园里还有老头老太在健身,文艺青年们睡醒之后开始准备去后海的酒吧晃晃,cbd里出没着职场精英,为他们的百万年薪小跑着工作,车流堵塞了二三四五环人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危机正在迫近。 路明非用力抹了抹脸,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机器制造于1967年,长春客车制造厂生产,最古老的dk1型,原型车,只生产过两辆,使用750v直流电驱动,全动轴结构,设计时速可以达到80公里,应该能够撤到安全地带。这种车型在北京地铁中是否跑过一直是个谜,也没有人能找到最初的原型车,想不到是在这里。楚子航嘴里说着,手中不停,他试着扭结不同的线路,扳下电闸打火,电火花照亮了他没有表情的脸,我应该可以启动它,电路机构看起来不复杂,机械构造应该也没有大问题这是在尼伯龙根里面,连死去的东西都能被保存。 嗯嗯。路明非心里有鬼,不敢跟他搭茬儿。 也许路鸣泽能解决这件事儿,反正起劲为之路鸣泽没什么做不到的。但是路明非怂了,很害怕。卖出个四分之一后感觉生活没什么变化,好像只是个玩笑,但渐渐地他意识到路泽开始侵入他的生活了,原来只是在他幻觉中出现的魔鬼开始在他的生活里留下越来越多的痕迹,甚至短暂地占据他的身体。那个协议是真的,协议完成之时,他将失去某个自己绝不能失去的东西。 绝对不能多少人死了都不能让步的那种不能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反复提醒他不能继续换下去,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再走几步就万劫不复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愣住了。从他们进入这里手机就失效了,路明非的欠费停机了,楚子航的干脆无理由停机。 路明非猛地一拍大腿,妈的我打不出去可是有人能打进来嘛他订的套餐接听免费,所以停机了还能接电话。 来电显示,陈墨瞳。 路明非举得自己的心脏微微颤了一下,喂,师姐 见鬼,怎么是这种没睡醒的强调原本准备好的台词是天塌地陷啦你们赶快撤离啊什么的。 你他妈的还没睡醒么诺诺听见他的声音就是暴怒,我跟恺撒在西单婚庆大厦这边,这边出大乱子了你倒好,还睡得那么踏实 喔喔喔喔路明非一结巴就开始学公鸡。 喔喔喔喔你妹啊这里的局势随时会失控到处都是镰鼬,整个大厦都被封锁了你还睡赶快起来诺诺大吼。 我刚才我刚才 诺诺忽然不那么凶了,她放低了声音,带着点儿鼓励,又带着点儿催促,还蛮耐心的样子,她一直是这样的,当他想当个靠得住的好师姐诶,她绝对是。 别靠近这里,这里的事不是你能应付的,也别理会学院给你布置的人物了,掐了手机,谁跟你说什么都别管逃快逃离得越远越好 诺诺挂断电话,挥动钢管,把一直镰鼬的九条颈椎尽数打断,古铜色的灰尘四溅开来。 她刚刚走出那片尘埃,就有更多的鬼扯鸟嚎叫着扑向她。嶙峋的翼交叠起来,完全覆盖了她。 喂喂路明非对着手机大汉,再也没有人回答。 傻你妹啊谁傻啊他喃喃的说,物理的坐在那张只剩下海绵的椅子上。他只能接听不能拨打。 诺诺真二百五,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人。你以为我在哪里昨晚游戏国度刚从酒店的床上醒来别傻了老子就在尼伯龙根里面啊老子刚刚和面瘫师兄联手干掉了一个龙王哎当然面瘫师兄出力多些但要不是他情伤太重智商下降的厉害,我们就把另一个龙王也摆平了我们刚刚死里逃生哎我们才是这出戏里演主角的搞清楚情况好么你要对付的那些死鸟现在就追着我们身边飞,我们都懒得理他,不过是溃退残兵而已,正眼都不带看的。 叫我逃该逃的是你好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啦,湿婆业舞正在 释放中,你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们也许要一起玩完了,你会在天堂门口排队时看见我也 在队伍中对你招手,前提是觊觎别人女友不会作为下地狱的罪名。 不要闲来无事就拨动老子的心弦啦生日都不见你发个短信。路明非喃喃地说。 妈的,口气怎么那么怨尤呢 生日都没见你发个短信,要死的时候却记得叫我逃命。婚庆大厦是去选戒指还是去拍婚纱照其实你要想对我好,就该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让我不要再记起你。 看你妹啊师兄你比我还惨不是路明非心理嘟囔,低着头摸了摸旁边的黑箱,埋怨这个师兄错失良机,就记得给绯闻女友的遗体盖衣服,要是早拔出七宗罪扑到龙王身上叉他一叉,叫他当场嗝屁,也就没这档子事了。 差不多了,楚子航站了起来,你来控制,右手握住电闸,按照我说的一步步提高电压,左边那排按钮不要碰。 楚子航一一接好线头,右手抓住巨大的黑色旋钮,左手五指按在一排铜制按钮上,准备好了么 路明非紧张地握住电闸,用力点头。 试启动之前我有件事跟你说,楚子航透过已经没了挡风玻璃的前窗看向镰鼬狂舞的黑暗里,其实你一样会有机会,但是机会抓不抓得住在每个人自己。 你在说什么路明非茫然。 如果喜欢谁,就满世界去找她,别等她来找你,她肯能也在等你别让她等得对你失望了。如果你喜欢的人要嫁人了,就跟她表白一下,就算为此要把她婚车的车胎打爆也没什么,这是你说出来的最后机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没价值,连陪葬品都算不上。 喂喂怎么忽然变成午夜热线知心大姐的节目了师兄你醒醒不要被之神附体啊路明非傻眼了。 电压150v。楚子航断然下令,猛踩脚下踏板,松开了机械制动。 路明非实在跟不上这家伙的神转折,推动电闸,铁锈在机件里磨着响。 楚子航稳步旋转旋钮,左手就像是钢琴家演奏般精确地拨动一个又一个 铜扭,沉寂了几十年的仪表台亮了起来,指示灯跳闪,仪表的指针发疯般摆动。 真的有戏哎路明非不由得惊喜。 电压300v在楚子航的吼叫声中,简单扭接的电线上暴出了刺眼的电火花,一股塑料皮烧焦的味道。 660v继续不要停 路明非感觉到脚下开始震动了,电机正在颤动,电流正在拥入那些古老的线圈,铁轮深处电火花四射。 这样会电路起火的路明非哆嗦着,真的能启动起来么 我不知道。楚子航轻声说,扭头看着路明非,但是总有事是要赌一赌的。你记得么我们去机场的路上我跟你说,你留着命,就是什么时候用来搏的。满负荷输出他暴喝。 路明非不管了,用上了全身力气,电闸到顶。 灿烂的电火花中,整个仪表台全部亮了起来,车厢的灯从前至后一一亮起,所有仪表的指针稳定上升到某个刻度。脚下传来了铁轮摩擦铁轨的声音,这辆古老的dk1型车在楚子航手中重新活了过来,开始加速。 哦耶哦耶哦耶哦耶哦耶哦耶我不是做梦吧疯了疯了我要疯了啊路明非惊喜地狂跳,简直要不避男男之嫌去拥抱楚子航,学理科的taa的果真要更牛逼一些 但他忽然发现楚子航已经不在身边了。他猛地扭头,楚子航提着黑箱正一步步后退,离他越来越远,金色的瞳孔中好象结着冰。 别别傻了我们快逃这事儿你搞不定的谁都搞不定路明非忽然明白过来这亡命之徒在想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为组员么楚子航根本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因为你需要自信,凯撒是杀死诺顿的英雄,众人目光的焦点,你跟他站一起只会被他的光辉吞没。但如果你杀死芬里厄,总该自信你和凯撒是一样的男人,有些事他能做到,你也能 第十九幕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尾声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死小孩 龙族2悼亡者之瞳 作者:江南 尾声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死小孩 江南小说龙族2结局尾声,2010年的圣诞,北京的街头到处是小灯妆点的圣诞树和驯鹿像,每个商场的门前都有圣诞老人给孩子们馈赠的小礼物,每个餐馆都在热推圣诞夜大餐,男孩女孩们挽着手,女孩们捧着温室里栽培出来的玫瑰在街头走过,连地铁站里的流浪歌手都给力地开场的。 前门西大街141号,北京天主教南堂。这座砖灰色的建筑号称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天主堂,是明朝万历年间那个鼎鼎有名的传教士利玛窦建立的,又称圣母无染原罪堂。 拼花彩色玻璃下,白裙的唱诗班女孩们站在夕照里,在管风琴伴奏下歌唱主的慈爱: 平安夜,平安夜,平安夜 万暗中,光华射,照着圣母也照着圣婴; 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 静享天赐安眠,静享天赐安眠。 平安夜,圣善夜 牧羊人,在旷野, 忽然看见了天上光华,听见天军唱哈利路亚, 教主今夜降生,教主今夜降生 接近曲终时,教友们都站了起来拉手同唱,满脸虔诚幸福。一个职场装束、看起来就是出自什么涉外公司的漂亮女孩一伸手,拉到了一个酒瓶。 旁边那个头发乱蓬蓬的猥琐男孩赔笑着把红酒瓶塞进牛仔裤的大口袋里,点头表示道歉,并毫不客气地把女孩柔软的手拉住。 饿了么一会儿一起去领圣餐。女孩以漂亮温柔的笑容回应,虽然有点诧异怎么给这货混到礼拜堂里来了这是个酒精中毒的乞丐么也许是麽庅们有点可怜他这么冷的天没地方去。 下面请我们这一届福音班的代表,北大就读的赵孟华兄弟为我们发言。唱诗结束后,牧师说。一片掌声里,穿着黑白两色衣服、领口有十字花纹的年轻人从前排起身,走到圣母像下,彬彬有礼地向台下鞠躬,他俊朗而健康,头发修剪得很整齐,嘴角带着谦和的笑意,脸上有温润的光芒。 各位兄弟姐妹,很高兴今天站在这里和大家分享虔敬的心。我与神结缘是在2009年,赵孟华温情脉脉地看向唱诗班,受到我女友的感召 唱诗班的长裙领口开得很大,陈雯雯低下头去,却掩不住连脖子都红了。 然后我受到了罗四维牧师的教诲。赵孟华又向牧师点头致意。 某游戏工会的会长大人、同时也是虔诚牧师的老罗以兄弟间的笑容回应,他对待教会活动还是很慎重的,穿着白色长袍,用一顶棒球帽把鸡窝般的头发压平了。 和诸位兄弟姐妹一起,蒙主的恩召。我曾经在梦里走过天堂和地狱,在枯骨堆积的地方被主拯救,被天使拥抱。那一刻我方领会到我曾经所犯下的错误,曾经没有珍惜生命,以及那与生俱来的原罪赵孟华字字恳切,眼眶发红。 这,被主拯救说的就是兄弟你了猥琐男低头跟旁边的矬男耳语。 没搞错吧矬男在精神冲击下两眼瞪得滚圆,学院对他做了什么 总不能让他们四处去说什么曾经进入龙族的领地,看见牛逼的楚英雄和路英雄宝刀屠龙吧所以学院派出了富山雅史教员,他的真正特长是催眠和心理暗示。总之一番暗示下来他就成了这个样子。最初他参加福音班是被陈雯雯拉进来的,只是瞎混,不过大难归来摇身一变成了读经的积极分子,如今已经是班中的偶像人物了,看来准备毕业后当牧师了。芬格尔顿了顿,哦,我提醒你,牧师是可以结婚的,所以,他估计会和热情教友陈雯雯结婚。他们复合了。 我知道。路明非低声说,这样也挺好。 他还在被裹成粽子躺在医院床上的某个夜晚,陈雯雯打电话跟他说了这件事,说她虽然开始很排斥,但是赵孟华无论刮风下雨都侯在她们宿舍楼的门口。问他为什么这样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说我做了一个噩梦,噩梦里我到处找你,我只记得你的电话号码,我不停地拨打陈雯雯说我觉得他是认真的,我就心软了,你会祝福我们么路明非说当然啰,我祝福你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放下电话的时候,他想起穿蜡染泰裙的柳淼淼,这时候她是不是很伤心 发言结束,满场掌声。看着唱诗班里走出白裙女孩和赵孟华兄弟牵手而下,学员中有几个留下祝福的眼泪。老罗重新登台,约翰福音中说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下面是领圣餐的时间,感恩主赐予我们他的血肉,令我们得拯救。 嬷嬷们把一片现烤的面包和一小杯红酒放在餐盘里,学员们很有秩序地传给身边的人,赵孟华和陈雯雯举杯相视一眼,满脸写着恨不得此一杯就是交杯酒啊。路明非忽然笑了,隔得很远也冲他们举杯。 祝贺啰。他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 芬格尔一口喝干红酒,再一口吞掉面包,在裤子上擦擦手,斜眼看着路明非,你说如果学院批准了凯撒和诺诺结婚,凯撒会不会请你当伴郎见证我们忠贞爱情的男人非路明非莫属什么的。再请赵孟华当牧师,陈雯雯参加伴娘团,那可热闹了 路明非白了他一眼,扭头往外走去。 傲娇了,开不起玩笑。芬格尔耸耸肩,转头看着身旁的女孩,能留个电话么求拯救路明非站在南堂砖雕的门楼下,门口就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流涌动不息,寒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暧昧而温暖的味道。他走进人群,和男男女女们擦肩而过,夕阳在他的背后坠落,他打开手机,看见那个古铜色的轮盘上,他的生命刻度只剩下二分之一。 一个只剩下两根火柴的卖火柴的小男孩妈的,这是什么扯淡的人生嘛 不知道怎么的,吃了主的肉喝了主的血还是饿得够呛,要不就是我太吃货了,要不就是主的血肉不太扛饿,芬格尔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边,双收枕在脑后跟在路明非溜达,打着饱嗝儿,忽然蛮想念那个小龙女的,觉得她还会带吃的给我们似的 日暮的时候,楚子航找到了那个藏在高楼大厦后的老旧小区。难得这里还留着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光了,枯枝把暗淡的阳光切成碎片。 31号喽是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的阳台,绿色油漆的木窗,说不清它的年代了,楼道里采光很不好,只有几盏昏暗的白炽灯照亮,墙上贴满疏通下水道或者代开发票的小广告。15单元201室的蓝漆门牌钉在绿色的木门上,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门把手上厚厚的一层灰尘,各种小广告一层叠一层,把锁眼都糊住了。隔壁飘来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声音,温馨幸福。 楚子航轻轻抚摸那面锈蚀的门牌时,邻居老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出来,拎着两根葱,仿佛手提双刀,满脸警惕,你是小弥的同学么 楚子航点点头,掏出钥匙晃了晃,帮她来收拾点东西。 以后不在这里住了老太太略微放松了警惕。 不会回来了吧。楚子航轻声说。 老太太双眼经光四射,那你帮我问问她家这房子卖不卖,我孙子要结婚了,还要再买个房子,房产中介整天来她家贴广告,卖给中介公司不如卖给我,大家都是邻居, 我好歹照顾她那么多年呢我 她知趣地闭嘴了,面前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来讨债的。 她欠你很多钱把房子抵押给你了老太太问。 我会问问她,如果她想卖,就卖给您。楚子航伸手揭去了门上的广告,插入钥匙,缓缓 尾声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