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黑》 第 1 部分阅读 冽黑 作者:未知 第 1 部分阅读 冽黑 作者:我爱爬格子 【文案】: 若我只能隐藏在黑暗里 默默绽放 除了;你那同样冽黑的双眸 谁又能将我看清?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黑帮情仇 都市情缘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芮柔纤,宇文夔,君冢神,卫赢枫 ┃ 配角:林牧之,古川嘉贺子,浅香熏,千叶影,叶微安,蒋子熙,芮泽森 ┃ 其它:商战,金融战,银行业 “就像是一名出色的捕鱼者,出海之前最先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织一张紧密而坚固的渔网,而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性。”十岁的我如是想。 我,芮柔纤,是全亚洲娱乐业领头人js会社的拥有者芮泽森的独生女儿。 瘫痪的亲生母亲被父亲的情人蒋子熙逼至疯癫,而我却仍对那女人笑颜相迎、百般顺从。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她是势力跨越中日两国的政治豪门蒋家的大小姐,而我,只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养活的十岁小娃。 但是,十岁,不是软弱无知的代名词。 上流社会的声色犬马和娱乐圈的污浊利欲,是一个人心智和情商超速成熟的催生剂。 于是,我学会了用充满稚气的眼神和甜美的笑容掩盖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深藏城府,十年谋划,终于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的一天。 为了亲手把蒋子熙推进痛苦的深渊…… 我冷眼游走在各方势力间,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巧妙地钳制它们为自己服务。 我不再相信世界上有爱情,毫不犹豫地利用一切能利用的金钱和权利,甚至利用爱我的男人—— 卫赢枫,世界知名经济评论师,宇文国际跨国集团的幕后智囊。 这个温文淡雅的男人,他的柔情、他的包容、他的隐忍、他的付出,只为了融化我那颗冰封已久的心。 君冢神,日本君冢家族的继任者。势力遍布日本政商两界,日本黑道的真正幕后领导者。这个邪魅阴沉的男人,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强势、他的执着,只为了将我紧紧禁锢守护。 但爱情从来就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我要的,是夺走蒋子熙真正深爱的男人,他的丈夫—— 宇文夔,几乎垄断亚洲石油业的宇文国际跨国集团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香港三大古老望族之一宇文家族的新任继承人。 这个男人在商场上从无败绩,绯闻情人更是有一大堆。成功商人面具的背后,却暗藏了震惊世人的野心和实力。 而我,如何才能引得他的情,困住他的心? 一个女人要让一个男人爱上自己,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愿意献上自己的聪慧才智、纯真年华、还有洁白之身,除了…… 我的心。 不知是谁说过,征服的过程原来也是被征服的过程…… 这场豪赌, 你,敢不敢与我一同,拍案下注?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日本,横滨,冬夜。 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流光溢彩的花园里那忙于调笑应酬的人们。 我的视线从那些人的笑脸上缓缓地移到头顶那片墨蓝色的天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妈妈,你到底在哪里?你过得还好吗? 妈妈,今天是柔芊十岁的生日,你还记得吗? “柔纤小姐,先生问你准备好了没有。”尽责的沈伯在房门外轻声询问道。 我默默地走到穿衣镜前,再次打量着镜中的那个可爱精灵的小人儿——水泽黑玉般的眼眸,红润娇嫩的双唇,秀美柔挺的鼻峰,肉嘟嘟的粉白脸蛋连着尖俏的小下巴,在一袭精心打理过的墨黑卷发的映衬下,十岁的稚龄,早已无法掩盖她天生灵秀的气质和未来将会拥有的绝色容貌。 撇开眼,我随手捡起一件柔软的白色兔毛小披肩挂在肩上,才打开房门,问沈伯:“蒋子熙来了?” “是的,小姐。”沈伯颔首回答。 也只有在忠心的沈伯面前,我才不用再演戏,直呼那个女人的名字。 蒋子熙,势力跨越中日两国的政治豪门蒋家的大小姐。 可大概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这个早成人妇的蒋家大小姐其实是我爸爸的情人。 这个女人有极强的占有欲,我六岁那年,我那半身瘫痪的亲生母亲因为发现了他们的情人关系而患上精神分裂症,蒋子熙竟然以此为借口叫我爸爸把妈妈送去了精神病院! 我从此就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妈妈一面。 尽管我对她恨之入骨,可六岁的我能做什么呢? 我只能把恨意藏在心底,每天小心翼翼地说话,对她笑脸相迎。 我在等待,等待自己长大的一天,等待一个时机。我要她也亲身尝尝我妈妈当初那种痛彻心扉、求救无门的痛苦! “沈伯,”我转过头,对他露出一抹笑容,问道:“你说……我这个笑容可以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走吧。”我保持着笑容,向楼梯走去。 做为全亚洲娱乐业领头人js会社的拥有者芮泽森的独生女儿,我的生日从来就不属于我自己,而是整个娱乐业能聚首一堂巩固人际网络的重要日子。 今天也不例外。 炽热灼眼的聚光灯从各个角度覆照在我小小的身上,我早已习惯,所以并没有露出一个10岁孩童在这种大场合里应该有的惊恐或者羞涩。 天使般的脸庞上扬起笑容,明亮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温度,我左手提起裙摆,右手扶着旋转楼梯的扶手,一级一级从容而优雅地步下楼梯。从众人眼中流露出的赞叹,我发现高薪聘请的家庭教师严格的礼仪课程还是有用的。 恭贺的声音在花园里响起,众人纷纷举酒致意,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我眨了眨被聚光灯闪花了的双眼,终于在人群中央找到爸爸的身影。 他一身黑色的紧身西服,配上随意而又不失稳重的轻碎发型,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人优雅和自信的魅力。35岁的男人,一举手一投足本身就具备了独特的诱惑力,再加上事业有成,也难怪明明早已婚配,仍旧花边新闻不断。 我乖巧地走到他身边,眼底却是一片漠然。家庭环境造就了我早熟的心智,这本不是我所愿的。 “柔纤,子熙姐姐特地赶来给你贺生日,快说谢谢。”爸爸的笑容总是那么儒雅。 我抬起可爱的脸,对眼前挽着我父亲手臂的女人笑得一脸灿烂:“谢谢子熙姐姐。柔纤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因为你最疼柔纤了!” 今晚的蒋子熙,高高拢起栗色的长发,贴身的晚装更显出她傲人的身段。浑然天成的书香贵气,高雅而内敛,只有真正历史悠久的豪门世家的后代才会有。尽管五官并不突出,却仍旧给人一种无法忽略的惊艳。 “呵呵,我的小柔纤又长大一岁了。来,让姐姐看看。”她优雅地俯身牵过我的小手,不露齿的浅笑着,浑身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柔美典雅。 我顺势靠进了她的怀里,故意撒娇道:“子熙姐姐,柔纤好想你呢!你给柔纤带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柔纤,怎么这么没礼貌。”爸爸低声斥责道。 “小孩子嘛,你凶什么。”蒋子熙娇笑着瞪了瞪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在我面前打开。 里面放着一条el最新出的限量版水钻项链,晶莹通透的钻石配上独特轻巧的设计,一看就价值昂贵。 “哇!”我睁大了眼睛,一幅惊喜万分的模样。 她亲手帮我把项链戴好,宠溺地说了句:“柔纤,生日快乐!” “谢谢子熙姐姐!我最喜欢你了!”我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还不忘用脸蹭了蹭她的脸。 ※※※※※※※※※※※ 十岁,可以是纯真无暇的年纪,也可以是心机初成、城府渐深的年纪。 而我,从小看遍了娱乐圈和上流社会的黑暗,早就注定了与纯真无缘。 窗外,今年的场初雪薄薄地覆盖着一切景物。 揉着惺忪的双眼,我踢踏着保暖拖鞋慢吞吞地走下楼。 沈伯看见我,慈爱地笑道:“柔纤小姐,早餐已经备好了。” “恩,谢谢沈伯。”我拿起长桌上的牛奶杯子喝了几口,才问道:“爸爸出去了?” “先生昨晚和蒋小姐出去后就没回来。”他皱着眉头如实回答。 我抿了抿嘴,没了食欲,随手拿起液晶电视的遥控器毫无目的地按着换台键。 新闻播音员清爽的声音传来:“蒋氏企业属下的报业集团理事长蒋子熙小姐昨天宣布与js会社签署长期合作合约。这将是娱乐业龙头js会社进一步拓展影响力和覆盖面的重要一步。” 画面一转,蒋子熙在贴身保镖的护卫下步出记者发布会会场,等在一旁的记者一涌而上,抢着发问: “蒋小姐,外界传闻您跟js会社的芮理事长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是不是您最终决定与js签订合约的主要原因呢?” “请问蒋小姐,对这些传闻,不知道您的先生,宇文国际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宇文夔先生有什么看法呢?” “两年前蒋家和宇文家的联姻被称为黑金政治的有利证据,您对此有什么解释呢?” 蒋子熙本来冷漠的表情在听到宇文夔这个名字后突然大变,竟出乎意外地提高音量做出正面回答:“我和宇文夔是真心相爱才结婚的,请你们不要无中生有!” 她的反应让我愣了一下,虽然我一直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但因为她和爸爸的关系,我理所当然地认定了她根本不爱她的丈夫,所以我一直没有留意这个宇文夔到底是谁。 宇文国际?听起来像是一个跨国商业集团的名字。 蒋家是很有名望的政治贵族,能攀上蒋家,看来这个宇文家族也一定不容小窥。 “蒋小姐,您似乎很在乎宇文先生,可是自从结婚以来,你们就分居两地,也很少一起出席公众场合,难道外界传闻他只是为了取得蒋家的支持才娶你是真的?”这个记者还真不怕死,继续追问道。 蒋子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胸脯因为急喘而剧烈地起伏着,一把拉住那个记者,口中不停重复着:“他爱的人是我!是我!宇文夔爱的是我!你听好了,他爱的人是我!……” 她在公共场合一直都表现出高贵淡雅的风度,这样不顾形象的她,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至少,她不会为了我爸爸芮泽森露出这般不堪的表情。 现场一度陷入混乱。 画面转回直播室,直播员开始国际新闻转播。 “哔——”的一声,我关掉电视,窝在大厅中央的沙发里凝神思索。 蒋子熙,一个金钱、权利和美貌于一身的女人。要从正面击垮她,甚至叫她永不翻身,就算是对任何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几乎是天方夜谭,更不要提我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娃娃。 从妈妈被送走的那一天开始,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报复的方法,看来今天,我终于找到了。只是我还太小,一切都还言之过早。 还要再等等…… 我抱起窝在沙发边的白色波斯猫,轻柔地抚着它的长毛,心里一点也不着急,就像是一名出色的捕鱼者,出海之前最先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织一张紧密而坚固的渔网,而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性。 芮柔纤,还真是个好名字呢。他们叫得多了,也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柔软纤弱的女孩吧…… 透过黑色的液晶屏幕,我看到了自己唇上不知何时扬起的笑意。 美丽的笑容荡漾在精致的小脸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次因为自己的笑容而感到毛骨悚然。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覆盖了天地。 夜色渐浓。 我坐在黑色的轿车里,透过墨黑色的玻璃淡淡地看着外面雪白的世界,目光飘忽不定。 宇文家族是香港三大古老望族之一。近半个世纪以来,这些古老望族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日渐被人们所遗忘。 六年前,宇文夔继任宇文家族后成立宇文国际跨国集团,用了两年的时间几乎垄断了从香港港口进出的所有石油运输。接着就传出了他和蒋子熙联姻的消息,从此宇文国际的分公司更是迅速在日本和中国内陆崛起。 宇文夔,这个比我整整大了十三年的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 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收回视线,回靠在车里温暖松软的座椅上。 “小姐,我们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沈伯回头说了句。 我全身的神经迅速紧绷了起来,动作僵硬地下了车。 干冷的风在暗夜里呼啸着,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一座被铁栅栏围着的旧式建筑静静地屹立在风雪中。大门横匾上的字迹被大雪盖住了一部分,却仍能依稀分辨出“古川疗养院”几个字。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疗养院里的病人们大概都已经睡下了,走廊静悄悄的。 “小姐,应该就是这间房了。”沈伯又开口说道。 颤抖着手,我一用力,推开房门。 妈妈,四年了,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了…… 虽然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只能在深夜才叫沈伯开车送我出来,可是我还是很高兴…… 突然,我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躺在床上的女人。 深陷的眼眶、凹塌的脸颊、苍白松弛的皮肤,还有干枯的头发……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我那个美丽温柔的妈妈?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是柔纤啊……”我呜咽着走到床边拼命地摇着她,可她却仍旧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反应。 “小姐,夫人的病应该要服下镇静剂和安眠药才能入睡,所以会睡得很死。”沈伯不忍心看到我伤心,在身后轻轻劝道。 我停下动作,心痛、委屈、无奈、仇恨,所有的感情一涌而上,只能伏在她身上放声大哭。 “蒋子熙,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咬牙狠狠说道。“我要夺走你最爱的人,我要毁掉你的一切,我要你痛不欲生!” “这么晚了,谁在这嚷嚷啊?”房门突然被打开。 我一时收不住哭意,抽泣着回过头。 昏暗的走廊里站着一个女子。她披着长发,整个左半边脸布满了坑坑洼洼的伤疤,剩下的那半边脸惨白无血。 她眯着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古川院长,是我带柔纤小姐来的,请您不要告诉蒋小姐。”沈伯低下头沉声说道。 “不,”我站了起来,挡在沈伯面前说道:“是我命令沈伯这么做的,你大可告诉她!” “呵呵……小姑娘,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她轻轻地哼笑了几声,双手环胸,很是惬意地靠在门边。 她的声音很好听,那声低笑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竟奇迹般地妩媚诱人。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她弯着嘴角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告诉蒋子熙你来过,你这四年来的苦心经营就都白费了。而你的报仇大计就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 我怔愣在原地。 我刚刚只是不小心说漏了一句话,她竟然就猜到了我过去的暗中隐忍和未来的计划? 她立起身子,朝我走了过来,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托起我的下巴左右摆弄了一下,诡异如蛇的眼光在我的脸上来回转动着。 “长得……还不错。”她淡淡地说了句。 “你能遇见我,也算是你的运气了。”她从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和一支被削得只剩下两节手指般短的铅笔,然后随意写了几个字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纸条上写了两个名字和两个联系地址。 “丫头,这两个人一定会对你有用。找到他们以后,就跟他们说是‘古川嘉贺子’叫你去的。以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她拍了拍我的头,转身要走,又突然回过头来补充道:“如果他们向你问起我的下落,你一个字都不能说,不然吃苦的可就是你的妈妈了,知道了吗?” 我捏着还带着她体温的纸条,定定地望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的脸很恐怖,而且她还用妈妈来威胁我,可我竟不再怕她,甚至还觉得她的笑容很温暖。 我想,如果没有那些伤疤,她应该是很漂亮的。 “就算这两个人要我用你的下落来做交换才肯帮我,我也绝对不会说的。”我一字一句地承诺道。 她点点头,笑容又温暖了一分,说道:“你妈妈在这里,你就放心吧。” 回家的路上,这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反复念着上面秀丽的字迹: “浅香熏,东京银座。” “林牧之,英国伦敦雪费尔大街五号。” ※※※※※※※※※※※ 英国,伦敦,初春。 几个月前和古川嘉贺子见面后,我就向爸爸提出去英国留学的意愿。蒋子熙一直都很疼我,这次也同样顺着我的意思,帮我说服了爸爸。 我今天一早刚到伦敦,办好了学校的入学手续就急急地赶到雪费尔大街。 潮湿的石板路,不时有几辆车经过,扰乱了午后的宁静。 “叮叮叮——”我轻轻地按了按门铃。 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拉开,走出来一个亚洲面孔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外面罩了一件灰色的羊毛背心,脸色疲惫,清秀的下巴上留着隐隐的胡渣。 他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打算关门。 “等等,林牧之先生。”我急忙喊道:“是古川嘉贺子叫我来找你的。” 他猛然回头,原本波澜不惊的眼中一下子涌上太多的情绪,复杂得让我心惊。 “她在哪里!”他一把扯着我的肩膀,大声问道。 “对不起,我答应她不能告诉你。”我冷静地回答。 他眼中的光彩一瞬间黯淡,松开了手,再次开口时,语气有些颓然:“她叫你来干什么?” “请林先生收我为徒!”我郑重地恳求道,膝盖一曲就要下跪,却被他一把拉住。 “我不会再收徒弟。”他冷下脸,把我推出门。 “先生、先生!”我拽着他的袖子,焦急地喊着:“先生,你一次机会都不给我,这样对我不公平!” 他闻声一愣,眉头微微蹙起,沉着脸好一会,终于说道:“好。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能令我满意,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点头答应。 “你告诉我,在金融市场上,一个人要具备什么条件才能无往不利?” 早就料到他一定不会因为我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问简单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还真是有点难度。 我抿着唇,凝神思考,就在他耐心尽失打算关门的时候,我开口了: “,要有足够的资金。没有本钱,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第二,要对市场的运行了如指掌,更要有准确的眼光。” “第三,要有理智和自信。只有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的人才不会因为一时的贪念而不懂得及时抽身。而只有自信的人,才敢在该赌的时候放手一搏。” 说到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也正盯着我。 见我不再说话,他吁了一口气,微微叹息道:“小小年纪,能说出这几点已经很不错了,你回去吧……” 我伸手制止他关门,一咬牙,说道:“我还没说完。” 他回过头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第四,”我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缓缓说道:“要心狠手辣。就如林先生当年那样,一个‘金融宙斯’的诞生,多少人因此而一夜倾家荡产,多少大公司倒闭员工失业,多少人从高楼顶层一跃而下,多少家庭因此破碎流离?林先生不是不懂,却仍旧一意孤行。” 他怔怔地望着我,大掌紧紧地握着门上的把手,指节发白,青筋尽露。 “‘金融宙斯’啊……”他突然脸色一松,自嘲地笑道:“我有多少年没听过别人这么叫我了……” “进来吧,外面冷。”终于,他拉开门,笑着对我说道。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十年后) 英国,伦敦。 “……as the evidence i provided above; i  alost he world’s enoic depression which started sce the year 2008 will end  the g year……” (翻译:从我上面提供的证据,我几乎可以下结论,从2008年开始的世界经济萧条在来年将会结束……) 浩大的石雕礼堂里,我一脸平静地站在演讲台上向台下的师生演示着2010世界经济报告。这份报告也是我在英国伦敦经济学院大学四年的毕业论文。 时间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今天是我的大学毕业典礼。 台下坐着的教授们无一不是世界有名的经济评论师和经济顾问,而那些学生们也将会在走出学院,或者成为独当一面的成功商人,或者成为各大商业集团急欲笼络的经济人才。贵宾座位上甚至还坐着一些跨国企业的负责人和少数国家高层。 但此刻,他们的视线都一致紧紧地锁在了我的身上。礼堂上落针可闻。 我表情自然地扶了扶架在秀美小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为报告作了最后的结尾后,微微鞠躬,转身下台。 如今世界的经济情况仍旧不乐观,而我却在此时提出经济萧条将会在未来一年里结束的异论,本应受到各界的耻笑。不过,我所列出的一些看似细微却极为有见地的论证,无疑叫在座的经济大师们都露出了或震惊、或深思的表情。 汹涌的掌声在我坐下后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就够了,我不想成为明天泰晤士报的头条,只是想在回国前得到一些财团的支持而已。 我眼神微冷,随手把便携式手提电脑放回手袋中,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下午两点十一分。六点的飞机,我应该要出发去机场了。 走出礼堂,我朝停车场走去。 “die; y now?(die,你现在就要走?)”头发花白的教授叫着我的英文名字,从礼堂追了出来。 “yes。”我停下步子回头看他。 “there are so geo have a talk with you。(有几位先生想跟你交谈一下。)”教授笑得很开心,急急地跟我介绍那几个人的背景,都是一些商界名人。 我细细地听完他的介绍,发现里面都是些政府官员和理论派的经济评论师,立刻决定不跟他们浪费时间:“professor; i would love to talk with the;but i really have to go to the airport i?(教授,我也很想跟他们聊聊,可是我现在一定要出发去机场了。要不然等下次吧?)”我礼貌地拒绝他的好意。 教授显然没有预料到我的反应,笑容僵硬在他的脸上。他有点失望地笑道:“oh……theo see you aga soon。(哦……那么,我希望很快能再见到你。)” “thank you。”我很少笑,但此刻还是对这个照顾了自己四年的老人家露出了一抹笑容。那句“谢谢”是出自我真心的。 我知道从我入学开始,他就很看好我,希望我可以留在学院继续深造,可是研究理论从来不是我的兴趣所在,也不是我读经济学的目的。 我热爱实战,喜欢商业战争中从不留血却处处溢满了的血腥味。这一点可能是从我师父林牧之那里继承的。 最重要的是,我无法放弃自己准备了多年的计划。 一个准备了十年的计划…… 我朝老教授深深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去。 ※※※※※※※※※※※※ 日本,横滨。 英国和日本两地的时差搞得我头昏脑胀,可我还是准时出现在大厅的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盯着液晶屏幕,收看“早晨财经评论”。 “宇文国际今晨突然宣布正式收购中国和日本国内几大私有重钢企业,横田钢铁、飞扬重钢和南越钢铁等,我们请来了知名的经济评论师卫赢枫先生为大家做分析。” 是有关宇文夔的消息!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画面切换到一名男子的身上。 他穿着一件白净的衬衫,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书生气,细长温和的眼睛被一幅金丝眼镜掩盖住,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却给人一种成熟温暖的味道。 “宇文国际成立以来,似乎都比较注重工业市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年来,他们主要在亚洲做石油及其副产品的交易,生意网络却遍布世界,资金流动量和流动范围在近十年来已经一跃挤进世界十强。” “宇文国际从未插手钢铁业,今天之前也从未表示过对这几家钢铁企业有兴趣,所以这次的收购实在是让人猜不出他们的真正目的。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么迅速的收购行为,绝对是谋定已久的了,很有可能只是他们踏入钢铁业的步棋而已。” “那么,卫先生,”主持人提问道:“中国的钢铁业基本上都受控在国有钢铁企业手上,您认为宇文国际此举会不会引来政府的注意呢?宇文国际又是否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在钢铁业中站稳脚跟呢?” “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说。虽然宇文国际的资金雄厚……” …… 又是纸上谈兵。 我微微蹙眉,不再继续看电视机上相谈甚欢的两人,心中无端升起一阵烦躁。 宇文夔,难道真的要进军钢铁业? 我低头在自己的红茶里加了些鲜奶,然后拿起杯子旁的小茶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 为什么我还是看不透这个男人?虽然从未与他面对面,可是十年来针对他所做的一切调查和研究,难道都毫无用处吗? 似乎除了知道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绩,还有他冰冷的性格和一些生活习性,我对他仍旧一无所知。 这一整天,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浑浑噩噩地熬到了晚上。 今夜的横滨,多云无星。 “来,先庆祝柔纤学成归来!”蒋子熙优雅地举起晶亮的红酒杯,笑意盈盈。 “谢谢子熙姐姐。”我笑眯眯地拿起面前的酒杯与其轻轻相碰,完全没有一点因为时差而失眠的困乏样子。 “回来就好。听爸的话,暂时不要再到处跑了。”坐在长桌首位的爸爸放下刀叉,抿了一口红酒。 “恩。工作的事就要定下来了。”我不动声色地提到。 其实我已经把简历寄给了宇文国际,打算应聘经济顾问一职。这件事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由我自己大方承认更能消除蒋子熙的疑虑。 爸爸又抿了一口酒,并没有立刻表态。 蒋子熙轻笑了两声,状似随意地一边切着盘中的牛扒一边说道:“这几年宇文国际发展迅速,柔纤去那里,肯定会有所收获。是好事情。” “恩,这样也好。”爸爸放下杯子。 蒋子熙的态度和我预期的一样。 在英国的十年,她的生日我从没忘记过一次。每年无论多忙,我都会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回国与她庆祝,反而爸爸的生日我有几次没有赶回来。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觉得我乖巧听话,什么事情都以她为中心,永远都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在她的眼里,我早就先入为主地被永远定位在养女这个辈分上,她潜意识里本能地就否定了我和宇文夔的任何发展可能。有我在宇文夔身边为她当眼线,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子熙姐姐最好了!”我甜丝丝地笑道。“以后工作上有不懂的地方,你一定要帮我啊。” “没问题,谁叫你是我蒋子熙最疼的女儿呢?”她呵呵地笑道,语气里尽是宠溺。 我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又是一个需要用虚假笑容堆砌的夜晚。 ※※※※※※※※※※※※ 日本,东京。 时差还没矫正过来,我却没有时间歇息,急急忙忙地飞到了东京,只为了见一个人。 三月的樱花,粉白清雅。 我端坐在榻榻米上,四处打量着这座木砌的日本传统大宅子,手捧着热乎乎的绿茶小杯,等待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开口说话。 由于宇文国际几乎垄断了亚洲的石油业,而石油业也直接或间接关联到其他行业,所以任何关于宇文国际的动向都会影响到亚洲各国的股市起伏。自从宇文夔收购了几家钢铁企业,这一个月来,人人自危,股市也一直处在观望阶段,波动不大。 我呆呆地望着茶面上浮动着的茶梗,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宇文夔最近这几天采取的商业行动——收购、合并、整合。 从这些外部动作看来,他似乎想将这几家大型钢铁企业整合后上市。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宇文国际本身就是香港的上市公司,而且资金雄厚,根本不需要通过成立新公司上市来融资。 宇文夔不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我轻抿了一口热茶,缓缓地呼出一口暖气,再次抬眼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男子。 “君冢先生请我来,就是为了品茶的?”我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因为我最讨厌浪费时间,如果不是看中了君冢家族的人际网络和财力,今天也不会应约。 君冢神一身纯黑西服,配着亮白色领带,靠坐在几个金色绣纹腰枕上。俊美的五官在柔和的室内光线下若隐若现,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本来请die小姐来是真的有事相谈,刚刚却接到小姐应征宇文国际财经顾问的消息,所以也就没什么可谈的了。”他左手托着下巴,笑得很随意,细长的双眼却暗得深不见底。 君冢家族是日本钢铁业的龙头,势力横跨商政两界,更控制着日本黑道势力,可他们还是受到了这两年世界范围内的经济衰退大潮所影响。十四年前宇文家族和蒋氏家族联姻后,在日本的实力迅速崛起,君冢家族早就有所顾忌,如今宇文夔还摆出一副想在钢铁业分一杯羹的姿态,君冢家族估计不会再坐视不理了。 我放下杯子,说道:“我倒认为,如果我成功获得宇文国际财经顾问的职位,君冢先生和我……”我抬头与他对视,把话说完:“……才有话可说。” “哦?”他挑了挑眉。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要我亲自把话挑明了而已。 我的眼神波澜不惊,轻声问道:“难道君冢先生不想知道宇文国际收购钢铁企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从来不会有人知道宇文夔在想什么,每次都是到最后结果出来了,人们才会恍然大悟他当初的真正初衷。不过,一个巨大的集团公司,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兼顾的,所以他身边肯定有几个心腹。我只要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就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财经顾问,听起来没什么实权,其实却等于是宇文夔的贴身智囊团,基本上就是他的心腹了。 “哼哼哼……”低笑声从君冢神的唇瓣倾泻而出,一如廊外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下落时的簌簌声,明明那么轻盈,却又带着铺天盖地的张扬。 “die小姐真是心思过人,怪不得经济论文写得那么出神入化。”他收住了笑声站起身来,说道。 “君冢先生谬赞了。”我也随着他站了起来。 “那就在这里预祝小姐应征成功。”他向我伸出右手。 我伸出左手握住他的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的个笑容。 有了君冢家的背后支持和我那篇震惊学术界的毕业论文铺路,我知道,在十年后的今天,这出我导演的戏,真正拉开了帷幕。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中国,香港。 两天后就是到宇文国际总公司的面试日期。 一切就绪。我从东京飞回了香港。 从香港机场开车回到我租住的酒店公寓,却发现我公寓楼下的整条大街被汹涌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我的车子根本过不去。几天来的劳累让我只想快点冲到床上补眠,可现在看来是天公不作美。 我拿下墨镜,心情阴郁地下了车。 身旁窜过几个十七、八岁的身影朝希尔顿酒店的方向疯狂跑去,空中留下他们断断续续地尖叫声: “是千叶影!” “真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香港?” “哇!能见到真人了!千叶影,我的天使!” 我一瞬间了然,原来是日本当红明星千叶影在这里出现了。 关上车门,我随着人潮缓缓靠近“事发现场”。 只见人潮的中心,被两圈警卫团团保护着的娇小女子,清纯动人的面容上泛着粉色的娇红。被这么多人围着,她却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害怕,反而笑得一脸甜蜜羞赧,像个小女人似地搂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我有轻微的近视,一般只在上课的时候才戴眼镜,可是离这么远还是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样貌。 记者闻讯赶到,闪光灯、加长麦克风还有摄像机很快围了上去。 “千叶小姐,请问您怎么突然会出现在香港呢?”记者开始发问。 “请问千叶小姐,您和宇文夔先生是什么关系呢?怎么会双双出现在酒店里?” 宇文夔! 我急忙拨开身前的人群,艰难地靠近人潮的中心。 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 裁功精湛的银色西服穿在他高大颀长的身躯上无端显出一派尊贵冷艳,银黑色的条纹领带上别了一枚黑钻打造的领带夹。深刻的五官,虽然不比君冢神俊美,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剪碎的黑发在发尾处留了几缕垂落在肩上,既随意又张扬。 “我……我来这里是为了……”千叶影的声音娇颤着,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频频朝宇文夔的怀中挨去,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宇文夔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变化,只是任由她搂着自己,朝停在前方的加长轿车走去。 他这十年来的绯闻不断,无论是明星、模特、豪门大小姐都无一遗漏。而我也利用自己身为js会社理事长女儿的便利,将有关他的所有新闻调查得一清二楚。 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他的绯闻情史,我在心里猜测着他是否也同一般的大富豪一样,得势的时候就挥霍无度酒色缠身。如果他真的是这种俗气卑劣的商人,那要接近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我对自己的外貌有绝对的信心。 正当我冷眼盯着他看的时候,他突然抬起眼。 我们的视线在喧闹的人群上空不期而遇。 那是一双深邃如邈邈子夜、坚冷如浩瀚冰海的眼眸…… 近乎透明的黑色眼瞳,是我从未见过的。明明坚硬寒冽如钻石,却又温润透明如琥珀。让人乍看之下似乎看清了,再细看却又发现什么都没看清。 他竟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与陌生的我对视着。 从高耸的高楼大厦的间隙中透出的阳光倾洒在我们四周,遁去了一切喧嚣。我觉得自己仿佛正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声世界,身子无助地下沉,所有的思绪丝丝抽离,除了他那双黑亮的眸子,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时,周围的人发现千叶影要上车离去,便发了疯似得像他们挤去。无数耸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和他之间,生生隔断了我们的视线。 我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撇去心头怪异的感觉转身离开。 看来是回不了家了,趁这段空闲时间,到车里拨了个长途电话给师父吧。 回到车上,我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拨通了电话:“师父,我是柔纤啊。” “哼。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林牧之轻哼一声,略有责备之意。 “当然啊,这几天我连好好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才晚了打电话给您嘛。我今天一早才从东京飞到香港。”我好言解释道。 “你再不打电话给我,这些石油股就白白便宜了别人。”他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孩子气。也只有面对我时,他常年低落的心情才会轻快一点。 “您说的是印度石油公司的股票?”我问。 “我还以为你把我教给你的东西都忘掉了,看来还没忘。”他说道。 我认真地说道:“师父教过我,对市场动态的关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柔纤一直谨记于心。”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以‘美杜莎’的身份把那些散股全部购入了。”我说着,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着,脸色轻松。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林牧之才说道:“柔纤啊,从十年前我带你进入金融界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一直咬着各种石油股不放。你从其他股票、期货和外汇赚来的钱都用来收购石油股票,无论升跌你都从不抛出,这其中的缘由师父一直没有过问。可是你不能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师父,还记得我们次见面时,你问我的问题吗?”我柔声问道。 “恩。”他轻应了一声。 “我说过‘只有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的人才不会因为一时的贪念而不懂得及时抽身’,可我做得一切都不是为了名利。没有贪念,又何须留后路?” 就算下一秒穷得叮当响,我眉头都不会动一下。大不了重新来过而已。 林牧之没有继续追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千里迢迢找他拜师,还整整花了十年的时间浸泡在金钱的数字游戏里废寝忘食。他只是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就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唠叨着自己常年在外奔波的女儿一样。 我心底升起一股柔软的暖意,一波一波地在心湖中心晕了开去。 ※※※※※※※※※※※※ 香港,郊区。 古川疗养院在五年前就搬来了香港,爸爸竟也把妈妈扔了过来。每年我回日本给蒋子熙过生日时,都会在返回英国的途中在香港逗留两天,陪陪妈妈。 我走在通往疗养院的小石路上,回想起爸爸十年来从没看望过妈妈一次,心中一片寒冷。 原来,当人没了感情以后,就算是住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同一个国家,都会觉得对方碍眼。 有时候我会想,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让我心寒,我还能指望从其他男人身上感觉到温暖吗? 不可能了吧…… 不过我也没真的期待过什么,因为我的计划里本来就不存在这种不现实的东西。 推开有点生锈的铁闸门,我熟路地向二楼尽头的院长室走去。 古川嘉贺子一身水红色长裙,墨色长发有意遮住了左边的脸,斜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对我的到访似乎毫不意外。 “你回来了。”她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恩。”我坐到她身旁。“师父他……想见你。” “我不想见他。”她拒绝得倒干脆。 这是我们之间每逢见面都必须要完成的对话桥段。 我没话说了。 她抬眼瞧了瞧我,微微勾起嘴角,说道:“是时候了,你应该去找纸条上的另一个人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银座的浅香熏。可是一个生活在灯红酒绿中的女人能对我有什么帮助? 看出了我的疑惑,古川嘉贺子撩起裙摆,在沙发上挪了一下,带着一股隐动的紫罗兰暗香朝我靠过来。 “丫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身体。”她哼哼地在我耳边低笑了几声。 我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是啊,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这条路,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一个躯壳而已,只要心还是属于自己的就好。 “我会去找她。”我点点头,说道。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香港,中环。 四月初的绵绵阴雨中,昏暗的天色笼罩着林立的参天高楼,隐隐透着一股苍茫冷冽之意。 我对着车窗玻璃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今天的装扮。一件纯白色的衬衫,领口上稍微添了几片欧式通花蕾丝,开口不算太低却刚好能露出精致的锁骨。下身是一条黑色的暗纹西装裙,上身披了件配套的外套。天生精致的五官在略施脂粉后更显露出东方女子独有的俏丽。 我想这样的打扮应该恰到好处了,就朝停车场的电梯走去。 宇文国际总公司的顶层办公室里,外面阴沉的日光透过环绕着的落地玻璃柔和地铺满了一室。 黑木雕漆而成的写字枱,没有多余的花纹和雕刻,线条设计简洁稳重,古老的木材独有的天然木质纹路与枱子的形状浑然一体,雅亮的光泽,内敛却不失霸气。 四周的墙壁和地板用天然的白玉石铺砌而成,温润明亮,巧妙地压制住了那黑木的阴暗气息,反而更衬托出了它的尊贵。 办公室的左边一侧被一帘微微拂动着的落地黑色金丝绸缎完全遮挡住,里面可能是宇文夔的私人休息室。 “芮小姐,这位是享誉中外的经济评论师,卫赢枫先生。这位是宇文国际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宇文夔先生。”背后传来的女声带着几分妩媚。 我下意识的转身望去,视线正好对上了一双既陌生又熟悉的透明黑眸。 “宇文先生,卫先生。”我表情自然地从宇文夔的眼睛上移开目光,向他们分别点头示意。 “如果我没记错,芮柔纤小姐的英文名叫die。”卫赢枫的笑容总是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就像是邻家的大哥哥。“我读过你的那篇《论2010年世界经济整体走向》的报告,很精彩很有见地。” “谢谢。”我礼貌性地回答。 宇文夔沉默地走到黑木枱前,坐了下来。那个女人也跟着走到了他身旁。 印象中,我的资料里有这个女人。对了,她叫叶微安,是宇文夔的贴身秘书,而贴身秘书的职责包括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充当床伴。 我不由自主地把她和蒋子熙作比较。同样有着傲人的火辣身材,但这个女人却有着一张美丽的脸,丰润的双唇加上尖俏的下巴,还有那微微上翘的眼尾,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勾人魂魄。 “不知道die小姐对宇文国际收购钢铁企业有什么看法呢?”卫赢枫的问题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认真地想了想,我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其实今天之前我也有想过宇文国际的收购行为不排除有进军钢铁业的可能,就像卫先生那天在评论节目上所说的那样。不过现在我却几乎可以肯定宇文国际并没有强势入主钢铁业的打算。” “首先,我分析过宇文国际过去的商业行为模式,发现有两种行业你们是不会碰的。一是近期前景不明朗的行业,二是无法做到基本垄断的行业。现在中国钢铁市场的总格局表现为高产能、低产量、低需求,危机已经隐约可见。而且钢铁属于国家基础工业,受国家管制较严,垄断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实在想不到宇文国际这个时候入侵钢铁业会有什么好处。” “另外,今天在这里见到卫先生,就更加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哦,为什么?”卫赢枫似乎听出了兴趣。 “既然卫先生是宇文国际的顾问,那么就一定不会将自己公司的真正想法公诸于世了,那天你在电视节目上说话,只是在故意向外界释放障眼的烟雾而已。这就反过来证明了宇文国际根本就没打算进入钢铁业。”我回答。 卫赢枫没再说话,扶了扶眼镜,抿嘴微笑。 “芮小姐是芮泽森理事长的独生女,为什么不留在js会社却想加入宇文国际?”久久不开口的宇文夔毫无表情地问道。 “宇文先生难道不觉得我留在js是大材小用?”我也毫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不是高傲,只是因为本性不爱笑,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要捧着虚伪的笑脸做人吧。 叶微安不悦地瞪着我,好像是在责怪我的无礼。卫赢枫仍是微微地笑着。 宇文夔表情不变,合上手里的文件交给叶微安,才抬眼对我说道:“三个月试用期,赢枫会带着你。” ※※※※※※※※※※※ 面试后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古川疗养院里陪在妈妈身边,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去。 开车沿着维多利亚港湾绕圈子,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妈妈空洞的眼神和消瘦的身体。我打开车顶的篷子,任凭柔润的夜风携着海洋的味道扑面而来,压抑沉重的心情才逐渐放松下来。 驱车回到租住的公寓楼下,我慢悠悠地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布置简洁的厅里早已亮了灯。 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我在玄关处脱鞋走进客厅,一点都不惊讶他有我公寓的钥匙,只是稍有不悦地说道:“在我还没得到他的信任前,我们不应该见面的。” 君冢神无所谓地勾勾嘴角,翘起长腿靠在沙发上,说道:“不用担心。宇文夔安插在附近的眼线暂时被我的人引开了。” 我眼波一动,宇文夔动作还真快,这么快就在我这个刚入公司的新人身边安插了监视网。 “你确定都干净了?”我走进敞开式厨房里,打开冰箱倒了杯西柚汁,“对方可是宇文夔。” 笑容凝固在君冢神的脸上,然后逐渐退去,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似乎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能力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我不想激怒他,也不打算跟他兜圈子,所以话锋一转,把他想要的消息告诉他:“虽然我还不知道宇文夔收购私有钢铁企业的真正意图,但可以确定他的目标不是钢铁业。” “嗯。”他的脸色缓和了些,站了起来。 我靠在冰箱门上喝着西柚汁,说道:“我可能需要你的协助。收购回来的钢铁企业经过初步整合后成立了‘宇文重钢’,旗下的工厂很快就恢复生产,宇文夔首先会着手解决原料供给的问题。日本商社一直与澳洲矿业联系密切,我希望你能暗中与供应商交涉,给我一批货。我必须要尽快取得他的肯定。” 君冢神走到我跟前,低头看着我。因为离得太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在空气中散发出阵阵男性体温。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不着痕迹地从他身边走开,却被他伸手拉住手腕。 “芮柔纤……亚洲最具影响力的娱乐业巨头js会社理事长的独生女儿,仅以一篇毕业论文就震惊世界财经界的高材生,再加上这张令人心动的脸蛋……”他眯着眼低声说道,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定:“这样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回头与他对视,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调回答道:“我要宇文夔的心。” “你爱他?”不知怎地,我似乎听见他声音里有着淡淡的不悦。 我轻摇了几下头,说道:“得到他的心,然后毁掉蒋家。得不到他的心,就先毁掉他再毁掉蒋家。” “你的目标是蒋家?”他很快反应过来。 我仰头灌了一大口西柚汁,冰冷的液体从舌尖滑落食管,鼻腔里顿时满是西柚子的甘香,甜中带涩。 身子因感官的满足而打了个激灵,我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没有否认他的话:“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对君冢家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除掉蒋家,等于为君冢家族除掉政治上的对手。失去蒋家的政治支持,无异于消弱了宇文夔的羽翼。若是连带击垮宇文国际,那就更好了。 君冢神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好像想用那凌厉的目光将我一层一层剖开,连身体里面的血脉纹路都要看清看透。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中环,宇文国际总公司。 宇文重钢的开业日期已经拟定。今天世界各国的各大报章就算不是头条,也肯定用了部分篇幅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赞誉的声音不多,负面的评论倒占了多数。很多有名的经济评论家都对宇文夔是否能够及时获得铁矿石的供给而持保留态度,还有一部分人更是在评论中隐晦地冷嘲热讽,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澳洲、巴西和其他铁矿石出口大国的铁矿石在年初就几乎被订光了,要在这个时候从缝隙中接住点残余的货还真不容易。 就在全世界都作壁上观的时候,我却看准了这是我取得宇文夔信任的最佳机会。 夜幕降临,点点灯光浮动在墨色中,像是坠落人间的星辰,而天上那微弱的真正星光只是它们的倒影而已。透明的落地窗外,雨丝贴在玻璃外面逐渐聚集成水珠,无声滑落。 我无心欣赏这美丽眩迷的景色,低头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世界各大矿业公司的报价表。虽然君冢神答应暗中帮忙为我从澳洲谋得一批铁矿石,可是在商场上,朋友不是信任的代名词。更何况我和他还算不上是朋友,顶多只是有共同利益的短期同盟者而已。 中国南方初春的阴冷天气,人坐久了会四肢僵冷,我揉了揉脖子,披上风衣,抱着还没看完的资料走出办公室打算回家。 本应是漆黑一片的楼层,走廊尽头的董事长办公室却亮着光。 这个时候,宇文夔还在? 我放轻了脚步走近。 “夔……今晚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唔……啊……” 女人挑逗的娇语,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半掩的门后轻泻而出。 我放开脚步,高跟鞋的鞋跟与地面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楼层中异常清晰。 那女人的喘息声立刻停止了。 我在门上敲了敲。 “进来。”宇文夔的声音与平常无异。 我推门而入,把原本打算带回家的一叠文件放在宇文夔的写字台上,说道:“宇文先生,这是我刚整理出来的世界铁矿石供应商的报价资料。”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他神色平静,伸手拿起一份资料随意翻着,并没有多看我一眼,好像刚刚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完全与这个房间里的人无关。 “只顾着整理文件,忘了时间。”我回答,貌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叶微安此时气息仍有些凌乱,脸上的红潮还未退去。 只是一瞬间,我就做了个决定——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了。 自从我进入宇文国际,叶微安总是有意阻止我和他见面。每回交文件的时候,她都以“董事长很忙”的理由截住我,叫我把文件留给她代为转交。 本来在我的计划里,我并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可既然她这般奋不顾身地想当绊脚石,那我一定会成全她,毫不犹豫地将这颗小石头踩碎! 我收起思绪,对宇文夔提议道:“巴西方面的价格虽然略微低一点,可是我派人跟进了一下货品的质量,发现他们今年出产的铁矿石纯度偏低。两相比较之下,澳洲的货物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其实真实情况是澳洲的铁矿石质量好,但价格相对较贵,所以和巴西的比起来只是不相上下。但由于君冢神手下的日本商社与澳洲矿业公司的联系更密切,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我必须想方设法让宇文夔向澳洲方面购买铁矿石。 “运输方面呢?”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我。 “下午我跟日本三菱商事株式会社联系过。他们掌握了西澳的物流资源主导权。我承诺会尽早答复他们……”我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打算以退为进:“……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宇文先生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谈也不迟。” 宇文夔从真皮办公椅上站起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突然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 我? 第 1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冽黑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宇文夔从真皮办公椅上站起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突然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 我垂下眼,敛去眼中的光芒,答道:“一直在忙,都忘了。” “那一起来吧。微安,打电话把赢枫叫过来。”他说着,已经大步朝电梯走去。 ※※※※※※※※※※※※ 宇文夔的别墅离我的酒店公寓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当初我选择那栋公寓就是因为离他近。 别墅在一座小区里面,面积并不大,现代风格的两层独立楼房,外形简洁。 房子收拾得很干净,我朝四周看了几眼,竟没有看见任何普通居家应该有的装饰品,比如说主人家的相片,或者是一些装饰用的古玩壁画,更不要说是花草了。 室内的布置沿用了他公司办公室里以白玉石和黑木搭配为主的设计,但石头和木头表面雕刻的纹路却更为随意张扬。黑白的对比,纯粹而浓重。简朴的刻纹,粗狂而有力。这座房子给人的感觉就如它主人的性格一样,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和孤傲。 叶微安象征性地在书房的门上敲了敲,就端着盘子走进来。 “宇文先生、卫先生、芮小姐,这是我吩咐厨师做的莲子百合蛋花糖水。”她说着,在我们三人面前各自放了一碗。 “大家休息一下吧。”宇文夔开口对我们说,自己却头也不抬地批阅着文件。 这一个星期来,我已经习惯了他那张和我一样没有表情变化的脸,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外界传闻他是一个性格极冷的人。 或许本质上,我和他是同一类人。 这个想法没有让我觉得雀跃,不过也不至于觉得厌恶就是了。 我脱下鼻梁上小巧的无框眼镜,捧起糖水舀了一勺浅尝,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宇文夔身上。 只见他左手托着下巴,似乎正在凝神沉思,薄唇紧抿,黑眸微敛,白天刻意深藏的自信和霸气仿佛完全被释放出来了,雕刻般的五官更显冷峻。 “宇文先生,今晚……要我留下吗?”站在原地踌躇了一阵,叶微安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不用了,你可以回去了。”宇文夔在一份文件上签了个名,随口回道。 “……是。”叶微安应道,转身出去的一刹那,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黯然落入我的眼底。 能成为宇文夔的贴身秘书,她肯定有很强的办事能力,却终究还是逃不过情爱的束缚。 原本只是一场公平的“等价交换”,男人出金钱,女人愿意交出自己的才能和身体,偏偏女人却因为心存幻想而让自己深受痛苦,何必呢? 男人所付的价钱并不包括心的价钱,女人却把心也给了他,这在我看来,怎么算都是亏本生意。 难道世间的女子都如此愚蠢? 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就算曾经海誓山盟,到头来不也是形同陌路、相对无言? 突然觉得清甜的糖水变了味,我没了胃口,放下碗,直起僵硬的腰用手轻轻锤了锤。 “剩下的交给我,你累了,就去客房里躺躺吧。”卫赢枫微微弯起嘴角,柔和的目光透过明亮的眼镜落在我脸上。 我抬起头,对上他关心的眼神,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男人的体贴和温柔在我的眼里都是虚假的伪装,可这个人…… 他的笑容太真切,他的眼神太柔和,仿佛一池温暖的清泉逐渐将我浸没,融融的暖意一瞬间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早已不记得怎样才能发自内心地去笑,不过秉承着”等价交换”的做人原则,我还是尽力扯出了一抹笑容还给他,说道:“谢谢,不过我还不困。” 我猜这个笑容看起来一定很扭曲、很难看。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敢再看他,只好把自己埋进文件堆里。 这个卫赢枫,有时候面对他,竟比面对蒋子熙还要累。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君冢神果然没有食言,两天前,澳大利亚的fg公司主动联系我并答应给我一批铁矿石。宇文夔和他们通过视频会议初步达成了协议。今天晚上双方将正式签订合同。 所有的事情都精确地按照我一早设定的轨迹前行。 夕阳西下,豪华的游轮静静地停在海中央。天空与海洋仿佛都披上了紫蓝色的天鹅绒,早已没了界限。莹莹的月辉充盈在天地间,一阵清风拂过,被微波泛动的海水揉碎在波心里。 游轮主层的宴会室里,气氛却像风雨欲来的海面,在平静的表面下是肆虐的暗涌。 fg公司的负责人雷格希首先发话:“宇文先生也知道,不是我们fg公司不想压低价格与你合作,只是两大铁矿集团必和必拓公司和力拓公司基本垄断了铁路和港口,这无疑加重了运输成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加价的。” “是啊,大批量的订单一般都是在年初就敲定了。宇文国际突然说要货,我们也很为难的。”旁边的fg公司的外贸办事员也附和道。 双方的交易价格原本一早就商洽好了,如今临签约时才有变动,很明显,运输费用是借口,有另外的买家看上了那匹矿石从而高价购买倒是真的。 在座的人,除了fg公司的人员,就只有我知道是君冢家族在背后插手这笔交易。 宇文夔垂着眼,凝视着手中酒杯里殷红的液体,却迟迟不表态。 对方的洽谈人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由雷格希开口道:“1。9088美元/干吨度是我们可以接受的最低价格了。希望宇文先生可以尽快给我们答复。” 1。9088/干吨度?足足比市场上的价格高出将近百分之二十五! 君冢神还真狠。 宇文夔站了起来,一口喝完杯中的红酒,眼神凛冽,说道:“明天中午过后,我会给你们答复。” 卫赢枫、叶微安和我,三个人跟在他身后回到他的房间。 “赢枫,通知滕俊,明天早上8点前,我要知道是谁在恶意抬价,还有,对方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我们和fg交易的消息。”宇文夔沉声说道,晶亮冽明的黑眸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立刻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四周。虽然早就预料他能猜出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抬价,可没想到他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理清了事情的始末。 “我知道了。”卫赢枫说完,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下去办事。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我静静地听着墙上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在脑中从头到尾把整个计划过了一遍,务求毫无漏洞。 “宇文先生,晚餐想吃什么呢?我刚刚查看了一下厨房送过来的餐单,这条船上的厨师对法国菜很在行,您要不要试试?还是……您想先沐浴更衣呢?”叶微安竟挑这种时候表达她的体贴和无微不至。 爱情真的能让聪明的女人变得愚蠢无知。 宇文夔面无表情地闭着双眼,但轻轻皱起的眉间泄露了他的不耐。 我抬眼看向叶微安。只见她目光柔柔的,微微泛红的脸颊在房间柔和的橙黄光晕下,十分妩媚动人。 我竟鬼使神差地心生不忍,脱口而出道:“这么晚了,我先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吧。”说着就开门走出去。 …… 甲板上,海风徐徐,繁星满天。 我深吸了一口凉夜的空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 一切都是我亲手设下的局,刚才对叶微安的一时心软大概是我仅剩的同情心和内疚感作祟。 按照我的计划,代表君冢家族与fg公司洽谈的人会站出来指证叶微安就是泄露宇文国际交易内幕的人。至于证据,估计君冢神早就伪造好了。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叶微安将不再是宇文夔的贴身秘书,而且还会因商业间谍罪入狱,从此绝迹商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叶微安是无辜的,她唯一错的地方就是身为宇文夔的贴身秘书,妨碍我接近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她的结局就被注定了。 而我,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为其他人的遭遇内疚哀悼。 我松开头上盘着的发髻,趴在甲板的栏杆上,闭上眼睛任由咸咸的海风轻吻我的发际,捋过我的发梢。 “夜深了,怎么还在这里吹风?”卫赢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碰到其他人,急忙把头发重新绑好,说道:“我正准备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他微笑地注视着我,月光随着海水的晃动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我一时无法看清他眼镜后面的眼神。 “放下来更好看。”他突然说着。 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在说我的头发。 “谈公事的时候还是这样比较正式。”我别过脸,把视线定在远处的海面上。 他在我身旁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又轻声开口:“我陪你去厨房吧。” 我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推开厨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看来晚餐要自己动手了。 巨大的冰柜里,什么样的食材应有尽有,可我只是打开柜门瞧了一眼又迅速关上,然后从角落的橱柜里搬出一箱泡面。 “宇文先生和叶秘书等很久了,还是煮这个最快。”我朝卫赢枫举了举手里四包不同味道的泡面。 这句话只是借口,事实上我除了泡面什么都不会做。在英国留学的十年里,为了方便跟师父学习金融操作,我吃住都在他家。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做个泡面将就一两天也就过去了。 卫赢枫从冰柜里挑了一个青瓜和一块火腿肉递给我,说道:“把这些材料切了,加到面里吧。” 我接过青瓜,犹豫了半天,才笨拙而缓慢地一刀一刀地切了起来。 背后传来他的低笑声,但他很有风度地没有拆穿我刚才的话。 “我来吧,你去看看水开了没有。”他走到我身边。 我也不逞强,只是好奇地看着他摘下眼镜,从我手中把刀拿走。 他低垂着眼帘,神色轻松,落刀飞快,切出的青瓜和肉片厚度均匀,动作流畅优雅。 “你的眼睛不是没有眼镜就看不见吗?”我忍不住问道。 “我根本没有近视。”他停下刀,转身面对我。 琥珀色的眼瞳里流光熠熠,丝丝暗棕色的纹路清晰可见,没有了挡在前面的镜片,那溢满的光彩再也掩藏不住。 “没有近视还戴眼镜?”我不再看他的眼睛,一边把材料倒入水中,一边问。 他重新戴上眼镜,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个人喜好而已。” 既然他不想多解释,我也不再追问。 …… 当我们把四碗加料的泡面放在桌子上时,叶微安马上皱起了眉头。 “这种速食品对身体不好。宇文先生,我还是去把厨师叫醒吧。”她柔声征询着宇文夔的意见。 “抱歉,从小独自一人在外求学,有泡面吃就好了,所以我只懂得做这个。”我实话实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宇文夔抬眼看了看我,竟拿起筷子,对叶微安说道:“不用去了。这个就行。”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红日初升,夜晚墨蓝色的海面被阳光一寸寸地染成了湛蓝色。 游轮的停机坪上空,直升机螺旋桨震耳欲聋的轰鸣打碎了清晨的宁静。 “宇文先生,怎么突然要我回去?”叶微安不明所以地望了望直升机上走下来的警察,美丽的眼睛染上几分莫名的担忧,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有警察?” 宇文夔只是冷眼看着她,赤红色的朝阳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氤氲,仿佛天神般高高在上不容涉浊,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就连阳光都无法驱散。 “叶微安小姐,你涉嫌向第三方泄露宇文国际跨国集团与fg公司的交易内幕,如果证据确凿,我们会以商业间谍罪正式起诉你,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警察从胸口处掏出一张公文,说道:“这是逮捕令。从现在开始,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作为呈堂证供。” 叶微安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她终于回过神来,紧紧地抓住宇文夔的手,语无伦次地对他解释着,仿佛其他人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她只在乎这个男人相不相信她。 “夔……我没有出卖你……我没有……”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她这么亲密地叫着宇文夔。上一次她还在他的怀里娇喘连连,这一次,她却要永远离开这个男人了。 宇文夔却如一座冰雕般完全没有反应,眼中的冷意积聚地越来越浓烈。 我漠然地看着眼前受惊的女人,发现心中竟连昨夜的怜悯都荡然无存。 原来,我跟宇文夔一样,是个无情无心之人。 眼泪终于滑落,叶微安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卫赢枫忍不住上前扶住她,放柔声音说道:“不要担心,他们只是叫你协助调查而已。” 两名警察上前提起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叶微安,将她带上了直升机。 宇文夔仍是一副毫无温度的表情,转身离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叶微安在他身边起码有五年了,他竟可以表现得如此冷漠。在他眼里,只有利益和交易,没有丝毫的人类温情。 这样的人很可能完全没有弱点。我以后必须得更加小心才行了。 “宇文先生,与澳洲矿业公司的交易是我提议的,这次的事情我有一定的责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有信心能让他们回心转意。”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宇文夔看了眼手表,随意说道:“和赢枫一起去吧。中午之前还没结果就回来。” 我心一沉,知道他对我起疑了,所以才叫卫赢枫跟我一起前去。看来他对叶微安的背叛仍旧半信半疑。 “我们走吧,卫先生。”我表情不变,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游轮的主舱走去。 …… 我和卫赢枫被保镖截在fg代表所在的船舱门外,说是要请示过后才能放我们进去。 等了一会儿,那名保镖开门问道:“这位小姐,雷格希先生想知道您是不是宇文国际的die小姐。” “请转告雷格希先生,我就是die。”我回答。 “雷格希先生说了,他不想谈公事,不过他愿意以私人朋友的身份与小姐见面。很抱歉,这位先生不能进去。”保镖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die小姐请进。” 我与卫赢枫互换了一下眼色,他朝我点点头,轻声说道:“尽力就行,不要勉强。” “我会说服他们的。”我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转身走进船舱。 舱门在我身后“哐”的合上,隔绝了身后灿烂的阳光。 我敛去刚才那抹虚假的笑容,心情平静地慢慢踱到会客室门前。 “die小姐!欢迎欢迎!”雷格希快步走上来,笑容可掬地拉我入内。 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开门见山说道:“我知道雷格希先生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就不打扰了。先生还是直接带我去见那位主要人物吧。” 他张了张嘴,脸上惊讶的神色表露无疑。 “die小姐可以改行去当算命先生了,竟然一下就算到我在这里。”君冢神噙着一丝邪笑,从卧舱里走了出来。 雷格希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君冢先生不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推想宇文夔会叫卫赢枫跟我一起来,所以才叫人把他隔在外面,我没说错吧?”我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 他嘴角的弯度更深了,走到我面前伸手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 “当然不能让他进来,我可不希望我和你二人独处的时间被外人打扰……” 我轻柔一笑,眼中却冽如寒潭:“那真是可惜了,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只是来确认一切会照常进行。” 按计划,fg公司在我单独与他们交涉完后,会以原来谈好的价格向宇文国际出售铁矿石,而我自然而然就成为这次交易的头号功臣。 这样,既除掉了叶微安,又得到宇文夔的初步信任,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是我突然有些地方想不通……我做了那么多,却只是在为你扫清障碍,那我又得到了什么?”君冢神低声说道,大掌缓缓地滑过我的下巴,覆上我的脸颊,继而在我纤细的脖子与锁骨之间流连不去。 “其实我真的很想看到宇文夔被逼以高出市场百分之二十五的价格购买这批货,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可是……”他突然凑近我,脸上再无一丝笑意,轻抚着我的大掌蓦然用力一收,不松不紧地箍住我的脖子,狭长的眼中杀意尽显:“这件事情,除了fg公司和我,就只有你知道了,所以……” 我冷下脸,毫不在意地与他对视,没有一点紧张恐惧的神色。 “你不怕死?”他眯眼问道。 “死对我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嘲讽地笑着。 每日带着面具、步步为营地生存,不是比永恒宁静的死亡更折磨人吗? 从我下定决心要报复蒋子熙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到达终点的一刻来临时,我也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死并不可怕,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妈妈,但我当然不会告诉君冢神自己的这个弱点。 “对了,君冢先生,说再见之前,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我朝他甜甜地笑着,就跟我面对蒋子熙时的一样。 他瞳孔一缩,黑亮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的笑颜。 “宇文夔在与fg公司商谈之前,其实一直和巴西的铁矿石公司有联系。我很好奇,不知道巴西那边的价钱会不会也高出市场价那么多呢?”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哎呀!”我惊呼一声,一脸同情地说道:“万一他决定向巴西那边购买铁矿石,那君冢先生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比如说,污点证人的安家费啊,与fg公司打通关系的巨额费用啊,当然了,还有游船的租借费、油费等等,更重要的是,生意做不成,与澳洲矿业公司长期建立起来的信用也将大打折扣!看来你这次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我太清楚了,君冢神可以为了自己一时的而背叛我这个口头上的盟友,也肯定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再次成为我的盟友。 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我,只有人类的利益和,才永远是我最忠实的盟友。 金钱、权利、女人,对方要什么,我就提供什么,直到我再也给不起为止。 这就是我的利欲定律! 他安静地听我说完,深沉的目光没有从我脸上移动过一寸。 过了许久,他松开我脖子上的手,双手环胸直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笑容,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我知道危机已经过去,一切将会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踱到会客厅门前,才回头对他说:“如果这是对我的称赞,那我很乐意收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舱门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匿名信息: “忘了告诉你,游船是我的,所以我不用付租借费。”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我和卫赢枫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中天。 宇文夔阖眼靠在软榻上,低缓的大提琴乐声在船舱里若有若无地流动着。这样的他,少了冷漠,多了几分随和宁静,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交易的事情。 听到我们靠近的脚步声,他抬起眼帘,露出那双如冰钻般的黑眸。 一瞬间,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我不吭不声地跟着卫赢枫坐在软榻旁边的沙发上,并不着急地把fg公司被我说服了的消息告诉他。 “宇文先生,fg已经答应按原价把货卖给我们,这次都多亏了die,是她一个人说服了雷格希。”卫赢枫替我开了口。 宇文夔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了句:“赢枫,派人去通知对方在宴会室里正式签约。另外……”他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右手,说道:“芮小姐的试用期可以提前结束了,欢迎加入宇文国际。” “谢谢。”我握住他的大掌,感觉到他掌心偏低的温度。 他收回手,转身朝外走去,冰冷的指尖无意间滑过我的掌心。 我跟在他身后,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心,想把那股属于他的温度驱散。 我们三人刚步入宴会室,fg公司的所有代表人员竟齐刷刷地站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雷格希更是亲自上前,殷勤地说道:“宇文先生,您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他后面的其他人也一个劲地点着头。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那讨好奉承的表情,觉得这出戏他们似乎演得有点过了。难道有什么突发情况是我不知道的? “那我们就继续昨晚的话题吧。”宇文夔看也不看他的笑脸,径自走到长桌的一头坐了下来。 那个负责人干笑了两声,尴尬地说道:“今天早上die小姐的一席话让我们茅塞顿开,1。9088美元/干吨度确实是太过了。我们打算按原来商洽好的价格出售这批货,不知道宇文先生还有兴趣吗?” 这是我们早就排练过的台词,我稍稍放下心来。起码表面看来计划并没有被打乱。 宇文夔给了一个眼色,卫赢枫从公文袋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fg公司的负责人,说道:“这份是我们准备的合约,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双方在上面签字吧。” “没问题,没问题。”雷格希接过合约看了几眼,就迫不及待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宇文夔也签了名。然后双方站起来握手致意。 我表情自然地和站在我对面的人握了握手,心思却早已千回百转。 fg公司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实在让我费解。明明是宇文国际有求于他们,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么低声下气。莫非是君冢神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我虽然心里疑惑,却不至于失去冷静。宇文夔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已经对叶微安的背叛起疑了,在这敏感关头,我是万万不可冒险联络君冢神的。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听宇文夔缓缓开口道:“两个星期后是宇文重钢的开业仪式,到时候会在横滨国际会展中心举办宴会,希望fg公司能应邀前往。” “当然,我们一定准时到!”雷格希忙点头一口答应。 ※※※※※※※※※※※ 九龙,蝴蝶谷道。 星期天的清晨,荃湾线地铁上的人并不多。就算是想去迪士尼乐园的大人小孩们也不会起得这么早。 我合上手中的早报,从地铁站的c出口走出,沿着大路拐进蝴蝶谷道。这条路通往一个叫蝴蝶谷的地方,所以才得此名。 听说蝴蝶谷里原本有许多黄金色的蝴蝶。春天来的时候,树上就会挂满蝶蛹,孵化成千万只黄金蝴蝶。山谷本来已是绿荫蔽天,加上成千上万的蝴蝶展翅遨翔,就变得更加黯然无光,那景色有着铺天盖地的震撼。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皇军把整个山谷的参天树木都砍光后偷运回日本,蝶蛹没有栖息的地点而消失。后来,树木再度生长,然而蝴蝶已在山谷绝迹。 荔枝角惩教所就坐落在蝴蝶谷道的一隅。 我跟着狱警走进一间狭小的探访室。阳光从墙壁上端的小窗口中轻柔地洒满了房间的四周。 “咔嚓”一声,随着门锁开启的声音,穿着狱服的叶微安出现在我面前。 她看上去整整瘦了一圈,一个星期前还是光泽动人的肌肤此刻变得干燥浮肿。 “怎么是你?”她看到我,吃了一惊,但很快,原本呆滞的大眼睛一下子溢满了光彩,激动地冲到我跟前,拉着我问道:“是不是他叫你来看我的?” 狱警冷冷地把她拉回到座位上。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谈公事的口吻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宇文夔贴身秘书的所有工作范畴,这样方便我物色新任秘书的人选。” 我来这里问她,是因为我不认为亲自去问宇文夔是个好方法,就等于古代日理万机的皇帝不会回答他的贴身婢女到底每天都做了什么一样。 当然,我也承认自己确实有想再见叶微安一面的冲动,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新任秘书?什么新任秘书?我很快就会回去他身边了!我是无辜的,我会被无罪释放的!”她激动地叫道,带着手铐的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桌面。 “叶小姐,五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你爱的男人是个怎样的人?”我终于忍不住残忍地点醒她。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桌面上,她愣愣地张着略微干裂的嘴唇,喃喃说道:“不会的……他一定在外面想方设法地救我出去……他一定请了最好的律师为我上诉……他不会不理我的……” 我看着她,淡淡地说出事实:“宇文夔连你的庭讯都没出席。或许,他根本就连庭讯的日期都不知道。” 她停止了哭泣,缓缓地拭去脸上的泪痕,声音却仍旧止不住的颤抖着,终于开口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die小姐,请代我转告那位新秘书……” “夔……他喜欢在一个星期结束前就看到下个星期的大概行程安排,他有时候喜欢追问细节,他不喜欢一问三不知的部下……” “他每天清晨都要游泳,他喜欢独自一人驾船出海……” “他不喜欢留女人过夜,不喜欢看见陌生人的东西留在他的住所里……” “他不喜欢吃生的东西,最不喜欢吃螃蟹,他吃虾的时候不喜欢吐壳,吃水果不喜欢带核的……” “他习惯很晚才睡,每天却只睡三个小时左右……” “他体温偏低,可又不喜欢穿很多衣服,所以冬天要特别小心,不能让他着凉了……” “他……” …… 叶微安柔柔地笑着,每说出一句话都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盈满泪水的眼睛里全是幸福的暖意。浓密的褐色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在柔金色的阳光下,像是金色的蝴蝶微微扇动着华丽的翅膀,美得让人不可思议。 我拿出一本崭新的存折推到她面前,说道:“这是港币一千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收回在她脸上的视线,转身离开。 “是他……给我的吗?”轻柔的女声带着难掩的期盼在我身后响起。 我却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如果她愿意这么想,那我就让她留下这一份希冀又何妨? 惩教所的闸门外,天空依旧蔚蓝无云,密密麻麻耸立着的高层住宅下是盘旋环绕的灰色水泥高架桥。 多年前,这条路的尽头,金蝶成群,耀眼炫目。 可某一天,没了可以依附的参天巨树,美丽的生命竟脆弱得不堪一击,从此消逝。 叶微安也是如此,如那瞬间绽放的昙花,只待一现,便无影无踪。 可我,要成为那飞上蓝天的青鸟,不依存于任何外物,自翔于天地之间!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横滨,宇文国际分公司。 宇文夔为了准备宇文重钢开业的各种事宜,今天一早包机飞到横滨。而我是开业晚宴的主要筹划人,所以也跟着过来了。 “刚刚收到了横滨国际会展中心的初步布置方案,不过与我们的预算有点出入,我已经通知下面的人跟进。另外,明天和后天的分公司例行季度总结会议安排在早上10点……”站在电梯里,我翻着记事本向宇文夔报告各项日程和要事。 叶微安离开后,她的工作在我找到适合的秘书人选前暂时由我兼任,当然了,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在找。 刚踏出电梯,就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千叶影。 她微红着脸走过来靠近宇文夔怀中,欲言又止:“夔!我听说你今天回日本,所以……”那双水蒙蒙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千言万语。 她毫不避忌地垫高脚尖献上自己的红唇,好像当其他在场的人是透明的,只有那越发娇红的脸颊泄露了她的羞赧。 宇文夔并没有出声制止她直呼他的名字,也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亲吻着自己的唇,但清冷的黑眸里却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今晚……”千叶影窝在他胸前迟疑地问道:“……你会来吗?” 我没有兴趣听宇文夔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在他身后说道:“宇文先生,这个星期的行程暂时就这些,我先下去了,您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我转身打算离开。 “芮小姐,等一下!我听说你是宇文重钢开业晚宴的总策划人,不知道……”千叶影突然叫住我,快步走到我身旁,小声说道:“……你能不能安排我做夔当晚的女伴呢?” 靠得这么近看她,不能不承认她真的有成为明星的资本。白里透红的脸蛋配上又大又亮的娃娃眼,还有不点而朱的樱唇,小巧却不失玲珑的娇躯,总之她全身上下都完美得不像是真的,就连每一根发丝都像是艺术家精心打造的珍品。 我用眼角瞄了一下宇文夔刚才站的地方,发现他已经不在了,于是把蒋子熙搬出来做挡箭牌:“千叶小姐,女伴的人选我必须要征求过宇文夫人的意见后才能定夺。” 她不甘心地用力咬了咬下唇,才又说道:“芮小姐只管安排就好,今晚我一说,夔肯定会答应,这件事情本来就应该是他说得算。” 听了她的话,我忍不住重新打量了她一次,可这一次,却觉得那绝美的躯壳已经对我失去了吸引力。 愚蠢的女人可以很美,但是愚蠢又不懂得掩饰自己愚蠢的女人,却永远不可能是美的。 宇文夔和蒋子熙的关系,在某一方面就好像我和君冢神一样,是战略盟友。不到不得已的时候,盟友之间都不愿意得罪对方。 我不认为他会为了眼前这个直线思维的小女人而和蒋子熙产生不必要的分歧,除非他真的爱她,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就跟当初看叶微安时的一样。 没有厌恶,也没有喜欢。 是什么也没有。 “既然千叶小姐这么说了,明天我会亲自请示宇文先生。”我说道。 “我想明天一早他就会主动通知你的!”她笃定地笑了笑,转身朝宇文夔的办公室走去。 ※※※※※※※※※※※ 知道我回了横滨,沈伯开车过来接我回家吃晚饭。 我刚走进别墅的大门,就听见楼上男女的争吵声。 “你必须对上次js娱乐周刊那篇宇文夔和千叶影的不实报道向外界公开澄清事实!”蒋子熙的声音不再像平常那样悦耳。 “不实报道?那些照片全是真的!”接着是爸爸的声音。他毫不退让,语气中渐藏火气。 “宇文重钢下个星期正式开业,蒋氏报业一直费尽苦心的为它树立良好的商业形象,这种时候不能出现这种不利的花边新闻!”蒋子熙搬出了大道理。 “宇文夔的绯闻多得是,宇文国际还不是照样屹立不倒?” “你——!”一阵沉默过后,蒋子熙终于喊了出来:“他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忍受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哈!这才是你的实话吧?”我听见爸爸冷笑一声,反问道。 “芮泽森,你不要不记得js还得靠蒋家的支持,你别逼我赶尽杀绝!”蒋子熙扔下一句狠话后,摔门而出。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过后,她出现在大厅的楼梯上,看到我站在门口,脸色僵了僵。 我若无其事地把手提包交给一旁的沈伯,才微笑着对她说道:“子熙姐姐,我回来蹭饭吃了。” 她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吩咐沈伯:“沈伯,柔纤回来了,吩咐厨房今晚加菜。” “是。”沈伯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我走到她身边亲密地绕过她的手臂,撒娇道:“哎呀,谈个生意累死人了!这才刚谈完,又有新任务了!” “哦?”她轻轻地拍了拍我挽着她的手,问道:“什么新任务?” “还不就是宇文重钢开业典礼的宴会咯。叶微安不在,我要负责整个宴会的流程,还要安排宇文先生那天晚上的女伴。”我孩子气地撅着嘴回答。 “那女伴……有些什么人选呢?”她忍不住试探道。 “我觉得宇文先生可能有意于那个叫‘千叶影’的当红影星吧。”我故意说道。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我呵呵地笑了几声,假装打趣:“反正肯定要找一个有点地位又漂亮的女人才行,总不能让我这样的黄毛丫头当宇文先生的女伴吧。” 我的话让她眼睛一亮,笑容再次回到她脸上。 “柔纤啊,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这种大场面你应该多参加。” “子熙姐姐觉得我应该当宇文先生的女伴?”我皱着脸有点傻气地问道。 “当然了。你想想,你也算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大小姐,又熟知宇文国际的业务,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对啊!我还可以趁机会为来宾介绍公司的业务呢!”我仿若如梦初醒般地叫了声,接着把头贴到蒋子熙的肩头甜甜地说道:“还是子熙姐姐厉害!” “呵呵,傻丫头。来,我叫厨房做了一些冰糖血燕,你也尝尝。”她笑着把我拉向饭厅。 我朝她微笑地点头。 蒋子熙,这女伴是你叫我去当的,可不是我自作主张抢来的呀……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横滨国际会展中心,全封闭式玻璃外墙在高温射灯的照射下璀璨如一颗沧海夜明珠,几乎映亮了那一方的夜空。 流光溢彩的宴会场馆,轻声的谈笑伴随着低缓的古典音乐萦绕着会场。 晚宴五分钟前已经开始了,我故意晚到了一点,不急不慢地走进会场。 宇文夔一身纯白色的西服配上黑银雕镂的袖扣和领带夹,一举手一投足间不经意散发出王者的深沉与尊傲。我现在才发现,三十三岁的他,与十年前比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站在会场中央,面前站着黑岩石油集团的理事长黑岩一郎。 头发花白的黑岩一郎左手揽着一名美女,右手朝宇文夔举了举酒杯,一脸虚伪地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今晚的宴会又办得如此成功!” “黑岩董事长过誉了。”宇文夔也举了举酒杯。 “你们中国人常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宇文先生不仅事业成功,看来还艳福不浅啊!对了,怎么不见那个叫千叶影的女人?”黑岩一郎大笑着,毫不介意自己那一口黄渍斑斑的牙。 周围的人逐渐安静下来,不动声色地侧耳倾听着他的话。这个黑岩一郎在这时提起宇文夔的绯闻就是想让他下不了台。 “我想黑岩先生可能听信了一些小道消息所以有所误会了。千叶影小姐与我们宇文董事长见面是为了洽谈成为宇文国际代言人的有关事宜。”我边说着,边笑容大方地走到宇文夔身边,自然地伸手挽着他的手臂。 “宇文国际一直都以石油业务为主,很多寻常人家都对我们不太了解,所以此次我们才请出千叶小姐出任公司形象大使,希望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关注我们公司,以此带动股票业绩。”我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好叫四周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这位小姐是……”黑岩一郎几乎使尽全身的力气抬起那两片松弛下垂的眼皮,仿佛想一口吞掉我般地紧盯着我看。 今天晚上,我穿了一件低胸的黑色真丝小晚装,配以一套设计简约的白色碎钻首饰,粉嫩的小耳垂、线条秀美的脖子,还有胸前如婴儿般细腻白皙的肌肤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清淡的彩妆,加上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随意地散在背后,为天使般的面孔平添了一份女人的妩媚。 “初次见面,我是宇文国际的经济顾问芮柔纤,负责今晚的宴会,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望黑岩先生指点。” “哦,原来宴会是芮小姐安排的。我对今年年初宇文国际业绩报告会上的顶级日本料理念念不忘,不知今晚芮小姐为我安排了什么可口的餐点呢?”他说着,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我胸前来回移动。 宇文夔只是低头望了我一眼,然后神色无异地轻抿了一口红酒。 虽然只是一眼,但我对自己的美丽有十足的自信。我就是要让他发现我不仅有能力当他的左右手,更有足够的美貌做他的女人。 “刚才听见黑岩先生随口就能说出一句中国老话,似乎对中国文化很有研究。今晚的餐点全是地道的中国菜色。我想这中国的东西应该不会比上次的日本料理差。” 黑岩一郎应该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我不再看他,抬头对一直保持沉默的宇文夔说道:“宇文先生,仪式就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嗯。”他又看了我一眼,才挽着我向台上走去。 在一片掌声中,宇文夔按下了亮灯仪式的开关,耀眼的烟花随着欢快的乐声轰然绽放,一刹那间,会场上空夜如白昼,满目嫣华。 我挽着他的手绕着会场一一接受来自世界各地财团的嘉宾和知名人士的敬酒祝贺,偶尔悄悄地看一眼他线条刚冷的侧脸,发现他就连这种时候也没有一点笑容,只是礼貌地朝敬贺的人微微点头示意。不过,那双透明的黑眸里倒是比平常少了几分冷意。 烟花过后,乐声回落,轻缓悠扬。 支舞,身为宴会主人的我们必须要开个头。 宇文夔松开我的手,转而揽住我的腰,轻轻带着我步入舞池。 我尽量放松身体微微靠在他胸前。他身上的味道随着温热的体温不容抗拒地笼罩着我,没有香水的气味,却有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海洋气息。 我的脸开始发热,身体贴着他的地方触觉变得异常敏锐,仿佛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在舞步转动时,每一次的紧绷与放松。 视线定在他的领结上,我一时间竟有点茫然,忍不住抬头向他望去,不料却对上了他也正望着我的眼眸。 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瞳里正映着我娇红的面容。 我顿时清醒过来,急忙起了个话头:“刚才情况紧急,千叶影小姐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张了,希望宇文先生不要介怀。” “你刚才做得很好。”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出奇地低沉悦耳。 我将视线从他的眼睛上移开,轻声道:“应该的。” 沉默再次蔓延。 “两个星期后在北京召开的世界石油能源高峰会议,”他突然开口,气息掠过我头顶的发梢。“如果可以,你陪我去一趟。” 我愣住,这种事情是属于贴身秘书的工作范畴,一般来说,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所有需要都由秘书负责,包括那方面的需要。 我垂下眼,不让他看见此刻我眼底如冰的冷意。 缓缓将脸贴在他胸前,我的声音暖如和春:“嗯。” 我知道,我离他又近了一步,只是这一步,一旦迈出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我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看清楚自己此刻的表情,到底有没有一丝的高兴。 “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戏谑的男声把我惊醒。 我转过头,看见君冢神靠在门口,嘴角挂着一抹轻笑。银蓝色的紧身西装把他邪魅的气质完全烘托了出来。 离叶微安入狱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他既然敢来见我,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过我们见面的时间毕竟还是有限的,闲话家常就免了吧。 “那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淡淡地问道。 “嗯。那天你和我在游轮上见面后,我们收到澳洲发来的消息,澳洲当地的黑道突然发话说如果fg公司不以原价把铁矿石卖给宇文夔,他们将长期以武力干扰整片西澳矿区的运输线路。”他双手插着裤袋,走到我跟前。 我大吃了一惊,问道:“宇文夔竟与黑道有关系?” “暂时没有任何表面证据显示他与黑道有关。不过可以肯定,这次那些人的确是为了铁矿石交易的事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我皱眉分析道:“难道是宇文夔出钱收买了当地的黑道势力?不对,如果是这样,这笔佣金的数目一定不小,就算与fg的交易达成了,也是亏本生意。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突然,一只大掌抚过我的脸颊,我反射性地抬头,君冢神的脸竟已经近在咫尺! 他一手托着我的脸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告诉我,像你这么美的人,怎么能在同一时间拥有这么聪明的脑袋?” 他的脸越靠越近,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或许,我不应该由着你把你自己献给宇文夔……” 我漠然地看着他眼底的一片□之色,心头一阵嘲讽。 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此刻他在我眼里,就如一只发情的苍蝇。 掩去眼里的厌恶,我伸手拿开他放在我脸上的手,平静地说道:“如果你希望看见君冢家族被宇文家族打压排挤的那一天,你可以强行留下我。” 他的眼中蓦然窜起一片狠怒之色:“在你的眼中,我就这么不堪一击,这么比不上宇文夔?” “两强相斗,非死即伤,这个道理君冢先生难道不懂?用君冢家将会受到的重创来换一个女人?”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调毫无起伏:“我,恐怕不值吧?” 他阴沉着脸,目光紧锁着我,不发一词。 “我先失陪了。”我说了句,然后越过他开门离去。 ※※※※※※※※※※※ 随手从一名侍者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我优雅地朝宇文夔走去。 他、卫赢枫还有一名我没见过的男子正在和一间美国化工企业的负责人谈着什么。 卫赢枫应该是刚刚才赶到会场,看见我过来,笑着说道:“die,今天的宴会你办得很成功。” “谢谢。”我笑了笑。每次他一笑,我都不得不报以微笑,这让我很不习惯。 “这位是滕俊,宇文国际的总经理。”他把坐在他身旁的男子介绍给我认识。 “你好,我是die,宇文国际的经济顾问兼代理秘书。”我礼貌地伸出手。 他握住我的手,点头说道:“你好。” 纯黑色的西服配上纯黑色的无花领带,这个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干练和冷峻,竟跟宇文夔有几分相似。 宇文夔没有停下与对方的谈话,也没有抬眼看我,却直接伸手揽过我的腰,示意我坐到他身旁。 我对滕俊笑笑,抽回手,顺从地贴着宇文夔坐下,然后微微靠在他身上,低头慢慢地喝着手里的香槟,刻意忽略掉卫赢枫紧皱的眉头和频频朝我投来的探询目光。 “那就这样吧,我们很欢迎宇文国际派人来美国视察产品的工业流程。我们衷心希望能与宇文国际合作。”对方站了起来,用诚恳的话语结束了今晚的谈话。 “我会尽快让专人联系你们。”宇文夔回答道。大掌在我腰上微一用力,我配合着他站了起来。 送走那些人以后,宴会已经到了尾声,大部分的宾客已经离场。 卫赢枫突然说道:“宇文先生,die和我留下来处理会场的善后事宜就可以了。” “恩。”宇文夔终于松开放在我腰上的手,低头看着我,提醒道:“记得安排一下北京高峰会议的行程。”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 看着载着他的私家车消失在夜色里,我才转身打算回家。 “那个高峰会议,你不能去。”卫赢枫皱眉拦在我身前。 见我不答话,他眉眼间的焦急之色更重了。 “你……”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放柔了声音劝说道:“以后不要再穿成这样当宇文先生的女伴。虽然你是无意的,但他毕竟是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不能不说我有点感激他对我的关心,不过我从小就不喜欢别人插手来管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况且我跟他才认识不久,实在觉得他最近对我的关心有点过火了。 “卫先生,谢谢你的提醒。”我故意用疏远的语气说道:“不过这是我的事情,你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干涉吧?” 我的话让他明显一愣。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多得让我觉得自己快要透支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再去顾忌他的想法和心情。 “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要回家了。会场的事情我早就交代下面的人去做。卫先生也早点回去吧。”我说完,径自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他说得对,我是在玩火。 但他也说错了,我不是无意的,而是有心为之。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横滨,宇文国际分公司。 “预计我们会在25号中午包机飞到北京。世界石油高峰会议在26号早上开始……”我站在宇文夔的写字枱前向他解释详细的行程安排。 “千叶小姐,董事长有事,你现在不方便进去,千叶小姐!”前台接待小姐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回过头,正看见千叶影涨红了小脸推门闯入,不顾一切地扑进宇文夔怀里,晶莹的泪珠顿时如断线的珠子从她的眼中倾涌而出:“夔!你为什么不让我当你的女伴?为什么?” 宇文夔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黑眸一扫,以目光质问那名接待员为什么在办公时间放人进来。 接待小姐马上低头,喏喏地说道:“对不起,董事长。我……拦不住千叶小姐……” 千叶影抬起哭得梨花带泪的小脸,故作生气道:“你要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以后都不来找你了,以后都不再理你了!” 红嘟嘟的小嘴,水汪汪的眼睛,这般楚楚可怜又任性可爱的表情,估计每一个男人都会想将她捧在手心疼爱宠溺吧。 除了,宇文夔。 “带千叶小姐出去。”冰冷的话语叫所有人一愣。 “夔,你……”千叶影的脸上满是不解和震惊。 “千叶小姐,请……”接待小姐苦着脸低声劝道。 “你竟然这么对我!”千叶影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好,我走,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说完,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董事长,那我先出去做事了。”接待小姐松了口气,快速鞠了个躬,迫不及待地关门离开。 宇文夔给我一个眼色,示意我继续报告行程安排。 我看了一眼他毫无情绪变化的脸,心中一沉。 女人对于他来说,就连一件物品都不是,只如同空气里的二氧化碳。他从不抗拒她们的碰触,但她们对于他来说,是透明的。 蒋子熙,叶微安,千叶影,还有那些我没见过的女人,她们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 那我呢?我会是例外吗? 看来,我有必要在去北京之前,见一见那个叫“浅香熏”的女人了。 ※※※※※※※※※※※ 日本,东京。 旖旎的霓虹灯在夜色里泛着朦胧的光晕,仿佛隔了一层渲染的水雾,让人越想看清却越是看不清,只能无法抗拒地朝它们靠近,最终落入的陷阱。 银座,就如它的名字给人的感觉一样,在奢靡的贵族气息中带着冰冷华丽的尊傲。这里的纸醉金迷,是站立在阶级金字塔顶端的人群才能享有的。 既然古川嘉贺子给我的纸条上只写了“东京银座”,也就是说,我只需要来到这里就能找到浅香熏。 穿过四丁目大道上热闹拥挤的人群,我毫无目的地打量着大道两旁的店铺酒肆,然后随意挑了一家小酒馆走了进去。 “叮铃——”木质拖门上的小铃铛摇晃了几下,里面马上传来女子柔亮的声音:“欢迎光临。” 店里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男顾客,间或有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穿梭在其中与他们斟酒,不时传来低低的娇声笑语。 “小姐想要什么?”一名中年女人迎了上来。一身名贵的墨黑色丝绸和服,这样的打扮,她应该是酒馆的老板娘。 “请问你知道一个叫浅香熏的女人吗?”我问。 一瞬间,店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只剩下角落里的古老唱机还咿咿呀呀地哼着日本小调。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众人又开始喝酒谈笑。 老板娘只是笑着看我,没有回话。 “是古川嘉贺子叫我来找她的。”我盯着她,再次开口。 酒馆又一次安静下来。 笑容从老板娘的脸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郑重严肃的表情。 她对我弯腰行礼,说道:“请小姐跟我来。” 我跟在她身后,竟发现店里的客人在我经过的时候都纷纷起身向我低头行礼。 走过几道木廊,她在一个房间的木门前下跪而坐,朝门里伏身行礼道:“银座四丁目嫡族,越野家长女越野彩带贵客到。” 木门缓缓向两边展开,房间没有灯,四壁点满了一排排的蜡烛,正中央低头跪着四个穿着素色和服的日本女子。 这名叫越野彩的老板娘跪着转身面向我,又伏了伏身道:“小姐,我们这里的规矩,女子入内之前必须得先验身。” 我向她点点头,走了进去。四名女子帮我褪去所有衣物后,其中两个人开始用软尺量度我身体各个部位的尺寸。另外两个人则做笔录。 烛光摇曳的房间里,越野彩走到我面前,挑起我头上的一缕发丝,轻轻扯了扯,又闻了闻,对做笔录的女子说道:“发质,柔韧;发味,无异味;发泽,光亮。” “眼瞳,黑色,无杂质;鼻型,小而挺;耳型,圆润柔软;嘴唇,红润小巧。”她继续说道。 接着,她抬起我的手,四处揉按了一番,说道:“指甲,椭圆、粉红、硬度适中;手指,细长、无骨节突出;手心,柔软;手腕,灵活柔细;手臂,光滑纤细,比例正常。” 她冰凉的手抚过我的背脊,在我身后说道:“肤质,细腻有弹性;肤色,白嫩;毛孔,几乎不见。” 她又走到我的正前方,双手托住我的胸部揉捏了几下,又开口道:“胸部,柔软对称、饱满挺立,敏感度佳。” 然后,她窝下身,双手沿着我身体的曲线一直向下移动:“双腿,修长、笔直、比例好;脚部,大约36码、无静脉显露;脚趾,指甲整齐,指头饱满。” 她站起来,说道:“全身无矫形痕迹。” 她把鼻子贴在我的颈间和临近腋下的地方闻了闻,抬眼瞧了瞧我,带着一丝不确信,问我:“你的身上没有男人留下的味道,你还是处子?” 我微微一愣,迅即点头应道:“是的。” “既然这样,就不用检验私密处了。验身到这里结束。请小姐跟我来吧。”她挥退那四名女子,为我披上一件乳白色和服外套,然后掀开房间角落里的纱幔,带着我走下一条明亮的地下通道。 越往地底,空气也变得越潮湿,阵阵沁人的熏香伴随淅沥的水流声扑面而来。 通道一拐,眼前豁然一亮,一座高大雄伟的地底石宫映入我的眼帘。 黑银浇铸而成的浮雕镶嵌在两旁高耸的石壁上,清澈温热的地下温泉从浮雕上的缝隙中潺潺流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汇聚成道道细长的溪流,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水雾。 殿堂的另一头背对着我站着一个女人。 拖地的银丝织锦和服柔顺光泽,墨色的长发在头上挽成了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银色丝带穿插在发间,然后随意垂落在身后。 地面的流水浸湿了她的裙摆,莹莹的波光映照在她娇小? 第 2 部分阅读 第 3 部分阅读 冽黑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地面的流水浸湿了她的裙摆,莹莹的波光映照在她娇小的身上,这么看去,她就好像是站立于一片湖水之上。 听到我们靠近的脚步声,她微微侧过头,纤细的脖子显出柔美的曲线,红润的唇瓣浅浅地弯出一个动人的弧度,珠玉般圆润动听的音色让人昏昏欲醉: “欢迎来到银座之下、日本之上。” “这里是银殿。” 然后,她垂下长袖,转身面对我,说道: “我,就是浅香熏。”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哒——”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我紧闭的眼帘上,顺着眼睛的弧度悄然滑落。 我缓缓睁开眼,静静地倾听着水滴坠落与水面撞击时发出的叮咚回响,莹莹的水汽模糊了空中乳白色的柔和光线。 纯净澄亮的温泉水,从高广的岩顶缝隙里如碎裂的水晶般闪耀着滴落,看上去像是连绵不断的雨幕围绕在我四周。 我放松身体漂浮在温泉上,心思却一刻都不能平静。 “银座之下,日本之上”,经过浅香熏的解说,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日本,只要有钱的人都可以到银座一掷千金,但只有少数既有钱又有权的人才能得到银殿的接待。大部分的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银殿的存在。 她说,“银座之下”,指的是银殿的地理位置在银座的地底下,而“日本之上”指的是银殿接待的客人都是手握日本经济政治命脉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些银殿里的女人在每一次不经意的声色交易中,到底从她们的客人口中得知了多少日本各大势力的内部秘密。 此刻在我的眼中,银殿,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声色犬马的风月场所,而是一个强大而隐秘的信息搜索机构。 正想着,翻覆的思绪却被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断。 “这泉水能促进皮下血液循环,还能为肌肤补充水分和微量元素,可是泡太久就会产生反效果。”浅香熏踩着婷婷的碎步朝我走来。 六天前与她初次见面时,我告诉她我必须在七天之内学会如何取悦男人的身体。 她就把我领到这片温泉前,吩咐我每天清晨七点开始到晚上七点这段时间必须泡在泉水里,而且每半个小时要起水一次,起水后的两个小时里要喝完一壶特别调制的药酒。喝的时候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大概每五分钟喝一口。 我在泉水中站起来,披着湿漉漉的外衣涉水上岸,冷声问道:“我已经在这泉水中泡了六天。浅香小姐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不是只要泡了温泉就能达到我到此来的目的?” 她踱到我跟前,一把将我身上的外衣扯下,眼神一亮,用赞叹的目光打量着我裸露的身体,说道:“能被嘉贺子认可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你的身体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说着,她的手如羽毛般轻轻地抚过我的皮肤。 我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指腹的柔软和前端指甲的形状—— 纤细的食指指甲比中指的要略微尖一点…… 无名指的指腹更为圆润一点…… 尾指的指甲在中间有道裂痕…… 她抬眼看着我的眼睛,哼笑了几声,说道:“是不是觉得身体的触感变得异常敏锐?现在知道你这六天可没有白白浪费了吧……这座温泉能让你的身体变得敏感,而我配制的药水是为了防止你的身体在泉水中浸泡得太久而失水过多。至于叫你每五分钟喝一口是因为喝得太快会得水肿。” 她把那件湿透了的外衣仍在池边,拿出一件大红色的金丝刺绣和服为我披上,才收起笑容,凝神说道:“我下面要说的话,你可要记好了。” “想男人为你的身体疯狂,要做到的个字,是‘真’。” “只有当你在他面前展现出真实的自己,你对他来说才是独一无二的,而不是一具千篇一律的。” “提高身体的敏感度,让身体随着你的感觉行动,而不是做戏。装出来的兴奋与高潮,只会让男人觉得反感和无趣。这偏偏却是很多自称‘技巧娴熟’的女人的误区。” 她牵过我的手往岩壁下的一条通道走去,夜莺般空灵的声音在空旷的岩洞里萦绕回荡着:“第二个字,是‘假’。” “这个假是指你的心。身体跟着走,但心却要时刻保持清醒。” “你必须时间发现对方身体、表情、动作的变化,用最快的速度摸清楚他身体的敏感点,任何不起眼的细节都不能放过。如此,才能作出最精准的反应,带给对方极致的快感。” “一真一假,亦真亦假;以真盖假,以假助真。身不惑心,心能制身。这便是最难做到的银殿秘术——‘身心不一’。” “只是,现在的你还做不到。”她转身推开有点发黄的通道门,带我走进一座装潢奢华的日式古园。 久违的阳光铺满了木雕的房檐,园中的鱼塘里,一尾尾橙黄色的锦鲤泛着金色的粼光。 “我们要去哪里?”我跟在她身后来到一间独立房间前,问道。 “每个女人的个男人对她来说都是特别的。你必须要把这份无谓的感情牵绊消除。”她放开我的手,回头看进我的眼睛,浅黑色的瞳孔莹亮得好像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银,唇边绽放出盈盈的笑意:“现在,走进这个房间,把你的次交给一个你不认识的男人吧。用这个男人的丑陋与肮脏,抹去你心头最后一份不现实的希冀。这样,你就不会重犯嘉贺子当年的错误。” 嘉贺子也曾经是银殿的女人?那为什么她的脸…… 我怔怔地望着她,眼前却是古川嘉贺子那残破却温暖的面容。 她见我站在原地不动,瞳孔中的那片银色逐渐脱落,露出底下那极深极冷的黑色,冷冷地问道:“到了现在你还在犹豫?” 我别过脸走到那扇木门前,心中除了平静,就是漠然。 犹豫? 十年前的芮柔纤都不曾犹豫过,十年后也同样不会。 用手指细细地梳理了一下还带着湿意的长发,我跪下来,拉开面前的白纸木门,伏身对房里的人说道:“让您久等了。” 房间右边的黑色小茶几后,盘腿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他转头看见我,狭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赞之色。 我起身坐到他身边为他斟酒。 身后的木门应声关闭,我双手捧起精致的陶瓷小酒杯,递到他嘴边。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入怀中,声音竟已有点控制不住地沙哑:“告诉我,你叫什么?” “美莎。”我温顺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声调却平淡得毫无起伏。 “美莎啊……你们日本人的名字还真特别。”他粗鲁地扯开了我的衣襟,粗糙的大掌在我□的手臂上微微揉捏着,低头重重地吻上我的脖子。 我不想向他解释我不是日本人。 他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左手顺着我的小腿滑进了我的衣摆下,右手则急切地在我身上胡乱地摸索着,脸已经埋在了我半裸的胸前。 粗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肌肤上,浮起了一层油脂般粘稠的水汽。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刻满了云纹木雕的房顶,清晰地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壮实的身体是那么火热,可我的身体却那么冰冷彻骨…… 要如何才能像宇文夔那样,做到真正的无心? 我闭上双眼,放松了身体。 一个人,只有自己才能毁掉自己的心……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胀大的硬物抵在我的大腿间,我却觉得自己的心神已经脱离了我的躯壳,漂浮在上空用淡漠的眼神旁观着房里即将上演的激情戏。 身上的男人终于按耐不住,潮湿的掌心毫不怜惜地揉挤着我胸前的柔软。他用粗壮的腰撑开我的腿,涨红着脸凑到我的耳边,喷着粗气说道:“美莎,我要来了……” “唰”的一声,木门被拉开,屋外的日光一瞬间闯入,花白的一片让我睁不开眼。我不禁别开脸避开刺眼的光线。 男人气息不稳地坐了起来,暴躁地回头吼道:“你们银殿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挡住了大片灼目的阳光:“金宗焕先生真是好兴致,可我们是约好时间谈正事的。等事情完了,今晚我陪你一起尽兴,如何?” 他的声音叫我心下一凛,抬头朝他望去。 狭长邪气的眼眸、淡薄轻佻的唇形,还有那媲美希腊神祇的俊美五官,在背光的阴影下隐隐可见。 君冢神看到我的脸,嘴边的笑意刹那间消失不见,眼神变得晦暗莫名。 我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惊讶和一股我所不能明白的愠怒。 我随手拉起滑落到腰部的和服包住自己裸露的身体,退坐到一边,没有一点惊慌失措的尴尬样子。 “原来是君冢先生来了,那我们就快点把事情了结吧。美人在怀,我是一刻都不想等了……”金宗焕虽然不悦,脸色却缓和了下来。他一把抱过我,大掌隔着衣料肆无忌惮地摸上了我的大腿。 君冢神的眼眸又深沉了几分,回头对身后的人交代了几句话,那人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他走到对面的茶几前盘腿坐下,抿唇笑道:“金先生,你们东城会最近怎么突然插手我们在横滨港口的生意?” “没什么。家大了,要养的兄弟也多了。君冢先生也知道,韩国太小,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向外淘口饭吃。”金宗焕嘴上示弱,可根本连一眼都不屑看他。 “哼哼……”君冢神低声笑了笑,斜睨起眼睛盯着那只在我身上游走的手,不再说话。 “其实你们日本的稻川会曾经主动找过我们谈结盟的事,但是我金宗焕做人一向很讲义气和诚信,你们日神社与我们东城会一直以来都有生意上的来往,结盟一事我肯定会优先考虑日神社的。”金宗焕瞟了他一眼,拿起陶瓷酒杯一口灌下。 我垂眼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已经在心里对他们所谈的事摸了个大概。 这个金宗焕是韩国第三大黑社会组织东城会的会长。听他的口吻,东城会似乎有意插足日本的黑道。 另外,山口组、稻川会、住吉会是日本三大黑社会势力,长期以来都受控于君冢家族。如今在没有知会君冢家的情况下,稻川会竟主动表示愿意与外来帮会结盟,“自立为王”的企图昭然若揭。 我正思考着君冢神会如何处理此事,却看见他刚才派出去的人回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顿时脸色一变,凌厉的目光朝我直射而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袭来。金宗焕突然钳住我的下巴,那双泛着酒意的绿豆小眼紧紧地盯着我,失神地低喃道:“美莎……银殿不会有比你更美的女人了吧……?” 我伸出手揽在他的肩头,艳丽的大红色和服长袖滑落,露出白玉般完美的手臂。我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极轻极柔地说了句:“或许没有了……” 他浑身一颤,气息顿时变得紊乱,急促起伏的胸膛热得烫人。 可我却分明感觉到,坐在对面的君冢神凝视着我的目光比这个男人身上的温度更加炽热。 金宗焕舔了舔干瘀的嘴唇,似乎受了蛊惑般,手缓缓地伸进我的衣襟。 一只大掌突然而至,抓住了他的手。 君冢神眯着眼,轻笑道:“这个女人不懂规矩,妨碍我们的谈话,金先生不要见怪,我让其他人来替换她。” “君冢先生不用麻烦了。这个女人,和我胃口!”金宗焕不疑有他,大笑一声,作势要低头吻我。 “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吗?”君冢神一把拽着他的衣领,脸上再无一分笑意,如鹰般锐利的双目泛着危险的光芒。 “你这是什么意思?”金宗焕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君冢神看了他一眼,猛地将我扯进怀中,大掌覆在我的脑后不容抗拒地将我压向他,低头狠狠地吻住了我。一阵霸道至极的辗转吮吸后,他松开了我,可搂着我的手臂却一寸也不肯放松。 他转身对脸色铁青的金宗焕说道:“这个女人你不能碰,因为这让我觉得很不高兴……” 我愣住了,唇上传来的湿润感觉却不断地提醒着我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他有过占有我的想法,可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会为了我去损害自己的利益。 他应该知道,在这个时候跟金宗焕翻脸,万一韩国东城会真得与日本稻川会结盟,那君冢家族的日神社在日本黑道的地位将会受到威胁。 最有利的做法是暂时先与东城会交好,然后暗中清除稻川会叛徒的势力,等到日本黑道内部全部归顺于日神社后,再慢慢对付金宗焕也不迟。 “一个女人而已,你把她让给我,东城会以后就是日神社的兄弟了。”金宗焕笃定他不会为了我放弃两个帮会结盟的机会。 “你如果敢要,我当然可以给你。可是……”微微扬起嘴角,君冢神的笑容中透着冰封般的寒冷:“明天一早东城会在日本的所有据点就会被连根拔起,一个不漏!” “君冢神,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金宗焕的脸因怒气而抽搐了起来。 “你说对了……”君冢神不再收敛一身的狂傲暴戾,笑容里涨满了刺眼的张狂,对着他一个字个一字地说道:“在日本,我就是神!” “很好,那你就先跟死神打交道吧!”金宗焕阴沉着脸狠声扔下这句话,转身带着自己的人愤然离去。 我皱眉推开君冢神,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你应该和东城会结盟的。” 我才刚得到宇文夔的初步信任,随时都可能需要君冢家族的暗中支持。这个时候,我不希望他因为一些无聊愚蠢的原因而让自己陷入自顾不暇的境地。 “你为什么要学银殿秘术?”他不理会我的话,伸手将我拉回他身边。 我知道他刚才派人去查过,所以一点也不惊讶他知道我来银殿的目的。 “为了成为宇文夔的女人。”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神态自若。 他眼中怒气骤起,猛地将我抵在墙壁上,身体毫无缝隙地紧贴着我,咬牙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先学习一下如何取悦我?”说完,发泄般地蹂躏着我的唇。 我睁着眼,毫无反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如果他想要我的身体,我不介意给他,因为我要的东西,他给得起。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为什么男人总觉得是女人被他们玩弄了呢?其实,男人何尝不是也交出了身体? 到底是谁在玩弄谁?谁又是赢家? 我想起了刚刚才离去的金宗焕。如果他知道他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破身的工具,会怎么想呢? 君冢神突然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进我的双眸。 唇上的热度逐渐冷却。 终于,他松开了我的唇,表情平静得仿佛刚才的盛怒只是在做戏。 “你这样是引不起男人的的。”他的长指轻柔地抚过我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缓缓说道。 我推开他,走到木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才侧过头对他说道:“很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我迈出房门,君冢神并没有阻止我离开。 我沿着屋檐下的红木长廊向前走,走廊的尽头,披着一袭银缎高领长袍的浅香熏静静地站在斑驳抖动的树影下,初夏的微风卷起她发间垂落的银色缎带微微起伏着。 我缓缓走到她跟前,站定。 “你跟她真的很像……”她瞳孔中的光彩微微波动着,里面映出了我清晰的倒影。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说道:“你不会告诉我她在哪里,对不对?” 我知道她指的是嘉贺子,于是点点头。 “今天是第七天了,你回去吧。”她垂下眼。 我是打算要走。 今天是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是母亲节。 印象中,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和妈妈一起庆祝过母亲节。开始是因为我太小,后来则是因为我不能。 如果现在赶回香港,应该还来得及。 我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了句:“你有什么话想让我代为传达给嘉贺子吗?” 她微拢起纤细的眉心,我似乎听到了她轻轻的叹息声:“你就问她……她后悔吗?” ※※※※※※※※※※※ 香港,傍晚。 我乘坐下午一点的航班从东京飞回了香港。 立夏刚过,晚风已经带着些许闷热,沿路山路两旁树上枝头的绿意也变得更深了。 古川嘉贺子正站在院长室的窗前,听我说着银殿的事情,眼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觉得浅香熏现在看上去像几岁?”她突然问道。 “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我实话实说。 “浅香那个老妖婆就快成精了呀……”她呵呵地笑弯了腰,长发随着身体的抖动而垂落,掩去了左脸上因为笑容而皱在一起的伤疤:“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年有四十三了。” 听了她的话,我并不太惊讶,因为嘉贺子自己看上去也不像有四十岁。 她身上那件松垮的连衣裙根本不能掩盖衣料下面诱人的身体曲线,黑珍珠丝般的长发光泽柔顺,如果不把她的脸算在内,她全身上下的皮肤白嫩细腻得没有一丁点瑕疵。 不得不承认,银殿的女人都是时间的宠儿,岁月舍不得在她们身上留下应有的痕迹。 窗外黄昏的斜阳将嘉贺子苍白的右脸染上了橙红色的光晕,我似乎能感觉到她此刻愉快的心情。而这份快乐,很大可能来源于浅香熏。 我不知道她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见林牧之和浅香熏?为什么身为银殿的人,她却独自一人在外飘荡了十几年?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个我无法解开的谜,除了等待她亲口说出答案,我别无他法。 “浅香小姐问……你后悔吗?”我说道。 嘉贺子转过身,嘴角还留着残余的笑意,对我说道:“下次你们再见的时候,替我告诉她,古川嘉贺子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一定会考虑清楚后果,做完之后就不会再花多余的时间去后悔。” 她的双眼如启明星般明亮璀璨,我仿佛从中看到了深藏在她心灵深处的那份坚定坦荡和洒脱随性。 她的过去或许是个谜,但她却是我见过最真实的、最简单的人。她对任何人都不屑掩饰心中真实的想法,她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的一针见血、犀利言辞,一方面总能叫那些虚伪的人尴尬到无地自容,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另一方面却深深吸引着那些真正懂得她的人。 她斜睨了我一眼,从写字枱上的几堆文件中翻出一张纸递给我,说道:“来,把这张请假条签了。” “请假条?”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张让病人短期出院的请假条。 “你这么急着赶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原来她早就猜到了今晚我想带妈妈出院过母亲节。 我的过去和我的打算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了解我的人了。 “快去吧。一刻,有时候真能值千金。”她笑着朝我摆摆手催我离开。 ※※※※※※※※※※※ 香港岛,香港大学。 香港大学在2009年被评为亚洲排名,世界排名第二十六的综合大学。这么多年来不断有崭新的教学大楼落成,而旧的楼房则作为历史性建筑保留了下来。 夜幕降临,还有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地从灯火通明的新式大楼中进出。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妈妈朝远处安静的旧礼堂走去。 这是我次走进这个礼堂,但它里面的装璜摆设早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因为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翻看着与这座礼堂有关的记录短片和照片。 深红色绒布包裹着的两百多个观众席座位,还有舞台上的那架黑色三角钢琴都还在。 一切还和二十二年前一摸一样…… 这一刻,我仿佛亲身回到了二十二年前那场轰动古典音乐界的钢琴演奏会现场。 满座的礼堂里鸦雀无声,一位身穿黄色吊带长裙的十六岁女孩带着羞涩的笑容踏上这个舞台。在世人无比的震惊中,她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以一曲《肖邦第4号幻想即兴曲,升c小调》轻易地征服了全世界。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妈妈,你看,你还记得这里吗?”我弯下腰,声音沙哑地在她耳边说道。 “我还记得那些报纸杂志对你当时演奏的评论呢……”我喃喃地回忆道,推着她走到那架钢琴前。 “英国《bbc音乐杂志》曾经评论道:‘亚洲女孩郁舒,肖邦的继承者’。” “《纽约时报》追捧道:‘郁舒,世界钢琴公主’。” “还有,英国《留声机杂志》更赞扬你是‘钢琴界的独裁者’。” 我说着,轻轻地掀开陈旧的琴盖,抚摸着那渐渐发黄的琴键,闭上眼睛幻想我的手指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碰触到当初那个十六岁女孩温暖的指尖。 “妈妈,我多想有一天,你能亲自教我弹琴……”我牵起她的手,对她说道:“柔纤一定能弹得很好,你说是不?因为我是的你的女儿啊……” 她毫无表情地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放大的瞳孔里空无一物。这些都残忍地提醒着我,我的妈妈已经再也听不见我说的话了。 她的头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修理过了,凌乱地披散在肩上。我想起了小时候她教过我的唯一一首儿歌,于是一边用手指小心地帮她理顺着头发,一边轻声唱道: “妈妈的头发墨黑墨黑,妈妈的黑发很美很美……” “我长大了,我发现了……” “妈妈的黑发哪里去了……” 指间的发丝干枯打结,花白的银丝更是刺痛了我的眼睛。 滚烫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滑落,我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搂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再也唱不下去了。 突然,从礼堂门口处传来一声叫唤:“赢枫,你在那里干嘛?整个经济系的就只有你一个兼修音乐,今天同学聚会的演奏你可不能抵赖啊!” 我猛地转头朝那边看去,卫赢枫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不知道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 “你先回大厅,我一会儿就过去。”他回头笑着对那人说了句,然后转身朝我走来。 我一时愣在了原地。 他没有问我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哭,只是微笑着问我:“想听曲子吗?” 我别过脸,抹去脸上的泪痕,没有回话。 深沉的低音伴奏缓缓从我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如泣如诉的旋律。从弱到强,从低迷到缠绵,从轻声细述到心的吟唱…… 旋律,一遍又一遍,还在重复着,却不会令人觉得苦闷厌烦,宛如绵绵的流水一滴一滴地渗入我的心田。 就像是诉说着世界上最珍贵的感情,点点滴滴,岁岁年年,不昔回报的付出和永远不变的爱护。 我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他。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着,修长的手指如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密密的琴键。可能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微微扬起唇角,声音犹如冬日里的暖阳,和煦宁静:“这首曲子的名字叫《给母亲的信》。” 给母亲的信…… 我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是啊,世界上还有什么感情比母亲对孩子的爱更无私更永恒? 可现在,我却连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笑容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琴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阖上琴盖,凝神望着我,说道:“母亲节快乐。” “……谢谢。”我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 卫赢枫,不要再靠近我,不要给机会我伤害你。 不要逼我。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中环,宇文国际总公司。 顶层的股东会议室里,空无一人。我把今天要讨论的资料影印装订后,在每个座位前的桌面上放了一份,就无事可做了。 昨晚将妈妈送回去古川疗养院后,我回到家已经差不多一点了,却心烦意乱地一个晚上睡不好,五点多就醒了,于是决定早点回公司。 看了看手表,七点整。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朝茶水间走去,打算冲一杯咖啡醒神。 晨曦初露,倾斜的阳光如金色的轻纱,从落地玻璃窗外透了进来,硬是将小小的茶水间切割成一明一暗两个空间。 我有点惊讶地望着窗前茶座上坐着的男人,没想到这个时间会在公司里见到他。 沐浴在晨光中的宇文夔,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半眯着眼睛凝视着远处,黝黑的瞳孔中点点金光粼粼浮动。桌面上全是翻开的文件,另外还有一叠没动过的被整齐地放在一旁。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 “早上好,宇文先生。”我自然地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 我打开壁柜拿出咖啡罐,往两个杯子里各舀了两勺,却没有放糖。我偏爱滚烫而且不加糖的咖啡,宇文夔也一样。 “以后你有事要请假,必须通过我。”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突然开口说道。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对外的身份是宇文国际的经济顾问,按理只需向总经理滕俊请假。只有宇文夔的贴身秘书请假时才必须得通过他本人。 “我知道了。”我应道,走过去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杯咖啡,然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宇文重钢的生产上了轨道,有什么需要我继续跟进的吗?”我试探着问道。 “宇文重钢的事情你不用再插手。”他看了我一眼,随意说道。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另有想法。 自从宇文重钢开业以来,它的一切生产、销售、财政消息都似乎被有意封锁了。外界对它到底生产了什么钢材、批量多少、出口了多少、买家是谁,都一无所知。 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能得到宇文重钢的内部运作资料,对我的计划一定有帮助。 宇文夔不让我参与,证明他还不信任我。 “最近有人故意发放不利的消息,后天的石油高峰会开幕后,你和赢枫要密切关注股市走向。”他挥笔在一份文件上圈出几个地方,并在一旁写了几句评语。 “嗯。”我捧起杯子吸了一小口热咖啡,让白色的热气遮挡住我的双眼。 发放不利消息的人,其实就是我。早在一个月前,我和师父就开始了行动,联合了世界各地的金融巨鳄,计划幕后操纵股市,然后从中获益。 我们利用长期打下的金融网络基础,让相熟的股票经纪行和评论师对外发放这次的石油高峰会洽谈很难达成协议的负面消息。这一个月来股市持续低迷,搞得人心惶惶。 十年间,我搜集了大量的石油股。只要高峰会一开幕,我就会带头抛出手中的半数石油股,其他各国盟友就会跟着一起抛出他们的股票,造成一种石油市场面临危机导致股市下挫的假象,不知情的人害怕受到牵连也会纷纷抛出手中的石油股。我预计不到24小时,大市就会崩盘。这种现象,被我师父林牧之称为“多米诺骨牌效应”。 到时候,宇文国际的股票一定会受到重创。而我就可以趁低吸纳,用相对高价卖出石油股的钱,低价购入宇文国际的股票。 我说过,得到宇文夔的心,然后毁掉蒋家,如果得不到,就先毁掉他,再毁掉蒋家。 既然我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让他爱上我,那么我必须为日后彻底铲除宇文家族做好万全的准备。 “哐当——” 我的思绪被尖锐的碎裂声打断,低头一看,原来是宇文夔翻文件时不小心把盛有咖啡的杯子扫到了地上,连带还有几张文件纸也掉落在地上。 洒了一地的咖啡瞬间就染湿了文件纸,在上面留下深褐色的污渍。 我低下身子想捡起那几页文件,一时没注意到他弯身的动作。 “我去拿些干纸巾……”我一抬头,微张的嘴唇正好碰上了他的唇。 刹那间的柔软触感,让我愣住了。 他没有动,仍保持刚才的姿势,定定地望着我,黑澈的双眸如无边的夜幕,深邃得完全看不出底下的情绪变化。 我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 他在等我主动吻他。 宇文夔从不对女人主动,可我也不想当千叶影。 我不要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要成为他眼中与众不同的唯一。 我要他主动吻我。 但我很清楚,对于这个曾经有过无数女人的男人来说,女人的“欲迎还拒”他已经不会觉得陌生,扭扭捏捏的惺惺作态不会再有新意。 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用肢体语言暗示他——我想吻你,但我不确定可不可以。如果你吻我,我一定不会拒绝。 我放柔了目光,犹如被蛊惑般地盯着他的唇,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舔了舔自己嘴。 一秒、 两秒、 三秒…… 我暗暗在心里数着。十秒后他还没有反应,我就离开。 就在我垂下眼打算站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动,朝我靠了过来。 冰冷的唇瓣贴上了我的唇,轻轻一碰后,又稍微拉开了距离。 他的鼻尖触着我的脸颊,沉稳的呼吸掠过我的肌肤,半眯着的眼眸近距离地注视着我。 他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闭上眼睛,微微一仰头,吻住了他。 他熟练地挑开我的双唇,侵了进来,微凉的舌头以极缓的速度滑过我的齿间,身上的海洋味道随着口中温热的湿意丝丝缕缕地萦绕在我的鼻间。 我的手从他的腰间一寸一寸地向上游移到他的胸前,轻柔地抓着他的衣襟将他的身体拉向我。 他并没有伸手抱住我,只是任由我靠近他的怀中。 吻,那么浅、那么轻。 彼此的心跳,那么平缓。 彼此的身体,同样的冰凉…… 我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子的亲密。 没有参杂一丝。 有的,只是简单安宁的唇齿相碰、气息交融……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在茶水间的门口停住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宇文夔的半睁的黑眸。 “宇文先生,股东晨会可以开始了。”站在门口的人声色无异地说道。 我抬眼向看那人。 卫赢枫的唇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但当初那能融化深雪的浓浓暖意,再也不剩一分。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照例来说,宇文国际内部的股东大会是不会邀请外人参加的,可今天席上却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我坐在宇文夔身边,从微型笔记本电脑中调出今天讨论议程的文档,准备将一会儿开会的重点记录下来。 “宇文先生,上次你力排众议强行收购钢铁企业的行为实在不明智。我也算是宇文家族企业的几大股东之一了。我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这么说的,只是可怜那些小股东被迫将包里的分红掏出来打水漂。”说话的是宇文国际三大股东之一的李世岳。 他已经年逾古稀,但布满皱纹的脸上却红光益发,眼眉间不经意地泄露出商人独有的精明奸诈。 坐在另一边的大股东元振生用手捂住嘴轻咳了几声,附和道:“这次公司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我担心六月份的年中分红会因为资金短缺而出问题。” 其余的众人都默不吱声地垂着眼,毕竟这样的会议上根本没有他们这些小股东说话的份儿。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宇文夔靠在真皮座椅上,脸色平静地扫了下面的人一眼。 “我们的意见能有用吗?”李世岳握紧了手中的翠玉拐杖,不悦地把头扭到一边。 同时收购多加大型企业确实需要巨额资金,而且钢铁业本来就不是容易站稳脚跟的行业,钱投进去了,能不能赚得回来仍旧是未知之数,也不怪这些宇文家族的老臣子会按捺不住地抱怨连连。 就连我到现在也还摸不透宇文夔的真实意图,更不知道他手上的筹码到底是什么。他似乎从来不担心公司会周转不宁。 我抬眼看了看卫赢枫,他从刚才就没说过一句话,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冷感的人,可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他对我不同寻常的关心。 但在我的生命中,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或者说得更残忍点,他对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刚才在茶水间里的那一幕被他碰见了,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把这份文件做个备份。”宇文夔递给我一份资料,低声交代了我一句,才对下面的人说道:“这次的收购计划能成功离不开各位股东的支持,所以年中分红将会提高百分之三,今天一早就已经汇到了各位的账上。” 我翻开文件,发现是财务部门的支出核算,里面详细地记明了资金出入的时间和账户。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然而,竟没有一个人质疑这么一大笔钱的来源。 也对,手里捧着白花花的银票,还有谁会在乎那些钱闻起来臭不臭,有没有被鲜血浸泡过? 每年,世界上的慈善机构从大富豪手上筹集的私人捐款多不胜数,但没有人知道那些善款和他们手中握有的资产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些富有的慈善家好像都患上了同一种失忆症,除了偶尔大发善心地写一张零头支票扔给少数的穷人,他们完全不记得缴纳税收也是支持国家基础建设、关心基本民生的表现。 当今世上,根本没有不逃税的商人,就好像天下没有不吃饭的人一样。 我合上文件,不再去看上面长串的数字和后面密密麻麻的零。 这时,坐在长桌另一头的陌生女人笑了笑,开口道:“之前宇文国际向我们卫丰银行借贷的时候,我手下的顾问团还曾担心过贵公司的还贷能力,现在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她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修过的细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隐约透着几分强势,细薄的双唇在深红色的唇膏勾勒下更加锐利显眼。即便是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她仍旧一丝不苟地挺直了身子,落落大方地笑对众人。 卫丰银行是香港大商业银行,更是日本以外亚洲最大的商业银行、世界最大的跨国银行之一。传闻它的董事长和行长不仅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卫丰银行的主人,被称为“银行界女帝”的乔湘赢。 “贷款的利率,还有合约细节方面的事情,我希望贵公司能派出卫赢枫先生亲自出面与我们银行洽谈。”乔湘赢笑道,目光触及卫赢枫的那一瞬间,凌厉干练的神情变得柔和温暖。 卫赢枫没有看她一眼,那眼镜后的双眸中却蕴含着从未有过的寒意。 “赢枫,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宇文夔沉下眼,似乎话中有话。 ※※※※※※※※※※※ 夏日里昼长夜短。傍晚时分,我跟在宇文夔身后走出公司大堂电梯的时候,远处天边的流云还红得如血般妖娆。 后天中午我们就会包机飞到北京参加全球石油高峰会,所以今天晚上我必须去他家里为他整理要带过去的衣物和资料文件。 私家车已经准时等候在大堂门外。司机一看见他出来,就弯腰上前为他拉开车门。 “夔……”柔弱的女声从一旁的旋转门后传出,还带着浓浓的哭意。 千叶影咬着唇走上前,潮湿的眼睫轻轻颤抖着,白嫩的小脸上是涟涟的泪痕,娇小的身子被夕阳的余韵染上了水蜜桃般的红润色泽。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轻扯着宇文夔的西装衣角,抽泣着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会很乖的……你不要离开我……” “你不喜欢我去公司烦你,我就不去……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她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般嘤嘤哭泣着。 她闭上双眼送上自己的吻,还大胆地把粉红色的小舌头伸进他的唇间,断断续续地低喃着:“夔……我是你的人,永远是你的……“ 宇文夔毫不抗拒她的主动,额间垂落的几缕黑发遮挡住了他低敛的眼帘。 我想起了今天清晨的那个吻,下意识用手背来回擦拭着自己的唇。 他蓦然抬眼朝我看来,玻璃般透澈的黑眸里竟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坚冷。 我坦然地对上他的视线,说道:“宇文先生,我突然记得还有些事情要在离开香港前安排一下,行李我明天再抽时间过去整理吧。”说完,不再看他,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没有了叶微安,还有一个千叶影。 上一次的嫁祸已经引起了宇文夔的怀疑,这一次,我不会再自己亲自动手。 其实叶微安是幸运的,因为我不是蒋子熙,不会对她赶尽杀绝。而千叶影的结局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要怪,就怪她自己,太不自量力…… 西沉的太阳光,透过车窗从正面向我直射而来,我眯起眼睛拉下车顶的遮阳镜,让镜子的阴影掩去我此刻嘴角上那毫无温度的笑容。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中环,卫丰银行总行。 明天中午我就要和宇文夔去北京了。时间紧急,林牧之赶在晚上七点前抵达香港,我开车直接把他从机场接到了卫丰银行。 夜色笼罩,银行的大堂已经熄了灯。黑色的大理石铺砌的大厦外墙,深沉的色彩中透着暗冷的亮泽,就连围绕在四周的闷热空气都仿佛降低了几度。 贵宾私用的电梯间里,我拿着iphone手机上网查看着最新的股市行情。 “师父,各地股价已经出现下滑的迹象了。”我对站在身旁的林牧之说道,一闪而逝的笑意在眼底浮现。 “跟我们预期的一样。今晚资金转移后,就开始吧。”林牧之轻声叹息着,眯起的眼角已经有了隐约的皱纹。 一件arani的灰色暗格立领tshirt,配上polo的休闲黑色长裤,款式虽然平凡无奇,却将他潜藏的成熟贵族气质完全引了出来。 这十年里,他隐姓埋名几乎不再插足股市。 可当今晚零时一过,那个曾经一夜之间颠覆世界各大股市的“金融宙斯”,将和我一起再次撰写金融界的传奇。 电梯在负十层停下。两名持枪的警卫已经在电梯门口等候多时。 “林先生,请这边走。”警卫铁着脸退到一旁,说道。 “谢谢。”林牧之带头走向走廊尽头的私人贵宾银库。 我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眼角却不经意瞄到另外一侧的走廊转角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禁停下了脚步。 空旷的走廊上传来那两个人清晰的谈话声。 “赢枫,回来吧,行吗?” 我眼光一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就是卫丰银行的董事长兼行长,乔湘赢。 “这是我初拟的贷款合同,请乔董事长过目。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卫赢枫不理会她的问题,语气里尽是无法忽视的疏冷。 “赢枫!”乔湘赢急切地唤了声,拉住他的手臂。“你还在怪我吗?” “我不知道乔董事长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习惯在办公时间谈论私事。”他拉开她拽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卫赢枫在我面前,总会露出温文淡雅的笑容。这样冷漠的他,让我觉得陌生。 “我当初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难道你就不懂?”乔湘赢眉头紧蹙,脸色苍白。 “我是不懂。我也不想去弄懂。”卫赢枫沉声说道,痛苦的眼神被反光的眼镜片挡在了背后,只有声音泄露了他此刻压抑的情绪。 “他们姓卫,你也姓卫,你本来就有资格继承卫家的一切!我只是帮你拿回你应得的一切而已,这有什么错?”乔湘赢激动地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文件,在他面前扬了扬。“这是卫丰银行的资产总和,你看看,只要你答应一声,这个金钱帝国就是你的了!” “乔董事长,你又忘了……”卫赢枫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最爱的东西,一直都是我最厌恶的。” “赢枫……”乔湘赢呆呆地望着他,仿佛一瞬间憔悴了十年。 “我对卫家的一切,没有一点兴趣。”他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我静静地靠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心中思绪翻滚。 卫赢枫和乔湘赢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向他双手奉上整个卫家基业? “柔纤,你怎么还在那里?”林牧之从走廊尽头的银库探出身子问道。 我快步走了过去,想了想,问道:“师父,为什么卫丰银行的现任拥有者是姓乔而不是姓卫?” 林牧之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和卫丰银行上一任拥有者卫晨枫也算是老相识。记得当初我以‘宙斯’之名掀起最后一场金融风暴时,他一直在背后支持我。后来我中途退出就没再和他联系。过了两年就收到他辞世的消息。” “至于乔湘赢这个女人……”他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她是卫晨枫最宠爱的二太太。” “那你还记不记得卫晨枫和乔湘赢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急忙问道,心中已经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叫……卫……”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印象,不过晨枫当时好像跟我提过,那个孩子的名字是由他的名字和乔湘赢的名字组合而成的。” 乔湘赢……卫晨枫…… ……赢……枫! 卫、赢、枫! 他真的是乔湘赢的亲生儿子,是整个卫氏帝国的继承人! 我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还是不可避免…… 卫赢枫,我不是说过吗? 不要靠近我,不要给我机会。 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吭哐——” 巨大的精钢旋门被两名警卫转开。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粹的黄金世界。用999纯金铸造的金条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整个银库。 “当年我‘金盆洗手’以后就把所有资产兑换成了黄金。”林牧之回头望着我,半边侧脸被黄金的光芒模糊了界限,明亮生动。 “柔纤,”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些都是你的了。” 我震惊地看向他,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从那双流光熠熠的眼眸中,却只看到了慈爱和淡然。 “师父……”我刚想开口,却被他摆手打断。 他自嘲地笑了笑,轻叹道:“人就是这样,曾经以为最重要的东西其实廉价如粪土,曾经最不屑一顾的东西,到头来却比金子还珍贵……” “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也并不是想用它们跟你交换条件,只是想让你知道,对师父来说什么都可以抛下,唯有一个人我用尽了毕生的时间都忘不了……” 我咬住下唇,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敛去唇边的笑意,点点金光好像再也负荷不了他心底的沉重,如流星般坠落在那黝黑的瞳孔深处:“师父不是逼你,你就算一辈子不告诉我她在哪里,也永远是我林牧之最疼爱的徒弟。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她,我林牧之一辈子负过无数的人,负得最深的就是她嘉贺子。我林牧之一辈子唯一爱过、到现在还爱着那个人,也是她嘉贺子……” 他突然转过身,想要掩饰自己已经湿红了的双眼。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一瞬间的怔忪。 什么是一生一世? 什么又是坚贞不渝? 如果那个人终于悔悟,另一个人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想起了躺在古川疗养院的妈妈,想起了那个坐在人群顶端的爸爸,想起了那个总是强颜欢笑的嘉贺子。 有些过错是不可弥补的,有些伤痛是无法抹去的,有些爱是不能重来一次的…… 但这世上,有没有不可原谅的人呢? 如果真的放下了,就不应害怕相见。 如果忘不了,为何不能再次携手,相拥而眠? “师父……”我缓缓合上酸疼的双眼,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她……在古川疗养院。”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清晨的别墅小区里一派安静祥和,偶尔有几声低脆的鸟鸣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揭开了序幕。天际微明,小道两旁的路灯还没有熄灭,清风携着几缕湿意吹散了夏日黎明前的闷热。 我踱着缓慢的步子朝宇文夔的别墅走去。 眼前浮现出师父听到嘉贺子下落时那狂喜的神情。当时,他几乎是一刻都等不及地扔下我立即前往古川疗养院。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心头闪过一丝担忧。 虽然我认为嘉贺子只有解开林牧之这个心结后才能真正快乐起来,可我毕竟不是当事人,我对他们过去的事情只是略知一二,根本没有权利去为他们做任何决定。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最起码,我没能遵守自己对嘉贺子的承诺。 至于在古川疗养院里的妈妈,我相信嘉贺子不会真的迁怒于她。 这次对股市的幕后操纵计划,师父恐怕是不会有时间参与了。不过他留给我的资金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若想尽可能多地购入市面上流通的宇文国际股票,手上就必须有足够的流动资金。 昨晚,香港时间十二点一过,我就在美国股市抛出了批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的股票。因为数额不小,很快就引起了市场的注意,美国股市开始轻微下挫,今天早上亚洲各国的股市一开盘肯定会受到波及。 我游荡在股市多年,这才是我出师后真正意义上的场硬仗。一想到这,我就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就像是个嗜血的好战狂徒,在这片没有硝烟的无形战场上享受着主宰一切的快感。 我想我已经爱上了这种嗜血的感觉,就像师父当年那样,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宇文夔的别墅大门前,我稍微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情,按下门铃,然后面朝监视屏抬起头。 门“咔嚓”一声自动弹开了。 屋里静悄悄的。宇文夔应该在别墅的某处。他不喜欢在自己私人住所看见陌生人,所以打理别墅的佣人都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才过来的。 我把手提包放在沙发上,走进他的衣物间为他收拾去北京的行李。 清一色的西服,还有不同款式的各色领带整齐地挂在两边的敞开式衣柜里。撒得锃亮的皮鞋摆满了墙上的黑木壁柜,主要以黑色、白色和银色系为主。就跟它们主人的脸部表情一样,冰冷深沉,毫无变化。 拉开角落里的木纹柜子,我四处翻了翻。 很好。没有一件女人的东西。我很满意自己所见到的。 我从衣柜下拉出一个小行李箱,选了几套衬衫、西服和领带用衣套包好放进去,还有几件内衣裤,又在放置饰品的玻璃柜里挑了与之配套的领带夹和袖口夹。 我把锁好的行李箱拉到大厅里,看了看时间,八点整。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我们差不多应该出发去机场了。 我随意走动了一下,发现宇文夔不在屋里,于是朝屋后的园子走去。 枝叶繁茂的参天密林在徐徐的夏风中瑟瑟摆动。天高云舒,映在一片浓绿围绕着的人工湖面上,微风一吹,平滑如镜的水面漾起阵阵涟漪,一皱一疏,一疏一皱,如一幅静中带动的天然水墨画。 原本以为这栋房子只是普通的别墅,没想到后面别有洞天。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奢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很喜欢这片林子。 “哗哗——”,一阵细碎的水声打破了大自然的宁静,我的目光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粼粼的波光中,宇文夔悠闲地涉水朝岸边走来。 柔金色的晨曦落在他□的身躯上,闪耀着迷蒙晶莹的水光。墨黑色的碎发凌乱地紧贴在耳边。清澈的水珠沿着他脸部坚冷的轮廓滑落,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宽阔结实的胸肌上,再顺着腹间修长紧绷的肌肉纹理向下流淌。 他看见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 既然他都不在意,我就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我迎上他的视线,缓缓地走到他身前。 “这样子会着凉的。”我淡淡地说了句,俯身拾起草地上的白色浴巾为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他没有回答,深不见底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 我的手隔着浴巾抚过他自然垂落的手臂,坚实有力的肩膀,接着移到他的胸前。 带着他体温的湿意,沁着晨露的芳馨,透过柔软的浴巾贴覆在我的指尖,有点冰冷,有点温暖。 我微微垫高脚尖,举起手为他擦拭湿透的黑发,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入了他如深潭般的黑眸中。 恍惚间,那双透明的眼瞳与身后的湖水逐渐重叠在一起,里面的流光,如丝、如绸、如雾、如影,有时清晰得如璀璨夺目的天外星系,眨眼间却又深邃得如无边无际的宇宙黑洞。 我的手不经意地碰触到他的耳垂,他动了动,微微侧过脸,抬起大掌抓住了我的手。 “几点了?”他问,声音与平常无异。 “八点十五分。”我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在心中暗自记住他的耳垂是他的敏感带。 “走吧。”他从我手中拿过浴巾围在胯间,越过我径自朝屋内走去。 我沉默了几秒,转身跟了上去。 我记得叶微安说过他的体温常年偏低,于是便冲了一杯热咖啡递给她,说道:“今天凌晨,有人在美国股市抛售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的大量股票。” 这个消息就算我不说,卫赢枫也会告诉他的,而且我相信宇文夔不是一个依赖属下才能得知外界消息的人。 “通知赢枫,十二个小时之内一定要和卫丰银行签订贷款合约。”他放下杯子,走进浴室。 我微微蹙眉,他是害怕宇文国际的股价下跌会影响贷款的利率吗,还是另有想法? “啲啲啲——”,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墙壁上的监视显示器上显出了千叶影可爱的脸蛋。我按下大门开关,就听见她急促的脚步声。 “夔!”她笑容灿烂地跑进来,看见我,脸色冷了下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为宇文先生收拾行李。”我回答。 她瞥了我一眼,就坐在沙发上不再看我。 我知道她还在为上次女伴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把我归入了情敌的范畴。这不是我现在想要的结果。 “千叶小姐最近的行程安排有没有松动呢?”我礼貌地问道。 她带着一丝疑惑看了看我,语气不善地应了一声:“我不太清楚。” “上次的晚宴上我向宇文先生提出要为宇文国际找一位代言人,不知道千叶小姐有没有兴趣?” 她的脸色瞬间亮了起来:“让我当代言人?” 我露出一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调皮神情,朝她眨眨眼,说道:“你忘了我是谁的女儿?” 她眼波一转,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是js会社理事长芮泽森的独生女儿,也就是js会社日后的接班人,那我为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开拓市场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其实我 第 3 部分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 冽黑 作者:未知 第 4 部分阅读 她眼波一转,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是js会社理事长芮泽森的独生女儿,也就是js会社日后的接班人,那我为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开拓市场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其实我本来是想让你当宇文先生那天晚上的女伴的,只是宇文夫人不赞成,所以……”我作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所有的不快与恨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兴奋地拉起我的手,笑得很甜:“芮小姐,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接着又沉下眼,说道:“要怪……就怪我认识夔比那个女人晚,不然……” 不然? 我在心中轻笑。 她难道不知道蒋子熙在嫁给宇文夔之前是怎么对待他以前的女人吗?如果千叶影早点认识宇文夔,现在恐怕就不能这么轻松地站在他的别墅里和我聊天了。 “等我跟宇文先生商量一下,就去找你的经纪人谈。”我笑着拉她坐下。 “芮小姐,你人真好!”她顿时笑弯了眼。 我一向受不了思维简单的人,不过却突然发现自己挺喜欢她的。 原因无它,一枚好的棋子,是不需要有思想的。 她非常符合我的要求,不是吗?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北京,王府井希尔顿酒店。 富丽典雅又带着现代化气息的装横是希尔顿酒店的特色。 出乎我意料之外,下午刚到达酒店,就接到了乔湘赢派人送来的邀请函,说是有意与我共进下午茶。 侍者领着我走进高层餐厅的贵宾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落地窗边的茶座里等着我了。 “乔董事长突然请我来此,不知有什么事情?”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顺便叫了一杯英式红茶。 她放下杯子,用犀利挑剔的眼光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才微微笑道:“赢枫是我的儿子。” 我接过侍者递来的茶杯,在里面加了两包糖和一些鲜奶,沉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他用最短的时间完成贷款协议后,立刻就动身来了北京。”她见我没多大反应,又说道。 “他来了北京?”我怎么不知道?宇文夔好像交代过他留守香港,时刻监测股市的走向。 “芮小姐,他来这里,是为了你。”乔湘赢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把目光投向窗外的落日晚景。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我搅着杯里的液体,终于抬眼迎视她。 她哼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直视着我,说道:“芮小姐年纪轻轻就成为宇文先生的得力助手,必定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我们就不需要兜圈子了。” “本来我们卫家的媳妇一定要是名门望族之后,可我一向欣赏聪明的女孩,我想我不会介意有个家世稍差,但心思玲珑的儿媳妇。” “js会社虽然是亚洲大娱乐公司,可很多人脉关系还得靠蒋家的支持。宇文夔是不会娶一个没有任何利益价值的女人。可我们赢枫却能给你名分。卫丰银行的女主人,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头衔听起来更吸引你?” 我表情平静地抿了一小口红茶,笑了笑。 我对当宇文国际的女主人都没有兴趣,更不要说卫丰银行的了,只不过得到卫氏家族的背后支持,对我来说等同于如虎添翼。自从得知卫赢枫的真实身份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这个情形会不会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乔董事长,恕柔纤愚钝,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您所谓的‘心思玲珑’?”既然是交易,对方出了价,我当然也需要了解一下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作为一个母亲,一个一家之长,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家业,留在自己身边。我相信芮小姐应该明白的。”她坐直了身子,语带深意地说道。 她是不是高估了我在卫赢枫心中的份量了?不过我倒不介意试一试。 “我明白了。”我看了她一眼,按了按桌面上的召唤键。 守候在房间外面的侍者随即闻声而至。 “小姐想要什么?”他弯腰问道。 “绿茶抹糕,虫草榴莲酥,血燕蜜饯,各式一份。”我说完,回头对乔湘赢柔柔一笑,像个称职的未来媳妇讨好婆婆一样对她说道:“这三样是这里的招牌点心,而且对身体有好处,乔阿姨一会儿一定要试试。” 她的眼中透露着愉悦和赞赏,扬起嘴角笑道:“好,我们一起来。” ※※※※※※※※※※※ 夜晚从来都是人们交际应酬、酒色享乐的黄金时段。 明天一早才是高峰会正式开幕的日子,今晚则是各地财团政要的私人酒会。 我挽了一个高髻,配上一条深紫色的露背晚装,将线条柔美的脖子到完美白皙的背部都□在外。虽然我挽着宇文夔的手坐在酒会的一角,却还是频频引来众多视线的追随。 “宇文先生,好久不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头裹着白色头巾的长胡子阿拉伯人向我们走来。 我随宇文夔站了起来与他握手。 “哎呀,宇文先生身边怎么总是有美人相伴呢?”他眯着眼睛盯着我笑道,粗重的眉毛顿时皱在了一起。 “不知阿曼德先生在沙特的油田今年打算增产多少桶石油呢?”宇文夔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阿曼德的目光又在我身上流连了一阵,才笑着回道:“这油价高升又不是我们产油国的错,是那些大国囤积石油造成的。增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大国囤积石油是真的,但若不是担心产量跟不上需求造成能源短缺,它们也不会这么做,所以增产确实可以有效地降低油价,只是阿曼德代表的产油国当然希望油价一路高升,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增产呢? “是的,增产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我附和了一句,接着又说:“但不增产却会引来更大的问题。” “哦?”阿曼德眼睛一亮,从侍者的托盘上为我拿了一杯红酒,放柔了声音问道:“我很想听听这位小姐的高见。” 我接过酒杯,正待开口,却敏感地感到宇文夔眼中的冷意似乎蓦然之间变得更加寒重。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想是我自己多心了。 “不增产可能会引发以美国为首的石油进口国联合起来向产油国进行经济制裁,这样对你们是更为沉重的打击,但增产过多确实会损害你们的利益。高峰会要讨论的议题不应该是增产还是不增产,而是讨论年产量要增多少桶才能皆大欢喜。”我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果然是宇文先生身边的人啊,非常有见地!”他盯着我的眼睛,牵过我的手,在我手背上亲了亲。 粗糙的络腮胡子在我的手背上磨出了一片红色,我若无其事地抽回手,说道:“谢谢。” 宴会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只留下了各个角落里蜡烛微弱的柔光。 清甜动人的歌声传来,众人都礼貌地噤了声。 一曲过后,掌声回落,一抹娇小的白色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夔,”千叶影毫不避嫌地贴着宇文夔坐下,精致的脸蛋因为兴奋而显得更加明媚。“我知道你在这,所以应邀前来当表演嘉宾。你想不想我啊?”说着,把头靠在他肩上。 宇文夔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挡开了她抱着他手臂的手。 “宇文先生,你这就不对了。”阿曼德说道,“虽然我们阿拉伯男人都三妻四妾,可我们很少同时带两位太太在外,这样可会伤了女人的心啊。” “才不是这样呢,芮小姐只是他的秘书。”千叶影急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阿曼德作出了然的样子,然后移到我身旁坐下,对我说:“既然宇文先生今晚已有女伴,我倒是很期待芮小姐今晚可以私下和我好好讨论一下关于对石油增产的问题。”说着,他伸出手揽过我的腰。 我怔了怔,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这些男人都对我有兴趣,而宇文夔却始终对我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呢? 我抬眼望向宇文夔,却发现他仍旧自顾自地喝着酒,并不打算开口为我拒绝这个男人的邀请。 我沉下眼,缓缓松开他的手臂。 浅香熏不是希望我把次给一个丑陋而且肮脏的男人吗?或许今晚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挽住阿曼德的手,轻声说了句:“这里比较吵,不如阿曼德先生和我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再谈,如何?” 他一把覆上我的手,暗暗用力揉捏了一下,在我耳边吹气道:“好,当然好……” “芮小姐……”千叶影犹豫地唤了声 我回过头,看见她眼中浓浓的担忧,却没有再看宇文夔一眼,站起来跟着阿曼德离开。 阿曼德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游走在我的身上,我猜如果不是酒店电梯里有闭路电视,他现在已经忍不住脱下我的衣服了。 电梯门无声展开,他的手已经满是汗水,唯一没被胡子覆盖的脸部皮肤红得如酒气上头一般。他拉着我快步走到一间客房前,几乎连钥匙都拿不稳了。 房门还没来得及关紧,就紧搂着我,把脸凑到我的颈间深吸着,低喃道:“你真香……” 大门突然被一阵猛力推开,把站在门边的我们生生撞了开来。 卫赢枫一把拉过我,挡在我身前。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得出他因为竭力压抑怒气而越发显得深沉的声音:“阿曼德先生难道是以这种方式与我们公司的员工谈生意的?” 阿曼德拉了拉衣服,抽动了一下嘴角,说道:“卫先生难道也是以这种方式进入别人的私人住所的?” “没有敲门确实是我不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卫赢枫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豪门世家所独有的修养。“可我只是担心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当时并没有想太多,请阿曼德先生原谅我的冒昧。” 心爱? 我把目光从他宽阔的背上移开,为他的话皱起了眉头。 他如果说“喜欢”我还会相信,可是“心爱”? 男人都是如此轻易地就能说出这两个字吗? “原来是卫先生的人,那应该是我冒犯了才对。”阿曼德似乎并不想和卫赢枫把关系闹僵,笑道:“我们阿拉伯人从不夺人所爱,卫先生尽可放心。” “谢谢您的谅解。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先生与宇文国际日后的生意来往。”卫赢枫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当然不会。没有人不爱钱,不是吗?”阿曼德呵呵地笑开了,仿佛已经把刚才的不快丢到了天边。 “那我们告辞了。”卫赢枫拉着我的手大步朝电梯走去。 下落的电梯里,一阵沉默。 他突然扳过我的身子,强迫我面对他,秀气的脸上是挣扎隐忍的表情,可说出口的话语却轻柔得如春水过隙:“你跟叶微安不一样,这样的生活不适合你……” 我平静地看着他眼镜后面的双眼,不发一词。 他轻叹了一声,微笑道:“你又想对我说同样的话吗?” 我扬起眉,示意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上次晚宴后,你不是说我没有任何理由干涉你的事情吗?” 他缓缓地搂过我的肩膀,将我按入他的怀中,温暖的唇瓣贴在我的耳旁,语气中有着溢满的柔情,有着害怕被拒绝的惶恐,更有着一丝央求:“柔纤,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理由。我爱上你了,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这个理由够充足吗?” 透过他胸前的衬衫,我感觉到了他沉稳但急促的心跳。 他的身上有着纯净的青草味,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如春天长满小花儿的青草地,温暖和煦、明媚清新,没有一分杂质。 而宇文夔的身上却有着如大海一样的深沉气息,望不穿,看不尽,猜不透,永远无法预知。那个男人的眼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最终凝聚在一起,反而褪去了混沌,清澈如初生的婴儿。 我轻轻推开身前的男人,声调毫无起伏:“我要留在宇文夔身边。而你,最好想清楚,现在的你,凭什么说爱我?” 卫赢枫,世界上叫卫赢枫的男人可能有很多,但是能继承卫氏家族的卫赢枫却只有一个。 世界上说爱我的男人从来没缺过,可有资格说爱我的人却少得可怜。 卫赢枫,你呢? 你凭的又是什么?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我迈出电梯。 卫赢枫一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来到宇文夔的总统套房门前。 “卫丰银行的乔董事长找过你,是吗?”他突然问道。 “是的。”我仍旧背对着他,有点不习惯他这样生疏地叫他母亲的名字。能叫一声妈妈,对我来说是多么奢侈幸福的事。 “你爱宇文夔吗?”他又问。 “不爱。”我想也不想就回答。 这两个问题听起来毫无关联,其实不然。 我不爱宇文夔,我也不爱卫赢枫,那为什么我能留在宇文夔身边,却不愿意接受卫赢枫的感情呢? 这只能说明宇文夔能给我现在的卫赢枫所给不了的东西——金钱和权势。 另外,既然乔湘赢找过我,也就是说我已经知道了卫赢枫的真实身份。 所以,我的那个问题,“你凭什么说爱我”的答案已经显然易见——我只是在告诉卫赢枫,我要的东西你不是给不起,但要看你愿不愿意给。 他拉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我是不是姓卫就那么重要?” 看来他还是不愿意为了我继承卫氏,才不死心地希望我能改变初衷。 “既然你不愿意,就不重要了。”我口气淡漠,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柔纤……”他想继续说什么,我却不想再听。 “卫先生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die就好了,毕竟我们不是那么相熟。”我打断他的话,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房门很快被打开。 “芮小姐!”千叶影见到是我,露出一副终于放心了的表情。“太好了,夔通知卫先生去接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来不及了呢!” 是宇文夔告诉卫赢枫我和阿曼德在一起的? 为什么?他不是一直都表现得对我毫不在乎吗? 千叶影上前挽着我的手臂把我带进宇文夔所在的书房里,嘴里还不住地抱怨着我刚才把她吓坏了。 宇文夔穿着白色浴袍坐在小型室内酒吧前,手拿着酒杯轻轻摇晃着。 我这才注意到千叶影也穿着同样的浴袍。这个房间里的人刚刚做了什么,一目了然。 他是什么意思?在抱着一个女人的同时,却又不允许别的男人碰我? 我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弄了一杯baileys加冰,才礼貌地向卫赢枫问了句:“卫先生想喝什么?” “跟芮小姐一样就好了。”他接过我递给他的酒杯,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目光追随着我从未离开过。 “宇文先生,受到美国股市下挫的影响,今天的恒生指数开盘两万一千六百多点,收盘差点跌破了两万。预计明天高峰会过后将继续下滑,我们需要采取行动吗?”我问。 “卫丰银行贷款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宇文夔没有直接回答。 “合约已经签订了,资金今天一早就到了账。”卫赢枫说道。 “那就再等等。”一口喝完杯里的金黄色液体,宇文夔抬眼看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含了一口浓郁芬芳的baileys,用舌尖在口中转动品尝了几秒,才闭上眼睛缓缓吞了下去。 耳旁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似乎比口中的酒香更加醇浓:“女人在不该说话的时候出声,只会给自己惹祸上身。”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坐在他身边的我才能听见。 我立刻明白他是在提醒我在阿曼德那种男人面前不应该太过表露自己,引起他猎艳的。 我放下杯子,侧脸看他,他却已经站了起来朝睡房走去,只留下一句话:“已经很晚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 将身体全部浸入滚烫的热水中,我半眯着眼望向落地玻璃窗外黑暗的夜空。大城市的夜空,很难看见点亮的星辰。 放在浴池边上的手提电脑“啲”了一声,提示有人向我发出视像会议邀请。 屏幕上的“ze”图标不断闪烁着,那是林牧之私人买断的卫星线路,并将其命名为ze,“宙斯”。 我按下接通键,问道:“师父,嘉贺子怎样了?” 信号似乎很差,图像摇晃得几乎看不清,但声音却很清晰。 “我还没见到她呢,不过我已经雇人把疗养院包围了,我自己二十四小时守在大门外,她逃不掉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他笑得最开心放松的一次。 我不禁苦闷地想到,被困的嘉贺子现在肯定在骂我不守诺言吧。 “柔纤啊,这次师父不在你身边,你事事要小心行事。”林牧之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我似乎能想象得到他皱起眉头的表情。“千万不要小看你的对手,特别是那个叫宇文夔的男人。” 我一声不吭地在池水中加入了一些浴精,轻轻地用浴球擦拭着身体。 见我不回话,他兀自娓娓细说道:“其实在宇文夔接掌宇文家族之前,这些古老望族早就名存实亡,根本没有经济实力成立像宇文国际那么庞大的商业集团。”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问道:“难道宇文夔是白手起家的?”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稍微有些经济头脑的幸运儿。 “呵呵……‘一夜暴富’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林牧之轻笑了几声,说道: “当年,我最后一次掀起的金融风暴中,只有他一个人从一开始就看透了我所布下的局。当很多大公司面临倒闭的危机,所有人都忙着撤出资金的时候,他却看准了这是入主商界的绝好时机。” “他一直沉着镇静地等待大市下落到最低点的那一刻,然后用最少的资金收购了几家实力雄厚但陷入金融危机的上市公司,迅速合并后成立了今天的宇文国际跨国集团。” 林牧之停了停,叹了口气,略带惆怅地说道:“虽然我是为了嘉贺子才退出金融界,但不能否认,当我得知自己被一个初涉商界的十七岁小孩狠狠利用了一把,就更加确定了急流勇退的决心。” 我怔怔地盯着越来越多的泡沫浮上水面,突然觉得滚烫的池水变得凉意侵人。 多年来我只知道宇文夔在十七岁继承宇文家族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张他的商业版图,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十七岁…… 当时他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一个连“金融宙斯”林牧之都不能忽视的对手了。十六年过去了,此刻的宇文夔,会成长到多么强大?那冰冷沉静的面具背后,究竟掩藏了多少的实力,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估算得了…… 我稍微稳定了一下躁乱的心神,说道:“师父,不论怎样,我在暗,他在明,他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预先得知这次操纵股市的幕后庄家是我,更不可能猜到我的目标是宇文国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嗯,希望如此……”林牧之应了一声,但听得出他仍旧疑虑重重。 我们随意聊了聊,就挂断了通讯。我看了一下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九点四十五分。 美国股市已经开市了。 我打开美国证劵公司的网上交易后台,在空白的账号栏里输入“da”。 外人只知道我的英文名字叫die,却不知道die其实只是da的昵称。 美杜莎,在希腊传说中,即使被雅典娜变成蛇发妖女,仍无法掩盖她的美丽,任何经不住诱惑回头看她的人,都会在看见她眼睛的那一刻,失去灵魂,变成一尊石像。 用死亡来交换的回眸凝视,到底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只有那些已经变成石头的人才知道答案,但他们却永远也回答不了了。 宇文夔…… 下一个回眸的人,会是你吗? 浴室里热气缭绕,我的皮肤在盈盈的水波里显露着娇媚的粉白肌色。我从浴池中坐了起来,慵懒地趴在池边,用一根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打着键盘,然后轻轻按下回车键。 第二批石油股全部抛出。 我正朝着自己的猎物步步逼近,层层收网。 狩猎游戏,开始了。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夏日的暴雨,滂沱而至。连绵不断的惊雷,吞吐着毁天灭地之势,排山倒海地涌来。那巨大的轰鸣,如天神的怒吼,震耳撼心。 北京国家会议中心,坐落在北京奥林匹克公园中心区,紧邻鸟巢、水立方和国家体育馆,是中国最大、最新、地理位置优越、周边配套完善的会议中心,有着世界一流的设施和服务。 灰暗的雨幕疯狂地扑打在通体透明光亮的建筑物外墙上,恍如世界末日来临,天地黯淡,日月无光,昼夜不清。 全球石油高峰会的次会议刚刚结束,与会的嘉宾纷纷从会议大厅里步出。 天的谈判,以各方意见不能达成一致而宣布破裂。此刻每个人的心中如风雨欲来前的低气压,压抑烦躁。 “尊敬的宾客,北京气象台刚刚宣布上挂橙色暴雨预警信号,为了确保各位的安全,请留在室内,大会将为大家安排晚餐。”清晰的女声从大堂的广播器中传出,先是中文,然后再用英文翻译了一遍。 我打开iphone手机上网查看了一下最新的股市行情,对身旁的宇文夔说道:“宇文先生,香港恒生指数已经跌破了两万点,跌幅将近百分之十,我们还要继续保持观望吗?” 估计现在世界各地的股市早就乱成一团了。这场筹备已久的金融危机,风暴的中心已经初步形成。 “嗯,不急。”他随意应了句。 他的淡定沉稳,将我的心悬在了半空,特别是听了昨晚师父的话后,我更是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我默然地跟着他朝会议中心的餐厅走去。 古色古香的餐厅被一盏一盏绽放在空中的大型水晶宫灯映照得异常光亮。豪华的圆桌前坐满了参加会议的嘉宾。 占了大半壁墙的液晶屏幕上正跳跃转播着各地晚间新闻的重要片段—— “今天美国股市收盘八千五百二十一点,跌幅超过百分之十五。有经济评论家指出,世界范围的金融危机已初见苗头。有关人士预计,美国刚刚才逐步复苏的经济将遭受再一次的重创……”金发的播音员冰冷的声音像下落的冰雹般狠狠地敲打着在座所有人的心。 画面一转,是香港晚间新闻的报道: “恒生指数今天收盘一万八千零五十点,在昨天的基础上再次下挫一千五百点。” “香港宏盛集团董事长裴宏正被发现反锁在公司办公室中服用大量安眠药,送院后证实不治。宏盛集团内部传出资金周转不灵,公司负债面临倒闭的消息。市场分析员认为……” 画面再次中断,转到日本新闻,屏幕下有翻译的中文字幕: “今天下午五点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日和集团正式宣布破产倒闭,旗下近万人的员工闻风而至,要求发放拖欠的薪金,由此造成大阪中之岛一带交通停滞……” 液晶屏幕上的每次画面转换都让人心惊胆跳,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从自己国家传出的坏消息。 如果说刚才会议的破裂只是风雨欲来,那么现在,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躲不过这场以全世界为舞台的猛烈暴风雨。 摇摇欲坠的股票市场,要是再没有巨大资金入市干预,明天收盘的数字将会是所有人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我姿势优雅地切了一小块烤羊骨放入嘴中,不软不硬的肉质入口即化,浓香的汁液带给我无与伦比的味觉刺激。我放下刀叉,抿了一小口红酒,尽情地享受着眼前的美食,仿佛我身边的、这个大厅、这个国家、整个亚洲,哪怕是整个世界就算下一秒陷入完全的疯狂与黑暗,都与我毫不相关。 上天赐给我一双清亮的双眼,却似乎忘了给我一颗会跳动的心。 所以,我总是比谁都看得清,却也比谁都看得更轻…… 这几个月以来,世界各地的经济评论家、报章、杂志,都如上了瘾般地一味引用我那篇毕业论文里的词句,鼓吹着世界经济将再次进入蓬勃发展的新纪元。好笑的是,现在才过了多久,他们就不得不面对自打嘴巴的尴尬局面。 我一直都认为,不是你的东西不要拿来用,不是你的思想理论就更不能随便引用。因为东西用了还可以自我安慰不是一无所有,但是思想和理论是虚无的,如果当初那个提出观点的人只是随口说说,而你却像傻子一样将它奉为真理,到头来只会自找苦吃,脸面尽失。 我放下酒杯,微微侧脸斜睨了一眼宇文夔。 他低垂着眼帘,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控制着刀切入的角度和力度,手腕一转,盘中的羊骨就与肉整齐地脱离开来。他看也不看液晶屏幕上已经陷入混乱的世界,好像全神贯注地进餐比什么事都重要。 蓦然间,我有一种错觉。 当这个世界走到了尽头,我独自俯瞰苍茫大地,满目疮痍,万里无声。 我回过头,却发现,只剩下他一个人,能与我并肩站立…… ※※※※※※※※※※※ 雨势一发不可收拾,夜色,被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灰。 大会为我们安排了留夜的客房。 我放好了浴池的热水,就走到厅里,对宇文夔说道:“宇文先生,水已经好了。” 他抬眼看着我,放下手中的文件,站了起来。 我自然地走过去为他脱下西服的外套,动作轻柔地解开他的领带。 脸颊突然传来温凉的触感,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定在了他胸前松开的领带结上。 他的大掌滑过我的侧脸,撩起耳边垂落的发丝,插入我盘好的发髻间,轻缓地揉弄着。 乱了的发髻终于散了开来,如瀑的长发无声垂落。 我感到头皮一阵酥麻晕眩,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竟有股冲动想再靠近他一点,尽管眼前宽阔的胸膛是如此冰冷。 但是我没有动,而他也没有再向前一步。 或许,我们之间的距离,仅止于此。 铺天盖地的雨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而过,我闭着眼睛倾听着,心情出奇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手,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将他的西服和领带理顺了挂在办公椅背上,说了句:“晚安,宇文先生。”然后走出房间。 低着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如果刚才我主动抱住他,会怎样?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卫赢枫靠在我的房门上,远远看见我,就向我快步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吃了一惊,不经意看见他身上那件米白色的衬衫上微微透出被水淋过的水痕。 他今天早上并没有跟我们一起来参加会议,难道他是冒着强风硬雨坐车过来的? “我听说你们会在这里逗留一晚,所以就多给点钱,叫了架出租车过来。”他温和地笑望着我,对途中有可能遇到的危险只字不提。 在橙色暴雨预警信号下,怎么可能还有出租车载客?现在的人都爱钱胜过生命? 我抬头望了望他已经差不多干透了的黑发,猜想他在我门前站了多久。 “快进来。”我打开房门,对他说道:“你必须洗个热水澡,换些干衣服,要不然会生病的。” “嗯,好。”他跟在我身后笑吟吟地走进门。 我的衣服对他来说都太小了,只能到处翻着房间的衣柜看看有没有客房提供给住户的睡袍。 他一言不发、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眼角噙着柔柔的笑意。 我终于忍不住转身面对他,皱眉说道:“卫先生不用跟着我,你可以先去准备热水。”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轻声问道,目光如水地掠过我的脸庞。 我不自然地别过眼,总是学不会如何去面对他的笑容。 “柔纤……”他低低地唤了声,伸手拉过我的肩头,微微弯下腰,朝我靠了过来。 柔软的唇印在了我的眼帘上,依依不舍地来回摩挲着。 雨水的冰冷气味混着他身上的温暖若有若无地围绕着我。 忽然一道强光划破了窗外的阒黑雨夜,乍起的惊雷如山崩地裂。 房里的灯光闪了闪,突然全数熄灭。 “柔纤……”他又喊了一声,终于吻住了我的唇。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此刻的卫赢枫,但眼前却漆黑一片。 是夜太黑,还是我的双眼,根本看不见?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只是几秒,房间的灯又亮了起来。 卫赢枫放开我,棕色的眼瞳如世间最纯净的琥珀,隐约泛着柔亮的光彩。 “我去洗澡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亲密。 我朝旁边移动了一步,躲开他的气息,然后递给他一件浴袍,说道:“我会把被子准备好,今晚你就睡厅里的沙发可以吗?” 他笑着点头,伸手用长指为我梳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长发,才往浴室走去。 我的眼前浮现出东城会的会长金宗焕和石油大王阿曼德那种迫不及待想要一口吞掉我的表情。除了宇文夔和君冢神,卫赢枫是第三个有机会碰我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的男人。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比起这个,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抱了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打开手提电脑。 按我的预想,那些股价下跌的石油公司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方设法筹集巨资回购被我和我的盟友抛出的股票,减少他们公司在市面上流通的股票数量,以此来刺激股价回升。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们不是不惜血本都要购回那些被我们抛出的股票吗? 那我就让他们看清楚,这个耗费了我十年光阴打造的吸钱无底洞到底有多深! 今晚,就是决战之夜。 我用美杜莎之名登录美股交易后台后,一眼就看到记录股市走势的k线图上,本来一路下滑的股市在低位受到抵制,隐隐有回升的趋势。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反击了。 有趣,我微微扬起嘴角。 如果说,古代的战争是武力的比拼,那么现代的金融战争就是对手间心理上的对决。 股市没有死板的公式,既然玩家是人,就会被自己的情绪和心情所牵绊。许多著名的案例证明,失败的投资者不是输在了理论和资金的缺乏,而是输在心理上。 师父曾经不止一次对我强调过,真正高手间的对决,只有从心理上彻底击垮对手,才是上上策。 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估算了一下对方回购的股票量,然后快速地在键盘上输入数据,毫不犹豫地抛出同量的股票。 对方反应很快,立刻又买入了一批。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再次按下回车键,抛出双倍数量的股票。这等于给其他各地的盟友发出了抛售信息,让他们随后跟上。 对方又拼死吞下了,看得出来他们的资金确实雄厚,很有可能有政府在背后撑腰。 可那又如何?这么大范围的庄家操作,又不是单单针对一个公司的股票,只要是跟石油相关的股票,都是我们手中的牌! 估计到最后,政府唯一剩下的手段,只有强行停市这一步了。 其实我们手上的股票再多也还是有限的,若一次性放掉所有的石油股,就等于把自己的底线告诉了对手。反之,我们若是分批抛出,就能蒙蔽对方的视线,让他们猜不出我们到底握有多少股票。 如此反复多次地买入卖出,将会给对方制造难以估计的心理压力。 时间在无声的厮杀中过得飞快。 电脑屏幕上,股市k线图上的曲线在低位来回浮动着,我们都死咬着对方,压上全部筹码,就赌谁的耐力更持久。 当雨声淅沥转小时,天边的月亮逐渐显现,玻璃窗外的水珠沐浴在银色的月华中,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瞳孔中神采奕奕,脸上完全没有熬了一夜通宵的困乏样子。 就在一分钟前,我清空了最后一批石油股,对方的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溃,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美国股市,再也无力回天,彻底崩盘。 ※※※※※※※※※※※ 九点整,国家会议中心的餐厅里座无虚席。 圆桌上的早点品种繁多、精致美味,但是众人都只顾着谈论着昨夜美股崩盘的事情,个个脸色凝重。 我夹起一个皮薄馅嫩的上海小笼包,咬了一小口,顿时满嘴油香。 世界各地的金融市场是一个连体婴,加上全球石油高峰会的谈判毫无进展,今天香港股市开盘后绝对逃不过被美股牵连崩溃的命运。而我,只要静静地等待股价下落到低位,再购入宇文国际的股票就好了。 “赢枫,香港股市开市后,你立刻用从卫丰银行贷来的资金回购市面上的宇文国际股票。”宇文夔放下茶杯,补充道:“记住,是‘立刻’。这次的股灾是源于庄家洗盘,大鱼已经上钩,对方要收线了。” 我心中一惊,猛地转头看他。 原来,他早就有意回购市面上的宇文国际股票,所以才向卫丰银行申请贷款。后来发现了有人在故意拉低股市,他就干脆将计就计,等股价暴跌后再用低价买入自己公司的股票! 我咬住下唇,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没想到,我竟和师父当年一样,被这个男人利用了。 一旦他用巨资强势入市,就会或多或少地拉高宇文国际的股价,到时候,我就要花更多的资金去买入。更麻烦的是,投资者一直对宇文国际很有信心,抛出股票的人本来就少,宇文夔的加入,无疑会分薄了我所能购入的股票份额。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比他更快下手。 “宇文先生,”我揉着眉心说道,“我有点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下,一会儿的会议能让卫先生陪你去吗?” “去吧。”他看了看我苍白的脸色,轻声说道。 “谢谢。”我站起来,不去看卫赢枫担忧的眼神,脚步飘浮地朝外面走去。 一拐出餐厅大门,我立刻卸下所有伪装,不顾一切地快步跑回房间。 ※※※※※※※※※※※ 连续一天紧绷的心神,终于在四点钟以香港股市收盘结束,我整个人一瞬间放松下来,头却突然痛得想要裂开。 强忍着胸闷耳鸣的感觉,我用“宙斯”卫星线路联系上师父。 林牧之接通视频后句就说道:“我都知道了。你不需要自责,你现在手中已经握有宇文国际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一仗还算打得漂亮。” 我烦躁地摇了摇头,咬牙承认自己被宇文夔利用了:“这次他成功以低价回购了百分之六的股份,他现在手上已经握有宇文国际百分之四十四的股份。” “这不怪你,是他对市场变化的嗅觉太敏锐,轻易就看穿了所有幕后操作的把戏。”林牧之柔声安慰我。“好了,柔纤,不要再纠缠在不开心的事情上。你现在快去打开财经新闻看看。”他笑着催促道。 我用遥控器打开壁柜上的液晶电视,财经评论员的声音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香港股市今天受到美股崩盘的影响,跌幅超过百分之二十……” “这次的金融风暴席卷全球,也让一个名字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da,美杜莎,一夜之间成为世界目光的焦点……” “索罗斯,量子基金的领导者,曾经成功阻击英镑,又掀起97亚洲金融风暴的‘金融巨鳄’,也公开称赞道:‘美杜莎,无愧其妖女的称号’……” “经此一战,‘金融妖女美杜莎’之名不胫而走……” …… 师父开朗的笑声从电脑屏幕上传来。 我缓缓地伏在桌上,耳边却只重复着一句成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宇文夔这只黄雀没有耗费任何代价,就从我这只螳螂的口中分去了大半的战利品。 我不禁想,如果我不是隐藏在暗处,会不会也沦为被他捕获的猎物? 我把脸埋入手臂中,只觉得头越来越痛……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我缓缓睁开干涩的双眼,撑起身子,只觉得头很沉,鼻间呼出的气息干燥而腻热。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我竟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晚上。 晕乎乎地蹭到房间的浴室里,雕花的镜子上映出了一张异常红润的粉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雾迷蒙,原本就娇红的双唇更是越发殷红,像要滴出血来。 我合起双手捧了一把冷水扑在脸上,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但脑袋却似乎更晕了。 伸手试了试额上的温度,有点发热,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我打起精神,迅速穿戴完毕,前往会议大厅。 会场上,各国代表和财团负责人都在踊跃发言。今天的会议,对立的双方减少了前两天那种针锋相对的对持,气氛变得和谐融洽。估计是受到各国股市崩盘的影响,大家都想努力在会议最后一天达成协议。 我抿了抿发干的唇瓣,走到宇文夔身边坐下。 他的视线停在我脸上,英挺的双眉微微聚拢。 “你觉得好点了吗?”坐在他另一边的卫赢枫问道,关切的目光越过宇文夔落在我身上。 “嗯。”我应了句,一开口却觉得胸闷气短。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会议讨论的议程上,可是眼前的景物一直在摇晃,会场上方耀眼的炽光灯像是万花筒里扭曲的图形不断旋转着。 好冷…… 明明身体热得像火烧似的,但骨子里却窜动着惊心的寒意,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突然,我感到自己的身体靠在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硬物上。 我用力撑开眼皮,却看见宇文夔放大的侧脸。他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仿佛离我很遥远:“赢枫,剩下的交给你了。” “宇文先生,还是你留下,让我照顾她吧。”我看不见卫赢枫的表情,但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慌乱与担忧。 宇文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直接回绝道:“会议完了以后,你立刻动身回香港总公司,顺便通知滕俊我会晚一两天回去。” 他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脑袋里最后一丝残留的神智告诉我,他正横抱着我向前走去。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感觉到那略微粗硬的西服面料在我的脸颊上来回摩擦着,原本冰凉的表面竟慢慢有了温度。 我昏沉沉地合上双眼,很快失去了知觉。 ※※※※※※※※※※※ 身体的感官逐渐恢复,额上搭着的形状长扁的物体传来阵阵冰冷的湿意,全身每一根骨头的位置因为疼痛而变得清晰无比,鼻间萦绕着的气味很熟悉,如层层细浪淹没包裹着我的身体。 我认出来了,是海洋的气息…… 那是宇文夔身上独有的味道。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在那变幻莫测、波涛暗涌的海面下,竟有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与恬静……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宇文夔客房的床上。我拿开敷在额头上的冰袋,出神地盯着房顶那朵朵绚烂多姿的牡丹雕纹,直到房门外传来隐隐的谈话声,才光着脚下了床。 “宇,还是先说正事吧。你要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说话的男人,声音很陌生。但他对宇文夔的称呼很特别,听起来两人应该很熟。 “说重点。”宇文夔说道。 “我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对方轻笑一声,说道:“美杜莎,暂时确定性别为女,年龄在18到25岁之间。”他似乎正在读着一份人口资料,而且是关于我的资料。 宇文夔竟然叫人调查美杜莎。看来我这次收购了宇文国际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放轻脚步走到门后,屏息偷听。 只听那人又说道:“十年前,她次出现在英国股票市场,以三千英镑起家,一个月后手中资产就涨到一百万英镑。十年来,在各种外汇、期货和股票投资活动中都有她的踪影。不过奇怪的是,她似乎对石油股有收藏癖,不断买入却从不抛出……” 他突然沉默了几秒,问道:“听到这,你觉不觉得事情有蹊跷?” “嗯。你继续。”宇文夔的声音沉了下来,似乎在凝神深思。 一个长期对石油股只买不卖的人,突然转性清空手中所有的石油股票,不惜重本地购入数目庞大的宇文国际股票,傻子都会察觉到这当中肯定有文章。 “我怀疑这个美杜莎是隐居在英国的“金融宙斯”林牧之的亲传弟子。我曾去他之前的伦敦住所查过,只可惜他好像在上个月突然搬走了,新的住户把房子翻新后,我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他的话让我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我昨晚才成功收购宇文国际的股份,离现在才相隔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查到了师父的隐居点!师父征战金融界多年,当年因为手段狠绝,早就结下不少仇家,想要杀他的人遍布世界各地。如果他的隐居点是这么容易能被挖出来的,他就不叫“金融宙斯”了。 我不禁暗暗心惊。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宇文夔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宇文夔背后到底还隐藏了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为什么我越靠近他,就越发现自己不了解他?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下一步若是万丈深渊,我绝对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暂时就这么多了。”那男子总结了句,声音中透着慵懒的笑意。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一只惺忪半睡的猎豹,半眯的双眸中泄露出令人胆颤的危险气息。 “我要知道林牧之最新的落脚点。”宇文夔说道,语气平淡得就像叫对方去屋外看看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可以,不过大概要三天。这两天六儿又跟梵蒂冈那边的老头们闹别扭,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男子有些烦恼地回答道。 “好,我等你消息。”宇文夔切断了通讯信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面前的房门就被突然拉开。 我先是一愣,接着急忙解释道:“……我刚醒,听到你和别人谈话,不想出去打扰你们。” 他沉默不语地低头凝视着我,黑瞳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我坦然地抬起头回应他的目光。 终于,他伸出大掌探了下我额上的温度,开口道:“你再去睡会儿。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会一直在外面。”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香港,郊外。 傍晚的山道上,空气中的闷热逐渐消退。枝叶繁茂的矮树林中,不时有几只小麻雀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上,叽叽喳喳地点缀着此刻的宁静。 回香港已经一天了,刚敲定千叶影成为宇文国际代言人的事情,我就急忙赶往古川疗养院。 从前人迹罕至的疗养院,如今被几百个灰色野营帐篷密密地围在了中间。林牧之雇来的守卫人员,每八小时轮班,监视着疗养院里的一举一动。 我想了想,没先去见师父,直接走进疗养院大门。 敲了敲院长室的门,里面没有一点反应。我推开门,嘉贺子正靠在窗前出神地看着什么,连敲门声都听不见。 我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窗外,浓翠的山林间静静荡漾着一片池塘。戴着遮阳帽的林牧之,正悠闲地坐在塘边垂钓。 我微微叹了口气,在嘉贺子背后轻声问道:“你既然那么想他,为什么又不见他?” 她身子一震,狼狈地低下头收回视线,轻笑了声:“没想到你还敢来见我……” 她笑得云淡风轻,眼中的湿意却逃不过我的眼睛。黑亮的眸子如雨夜的星辰,尽管水雾迷蒙,却仍无法掩藏得了举世无双的光华。 如果一个人,甘愿将自己最灿烂的青春全部给了另一个人,而后又抛却一切,在过去的回忆里度过最宝贵的十年光阴,这说明了什么? 思念,早已渗入血脉,刻入骨髓。 连我都看出来了。这么多年,她从未逃离过林牧之的世界,因为她根本无处可逃。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说道:“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了。 她仰起头,泪水早已泛滥成两汪清湖,却迟迟不肯落下。 “我不知道老天是眷顾我呢,还是遗弃了我……”她喃喃地回忆道:“因为这张脸,我遇见了他。也因为这张脸,他亲手将我送给其他人,只为了换来致对手于死地的幕后消息。” “既然男人们都只爱这张脸,我大不了不要就是了……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再稀罕我的身体……” 我怔怔地听着她说话。 从未想过她和师父的过去竟是这样,更没有想过毁掉这张绝色容颜的人,竟是她自己…… “丫头,你说,我能忘掉过去的一切吗?我能原谅他吗?”嘉贺子抬起明亮却又迷茫的双眸,无助地询问:“我……应该怎么做?” 我觉得心头一阵抽痛。 十年前,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是嘉贺子向我伸出援手。此刻,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我多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纤瘦的背部,冰冷的温度从她细嫩的肌肤上传来,我将脸贴在她耳旁,喃喃地说道:“嘉贺子,师父想让我告诉你——他林牧之一辈子负过无数的人,负得最深的就是你嘉贺子。他林牧之一辈子爱过,并且只爱过一个人,也是你嘉贺子……” “你知道吗?那个不可一世、冷血狠绝的‘金融宙斯’,那个视金钱游戏为唯一生命乐趣的‘金融宙斯’,他是为你才退出金融界的啊……” “那个骄傲的男人,他爱你呢……非常地爱……”我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分明看见嘉贺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还有点点难以掩饰的期盼。 她瑟缩着伸手抱住我,终于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汹涌而下。 我突然觉得,或许,倔强的她,其实一直在等林牧之来,等他亲口向她解释。 只要他说他从没抛下她,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话。哪怕明知是谎言,也不会去拆穿…… 她缓缓推开我,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脸,不再犹豫,不再逃避:“那就让他看看这张脸吧……”那双经过泪水洗涤的黑眸更加清澈见底,光彩夺目。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古川嘉贺子”这五个字,从来就不是软弱逃避的代名词。 她相信自己,所以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 她相信他眼中看到的,是退去一切表象的她。就算失去了绝世的容貌,她相信,她永远是他眼中最美的女人…… 我想,也只有像她这般真情真性、傲然洒脱的女人,才能美得如绝壁上绽放的雪莲。 我走出疗养院,绕过前面的楼房,缓缓靠近后山的池塘。 “师父。”我远远地唤了声。 林牧之看了我一眼,脱下帽子,环视了一眼四周的青山绿树,展颜笑道:“这个地方山清水秀,还真是我下半辈子的好去处。” 他放下鱼竿,抬头眺望着疗养院二楼院长室的窗口,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一直在窗后看着我。” “她愿意见你了。”我说道。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师父,”我看着他的双眼,又开口说道:“嘉贺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嘉贺子了,但我知道,对你来说,她还是以前的她。” 聪明如林牧之,不会听不明白我话中有话。 “她是我认定的女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淡然笑道。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倾覆股坛的“金融宙斯”,那无与伦比的气魄和霸气。 看着师父一步一步离开我的视线,我不禁想到,这个世上,或许还是有人能拥有最后的幸福。 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天边,夕阳半落。 我踩着自己倾斜的影子,沿着小路游荡。 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在我身边停下。后座的车窗降下,我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神色平静地说道:“宇文先生,卫先生,滕经理。” 宇文夔的眼神冷如深冬,清澈的黑眸蒙上了一层寒霜,一动不动地紧锁着我的双眼。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很快就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没想到那个神秘男子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又帮他查到了师父的行踪。 “我……”我刚想开口,坐在他身旁的卫赢丰却先一步打断了我的话:“是我叫她来的,没想到她比我们还早到。”他的笑容真实得没有一点瑕疵。 我看了他一眼,一时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说。本来可以说成巧合的相遇,现在只能顺着他的话圆谎:“嗯,我怕找不到山路,所以提早了一点。” 宇文夔眼中的冷意稍退,打开车门,对我说:“上车吧。” 我不动声色地坐到他身边,对他是否相信我和卫赢枫的话,完全没有把握。 “头还疼吗?”他的气息忽然掠过我的侧脸。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黑眸,恍了恍神,回答道:“不疼了。” 他转过头,不再看我,继续和滕俊谈论印度油田开发案招标的事情。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香港,中环,世纪广场。 周日的正午,林立的大厦群遮挡了大部分毒辣的日光,却无法过滤炎夏蒸腾的热气。这样闷热的天气,就连热闹的中环也略显冷清,只有在空调大开的世纪广场里,人流量才会多一点。 pageone,中文名叫“叶一堂”,是香港最大的连锁书店之一,座落在世纪广场的二楼。全木地板雅致干净,一排排黑柚木的书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种类丰富的书籍,一盏盏垂落的紫色吊灯,在庄重的气氛中透出几分亲切和温馨。浓郁的香味从角落的一家咖啡馆里徐徐飘出,混合着纸张的味道,让都市人躁动的心灵也不由自主地沉淀下来。 我有收集世界各地风景影集的嗜好。十岁以后跟着师父满世界跑,却从来没有时间停下来去参观游玩。后来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去一个地方,就买一本当地的影集,然后把喜欢的那几页折起来,打算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和妈妈一起去那些地方留下属于我们自己的照片。 站在放满了旅行画册的书架前,我的目光被一本名叫《瑞士枫情》的摄影集吸引住了。 翻开精致的封面,映入眼帘的是片片猩红的枫树林,一望无垠的红叶海洋,衬托着辽阔高广的湛蓝天际,纯粹和谐的色彩,就这么看着照片,也仿佛能呼吸到雪山间干净澄洁的空气。 那天,宇文夔去古川疗养院见师父,理所当然没能从他口中得到任何关于美杜莎的消息。第二天,师父就带着嘉贺子去了瑞士定居。 瑞士,我猜嘉贺子一定也会喜欢上那里。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师父陪伴,此生,她不会再独自一人。 我微叹了口气,他们才离开了两天,我竟已经开始想念。 我交了钱,捧着摄影集缓缓走出书 第 4 部分阅读 第 5 部分阅读 冽黑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我微叹了口气,他们才离开了两天,我竟已经开始想念。 我交了钱,捧着摄影集缓缓走出书店,打算驾车去古川疗养院陪陪妈妈。 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刺破了原本安静得几乎静止的空气。 一辆纯黑色的bwx5急停在我面前,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道重力扯进了车子后座,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中。 一个吻迅速压了上来,封住了我的双唇。 那人用力钳住我的下巴,不容抗拒地撬开我的唇齿,滚烫的舌搅弄着我的,一遍又一遍地吮吸着我口中的汁液。 墨黑色的玻璃挡住了外面的光线,车里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他的脸,下意识伸手想要推开他。但那人只需一只手就毫不费力地箍住我的手腕定在我头上,欺身上前把我压在身下,全身坚硬的肌肉撞得我生疼,毫不顾忌地摩擦着我的身体。 我的大脑因极剧的缺氧而逐渐昏眩,反抗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弱。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唇,转而含住我的耳垂轻轻挑逗着。 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人也渐渐恢复清醒。 “我想你了……”低沉沙哑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眷恋。 我睁开眼睛,凭声音认出了他:“君冢神?” 他坐了起来,却仍不肯放开我的手,大掌一捞,将我拉到他大腿上,结实的手臂紧紧地圈住我的身体。 “我想你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将脸埋在我的胸前。 “你弄疼我了。”我皱眉说道。 他放开我的手,揽住我的腰。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看来你还是学不会怎样才能取悦男人……” 我抿唇一笑,说道:“那……要不要再试试?”说着,跨坐在他腰间。双手柔若无骨地覆上了他的胸膛,轻轻揉按着,湿润的唇瓣沿着他脉动的颈动脉蜿蜒而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而我的身体却如水般柔软地缠绕着他。 我伸手抱着他的头,纤细的十指插入他的发间,将他的脸拉向我,灵巧的舌尖随即伸入他的口中与他纠缠。 “不知道……君冢先生还满意我的表现吗?”我轻轻啃咬着他的唇瓣,同时却又不断躲避着他热切的索吻。 他闷哼一声,大掌滑入我的衬衫里,粗糙的掌心在我□的肌肤上来回摩挲着。 “跟我回日本……”他边吻着我胸前半裸的柔软,边低声说道:“做我的女人……”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我挑起他的下巴,低头看着他。 他停下所有动作,盯着我的双眼,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必须要留在宇文夔身边。”我说出我的答案,眼底没有一丝□的痕迹。 我明白,骄傲如他,不会低声下气地求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刚刚的话语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 君冢神这样的男人,是不屑于强迫女人的。 他沉下眼,黑曜石般的眼瞳比围绕着我们的黑暗更为深沉。 许久,他收回在停在我脸上的视线,脱下黑色的西服盖在我衣衫不整的身上,才按下座位旁的遥控按钮。 墨色的玻璃缓缓降下,露出前厢的司机座位。 “去港口。”他对开车的人说道。 ※※※※※※※※※※※ 葵涌,青衣货柜码头。 我整理好衣服,才走下车。 日暮西陲。密密麻麻的集装箱堆放在巨型的钢红色起吊机下面,与远处橙红色的海面几乎融为一体。 君冢神不由分说地牵起我的手,大步走向一座看似已经废弃了许久的厂房。 锈迹斑斑的大铁闸被他的人用力扯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我不自觉偏过头。里面的空气有些浑浊,落日的余光从破裂的铁板间隙中倾泻而入,让游走在空气中的灰尘立刻无所遁形。 “对方已经到了?”他面无表情地问着跟在身后的下属。 我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在银殿被他派出去调查我的那个人。 “到了,都在里面。”男子低头回答。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却无法挣脱君冢神拉着我的大掌。 又向前走了一百米左右,前方出现了一间类似会议室的亮着灯的小房间。 房门打开,我扫了一眼里面坐着的人和满地摊开的白色粉包,一瞬间就明白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君冢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愤然抬头质问他。 这是日神社与香港黑道的地下毒品交易! 他是故意让我成为交易的目击者! 他邪气地勾起嘴角,毫不在意众人惊愕的视线,宠溺地吻了吻我的唇,说道:“现在,你就算是不愿意,这一辈子也注定要和我扯不清关系了……” “这位是……?”坐在房间中的男人眯着眼问道。 “骆先生不用担心。”君冢神走到那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不理会我的反抗,抱我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他收住笑意,转头望进我的双眼,极轻的声音,仿佛是在对在场的所有人宣布着,又好像只在对我一个人说着: “她是我的女人。” “要背叛我,除非我死。”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君冢神话音刚落,一阵张狂的男人笑声从另一扇铁门后传来: “哈哈哈——” 铁门“哐”地被踢开,金宗焕踏着极慢的步子从暗处走出,灰色的西装外套只扣住了中间的那一颗纽扣,敞开的衣襟底下没有穿任何东西,健壮的暗铜色肌肉大刺刺地□在外。 “君冢神,是你自己说的,除非你死,这个女人才能背叛你……”他斜睨着细小的眼睛,贪婪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像是要用视线撕碎我的衣物,直接占有我的身体。 “既然如此……”他看向君冢神,露出一丝阴霾的笑意:“我就成全你。” “金先生,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交易完了,你才出来收拾他们的吗?”坐在我和君冢神对面的香港黑道老大黑着脸说道。 “骆建廷,你们联英社穷得没钱吃饭了?不就是一批‘小五’吗?我都给你!我只要这个女人!”金宗焕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吼了句。 我不明白他说的“小五”是什么,于是抬起疑惑的眼光看向君冢神,却发现他的目光竟一直没从我脸上移开过,仿佛对现场发生的一切毫无感觉。 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香港,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日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所谓的毒品交易只是引诱他离开日本的诱饵,背后的真正目的是要置他于死地。 联英社也算是香港几大黑社会势力之一,如今与东城会联手,就更不好对付了。 君冢神挑起我的一缕黑发绕在指间戏玩着,笑着对我解释道:“‘小五’就是纯度最高的五号海洛因。要做我的女人,这些以后你都必须了解。” 我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头发,故意挑衅道:“想让我做你的女人,还得问一问这位金先生愿不愿意呢。” 金宗焕听到我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朝我伸出手,说道:“美莎,跟我走……我金宗焕从未试过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一切代价。如今为了你,我甘愿与日神社为敌!” “金先生是不是韩国偶像剧看太多了?”我歪着头,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问道。 他一时没搞懂我的意思,笑容僵在脸上。 我脸色一冷,眼中全是嘲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当编剧了。明明是东城会为了能在日本黑道立足才不得不除掉日神社,被你这么一说,倒成了一则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 “哼哼……”耳边传来一阵愉悦的低笑声,君冢神扯过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印了一个浅吻,说道:“你的表现,我非常满意。这个吻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剩下的,晚上我再好好补偿你……” “你”字一出口,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破耳膜的枪鸣。 我只觉得自己被他强力压入怀中从座椅上滚到了污渍斑斑的地上。 “嘭、嘭、嘭、嘭——” 枪声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响起,紧接着是桌椅、玻璃被击中的破碎声此起彼伏。 “抱紧我!”他将我的头按在胸前,低吼了一声,然后在下属的掩护下冲了出去。 两方的火力比拼不断升级。 子弹在身侧呼啸而过,在空中留下刺破空气的尖锐响声和似有若无的焦糊味。 我听话地抱着他的腰,但心思根本不在这场生死一线的枪战上,而是在思考着其他事情—— 如果我是金宗焕,一定不会给对手留后路。 最直接的做法就是趁君冢神不在日本的期间,利用日本稻川社想独立家门的野心迅速清除日神社的势力。事成之后,就算君冢神活着回到日本,也只是一只丧家犬,不足为惧。 我能想到这些,混迹黑道多年的金宗焕也一定能想到。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至于君冢神,他若是连这么低智商的陷阱都看不出来,就根本不配统领全日本的黑道势力。一个群龙无首的地下王国,就算没有今天东城会和稻川社的狼狈为奸,日后也会出现真正的王者。日本黑社会改朝换代终将不可避免。 毕竟,“君冢”只是一个姓氏而已。真正将他推上权利巅峰的,不仅仅是这两个有着辉煌背景的字,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本身所具备的强悍实力。 “在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枪声已经离我们远去,君冢神松开紧搂着我的双臂,低头问我。 我举目四望,发现我们正站在青衣码头的某片平地上。东城会和联英社的人已经没了踪影。浅灰色的水泥地上,用鲜黄色油料勾画出的圆形地标十分显眼。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亩小型停机坪。 “我在想,日本那边可能已经天下大乱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抬头问他。 “我越来越喜欢你这颗聪明得过分的小脑袋了……”他看着我,狭长的眸子里晕出点点柔光,解释道:“其实,我要的就是这个‘乱’字。不乱我又怎么能知道谁是忠心的,谁又是叛徒呢?” 我想了想,提醒他:“你打算一次性清除所有反叛你的人?那你最好祈祷叛徒的数量不要太多,令你应接不暇。” 他眉峰一凝,很不满意我对他能力的不信任。 “柔纤,跟我回日本,我会让你了解我有多强大。”他牵起我的手。 “我没兴趣去挖掘你的实力深浅。”我冷淡地回答。 他的脸瞬间变得阴沉,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才又笑着说道:“忘了告诉你,今天我的人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才把宇文夔安插在你身边的监视者全部引开。还有,你家的电话线和网线都被安装了窃听器。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做了那么多,宇文夔却从来没有放下对你的戒心。”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宇文夔竟然会监视我的电话和网络连线。万幸的是,我回香港的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用“美杜莎”之名登录股市交易后台,要不然我的身份早被拆穿了。 “我承认,宇文夔对我一直心存怀疑。可是……”我攀上他的宽阔的肩头,语气亲密地问道:“君冢先生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在监视我的电话和网络的?” “恐怕是你在安装窃听器的时候发现有人比你早了一步吧?”我说着,突然用力推开他,轻声笑问:“君冢神,你和宇文夔有什么不同?你不也一样不相信我?” 他猛地眯起眼眸,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我朝他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建立在互相利用关系上的‘信任’,本就是多余的。我不认为这个话题值得我们继续浪费时间,你更无须觉得欠了我什么。” 怒气在他眼底翻腾不息,却又因为被我说对了事实而无处发泄。 “芮、柔、纤……“他咬牙挤出几个字,终于一把拉我入怀中,疯了般地封住我的唇,仿佛在惩罚着我刚才言语的不驯。 “你这个女人到底想我怎样!”他松开我的唇,双臂狠狠地将我的身体揉进他的身体中。 “很简单……”我忍住全身骨头几乎碎裂的疼痛,在他胸前微喘着气,缓缓开口:“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醒来的时候,我独自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房间里的气温很低,嵌合在墙壁里的中央空调无声地倾泻出阵阵凉气。 金丝勾勒的黑色绸缎长帘垂落在房间的四面,微微拂动着。飘浮在空气中的熟悉气息告诉我,这是宇文夔的房间。 我忍着全身的酸疼撑起身子,用被单包住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推门而出。 一楼的书房门半掩着,柔和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叶微安说过,宇文夔不喜欢留女人过夜,不喜欢看见陌生人的东西留在他的住所里。我想,或许我的存在就是他没有回房休息的原因。 我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我放轻脚步走近浴室里,想穿上衣服就离开,可找遍了整个浴室都没看见一件衣服。 “衣服拿去洗了,明天才能干。”宇文夔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一转身,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胸前。 又是那抹悠远的海洋味道,顷刻将我笼罩在他的气息里。 他将一件白色纯棉的男士衬衫披在我身上,声音微微拂过我的耳边:“今晚你就留下吧,暂时先穿我的衣服。” 他叫我留下?这是否说明了我在他心里跟叶微安是不一样的? 我向后退了一小步,才抬眼看他,说道:“那也好,我正想和宇文先生谈谈印度油田开发招标案的事情。” 他沉下脸看了我片刻,黑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突然朝我靠近一步,竟然伸手亲自帮我扣上衬衫上的纽扣。 他垂着眼帘,动作轻柔而认真。 我目光茫然地望着他,这一刻,仿佛一切的感官都淡去了,而他手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变得无比清晰,还有指尖的温度,不知何时起,丝丝冰凉中竟融入了难以察觉的温暖。 但就是那一点点的暖意,却像密密的水银,无孔不入地渗入我肌肤,顺着每一根毛细血管蔓延至全身。 这种感觉,是我所陌生的。 让我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却又极度恐惧地想转身逃离…… “印度油田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在那之前,我打算把总公司迁到横滨。”他的话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略微一想,不解地问道:“可是宇文国际不是香港的上市公司吗?” 一个集团的总公司就如一国的首都,“迁都”可不是儿戏,如果不是为了什么重大的目的,宇文夔一定不会这么做。 “香港会成立新的分公司。”他为我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淡淡地说了句。 我立刻明白了,他并不想告诉我迁移的目的。 我沉下眼。 也对…… 如果只是一具身体就能换到这个男人的完全信任,那他就不是宇文夔了。 而我,如果以为献出自己的身体就能得到他的信任,那我,也不会是芮柔纤。 ※※※※※※※※※※※ 中环,宇文国际总公司。 清晨八点整,我跟在宇文夔身后下了车,立刻引来公司大堂里众人的侧目。那些人的议论声,音量不大不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传到我耳中。 “又是一个靠爬上男人的床才得势的女人。” “所以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她长得那么漂亮,真没想到……” “反正她也不会有好结果,叶微安不就是个好例子?” …… 这些话,我能听见,宇文夔也能听见。不过他应该早就习惯了,毕竟我不是他的个贴身秘书。 我目不斜视地踩着高跟鞋向前走。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说这些话时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至少,她们说对了两点——我是爬上了宇文夔的床,而我也从不否认自己的美丽。 至于我的结果,只要比蒋子熙好,哪怕比叶微安更惨,又如何? 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我的手腕,说道:“柔纤,跟我来。” 我停下步子,回头看他。 卫赢枫微蹙着眉,脸色不太好,似乎很疲惫又很焦虑,明亮的眼镜遮掩不住那淡黑色的眼圈和眼中的血丝。看见我旁边的宇文夔,他脸色僵了僵,又缓和下来,说道:“早上好,宇文先生。” 宇文夔朝他点点头,冷睿的目光扫过卫赢枫握着我手腕的手,薄唇微启:“晨会就要开始了,柔纤还要准备会议的资料。” 这是他次在众人面前直呼我的名字,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可听起来又似乎隐隐带着丝丝缕缕的亲密。 是因为我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所以才会对他的话特别敏感?我不禁想,或许只是我自己的错觉罢了。 卫赢枫明显一怔,随即很快平静下来,微微笑了笑。 那抹笑容与平常无异,温暖和煦,可我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慑人的气场从他身上张扬开来。 “离晨会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他直视着宇文夔的双眼,声音很轻。接着,他转向我,唇边的笑意更加柔和了:“柔纤,能跟我来一下吗?” 我确实很想问清楚上次他在宇文夔面前为我撒谎的原因,于是想了想,抬头对宇文夔说道:“宇文先生,我想卫先生不会耽误我太久的时间。” 宇文夔面无表情地站着,背后的落地玻璃墙外,光芒万丈的红日遽然一跃而起,灼目的金光顿时倾洒在他身上,在大理石铺砌而成的地面上映出了他高大的身影。 朦胧的光晕模糊了他脸上的轮廓,我一时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却能听得出他话中冰冷的语气。 “十分钟。”他说道,然后转身走进电梯。 卫赢枫一刻也不耽搁,用力拉着我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然后一把紧紧抱住我,把脸埋进我的颈间,声音里盛满了压抑的情绪:“告诉我实话……昨晚……你在哪里……?” 我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平静地回答道:“在宇文夔的别墅里。” 他猛然推开我,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瞳如洁净而易碎的玻璃,轰然破裂,晶莹的光点一片片坠落,所有的光彩一瞬间黯淡下来。 他突然用力扯开我身上的外套,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扯开里面的衬衫。 “嗒、嗒、嗒……” 我胸前的两颗纽扣被那股蛮力扯掉,落在抛光的大理石地上弹了几下,发出几声轻微的撞击声。 雪白的肌肤在初升的阳光下,越发的幼白,一抹抹深红色的印迹从我精致的锁骨一直往下蔓延,几乎遍布全身,艳丽的色泽无声地见证着昨夜的激情,异常刺眼。 “为什么……?”他痛苦地望着我,问了句。 愤怒、后悔、心痛、不甘心……我已经无法分辨出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 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的吻重重地落在我身上,沿着我身上的吻痕一路向下,仿佛不顾一切地想要用新的印迹抹去旧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气息,由狂乱回归平静。 他的吻,由粗重变回温柔,最后,落在了我的唇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带着无限的柔情…… 良久,他再次拥我入怀中,喃喃低语道: “柔纤……”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你自己……?” “为什么不给我时间……?” “柔纤……” “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求你不要再这么伤害自己……” “求你……” “给我时间……”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不知不觉,阳光已经完全渗透了这个狭小的空间,眼前一片金色弥漫,空气中飘浮着点点亮晶晶的尘埃,朦胧了周围的景物。 我靠在卫赢枫胸前,分不清身上暖融融的感觉是来源于他身上的暖意,还是阳光的温暖。 “柔纤,”他轻抚着我的背,似有若无的声音一如阳光底下毫无重量的微尘:“你妈妈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你还知道什么?”他踩中了我的禁忌,我的表情瞬间冷却。 察觉到了我的戒备,他微微搂紧了我,说道:“那天在香港大学见到你们,我就猜到轮椅上的女人就是你妈妈。我担心你,所以叫人去查了查,才知道你一直偷偷去古川疗养院见她。” 他能轻易地猜到这些,我并不惊讶。 当年,我父母的婚姻曾一度成为轰动整个上流社会的童话爱情故事——才华横溢的十七岁美少女钢琴家为爱嫁入豪门。就算后来妈妈因车祸而半身不遂,还有蒋子熙的介入,也一直是众人谈论了多年的话题。 “那天你对宇文夔撒谎,就是为了帮我隐瞒这个?”我问。 “嗯。”他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我,带着怜惜与虔诚,许下承诺:“柔纤,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眼前的男人,拥有俊秀的外貌,显赫的家世,无可挑剔的性格和才华,我不禁想,到底有多少女人可以拒绝这样的他? 二十年前,同样的情景是否也曾经发生过? 所以,一个年仅十七岁,前途无量,不谙世事的女孩,才会相信了那个男人的承诺,放弃了一切只为能与他厮守。 二十年前的妈妈,二十年后的我。 原谅我无法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从不相信承诺,除非我看到了结果。”我冷淡地说了句。 我以为他会露出伤心,或者是失望的表情,可是我错了。 “我知道。”他微微笑了笑,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牵起我的手大步走向电梯。 电梯在顶层停了下来,他不顾所有人惊讶的目光,紧紧握着我的手推开宇文夔办公室的大门。 房间里除了宇文夔,还有另外一个人坐在会客的沙发上。 “宇文先生,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的酒会你一定要到。”看到我们进来,乔湘赢从沙发上站起来。 “是柔纤啊。”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明天你也来吧。”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抬头看向卫赢枫。 “我决定以卫家继承人的身份正式入主卫丰银行。明天是庆祝酒会。”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你……”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弯下腰与我平视,低声说道:“柔纤,这只是我履行承诺的步。” “我先回银行,晚上下班我来接你。”他松开我的手,在我额上印了个吻,才转身离开。 乔湘赢跟在他身后,经过我身边时,别有深意地对我笑了笑。 我怔在了原地。 事情转折得太快,那天晚上在卫丰银行底层,卫赢枫明明对卫家的一切表现得那么反感,所以我从未想过他真的会为了我答应继承卫家。 正当我仍在蹙眉思考的时候,宇文夔的声音忽然从我头顶传来:“明天晚上的酒会,你以女伴的身份陪我出席。” 我猛地回过神来,他身上那不可忽视的强烈存在感让我下意识地向旁边挪动了几步,应道:“我知道了。” 他伸手将我拉了回来,一把扯掉我身上那件卫赢枫留下来的外套。 紧身的衬衫没了胸口的两枚纽扣,根本包不住底下饱满诱人的春光。淡黄色的内衣托挤着两抹柔软,诱人的曲线瞬间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我不自觉地抓紧了敞开的衣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丝心虚的感觉,竟低下头开口解释:“我刚刚不小心碰到……” “我不想看到有第二次。”他冷声打断我的话,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我身上,然后走到写字枱前,按下公司内线电话,吩咐道:“十分钟之内,送一件女式衬衫到我办公室来。” 他松开电话键,回头对我说:“衣服送来之前,你就留在这里。” ※※※※※※※※※※※ 窗外灯海灿烂,如凌空般纵横跨越的高架桥上,闪过一道道车辆飞速行驶时留下的光束彩带,为这城市夜晚的灯光盛宴增添了绚丽的动感。 为了准备总公司向日本横滨的迁徙计划,我和宇文夔留了下来商量成立新公司的预算,然后整理一些旧资料。 我合上最后一份文档,抬头对仍在批阅着文件的宇文夔说道:“宇文先生,差不多八点了。” “嗯。”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站了起来。“走吧。” 我和他一起走出一楼大堂,就看见穿着登台服装的千叶影拉开保姆车的车门跑了出来,后面紧跟着她的经纪人。 “夔,昨天……”她撅着涂了唇彩的红唇,明明很不开心,却仍不敢像上次那样大发小姐脾气。 宇文夔毫无表情地望着她,并没有回话。 “小影,”千叶影的经纪人急得满头大汗,拉着她的手臂劝道:“还有半个小时演唱会就开始了,我们还在这,你这不是胡闹吗? 可千叶影的眼中只有宇文夔,好像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一辈子站在这里等。 “夔,我知道你很忙。不过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出席,今天已经是香港站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了。”她紧张地揪着身上那件粉红色公主裙的裙摆,用几乎是乞求的语气问道。 就在这时,宇文夔的私人轿车开了过来,司机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众人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宇文先生,不知您想回家还是……?” “去亚洲国际博览馆。”他终于回答道。 千叶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跟着他上了轿车。 我突然觉得胃一阵不舒服,捂住嘴别过头。 “芮小姐也一起来吧,今晚我为你准备了贵宾席的座位。”经纪人向我邀请道。 我放下手,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宇文夔,只见他背靠座椅,闭着双眼任由千叶影手舞足蹈地在他耳旁说笑着。 一刹那间,我似乎明白了,就算我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可在他心目中,我跟这个直线思维的小女人一样,只是他其中一个女人而已。 我微微吸了一口夏夜里温热的空气,抿唇笑了笑,说道:“抱歉,我可能去不了。” “难道芮小姐不想去看看js现在的实力?”经纪人咧开嘴笑着,很是热情地讨好我这个未来老板。 我微蹙起眉头,强忍着胃部越来越强的不适感,正打算开口回绝他,却被一阵刹车声打断。 “她今晚有约了。这位先生不会想强人所难吧?”银白色的保时捷急停在一旁,卫赢枫打开门朝我走来。 “柔纤,我等你很久了。”他牵起我的手,吻了吻我头顶的黑发,唇边、眼中都洋溢着笑意。 那个经纪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连连说道:“原来芮小姐约了人,那我就不勉强了。” 卫赢枫为我打开车门,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我带你去一个能让你开心起来的地方。”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低头看向自己在车窗上映着的面容。 只是……有点苍白而已。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我看上去很不开心吗? 可我没有理由不开心,我已经成为宇文夔的女人了,又向他靠近了一步,这不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吗? 而且,我一早就准备好了,得不到他的心,我还可以毁掉他,再毁掉蒋家。 至于千叶影,今晚宇文夔出新在演唱会现场所引起的骚动,蒋子熙一定不会错过明天精彩的报道。 我强迫自己撇开思绪,弯身坐进车里。 跑车的引擎“轰轰”鸣动,我转身拉过安全带,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坐在对面车里的宇文夔的视线。 那双峻冷的黑眸,竟如严冬里的风刀霜剑,怒吼着、咆哮着,直直地向我刺来。 我却突然变回了昨天之前的那个我,不再受制于他的目光,不再下意识地躲避他的注视。 我迎上他的视线,对他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微微动了动唇瓣,作出一个嘴型:“宇文先生,祝你有个愉快的晚上……” 身旁的卫赢枫回过头来问我:“柔纤,你刚才说什么?” 我收回在宇文夔身上的目光,对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说,希望我们能有个愉快的晚上。” 他倾身帮我扣上安全带,在我脸上吻了一下,轻声笑道:“一定。”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我靠在副座的椅背上,望向窗外的眼瞳里是飞速掠过的高楼大厦、商铺店面,多彩的霓虹灯还没来得及留下清晰的影像就如一缕缕光束掠过我的眼角无声逝去。 今晚演唱会过后,千叶影会留在宇文夔身边吧。他们有一整个夜晚的时间相处,他和她会…… 胃部突然一阵抽痛,我抿着嘴,强自压下那股晕眩欲呕的冲动。我抬起眼,看见车窗上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眉头郁结。 我想我是晚饭还没吃,饿过头了,自己没注意。 “柔纤,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你合眼睡会儿吧。”卫赢枫趁着红灯的空挡,从后座拿过一席薄薄的毛毯盖在我肩上,然后按下音乐播放器。 空灵悦耳的轻音乐,缓缓地流淌在车内,似山间的咚咚泉水,似林间的徐徐清风,又似天地间的淅沥雨声。 我全身逐渐放松了下来,搂着毛毯蜷缩在椅子上,把脸转向车内,动了动嘴唇,随意问道:“这是什么音乐专辑?” “你喜欢吗?”卫赢枫微微弯起嘴角,向左摆了一下方向盘,问道。 “嗯。”我轻声哼了哼,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 “班得瑞的《迷雾森林》。”又是红灯,他停下车子,帮我把座椅放低,从后座拿出一个小枕头垫在我头下,柔声哄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我迷糊地应了句,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驾驶座位已经没了人。 我撑起身子,推门下车,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双眼。 低垂的天幕,是望不透的深邃墨蓝,一条淡银色的星河横跨其间。点点星辰,近得仿佛伸手可触,光华瑰丽,又似乎遥不可及。 城市的喧嚣好像被隔绝在这片土地之外,早已没了踪影。 夏风混合着青草和一丝奇怪的味道围绕着我旋转不去。我朝四处望去,开阔的视野里,是一排排木制的栅栏和草堆。 身后传来一阵皮靴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我还来不及回身,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醒了?”卫赢枫吻了吻我的发梢,低声问道。 “刚醒。”我低下头,还是不能习惯他理所当然般的亲昵。 “这里是卫家的私人马场。”他举起手中的遥控器按了按,顿时整片草地上灯光大盛,亮如白昼。 我这才看清了他身上的装束。 土黄色的亮皮夹克,底下衬了一件纯白色的纯棉tshirt,米白色的紧身长裤束在亮黑色的高筒皮靴里,更显出他颀长俊朗的身姿。这样的他,比起平常少了几分内敛斯文,浑身散发着欧洲贵族的优雅贵气。 他牵起我的手,带我走进一座高大的马厩。两边的铁栏后,马匹纷纷被灯光引了出来,探出头四处张望。 “这是伊丽莎白,我的好伙伴。”他轻柔地拂拭着其中一匹白马的鬃毛,对我说道。 我缓缓靠近,好奇地盯着它,却迟迟不敢碰它。 骑马是上流社会的休闲运动之一,很多富豪世家都有私人饲养的马匹,不过只有少数人能拥有自己的养马场。芮家也曾养过一两匹马,可是我常年在外,根本没有机会尝试,自然对这项贵族运动一窍不通。 卫赢枫低声笑了笑,搂过我的腰,亲自带着我的手捋过白马的鬃毛。 我立刻就喜欢上了手上传来的感觉,柔软中又带着点粗糙。 伊丽莎白从鼻间哼鸣了几声,竟亲密地用头蹭了蹭我的脸。我下意识地想躲开。 “不用怕,伊丽莎白是我见过最温顺的马。它的父母都是荷兰纯种的温血马,是现在世界上最成功、最流行、最受欢迎的竞赛或骑乘用的马。”他向我解说道,递给我一些作料,然后握着我的手凑到它的嘴边。 它先是闻了闻,然后蠕动了一下湿热的唇瓣,将草料卷进口中咀嚼。一双明亮柔和的大眼睛不住地瞅着我。 “柔纤,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带你和伊丽莎白出去散步。”卫赢枫拉开栅栏走了出去,还不忘提醒我:“你一个人别到处乱走,等我回来。” 我朝他点点头,又转向伊丽莎白,忍不住又拿起一些作料喂它。 不知多了多久,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你是谁?” 我回过头,看见一名穿着工人裤的高大男子站在马栏外皱眉盯着我。他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脚上的粗重皮靴上水渍斑斑。 我猜他可能是这里的饲养员,于是回答道:“我是卫赢枫的朋友。” “赢枫的朋友?”他露出一丝惊讶,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地咧嘴笑问:“你叫柔纤,对吗?”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难道他认识我? “你是……?”我不确定地问道。 “我是赢枫的哥哥。初次见面,我是卫齐洛。”他脱下褐色的皮手套,向我伸出手。 我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就是卫晨枫大太太所生的孩子了,也就是卫赢枫同父异母的哥哥。怪不得我觉得他的脸有几分熟悉,只是赢枫的五官更为俊秀。 如果按正常的法律程序,他才应该是卫家的合法继承人。我想,他应该非常痛恨夺走他一切的乔湘赢和卫赢枫吧? 卫齐洛有着一张男子气的脸,深麦色的健康肤色,看得出他平常充足的运动量。他笑起来会露出一副洁白的牙齿,好像阳光一样明朗,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我和他握了握手,问他:“这么晚了,卫先生也来骑马?” “我算是这座马场的半个拥有者兼管理员。今天心血来潮想帮我的几匹老伙计刷刷身,就留下来了。”他把手套夹在腋窝下,伸手拍了拍伊丽莎白的脖子,回答道。 我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手段恨绝的乔湘赢,竟会愿意留下这个心腹大患在身边,而没有将他送走。 他似乎猜到我的想法,低头一笑,说道:“如果不是赢枫的坚持,或许我现在正在非洲和土著一起围着篝火跳舞了。” 他的坦然让我原本警戒起来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一点,却不好开口询问更多。 “芮小姐,”他突然收起了笑意,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有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赢枫有没有告诉你,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当年,父亲去世后,我的二妈,也就是赢枫的亲生母亲,凭借着一份遗书为他取得了卫家的继承权,并将我和我母亲赶出了卫家。” “赢枫和我从小关系就很好,他接受不了他母亲的做法,甚至一直觉得我们父亲的去世和她母亲有关。” 我震惊地僵直了身体。 卫赢枫怀疑乔湘赢有谋害卫晨枫的嫌疑?一个孩子竟会怀疑自己的亲生母亲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卫齐洛朝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赢枫很痛苦,从此不再过问卫家的一切。如果不是为了能让我留在卫家,他不会答应二妈的要求,留在香港。” 我的眼前浮现出卫赢枫浅笑的面容,到了这一刻,我才发觉,原来那笑容里竟有着淡淡的悲伤,而那双埋藏在眼镜后的棕色眼眸里其实深埋着浓烈的孤寂和痛苦。 “芮小姐,”卫齐洛缓缓开口,“赢枫是为了你才答应继承卫家的。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他爱你,所以他可以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无奈和挣扎。他爱你,甚过了他自己的自由。” “我希望……”卫齐洛突然顿了顿,走到我身旁,轻声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他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恳请你,从这一刻开始,认真地正视他对你的心。” 我垂下眼,沉默了。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疯狂得毫无理由。 每个人都为了自己不被伤害而不得不去伤害别人,例如,卫赢枫之于我。 每个人都为了自己心中的追求而不顾一切,好比,我之于卫赢枫。 这个游戏的规则一早就被制定了,我无法放弃自己的计划,他也不愿意松开我的手,既然如此,我们就注定了在这伤害与被伤害、利用与被利用的游戏中兜兜转转,无法逃离。 直到其中一个人愿意放弃心中所求,或者另一个人被伤得体无完肤…… “哥,你怎么在这?”卫赢枫手捧着马鞍和马缰,大步向我们走来。 “今天留下来为这些小家伙们刷身,忘了时间。”卫齐洛再次露出了笑容,调笑道:“还好我留下来了,不然就见不到未来的弟媳了。” 卫赢枫将马鞍放在伊丽莎白背上,笑意直达眼底。 卫齐洛像个大哥哥似的在他肩上拍了拍,转向我,说道:“那你们玩吧。芮小姐,很高兴见到你,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我也是。”我礼貌地回答,目送他离去。 卫赢枫牵着伊丽莎白走出马厩,教我单脚踩在脚蹬上,然后扶我上马。 突然改变的视线高度,让我觉得恐惧,双手紧紧地握着缰绳,动也不敢动。 他熟练地一跃上马,坐在我身后,揽住我的腰,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不会让你受伤的。” 语中的深意,我不敢去探究,只能点点头,任他将我护在怀中。 他轻扯马缰,两腿微一用力夹了夹马肚,伊丽莎白就缓缓地踏步向前。 “还会紧张吗?”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气息吹拂在我的耳背上,引起一阵酥麻。 “好多了。”我回答道。 “身子放松一点,不然明天你会疼得起不了床的。”他的脸似乎又贴近了我几分。 “嗯……”我嘴上应道,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更加紧绷了。 他突然勒住缰绳,温热的唇含住了我的耳垂,细细地舔吻着。 我微微颤了颤,感觉到他定在我腰间的大掌将我压向他的怀中。 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沿着我的耳背向下,在我的脖子上来回游移,接着是下巴、额间、眼帘、鼻尖、脸颊,最后才印上了我的唇。 大掌捧着我的脸颊,将我转向他。 他的舌,像轻盈的羽毛,温柔地引导我张开双唇迎合他的入侵,拂过我的唇齿,掀卷着我的小舌,将我的气息完全融化在他的气息中。 良久,他松开我的唇,修长的手指托起我的下巴,再次吻上了我的脖子,在每一寸的肌肤上留下他浓浓的眷恋与珍惜。 “柔纤……”他轻唤着我的名字,用迷人的夜色和无边的温柔淹没了我此刻的心。 朦胧中,漫天的星光下,我的耳边只萦绕着他低迷的嗓音: “让我爱你……”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我刚刚才发现,原来我从文档里复制章节的时候,竟然漏了真正的第八章。 现在已经三十几章了,我晕了……( ⊙ o ⊙ ) 我正在修改章节顺序,大概过20分钟后就把第八章重新贴上去,大家回去看看吧。 新的第八章名称是《利欲定律》。 我胸前的衣襟不知何时已被解开,卫赢枫的唇徘徊在我胸前柔软的肌肤上,却没有再往下移动。 “这里……”他的吻印在了我的心脏上方,低喃道:“如果有一天,当这颗心只为了我而跳动的时候……” “柔纤……”他直起身子,将我的脸放在他胸膛上,沉稳的声音从他胸口传入我的耳中:“到了那时,把你自己全部交给我,好吗?” 眼前一片迷蒙,我半睁着眸子,静静地数着他的心跳声,没有回答他。 我的心只为了一个人而跳动? 赢枫,会有那样的一天吗? 会吗…… 缓缓地,我伸出双手,合上双眼,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心跳声重重地敲击着我的鼓膜,好像比刚才更快了,更清晰了。 我们两人都不再说话,默契地不再继续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将这一短暂的瞬间,留给两颗似乎又进一步靠近了的心灵,和这一片宁静祥和的天地。 …… 他带着我骑在伊丽莎白上把整个马场逛了一圈,才开车送我回公寓。 银白色的保时捷独自停在我的楼下,迟迟不肯离去。我站在窗帘后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才关掉所有房间的灯。 终于,下面的车子,车头灯亮了亮,低鸣着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我的视线定在道路的转角处,几乎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明白。 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一个人会偏偏爱上另一个人? 战争的引发总有它的导火线,股市的升跌也同样会有它的原因,就连凶手杀人的时候都有他的杀人动机。 可我,却怎么也想不出卫赢枫爱我的原因。 就好比,一个陌生人突然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无条件送给了我,当最初的惊喜过后,剩下的,只有疑惑。 如果人类的爱情,都是这般不真实、这般虚幻、这般无凭无据的,那我,除了无法相信,还是无法相信。 想着,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走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却没能减轻疼痛,只好吞了几颗止疼药才趟到床上。 漆黑的房间里,我睁大了眼睛盯着黑暗中莹莹发白的天花板,尽管早已筋疲力尽,却始终无法入眠。 脑海中不断转换着不同的景象—— 千叶影一脸幸福地靠在宇文夔身上,卫赢枫望着我深情的目光,君冢神充满掠夺和占有的神情,妈妈苍白呆滞的脸庞,蒋子熙虚伪的笑容…… 不知不觉地,所有的影像,都缓缓淡去,最后,竟现出了宇文夔深邃的黑眸…… 那眼瞳,就如无边无际的冰海,卷起层层漩涡,翻滚着、吞噬着、侵蚀着一切…… 我感到自己无法抗拒地陷了进去,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自主意识,一点一滴地记起了他深嵌在我身体里时,那火热充盈的感觉…… “柔纤……”他的气息喷在我耳边,那声低唤一遍又一遍地侵占着我的感官,在寂静的空间里如晕开的涟漪,无声地涌动、蔓延…… ※※※※※※※※※※※ (中环,宇文国际总公司) 昨晚的止疼药没有丝毫效果,今天回到公司我几乎被疼痛折磨得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我放下笔,打算到茶水间倒杯开水暖暖胃。 “喂,你看了今天的js娱乐报没有?宇文夔和千叶影昨晚去酒店的时候被偷拍了!”茶水间里传来一个压低的女声。 “有啊。我还以为那个芮柔纤是新宠呢,没想到还是斗不过千叶影,估计快被抛弃了吧。”另外一个女人回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你怎么那么土啊?”个声音高了几度,嘲笑道:“宇文夔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他才不会只要一个千叶影呢。就算是叶微安在的时候,他不也没有固定的女人吗?现在芮柔纤只不过是代替了叶微安当初的位置而已。” “呵呵,你说的对。”第二个人轻笑了几声。 我推开门,表情平静地走了进去,认出说话的人就是顶层的前台接待小姐。 那两人一看到我,立刻紧张地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芮小姐,早上好。” 现在的我,没兴趣,更没精力为她们的话生气。我看了她们一眼,随意说道:“总公司下个星期搬迁,应该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你们下去做事吧。” “是……是的。” “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如获大赦般地急忙退了出去。 我转过身子,背对着门,往玻璃杯中倒了些滚烫的开水,捂在胃上,希望能舒缓一下那难以忍受的抽痛。 “给我一杯咖啡。”宇文夔突然走了进来,径自走到窗边的茶座上坐下。 我放下玻璃杯,回答道:“好的。”然后冲了一杯无糖的热咖啡,亲自送到他面前。 他没有立刻接住,目光落在我的胃上,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黑澈的眼睛注视着,我竟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个清晨,也是在这里,也是因为一杯咖啡,他次吻了我。 我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再次把杯子递了过去。 他沉着脸,不发一语地望着我,良久才伸出手。 微凉的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掠过我的手背,一瞬间,我的手好像被尖锐的硬物狠狠地划过,接着,胃部一阵巨疼! 我反射性地快速缩回手。 “呯嗙——!” 杯子从我和他的手中滑落,摔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宇文夔斜睨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然后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冷锐的目光似乎要将我的身子穿透。 “我……”我愣住了,手背上的痛感仍旧那般清晰,仿佛是被利刃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阵阵揪心的疼痛从伤口上传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猜不透他眼中的神色,更不想去猜。 “我有点不舒服……杯子的碎片,我会叫别人来收拾。”我无措地说着,已经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回答,跟刚才的话前后矛盾。“我先回去了,晚上的酒会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说完,我向后退开一步,不等他回答就转过身,快步离开。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夜,在灯光的点缀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高高矗立的黑色铁栏围绕着的园林里,耸动的绿意,团团簇簇,被浓墨般的夜色尽染,静谧幽深。 一条十米宽的大道从大门处向内延伸,两旁的地底下,内嵌了盏盏高能照射灯。华丽的喷泉从地下喷洒而出,如盛开的水莲绽开在灯光中,伴随着轻盈欢快的交响乐声,时而高时而低地舞动着水做的花瓣。 大道的尽头,一座高大的圆弧形欧式建筑物傲然耸立。敞开的红木大门里,依稀能看见大厅正中,一座由空酒杯垒砌而成的金字塔足足有百层之高。 侍者们都一律穿着优雅得体的燕尾服,打着精致的蝴蝶领结,穿梭在宾客之间,手中的托盘上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 卫家不愧是豪门世家,在香港这样寸金寸土的地方,如此大面积的豪华宅邸,应该是只此一家了。 我忍着胃疼步上阶梯,把邀请函递给门前的侍者,才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大堂里虽然宾客众多,但却一点也不嘈杂,大家都很有修养地降低音量小声交谈着。我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鸡尾酒,四处打量着。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仍抽空前来。”乔湘赢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 我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大厅的旋转楼梯上的她、卫赢枫和宇文夔。 “在座的各位,多年来都与卫丰银行有良好的合作关系,你们见证了卫丰的成长壮大,也见证了我乔湘赢老去的年华。”她的目光灼灼,一举手一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大气风度。 “这位是宇文国际跨国集团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宇文夔先生。卫丰银行与宇文国际的合作非常成功,多亏了宇文先生的支持和我的儿子卫赢枫的努力。”她牵过卫赢枫的手,将他拉前一步。 “我老了,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请来各界的友人和传媒朋友,我正式宣布,将卫氏全权交由我的儿子卫赢枫管理。而我,从此以后,每天就种种花,逗逗鸟,悠闲自在。”她抿唇笑了笑。 大部分的宾客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卫赢枫朝宇文夔伸出右手,唇边笑意隐隐:“感谢宇文先生这几年的照顾,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上司下属的关系,而是平等的合作伙伴关系。” 他的笑容温文而有礼,在场的人,可能只有我听出了话中的深意。 他是在告诉宇文夔,他将不再受制于他,他已经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上,现在的他,已经具备了和他公平竞争的资格。 宇文夔握住他的手,表情不变地说到:“希望宇文国际和卫丰银行往后合作愉快。” “这是当然的。”卫赢枫上前一步,迎上他的视线。 等候已久的商业记者们为了拍下这决定性的一刻,拼命地按下闪光灯。 顿时,掌声雷动。两人缓缓地走下楼梯。卫赢枫绕着大厅接受众人的敬酒恭贺。 我想了想,今晚我是宇文夔的女伴,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完成。于是,我朝宇文夔走了过去,礼貌地唤了句:“宇文先生。” 他看见我,声音里似乎少了几分冷意,问道:“还不舒服吗?”说完,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想揽住我的腰。 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作出了反应,往旁边一挪,躲开了他的手。 他的目光叟然变得深谙,瞳孔中那铺天盖地的墨黑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不自觉地又向后退了一步,他却不打算放过我,大步上前,想抓住我的手臂。 “宇文先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请你的女伴跳今天的支舞呢?”卫赢枫突然□我们中间,挡住了他。 周围宾客的视线一下子都转移到我们三人的身上,不少人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柔纤,我有幸能请你跳支舞吗?”卫赢枫转向我,柔声问道。 我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谁都可以,只要能带我离开宇文夔的身边,谁都可以! 我躲开宇文夔的视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可以。” 他向乐队点头示意,悠扬的乐声缓缓响起。 我低着头,只觉得自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紧绷的心神才稍微放松了下来。眼前的景象恍惚游离,头顶那盏巨大的水晶宫灯,点点光芒逐渐扭曲起来,变得光怪陆离。 我被动地跟着卫赢枫的动作僵硬地移动着脚步,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再受我的心智所支配。 我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抗拒别人的碰触? 可我明明不抗拒卫赢枫的搂抱,只是独独不能忍受宇文夔的碰触。 “你的生日就快到了吧?”卫赢枫的气息轻柔地拂过我头顶的发梢。 “嗯。”我的大脑下意识地做出了回答。 “答应我,今年让我陪你过这个生日,好吗?”在记者手中照相机频频的闪光灯下,他低下头,毫不忌讳地吻了吻我的唇。“从今往后,你每一年的生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大厅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此刻,即便是敢自称是整个上流社会最有教养的千金小姐,都忍不住睁大眼睛,想要竭力看清楚这则新鲜出炉的八卦新闻。 耳边的议论声如惹人厌烦的苍蝇嗡嗡作响,我的呼吸有点不顺,虚弱地回答道:“……好……” 他敏感的觉察到我有什么不对劲,轻轻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柔纤,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他握了握我的手,声音里满是焦虑:“你的手是冰的,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抬头看着他,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很冷,我真的很冷…… 我下意识伸手环住自己的身体,双脚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地从他怀中滑落在地上。 “柔纤!”两个男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卫赢枫立刻弯腰要抱起我,却被一道重力推开。 朦胧中,我感到自己被腾空抱起,不禁尽力睁眼看去。 宇文夔紧紧地抱着我,那清澈见底的黑眸里,不再有一分一毫的冰冷,满满的是紧张与焦急,还有一些我所不能明白的、掩饰不住的心疼…… 顷刻之间,我的身体如被烈火灼烧般,痛得撕心裂骨。 我全身止不住地抽搐着,? 第 5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冽黑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顷刻之间,我的身体如被烈火灼烧般,痛得撕心裂骨。 我全身止不住地抽搐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握紧的拳头拼命地打在他的胸膛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 “好疼……你弄得我好疼……” “放开我……” 他却置若罔闻,抱着我大步朝外面走去。 我的神智在不断流失,疼痛让我汗流浃背,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小。 “宇文夔……”我喊出了他的名字,语无伦次地说道: “好脏……我很疼……” “你……好脏……” “好脏……” “求你了……不要碰我……” 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有力的手臂如铁索般紧紧的勒住我的身体,不肯放松一寸。 我的呼吸逐渐弱了下去,再也挺不住,身体一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回到了横滨的家。熟悉的别墅里,一切安静得有点诡异。 所有的景物好像突然大了许多倍—— 大厅角落里木架上的花瓶竟比我还高,中间的三人沙发现在看起来能装下六、七个我,还有那通往二层的楼梯此刻高大得让我望而生畏…… 我扶着木质的楼梯扶手,有些吃力地跨上楼梯的台阶。粉白色的蕾丝小长裙,飞扬的裙摆掠过一尘不染的扶手,我好不容易才爬上了二楼。 走廊上挂着的装饰用的大镜子里,映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水灵灵的黑眸,娇俏的小鼻,明艳的红唇,弹指可破的粉肌,黑檀木般的卷曲长发…… 这,竟是小时候的我! “啊……啊……森……我还要,还要更多!” “……再激烈点……再深一点……!” 一个女人哭泣般的尖叫声蓦然划破大宅子里的安静。 为什么这个情景如此熟悉? 恐惧,从我心中一涌而上,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半掩的房门后,剧烈摇动的大床上,两个纠缠晃动的身躯撞击着、嘶吼着。 女人披散的长发凌乱地扑撒在枕边。她的表情极度痛苦,但张大的红唇却笑得疯狂扭曲。男人低吼着,浑身的肌肉因激情而泛着暗红的色泽…… 爸爸…… 和蒋姐姐…… 在干什么? 我睁大了眼睛,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胃部一疼,就窝在门前干呕起来。 “柔纤,怎么这么吵?” 是妈妈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看见她摇着轮椅向这边走来。 “不……妈妈,不要过来……”我止不住胃中翻滚的恶心感觉,双腿好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靠近。 她傻了一般地盯着房中正在上演的激情戏,表情,从最初的茫然,到不可置信,最后到崩溃。 “不……不!这不是真的!”她不顾一切想要站起身子,却跌落在地上。 门,被她重重摔落的身子“嘭”地撞开了。 床上的两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般,同时高呼一声,两具紧紧地贴在一起,得到了极致满足。 倒在地上的妈妈,身体蜷缩着,浑身的肌肉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色的泡沫状液体从她嘴角边流淌而出。 “妈妈,妈妈,妈妈……”我害怕地哭喊着,扑到她身上,想要扶起她,可娇小的我根本无法承受一个残废的成年人的体重。 “郁舒!”爸爸终于清醒过来,在腰间围了一张床单,跑过来抱起她冲了出去。 我踉跄着跟在他身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快速旋转了起来,脚刚一碰到楼梯阶,就突然无力,重心一失,我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从楼梯顶滚了下去。 巨大的疼痛过后,是淹没一切的黑暗…… 我坠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啲、啲、啲……”耳边只剩下一阵冰冷的、毫无音调起伏的机器声。 我动了动,缓缓抬起眼帘。 “小姐?小姐醒了!先生,小姐醒了!”沈伯惊喜地跑出房间,大声叫唤着。 我抬起手想揉揉痛得几乎要裂开的头,却看见手臂上插着的针头。垂下手,我木然地盯着头顶的宫廷帐帘,知道自己回到了横滨的家里。 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 人类的记忆,原来真的永远不会消失,想要忘记一些不堪的往事,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十几年前的那一天,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真实得一如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柔纤,你觉得怎样了?” 我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 我转过头,看见爸爸憔悴的面容。 脏! 他的手,很脏! 我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一旁的医疗仪器上,显示心跳的数字不断攀升。 我用力地抽回手,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痛苦和无奈从他的脸上一闪而逝,很快被温柔的笑容所取代:“醒了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爸爸去安排。” 我默然。 “柔纤,”他敛去了笑容,叹了口气,说道:“回来吧,到js帮忙,不要在勉强自己了,你的身体吃不消的。” 从那双柔和的眼眸中,我看出来了,他在担心我,心痛我。他想要保护我。 我有多久没这么靠近地看过他了? 在香港的半年?还是去了英国的十年?或者,要从摔下楼梯的那一刻算起,十几年? 我的爸爸,曾经是多么的英俊。他的皮肤天生白皙光滑,他拥有亚洲男子特有的儒雅五官,再配上他一身的才情,没有一个人可以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可此刻,那渐染霜华的两鬓,微露细纹的眼角,稍显蜡黄的松弛肌肤上出现了褐色的斑点,这些,都显示出,他早已不再年轻。 岁月,在我们刻意的忽略下,仍旧无声地逝去。 我的爸爸,已经老了。 而我,一直都不在他身边,所以从未察觉。 他望着我,眼中的慈爱和疼惜,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这些年,他都是以这样的目光看着我的,不是吗? 只是,我从不愿意去看清楚。 是谁说过的? 血浓于水。 即使我曾试图摆脱,即使我曾想割舍,即使我曾尽力否认,即使我曾经刻意遗忘…… 他,依旧是我的父亲。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或许无法原谅他犯下的过错,但是,我无法去恨自己的父亲。 我可以觉得芮泽森这个男人很脏,但是,即便他再脏,也还是我的父亲。 “爸爸……”我弯起嘴角,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你有白头发了……” 他的身体一震,一瞬间,喜悦浮上了他的双眼。 “是……啊……”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轻咳了几声掩饰了过去。“其实很早就有了,不过一直染发,你昏睡了几天,我被你吓到了,忘了染,就都白了。” “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我笑道,心中流过淡淡的暖意。 “不行,还得让医生过来再看看。”他说着,转头朝房门外喊道:“沈伯,快请张医生进来。” 一名披着白大褂的男子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仪器上的数字,才开口问道:“芮小姐,你这次的昏厥应该属于严重的过敏反应。你能告诉我,最近几天你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摇摇头,回答道:“我那几天基本上没吃过东西。” “这就奇怪了。”他皱起眉头,“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出满了红色的斑点,应该是过敏造成的。我先帮你开点抗过敏药吧。” 他朝我们点点头,走了出去。 “累了吧?”爸爸轻柔地帮我捋顺了额上的散发,像哄小孩似的说道:“再睡会儿,好不?” “嗯……”我乖顺地闭上眼睛。 尘封的记忆被再次翻开,我全身乏力虚脱。 是谁送我回日本的? 宇文夔、千叶影、卫赢枫…… 所有的一切,就让我暂时先放一放吧。 因为,我回家了。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两天过去了,我的身体逐渐好转。 我站在窗前,看着满园绽放的白色栀子花,清馨的芳香,随着夏日的晨风,带着暖意,沁入心肺。 曾经听说过,栀子花的花语,代表着“永恒的爱,一生守侯和喜悦”。 “我永远爱你。” 这样的话,世界上天天不乏有人说。可是,能做到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就连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除非走到了生命尽头的一天,否则,谁又敢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或许是个现实的人,但起码,我不会自欺欺人。 正在兀自出神之际,眼角瞟到一辆暗红色的奔驰缓缓地开进园子里,停在别墅的大门前。 蒋子熙从后座走了出来,一身深紫色的西装裙配上最新款的lv提包,突显出她华丽高傲的气质。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她的耐性,比我预期中的要高。原本我以为她一得知我醒了,就会立刻出现在我眼前。 我转身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等待。 “叩、叩、叩。”房门被敲了三下。 “进来。”我应道。 蒋子熙笑容可掬地走到我床前坐下,一脸关心地问道:“柔纤,还有哪里不舒服?” “已经好多了。”我甜甜地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半带撒娇地说道:“子熙姐姐,柔纤等了你好久,你却现在才来看我。” “我怕妨碍你休养。”她巧妙地回答道,然后倾身握住了我手,终于问出了憋在心中的问题:“你可知道是谁送你回来的?” 我故作疑惑地反问她:“是谁?” 虽然爸爸在我面前从来没提过,可忠心的沈伯早就全部告诉我了。 宇文国际总公司已经迁移到了横滨。在我的病情稍微稳定一点后,宇文夔就包了架飞机送我回来了。 “是我的丈夫,宇文夔。”她故意强调了“丈夫”两个字,眼睛定在我脸上,不愿放过我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势力强大如蒋子熙,和她正面交锋,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子熙姐姐,看来宇文先生很在乎你呢!自从我进入公司后,他一直比较关照我,我想是因为他知道子熙姐姐很疼我的原因吧。”我说道。 蒋子熙虽然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脸色还是缓和了点。 我垂下眼,摆出一副懊恼的摸样,语气抱歉地低声说道:“子熙姐姐,对不起。我已经尽力阻碍那个千叶影当宇文先生的女伴,可她还是当上了宇文国际的代言人。” “傻丫头。”她笑弯了眼,摸了摸我的头,说道:“那个女人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我抬起头。 她的笑容明亮动人,却无法掩饰眼中犀利的恨绝之色。 而我,则将自己的笑容埋藏在心底。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期待,蒋子熙为千叶影精心打造的结局。 “柔纤,姐姐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点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问清楚了事情,她就不打算久留了。 “好的,你去忙吧。”我乖巧地说道。 车子远去的声音传来,我掀开被子,走进换衣间。 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风头浪尖的时间越久,人就会失去对危险的敏锐嗅觉,对猎物的嗜血狂热也终将会被磨光殆尽,变得越来越麻木。 我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大病初愈的脸色略显苍白,却无端透着楚楚可怜的美感。尖俏的小下巴,线条比原来更加完美了。 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我收回视线,挑了一件印花长裙穿上,对沈伯交代了几句,就提起小行李箱,迈出别墅大门的铁闸。 一旁的灰色石柱前,靠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赢枫?”我吃了一惊。 他听到我的声音,猛地转过头,一把抱住我。 “柔纤,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他的声音竟微微颤抖着,“你父亲不允许任何人探病,我只能每天在这等你出来……” 这么多天以来,他每天都独自一人在这里站着等待? 我垂着双手,靠在他胸膛前,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接着,我转移话题:“你怎么来日本了?” 他松开怀抱,拿过我的行李,牵起我的手朝停在大道旁的银白色保时捷走去。 “日本也有卫丰银行的分行。”他没有多作解释。 可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才来的。以他的身份,本应留在香港的卫丰总行。 “你想去哪里?”他帮我关上车门,才坐进车里,问道。 “我在横滨的私人寓所。”我回答。 “我送你。”他并没有问我地址,直接发动车子熟路地开去。 一路沉默。 终于,在我提起行李走进酒店公寓的底层大堂时,他的声音从我背后幽幽传来:“柔纤,你能不能,不要再回宇文国际?” 我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看他。 “不能。”我回答,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赢枫,你明明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还要问? 你明明清楚,以我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顾忌你的心情和感受。 为什么…… 你还要问? 我走进电梯,转过身,在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看见他站在原地,一身落寞。 我却分明感受到了,那双眼镜背后的棕色眸子里,浓烈的深情和执着,没有褪去一分一毫。 电梯门“哐”地合上,我闭上眼睛,把那份不应该存在我心中的不忍,也一并抛在了门外。 一点不剩。 …… 推开公寓的门,我只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径直走进卧室,放下行李。 君冢神跟在我身后,粗暴地拉过我的手臂,重重将我甩在床上,黑眸里盛满了盛怒:“一个宇文夔还不够,你竟还搭上卫氏家族的太子爷?” 我缓缓爬起来,淡然地看着他,说道:“君冢先生,你似乎漏数了一个人——你自己。” “芮柔纤……”他突然笑了,朝我我一步一步走来。“不要忘了,这里是日本。” “所以?”我挑眉。 他紧锁着我的目光,沉声开口: “所以,你进来了,就别想再离开。” “所以,你注定了,只能属于我一人!”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君冢神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用力扯开颈间银灰色的领带。 “我说过,当我把耐心都耗完了,就要将你绑在我身边……”他倾身撑在床边,“现在,我已经没有耐性继续等了……” 他将我压进柔软的床垫里,直接撕开我的上衣,炽热的大掌重重地揉捏着我胸前的柔软。狂热的吻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封锁住我所有进出的气息。 缺氧的大脑一阵晕眩,我感到已经几天不再疼痛的胃部又隐隐抽搐起来,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应该、也没有理由抗拒这个男人的。 我的身体,是他应得的回报之一。 我命令自己迎合他,主动伸手为他拉下身上的西服,解开他衬衫上的纽扣。 “等不及了……?”他邪笑着,双手挤压着我的丰盈,让它们看起来更加高耸诱人。 我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忽略胃中翻滚的酸液,勉强扯出一个轻笑:“呵……是啊……” “嘶啦——!” 回答我的是裙子被撕裂的声音。 “看来我们的身体有着同样的渴求……”他覆在我耳畔低语道,“别担心……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身体……” 我的背上已经逐渐湿透了,却不是因为□,而是因为全身的神经猛然泛起的疼痛,让我冷汗直流。 游移在我身上的大掌缓缓滑进了我的腿间,极轻极柔地爱抚着我的敏感带,在我还没准备好的时候,他的长指已经深深地插入了我仍旧干涩的体内。 “你——!”他突然抬起头看我,脸上满是不愿相信的震惊和想要撕碎我般的狂怒。 “是谁!”他扳过我的脸,对我吼道。“那个男人是谁!”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既然那天鸣海能查到我去银殿的目的,当然也能得到我验身的报告。 他不会不知道,那时,我还是处子。 我忍着晕眩和疼痛,喘息着回答道:“他跟你一样……只是个男人而已……” 是的,我并没有说错。 宇文夔,我的个男人…… 他,也只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着,但每重复一次,身体的疼痛就加重一分,就像要磨碎我的骨血,让我止不住地想要尖叫! “是吗……?”当一个人极怒的时候,反而会变得平静。君冢神抽回在我体内的手指,一把拉开自己西装裤的链头,冰冷的声音里渗透着嘲弄和残忍:“那你应该庆幸,这具肮脏的身体,还能引起我的兴趣……”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扭曲的光点,难受的反胃感觉,让我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压在我身上的高大身躯。 他挥开我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扯到他身下,用膝盖毫不怜惜地分开我的双腿。 火热的坚硬抵在我的下身,打算在没有前戏的情况下直接进入我的身体。 我再也忍不住,弓起身子呕吐起来:“呃——!” 浅黄色的污秽物喷到了他胸前,空中顿时充斥着一股难闻的酸味。 “芮柔纤!你竟敢觉得恶心!”他像一头盛怒中的野兽,朝我袭来。 我被他重重地甩到床边,滚到了地板上,头落地的时候撞上了床头柜的棱角。 一瞬间,天旋地转。 我连发出微弱的哼吟都做不到了。 他似乎发觉到我的异样,不确定地唤了唤:“芮柔纤?”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作出任何回应。 “柔纤,你怎么了?”他冲过来抱起我,看到我额上的血迹和逐渐发黑的脸色时,怔住了。 “该死的,你这女人,怎么就不懂得躲开!”他愤怒的咒骂着,声音里却完全没有一点怒气,反而尽是浓烈的后悔和慌张。 他拿床单包裹住我□的身体,然后横抱起我,踢开房门大步走出去。、 守在公寓外的鸣海听到声音,立刻迎了进来:“社长,这是怎么回事?” 君冢神毫不在意自己□着上身,急躁地吼了回去:“废话少说,去开车!” 我的头挂在他手臂外,随着他急促的步伐两边摇摆,身体的温度急速流失着,但疼痛却在一点一滴地减缓。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那比起刚才钻心的疼痛,反而是一种解脱。 “柔纤,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听到吗?我绝不允许你有事……” “我不允许……” 是谁? 是谁在我耳边低声呼唤着? 明明是那么霸道的话语,为什么声音却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极力压抑着深深的恐惧? 我的手无力地垂落。 终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 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 我躺在榻榻米上,睁着眼睛,望向阁楼外。 拉开的落地纸窗外,是夏末的蔚蓝天空。楼下,曲折的回廊和日式木屋交错间隔,中间点缀着黄绿相接的树木枝叶,巨大的宅院网络,竟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记起来了,这里是君冢家族的府邸。 “唰”的一声,我身后的纸门被拉开。 君冢神走了进来,在我身边盘腿坐下,目光落在我脸上久久不去。 “伤口还疼吗?”他终于打破沉默。 我转头面向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句:“我昏睡多久了?” 包括上一次在卫家的昏厥,这是第二次了。同样的症状,却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医生所诊断的过敏反应,因为很明显,这一次发作之前,我根本没有碰过任何奇怪的物质。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想知道昏迷的三天里,外面都有哪些人疯了一样地寻找你吗?”他拨开我额上的碎发,轻抚着包住伤口的纱布。 他盯着我的眼睛,代替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一个是你父亲,另外一个是卫赢枫,还有一个……” 还有?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宇文夔。”他说道,然后猛然凑近我的脸,瞳孔中泛起一阵嗜血的杀意,轻声问道:“碰过你身体的那个男人,是他吗?” 宇文夔也在找我? 为什么? 我蠕动了一下唇瓣,声音略带着沙哑:“是他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是他……”他低头在我唇上印了吻,大掌来回地在我脸颊上摩挲着。“我就杀了他……” 他的话语,极轻极淡,无声无息,一如窗外翩然飘落的叶儿。 我轻轻拿开他的手,问道:“君冢先生又何必为了我这个肮脏的女人而意气用事?” 他握住我的手,沉下脸,说道:“以后不要再说你自己脏。”然后掀开被褥,躺了进来,让我枕着他的手臂,紧紧地搂住我的腰身。 “这话不是我先说的。”我反驳道。 他解开我额上的白纱,温热的唇掠过早已结痂的伤口来到我耳边,舌尖轻舔着我的耳垂,缓缓地描绘着我耳朵的轮廓。 我似乎听见了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 “对不起……”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像君冢神自尊心这么强的日本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人说“对不起”? 我抬起头,对上他凝视着我的目光。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柔亮的黑眸中,没有了以往的犀利与邪傲,从最深处流露出潜藏已久的情愫。 “柔纤……”他低声唤了声,“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从他怀中撑起身子,背对着他,说道:“那你就放我离开。” 虽然我睡了三天,但不代表我的脑子会变得迟钝。这间阁楼门外,还有楼下,二十四小时都有守卫的身影。我连独自一人到下面花园里散步都不被允许。 君冢神根本就是在软禁我。 他沉默地坐了起来,从后面圈住我的身体,平缓的鼻息落在我颈间,宽阔的胸膛贴在我的背上,随着呼吸的起伏传来一阵阵的温暖。 时间一分一秒地无声逝去,他缓缓地收紧双臂,把脸埋在我的发间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吻我……” 我侧过头,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他看着我,又说了声:“吻我。” 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覆上他的双唇。 他将我的身子扳正,让我横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用他一贯的掠夺方式,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我快要在他狂野的气息中窒息,才肯松开。 我半睁着眼,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喘息,他却将我搂得更紧,几乎想要把我肺里的氧气全部挤压出来。 “柔纤……”恍惚中,我的耳畔传来一阵湿濡的热力,接着是他越发深沉的嗓音:“爱我……是你获得自由的唯一方法。” 我仰起脸笑了,柔柔地说道:“那好。君冢神,我爱你。” 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相信这句话,因为从他的瞳孔中,我看见了自己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更是毫无暖意。 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我激怒,反而为我拉好不知何时滑落到肩上的和服衣襟,然后放开我,拉开门吩咐道:“鸣海,送芮小姐回家。” 我站起来,默默地朝外走去。 他靠在门框上,在我走过他身前的那一刻,突然拉住我的手,然后摸索着从自己的耳朵上取下一个银色的东西,套在我的尾指上,对我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脱下它。” 我低头看了看,是一个简单的银环耳饰,唯一让它看起来与众不同的是在银环的内壁,而并非外面,镶嵌了一颗透明的晶石。 “好。”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在我的尾指上印下一个吻,说道:“记住你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 ※※※※※※※※※※※ 在返回公寓的路上,鸣海把我的随身物品还给我。 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查看最近几天的新闻消息,竟发现每一个网站的娱乐头条几乎如出一辙—— “千叶影,由av□到清纯玉女的惊人蜕变。” “日本版艳照门,千叶影的另一面。” “脱衣有道,星运亨通。” …… 报道里的照片,即使已经经过处理,仍旧让人乍舌。一些有心人,还将千叶影以前拍过的av和□照片上传到网上,供有兴趣的人自由下载。 我关上手机屏幕,心中一片透澈。 蒋子熙终于行动了。 如果说,我毁掉了叶微安的事业和爱情,那么,蒋子熙毁掉的,是千叶影作为一个女人可以拥有的一切。 将一个人踩在脚下,让她永远爬不起来,这是蒋子熙一贯的手法。 我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告诉他这几天我只是一个人出去散心了,没开手机。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只是略微责备了我几句,就挂了电话,赶去召开记者会。 我从他口中得知,蒋氏旗下的所有报章杂志和传播媒体,在报道出来的一个小时后,就宣布全面封杀千叶影。这次,蒋氏完全不顾js会社的利益,闪电般的手段快速而决绝,一看就知道预谋已久。 日本,甚至可以说全亚洲,已经再无千叶影的立足之地。除非她愿意回去当她的av□。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在我公寓楼下停定了。 “芮小姐,让我送你上去吧,这是社长交代的。”鸣海为我打开车门,恭敬地弯腰说道。 我点点头,带头走了进去。 因为他是生面孔,所以被门口的警卫拦了下来,要求查看证件。 “谢谢您的合作,黑岩先生。现在你可以上去了。”警卫把证件交还给他,说道。 我这才知道他的全名叫“黑岩鸣海”。以前还一直以为“鸣海”是他的姓。 “不用客气。”他礼貌地应了句,然后快步跟上我。 我回头对他说:“其实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社长吩咐过,要我拆掉我们安装在小姐公寓里的所有窃听器材。”他如实回答。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尾指上的银环,不再说什么。 ※※※※※※※※※※※ 在横滨新建成的宇文国际总公司,是两栋高五十层的双子星大厦由中间的横空过道连接而成。外墙由清一色的防光线污染材料铺成,造价虽高,但受到了日本各界的称赞。 我从顶层的电梯走出,打算直接前往宇文夔的办公室。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的接待小姐叫住了我。 “没有。”我并不在意,继续向前走。 “没有预约我们是不能让你进去的。”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上前拦住我。 整个宇文国际都知道我拥有自由进出公司任何地方的权利,根本不需要预约。 我微微蹙眉,停下步子看了她一眼。 “你是新来的?”我有点惊讶。 公司顶层的接待小姐等于是董事长的高级公关,就算是总公司迁移,也不会替换。另外,她们的工资待遇比一般的白领员工高出许多,所以也极少出现自动辞职的情况。 “是的。刚来几天。”她开心地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这份工作。 “原来的那两名接待小姐呢?”我问。 “被我辞退了。”熟悉的男声在我背后响起,回答了我的问题。 宇文夔大步走到我面前,翻滚的黑眸就如冰层下的地壳熔岩,极致的冷无法熄灭底下的烈焰,炽狂的热也无法融化上面的寒冰,冰火交融,让人无法直视。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伸出手想拉我,但在看到我无意识握紧的拳头后,垂下了手,沉默地凝视了我一会儿,才轻声说道:“进来吧。”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跟在他后面走进办公室,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辞退她们?” “我不需要多嘴的下属。”他冷声说道。 多嘴? 我立刻想起那天在茶水间,正巧碰到那两名接待小姐议论我的情景。当时她们前脚离开,宇文夔后脚就出现在我身后。难道他也听见了她们的话? 可是这种事情早在叶微安还在的时候就屡见不鲜了,当时他也并不放在心上。为什么突然间会那么在意? 我顺手关上办公室门,思绪还围绕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觉他的靠近,直到他将我困在两臂和门板之间,我才惊醒过来。 顷刻间,我全身上下的神经紧绷起来,想向后退却,却只能徒劳地紧贴在门板上。 我的身体还清晰地记得他的碰触带给我的剧痛,尽管理智告诉我,我的反应是多么荒谬,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却仍疯狂地叫嚣着,想要逃离。 “宇文先生,不……”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着,微微侧着头,想要捕捉我躲避的双唇。 “不,求你,不要碰我……”我不停地扭着头想要逃开,巨大的恐惧让我语无伦次。 “那天晚上……”他突然停下动作,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没有碰她……” 我僵直了身体,愣愣地转头看他。 他低下头,不容抗拒地擒住了我的唇。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背后灼目的落日金晖。 整个世界,一瞬间变得清澄明暖。 我呆呆地睁大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宇文夔。 细密浓黑的睫毛半拢着,将底下那双轻易就能引人沉沦的墨色冰瞳掩去了大半。英挺的鼻峰紧贴在我的脸颊上,传来丝丝缕缕的冰凉,但轻柔的鼻息却携着温热的男性气息萦绕在我鼻间。 撑在门上的手臂渐渐收紧,将我的头压向他。 似乎受到了蛊惑般,我们的视线彼此交织缠绕,好像谁也不忍心合上眼帘,将对方此刻的面容隔绝在外。 我的手,不知何时,竟已伸入他的西服内,环上了他的腰。皮肤上传来的温凉体温,透过他身上深蓝色的衬衫,延着我手臂上的经脉,渗入我身体的每一寸秘密角落。 他突然将我挤压在门上,强硬的身躯毫无间隙地紧贴着我。 “嗯……”猛然而至的重压和醉人心神的肢体碰触,令我忍不住轻吟出声。 黑眸中的冰层逐渐消融,透明如纯净的冰晶,他缓缓松开我的唇,视线,从我的眼眸逐渐往下移动,最终凝固在我娇红的唇上。 他背后的光晕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神智早已在他的注视下变得迷离恍惚,不断地沉沦坠落,手无助地揪紧了他背上的衣料,以此来告诉他—— 我…… 渴求更多……更多…… 身体深处,响起一声声不知名的呢喃恳求。曾因他的碰触而刻入骨髓的疼痛记忆,此刻都转化成了无法填补的空虚。 微凉的吻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抑制不住地闭上双眼感受他唇瓣的柔软,手不自觉地拉起他紧束在腰间的衬衫,覆上了底下紧致平滑的腹肌。 我是怎么了…… 我的身体,是怎么了…… 断裂的神志慢慢重新拼凑回一体,我下意识地收回手,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表现。 “我……出去做事了。”我无措地低下头,想转身开门。 他拉住我的手,放在自己松开的衬衣上,示意我为他整理好衣服才能离开:“这是你弄乱的。” 我犹豫了一下,手指轻颤着为他扣上纽扣,拾起外露的衬衫下摆伸进他的西裤里,无可避免地碰触到他下身的曲线。 呼吸几乎瞬间停顿。 急欲逃开,却被困在他身前,无法逃脱,我只能继续沉浸在他熏人的体温中。 “柔纤……”他的声音如初潮的海浪,徐徐抚过我。 我像是被诱惑了般,抬眼望向他。 他的大掌覆上我停留在他西裤里的小手,引导着我继续往下。 挺立的火热在我手中显得益发胀大,我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压住。 “记住……不是对其他女人”他含住我的耳垂,声音沉稳却沙哑。“这是我的身体对你的感觉……” 什么东西轰然崩塌,我的身体软了下去,无力地依偎在他胸前。 “宇文先生,”落地玻璃窗前写字枱上的内线电话突然传来了前台小姐的声音。“滕总经理有事想要见您。他已经进去了。” 我混沌的大脑再次清醒过来。 “滕经理来了。”我在他怀中说道。 “嗯。”他应了声,松开了我,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他走到写字枱前坐下,我打开门让滕俊进来。 “芮小姐。”滕俊朝我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宇文夔说道:“宇文先生,我是为了印度油田招标的企划案来的。” 我沉默地站在宇文夔身旁。这件事情,属于我管辖的范围之外,我无权过问。 “有新情况吗?”宇文夔问道,并向我指了指沙发,示意我不用站着。 “刚刚接到我们公司驻印度方面的消息,这次出资竞投的公司,除了几家美国的财团外,又新加入了一家日本公司。”滕俊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对方是黑岩石油集团。”宇文夔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翻看文件,这是一份对黑岩集团资产的评估报告。从这里可以大略预计对方可以投出的最大资金总量。 我合上文件,说出我的看法:“黑岩一郎在商界素有‘拼命一郎’的称号,那是因为他总是喜欢赌上手中所有的资金去拖垮对手。” “芮小姐常年在国外,但你对亚洲商界了解得十分透彻。这次宇文国际究竟应该出资多少,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滕俊转向我,问道。 一般来说,这么大笔的生意,竞标资金的额数,属于公司的高级机密,我没有资格知道,更轮不到我开口去评论。 我抿了抿唇,看向宇文夔。 “你说说看。”他右手托着下巴,深不见底的目光凝在我脸上。 我有些不自在地躲开他的注视,问滕俊:“我们之前打算启用多少资金?” “五十亿美金。”他回答。 “那看来我们需要修改企划案的竞标金额……”我想了想,一抬头,说道:“在原来的金额上加倍。” 滕俊睁大了眼睛,那双跟宇文夔一样冰冷的眼眸竟出现了一丝震惊,只是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件事情,我们开会的时候再议。”宇文夔终止了谈话,并不打算在此刻作出最后决定。 我想,他这么做是因为我在场吧。 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但无论如何,他次问了我的意见,还让我知道初次定下的竞标额数。 最近的我有点失常。之前,我还担心自己会继续抗拒宇文夔的碰触,不过今天,情况似乎向好的方向转变了。 至于宇文夔…… 他就像是一名跋涉千里,却从未为任何事物驻足停留过的探险者,如今,终于停下了他稳健的步伐…… 他仍在犹豫、在挣扎,但无法摆脱自己急欲转身回眸的渴望。 近了,更近了…… 抵挡不住美杜莎诱惑的人,都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对他们两人说道:“我离开这么久,一定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解决。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了。”说完,识趣的走出房间。 大门在我身后轻声合上,眼前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 这就是我要走的路。 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从前是一个人,未来,也是一样。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不是伪更 一整个下午,我埋首在写字枱前,批阅签署着成堆的文件报告。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几个小时下来,全身酸疼眼睛干涩,我不由暗想,若是下次还有机会放长假,我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几天的假期值不值得我用这么恐怖的工作量去交换。 每到夏天,空调大开,公司里的温度总是很低,我搓了搓微凉的手臂,从标明了“紧急”的文件堆里随意抽出一份打开来看。 只是一眼,我握着笔杆的手就顿在了半空。 文件上,油墨清晰地打印着“宇文国际跨国集团亚洲区域形象代言合同”。上面还附有详细的合同细节条款,签约双方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和违约后的赔偿金额。 在文档扉页上贴着一张便条纸,上面留着滕俊的字迹: “芮小姐,由于艺人千叶影没能在合约期限范围内保持良好的形象,在法律上等同于单方面毁约,我们宇文国际有权利追究js会社的法律责任。 宇文先生授意由你全权负责后面的有关事宜,请尽快审阅后签署文件,我们好安排记者发布会的日期。 ——滕俊” 我不禁轻咬下唇,眉头紧锁。 宇文国际单单付给千叶影一个人的酬金就有一千五百万港币,还不包括为了提高她的知名度而出资筹办的各类公开活动、广告演出。再加上付给js会社的费用,一旦确认单方面毁约,js会社要赔偿的金额将会是天文数字。 宇文夔明知道我是芮泽森的女儿,却要我全权负责此事,到底有什么用意? 想试探我对他的忠心,还是单纯想给我一个台阶下,让我尽量不声张,快速处理掉这件事而不受牵连? 他的心,总是那么难以琢磨。 我放下笔,脱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悠悠晃动着座下的真皮办公椅。我双腿轻轻触地,转动椅子面向落地玻璃窗。 透明得几乎不存在的玻璃窗外,是灯火辉煌的横滨夜景。这一片洋溢着现代气息的城市中心,就是横滨备受瞩目的“港都未来21地区”,简称21。 远处夜幕下,莹白色的灯格子爬满了巍峨矗立着的幢幢摩天高楼,闪耀着城市心脏强而有力的脉搏。“横滨地标塔”从众多大厦中脱颖而出,参天而立,折射出傲视天下的霸气。 每一次,当我独自一人,静静地望着这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宏伟景观时,胸中总会满溢着强烈的苍凉与震撼,心中更会产生一种渺小而孤寂的感觉。 我微微侧过头,视线不由自主地透光两座大厦的玻璃外墙,飘向宇文夔办公室的方向。 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一样,偶尔独自眺望窗外,也流露出对未来的迷茫和怯意? 哪怕,这种感觉,稍逊即逝? 我再次抬眼望向那片浩瀚灯海,不自觉地笑了。 他一定不会。 那个男人的心,坚如磐石,他的意志,韧如荆棘。那双如钻的眼眸里承载的所有,似乎比眼前这一地的繁华更璀璨、更辽远。 这样的人,是不会给自己时间去怀疑未来的,因为他必定坚信,未来,就操控在他自己紧握的掌心里。 而我,要把心中的懦弱和胆怯通通抛却,才有能力,追上他的步伐…… 才有资格,得到他的心。 我转过身,拾起笔,毫不犹豫地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提示我,下班的时间到了,我拿起手提包和签好的文件,走出办公室。 “把这份文件交给腾经理,”我把文件交给我的秘书,吩咐道:“告诉他,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他可以开始着手安排记者发布会。” “是,芮小姐。”她应道。 我点点头,朝电梯走去。 背后,蓦然升起一股异常强烈的存在感,让我生生地停下脚步,转头向那边望去。 目光,穿过连接着宇文国际总公司两座大楼的空中过道,落在了站在对面大楼的男人身上。 宇文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我,眼中的光彩明灭不定。 脱下了西服外套的他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如大海一样深沉的气质被毫无保留地烘托而出。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动作,他似乎就已经轻易地进驻我的眼底,融入我的脑海中,与我的思绪丝丝纠缠,难以剥离。 他微微开口。 我读出了他的唇形—— “今晚,留下。” 我的双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细线,一圈圈地缠绕住了,被牵引着,朝他的方向,缓缓地迈出。 他的眉,他的眼,逐渐靠近,逐渐清晰…… 然后,我看到了,从对面大楼一旁的电梯里走出的蒋子熙,脸上挂着温情脉脉地笑容,同样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同一时间,我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柔纤,我来接你了。” 不用回头,我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我重新看向宇文夔,他的目光从未从我身上离开过。 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我,可我的眼里,除了他…… 还有蒋子熙。 两座高楼之间的距离,宛如一道横跨在我们之间的天堑洪沟。 现在的我,跨不过。 我低下头,转身,不再留恋。 “我们走吧,赢枫。”我轻声说了句。 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卫赢枫牵起我的手,柔声说道:“天气开始转凉了,你要多带一件衣服。” “嗯,好的。”我淡淡地牵动了嘴角,笑道,不再去想身后那双寒如冰烈如火的眼眸。 ※※※※※※※※※※※ 横滨21,地标塔。 卫赢枫在横滨地标塔订了一间顶层的房间和我共进晚餐。 在布置华美的餐桌两端,我们相对而坐,却迟迟没有言语。 “柔纤,你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三天,我几乎三天没合眼。以后离开前,记得给我一个电话,好吗?”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恍若自嘲般地说道:“就算你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心情,也至少为自己安全着想。你要是出了事,没有人知道在哪儿才能找到你。” 我有一瞬间的不忍心,开口解释道:“我想一个人静静,所以才没有通知任何人。” 笑意又回到了他的眼中,温柔得让我不敢直视。 我放下刀叉,别过头,举目远眺。 今晚的夜空,晴朗无云。 横滨地标塔果然是日本高的建筑,在这样的天气里,视野尽头就能看见富士山顶上的皑皑白雪。 “你的生日就要到了,不如我带你去滑雪吧。”他注意到我视线的落点,笑着提议道。 我想起了四岁那年,和爸爸妈妈去滑雪的情景。 “我只去过一次,不太会滑。”我收回视线,说道。 他柔声轻笑,缓缓说道:“不用担心,你不会骑马,我会抱着你。你不会滑雪,我会牵着你。” 我抬眼看他,不禁去想—— 他琥珀色的眼瞳里,那无尽的柔情,会不会有耗完的一天? 我总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付出,终应获得相等的回报。我芮柔纤,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欠过什么人,也从来没想过以后会相欠于某人。 可是今天,我次发现,他所给予我的一切,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回应,也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回应。 如果这就是爱情,那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都太过沉重了。 “柔纤,你知道吗?”卫赢枫走到我身后,然后弯身抱住了我。“你很少笑。” 我盯着餐桌上摇曳的烛光,沉默不语。 “我只想让你快乐。我想看到你开心地笑。”他轻柔地搂着我,用他身上的暖意去驱散我心中的严寒。 终于,我覆上他交握在我身前的双手,缓缓开口: “我生日那天,我们去滑雪吧。”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走进酒店公寓大堂里的电梯,我仍忘不了在我答应滑雪之约时,卫赢枫温文淡雅的脸上流露出的、极力压抑着的狂喜。他自己可能没有发觉,紧抱着我双肩的手臂,力道之大都把我弄疼了。 爱一个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吗? 对方的一个笑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只是一个随口的约定,都如点亮了黑暗中的灯塔一般,让在爱中迷失枯萎的心灵,瞬间获得光明而重生。 卫赢枫,他是真的爱我吧? 那我,能不能也尝试着去爱他呢? 我收起思绪,打开公寓的门,低头走了进去。 玄关处的地板上,似乎有些干涸的暗红色水迹,一直延伸到已经亮了灯的客厅和睡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但房间里一片死寂。 很明显,有其他人在我的公寓里。 我换了拖鞋,放轻脚步推开睡房的门。 下一秒,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抵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牧山,别乱来!她是芮小姐。”鸣海一把压下拿枪指着我的那名男子的手,低声呵斥道。 叫“牧山”的男人长着一张苍白如死尸的脸,高挑消瘦的身体好像是用几根稻草编扎而成的,又细又长。 他用一双怪异的阴阳眼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沉默地坐到了一边。 我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床上睡着的人身上,立刻不可置信地呆立当场——雪白的被褥上,艳丽的红色早已干涸发黑,像朵朵僵硬的干花无声绽放。君冢神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微弱的呼吸似有若无。 “我们在和稻川会交火的时候,被住吉会那帮叛徒暗算了!”鸣海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很快回过神来,未等他继续解释,就一把拉开盖在君冢神身上的被子。 为了方便治疗伤口,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撕开,胸口和腰间有两处地方用厚厚的纱棉贴覆着,但还是有血迹渗透出来,猩红色的一片,触目惊心。 “枪伤?”我强自压下声音中的颤抖,问道。 鸣海点点头,说道:“稻川会和东城会,再加上住吉会,外面现在全是他们的人,君冢家可能不安全,更不能去医院,只能先来你这里避一避。” 此时此刻,我若是收留他们,无疑会受到牵连。这可不是不见刀枪的商界,而是货真价实的黑帮仇杀。 我坐到床边,细细打量着床上的男人,因为失血过多,他脸色惨白,干裂的唇瓣却仍旧倔强地紧抿着。这样虚弱的君冢神,没了往日的霸道和强势,温顺安静得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竟让我有一瞬间不忍心弃他不顾。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我还需要君冢家的支持。 我仔细想了想,日神社手下的三大黑社会组织,有两个公然反叛君冢家,剩下的山口组,是忠是奸,此刻也是难以定论。 可是,这么大的叛变行为,以君冢神的实力,绝对不可能之前没有警觉。 突然,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他上次放我离开君冢家,就是因为不想连累我,所以才在事发之前送我离开风暴的中心! 也就是说,一向自负的他当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揪出叛徒的同时保护我。 想到这里;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一时说不出来,只能从最明显的疑点开始抽丝剥茧。 “我怎么以前没见过这位牧山先生?”我问道。 现在这种时候,本应是少一个人就少一分泄密危险的,却无端多了一张新面孔,不得不叫我怀疑。 “社长昏迷前,身边只有我和牧山,所以他特别嘱咐牧山过来保护芮小姐你。”鸣海回答道。 我微微一愣。 难道君冢神在昏迷前就预料到我会有危险? 可是,要保护我何必那么大费周折?他只需要命令鸣海不要把重伤的他送到我身边来,自然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有我的存在。 除非,他知道即便他下了这样的命令,还是有人会来找我麻烦。 那个人,会是谁呢?而他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头有点疼,我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揉了揉眉心。 一直木然地坐在一边的牧山,瞥见我的手,脸色明显一变,瞪大了那对细小的眼睛,死盯着我的手。 “你怎么会有君冢家的印记!”他猛地冲到我身前,枯瘦的长指紧抓住我的右手尾指,大声质问。 我循着他的视线而上,看见了套在我尾指上的,君冢神送给我的那枚银环。 “家族印记?”我问。 “那是君冢家族最高权力的象征。每一任家族继承人都必须获得它主人的认同,才能真正取得实权。”牧山尖哑的嗓音回荡在安静的睡房里,竟生出一种诡异惊心的气氛。 君冢神这个男人,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 这大概就是那些人不肯放过我的原因了。 等等…… 我猛然记起,那天,他为我戴上银环的时候,在场的除了他和我,就只有一个人—— 黑岩鸣海! 也就是说,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手里握有君冢家族印记。所以,君冢神把牧山放在我身边,要防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的心腹,鸣海。 我从牧山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脸色平静地转向沉默已久的鸣海,微笑地说道:“鸣海,君冢先生的伤势不能再拖了,你能亲自去找一个医生来吗?”我说着,踱到他身边,又用牧山听不见的音量加了一句:“我只相信你。其他人我信不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与我对视良久,应道:“那好,我很快就回来。” 关门声响起,我确定他已经走远了,才拿出纸和笔,在上面写道: “牧山,房间里可能装有窃听器,我们就以这种方式交谈吧。” “既然我手里有君冢家族的印记,从现在开始直至你们社长醒来,我有权利命令你做任何事,对吧?” “现在,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君冢家内部的详细情况。” 他接过纸,极度不耐烦地看完,脸色难看地握笔写了几笔回复: “君冢家族的直系血脉一向很团结,唯有异姓血脉一直有意图夺权取代的迹象。其中最大的异姓势力就是黑岩家族。” 原来如此,鸣海就是黑岩家的人。那么他的动机,就是想趁着东城会、稻川社和住吉会与君冢神对抗的机会,除掉他,然后帮助黑岩家族上位夺权! 我略微一想,又提笔写道:“鸣海是不是黑岩家族的现任族长?” 牧山快速地潦草了几个字,扔给我: “不是。黑岩家族的现任族长是黑岩石油集团的董事长,黑岩一郎。” 我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先是一愣,接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极其难得地出现在我唇边。 看来,一场赌局又要开场了…… 素来喜欢倾尽自己所有豪赌一场的黑岩一郎,不是常常把一句中国话挂在嘴边吗—— 人生如赌局,有赌未为输。 那就让我,再做一次庄家。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清晨时分,鸣海带回来一名受惊的私人医生和几包新鲜的冰冻血袋。至于医生和血袋的来历,我并没过问。 看着暗红色的血珠子从透明的细管中滴落,最终汇入君冢神手臂上的血管里,我却仍旧不能放心。 刚才那名医生哆嗦着告诉我们,必须要尽快动手术取出子弹,不然根本没办法止住伤口的血。只是鸣海一直以安全为理由反对我们将君冢神转移出去。 我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惊觉他的体温烫得惊人。 时间不多了。 我可以等,可他的伤势却不能再拖了。在我把黑岩鸣海带离他身边之前,就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支撑了。 我伏在床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君冢神,你不是想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大吗?你听好了,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 手,伸进他的大掌里,缓缓收紧、交握。 君冢神,我在赌。 赌上你的一切,和我的一切。 赌的,就是你君冢神不会被这小小的枪伤轻易打败。 赌的,就是我芮柔纤的聪明才智、缜密心思、过人胆识,还有精湛的演技。 命运的天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倾斜于你我…… 最后的赢家,必定是我们! 我放开他的手,走出客厅。 牧山很尽责的守在睡房门前,看见我出来,就像影子一样跟在我身后。而黑岩鸣海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还有几 第 6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冽黑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最后的赢家,必定是我们! 我放开他的手,走出客厅。 牧山很尽责的守在睡房门前,看见我出来,就像影子一样跟在我身后。而黑岩鸣海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还有几天,我就要随宇文夔去印度出席招标会。”我看了一眼默不知声的鸣海,故意说道:“在此之前,要开会讨论竞标金额的事情。君冢先生就交个你们了。” 黑岩一郎一定非常想知道宇文夔在这次招标当中的底牌。我这么说,就是为了暗示鸣海,我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放长线,钓大鱼”,是我最擅长的。“借刀杀人”,我更是运用得出神入化。不过,这几步棋都需要时间谋划。 我去印度的时候,必须把唯一忠心的牧山留在君冢神身边保护他。至于我自己,刚才的一句话,比“十个牧山”更能护我周全。 只要黑岩鸣海一天不动我,这戏他就要继续演下去,所以也暂时不会碰君冢神。 “我要回公司了。”我挽起手提包走出门。 牧山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像个透明人一样,安静地跟在我后面。 夏末的天气,热力逐渐消散,道路两旁不时能看到几片半黄的落叶。 “喂,你不是说去宇文国际吗?这是去哪?”牧山连称呼都省了,语气不善地问我。 我停下车子,指了指窗外的那栋大楼,回答道:“我确实要去宇文国际,不过这儿才是你的目的地。” “横滨警察总署?”他对我摆出一副“你有病”的表情。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见到这个人,然后让他出面,支持日神社。” “横滨警视厅,警视监蒋子轩?”他念出名片上的人名和职位。“蒋家和我们一向不和,不可能答应我们的要求。”他把名片扔了回来。 “相信我,蒋子轩窥伺警视总监的职位已久。你只需要对他承诺,提供这次日本黑道内部动乱的内幕消息,他不会和自己升官的机会过不去。”我为他分析道。 牧山半眯着阴阳眼看着我,瞳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改变了。 “怎么,你办不到?”我问。 “不。我君冢牧山一定不负小姐所托。”他推门下车,然后回身向我九十度弯下腰,神色肃穆地说道:“牧山不在小姐身边的这段时间里,请您务必要保重!” 我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你放心,直到你们社长醒来的那一天,我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他再次弯下腰行礼,才转身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我靠在驾驶座上,在脑海中重复思考了一遍整个计划的细节,哪怕是一点细微的错误都不能放过。 长期以来,日本黑社会是合法存在的团体,日本的白道与黑道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我无法确定山口组是否已经加入到对抗日神社的阵营中,所以才希望把日本警方势力也卷进来,这样,君冢家族起码不会再孤身奋战。 蒋子轩的势力一旦加入,动乱的形势就会暂时稳定下来,黑岩家族也会收敛气焰。另一方面,我还可以掌握蒋家勾结黑社会的直接证据,成为日后对付蒋子熙的筹码。 天边,红日高升。 我戴上墨镜,发动车子朝宇文国际驶去。 ※※※※※※※※※※※ 横滨21,宇文国际总公司。 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从我进来的那一刻算起,已经五分钟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柔纤……哦,不,芮小姐,不知道贵公司打算如何处理我们签订的代言人合同呢?”芮泽森首先开口说道。 千叶影红着眼睛坐在一旁,她的经纪人不停地轻声安抚着她。 “关于这件事情,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芮先生,”我坐在会议长桌的一头,以谈公事的口吻回应道,“宇文国际已经取消了千叶小姐的代言人资格,并且不放弃追究js会社法律责任的权利。” “怎么会这样……”千叶影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没有其他和解的办法了?”她的经纪人不死心地问道。 “这次的丑闻严重损害了我们公司的形象,恕我直言,你认为还有和解的余地吗?”我合上文件,递给旁边的顾问律师,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后面的法律程序,就交由宇文国际的代理律师跟进,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与他讨论。” “柔纤……”爸爸叫住我,眉间的细纹变得更深了。“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问我,是不是还在为妈妈的事情怨恨他,所以才想在公事上为难他,令他不堪。 我不禁努力回想,当我在文件上签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到底有没有一丝报仇的快感? 虽然我仍旧无法原谅他,可我已经承认他是我父亲的事实。 我对他,到底是恨,还是爱? 我真的不知道。 其实,人很多时候,就连自己的心都无法猜透看清。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一句话没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芮小姐!”千叶影追了上来,用尽全力拽着我的手臂,恳求道:“求你带我去见夔……我尝试去找他,可是被那些人拦住了……求求你,我必须要见他一面……” 我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看她。 “求求你……我的过去,他都清楚,可还让我留在他身边……他……他根本不介意这些……” “他爱我……所以他不会介意的……” “芮小姐,求你带我去见他……” …… “千叶小姐,”我缓缓拉开她的手,语调平淡地说道:“或许,你应该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不介意,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近期部分图片章节出现空章;发现的请发信给管理员;注名书名及章节。情况属实给予积分奖励! 我沉默地站在一旁,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无糖咖啡放在宇文夔的写字枱上。 “js会社的事情,我已经办妥,后面的司法程序交给律师办理就行了。”我说道。 “嗯。”他应了一声,低敛着眼眸,连一眼也吝啬给予我,好像我是透明的,根本不存在。 所有的空气仿佛结成了寒霜,凝固在他周围,停止了流动。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难道是因为昨晚我没有留下来,还是因为我当着他的面跟卫赢枫离开?又或是公事上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所以他不想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或许我可以试探一下他的心思。 我装作毫不在意他的冷漠,悄然转身。 才刚迈出两步,阴冷的男声就从我背后传来,带着浓烈的不悦:“昨天为什么不留下来?” 我的心不禁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一缕猜不透、道不明的喜悦油然而生,在我的心头萦绕不去。 影响他心情的,是我吗? 这是否代表了,他在意我? 我微微侧头,对他解释道:“我看见宇文夫人来了,所以不想打扰你们。” 四周的寒意骤然消退,他缓缓踱到我身后,强而有力的胸膛几乎贴在了我的背上。 “她是为了代言人的事情来的。”他的话在我听来,竟像是在对我解释着什么。 我不禁为之迷惑,不知如何回应,唯有噤声站在原地。 沉默,无声无息地回荡在我们之间,一如他身上散发出的、沉静安心的体温,粘覆在空气中的微粒上,游荡着,渗入我的肌肤。那感觉,清晰得让我战栗。 他弯下身,贴近我的耳畔,低声问了句:“你喜欢横滨地标塔?” 看来他的人向他汇报了我昨晚的行踪,所以他知道我和卫赢枫在那里共进晚餐。 “还好,”我如实回答,“那里可以看见富士山……呃……!”我惊呼一声。 微凉的唇突然袭上我敏感的耳背,温热的舌尖在我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阵阵湿意。 挠人的□让我不由侧脸躲避,却被他精准地猎获了双唇。 他的吻,一如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布下天罗地网,步步进逼,攻城掠地,我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兵败如山倒,只能无力地任他蹂躏。 一吻结束,却是另一个深吻的开始,紧贴的唇,交缠的舌,此时此刻,口中交融的津液就是世上最甘冽醉人的纯酿。 紧勒住我的臂弯,宛如枝叶森森的藤蔓,而我则是一只迷失的鸟儿,被缠住了翅膀,越挣扎陷得越深,从此被他囚困,远离蓝天。 直到我的唇被吮吸得娇润红肿,他才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遗落在我嘴角的透明汁液,松开了我。 那亲密舔舐的小动作,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我无法理解自己竟会因为他的一个吻而失去清醒。虽然只是片刻,却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搂紧了我,说道:“js会社那边,如果能提供一个新任代言人,我们可以不追究赔偿。” 他说的是真的?他竟然愿意放弃巨额的赔偿金? 我怔怔地抬起头看他,却怎么也没有办法从那双深寂的黑眸中,透析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扬起的红唇上,似乎又沉暗了一分,搂着我的手臂,力道隐隐增大,又低头轻啃了一下我的唇,沉吟道:“后天陪我去一趟印度,嗯?”那微微上扬的询问音调,竟有种宠溺的味道。 我心神紊乱地把脸埋进他怀中,微微点了一下头。 ※※※※※※※※※※※ 还有两天就是印度油田开发招标会的日子,宇文夔和滕俊,不得不彻夜留在公司里与几位大股东讨论企划案的细节,我才不用找借口离开。 我的车子驶进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时,牧山已经靠在我的私人车位旁等候多时。 他全身白衣,配上那双诡异的阴阳眼,如厉鬼般死气沉沉。他一看见我,就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小姐。” “事情怎样了?”我走下车。 “就如小姐预料的那样。蒋子轩只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他的声音很低,却像硬物划破玻璃般嘶锐,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异常诡惮慑人。 “我想日本警方已经有所行动了。”他补充道。 “很好,我们上楼吧。”我锁好车,率先走进电梯。 昏暗的客厅里,静谧的月光洒满了一地。 亮了灯的睡房里,盘腿坐在地毯上的鸣海,垂着头,额前坠落的长发挡住了房顶的灯光,让他的五官看起来益发晦暗不明。 “我出去透透气,社长就交给你们了。”他突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我点点头。 透气恐怕只是个借口,他应该收到了黑岩家传来的消息——日本白道插手黑社会帮派之间的争斗。他要赶去处理一下这个突发意外。 今晚的横滨,必将暗潮汹涌。大都市绚丽迷人的表层下,是人类血腥弥漫的熏心利欲。 “对了,鸣海。”我叫住他,露出一抹微笑。“后天我就要去印度了,你们两个谁愿意跟我去?” 还没等牧山回答,他就立刻说道:“牧山毕竟对芮小姐你不熟悉,还是我去吧。” 他的回答,正在我的预料之中。 他想通过我得到宇文国际的企划案资料,又怎会放过在招标会期间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的机会? “好吧,就这么定了。”我说道。 他脸上的阴霾减退了不少,朝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小姐,你这样等于陷自己于危……”牧山想说什么,我却挥手打断他,塞给他一张早就写好了的纸条。上面写的是我走之后,他要做的事情,比如,要立刻为君冢神安排手术,还有暗中摸清山口组的动向,等等。 他看了看纸条上的字,脸上的表情既挣扎又无奈,不死心地说道:“你要是出了事,社长醒来一定会杀了我!” “我都不怕死……”我坚定地望进他的双眼,淡然地开口:“你怕了?” 他立刻愣住了,然后死命抿着唇,狠狠地向我弯下腰行了个礼,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走到床边,为床上的男人捋顺了凌乱的黑发。指尖掠过他的脸颊,惊喜地发现他已经退烧了。 我望着他安静的睡容,不禁伸手去抚摸套在自己尾指上的银环,弯起了嘴角。 君冢神,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只只懂得发情的苍蝇,现在看来,你还是一只打不死的苍蝇。 其实我知道,等你醒来后,刚才我给牧山的纸条就是废纸了。 因为,你根本不需要我告诉你怎么做。 还记得你自己对金宗焕说的话吗? 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是日本的王者。 证明给全世界的人看—— 你,就是日本的神。 印度,新德里。 印度首都新德里,又称“德里”,因为这座年代久远而又朝气蓬勃的城市,是由旧城区“旧德里”和新城区“新德里”组合而成。 恒河的支流朱木拿河从它的东岸款款流过,历经几千年的岁月,见证了这片土地的沧桑繁华。如今,这个古老的民族仿效中国曾走过的发展道路,再次登上了世界瞩目的舞台,经济发展日渐兴旺,科技更是一日千里。 印度政府这次向全世界公开油田开发招标,就是为了刺激低迷的石油市场,所以他们对各国财团代表人的到访十分重视。 接待我们的车子从新德里国际机场绕道落后古朴的古城区,缓缓驶入新城区。途中经过著名的拉姆利拉广场,“印度门”傲然挺立在其中,墙上的斑斑雕刻被落日光芒映照得金光灼灼。 宽敞的加长轿车里,我坐在宇文夔身旁,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忍不住在脑中把眼前的景观与我收藏的摄影集里的照片对比起来。多日来紧绷的心神,也稍稍放松了不少。 “芮小姐看起来很喜欢旅行。”滕俊坐在轿车另外一侧的皮座上说道。 我的眼中只剩下那带着异域风情的街道广场,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是啊,我去过很多地方,但从没有机会真的停下来游览。” “那真可惜了,我们这次的行程只有两天一夜,没有多余的时间四处参观。”他说道。 “没关系,我这么看看就好。”我随口回道。 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忙碌单调的生活,突然闲逸下来,或许反而会不习惯,所以能路过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毕竟这片刻的闲情背后,我还要思考一下如何应对尾随着我来到新德里的黑岩鸣海。 宇文夔突然伸手绕过我的腰,动作自然地将我背对着他的身子拉向他。 坐姿一变,我视线的角度也跟着改变了,美丽的景致被车门挡去了一大半,我只好无奈地坐正了身体,靠在他身上。 “宇文先生,坐了超过十个小时的飞机,可六点钟还要出席晚宴,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略作休息。”滕俊从轿车携带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为我们各自倒了一杯,继续汇报道:“另外,明天要上交给印度招标会的企划案文件已经被锁入了保密的铝合金公文包中。如果今晚要修改金额还来得及。” “嗯。”宇文夔应了一声,然后拿起一杯红酒递到我眼前,低声说了句:“还有一段路才到公馆,先喝点东西。” 我愣了愣,接过杯子,看了一眼滕俊,发现他已经把目光移到窗外,好像一直引不起他注意的街道,陡然变得趣味横生。 我低头轻抿了一口红酒,刻意忽略宇文夔定在我侧脸上的目光,心下暗自忖度,他对我细微的关心,是否对其他女人也曾这么做过?他现在留恋的,会不会只是我的身体而已? 这么想着,才突然发现,离我们次发生关系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一个男人能坚持多长时间不碰女人?特别是像他这样从来没缺过女人的男人。 如果我不能满足他的需求,那必然会有其他女人迫不及待地献身,好不容易清除掉他身边所有的女人,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印度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宇文夔刚中带磁的低沉声音从耳畔传来。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我还是回答道:“应该是泰姬陵吧。” 一位帝王为宠妃修建的陵墓…… 幸福的爱情,到最后竟要用陵墓来祭奠。当事人的心碎和无奈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纵使他是王者,还是无法与飘渺的岁月对抗,纵使他曾一心一意地爱着一个人,可这份珍贵的爱恋,还是会被时间的沙尘逐渐掩埋。 我想,那个深情的男子,就是为了留住他和爱人的回忆,才不惜一切代价去打造一座旷世的殿陵,祈望它能代替他,屹立在时间的尽头,见证着他对她万世不朽的真心。 我从不相信爱情,却仍旧被这段传奇故事所吸引。 我真的想去看看,去亲眼认知,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永恒不变的真爱。哪怕到了最后,只徒留一座空寂的殿堂,但它还是真实存在过的,坚贞一如当时初见。 我怔怔地想出了神,清醒过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印度公馆的花园中,一抬头,对上了宇文夔望着我深思的黑眸。 每次这样与他相视而望,总是会忍不住去猜他的想法,可是越想去弄清,就越是看不清。不知道我在他眼里,是否也是如此? 他收回视线,率先下了车走进公馆。滕俊则跟印度方面接待人员下去安排行程。 我跟在宇文夔身后走进一间颜色沉丽的豪华套间。 深红色为底的地毯上绣满了绚丽多姿的图案花朵,就连墙上都挂着一幅幅色泽浓艳的巨型壁毯。淡黄色的轻纱垂落在梁间,将内室与外室隔绝开来。 空气中熏染着淡淡的靡香,气味有点浓郁,但不至于让人讨厌。 宇文夔走到办公桌前,又开始批阅文件。 在飞机上十多个小时,他几乎没有合眼。其实宇文国际的事务,滕俊和其他各部门的经理几乎可以全部胜任有余,他的工作量应该不至于这么大才是。 我站在一边,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他来。 微蹙的眉庭,不能阻挡两笔英眉之间的冷睿震慑之气。挺立的鼻峰,笔直坚秀,透露出主人冰冷沉稳的个性。紧抿的唇畔,线条硬朗,可我却忘不了它滑过我肌肤时的柔软…… 冷傲如他,会不会也有觉得累的时候?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情人,没有叶微安的体贴,也没有千叶影的乖顺。这样的我,他应该很快就会厌倦吧…… 我悄声无息地走到他背后,手扶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揉按着。 他先是一愣,随即定住身子,一声不吭地任我为他按摩着略微僵硬的肌肉。 手捶打在他结实的肩上,微微发疼,可我不想停下来,因为透过那紧绷的肌肉,我能感觉得到积累在他身体中的疲惫。 终于,他掷下笔,转过椅子,正对着我。 黑眸中雾影弥漫,但却清晰地倒影着我的面容。 他伸手抱住我,将我拉下来,侧坐在他大腿上,却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可我却清晰地感觉到,隔着两人的衣物,紧贴在我大腿外侧的硬物逐渐抬头。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却不是一个被牵着走的男人,他从不会因为任何女人的身体而失去控制力,更极少对女人主动。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红木雕花挂钟,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就要去参加晚宴了。 “离晚宴只剩下十五分钟了。”我对他说道。 他收紧了臂弯,倾身含住我的耳垂,轻声应道:“足够了。” 然后蓦然横抱起我,大步走向内室。 本书下载于,:。。/ 第 7 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