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软娘子》 分节阅读_1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 贵软娘子:典心 楔子: 原本,东方世家与西门堡,两家比邻而居,世代交好。 东方世家行商,西门堡则狩猎贩马为生。东方世家是书香门第,西门堡则是豪迈仗义,一文一武,因友好而缔结联盟,有数十年的光景,两家合作无间,成为北方几省中最庞大的势力。 只是,坚定的友谊,在发现金矿的那年,骤然起了变化。 金矿的矿源,位于西门堡的土地上,但矿脉却穿越两家分界,大量蕴藏于东方世家的土地上。 西门堡的当家坚持,矿源在自家土地上,金矿该是属于西门堡。 东方世家的主爷认为,矿脉在自家土地上,金矿当然是属于东方世家。 双方几次商谈,始终无人愿意让步,友好的联盟决裂,一次又一次的冲突之后,东方世家与西门堡从此势同水火,彼此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 有了金矿挹注,东方世家在短短数年之内,生意蒸蒸日上,以极快的速度,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富贵商家。 反观西门堡,却遇上接连数年的旱灾,打不着猎物、捕不到野马,偌大的马场荒废,为了填饱肚子,西门堡开始四处打劫,成了恶名昭彰的土匪窝。 东方世家的主爷,因乐善好施,被皇上召见的那一年,西门堡的当家,因聚众行抢,被官家通缉。 皇上赐婚,温柔聪慧的慈云郡主嫁入东方世家的那一年,官兵围剿西门堡,却因西门堡人人骁勇善战、团结一致,久攻不下,只得放弃。 东方世家的主爷寿终正寝,丧礼备极哀荣,连太子都前来拈香致意的那一年;西门堡的当家,在率众抢劫时,因为太过贪心,一口气抱了五头羊上马,重心不稳而摔落山谷。 东方世家善于经商,接连几代,繁华不衰。 西门堡四处行抢,接连几代,恶名不减。 他们比邻而居,却彼此仇视,直到数十年之后,这交恶的状况,突然有了让人意外的变化…… 章: 「不!不要!我不要……」 光天化日之下,一阵凄厉的尖叫,划破东方家后院,逐渐由远而近。 声音飘过绿荫竹林,遍地奇花异草,满园假山流水,穿透湘妃竹排编的精致卷帘,回荡在书房之中。 坐在黑檀厚角宽方桌后的东方秀,对惨叫声置若罔闻,清秀的眉目上,依然从容淡定,白嫩的指尖径自拨着算盘,然后提起毛笔,在密密麻麻的帐上,记下另一笔数字。 相较于她的冷静,一旁衣着华丽的妇人却是闻声就跳得半天高,匆匆搁下手里的茶碗,立刻朝门口迎了过去。 「艳儿?怎么了?怎么了?」 叫声响到了门前,一身华服、满头珠围翠绕的东方艳,由丫鬟搀扶着,才刚刚进了书房,就扑进娘亲的怀里。 「娘,我不嫁、不嫁!我绝对不嫁给西门堡的人!」 方书玉又怜又急,抱着美貌的女儿,急着想开口安慰。「艳儿——」 东方艳却急着诉尽委屈,不让娘亲有说话的机会。 「娘,妳救救我,那个人像熊一样粗鲁,身上穿着的粗布旧衣,比咱们家下人还差,不但颜色洗得都发白,有的地方还破了,那种人……那种人……」想到方才,在屏风后头偷瞧见的景象,东方艳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这些日子以来,族里就在谣传,身为族长的东方翼,有意结束两族长年敌视的僵局,想以两家联姻的方式,换取往后的和平。 任谁都想不到,就在东方家议论纷纷时,东方翼竟已经把西门堡的强盗头子请进家门,奉为上宾款待,甚至还提起联姻之事。 躲在屏风后偷听的东方艳,先是被西门家三兄弟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又听见哥哥真的开口提起联姻之事,她立刻飞奔回来,急着找娘亲求救。 方书玉被女儿哭得心都疼了。 「艳儿,妳别哭了,娘会想办法的、娘会想办法的!」 门边的母女正忙着上演悲情大戏,书桌后的东方秀却还在继续算帐。 只是,她表面冷静,心思却也老早飞远了。 啊,原来,西门贵来了吗? 这次他不是来抢劫,而是光明正大的走进东方家。 族人们口耳相传的流言,她当然也全听见了。不过,她听归听,却没有多问半句。 联姻 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 东方家与西门堡,别说是见面,只要提起对方,只怕都要咬牙切齿、气得眼红。东方家当年占了金矿,而西门堡经年累月不时强抢东方家的货物、牛羊,两方水火不容,连和谈都是件难事,更何况是联姻? 但,出人意料的,东方翼心意已决,甚至把对方都请进门,当真谈起联姻之事了。 联姻? 西门家会答应吗? 哥哥会用什么方式说服西门贵? 强忍着心里的好奇,东方秀镇定的处理帐务,心思却乱糟糟的,好想好想偷跑去前厅,瞧瞧西门堡的主爷。 东方艳还在吵闹,只是呜咽了半天,眼角却没半滴泪。 「哥哥他一定是打算要把我嫁过去的。」 「是两府联姻,不一定是要妳嫁过去啊,咱们东方家,又不是只有——」 发现自己的失言,方书玉停住了到嘴的字句,不自在的朝书桌望去,看了眼仍在算帐的小女儿。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艳才发现妹妹也在书房里。只是,她独得娘亲宠爱,素来就任性骄蛮,就算见着妹妹在场,话仍说得不客气。 「可是,我比较美啊!只要是有长眼睛的男人,看了我和秀娃之后,都会选我的!」 听见姊姊的刻薄话,秀娃的反应只是耸了耸肩,低头继续算帐。 从小,她就知道自个儿的容貌,比起艳丽的姊姊的确逊色不少。所以当姊姊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精致的首饰,享受着众人的注视时,她总是躲得远远的,关在书房里滴滴答答的拨着算盘,就连衣裳也穿得朴素宽大,把自己藏在衣裳里。 「艳儿,妳怎么能这么说?」方书玉低声劝着。 东方艳却继续说道:「怎么?我有说错吗?娘,妳说,秀娃有比我美吗?」她抬起下巴,追问着娘亲。「她皮肤有我白吗?嘴儿有我小吗?腰有我细吗?如果妳是西门堡的人,妳会选她,不选我吗?就算是土匪,也是有长眼的啊!」 一见宝贝女儿生气,方书玉只能顺着她。 「不不不,妳当然长得比秀娃美。」 「所、以、啊!」东方艳跺着脚,气得满脸通红,娇声娇气的直道:「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西门贵一定会选我的嘛!」 「这……」 「娘,我不要嫁啦!就算要嫁,也是要嫁到京城里去,嫁给那王公贵族,妳怎么可以让我嫁进强盗窝里?娘……」 听着姊姊又哭又叫,东方秀看来镇定,一颗心却像是遭受惊吓的小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说起两家联姻,应是在姊姊跟她之间选择一个出嫁。按照礼节上来说,一般是姊姊得先出嫁,之后才轮得到她。但是,若是姊姊不肯嫁,那么不就——就——就是—— 她嫁? 粉嫩的小脸,蓦地一红。白嫩的指尖悬在乌木算盘上头,她一双清澈如水的黑眸,盯着帐目上的数字,却是视而不见。 东方家的生意,无论食、衣、住、行,规模庞大而复杂。东方翼的眼光精准,投资范围极广,这些年来在他的主导下,东方家的生意蓬勃发展,扩张了数倍。 而居于幕后处理繁杂帐务的人,就是心细如发的秀娃。 这些年来,她手里的算盘从不离身,每日每旬每季每年,都将复杂的帐目处理得有条不紊;不但如此,因与生俱来的天分,以及后天的耳濡目染,她也经手了不少生意。 东方家的富裕,她最是清楚不过了。 虽然,西门堡的人三不五时就会跑来劫掠,但是因缺乏计划,所抢的东西总以食物、牛羊居多。东方家何其富有,就算被抢了几百只牛羊、几千袋米粮,也如九牛一毛。 可是,有这么烦人的邻居,时不时就来抢那么一下、闹那么一回,也是让人头疼不已。偶尔要是运气不好,被他们抢去上好的货物,也得花费时间、银两,大费周章的去赎回来。 是因为如此,哥哥才会提出联姻的主意吗? 秀娃思索着。 西门堡四处劫掠,恶名众所皆知。她可以理解姊姊为什么抵死不愿嫁给西门贵。 不只是姊姊,她知道方圆百里内,不论哪家哪姓哪个村落,全把西门家当成是牛鬼蛇神,避之唯恐不及,更别提是把闺女嫁过去了。 那么,她就是唯一的人选喽? 秀娃的小脸,因为羞赧而染透娇红。 七岁那年,她意外跌落山崖,却被西门贵救了回来。这些年来,她始终不曾忘记他的救命之恩跟他俊美的容颜,他的名字与身影,从此就在她心头烙了印,再也抹不去。 书房的另一头,方书玉还在哄着长女。 「好了好了,妳别哭了,娘要秀娃拨些银两,再给妳做几件新衣裳。」她回过头来,望着脸儿红红、双眼直盯着账本的小女儿。「秀娃,瞧妳姊姊这么伤心,妳就提拨些银两,让她添些冬衣吧!」 「嗯。」 心不在焉的秀娃,随口应了一声。 「那么,我这就去账房领个五百两。」 「嗯。」 她没注意听,仍沈浸在回忆之中。 姊姊跟娘亲却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了。 这么好说话? 平日里,秀娃管帐可是严格得很,今儿个是怎么了,竟然变得这么爽快? 眼看有机可乘,东方艳打蛇随棍上,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急忙说道:「秀娃,我这头上的簪子珠花呀也旧了,我去领个一千两,请师傅再打过几支新的,好不好?」 「嗯。」 回忆历历在目。 那次的意外,让她扭伤了脚,疼得根本无法走路,还是西门贵背着她,一路走出山崖,亲自送回东方家。 她渴了,他就替她找水。 她饿了,他就摘了果子给她吃。 下次,别再乱跑了。 他这么告诉她。 山里野兽多,妳又小又嫩的,要是被发现,肯定会被吃了。 他训诫着,直到她拚命点头,答应再也不会因为娘的偏心而伤心 分节阅读_1 分节阅读_2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2 心,独自跑进深山里头。 妳如果要躲,干脆跟我约个地方。 他背着她,边走边说。 这么一来,我要找妳也方便,还能每次都送妳回家。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夕阳映照着俊脸,让年纪小小的她也看得心头悸动。她头一次发现,世上竟有比姊姊更美的人…… 「那么,过几日就是重阳了,族里的人都会回来,我去领笔款子,把家里的门面修整修整,好不好?」 「嗯。」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忘不了西门贵。 虽然,之后她再也没机会溜出家门,去到两人相约的地点,让他再「救」她回来,但是,她不曾放过任何与他相关的传闻。 七岁那年,她回府之后,就从娘的嘴里知道,西门贵送她回来时,拿走了一大笔的银两,气得娘连连骂着,说姓西门的生来就是土匪强盗。 八岁那年,她听说,他跟着他爹与一班弟兄,抢劫了李家村。 九岁那年,她听说十八岁的他,已成为西门堡的主力,带领族人四处劫掠,邻近的所有村落无一幸免,全数遭殃。 十二岁那年,他上门来抢劫时,她还远远的见过他一眼。 然后,每次他到家里来「拜访」时,她都会设法找到机会,就算仅仅是看他一眼,那伟岸英武的身影也总会让她失魂落魄好几日。 趁着秀娃心思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东方艳与娘亲正为了取得银两,积极热络的行动着。 「秀娃,来来来,笔在这儿。」 几张银两领条就堆在书桌上,正等着她签名。母女俩知道机会难得,二人连手催促,东方艳甚至还亲手磨墨。 「墨好了,来来来,领条在这儿。」 西门贵还记得她吗? 两府联姻,他会挑选谁做新娘? 他会坚持,选择艳丽美貌的姊姊吗? 要是姊姊不肯嫁,那么,她是不是有机会…… 心思紊乱的秀娃,嘴角噙着梦幻般的微笑,心魂老早全都飞了。她不察的接下笔墨,在姊姊与娘亲热切的注目下,听话的在领条上签了名。 「啊,太好了!」 「咱们这就去账房。」 「娘,我要做最美的珠花,还得镶宝石。」 「好好好。」 「还有最美的衣裳,绣工要细,还得用金线。」 「好好好。」 母女二人有说有笑,径自离开书房,往账房走去。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秀娃还坐在书桌后头,愣愣的直望着前方,小手捏着随身的绣花手绢,压抑不住心里不断涌出的疑问与希望。 她是不是真有机会,能成为西门贵的新娘? 雕花窗外,明月高挂树梢。 梅花厅里,气氛与平日不同,显得格外紧绷。 梅花厅是用膳之处,通常只有东方翼的家人,或是几位年纪长、辈分高的长老,或是担任要务的族亲,才有机会与东方翼同桌。 然而今晚,东方翼不但邀了西门贵与两个弟弟同桌,还让母亲、妹妹也一并出席用膳。同席受邀的,还有几位东方家的长老,更显示出东方翼对联姻一事的慎重与认真。 原本,东方艳躲在房里,说什么也不愿出席,但是她再任性也不敢违背哥哥,只得挨在母亲身边,不情不愿的来到梅花厅。 相较于姊姊的态度,秀娃可是得费尽全力,才能克制着不让兴奋紧张的情绪泄漏。她全身僵硬,在哥哥身旁坐下,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怯怯的抬起头来,朝西门贵望去。 而他,压根儿没瞧她一眼。 他的眼里,只有满桌的好菜。 糖醋黄鱼、贵妃醉鸡、红烧狮子头陆续上桌,换作是平日,东方家人吃的菜色求的是精致,分量却不多。但东方翼很显然的,早已知道西门兄弟的食量非凡,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好菜,甚至还烤了一只羊,在外头预备着。 身为客人,西门兄弟却很显然的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三人吃饭挟菜的狠劲,有如风卷残云,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 像是怕人会跟他们抢食似的,只要有菜上桌,西门贵就大手一挥,直接把餐盘端到面前,西门金宝抓起筷子,一筷就将切好的醉鸡全数串起,西门银宝更是一手一筷,两手连戳,咑咑咑咑的就将红烧狮子头全给戳上了筷。 那条糖醋黄鱼,更是整条进了西门贵的嘴,不一会儿,就见鱼骨头在他面前堆成了小山。 所有的菜肴,都逃不了三兄弟的荼毒。 一时之间,只见菜屑飞洒、汤汁四溅,坐在他们身边的人几乎无一幸免,每个人都被肉汁、汤料溅着衣裳,甚至脸面。 场面太过惊人,坐在三兄弟旁的人,为求自保,不自觉往旁推挤,菜肴还没上齐,两旁的座位都已经空下了。 所有人呆若木鸡,只能眼睁睁看着菜肴一一消失在他们嘴里。倒是见多识广、又有心理准备的东方翼,还能维持镇定。 他等了一会儿,终于觑着机会,见三兄弟因为餐盘全空,而稍微缓下攻势时,他才开口问道:「西门兄,关于两府联姻之事,不知你属意为何?」 听到联姻二字,秀娃与姊姊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西门贵抬起头来,半瞇着眸子,横了对面的东方翼一眼。「什么番薯芋头的!你讲什么?老子听不懂!」 吼叫的声音既沈且凶,东方艳禁不住吓,脸色倏地发白,身子也颤抖个不停,那些簪在头上的金钗与珠花,也跟着叮当作响。 面对眼前的凶神恶煞,东方翼依旧冷静如常。「我的意思是,西门兄较喜欢哪位家妹?」他也把话挑明了。 一时之间,梅花厅内安静了下来。 秀娃心儿乱跳,轻咬着下唇,才没有因为讶异而惊呼出声。 哥哥的意思,是让西门贵当场选择,他要娶的人是姊姊,还是她?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几乎忘了呼吸。 圆桌的另一头,锐利晶亮的黑眸,正轮流看着东方翼身旁的两个年轻女人,那表情与眼神,像是在打量着货物,端详哪个比较值钱。 东方翼似乎提过,这两个年轻女人就是他的妹妹。名字嘛,他那时忙着吃饭,根本记不得啦,就连两人的模样,也是直到这时才抬眼细看。 左边的那一个,抖得几乎要摔下椅子,瞧她头上的金簪珠花跟身上的耳环、项链、玉镯子,少说也能换上几批的牛羊。 右边的那一个,胆子似乎大了些,一双眼眸乌溜溜的,默默的瞅着他。只不过,她身上的家当没那么多,连衣裳都比另一个朴素许多。 一旁的西门金宝,先打了个饱嗝,才开口提出意见。 「大哥,我看左边的那个比较好。」他紧盯着东方艳,双眼发亮。「你看,她脑袋上插了好多金子,闪得我眼睛都要瞎啦!」 就在这个时候,烤全羊上桌了。 一看见食物,西门贵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他忘了正事,伸手直接去拔羊腿,却见西门银宝同时伸手,还有志一同的挑中了同一根肥嫩后腿。 瞬间,他满脸狰狞、双眼凶狠的瞪着弟弟,还从喉咙里头发出警告的低咆声。 东方艳再也受不了,恐慌的哭了出来,扑进娘亲的怀里。 「不!我不嫁!娘,您救救我,别让我嫁给这肮脏的禽兽!」 这话一喊出来,别说是抢着羊腿的西门贵,就连金宝、银宝的脸色都变了。 肮脏? 好啦,这个他们认了! 但,禽兽? 这词儿摆明就是骂人嘛! 西门贵一拍桌子,怒拧着浓眉,模样更狰狞吓人。「东方翼,你说要联姻,却让我们来这里挨骂,难道是在耍我们?」 「没错!姓东方的,你耍我们吗?」金宝也跳了起来,用肥得直滴油的羊腿,指着东方翼的脸。 银宝输人不输阵,也跟着跳了起来,虽然满嘴的白饭都还来不及咽下,他仍是一边喷饭,一边吼道:「大哥,我看今天这餐饭,根本就是个骗局!」 兄弟三人的吼叫,震得人人震耳欲聋,在场的几位长老要不是因为腿软,肯定就要拔腿而逃。 东方翼站起身来,面对三人的凶恶,仍是面无惧色。 「我既然提议要两府联姻,就绝不反悔。」他徐声强调,试图以理说服三人。「东方家与西门堡,争执已有多年,再这么下去,不但会两败俱伤,还会让旁人有机可乘。」 西门贵瞇起了眼,不再说话,只是瞪着东方翼。 他从没想过,两家可以和平共处。然而,东方翼不但说得有理,就连提出的条件,都优渥得让人难以拒绝,尤其是娶他妹子元宝的丰厚聘礼,以及他娶了东方家女人后,能得到的大笔嫁妆。 东方翼再接再厉,对艳儿的啜泣声充耳不闻。 「西门兄,为族人谋求最大的利益,才是你我目前最重要,且不该拖延的事,不是吗?」 西门贵仍是沉默不语。 梅花厅里气氛僵凝,没人敢说话,只听得见东方艳的啜泣,一声连着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手,慢慢的举了起来。 「我……」 始终坐在一旁的秀娃,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打破沉默。 所有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 她羞红了脸,举起的小手微颤,虽然紧张不已,却逼着自己振作起来,没在众人的视线下退缩。 「我……我愿意嫁进西门家。」 能嫁给心上人,是每个少女的梦想啊!既然有这个机会,能够名正言顺的嫁给西门贵,她就算脸皮薄嫩,也要举手发言,占住新娘的位置。 东方家的长老们,却像是陡然清醒过来,开始猛摇着头。 「不行不行!」年已六十有五的长老,个站出来反对。 秀娃从小聪明伶俐,虽然没有艳儿长得好看,却极讨人欢心,这几年来,家里的内帐更都是由她在管,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处理得井然有序,教人怎么舍得把这么个宝给嫁出去—— 而且,嫁的还是西门家! 「是啊,这太委屈妳了。」另一位叔公更是忍不住开口。 秀娃的脸,羞得更红更润,心里不断吶喊,却没胆子说出口——噢,不不不,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事实上,她根本是求之不得啊! 正当第三位长老也跟着要跳出来反对时,西门贵却坐了下来,径自又啃起肥嫩的羊腿。b 分节阅读_2 分节阅读_3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3 r 「随便。」他看了秀娃一眼,随即又看向东方翼,对谁愿意出嫁都不抱任何兴趣。他要强调的,只有一个重点。 「哪个都行,但是,我要吃的比较少的那个。」 秀娃的自告奋勇完全在东方翼的盘算之外。他震惊不已,一时还找不到理由说服西门贵另做选择,却看见向来乖巧文静的小妹,再度举起手来。 她望着圆桌那旁的男人,声音微弱,却清晰无比的保证。 「我……我吃得很少的……」 第二章: 夜里的秋风,已经带着几许寒意。 庭院之中,一个拢着藏青丝斗篷的娇小身影,沿着浓浓树影间的小径,蹑手蹑脚的往客院走去。 斗篷的帽檐,缀着一圈灰黑松软的狐毛,遮盖大半张的脸儿,只瞧得见红润的小嘴微微半启,在冷凉的夜风中,吐着暖暖的呼息。 晚膳过后,娘因为惊吓过大,被仆人搀扶回房,躺在堆满绣枕的软榻上休息,姊姊则是坐在榻边,眨着漂亮的眼睛,一再追问,遇上妹妹出嫁这等大事,她可不可以多做几件漂亮衣裳、几套华丽首饰。 至于东方翼,始终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秀娃。 然而,这一整晚,不论娘亲如何唉声叹气,姊姊怎么贪奢,哥哥一劲儿的浓眉不展,她也始终心不在焉。 沈醉在喜悦里的秀娃,整个人飘飘然的,不敢相信美梦终于成真。 趁着娘闹得累了,她终于能够回房,处理完整日的帐务时,窗外夜色早已深浓。只是,处理完帐务后,她没有睡下,却抓了暖厚的斗篷溜出来。 直到今日晚膳,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近距离的偷偷打量这个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心上人。 他一如当年,狂野不羁,双眼晶亮得像只猛兽。 少年时的英俊轮廓,如今已转为成熟男子的深刻五官。他比哥哥更高大、更健硕,庞大的身躯挤在精致的圈椅上,即使隔着大大的黑檀木圆桌,她也不断听见,每一回他站起身来,大手抓探,把菜抢夺到眼前,再重重坐下时,圈椅发出的嘎嘎惨叫。 他的粗犷、野蛮跟进食的速度与凶狠,虽然有些吓着她,却仍教她移不开视线。 知道西门贵今晚就住在客院里,秀娃就坐立不安,就算夜深天冷,她还是偷溜了出来,冲动的想多看他几眼。 从浓密的树影间望去,客院里的灯仍亮着。灯光透过窗纱,照亮了回廊与前院。 前院里传来男人们的声音。 啊,他们还没进房? 秀娃的小手轻按着胸口,压抑紧张的情绪,靠着杜鹃花丛的掩护,努力不发出半点声息,趴在草地上手脚并用,潜行到隐密的角落,男人们的谈话声变得愈来愈清楚。 「大哥,你真的要娶东方家的女人?」 听见男人们提起婚事,秀娃蹲在浓荫里,紧张的情绪倍增。虽然已经是半夜,但是屋里的灯光提供了良好的照明,她轻易就瞧见心上人的身影。 西门贵跟两个弟弟正坐在前院的石椅上。夜风凉冷,但是对他似乎没半点影响,黝黑雄健的男性体魄上,仍穿着组布短衣,露出结实的胸膛与坚硬巨大的臂膀。 秀娃的视线,像是被黏住般,再也移不开了。 她躲在一旁,偷瞧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听见他低沈的声音,清楚的传进她耳里。 「娶啊,为什么不娶?」 西门贵的身形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清晰庞大。他耸了耸宽大的肩膀,说道:「东方翼提的主意,对咱们有好处。」他说得简单,把婚姻大事说得像是一笔交易。 金宝却急了,大手猛抓脑袋瓜。 「但是,一旦成了亲家,以后咱们就不能抢东方家了啊!」事关食物来源,兹事体大啊! 「是啊是啊!」顾及肚皮利益,银宝也连连点头。 西门贵抡起拳头,朝着弟弟们的脑袋,砰砰的敲了两拳,敲得金宝、银宝抱头直嚷痛。 「啊!」 「哇,大哥,干么打人?」 拳头敲在脑袋上的声音响亮得很,吓得躲着偷听的秀娃也微微瑟缩。呜啊,他的拳那么大,敲在头上肯定痛极了! 她睁大圆亮的眼儿,盯着西门贵的拳头,暗暗怀疑他的拳头是不是比她的脑袋还大。 他正挥舞着拳,还在教训弟弟们。 「笨,你们没听见吗?东方翼说了,那女人会带大笔嫁妆嫁进来。」那笔嫁妆,肯定够他们饱上好一阵子。 金宝揉着发疼的脑袋,纵然被敲得眼冒金星,还是不放心。 「要是东方翼那家伙只是在耍我们呢?」 「那就更简单了。」西门贵哼了一声。「到时候咱们手上有了人质,也不用顾什么亲家不亲家,更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抢东方家。」 人质? 蹲在花丛里的秀娃偷听,愣了一会儿,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唔,他们口里说的人质,难道是她吗? 花丛的那端,谈话继续。 「但是,元宝也在东方家的手上啊!」银宝开口。 西门贵却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没关系,等元宝吃垮他们,再叫她自个儿撞破门回家。」对于小妹的食量与力气,他可是有绝对的信心。 说起食量,西门元宝比起男人可说是毫不逊色,她的粮食消耗量还成为西门家的一大负担;而说起力气,她力大无穷,五岁时就能一拳就能打倒一头牛。 金银双宝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原来如此!」 「大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对耶,不论怎么算,咱们都不怕没饭吃。」 「是啊是啊!」 两兄弟忙着赞叹,对大哥佩服极了。原来,大哥不只是个带头抢劫的能手,连脑袋也不输人,老早就料想深远,为大夥儿的肚皮着想许多,这事儿不论怎么算,西门家都算占了便宜。 很显然的,西门贵早已习惯了弟弟们的崇拜,对于两人的赞美,粗犷的俊脸上没露出半点喜色,倒是挥着手,赶两人回房里去。 「够了,都这么晚了,进屋去睡吧!」语气虽然平淡,却权威性十足,教人不自觉的听从。可以想见,他领头抢劫时,肯定也是一呼百应。 金宝、银宝应和着,虽不及西门贵高大,却也健壮过人的身躯陆续站了起来,举步往屋里走去。脚步声回荡在前院,接着是关门的声音,而后就听不见半点声响。 四周静了下来。 蹲在花丛里的秀娃,又仔细瞧了一会儿,确定没看见半个人影,这才终于死心。 唉,他进屋去睡了呢! 淡淡的惆怅,涌上了心头。她依依不舍的,又朝紧闭的雕花门看了一眼,才死心的移开视线。 确定瞧不见西门贵了,秀娃在花丛里,摸索的转了个方向,正预备站起身来,身后的花丛却唰的一声,猛地被大力拨开。 蓦地,强大的力道握住她的脚踝,不但紧得让她无法前进,还霸道的圈扯,害她不受控制的往后溜。 「啊!」 秀娃低叫一声,惊慌的回头,赫然瞧见一双晶亮如兽的眼,就在她脸前几寸,靠得好近好近,牢牢的盯着她,热烫的鼻息徐缓规律的,吹拂着她吓白的小脸。 娇小的身子僵住,像是被野兽盯上的小动物,再也动弹不得。 她被抓住了! 凉风。 秋月。 花丛里的东方秀冷汗直流。 她以为已经进屋的西门贵居然从背后冒出来,把她逮个正着,巨掌箝握着她的脚儿不放。 近在咫尺的黑眸,微微眯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只小老鼠。」西门贵眯眼打量着眼前这颤抖不已的小「猎物」。 「你偷听多久了?」他问,满脸不悦。 秀娃小嘴半张,吓得说不出话来,几度想瑟缩退后,他却把她拖拉得更近,近得她能从他黑亮深邃的眸子里,瞧见自己惊吓过度的脸儿。 「怎不说话?」他看起来更不高兴了,浓眉紧拧。「你是哑巴吗?」 她吞了吞口水,还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烈摇头。斗篷的帽子,无声无息的滑落,露出她秀丽的五官。 「是你?」西门贵这才认真看清楚眼前这小女人,正是先前在晚餐时,举手自愿出嫁的东方——东方——东方什么来着?「难道,东方翼也有盘算,让你嫁给我是要来当奸细的?」哼,还没嫁过来,这小女人倒先跑来偷听了! 偷听? 喔,不不不不,她不是来偷听啦,她只是来偷看…… 小脸由白转红,羞得火烫,踌躇了半天,就是说不出理由。眼看那张俊脸上的表情愈来愈难看,她心慌意乱,担忧要是继续沈默,就会被他想岔了去,真的当成偷听的间谍。 到时候别说联姻了,只怕两族的恩怨更要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 为了两族和平! 为了终身幸福! 秀娃终于鼓起勇气,预备开口澄清。 只是,她才张开嘴,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说话,浓眉紧拧的西门贵却已经警觉了起来。 这小女人张嘴吸气,他立刻以为她要放声尖叫,招来救援。长年的劫匪行径,老早养成他的惯性,一见「被害者」要出声,立刻就想也不想的倾身,用最快的方式,堵住那张红润小嘴—— 他吻住了她! 热烫的男性薄唇紧压着软嫩的红唇,秀娃瞬间错愕,整个人像是被响雷打中,吓得一动也不能动。羞怯的嫣红,随着他放肆而霸道的吻,逐寸染透她的肌肤,羞得她连发根都红了。 西门贵的嘴一贴上,就像是尝见什么绝无仅有的美味,不但舔吻着她的唇,大胆的舌尖还溜进她嘴里,执意品尝更美妙的滋味,巨大的臂膀更是把她圈进怀里,把她的娇躯紧压在怀里。 半晌之后,当他抬头时,秀娃已被吻得气喘吁吁,无力得几乎要瘫软。 「味道还不错。」只见西门贵舔了舔嘴角,还回味无穷的咂着嘴。「是桂花糕吧?」他问,盯着那湿润的红唇,忍不住又低头再度确认。 被吻住的秀娃,双眼瞪得好大,身子无助的轻颤,小手揪着西门贵的衣衫,随着那放肆的舌尖,在她嘴里厮磨,一次又一次的揪紧。 直到尝够了滋味,他才终于放过她。 「京城里刚送来的?」他问。是错觉吗?她嘴里的滋味比他尝过的糕点更甜。 分节阅读_3 分节阅读_4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4 晕头转向的秀娃,直到西门贵问了第三次,她才终于听清楚,红着脸轻轻点头。 呜呜,好羞人啊,她出门之前,的确是刚吃过桂花糕!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嘴里的滋味,竟会被他用这种方式尝了去。 「凤祥饼铺的桂花糕?」他又问。 虽然羞怯依旧,但他的问话,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怎么知道是凤祥饼铺的糕饼?」秀娃问道。凤祥饼铺是京城里头一等一的糕点名店,用的是宫廷里流传出来的食谱,糕点滋味绝佳,是不少达官贵人赠礼或自用的首选。 只是,西门家地处偏远,再加上手头拮据,食粮都得用抢的,怎么还会有余钱花费在这类甜糕小点上头? 西门贵回答得坦白。 「我抢过啊!东方家这些年来都会有人从京城里带回来。」 啊,真相大白了! 秀娃恍然大悟,却发现那张大脸又要三度倾身,她急忙伸出小手,紧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尽全力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西门公子……你,你如果想吃桂花糕的话,我可以请厨房送来!」拜托拜托,不要再从她嘴上尝了,再这么下去,她就算不羞死,也会羞得昏过去的! 西门贵停下动作,半眯起眸子,考虑了一会儿。 「还有桂花糕?」 「有。」 他挑眉。「还有多少?」 「一整篮!」她又羞又急,强调着。「我只尝了一块。」 黑眸乍亮,他慎重的考虑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点头。「好,整篮我都要了!」一篮桂花糕,对他来说不过塞塞牙缝而已。 秀娃松了一口气,羞怯的望着西门贵,又等了半晌,才小小声的提醒。「西门公子,请你……呃,放我下来……」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他懒懒的应了一声,缓慢的松开手,瞧见怀里的小女人火速的退开,退到几尺之外。灼亮的黑眸始终离不开她。 老实说,她又软又暖的,抱在怀里舒服极了,只是她不论在晚餐时还是这会儿,都穿着宽大的衣袍,让人瞧不见她的丰胸细腰,非要抱进怀里才能发现,宽厚的衣袍下,其实是个惹火的惊喜。 「西门公子,我……」她低着小脑袋,声音极小。 「什么?」 他真不习惯这文绉绉的称呼。 「我不是来偷听的。」她小声说道,连耳朵都红得发烫。 「那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有钱人家的女儿,都喜欢大半夜里,偷偷摸摸的躲在花丛里吗? 她羞得抬不起头来。 「我……我……我是……」白嫩的小手紧揪着随身的绣花手绢,又扯又拉。「我是来……」 「你说什么?」低沈的声音里开始添了丝不耐。他瞪着她的头顶,对她的吞吞吐吐渐渐失去了耐性。 「我是来见你的。」 见他? 「见我做什么?」 秀娃咬着红唇,终于抬起头来。「你还记得我吗?」她不答反问,眼里充满了希望。 西门贵的反应是把眉头拧得更紧。 她轻声提醒。 「小时候,我摔下山沟,你救过我。」她望着他,心里忐忑不已,担心他把那件事全忘了。 忘是没忘,只是,直到她提醒,他才记了起来。 「原来,你是那个小不点。」他没把旧事挂在心上,却也没有忘记。当年,因为救了那个小女娃儿,他还因此换得一笔银两跟一头小母牛。 秀娃红着脸点头,蓦地,眼前突然一花。原本该在几尺之外的西门贵,竟一晃眼就来到她眼前。他的动作太快,她甚至没有看清,他是走了几步就越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强而有力的大手,快如闪电的探出,抓住她的腰,轻而易举的把她抬了起来,小小的身躯悬着,连脚尖都碰不到地。 他热烫有力的大手,就箍在她软嫩的腰上,黑亮的眸子,更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不放过任何一处,她被瞧得心慌慌,本能的想要举手遮住自个儿,或是去遮他那双太过锐利的眼。 他为什么要这样瞧她?彷佛他很饿很饿,而她刚好是道美味佳肴…… 西门贵的视线,瞧得她好想当场挖个地洞,整个人都躲进去。 直到打量够了,他才勾起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很好,你长大了。」他放下她,视线却还绕在她身上,像是能看穿厚厚的衣袍,窥见什么别人从不曾发现的宝物。宽厚的大手勾起她小巧的下颚,直直望进她眼里。 「你想嫁给我?」他对着她露出一笑。 那英俊的脸庞,足以让任何女人失魂落魄。秀娃也不敌这强大魅力,只能呆呆的点头。 他又是一笑。 「你会带钱嫁过来吗?」 她心儿乱跳,再度乖乖点头,看着那张俊脸,因为他逼人的男性魅力而有些晕眩。 他的笑容像是蛊惑了她,她浑身发烫,晕晕然的想起先前的两度热吻,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慢慢的、慢慢的靠上前去,就要……就要…… 喀啦! 客院的房门被推开了。 「大哥,你还不睡啊?」金宝探出头来。 银宝也嚷着:「逮到那只耗子了吗?」 两人的叫嚷惊醒了秀娃。她蓦地睁大眼儿,捣着小嘴匆匆后退,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想——想—— 老天,她竟然想主动亲吻男人?! 羞极的秀娃,听见金宝、银宝的脚步声逐渐往花丛这儿走来,哪里还敢久留。她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把绣花手绢塞进西门贵手里,然后捧着发烫的脸儿,转身就匆匆逃走。 金宝跟银宝只来得及瞧见那奔开的小小身影。 「哇,东方家的耗子好大!」银宝不可思议的说道。而且,那只耗子看起来像是个女人呢! 金宝翻了翻白眼。 「你眼睛长哪里去了,那不是耗子,是个女人!」唉,为什么他居然跟这个笨蛋是双胞胎呢? 「女人?那女人来这里做什么?」银宝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又嚷了起来。「啊!这女人来偷听我们吗?东方家果然奸诈!」 「她来偷听?」金宝也紧张起来了。「大哥,真的吗?那女人是来偷听的?」 西门贵看着那娇小的背影远去,融入夜色之中,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她是来瞧我的。」他微勾的嘴角,始终染着一抹笑。「还有,等一下她会让人送桂花糕来。」 听见有桂花糕可吃,金宝、银宝的警觉心瞬间松懈,同时咧嘴,开心得忘了继续追究。 「桂花糕?哇,咱们好久没吃了!」 「什么时候会送来?」 「大哥,你笑什么?」金宝好奇的问。「你先吃着桂花糕了?」他难得看见大哥笑得这么开心。 「啊,大哥,你先吃了多少?」银宝连忙追问,又想起那急急逃走的背影。「那女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好心,半夜还要替咱们送桂花糕来?」 西门贵笑得可得意了。 「那个说要嫁我的女人。」没想到,原本该是出于无奈的联姻,这会儿竟让他开始觉得期待了。他清楚的记得,她尝起来的滋味,她闻起来的香气,她抱起来的温度与柔软、丰盈与纤细…… 「大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金宝的声音打断了他美好的回忆。 西门贵这才想起,那小女人临走之前,把一小块布料塞进他的手心里。他松开大手,展开那块小手绢,细致的布料,软滑得像是她的肌肤,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手绢上头绣着鸳鸯戏水,姑娘家的细腻心思,不言可喻。 只可惜,男人们压根儿不懂! 「这两只鸭子好肥。」银宝赞叹着,还擦擦口水。「她就送你这个?直接送鸭子不是更好吗?」想到肥嫩的烤鸭,他的肚子好像又饿了。 金宝想了一会儿。 「她可能是在暗示,你要是娶了她,她就会带很多肥鸭来做嫁妆。」 鸭子? 西门贵拧起了浓眉。 「鸭子有什么用?钱比较实用!」他还千交代万叮咛,要她记得带银两出嫁的啊!难道,这些鸭子就是她的嫁妆?还是说,这是她预备附加一起带去西门家的食物? 糟糕! 西门贵开始担心起来。 他即将要娶的女人,会不会是个笨蛋呢? 第三章: 这一嫁一娶,可是轰动北方的大事! 东方世家与西门堡交恶可是数十年的事情,众人总以为这一富一贫的两家,会长久恩恩怨怨,敌视对方直到地老天荒,却料想不到双方竟会握手言和,还要彼此联姻。 不论是收到喜帖的,还是耳闻这桩婚事的人,在震惊之余,莫不开始怀疑,老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在东方翼的主导下,两家同日嫁娶,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喜气洋洋。上午,东方家刚迎回新娘,下午秀娃戴着凤冠、穿着嫁裳,披着绣有金线双喜的红纱喜帕,坐上了门外的花轿。 西门贵骑着骏马,领在最前头,半点也不体贴后头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速度快得让轿夫们急急赶路,坐在花轿里的秀娃,更是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酸水直冒。 而追在花轿后头那几十辆装满嫁妆的马车上,一同陪嫁的丫鬟、仆人、老妈子,乃至于厨师等人,更是个个满脸悲壮,彷佛此番陪嫁,跟陪着秀娃进虎口没两样。 倒是金宝、银宝,以及几个西门家的堂兄堂弟、表兄表弟,早已吃饱喝足,骑马跟在队伍旁。瞧见这么丰盛的嫁妆,他们眉开眼笑,还兴奋无比。 队伍最前方,骏马飞驰,直到过了边界,入了西门家的地界,才收势停了下来。 西门贵扯缰回身,高坐在马背上,表情不耐。他皱着眉头,看着轿夫们边喘边赶,花了大半天,才终于赶了上来。 这些没用的家伙,停停走走的,花掉太多时间了! 光是从东方家出发,走到两家的地界,送嫁队伍们就花去几个时辰,要是继续这么拖拉下去,等到花轿进了西门堡,肯定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有钱人家的规矩多得让人头疼,说明白点,两家联姻,不过是一个换一个罢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整日下来,那些嫁娶的繁文缛节,已经磨掉他所有耐性,要不是看在婚礼上有喝不完的好酒、吃不完的好菜,他真想抓了新娘就掉 分节阅读_4 分节阅读_5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5 头走人。 眼看绵长的送嫁队伍,速度幔如龟爬,西门贵低咒了一声,俐落的翻身下马,朝花轿走了过去。 花轿里的秀娃正晕得想吐,轿帘却被猛地掀开,一只大手探了进来,像抓小鸡似的,把她拎了出来。 「啊!」她吓得低叫,下一瞬间,人已经被压在宽阔的胸膛上。 察觉自个儿踏不着地,她本能的伸手,急急抱住那健壮的男性体魄,慌乱之中,她似乎听见了头顶上传来一声满意的闷哼。 另一只大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着华丽的嫁衣,像是在「验货」似的,在她身上摸了几把,摸得她面红耳赤,却又无处可躲。 「没错,是这个。」乱摸她的男人满意的咕哝着。 她认得这个声音。 西门贵揽住怀里娇软的小女人,在轿夫们错愕的注视下,回身往骏马走去,很快的重新坐上马背。 「坐轿子太慢了。」他朗声宣布,朝着随行的兄弟们挥手。「我先回去,你们能赶多快就赶多快。」说完,他搁下迎亲队伍,扯缰调转方向,像是刚抢劫成功的匪徒,带着新娘头也不回的离去。 被抛在后头的银宝,慢半拍的扬手,对着大哥远去的背影,扬声回答:「知道了!」 「喂,把手放下来,大哥瞧不见了。」金宝瞪着他。 银宝收回手,心有不甘的回了一句:「说不定,他听见我嚷声了。」 「才怪,都隔那么远了。」 「你又知道了?大哥的耳朵可好得很呢!」 兄弟忙着斗嘴,堂弟西门凯急忙上前劝架。「别吵了别吵了,省得耽搁时间,阿贵哥不是要咱们快点赶路吗?」他转过身去,看着马车上满满的嫁妆,满脸赞叹。「话说回来,这嫁妆还真多啊!」 提起嫁妆,金宝的注意力,也成功的被拉了回来。 「是啊,比咱们去抢十趟加起来更多!」 「比起抢劫,这轻松多了。」 「还能填饱肚子!」 「干脆下回咱们也别去抢劫了,我也去娶个女人回来。」银宝突发奇想,愉快的宣布。 这个主意,得到西门家男人们的全体赞同。 他们纷纷点头,在陪嫁队伍惊恐的注视下,开始热烈讨论,该让银宝去娶哪家的姑娘,才能再带回这么多的嫁妆。 独家制作 迎面而来的强风,刮走了红纱喜帕。 秀娃惊叫一声,伸手想要抓回喜帕,无奈风势太大,轻盈的喜帕就像只红羽鸟儿,随风飞得又高又远,转眼只剩蓝空中的一点红。 没了喜帕遮面,她这才看清,眼前一望无际的辽阔景况。 强风刮面,精致凤冠的长流苏响个不停,她娇嫩的肌肤更被强风刮得有些发疼,但她却瞪大了眼儿,舍不得漏看了眼前景致。 不同于东方家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处处有良田美池,西门家的土地上,入秋后只见一片芦花成海,苍茫得直到天际尽头,在她触目所及的地方,瞧不见任何耕作过的土地。 为什么两家比邻而居,东方家有良田无数,西门家却尽是荒地? 秀娃困惑不己,几度想要发问,但西门贵策马奔驰的速度,快得让她心惊胆战,怕自个儿一张口,就会咬着舌头。 只是,速度虽快,她却被圈抱在他怀里,紧贴着健壮的男性身躯,保护得格外安全。那有力的臂膀,把她护在他的怀里,滑润的背部曲线,贴和着他的胸膛,不剩半点距离,身后男人的暖烫体温,暖得她口干舌燥。 那种感觉好奇怪,只要望着西门贵,她不知怎么的,就会觉得全身发烫,甚至喘不过气来。 只是,那感觉虽然奇怪,却也不是难受,而是——而是—— 她偷偷抬头,望着策马的西门贵,因为他的粗犷俊美、雄壮英武,看得几乎要失神,心里就像是打翻蜂蜜罐子,只觉得一阵阵的甜。 那张好看的薄唇略略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她陶醉得听不见,看着他的嘴,脑子里不断想起她在又惊又羞时,被他掠夺去的两个吻。 「我说,到了!」 低沈的声音,比先前大声了数倍。 秀娃终于回过神来。 「嗯?」她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像是刚被人从梦中摇醒。「你说了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皱起浓眉,那表情像是在怀疑,她是不是把脑袋留在娘家,忘记一起带过门了。 换作是别人,西门贵老早就发火了。但是,怀里的她娇娇软效,像是他太过用力就能把她捏碎似的,他的咆哮连一般人都受不了,换作是这个小女人,说不定会吓得昏过去。 他可不要一个昏迷不醒的新娘。 压抑着火气,他展现难得的耐性,又重复了一次。 「到西门堡了。」 秀娃这才听懂。「喔!」 拉回视线,她往前方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橙黄的夕阳,洒落在巨大的城堡上,余晖涂满高耸的城墙,横亘在宽阔的草原上,就像是一座拔地而起、金黄色的高山。 城门前头,老早有人在等着了。 「瞧见了!」 「是爷!爷回来了!」 「爷,大夥儿都久等了!」 骏马直奔驰到城门前,才放慢了速度。西门贵直接策马经过门前等待的人群。那些人却不肯死心,还追在后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窝在西门贵怀里的秀娃。 「那是爷的新娘!」爷娶的是东方家的女人呢! 有人急了一整天,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 「爷,她的嫁妆呢?」 「是啊是啊,嫁妆在哪里?」 「怎么没瞧见呢?」 骏马继续往前而去,西门贵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嫁妆在后头。」 顿时,巨大的欢呼声响起,每个人都笑逐颜开,还有人抱在一起,兴奋得痛哭流涕。 「爷,那么,鸭子呢?」嫁妆固然重要,但是肥美的鸭子也是不能放过的! 「没看到。」西门贵答得简单。 人们的兴奋霎时间即冷了下来,莫名其妙的秀娃,只听见许多的叹息不断冒了出来。 鸭子? 什么鸭子? 她不论怎么想,都想不透鸭子跟嫁妆会有什么关连。 人群们夹道等着,每个都伸长了脖子,活像是鸟巢里嗷嗷待哺的雏鸟,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到骏马来到一座宏伟破败的建筑前,西门贵才翻身下马来,抱着秀娃往里头走去。 木造的大门虽然格局宏伟,但因为久未维修,早已被虫蚁蛀蚀得摇摇欲坠,门前显着红布与红灯笼,意思意思的装饰一下,代表今日家有喜事。 进了大门,宽敞的一进三厅格局,更是让秀娃睁大了眼。 瞧这格局跟设计,可比东方家更恢弘大器,只可惜所有的隔间,老早都被拆光了,三厅成了一厅,又不见任何摆设,更显得空旷异常,只剩十来根大柱,勉强还撑住大厅屋顶。 西门贵松了手,让她的脚尖终于能再度触及地面。 另一群人转眼之间,全都围了上来。 「终于回来了!」 「再不回来,天都要黑了。」 「对啊,连菜都要冷掉啦!」 「要是冷了,味儿可就差了。」 「哼,我还盘算着,再不回来我就自己先开动!」模样酷似西门贵的中年人,对新人的晚归,显然非常不满。 「那怎么行?!」 「是啊,总得等拜完堂吧!」 「但是我饿啊!」他理所当然的吼着。 「唉哟,别急别急,只是拜个堂,很快的很快的!」 「是啊,老爷,您就再忍忍。」 「我忍很久啦!」 人们你一言我一句,闹烘烘的说着话,被围在中间的秀娃,只能仰着脖子,看着人们连声安抚那个因为饿肚子,正在闹脾气的中年人。 先前,她坐在马上时,还没有发现,直到双脚踏了地,她才察觉出,现场所有的人跟她比起来都高大许多,困在这些人之中,她显得格外娇小。 一个美貌的妇人,身上的衣裳比其他人要整洁华丽些。她低下头来,朝着秀娃露出友善的笑容,手里还在推着那个中年人。 「好了,你就别嚷了,快让他们拜堂吧!」 旁人连声应和,中年人终于在妇人的劝说下,坐上了主位。主位后的墙上,贴着红纸剪成的双喜。 相较于东方家的繁琐,西门家的拜堂仪式,因为参与者都饥肠辘辘而变得简单迅速,所有繁杂的程序全省了,只拜了父母、拜了天地,紧跟着夫妻交拜,司仪连送入洞房都还没喊出来,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秀娃如今的公公,已经往饭厅冲了过去。 就怕丰盛的喜宴,惨遭族长一人独吞,所有人也接连往饭厅冲去——包括她的丈夫在内! 望着西门贵的背影,秀娃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乌黑的大眼里写满了无助,恰巧就跟走下主位、预备也往饭厅走去的美貌妇人对上眼。 先前,直到妇人坐上主位时,秀娃才晓得,她就是西门贵的母亲。次与婆婆独处,秀娃连忙福身,低头请安。 「娘——」 白秋兰忙走过来,扶起儿媳。「起来起来,这里没这么多礼数。」她说着,瞧着清丽的秀娃,愈看愈是喜欢。「累着了吧?」 「不累。」 「还说不累,瞧你的腿都在发抖了。」 被人说破,秀娃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白秋兰望了一眼饭厅,又看了看媳妇,疼借终于战胜食欲。「来,别站着,我先带你回房里休息。」 「谢谢娘。」 天黑之后,大厅后方偌大的建筑,因为没点几盏灯,显得黑漆漆的,秀娃走得心惊胆战,怀疑要是没有白秋兰带路,自个儿会不会在哪里踩空,摔进某个黑窟窿里头。 左拐右绕着,黑暗之中,前方隐约可见到灯光。 走近一看,是从一间房里透出的烛光。房里摆设简单,几项雕工精致的桌椅与屏风摆件,跟陈旧的家具显得格格不入,桌上点着红蜡烛,墙上也贴着双喜,是个简单的新房。 「来,你先在这里休息吧!」白秋兰说道,指了指桌上。「怕你饿着,我事先准 分节阅读_5 分节阅读_6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6 备一些饭菜。」 「谢谢娘。」 「早说了,别这么多礼。」白秋兰笑了一笑,虽然忍不住,却还是问出了口。 「呃,我说,秀娃啊!」 「嗯?」 她抬起头来,轻眨着眼,疑惑的看着婆婆。 白秋兰咳了几声,才问:「怎没瞧见你的嫁妆呢?」 「就跟在后头,晚些会到。」很显然,嫁妆的重要性不容忽视。 白秋兰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又问:「还有,鸭子呢?」 又是鸭子?! 秀娃小心翼翼的回问:「娘,您指的是什么鸭子?」 「就是金宝、银宝说,你答应在出嫁时,会一同带过来的肥鸭啊!」 「呃——」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带着鸭子一同出嫁? 见儿媳先是疑惑茫然,接着怯怯难言的表情,白秋兰捣着心口,不可思议的问道:「没有鸭子吗?」 「呃,」秀娃硬着头皮回答。「没有鸭子。」 「喔,好吧。」白秋兰难掩落寞,怕儿媳误会,还勉强笑了一笑,拍了拍秀娃的手。「没鸭子就没鸭子,没关系!你乖,先吃点东西,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今晚她肯定要饿肚子。 「是。」 直到白秋兰离开,累得几乎站不住的秀娃,终于放松下来,小心翼翼的先拿下凤冠后,才拖着发抖的腿儿走到床边坐下。 床褥滑软,是上好的丝绸,就连枕上的绣花都是精美绝伦。西门家贫困已久,当然不会有这些东西,不论是布料还是新房里的精工家具,都是哥哥为了怕她受苦,先行送过来的。 人们的喧闹声,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她休息了一会儿,又勉强走到桌边,吃了一点东西。疲倦加上紧张,她走回床边,躺在柔软的床褥里,闭眼试图休息一会儿。 她紧闭着眼,呼吸慢慢变得规律。 唔,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她只要躺一下下就好……只要一下下……只要一下下…… 吵杂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微弱了,桌上的红蜡烛愈来愈短,滚落一桌烛泪。 独家制作 这一闭眼,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 蓦地,烛花一闪,发出轻微的声音,床上的秀娃却陡然跳了起来。看见桌上的蜡烛,跟自个儿身上被压得变绉的嫁衣,她惊慌得低叫一声。 呃,糟糕,她居然睡着了! 乌黑的大眼左瞧瞧右看看,直到确定四下无人,新房里仍旧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存在时,惊慌的情绪才淡去。 西门贵还没回房,看来,她虽然睡着了,却也没睡了多久。至少,新郎至今还在外头,尚未踏进新房。 小睡半晌,她的精神总算恢复了一些。嫁衣厚重,而床褥暖软,她睡得微微冒汗,眼下连丫鬟也不见踪影,她只得自立自强,在新房里找了找,总算在新雕百鸟梳妆架上,瞧见了丝帕与清水。 她生性好洁,又家境富裕,不论春夏秋冬,只要想沐浴,随时都有人烧好热水,备着各种薰香在旁伺候着。 这里的一切,都跟东方家截然不同。 但,这儿虽然比不上家里舒服,却有个让她愿意相守一生的男人。 没有丫鬟帮忙,秀娃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嫁衣解开。她先摺好嫁衣,再脱去衬衣,解开绣花小兜,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烛光下,细嫩得没有半点瑕疵。 清水凉冷,就算拧干了丝帕,擦在身上还是觉得冷,她一阵一阵的轻颤着,浑圆柔腻的丰乳,也微微颤动。丝帕一次次拧干,擦过每寸肌肩,丰盈上的蓓蕾,甚至因为冷意而绷挺。 烛光之下,她半弯下腰,解去下身的绸裤,柔和的烛光在她秀丽的五官、纤细的腰身以及饱满的丰盈,都镶了淡淡的金边。 凉凉的丝帕,仔细清洗着身子,她姿态娇柔,专注而仔细,浑然不觉此刻的模样,早已让刚走进房的男人全看得一清二楚。 西门贵回到新房里,瞧见的就是这幕让他血脉贲张的美景。虽然,他早就「亲手」确定过,她丰胸细腰,曲线曼妙。但亲眼瞧见时,这腴嫩诱人的娇躯还是让他惊喜不已。 强烈的欲望,催促着他走上前去,庞大的身躯行进时,甚至还撞着了桌脚,发出一声巨响…… 砰! 椅子倒地了。 秀娃回头一看,吓得差点跌倒。 「夫、夫君……」她瞪着近在眼前的西门贵,只觉得羞意像阵浪潮,哗啦哗啦的袭来,几乎要淹没她。 哇,他他他他他他、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惊慌与羞窘逼得她伸出滴水的小手,火速丢开丝帕,顾不得身上仍湿,就去抓搁在一旁的衬衣,试图遮盖赤裸的身子,想避去他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肌肤上时,有如有火烧般的奇异颤动。 西门贵却不让她如愿。 他的动作更快,大手一伸,轻易抢着衬衣的一角,他扯住不放,硬是不肯放弃,就怕会减损了他观看美景的权利。 她试图把衬衣扯回来。 「夫君,请你……请你……」双方你来我往,都扯着衬衣不放,衣不蔽体的秀娃,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西门贵又把衬衣扯了回去。 「什么?」 「请你放开。」 「不要。」他回答得非常果断。 她羞得呻吟出声,始终拉拉扯扯,一心想遮住身子,无奈力不如人,不论扯了几回,衬衣还是在他的手上。 僵持了半晌,终于,西门贵再也没有耐心玩这种你拉我扯的游戏。他猛地扬手,雪白衬衣瞬间被扯开,全落进他的大手里。 秀娃惊叫着,连忙蹲下身子,用小手环住自己,像只无处可逃的小动物,在他的视线下颤抖着。 「遮什么遮?」他问得理直气壮。 秀娃羞得无法开口,眼角瞄见织锦屏风,连忙就往屏风后躲去。只是还跑不了几步,赤裸的腰间就陡然间一紧,她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被拉入西门贵的怀里。 天啊,好羞人! 她紧闭着眼,羞得不敢看他,知觉却变得更灵敏,清楚的感觉到赤裸的肌肤摩擦着他的身子,那奇妙的感觉,让她战栗不已。 温热的鼻息,洒落她敏感的颈间,与他仍带着冰冷水珠的发,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发出羞耻的呻吟,伸手想要遮掩,双手却被他牢牢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你好香。」他闻嗅着,舔上她的颈。 不是食物的香,而是如花香般淡雅宜人的气息。比起他最喜欢的桂花糕,怀里的小女人更甜、更香,也更教他爱不释手。 「夫君!」她挣扎着想躲,却挣不开他的拥抱。有力的臂膀圈绕着她,逼着她只能贴入那结实的胸膛。 他吻着她的颈,沿着曼妙的起伏,逐渐下移。 「夫君!」 宽厚的大手,抚过她的腰,别有所图的来到腿间的芳泽。 「夫君!」 大手捧起她的丰润,啧啧有声的品味着,热烫的唇舌圈绕着粉红色的蓓蕾,一再重温她的嫩软,感受她的颤抖。 「唔,嗯……夫君……」 蓦地,他猛然抬起头来,吼道:「到底有什么事?」她左一句右一句,虽然嗓音软甜好听,但也吵得他不能专心。 「呃,可不可以请、请你等一下。」她紧张而胆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又羞又怕,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要采取缓兵之计,减缓他的霸道攻势。 西门贵拧眉反问。 「为什么要等?」他瞪着她,对于她的提议,表达严重的不满。 「因为……因为……」她苦苦思索,却也想不出理由来。新婚之夜,男女之欢,的确是天经地义的事,聪明如她,这会儿竟也词穷。 等了半天,那张红嫩的小嘴还是说不出个原因来,已经「箭在弦上」的西门贵,义不容辞的扛下决定权。 「既然没事,那就继续。」他再度伏身,选择封缄那张小嘴,深深的吻入她的甜蜜,重温先前偷尝过的滋味。 嫩软的小嘴,再也嚷不出言语。半晌之后,在西门贵的「努力」之下,从小嘴里溜出来的,再也不是阻止与抗议,而是娇酥的软软嘤咛。 随着他猛烈的冲剌,她只能紧紧抱住他,因那从未体验过的狂喜,反覆的呻吟泣叫。 烛火渐渐黯淡,而床上却是热战方酣,他无穷的精力,纠缠着初尝云雨的她,从初更直到了深夜,久久不歇。 天还没亮,秀娃就醒了。 她是被冷醒的。 刚醒来,她还有些迷迷糊糊,只觉得脸上有些湿冷。然后,冷冷的水珠,一滴接着一滴,从空中落下,直滴到她的脸上,滑落睡暖了的肌肤,冷得她娇躯颤抖,这才惊醒了过来。 窗外天色,刚有些蒙蒙亮。 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速度愈来愈快,数量愈来愈多,床褥上的水渍也逐渐扩散。很快的,屋里也到处都是水滴,窗外则是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是——雨水? 不知所措的秀娃,惊慌的看着丈夫,却看见他双眼紧闭,就算大滴大滴的雨水,不断落在黝黑的面容上,他还是睡得香甜,半点都不受干扰。 「夫君、夫君,下雨了。」首度遇上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她惊慌的猛推丈夫,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黑时察觉不到,但一等到天亮或下雨,就可以轻易的发现屋顶上破了好多个洞,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天空。睡在这种屋顶有洞的新房里,是该避雨就好,还是快快撤退避难? 习以为常的西门贵,却只是伸出手来,揽住大惊小怪的新婚娇妻,翻过身来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睡过来一点就好了。」他睡意蒙胧的说道,用大手替她遮去雨滴,然后就接着呼呼大睡。 秀娃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只能躺在丈夫怀里,瞪大了双眼,听着满屋的滴滴答答声,直到天色大亮。 唉,看来,毫无疑问的,着手改善生活环境,该是她嫁进西门堡后,最刻不容缓的一件事! 第四章: 近午时分,一群人又哭又喊的声音,就从前庭传了过来。 刚起床的秀娃,简单的梳洗过后,正准备找个人询问,昨日陪嫁的人们被安置在何处时,就听见了那阵哭喊。 那些声音,愈听愈是耳熟啊! 带着满 分节阅读_6 分节阅读_7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7 心怀疑,秀娃匆匆来到前庭,赫然发现,哭喊成一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她千挑万选,刻意挑来陪嫁的人们。 一见主子出现,丫鬟翠儿立刻奔了过来。 「二姑娘!」翠儿哭得小脸花花,抱着秀娃直哭。 「怎么了?怎么了?」翠儿跟随她多年,向来聪明伶俐,从来不曾哭得如此惊慌失措。 「西门家的人收了嫁妆后,就把我们轰了出来,不许我们进门。」小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委屈极了。 秀娃有些愕然。 「怎么会呢?」她拍了拍翠儿,望着四周又跪又哭的十几个人。她生来就心软,而这些人都伺候她多年,感情已胜过寻常主仆许多。「你们别哭,我再去问问,或许有什么误会。」 「二姑娘,是西门家的人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小翠泪汪汪的告状。「他们说,养不起吃闲饭的人,要我们立刻就离开。」呜呜呜,二姑娘待她恩重如山,她才舍不得把善良可人的二姑娘留在这么糟糕而可怕的地方! 「是谁对你说的?」 「就高高壮壮、头发凌乱,看来又凶的那个……」 秀娃仔细回想,却还是听不出翠儿描述的是哪个人。在她印象里,西门家的人似乎都符合这些描述。 蓦地,低沈得接近凶狠的声音响起。 「这里在搞什么鬼?」 是她的丈夫! 秀娃转过身去,看见西门贵那高大得像是足以填满门框的身躯。对于他的声音,她已经开始逐渐熟悉了。 「夫君。」 她盈盈福身请安。只是,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的种种,那些翻过来、滚过去的香艳画面,让她仅仅是回忆,就会羞红了脸。 不同于她的娇羞,其他人一瞧见西门贵,全都乖乖噤声,就连哭泣不已的翠儿也立刻闭嘴低头。众人安安静静,连吭都不敢再吭一声。 西门贵从大堂的阶梯走了下来,睨着前庭里跪了一地的奴仆。 「他们怎么还没走?」他不客气的问。 翠儿倒吸一口气,眼泪又开始滴滴答答的掉。 眼看情势危急,秀娃挤出微笑,保持着镇定,朝丈夫走了过去,抢在他再度赶人之前开口。 「夫君,这些人是陪嫁。」她柔声说道,仰头望着西门贵。 「陪嫁?」他眯起眼睛,哼了一声。「全都是来吃白食的!」要不是怕吓着她,他早就一脚一个,把这些人全踢出去了! 为了保住这些死心场地、誓死跟随她的奴仆,秀娃鼓起勇气,伸出软软的小手,轻搁在他胸前。 「夫君,你误会了。」她柔声说道。「这些人不是吃白食的,他们全是我的陪嫁。」 横眉竖眼的西门贵,眯眼看了她一眼,语气仍旧不善。 「什么陪嫁?」 「他们是嫁妆的一部分,可以帮忙——」她解释着,声音这是那么柔和好听。 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出现的银宝,已经嚷叫了起来。 「帮忙?!」他不以为然的嚷着。「是帮忙吃饭还是帮忙抢劫,这些人看来全都是没胆的小老鼠,根本派不上用场嘛!」 金宝也有话说。 「嫂子,你就说实话吧!这些人是不是你哥派来,准备要来吃垮我们的?」啧啧啧,这么多人,每天得耗去多少粮食啊!」 金宝、银宝接连发言,可把事情弄得更拧了。瞧着丈夫的脸色变得愈来愈难看,秀娃连忙想挽回局面。 「不是的,他们是为了我,才——」 西门贵脸色一沈,开口打断她。 「我只娶你一个,不养其他人。」 秀娃总算弄清楚了,丈夫在意的重点。 挑选新娘的时候,他可是连「候选人」的食量多寡,都要仔细计较,对食粮的重视可见一斑。 既然知悉了重点,她要说服起来,可就轻松多了。 「夫君,请听我说。」她抓住重点,仔细分析着。「嫁妆里头,还包含了这些人以及他们的伙食费在内。」 噢喔,有自备粮食来? 西门三兄弟们的表情总算变得温和了些。 秀娃则是再三保证。「他们各有所长,能做不少事情,绝对不是吃白食的。」她望着丈夫,水汪汪的大眼里充满了期待。 偏偏,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儿,西门贵还是紧拧着浓眉,害每个人都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抖个不停。 秀娃只能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示意他低下身来。 「夫君,请弯下身来。」 西门贵拧着眉头,虽然不情愿,但是眼看她踮着脚尖,摇摇晃晃的很是辛苦。他这才微微弯腰,屈就妻子的身高。 她用小手遮住嘴儿,在他耳畔轻声细语。「一般来说,没有只退陪嫁的人,往往是连嫁妆一起退的。」她慎重的说。「这么一来,就连钱也得全部退回去了。」 红嫩的小嘴,贴着他的耳畔,那不时吐出的暖气,教他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听到了「钱」字,他马上回过神来。 什么?! 「退钱?」西门贵猛然直起身子,大声吼了出来。「休想!」 庞大的身躯,擦撞了一旁的秀娃。她吓了一跳,一时重心不稳,身子摇摇欲坠,就要摔下石阶—— 啊,糟糕! 会痛!会痛! 一定会很痛啊! 跌下石梯的她,紧闭着双眼,等着即将来到的疼痛,一只大手却探过来,及时抱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免去一场灾难。 呃——— 秀娃惊魂未定,怯怯的张开眼睛,双手紧攀着丈夫肩头,确定了风险已过,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手按着胸口,待心跳缓了些,才预备开口道谢。 西门贵却在这时抬高了手,让娇小的她高高在上的坐在他的臂弯上,比所有的人都高上许多。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亲密的抱着,让秀娃有些害羞,但她还是不忘弯下身来,在他耳边道:「夫君。」 「嗯?」 「谢谢你。」 他耸了耸双肩,不以为意。 回过气来的秀娃,又把话题兜了回去。 「夫君,再说,留下这些人,西门家等于平白多了许多不用付薪饷的人手。这难道不好吗?」她说的话,全都切中要点,教人难以反驳。 西门贵眯起眼睛,开始慎重考虑。 为免夜长梦多,秀娃决定打铁趁热,使出最有效的绝招。 「还有,夫君——」她柔柔的嗓音,再度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什么事?」 她一脸无辜。 「该用午膳了。」 这招果然有效! 西门贵很快的做出决定。「好,留着他们。」他锐利的目光,在前庭扫了一圈。「不过,只要是留下来的,就得帮忙干活!」 说完,西门贵抱着秀娃,转身入门。他大步前行,很快的就把兄弟们抛在后头,笔直的往饭厅走去,预备抢在其他人到达之前,抢先走进饭厅,享用那香喷喷的午餐。 独家制作 午餐过后,西门贵带着大批人马出门。 趁着丈夫出门,秀娃先把陪嫁的人们安顿好了,才在翠儿的陪同下,一块儿走出家门。 眼前的一切,只能用怵目惊心来形容。 那些铺在路上的石板,因为时间久远,又没有维修,早已是零零落落。街旁的房舍也老旧不堪,墙面斑驳不说,还有数不清的破洞,有的竟连门板都不见了。 前方不远处,还有两个男人在大雨过后的泥地里,扭打在一块儿,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四周观看的人们,非但不劝架,还纷纷拍手叫好。 看见这破败紊乱的景况,翠儿的心里开始打起退堂鼓。 「二姑娘,路况这么差,要是一不小心,说不定会跌伤呢!」翠儿左看右看,注意得很,准备随时舍身保护主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我还要多瞧瞧。」秀娃坚持得很,还柔声吩咐着。「还有,我已经出嫁,往后你记得改口,改叫我少夫人,别再唤我二姑娘了。」 「是的,二姑——」翠儿连忙改口。「是的,少夫人。」 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去。 不同于翠儿的忐忑不安,眼前的一切,全让秀娃惊奇不已。 当年设计西门堡的人,将堡里规划得很好,整齐的屋舍呈放射状,以西门家的大宅为中心,往外增建,街道笔直,屋舍外皆建有沟渠,以利雨水排放。 如果好好整顿,西门堡其实大有可为。 这里就像个小型的村镇,内有街巷、水井,甚至还有打铁铺——那是少数还有在营业的店家。这里的人们,现在从事的全都是「非法活动」,自然会消耗大量的刀剑。 秀娃一边走着,一边思忖着,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首先,她得请大夫过来,改善这边的医疗环境。再请些木匠,整修毁坏严重的屋舍,然后,再换上新的石板,接着还要疏通闭塞的沟渠…… 她边走边想,没有留心路况,等到翠儿猛抓住她,大喊大叫的时候,她才回过神了。 「二姑娘,小心!」多年的习惯,翠儿一时还改不过来。 秀娃抬起头来,赫然发现有人牵着牛走来。而她走在路中央,恰巧就挡了那一人一牛的去路。 「哞……哞……哞哞哞……」 牛的叫声,吓了她一跳。她当然听过牛叫,但是,她可从没听过哪头牛叫得如此凄厉大声。 「你这头笨牛,快走啊!可恶!」银宝一手抓着把大刀,一手抓着绑在牛鼻子上的麻绳,死命的往前拉,但那头黄牛却奋力的往后退。 「哞……哞……」 一手拉不动它,银宝干脆丢下大刀,两手一起拉。黄牛却忍着鼻痛,以四蹄对抗他的两脚。 黄牛这一使劲,银宝一时没稳住身子,脚下一滑,整个人被带得往前,狼狈的扑跌在地。 「吼!你不要以为我拉不动你,就会这样算了!」摔了个狗吃屎的银宝,火大的跳了起来,卷起袖子,抹去满脸的泥,捡起地上的大刀,愤愤对着黄牛咆哮:「信不信老子现在、立刻、马上,就在这儿宰了你?」 黄牛哀怨又悲伤的叫了一声。 「哞——」 瞧那头 分节阅读_7 分节阅读_8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8 牛张着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一脸的哀凄,被鼻环衔住的鼻孔还流出了鼻水,看起来就像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般。 秀娃看得不忍,终于开了口,小心翼翼的询问。 「宰?为什么要宰它?」她怯怯的问:「它是做错了什么吗?」 「这母牛好几个月没产奶啦!」银宝眉一横,双手往腰上一插。「当年大哥带它回来,就是想说它会产奶,我们都已经养了它十年,谁知它现在不产奶了,留着也是吃白食,当然得宰来吃啊!」 母牛? 西门贵带回来的? 已经十年了? 关键词一句又一句,撞进秀娃的脑海,让她的脸色一阵白过一阵。她颤抖的走上前去,细看着母牛,只见母牛睁着大眼睛,哀怨的瞧着她,而它的右耳残缺,跟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小花?你是小花吗?」她惊讶的问。 「哞——」母牛亲昵的靠了过来。 她记得它! 这是幼年的时候,她陪着哥哥去邻近的县镇参加热闹市集时,在大街上发现的。她看见小母牛受了伤,耳朵残破,正流着血,心疼得连眼泪都冒出来了。 哥哥为她买下了母牛,可爱的小母牛,从此成为宠物,跟小人儿形影不离。直到西门贵上门,领了银两之后,瞧见了小花后,又指名非要连小花也一起带走,她才依依不舍的把小花送了出去。 哪里知道,十年过去,再相见的时候,小花已经要被宰了! 呜呜呜,可怜的小花! 瞧着这一人一牛,刚见面就如此亲热,不知前因后果的银宝,在心里暗叫不妙,不安的问道:「嫂子,你这是在做啥?」 秀娃回过身,双手还抱着母牛,坚持不肯放手,急着要替久别重逢的宠物求情。 「求求你,别杀小花,它是我的牛。」 「啥?」 想到可怜的小花即将变成一锅卤牛肉,秀娃连眼眶都红了,慌忙拔下发间的银簪。「唔,我用簪子买下它,要是不够的话,我还有……」她边说边掉泪,接着还要取下玉手镯。 银宝顿时慌了手脚,猛摇着手,嚷着:「就算你要买,我也不能卖!这牛是大哥的,是大哥要我来把它宰了,宰不宰得由大哥决定啊!」 「那我去求他!」秀娃下定决心,还不忘眨着泪眼,担忧的嘱咐着。「你先别杀小花,好不好?」 银宝一脸为难。 「可是……」 「拜托你!」她哽咽的说。 「哞!」黄牛跟着低叫。 躲在秀娃身后的翠儿,虽然不敢开口,却也忍不住用「你怎么那么残忍的眼神」瞅着他。 银宝无计可施,只能咒骂一声。 「娘的,老子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了!」他扔下绳子,扛着大刀,烦躁的直挥手赶人。「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自己去和大哥说吧!」 夕阳西下。 好不容易干完了一票,西门贵带着人马与财货,匆匆策马赶回来,希望能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家,洗个澡、好好休息。 谁知道,他才刚下马,走进房门,刚要坐下脱掉靴子,连屁股都还没碰着板凳呢,就看见自个儿的新娘,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夫君、夫君,你可不可以不要杀小花?」她哀求着。 西门贵呆了一呆。 「谁?」 「小花啊!」她抬起小脸,用哭红的双眼注视他,还举起手里的绳子。 绳子的另一端,竭力想求生的母牛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哞——」 西门贵这才发现,她手上竟牵着一头牛。那头母牛就站在门边,全身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脖子上还被挂上了一个大铃铛。 「它虽然不能产奶了,但它可是我们的定情之物。」秀娃极力劝说丈夫,心急如焚。「因为小花,我才会嫁过来的——」 黑眸瞬间眯了起来。 「你是为了牛才嫁我的?」他盯着她看,毫不掩饰因为听见那句话而引发的熊熊怒火。 失言的秀娃,急忙解释着。「不,不是的。」她愈说愈急。「你记不记得,当年救了我之后,还抱走了小花?」 「谁?」 「小花啊!」 「谁?」 「就是它嘛!」 他的视线,顺着绳子望去——噢,是那头牛啊! 没错,那年送秀娃回东方家时,他不但拿了银两,眼看她手里牵了头小母牛,他只觉得不拿白不拿,也就一并讨了回来。当时年纪小小的她,还泪眼汪汪的抱着小母牛的脖子,说了好多离别话,好一会儿,才把小母牛交给他。 见丈夫不吭声,秀娃轻着声,忐忑的再度求情。「夫君,请你不要杀小花,好不好?」 他低下头来,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西门家不留没用的畜牲。 他应该要这么说的。 只是,瞧着那张仰起的小脸跟她眼里的哀求,还有那直打转的泪花,那些理所当然的狠话,不知怎么的,全堵在他嘴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西门贵拧起浓眉,喃喃咒了一声。 「算了!」不过就是一头畜牲。他一屁股坐回板凳,跷起二郎腿,伸手去解绑腿。「算了,你要养就养吧!」 得到了丈夫首肯,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秀娃咬着唇,克制着不要露出喜色。她放下牛绳,蹲跪在丈夫脚边,小手接替起拆绑腿的工作,灵巧的解开皮绳。趁着他扭着脖子,骨节嘎啦作响时,才又追问道:「那么,我可以一直带着它吗?」 这藏着陷阱的问题却躲不过他野性的直觉。晶亮的黑眸睁开后,再度落回她的脸上,俊脸上满是怀疑。 「为什么要一直带着它?」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秀娃慢条斯理的解开绑腿,还替他脱下了靴子,之后才抬起头来,用最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我怕要是没看着它,哪天一个不注意,它就会被人杀了吃掉。」她说得理所当然。 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西门贵只得同意。「好吧,你高兴带着就带着。」 「谢谢夫君!」 他随意点了点头,跷起另一只脚,等着她继续服务,替他把另一脚的绑腿也拆了,她却搁着靴子不管,从桌上拿了一根玉米,咚咚咚跑到了门口。 「来,小花,快进来,乖喔。」她哄着母牛,一步步往后退。 西门贵僵了一会儿,直到母牛的右前脚都踏进屋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喝问:「等等!」他的声音,大得像打雷。「你让牛进房干么?」 「咦?」秀娃回过头,装出惊讶,还有最无辜的表情,眨着眼看向丈夫。「夫君不是说,我可以一直带着它吗?」 母牛的左前脚,也踏进屋里了。 她要一直带着它?包括睡觉跟吃饭? 西门贵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瞪大的眼眶里滚了出来。「不行,它得待在外头!」他吼道,大手猛拍桌子,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这屋子是我睡觉的地方,除了我跟我的女人,不管是人或畜牲,都不准睡在这里!」他的声音太大,吓得母牛连退数步,再度退到门外去了。 秀丽的小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 不知怎么的,一瞧见她的脸上出现那种表情,他突然竟恨不得想踢自己一脚。 西门贵烦躁的抓了抓头,瞪着妻子看了好一会儿。半晌之后,他先爆出一串粗话,接着才重重叹了口气,满脸不爽的开口。 「先告诉你,我不许那头牛待在屋里。」他先声明原则,才宽宏大量的施恩。 「你再想想其他办法,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让畜牲睡在房里。」 长长眼睫下的乌黑大眼,无声的转了转。秀娃轻咬着唇,强忍着窃喜,不敢在关键时候笑出来。 她停顿片刻,先假装想了一想,之后才说道:「那么,就请夫君跟大夥儿宣布,小花是你送我的礼物,谁也不许碰。好吗?」一旦宣布之后,小花就再也没有性命之忧了。 「就这样?」他扬眉问。 「就这样。」她点点头。 这还不简单! 西门贵转身,探头到门外,对着外头的院子,放声喊道:「金宝,立刻给我滚过来!」巨大的咆哮声,在屋里回荡着。 回音还没散去,金宝已经出现了。 「我来了、我来了——」他吃饭才吃到一半,就听见大哥的叫唤,连忙抓着鸡腿跑了过来。「大哥叫我有什么事?」 「去和所有人说,这头牛——」西门贵停了一停,回头看着妻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花。」 西门贵指着门连的母牛,不耐烦的下令。 「这头母牛叫小花,是我送给你嫂子的,叫大夥儿记着了,通通不准打它的主意!谁要是敢宰了它,我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听懂了吗?」 「耶?」金宝呆了一呆。 「不准打这头牛的主意!」西门贵大喝一声,用可以轰掉屋顶的声量,再度吼道:「听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金宝连连点头。 确定命令传达完毕,西门贵不再多说,砰的一声,就把房门猛地关上,还顺便把母牛也给关在门外。他瞪着桌边的小女人,觉得只要与她相关的事,全都比抢劫困难多了。 「这样总行了吧?」 秀丽的小脸上,露出感激的微笑。 「谢谢夫君。」她页心诚意的道谢。 虽然,是用了些小小的计谋,才让丈夫答应放过小花一命。但是,要是他心里头压根儿就不在乎她,那么不论她费尽唇舌,或是流尽眼泪,小花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小计谋里,其实还隐藏着对丈夫的测试。 原来,他还是在乎她的! 一阵暖暖的甜意,悄悄流过心口,教她整个人都暖甜了起来。 见她终于有了笑容,西门贵大剌剌的坐回椅子上,还拍了拍大腿。「好啦,现在给我过来!」 秀娃眨了眨眼,小脸茫然。 「为什么?」 他有点不耐烦,又拍了拍大腿。「不要问,过来就是了!」 既然丈夫这么坚持,她也只好乖乖听从。 只是,她才刚走到桌边,他就陡然伸 分节阅读_8 分节阅读_9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9 手,把她拉进怀里,火热的薄唇,转眼间就贴住她,贪婪的重温甜蜜。 在她的衣裳被褪下之前,她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还听见埋在她颈间的丈夫,低声骂了一句话。 「笨女人!」 接着,她就在他怀里沦陷,忘了所有的一切。 第五章: 寒意渐浓,转眼已是入冬。 这天,天还没亮,西门贵就带着一批人马出门,直到中午时分,才带着今日的「收获」回来,他们运气很好,刚入冬就抢着几车的皮草,刚好能拿来做些衣服,让大夥儿舒服些。 只是才刚踏进西门堡,西门贵就察觉出有某种不对劲的气氛。他握拳举手,跟在身后的人马立刻停了下来。 原本吵杂的市街,这会儿不见半个人影,四周空荡荡的,静得听不到人声。这异常的寂静,倒让男人们警觉起来,无声无息的抽出大刀。 蓦地,有人开口咒骂。 「妈的,谁动了我家屋顶!」 这声怒吼惊醒了所有人,众多脑袋有的左瞧,有的右望,都往自个儿家的屋顶看去。只见各家的屋顶,全都破了几个大洞,男人们个个脸色铁青,又惊又气,急着破口大骂起来。 「搞什么鬼?!」 「天啊,我的屋顶!」 「这是怎么回事?」 「我前两天才爬上去钉木板的啊!」 「人呢?人都到哪去了?」 「我们被抢了吗?」好可怕、好可怕!怎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始终眯着眼、沈默不语的西门贵,突然吼了一句:「安静!」 怒吼与咆哮,瞬间止息,原本气冲冲的男人们,全都紧闭着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就怕西门贵的硬拳会招呼到自个儿的脑袋上。 俊脸上蕴着怒意,浓眉也拧得紧紧的。 他环顾四周,轻抖缰绳,策着胯下骏马前进,达达的马蹄声响在大街上。他一面张望端详,轮流瞪视屋顶上的那些破洞,直觉的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跟他的小妻子脱不了关系! 男人们纷纷跟了上来,肚子里全是怒气,急着要找到罪魁祸首。 然而,众人的怒气只维持到他们踏进广场。当摆满广场的好酒好菜映入他们眼帘时,所有的怒气霎时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原本脏乱的广场,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架起了几个火炉,烤着香喷喷的全羊。金黄色的羊皮被烤得又脆又香,滴下来的油香得不得了。 在火炉的旁边,还有几大锅正冒着热气的肉汤。 广场里挤满了人,有一部分是西门堡的人,而另一部分全都是生面孔。不过,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忙着享用美食,相处得格外融洽。 而身为族长的西门发财,更是带着妻子,就守在火炉旁,亲自监「烤」,对着一只已有九分熟的全羊,露出馋涎欲滴的表情。原本怒气冲冲的男人们,受到食物的召唤,纷纷下马而去,加入家人之中,享用美味佳肴。 西门贵的后方很快就走得不剩半个人。只剩他还高踞马上,一言不发,直瞪着在广场内忙碌走动的妻子。 气氛愈热闹,秀娃就愈忙碌。她来回奔走着,确保食物足够,还不忘孝顺公婆,亲自舀了两碗肉汤,端到公婆面前奉上。 搁妥汤碗,她刚转过身来,就看见了西门贵,小脸上立刻盈满笑意。 「夫君!」她愉快的喊道,先从桌上拿了一个包妥的油纸包,这才开心的奔了过来。「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美丽的小妻子兴高采烈的奔来,西门贵一时也不知是该吼她,还是该伸出双手抱住迎面而来的娇妻。 抗拒着食物的诱惑,他拧着眉头,下巴朝旁指了指。「这些人是谁?」 她甜美的一笑。 「是我请来的木匠。」 「木匠?」浓眉拧得更紧了。「找木匠来做什么?」这句话吼得大声了些,引起旁人的注目。 「喔,是夫君你——啊!」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改变主意,不想让旁人听见他们夫妻间的对话,迳自捞起她,往怀里一放,接着一扯缰绳,掉转马头,策马就往堡外骑了出去。 毫无准备的秀娃,只能紧攀着丈夫,小手里还抓着油纸包,在惊慌之中也不肯放手。 眼看骏马渐渐远离广场,她困惑的眨了眨眼,仰头问道:「夫君,你饿吗?」 饿! 他当然饿! 只是,眼下他有问题要问她,食物得先忍痛搁下。 见丈夫脸色难看,秀娃聪明的闭上小嘴,没有再多问,安安静静的依偎在那宽阔的胸膛上。 这是他第二次带着她策马奔驰。他的骑术精湛,持缰绳的大手,牢牢将她护围在身前,一如新婚的那一日。 两人成亲已经有好一阵子了。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夫妻间相处的点点滴滴,日间的忙碌、夜里的激情,秀娃的小脸不禁羞得红润润的。 出了西门堡,草原一望无际,冷风迎面吹来,教她不禁往他怀里缩。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停马,在一棵巨木前头翻身下马,再伸手把她抱了下来。 她的脚尖还没着地,头顶上就响起了轰轰巨雷。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表情凶恶,甚至没有换气。「那些木匠是来干什么的?」 勉强挣扎落地的秀娃,注视着怒火燃冒的丈夫,先深吸一口气,还用小手拍了拍胸口,加强心理建设。 呼,不怕不怕,她的夫君,就是嗓门大了些嘛! 「我在打扫啊,那些木匠是来帮我的。」她笑得甜美,心里其实有些紧张。早在做这些事之前,她就猜到西门贵一定不会放任不管,只是她没有料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浓黑的眉紧拧着。 「打扫?」 「是的。」她热切的点头,还不忘提醒他。「今早夫君出门之前,我曾问过,是否可以做些打扫整修的事,你亲口答应过的。」 没错,他是答应过。 「但是,那不需要拆屋顶吧?」他瞪着她。 「因为屋顶在漏水。」秀娃满脸无辜。「补好了屋顶,更能保持干净,也不用再担心雨水会落进屋里。」 对!对!她说的都对!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听着就是觉得不对,偏又该死的找不到话能够反驳她。 西门贵转过身,困兽般来回走动,半晌之后才走回她面前,双手插着腰,满脸不爽的瞪着她。 「你——」 她用一个甜美的笑容,打断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长篇训话。 「今早,人们听见你吩咐大夥儿打扫整修,都高兴得很呢!」她柔声说着,还主动朝他走近几步。 他挑起浓眉,狐疑的问道:「我吩咐的?」 「是夫君吩咐的没错,所以,我才找来工匠。所有人见了,都热心的跑来帮忙呢!」 是吗?有吗? 他努力思索了一会儿。 「是我吩咐的?」他确认。 「没错。」清澈的眸子,坦然面对他的怀疑,没有半点虚假。她所说的不是谎言,不论是打扫或整修都是他今早首肯的。 「好吧,就算是我吩咐的,但我没叫你把屋顶也给掀了!」 她笑得又甜又柔。「过一会儿,师傅们用过午膳,就会把屋顶补回去的。」 「真的?」 「真的。」她用力点头。「我保证,绝对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所说的以前是百年前的完好状况。她可是花费钜资,找来众多的名匠与好手,跟他们打了契约,要求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完工。 西门贵又眯眼看了她一会儿,确定挑不出半点毛病后,紧绷的肌肉才逐渐放松下来。只是,才刚放松,他饥肠辘辘的肚子就传出抗议的鸣叫。 该死,就算现在赶回去,那些可口的食物肯定老早都被瓜分光了! 他在心里头咒骂着,却忍不住连连呼吸。不知是饿过头了,还是怎么的,他竟然闻见了烤羊肉的鲜味,馋得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夫君。」 软软的低唤声传来。 「什么事?」他应得漫不在心,还在闻嗅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气。唔,那香气好像愈来愈浓了,就像是——就像是—— 闻着香气,西门贵低下头来,赫然发现,眼前竟真的出现两只香喷喷、肥嫩嫩、刚烤好的羊腿。 贴心的秀娃,把摊开的油纸包送到丈夫的面前。「我担心你回来得晚,所以先预留了一份。」知道他爱吃羊腿,她还事先包了一份。 眼看佳肴出现,西门贵乐得双眼发亮。他抓起油纸包,往树下席地一坐,大口大口的咀嚼着,还不忘称赞娇妻,嘉奖她的聪慧。 「你还挺聪明的嘛!」 丈夫的赞美,让她欣喜得脸儿通红。 尽管她年纪小小就接掌了东方家的帐务,无数的长辈或是生意上往来的人们,无不佩服她的心思缜密、蕙质兰心,这类的夸奖,她早已听得多了,甚至有些麻木。但,丈夫的一句夸赞,却抵得过旁人无数的赞美,教她高兴得心儿直跳。 瞧他吃得尽兴,她虽然肚子有些饿,却还是忍着饥饿,乖巧的跪坐在一旁,羞怯又仰慕的看着他。 草原上的风吹得他长发飞扬。 不像一般城里的男人总把长发束起纶巾,他任过肩的黑发披散,身上穿的也非长袍,而是活动方便的马裤衣衫。 虽然成亲半月有余,但她的心里,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已成为他的妻。西门家的人长相向来俊美,西门贵更是剑眉朗目,若非家里恶名昭彰,愿意嫁给他的姑娘,肯定会从西门堡的大门,一路排到京城去。 发现那双大眼睛望着自己直出神。西门贵看了看她,误会了她专注的原因,停下大嚼的动作,把皮酥肉嫩的羊腿凑到她的小嘴边。 「饿了吗?吃点。」 秀娃这才回过神来,羞得急忙转头。 「我、我不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猛然坐直身子,紧张的回过头,很慎重的说道:「我吃得很少的。」怕他不信,她还再三强调。「真的。」她连忙压住肚子。 看着丈夫毫不怀疑,迳自又咬了一口羊腿,她只能吞了吞口水。 「你哪来的钱去请木匠?」他咬着羊腿,看着一旁的小妻子。「你用了嫁妆里的钱?」 「不,我用的是店里的钱。」她用钱用得可小心了。br/ 分节阅读_9 分节阅读_10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0 店里? 西门贵微微一愣。 「什么店。」 「凤祥饼铺。」 他瞬间瞪大了眼。 「你去抢了凤祥饼铺的银两?」他难以置信。「还是偷了饼去转卖?」 「不是的!」秀娃的小脑袋,摇得像是博浪鼓。她急忙解释,就怕丈夫误会了。「凤祥饼铺其实是我开设的。」 这个消息可真惊人啊! 想那凤祥饼铺扬名京城,生意极好,遇上逢年过节,店里的糕饼更是供不应求。每一回打劫,要是抢着凤祥饼铺的糕点,总是最先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而,那间凤祥饼铺的创立者,竟然就是他这娇娇弱弱的小妻子! 秀娃被丈夫讶异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柔声慢慢说道。 「因为,我很早就知道西门家经济状况不好,所以从小就跟着哥哥想学着做点生意。几年前,巧遇一位离宫的厨娘,才与她合作,开设凤祥饼铺。」她天生就是经商好手,首度涉足商场,就有惊人收益。 西门贵看着她,黑眸闪亮。震惊过后,她话里的其他涵义,反倒更引起他的兴趣。 「意思是,你从小就想嫁给我了?」他问得一针见血。 被说破了心思,秀娃心跳加快,羞赧得忘了要继续报告,除了嫁妆之外,自己还带来了多少「附加价值」。她低垂着脸儿,看着自个儿搁在裙上揪拧着裙子的双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宽厚的男性大手,在她紧张之余,无声的伸探过来,握住她冒着冷汗的软嫩手心。 「是吗?」醇厚低头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坚持要问个清楚。 「夫君……」她羞得只能低嚷。 他靠得更近。 「难道不是?」 暖烫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耳。她连耳根子都红了,又被迫问得无处可逃,只能乖乖的点头,认了这羞人的心思。 「是。」她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寒风冷凉,她却觉得,全身都在发烫,尤其是被西门贵握住的双手,更是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似的。那双大大的手,就这么握着她,厚实的包覆着她、温暖着她。 「很好。」他咕哝了一声,不但心情愉快,男性的自尊更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满足。这个小女人虽然麻烦,但总能让他的心情变得莫名愉快。 心情大好的西门贵,抱起怀里的秀娃,想也不想的吻住她,尝着那专属于他、如何也尝不腻的滋味。他吻得霸道放肆,大手更是恣意摸索,隔衣探遍她的温软,久久后才放开她。 当他低头瞧见娇妻唇儿红润、双眼蒙胧时,忍不住咧着大嘴,笑得更开心了。 啊,娶老婆的确是件好事啊! 他低下头来,再度吻住她。 偌大的草原上,风儿徐徐吹过,两人的身影被日光拖得长长的,半晌都没有分开。 独家制作 这天夜里,窗外的月儿又圆又亮。 用过了晚餐,西门堡的男人们,围着空荡荡的大圆桌坐着,个个心满意足,全都饱得不想动弹。 坐在一旁的秀娃,还指示仆人将桌上的空盘、骨头收走,再送上热腾腾的好茶,把众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刚开始,西门家里的人们还不习惯她的出现,更不习惯她插手家内的事。但是,聪慧的她,很快就发现如何跟人们相处的要诀。 他们只重视三件事。 件是食物、第二件还是食物、第三件依然是食物!他们练武是为了抢劫,他们在乎钱财是为了食物,他们抢劫还是为了食物。 所以,她让厨艺精湛、曾在东方家掌厨十年以上的陈叔接手了烹饪的重责大任。还请陈叔针对西门家的喜好,多煮些重口味的好菜,每日送上不同的佳肴,让所有人都吃得盘底朝天。 除此之外,她也礼数周到,送给婆婆貂毛暖手套,送给公公一件披风大氅,还送了金宝、银宝各一件护心宝甲。并到街上去,以西门贵的名义,徵人到西门家里帮忙。 短短的时间里,大多数的人因为吃得饱、穿得暖,再加上屋顶不再漏水,都打从心里喜欢起这位入门不久的少夫人。 秀娃心细手巧,就算是管理这么一大家子,也是得心应手。随她而来的奴仆们也尽心尽力,对于她吩咐的事更是不敢怠慢。 知道当天夜里西门贵召集了族里的男人,一同用餐开会,她更是亲自来到厨房,帮忙了一下午。 晚饭过后,公婆回房休息后,她还在忙着吩咐仆人们送上水果,男人们酒足饭饱,肆无忌惮的喧哗笑闹着。只不过,连水果都还没端上桌,原本闲聊着的男人们,竟开始争吵起来。 「我说下单生意,应该先朝陈家下手!」 「不对,我说该找周家庄这头肥羊才是!」 「胡说八道,现在大麦刚刚收成,都装袋了,先抢陈家才对!」 「还是抢周家庄妥当些!」 抢? 秀娃愣了一愣,起先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随着男人们的嗓门一声比一声还响亮,她这才发现,他们口中所谓的生意、肥羊,指的全是下一回劫掠的目标。 她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惊胆跳。 西门堡贫困已久,早把抢劫当成了生意。只是,劫掠不但是非法,而且刀剑无眼,谁都难以保证,男人们用走的出去,会不会被扛着回来。 不论怎么想,劫掠都非长久之计,担忧的秀娃,走到丈夫的身旁,看着大厅里的一团乱。 男人们吵成一团,又是拍桌、又是咆哮,饭桌上闹哄哄的,差点没打了起来。而西门贵却瘫坐在椅上,彷佛事不关己,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倒是秀娃,听着男人们的争论,愈来愈是不安。她忍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了小手,扯了扯丈夫的衣袖。 「嗯?」西门贵挑眉,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她张开小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吵闹声盖了过去。正当她预备再重述一遍时,西门贵却陡然坐直了身子。 他大手一挥,重拍木桌,发出一声巨响。 「安静!安静!通通给我闭嘴!」这一声狮吼,让厅里的喧嚣立刻消失无踪。 直到每个人都闭上嘴,转头瞧向主位,乖乖等候指示,西门贵才满意的靠回椅背上,慢条斯理的宣布:「我们不能抢陈家!」 有人立刻发出疑问。 「为什么?」 「因为陈家那个——」话只起了头,就没了下文。 西门贵拧眉想了一想,还是想不起自个儿要说什么,只得转过头来,垂眼看着身旁的小女人。 大夥儿的目光,也跟着落到她身上。 秀娃觉得尴尬极了,却也没胆子拔腿当场逃走,只得在众人的注视下,贴到他耳旁,小声的重说了一次。 「啊,对了!就是这个!」西门贵终于想了起来,再度一拍桌子,神气的说道:「陈家村被咱们抢怕了,他们的大麦,今年起就要改走南方水运,我们就算要抢,也抢不着了。」 「用的是哪家的船?」 「是啊,哪家的船?」西门贵回头问。 「东方家的船。」她小小声的回答。 众人间言,纷纷怒视着她,秀娃忙缩到丈夫身后。 西门贵警告的哼了一声,横眉瞪了回去,大夥儿才收回视线,不敢再继续瞪着她。 「怎么会呢?」提议陈家的男人,像是被抽了魂,不敢置信的坐回椅上。 另一个男人,倒是高兴得跳了起来。 「那就是周家庄的羊啦!」 男人们瞬间又吵了起来。 秀娃一听,赶紧再拉拉丈夫的衣袖。 西门贵弯身,朝她低头,让她贴上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然后再度回身否决。「周家庄也不行!」 「为什么?」 「周家庄的少爷,刚考了个榜眼,是官啊!我们不能抢官的亲戚,还是你们想等着吃牢饭!」他说道。 第二个男人面如死灰坐了下来。 「那抢李家屯好了!」第三个男人吆喝着提议。「李家屯的皮草,可值钱得很!我们上回抢了,到城里卖了不少钱哪!」 秀娃再次拉了拉丈夫的衣袖。 他挑起浓眉,虽然有些不悦,却仍旧靠了过去。 「这下又怎么了?」男人们不满的窃窃私语着。 她心里紧张,快快说完后,赶紧坐直。 西门贵脸色难看的咳了两声,扫视了众人一眼,压下那些不满的咕哝,才又开口。 「李家的少爷娶了刀匠方家的女儿,上个月才刚新进了一批刀剑,我们的破铜烂铁打不过人家啦!」 「破铜烂铁?」有人发出了不爽的低咆。 身处风暴中心的秀娃,听见丈夫的用词,吓得差点没跌下椅子。她猛摇着双手,急忙解释着。 「我、我没说是破铜烂铁,我是说——我们的旧刀,可能会断……」 「有没有搞错?」 「是啊,这个不能抢、那个也不能抢?」 「干么不再去抢东方家?」那是食粮的重要来源啊! 「因为两家联姻了。」 「那又怎么样?她连鸭子都没带来!」 「哞——」 「为什么牛会在这里?」 「连牛也不能吃!」 「老天,这样叫我们要怎么养家活口、填饱肚皮啊?」 男人们开始喧闹起来,咆哮声几乎炸了大厅。有的人哭着大叫,有的人几乎要打了起来,还有人更是咚咚咚用力槌打桌子,吓得秀娃一时心慌意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缩在丈夫怀里。 西门贵抱着颤抖的娇妻,拧起了浓眉,用力的猛拍桌子,发出最骇人的咆哮,对着众人怒吼。 「安静!安静!通通给我闭嘴!他妈的,你们是听不懂老子的话啊!我老婆都快被你们吓哭了!」 他的吼叫声压过了所有人的音量,让大厅立刻再次安静了下来。 直到大厅里头没人敢再吭声时,他才低下头来,鼓励的拍拍她瘦弱的肩膀。 「好了,你别怕,他们不吵了,你有什么想法,都放心大胆的讲出来。」 「呃……」b 分节阅读_10 分节阅读_11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1 r 「你放心,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对吧?」西门贵一边说,一边用凶恶的表情狠瞪那些混帐。 几个男人连忙一个跟着一个的点头。 秀娃定了定神,依然偎在丈夫怀中,紧握着他的大手,好不容易才有办法鼓起勇气,看着前方这群长年行抢乡里的凶神恶煞们,小小声的开口建议。 「我有个想法。」 男人们全都竖起耳朵。 「什么想法?」西门贵用眼神鼓励她。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才抬起头来,说出那个埋藏在心里已久的提议。 「设立镖局。」 第六章: 西门镖局成立了! 厚重的大门敞开,还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为了等贵客上门。 起初几天,所有人还兴高采烈,直往门前瞧。 然后,三天过去了,人们开始有些纳闷,情绪也从欣喜,渐渐转为疑惑。 到第十天,疑惑开始转为忿忿不平。 直到第十五天,镖局成立才半个月,这些粗勇汉子的不满,就再也积压不住,陡然爆发出来了。 「妈的,为什么没人上门?」匪性难改的银宝,率先跳了出来。 「是啊,别说人了,连鸟都没飞下来几只。」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门可罗雀啊! 金宝坐在角落,也插上一句。 「大哥,嫂子这主意是不是太笨了点?」 听见有人竟有胆子嫌他可爱的老婆笨,西门贵用凌厉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凶恶得像是想要当场动手把弟弟的骨头拆了。 金宝被瞪得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一旁的银宝没有察觉,还张着嘴,不断抱怨着。「我看,这样下去不行啦,大夥儿铁定会饿死的!」 秀娃端着热茶,刚要走进大厅里,听入耳的就是这句话。她的视线落到丈夫的身上,瞧见他紧拧着眉,心里也难受得紧。 这无人上门的窘境,是她早些就料到的,毕竟新店开张,多少会有门前冷落的景况。为了招徕顾客,她还派人去了邻近的村落,以及熟识的商家,逐一发了帖子。 可惜的是,那些商家虽然有胆子接帖子,却没胆子上门来。 毕竟,这可是西门家呢! 那个恶名昭彰、声名远播,连吵闹的小孩子听见,都会吓得停止哭泣的西门家,这会儿竟要洗心革面、改邪归正,开始做起镖局生意,专门替人押货保镖。 这跟找群野狼来看守羊群,有什么差别?! 纵然秀娃诚意十足,但是这些商家与村落老早都被抢怕了,对这西门家已是信心全失,只要西门家答应不来劫掠货物,他们就都要感激涕零、跪地谢恩了,但若是说,要让西门家押运货物,商家们可是绝对不肯的! 强盗变保镖,就算是真的,也压根儿没人敢上门。 坐在主位上的西门贵,环顾着不满的男人们,烦不胜烦的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罗嗦,才过个几天而己,又等等看再说!」 站在角落的秀娃,轻叹了一口气。 身为妻子,她最能感受到丈夫的情绪。他向来意气风发、傲慢不羁,刚成立镖局的时候,还能显得兴致勃勃,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双黑眸里也渐渐变得黯淡。 其他人的沮丧与不满更是明显。沈重的阴霾,就像冬日天上灰蒙蒙的云,笼罩着西门堡,迟迟不肯散去。 眼看杯里的茶已经变凉了。秀娃离开大厅,重新换了杯热烫的茶,但这一去一回,当她走进大厅时,男人们已经闹了起来。 「爷,不行了!」 「再这样下去,骨头都要锈了!」 「还是去抢吧!」 「没错!」 「哞——」 「这只牛为什么还在这里?!」 「哞——」 「哞什么?别以为有爷撑腰,就可以嚣张了!」 「土匪改行当保镖,根本没人会上门嘛!」 「做生意嘛,总没这么简单。」 「是喔!」 「当初你不是个赞成吗?」 「你那时不也说,大夥儿武艺高强,一定有人捧着银子上门?」 口角争执很快的演变成肢体冲突,男人们像是要发泄这些天来累积的压力与精力,个个卷起袖子,开始展开「友谊赛」。 身为始作俑者,秀娃瞪大了眼,站在丈夫身旁,眼看男人们挥拳相向,恶狠狠的痛揍同伴,她惊慌又愧疚,几乎想冲进场里,大声告诉所有人,她手边私藏的银两,其实还够所有的人白吃白喝个几年都还有剩。 只是,她才刚起身,西门贵却伸手,轻而易举的把她拉到腿上,制止了她下场「调停」的美意。 「你坐下,别管他们。」 「可是……」她迟疑的看了看眼前的一团混乱,又抬起头来,注视着好整以暇的丈夫。 他看着她,勾起薄唇一笑。 这笑,可勾得她的魂都要飞了出来。四周彷佛静了下来,她瞬间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还有他那威力无边的笑…… 哗啦! 巨响惊醒了迷梦。 秀娃顿时清醒过来,惊慌的张望着,赫然见到一张椅子被摔个粉碎,而桌上的茶壶则是连壶带盖撞上墙。 眼看战况愈来愈激烈,见不惯粗鲁场面的秀娃,只能抱紧丈夫,愈来愈往他怀里缩去。 「夫君,真的不用管吗?」啊,有人流血了! 「不用。」西门贵还是从容得很,甚至低下头来,凑到她耳边嗅闻。「你身上是搽了什么?怎么有花香?」秀娃羞得直躲,就怕那些人在斗殴之余,还会转过头来,瞧见他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遮掩的亲昵举止。 「夫君,别……」 「嗯?」 「我没搽东西,只是洗澡时添了几朵茉莉,呀!」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舔了她的耳朵! 白嫩的小脸瞬间烧红,她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匆忙用小手遮着耳朵,提防丈夫再度偷袭。 这羞涩的模样,反倒更勾起了他的「兴趣」,欲望让他黑眸晶亮,俊脸上的神情,活像是想一口吞掉她。 新婚至今,丈夫这眼神表情,秀娃不知见过多少回,再加上丝裙之下他腿间的坚挺热烫,更牢牢抵着她不放,根本就是「证据确凿」,羞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在西门贵眼里,她愈显羞涩,看来就愈可口。他陡然抱着她起身,也不管大厅里已闹得鸡飞狗跳,迳自就要回房去,快快享用妻子的温香软玉。 「夫君!」 「嗯?」 「现在……现在天还亮着啊!」她羞赧得不敢见人。 「那又怎么样?」 眼看丈夫「吃」意甚坚,心慌意乱的秀娃,只能努力思索着,该用什么理由才能让丈夫罢手。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了动静,一个男人匆匆跑进大厅,手里还捏着封信猛挥。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大声的嚷叫,终于让西门贵也停下脚步,皱眉转过身来,瞪着那人问道:「什么事不得了,这样大声嚷嚷!」咳!坏了他的情绪! 「爷——有——有——」那人奔到桌前,喘了两口气,才将手中的信递了出来。「有客人上门啦!」 「什么?」 「真的假的?」 所有人一阵骚动,原本在打架、在吼的,在揍人或是被揍的,全都在转眼之间停了下来。 「是真的,外头刚有人送信来,说是他主子要请我们保一趟镖哪!」 「夫君,快放我下来!」秀娃一时也忘了羞,小手猛拍丈夫肩膀。「让我瞧瞧!」 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大局为重,西门贵臭着一张脸,还是把妻子放下地来。只见她才刚离了他的怀抱,连站都还没站稳,伸手就去拿那封信。 她才刚把信拆开,无数颗脑袋也同时凑了过来。 「怎么样?」 「是啊,真是生意上门?」 「嫂子,上头写些什么?」 「真有人要请我们吗?」 秀娃迅速读完信,仰起小脸,高兴的环顾众人。「是真的。」她高兴极了。「对方要运一批货物到京城,回程时还要托运上好的丝绸,来回一趟,愿意付镖银三百两!」信封里头,还有一百两订金的银票。 三百两?! 男人们露出敬畏的表情。 哇,三百两耶!那可够大夥儿吃多久啊? 「是哪家发的信?」西门贵问出了重点。 「呃……」她压低音量,尽量小小声的说。「东方家。」 虽然,她已经出嫁,但是哥哥的关心却从没停过。翼哥哥肯定是知道西门家成立镖局,晓得她将会面临的窘境,这才捎来这趟交易,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但西门家的男人,却根本不领情。 「什么?!东方家?」 「嫂子,你开什么玩笑!」 「我们抢东方家,早抢得习惯了。」 「是啊,这趟要是只能看,却不能抢,那有多难过啊?」 「东方翼存心折磨我们!」 「可恶!」 男人们的吼叫声吓得秀娃连连后退,一个没站稳,又趺回丈夫怀中。她转过头来,发现西门贵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侧,才没让她当场跌倒。 相对于她的惊慌,他无疑冷静多了。 「来,」他大手一提,拿起桌上的铁茶壶,塞进她的手中。「砸出去。」他的口气平静得像是在建议她,炒菜可以多搁点葱。 「啊?」 「砸吧,哪个最吵,就朝哪个砸过去。」他朝喧闹的人们看了一眼。「银宝最吵,脑袋也够硬。」他还替她挑出人选。 秀娃捧着铁茶壶,还有些不敢置信,只能仰望着丈夫。「但是……」 薄唇上笑意更浓,他伸出手来,捏了捏她软嫩的小脸,很好心的提醒她。「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简单的话语,却让她的心头暖透。他的行动与言语, 分节阅读_11 分节阅读_12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2 都透露出他的信任与宠溺。在这一片喧闹与反对声浪中,他才是站在她这边的。 刹那间,她好感动好感动,连带的也有了勇气,就按照他的指示,抓起沈重的铁茶壶,用力朝银宝砸去。 咚! 所有人都呆住了。 虽然她勇气有余,但力道却不够,丢出的铁茶壶,不是落在银宝头上,而是砸在他的双腿之间。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惨遭攻击的银宝,双手捣着腿间,痛得眼泪狂奔,在原地直跳。「妈的,是哪个王八蛋敢——」 「对不起!」惊慌的女声响起,众人纷纷转过头去。「我只想砸在地上,但是一时没抓稳,哪知道……」她脸色惨白,看着小叔。「银宝,你还好吧?」 不好! 呜呜呜,当然不好! 银宝敢怒不敢言,要不是碍于男性自尊,他简直想趴下来,哭爹喊娘的放声痛哭。 男人们更是震惊不己,对她完全刮目相看,不但不敢再吵再闹,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有人还偷偷退了几步,脸上尽是恐惧。 秀娃的小手扭着丝裙,尴尬得好想躲回丈夫怀里。她低垂着小脑袋,不断重申。「我……我……我只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 「你成功了。」西门贵还露出骄傲的表情,对妻子次「出击」,就有如此良好的效果,觉得与有荣焉。「趁他们静下来,快把你想说的话告诉他们。」他提醒她。 啊,对,她还有正事得说! 秀娃忍着罪恶感,挺直了身子,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恢复镇定。「两家交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东方家的生意,也是桩生意,我们没有理由推却。」再推,就真的没生意了。「抢劫虽然能快些挣得钱,但总是违法的,不是长久之计。」 「咱们都抢了几十年了。」有人咕哝着。 西门贵把另一个铁茶壶,也塞进妻子手里。瞬间,所有的男人都缩了缩身子,夹紧双腿之间。 秀娃继续说道:「替人保镖押货,不但有银两可领,况且光明正大,更能显出几位大哥的武学长才。」 听着那柔柔的嗓音不着痕迹的吹捧,男人们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只不过他们的视线还是盯着铁茶壶,就怕一不小心,又会有人受害。 「是各位武艺高强,东方家才会前来邀聘,往后更是不愁没生意上门。再说,除了几位大哥外,还有谁能保证东方家的货物可以一路平安?」 这番话,听得男人们连连点头。 「没错,除了我们西门堡,可没人能保货物平安进京!」金宝拍了拍胸脯,对这一点肯定得很。 「是啊!」 「还有谁比得过我们?」他们就是最强悍的土匪。 「嫂子说的对,这的确是笔好生意。」 「没错!」 确定所有的人都换了表情、改了口气,终于被她说服时,秀娃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对丈夫露出笑容,预备再接再厉游说大夥儿时,却陡然觉得晕眩起来。 「嫂子,你说看看,我们该怎么做?」有人提出问题。 「是啊是啊,少夫人,您倒是说说看。」 「少夫人?」 「您怎么不说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挤出笑容,回应众人的追问。但是,深沈的晕眩袭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愈来愈黑,终于再也站不住了。在昏厥的前一瞬间,她还感觉得到丈夫的怀抱,以及那熟悉的咆哮,还有他惊慌怒极的吼叫…… 然后,黑暗就吞没了她的所有意识。 独家制作 「怎么样?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 「你说啊!说啊!」 「我……」 「你不是说你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夫吗?」 「爷……你……」 「说啊!她为什么昏倒了?」 「你掐着我……很难……我很难……说话啊……」 在一片黑暗中,秀娃昏昏沈沈的,只听见丈夫暴躁的咆哮声。 起初,她还不确定自己是怎么了,是听见床边的对话,这才想了起来。对了,她在大厅里昏倒了。 她试着想睁开眼,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咳嗯,少夫人气虚体弱,心气不足,可能太过操劳,还有……还有……可能要让她多吃些食物,补补身子才行。」 「什么?!」怒叫声震耳欲聋。 噢,不! 不可以告诉他!不可以让他知道! 秀娃在心里狂喊着,挣扎着想张开眼,却始终功败垂成。更糟糕的是,翠儿竟也哭哭啼啼的说出她亟欲隐藏的秘密。 「姑爷,大夫说得没错,少夫人自从嫁过来之后,每餐都吃得很少,她真的应该多吃一些、补补身子才行。」 「她不是本来就吃得少吗?!」恼火的低咆就近在耳畔。 噢,是的,她食量很小的、很小的! 秀娃急着想对丈夫保证,却无法从黑暗中挣脱出来。 「姑爷,少夫人每餐只吃一、两口,就连外头的鸟儿,吃的都比少夫人多啊!」翠儿还在说。 「那就难怪少夫人的脉象会那么虚弱了,她一定得要多吃些东西才行。」 不,拜托,别再说了! 怕自己再不醒来,得知「实情」的西门贵,就要把她休了。秀娃用尽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睁开了眼,探出颤抖的小手,抓住正站在床边大发雷霆的丈夫,发出虚弱的叫唤。 「夫……夫君……」 他猛地回过身来,急急在床畔蹲下。 「你还好吗?」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连忙低下头,将耳朵凑了过去, 「我……我……我食量……」她轻喘着,虚弱的坚持。「食量很小的……真的……」 他猛地直起身子,恼火的瞪着她。「别再说了!」 见丈夫生气,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惨白的小脸上,滚落一颗颗的泪珠,任谁见着了,都会心疼不已。 西门贵一时也慌了,这小女人的泪比刀剑还厉害,教他慌了手脚。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人,他急忙把她抱进怀里,又拍又哄的安慰着。 「别哭,我不吼你,你别哭、别哭了。」 秀娃却是泪如雨下,边喘连哽咽。「真的……我吃得很少的……真的……」 黑幕如子夜般悄悄漫了上来,逐渐遮住了那张粗犷英俊的脸,她极力想要保持清醒,却无力对抗那黑暗,只能抓着他的衣襟,虚弱的说着:「我会……吃少一点的……你别……」 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西门贵满脸错愕,瞪着虚弱的妻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挖了挖耳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昏厥之前,秀娃用尽力气,重复了最后四个字。 「别休了我……」 咯咯咯…… 太阳出来时,公鸡响亮的啼叫了起来。 西门家是没有公鸡的。 西门家的公鸡,通常都活不过一天。 公鸡不会下蛋,就算被抢了回来,也会早早把它宰来吃掉。 所以,当秀娃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窗外鸡啼时,整颗心就像跌进雪堆里那么冰冷。 呜呜,完了完了,一定是她的谎言被揭穿,丈夫休了她,还把她连夜送回东方家了! 她悲伤的睁开眼睛,原本以为会看见刻功细致的雕花大床,以及华丽的刺绣丝被,哪里晓得,眼前竟还是挑高的梁,跟修补过后颜色不一的屋顶。 秀娃呆了一呆。 她困惑又茫然坐了起来,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仍在西门家,躺在她跟西门贵共眠的大床上。 但,他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里。 咯咯咯…… 屋外的公鸡,再次叫了起来。 她看着那半掩的门,心里纳闷不已,甚至还怀疑自个儿是不是仍在作梦,还没醒过来? 蓦地,高大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注视着那高大的身影,逐渐走近,一时之间,还分不出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存在,还是她的幻觉。 发现娇妻终于苏醒,西门贵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匆匆凑到床边,焦急的检查着,就怕她再有任何不适。 「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他的口气与动作里都透露着不安,以及对她的重视。 「我没事了。」她勉强微笑,但声音却还是微弱。 西门贵连忙把刚端进屋里的砂锅,送到小妻子的面前。 「这鸡汤熬好后,没一会儿就凉着,我端去加热,虽然打翻了些,但还剩不少。」他舀起了一匙的热汤,笨拙的送到她嘴边。「来,趁热喝了。」这可是他有生以来,次把食物送进别人嘴里。 秀娃瞅着他,愣愣的、傻傻的,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 「鸡汤?」她呆看着他,茫茫的开口。「我们家没有鸡啊!」 「现在有了。」怕她担心,他还特别强调。「这鸡我不是用抢的,是拿了东方家的订金,让人去买回来的。」 望着丈夫认真的表情,秀娃感动不已。她说不出话来,倒是眼泪先滚了出来,一滴滴的往下掉。 看见她的眼泪,西门贵慌了起来。 「怎么哭了?是不是太烫?你别哭,我替你吹吹。」他举起大手,把冒着白烟的汤匙拿到嘴边,小心翼翼的吹着。 见丈夫这么贴心,她眼泪落得更急,怕他会烫着,她连忙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夫君,你别吹了,我不饿——」 咕噜噜…… 咕噜噜…… 空虚己久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西门贵停下动作,低头看看她,再看看她的肚子,半晌之后,才又把视线移回她脸上。 她尴尬得红了脸,急忙伸手想遮住肚子。但是,遮虽然是遮住,但是那咕噜噜的声音还是持续的传了出来,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 晶亮的黑眸里冒出了怒火。 他瞪着妻子,克制着不大声咆哮。「我虽然穷,但是还养得起你!」 「夫君,你误会了!」见他面 分节阅读_12 分节阅读_13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3 露不悦,秀娃慌张的解释。「我并不是认为你养不起我,只是当初你说了,娶谁都可以,但是得要食量小,我才……」说到后来,她忍不住垂下了头。 这些日子以来,她始终战战兢兢,不敢多吃半口,就怕哪一天,食量超过他的限度,就会被他当场「退货」。 西门贵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你心里惦着这个!」紧拧的浓眉,终于松开了。「我那时候以为你这年纪的女人,食量都像我妹子一样大。」 「像元宝?」 「对。」 「呃,她吃多少?」她好奇的问。 「跟我差不多。」 秀娃瞬间瞪大了眼。 滚烫的鸡汤终于被吹得不再冒烟。西门贵把汤匙送到她嘴边,很认真的问道:「你的食量能跟她相比吗?」 她用力摇头。 「那就放心大胆的吃吧,是我错估了女人的食量。」他毫不掩饰,直接承认自己的错误。「来,喝吧,我替你吹凉了。」 得知这一切全都是误会之后,秀娃总算松了口气。这么一放心,肚子里咕噜声可更响了。从小到大,她对自个儿的模样就有些自卑,跟姊姊东方艳相比,她不但样貌逊色,而且更比不上姊姊苗条。 所以,当西门贵点明新娘的食量必须得小,她为了嫁给梦中情人,才会冲动许诺,而成亲之后,更是时时警惕。直到如今,她才明白,他在意的并不是她的身材。 温润的汤匙靠在她唇边,无声的触了一触。她终于放心的开口,乖驯的从他手里,喝下暖暖的鸡汤。 「好喝吗?」 「嗯。」她感动的点点头。 西门贵露出满意的笑容,再舀了一汤匙吹凉。「这汤是厨子花了两个时辰熬的,大夫还放了中药下去,你多喝些。」他一匙接着一匙,把整锅鸡汤都喂进她嘴里,非要确定她真的填饱了肚子。 晨光渐亮,外头开始传来人们走动的声音,屋内却静谧无声,夫妻之间没再说上半句话。 而她的身子、心口,却都暖得不得了,彷佛他喂进她嘴里的不只是一锅补身的鸡汤。她知道,那锅鸡汤里头,其实还包含着他没有说出口,却显而易见的关心。 能嫁给西门贵为妻,真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第七章: 人是铁,饭是钢,这话可是一点都不错。 秀娃饿虚的身子,在悉心调养,日日三餐丰盛,再加上大夫逃走之前所开的几帖补药,她只休养了几日,原本苍白的小脸终于再度有了红润的色泽。 西门家的人们全被她吓坏了。他们可是把食欲摆,从来还不曾见过,有人会饿肚子饿到力竭昏倒。 自从少夫人嫁过来后,西门堡的改变有目共睹,他们起先在意的是丰厚的嫁妆。但相处一阵子后,当秀娃昏倒,他们才醒悟,少夫人的存在有多么的重要。 为了让她恢复健康,人们轮流带来食物,探问她每日的状况。公公婆婆对她嘘寒问暖,西门贵更是嘱咐厨房,天天都得炖锅鸡汤跟清淡的粥品,亲自监督喂食,非要亲眼看到她吃完,他才能够放心。 接连被「喂养」了好一阵子,秀娃渐渐有些躺不住了。 有次,趁着丈夫端着粥卯劲喂食时,她好不容易吞下嘴里的粥,抓住他吹凉热粥的难得空档,逮着了机会开口。 「夫君,」再不说话,下一匙热粥又要送进她嘴里。「我觉得,自个儿的身子好些了。」 「喔,」他应了一声。「乖,再吃。」 「呃……」 「这粥不好吃?」他瞪大眼睛,浓眉拧皱,像是预备要去找大厨好好教训一番。 「不是不是!」秀娃急忙摇头。「这粥味道很好,我很爱吃的!」为了避免牵连无辜,她急忙说道。 厨师是她从东方家带过来的,伺候了她十多年,老早就熟悉了她的胃口。为了怕补品腻口,厨师另外所挑的吃食,都是清淡可口、易于消化的精致菜肴。 「那怎么不再吃?」西门贵的眉头还是拧得紧紧的,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我吃得好饱了。」她轻声说道,眼里满是祈求。「夫君,我都休养了几天了,身子也好多了,我想……」 「什么?」 「我想下床走走。」 他一点都不赞同。「走去哪里?」 「只是四处看看。」他紧张的表情,让她心头暖烫。「家里有不少事情还得打理,我心里实在搁不下。」 「搁着搁着!全都给我搁着。」庞大的身躯逼近床上的小人儿,严正声明。「不论有什么事情,全部都给我搁下,你乖乖养好身子就行。」 于是乎,就在丈夫的大力阻拦下,秀娃的「复出」之路遥遥无期。 但这么关在房里,她也实在坐不住,既然不能耗费体力,她只能动动脑力,吩咐翠儿将帐本送来,再把算盘摆妥,然后就一头栽进帐本中,开始拨拨打打。 起初,西门贵对妻子手里那把黑珠子串还不以为意。毕竟他还亲手测试过,知道那盘黑珠子轻得很,不是什么重物,只是拨打珠子也花不了她多少力气。 但是接连两、三天,秀娃就坐在桌边,用着白嫩的指尖,不断拨着黑珠子,还一边用笔在本子里写字,这么枯燥的事情,她非但没有一丝厌烦,反倒还像乐在其中。 甚至入了夜,她还要点上烛火,在烛光下拨打那些黑珠子。 她虽然不觉得厌烦,但受到冷落的西门贵,却开始觉得无聊了。 终于,有一日回房后,瞧见妻子还在埋头忙着,他再也忍不住,踱步走到她身后,探头瞧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算得专心的秀娃,诧异的回过头来,直到这会儿,才发现丈夫已经进了门,还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夫君指的是什么?」她有些困惑。 「你手里打的黑珠子。」他指着她手里头那个困扰他已久的怪东西。 秀娃拿起算盘,乌黑大眼眨了眨。 「这个吗?」 「对。」他点头。 「这是算盘。」 起初,她还有些惊讶,诧异他竟不识得算盘。但转念一想,就算是寻常百姓,若不是商家,也很少有人能学得这种计算方式。更何况,她亲爱的丈夫先前的职业还是个土匪,根本就没机会接触算盘这类东西。 做丈夫的既然发问,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得好好回答。 白嫩的小手拿起上二下五的算盘。这个算盘是哥哥请人特制的,最适合她的小手,比商家用的都要短小轻盈。 她仔细解释着。 「这一根木棍串起来的珠子,是一档,一档以十为进,这一个算盘共有十三档,只要拨打上头的黑珠子,就可以帮助我计算。」 「计算?」西门贵双手抱胸,问得更直接了。「计算什么?」 「算帐啊。」她眨了眨眼。「过几日,你们不是要出门吗?我得把这趟的盈余算好,才好安排接下来的支出。顺便也想想,是不是能让你们从京城里头买些什么回来。」 妻子说得虽然是字字清楚,但西门贵却是听得一头雾水。那些字分开来说,他都听得懂,但是不知怎么的,只要把字串在一起,他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眼看丈夫不懂,秀娃只得换了个方式,挑最简单易懂的例子说。「总之,我是在计算,这趟的盈余能让大夥儿吃多久。」 喔,吃饭! 西门贵豁然开朗。 很好,这他就懂了! 被勾起了兴致,他索性抓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把头凑到那颗小脑袋旁,盯着那写满了密密麻麻黑字的簿子,兴致勃勃的问道:「那么这一趟,可以让我们吃多久?」 「你等等。」秀娃翻了翻帐簿,查看了一会儿,接着才说:「扣掉一些杂支,跟首趟生意必须添购装备的银两,剩下的还能让我们吃三个月,一直到过年后,都尚有余裕。」 三个月,还不错嘛!看来,这个年可以过得舒服点了! 以往,他们出门劫掠,因为不识得商品价值,有时抢回来的物品还不一定有人来赎。就算是真让人赎回去,也换不了多少银两,所以他们干脆只抢鸡鸭牛羊、小米大麦等,以「能吃」作为抢劫的最高原则。 见她的小手忙得很,把簿子又翻到下一页去,提笔写下一个数字,他好奇的又问。 「你在写些什么?」 「前两天,银宝不是拿了另一封信过来吗?」 他点了点头。「是陈家庄那一单生意?」 「嗯!」她柔柔的一笑。「陈家庄听到东方家要请我们押货,决定也要加入这一趟。」 「那么,他们付的银两,可以让我们吃多久?」这个问题最重要了! 「大约二十来天。」 西门贵双眼发亮,只觉得妻子神通广大,像是用指尖拨拨算算,再拿毛笔写些数字,就能变出让大夥儿温饱的银两。 他也伸出手来,学着她翻着帐簿,指着其中一个项目,兴奋不已的问:「那这个呢?可以吃几天?」 「这单生意小些,只到附近省城而已,大概七、八天。」瞧丈夫那么有兴趣,她也觉得高兴,还提出更有效率的建议。「不过,京城和省城是同一个方向,可与东方家的货并做一趟镖送,能省些支出。」 「好,全听你的!」他开始佩服起妻子的好本事了!「还有什么好提议?都说来听听。」他大手一伸,把她拉到腿上。 起初,两府联姻只是权宜之计,他对嫁妆的兴趣远高于新娘。但在东方家的那夜,那个被他逮着的软嫩小女人,滋味竟好得让他夜夜难忘;他忘不了她的红唇、她的香气、她被衣衫掩住的曲线,要不是东方翼挑的婚期还在他可以忍耐的期限内,他八成会跑去抢亲。 成亲之后,他看着她东忙西忙,处处为他、为西门家设想,努力想改善环境。她的温柔、她的认真,轻易就能收买人心——包括他在内! 秀娃粉脸微红,对夫妻间的亲昵还是害羞得很。被丈夫这么抱着,她的小手交握在他颈后,双眼却不知该看哪里,只能把头垂得低低的,几乎就要贴上他的胸口。 「这回押运的全是上等货品,但回程的时候,除出东方家托镖的东西,车子还会空些。不如,我们就进些京城里才有的货,例如南方的香料、上等的丝绸,运回来后,就转手卖给边关以北的商人。」 忙碌的小手,还在一边拨打着算盘。她继续说道:「这么一来,利润将会更丰厚,说不定能连这趟的路钱,也一并赚回来。」 西门贵像是个聆听教诲的学生,直到她说了一段落,才开口发问:「只要把 分节阅读_13 分节阅读_14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4 东西从京城里带到这边来,就能赚钱吗?」这是他从没想过的事。 「嗯。」她点点头,睁着乌黑的大眼。「我们这儿有的东西,京城没有,就会较贵。京城里有的玩意儿,我们这儿可不一定有,所以他们那儿就便宜些。同一件东西,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价钱。况且,京城离这里有段距离,运货往来时,又时常遭到拦路土匪劫掠——」说到这里,秀娃尴尬的顿了一顿,偷偷的瞄了丈夫一眼。 喔喔,她差点忘了,她这会儿,就正坐在前任土匪头子的大腿上。 西门贵倒是不介意。 「看来,做正当生意比当强盗容易多了。」 秀娃抬起头来,欣喜的一笑。 虽然说,成立镖局的确是个正途,她为此花费了不少口舌。但是,身为族长之子,西门贵承受的压力肯定比她重得多。要不是他大力支持,她的种种建议就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对她的宠溺,虽然从不曾明说,但她却感受得那么清晰。 窗外寒风呼呼的吹,但屋内烛火下,有了丈夫的陪伴以及他的拥抱,她就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西门贵抱着妻子,又看了看帐簿,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东方家就是这样才愈来愈有钱的。」他看着她,又说:「难怪你那个哥哥那时还不愿意让你嫁过来。」 「咦?」 原来他知道,她还以为,他根本不晓得。 西门贵扬起浓眉,神秘的一笑。「嘿嘿,我也是懂得看人脸色的。」 「当初,我也以为,你会挑中姊姊。」她小声的说道,注视着他的眸子里,还残留着当时的不安。 「但我没有。」老实说,他已经不太记得她姊姊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他低下头来,把怀里的妻子圈抱得更紧,然后才在她耳边慎重严肃的说道: 「秀娃。」 「嗯?」她抬起头来。 「我很高兴,我娶的人是你。」 独家制作 有了东方家的背书,西门镖局的生意,逐渐上了轨道。 原本的反对声浪,在很短的时间内,全转为赞美。提起秀娃,人人都是满嘴夸赞,一旦遇到什么麻烦事,也习惯先请示她。对这位少夫人,他们心里是又敬又爱,把她当成了西门堡的救星。 在人们的配合下,整修西门堡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西门贵忙于押运以及买货,秀娃则忙于整建西门堡。夫妻一外一内配合得极好,破败的西门堡,终于见到一线曙光,虽说短时间内,还不可能恢复往日荣景,但起码所有的人,都能安居乐业,求个温饱。 但,镖局的生意好,也代表着她孤枕独眠的夜晚变得多了。尤其当他押货去京城时,这一来一往,也要十天左右,没了他的陪伴,每个寒冷的夜晚,她都觉得格外难熬。 连冬至那天,西门贵也不在家里。 走在西门堡中,看着家家户户都传来欢声笑语,秀娃心里的惆怅更深。算算日子,他走的那趟镖,还要再过两天,才能回来…… 「二姑娘?二姑娘?」翠儿歪着头,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好吧?是不是太冷了,身子不舒服?」她刚刚听见二姑娘叹了好大一口气呢! 秀娃摇摇头。「我没事。」 「但是,二姑娘,天气真的好冷喔!」翠儿冷得直发颤。「我们回屋里去,好不好?」 「不,我还想多看看。」堡里有不少空屋,闲置多年。她前几日才派人去打扫过,看看能有什么用途。「还有,翠儿,不是二姑娘,是少夫人。」她提醒。 「喔。」她就是改不了口嘛!翠儿扮了个鬼脸,实在冷得厉害,却又劝不动秀娃,只能说道:「二姑娘——呃,不是啦,我是说,少夫人,那我回去替你拿件斗篷来。」 「去吧!」秀娃挥了挥手。 有了主子的首肯,翠儿高兴的转身,咚咚咚的直往西门家跑去。 秀娃独自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去,来到了空屋地带。她顾不得寒意,逐一打开空屋,端详屋里的状况。 这都是些旧屋子,就像是堡内其他的屋子,打扫过后,就可见到原先建屋时用的上好木料,有的空屋里甚至还有桌椅与床炕。 先前的整建,已经花去不少银两,这些空屋的整顿可得先等等,她目前的重点,还是改善人们居住的…… 屋外传来声响,她还以为是翠儿,转身退出了空屋,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唤道:「翠儿,我在这——」话尾消失在寒风中,她陡然愣住了。 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翠儿,而是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两天之后才会回来的西门贵。 一瞧见妻子,他俐落的翻身下马,跨步朝她走来,大大的步伐,很快的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夫、夫君?」她还在震惊之中。「你不是……不是还要再过……」热烈的拥抱把她抱进那宽阔的胸怀,让她几乎无法说话。 那张粗犷的俊脸,埋进她丰厚的黑发里,用力的深呼吸,贪婪的闻着那只属于她的淡淡幽香。 「我让他们赶路,才能回来过冬至。」西门贵用鼻子磨蹭着那软嫩的肌肤,像是猛兽在确定伴侣。「我想你。」他毫不掩饰的说。 她也想他! 直到被他拥入怀中,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他,想得心都要疼了。 两人身躯紧贴,她被包裹在他的狼毛背心里,就算隔着厚重的衣裳,也能感受到他腿间的火烫坚硬,正紧抵着她厮摩。 他还在厮摩着她,一次又一次,更火热、更激动,那双黑眸里有着火般热切的欲望。 积压已久的情欲以及浓浓相思,再也无法忍耐。他一把抱起妻子,推开某间空屋,大步走了进去,一脚把门踢上,就把她横抱到床炕上,然后解下身上的狼毛背心。 床炕冰冷,把秀娃冻得回神,她明白了丈夫的意图,在幽暗的空屋里,惊慌的坐起身子,翻身急忙往墙边逃去。 只是,还没能碰着墙壁,身后就传来不满的咕哝。 「回来!」他握住她的脚踝,不许她逃走。 「会、会有人来的……」她无助的低叫,抵抗不了他的霸道,娇小的身子再度被拖回床沿,躺在犹有余温的狼毛背心上。 「这一带都是空屋,没人的。」他嘶声低吼,用一身的坚硬去嵌合她柔软的曲线。每回押运回来,他的欲望就会格外强烈,像是永远也要不够她,为这小女人着了魔。 宽厚有力的大手很快除去所有衣物,黝黑赤裸的他,像是跃跃欲试的野兽。他的手潜进她的宽袍里,扯开绸裤,用粗糙的指分开她,霸道又温柔的哄语她温柔的甜蜜。 强烈的刺激,让她弓紧身子,在他的手下颤抖着。 不只如此,他还把宽袍撩得更高,用热烫的唇舌勾惹她敏感的核心,灵活的舌尖,描绘着她的形状,吞咽她的温暖,像是品尝蜂蜜般品尝着她。 「夫、夫君……」她躺陷在狼毛之中,身子不受控制摆动,被他的舌尖摆布得连连娇娆起伏。 日光从窗缝、屋瓦间落下,幽暗中的光亮格外醒目。 光线落在迷乱的小脸上,映照着她蒙胧带泪的眸子跟红润的唇。宽厚的袍子被解开,白嫩的肌肤一寸寸的露了出来。 当宽袍落地,娇小的身子上只剩下单薄的绣花兜儿。他解去兜儿的绳,预备掀开那碍眼的布料时,却意外的遭受抵抗。 「不要。」她娇软无力,虽然半溺情欲,却还是护着兜儿不放,在狼毛背心上曲蜷着身子,露出光洁的背。 「为什么不让我看?」低沈的声音,靠在她耳畔低语,还缓慢的吮吻她的耳,让他所说的每个字,都成了语哄的咒语。「秀娃,我要看。」 她颤抖的抽吟,感觉到他的大手,早已悄悄的挪潜,正从后方试探着她的湿润。 「我……我……我太胖了……」小脸埋进狼毛,随着他试探的深浅,抽搐的低吟着。 她一直介意自己的身材,尤其是胸前,与姊姊截然不同的丰腴更是她最自卑的地方。成亲至今,每回欢爱时,她总是顾虑着,他会不会介意她胸前太过醒目的存在。 夜里或是暗处的欢爱,多少能有些遮掩,但眼前那些光线,却教她无所遁形,由得他一览无遗。 宽厚的男性指掌潜进狼毛与娇躯之间,捧握她丰满的白嫩,用粗糙的指尖逗弄她嫩嫩的蓓蕾,直到她战栗不已。 「这不是胖。」他认真的告诉她,持续挑逗着,直到她全身软弱,再也扯不住兜儿。他才咬住布料,扯开那件兜儿,将她翻了过来。 她还用双手勉强想遮掩。「但是……」 不是胖?真的吗? 姊姊总是嫌弃她、嘲笑她,说她胸前的丰满足以吓退男人。而她的心里,从小就只有他的存在,她好怕他会嫌弃、他会厌恶,所以始终把自己藏在宽大的袍子里。 「我好喜欢。」俊脸埋进丰润的软嫩,他虔诚品味着,极度迷恋这美好的触感。「你好美。」他哑声说道。 秀娃轻轻颤抖着,伸出双手,攀住丈夫强壮的颈项。她一直不觉得自己美丽,直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她长久以来的心结才终于被解开。 她只在乎他,当他说她美丽,她就觉得自己真的变得美丽了。 白嫩的小手,拉下他的颈项,她首度克服羞怯,送上软软的红唇,贴上那张热烫的男性薄唇,用他教导她的方式,生涩的吻着他。 生疏的技巧带来更大的刺激,欢愉的咆哮在他胸膛里滚动。他抬起那修长的腿儿,扛上肩头,暴露了花瓣中的湿润,巨大的身子,紧抵着她的软润,火烫的坚硬,缓缓挤入她的身子,充实了她的全部。 白嫩的小脚,因为他伏身冲刺,无助的在空中晃动着。 「啊……啊哈……啊哈……夫、夫君,呀……我……我……」娇腻的抽吟,随着强烈的律动,飘荡在空屋之中。他的刚强深潜在她的柔软里,随着一次一次的律动,顶撞着她的深处。 不知何时,天际开始飘落雪花。 雪花从瓦片间飘落,落在他肩膀上时,转眼就被热气融化。 而落在她身上的雪花,却是强烈的刺激,让她不由自主的轻颤,湿润的柔软,将他的强硬圈绕得更紧,直到他再也受不了的欢声咆哮。 他低下头来,粗暴的吻去白嫩肌肤上的雪花,大掌捧着她圆润的臀,冲刺得更深更快,强大的力量,彷佛要贯穿她的柔软。 太多的欢愉,让她几乎承受不住,软嫩的身子随着他的冲刺而起伏。属于他的热烫,随着最后几下冲刺,变得更巨大、更强硬,她呻吟着拱身,颤抖又颤抖,被难言的快感淹没…… 第八章: 大雪纷飞,年关将近,京城里却传来祸事。 镖局营运顺利,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5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5 过年前的生意更是应接不暇。男人们分趟运镖,先忙完了工作的,就回家帮忙准备过年。 身为族长之子,西门贵与金宝领了一队人马,负责最远也是最贵重的一趟镖,押着十几辆车的货,出发去了京城,按照原本的计画,他们绝对有足够的时间,能在过年前赶回来。 秀娃左等右盼,一直等到了十二月二十五那日的中午,还是等不到丈夫的身影。她坐在大厅里,痴痴看着窗外,看了好几个时辰,就像个白玉雕的玉人儿似的一动也不动。 见她这么担心,坐在主位上、等着吃午餐的西门发财忍不住开口了。「秀娃儿啊,你别这么担心,阿贵他们的武功可好了,就算遇上什么麻烦,都难不倒他们的。」 白秋兰也点着头,对儿子们的身手有十足的信心。「是啊,肯定是雪积得太厚,回程时才延迟了几天。」 「谢谢爹娘,我知道了。」她勉强挤出笑容,心里却还是沈重得很。 虽然说,西门堡到京城路途遥远,归期延误也不是次发生,但这一次最严重,至今已迟了五天。再加上这几天来,她始终心神不宁,整日心慌意乱,甚至还前所未有的算错了好几笔的帐目。 不祥的预感,像一块大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果然,当天午后,刚用完午膳,银宝就匆匆跑回西门家,不但神色惊慌,嘴里还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秀娃身子一凛,连忙迎上前去。「发生了什么事?」她急急问道。 这趟运镖银宝没跟上,今早大雪稍停,秀娃才请他去附近的县城里添购些食材回来。谁知道他领了银两出门,回家时带回的却不是食材,而是满脸的惊慌。 他喘了半天,好不容易回过气来,这才有办法开口。 「嫂子,大哥他、他们在京里头,全让官府给抓了!」 秀娃的脸色刚地转为惨白。 她的公公婆婆听见这骇人的消息,也迅速奔了过来,围住银宝,气急败坏的追问着。 「被抓?出了什么事?」西门发财抓着儿子猛摇。 银宝被摇得头晕,差点说不出话来。「呃……爹,你冷静点!我是听人说,在京城里有商队惨死,官府说大哥他们杀人越货,把他们全逮进了大牢里啦!」 「你从哪里听来的?」秀娃强打起精神发问,没有人发现她的身子正在徽微颤抖着。 「就隔壁县城啊,我一到那里,就听见这个消息,街上每个人都把这事挂在嘴边。」听见消息的时候,他起先是愤怒,还以为是哪个王八蛋在开玩笑,等他弄明白了人们说的是实情时,吓得差点脚软,立刻就跑回家来通报。 听见两个儿子被逮进大牢,西门发财脸色发青,大手一拍桌子,发出轰然巨响。「银宝,把我的刀拿来!」 银宝不敢怠慢,转身跑到主位后,将那把尘封已久的大刀抽出来,双手捧进爹爹的手里。 「爹,刀在这里!」 「好!」西门发财挥舞着大刀,满脸狰狞。「我这就上京,把他们从牢里救出来!」 这还得了?! 极度的惊吓反倒让她回过神来。眼看公公挥舞大刀,挡也挡不住,就要往外冲时,她急忙大叫:「不可以!」 挥舞的大刀,顿停在半空中,两个男人同时回过头来。 「为什么拦我?」 「是啊,嫂子,我们这是要去救大哥啊!」 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个儿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棘手的事情,嘴里还忙着说服两个已经快急疯的男人。「不可以去劫狱,那是杀头大罪。」 「那又怎么样?」西门发财拍着胸膛。「我可不怕!」 「嫂子,现在可不是胆小的时候啊!」银宝也嚷着。 冷静! 秀娃在心里默念着。 她不能心乱,她不能惊慌,她必须保持冷静!只有冷静的思考,才有机会把西门贵他们从牢里救出来。 「爹,官兵人多势众,您跟银宝就算去了,只怕也救不出他们。」她解说着,知道眼前件事,就是得先拦下公公。 「这……」西门发财胀红了脸,为难的吼道:「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子被砍头吗?」 「不,我的意思是,不如让我去京里。」 「你去?」西门发财一愣,看着这娇娇小小、彷佛风吹大一点就会被刮走的儿媳。 秀娃坚定的点头。 「是的。」 「你一个女人家,去了又能怎么样?」 「我在京里有熟识的人,能打通关节,查出整件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镇定的说道,大眼里闪烁着决心。「西门堡过去虽然是土匪,可也从没杀过人,何况镖局生意不错,怎还需要去杀人越货?我相信,这一定是场误会。」 儿媳的一番话,虽然说得有理,但事关两个儿子的生死,西门发财还是放心不下。他拧着眉头,还想开口告诉宝贝儿媳,武力才是最快的途径,妻子的手却在这时搁上他的肩头,制止了他的鲁莽。 「秀娃说得有理。」比起丈夫的冲动,白秋兰显得冷静得多。「这事牵扯到官府,我们就算出面,也肯定会吃亏,还不如让秀娃去处理。」 「这……」西门发财瞪着她。「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白秋兰转头,示意丈夫一同望去。 「你看看她的眼神。」他们一同看着那脸色苍白,却紧握着双拳、表情坚定的儿媳。她的眼里写满决心,彷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不能阻挡她即将要做的事情。 「我相信,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们平安回来的。」 虽然在收到消息当天,她就带着翠儿,让银宝驾着车,日夜兼程的赶往京城,但是路途遥远,他们还是足足走了五天才到,正准备先去牢里探望被关了数日的西门贵等人。 很可惜,她慢了一步。 才刚进城门不久,秀娃就听说了西门贵等人逃狱的消息! 年三十的下午,大街上人潮汹涌,除了采买年货的人群外,还有大队的官兵,持着刀枪,神色紧张的搜寻着。 逃狱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据说,西门贵非但徒手伤了牢头,还带着一群人,从牢里一路打了出来,打伤了不少官兵。就连赶去帮忙,试图镇压的禁军教头,都被他的铁拳打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趁着官兵们倒的倒、昏的昏,他们发挥抢劫时的逃跑功力,转眼间就逃得不见人影。 「二姑娘,现在该怎么办?」翠儿看见官兵就吓得直发抖,连忙扯着秀娃的衣袖追问:「我们还去大牢吗?还是去东方家的商行找人帮忙?」 秀娃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严肃的摇摇头。 「不行,两府联姻的消息,肯定也传到了京城。夫君逃狱后,官府一定会先搜查东方家在京城的所有据点。」 「那……」翠儿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银宝也急得直跳脚。 「嫂子,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先去凤祥饼铺。」秀娃悄声说道。 「去饼铺?」银宝抓着脑袋,纵然心急,也不敢发脾气,只得压着嗓子问:「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要去饼铺?」 翠儿也跟着压低嗓子,小声告诉他:「那间饼铺是二姑娘开的,现在由云祥大姊管理。」她双眼一亮,这才明白。「二姑娘,我们要去找云祥大姊帮忙,对不对?」 秀娃只是点头,没再说话,快步领着两人,混进人潮之中,往凤祥饼铺的方向走去。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银宝生得高大俊美,又跟金宝是孪生兄弟,会引来旁人的注意。所幸,今天是除夕,街上人来人往,不少店家都忙着祭祀,人们也赶着办年货,根本无暇注意他们。 这一路上,也遇着几次官兵,但都被他们躲了过去。三个人在京城里走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拐进另一条大街,满街赶办年货的人,多得让人寸步难行,需要靠银宝在前头开路,才有办法前进。 但,凤祥饼铺平日生意就好,遇到了过年,门前更是人山人海。秀娃在人群中都快被挤得喘不过气,却还是挤不过眼前高高的人墙。 远远的,她瞧见了云祥大姊,正想开口呼喊,一条粗壮的臂膀却无声的从后头冒出来,悄悄捣住她的嘴,紧接着强大的力量就把她往后拉去,整个人被腾空抱走。 「二姑娘、二姑娘!」 她只来得及听见翠儿惊慌的叫声,看见两人焦急的表情。但是,那两张脸很快的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那人从后面抱着她,轻易就把她掳进巷子里。宽厚的大掌仍捣着她的嘴,让她根本喊不出声音,从对方指缝间泄漏的只有意义不明的呜鸣。 秀娃没有挣扎。 一来,是对方太过强壮,她就算是挣扎,也起不了作用。 二来,几乎就在对方贴近她的瞬间,她已经从那熟悉的味道,辨认出他的身份。 所以,当那人抱住她,在阴暗的巷子里粗暴狂烈的吻着她时,她非但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是激动得几乎喜极而泣,伸出颤抖的小手,紧紧的回抱着她最最心爱的男人。 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庞大的身躯上缓慢而仔细的摸索着。 那宽阔的背、温暖的胸膛、结实的手臂、熟悉的气息以及唇舌,都是她日夜所思念的。她紧抱着丈夫,确定他身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但脑袋还好好的搁在脖子上,大手大脚也安然无恙,像是连根头发都没少。 连续几日的担忧,终于溃堤,她眼里泪花乱转,几乎就要落泪。 西门贵抵着她的唇喘息,嘶声低语。 「该死,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他抬起头来,捧住她的小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在家里啊!」 「你出事了。」她简单的回答,说得理所当然。小手抚着他的胸膛,她仰起头来,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担心你,没办法不来。」他是她的丈夫啊!做妻子的,怎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入狱,却袖手旁观? 他闭上眼睛,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我早该猜到了。」这个小女人,绝对不会弃他不顾。 软软的小手,轻抓着他的衣襟。即使暗巷里看不到人,她的声音也压得小小声,格外谨慎。「夫君,金宝跟其他人呢?」 西门贵回头,探看街上的人潮,黑眸半眯。「这里人多,挤得连官兵也进不来,大夥儿全混在人群里。」他也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说着:「今天是除夕,晚上守城的卫兵,会比平时少些,我们准备等夜深后,从北门闯出去。」 这计画虽然直截了当,符合西门家的行事风格,却吓得秀娃脸色煞白,小手急急把丈夫左顾右盼的俊脸扳回来,紧张 分节阅读_15 分节阅读_16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6 的猛摇头。 「这太危险了。听着,记得我提过的凤祥饼铺吗?」 他点头。 「就是因为记得,我才会想到,这条商街人多得很,才让大夥儿躲到这里来的。」 「你找得到饼铺的后门吗?在这条巷尾右转后第五间,朱红的那扇门。」她焦急的指示着。 「嗯。」 怕他心急,一意去冒险,她着急的苦劝。 「留在街上太危险了。我这就去开后门,你把大夥儿找来,先在饼铺里歇一歇。京里的三教九流,云祥大姊都识得,她一定有更安全的办法,把我们都送出城的。」 「你确定?」 「确定。」她认真的点点头,一颗泪滴却滚落粉颊,泄漏了她的担忧。 西门贵注视着怀里的小女人,她是那么的娇小,吐出的气息都冻成白烟,乌黑的大眼里还蓄积着泪水。 他相信她,所以也信她所相信的人。 「好。」他作出决定,捧着那几乎快冻伤的小脸,低头再用力吻了她一下,以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才抵着她的额,徐声说道:「我到后门等你。」 她点点头,离开了丈夫的怀抱,再度跑回大街上,在饼铺前头找到正焦急不已的银宝与翠儿,然后好不容易戏了个空,才挤进了饼铺。 铺子里头,刚出炉的八宝甜糕还在冒烟,赶着最后一刻办年货的人潮,把铺子门口都快挤坏了。 云祥大姊眼尖,一眼就瞧见秀娃,立刻把手边的工作全交给了别人,亲自领着三人进屋,到后头的厢房里歇息。 一等四下无人,秀娃用最快的速度跟云祥大姊说明来龙去脉,并嘱咐她别让任何人进到后院厢房,然后才亲自去后院开门。 门外,西门贵带着弟弟与族人,早已全都到齐了,一等到她开门,立刻蹑手蹑脚的一个个溜了进来。急得直跺脚的银宝,一看见金宝,立刻迎上前去,用力抱住兄弟,两个大男人就像是两头大熊似的,紧紧抱着对方。 等到人全进了厢房,秀娃先前嘱咐要翠儿跟云祥大姊准备的热茶与甜糕,也同时被端上桌。十个饿坏了的男人,一看见食物,就争先恐后的出手,一口茶一口糕的猛吞。 直到丈夫喝过茶,也吃饱了甜糕,始终坐在一旁的秀娃,才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贵拧着浓眉,又灌了一口热茶,才把杯子重重放下。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那天我们才交了货,在城里住了一晚,第二天预备离开时,官兵们就找上门来,说昨夜两条街外的商队被抢,还说我们杀了人,抢了对方的货。」 「然后呢?」她柔声又问。 「我们跟着去了衙门,是想要说清楚事情不是我们做的。但是,谁晓得那些人根本不听我解释!」他握紧拳头,恼怒的瞪大双眼。 金宝也忍不住插嘴。 「是啊,嫂子,那些官啊,说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杀人抢劫的人穿着咱们西门镖局的衣服,带头的那个还穿了件雪白的狼毛背心。」 「这怎么可能?」银宝也叫了起来。「白狼可不是到处都有!大哥那件背心,是宰了一头在咱们家乡到处吃羊的凶狠白狼,才做成的啊!」整个北方,谁不晓得,穿那件白狼毛背心的就只有大哥一人? 金宝双手一摊,无奈的叹气。「所以,官府才会一口咬定,杀人抢劫的一定是大哥和我们啊!」 秀娃想了想,半晌之后,才又问道:「官府掌握的证据,就只有那件白狼毛背心吗?」 「还有西门镖局的衣服。」金宝回答。 「确定是我们的衣服?」 「确定。」金宝点头。他亲眼看过,杀人现场所留下来的,的确是他们镖局里的衣服。 秀娃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随着一句又一句的证言,像拼图般,一块块的拼凑成形。 难道—— 她急忙再问丈夫。 「你那件白狼毛背心呢?」 「被官府没收去了,当作证据。」想起这几天以来所遭遇的无妄之灾,西门贵心里就有气,他猛敲桌子,力道之猛,敲得桌面都裂了,才忿忿不平的说:「不论我们怎么解释,官府始终一口咬定我们就是凶手。」 「所以,我们才决定逃狱的。」金宝补上一句。 当他们说完后,秀娃已经摇摇欲坠,几乎要当场昏倒了。 她相信丈夫不会杀人,那么,整件事情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设下这个陷阱,就是想陷害西门镖局! 不论是白狼毛背心或是西门镖局的衣服,都是令人百口莫辩的铁证,再加上西门堡恶名在外,早让官府留下「匪徒」的刻板印象,出了这件杀人的大事,又有人指证历历,西门贵等人当然会被捕入狱。 是什么人想陷害西门镖局? 秀娃轻咬着唇,努力思索着。 不论对方是谁,可以确定的是,这的确是个缜密的陷阱。为了陷害西门镖局,对方特意挑选西门贵等人来到京城时,才杀人犯案,又仿造了白狼毛背心与西门镖局的衣裳。 这计画如此精密,处处都想致人于死,说不定,就连他们越狱这事,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可惜,西门贵等人能提供的证言有限,要想查出躲藏在幕后主使的人是谁,她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打定主意后,秀娃站起身来,轻声吩咐着。「你们留在这里休息,我得出去一趟。」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走不到几步,西门贵却一把抓住她,神色凝重的瞪着她。「你要去哪里?」 知道丈夫是在担心她的安危,秀娃神色更柔。 「东方家在城里的宅子,离这里不远,我想去那儿探探。」她注视着丈夫,仔细解释。「东方家在京城里的据点,都是由我堂哥东方枭负责。他聪明过人,这整件事情,说不定他心里早有了底。」京城里的事,应该都逃不过东方枭的耳目。 西门贵却握着她的手,还是不肯放。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 「不行,你现在正被通缉,官兵都在找你呢。」秀娃抚着他忧心仲仲的俊脸,轻声安抚。「你放心,东方家在城里的宅子离这里并不远。再说,翠儿也会陪着我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晶亮的黑眸里,闪过阴骛的神色。他紧抿着唇,过了好半晌,才把话从齿缝间挤了出来。 「我应该要保护你的。」他好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竟还需要柔弱的妻子为了他的安危而奔波。 乌黑的大眼里,有着满满的温柔以及感动。 她偎进丈夫怀里,紧贴在他胸前,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曾救过我。」 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起这件事,却还是点了点头。 「上次是你救我。」秀娃仰望着丈夫,轻抚着他的脸,认真的告诉他。「这次,该换我来救你了。」他是她的丈夫,她今生的挚爱,不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确保他的平安。 她脸上的表情,比一个凶狠的拳头更具有杀伤力。西门贵的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胸怀之间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他不知道那种情绪该怎么形容,只知道眼前的小女人,己成了他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紧闭上眼,握紧那双小手,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的吻住她,许久后才放开她,慎重的交代。 「你要小心点。」 羞怯不己的她,在众人的注视下,乖乖的点头。「我会的。」 西门贵咬紧牙关,就算再不舍、再不安,也只能松开她的小手,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重新披上了暖裘,而后走进积满白雪的后院。 即使穿了不少衣服,她看来还是那么娇小。天际飘落的白雪,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彷佛随时都会将她淹没。 他必须用尽自制,才能克制住追上她的冲动。 但是,像是感应到他的思绪,已经走到后门的秀娃,在跨出门前,轻轻转过身来。她注视着他,露出最柔最美的笑容。 在大雪纷飞中,她的微笑,犹如春花盛开。 那一笑,阻止了他的冲动。 不知怎么的,西门贵就是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微笑。她的笑容里有着安抚、有着保证,她怕他会跟来、她怕他会因此被官府逮捕。 因为明白她的担忧、她的苦心,所以西门贵只能待在原地,苦苦强忍着,亲眼注视那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与东方枭详谈过后,当秀娃离开东方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商街上的人变少了,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火。偶尔,她还可以听见屋里传来人们的谈笑声,好像整座京城里的人,都围在桌前吃着团圆饭。 当她回到饼铺,踏进后院的时候,西门贵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抓住她,暴躁的问。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坐立难安,只能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的绕圈子。 秀娃深吸一口气,对丈夫微笑着,好让他安心。「事情有些复杂,所以谈得久一些。」 「你堂哥怎么说?」西门贵追问着,大手抓着她不放,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他有听见什么消息吗?他知道是谁在搞鬼吗?」 「嗯。」秀娃点点头,握着他的手,夫妻一同走回厢房。她面对着众人,一并解释道:「我堂哥说,虽然他还不是很确定,但幕后黑手应该是江无涯。」 「江无涯?」西门贵拧着眉头,困惑的问道。「谁呀?我们抢过他吗?」他看看其他人。 男人纷纷摇头,对这名字全无印象。 秀娃这才补了一句。 「江无涯是京城的富商。」 「京城里的人?那这家伙为什么要陷害我们?」确定对方不是曾被他们抢劫过的受害者,西门贵瞬间暴跳如雷。「我又没抢过他!也不认识他!」他气得头顶冒烟,简直想把那个江无涯用刀砍成几大块。 秀丽的小脸上浮现满满的歉意。她低下头来,轻扯着丈夫的袖子,小小声的唤着。 「呃,夫君……」 他低下头来,火气未散。「什么事?」 「江无涯会栽赃嫁祸是为了东方家。」 「哇,怎么又是东方家!」话还没说完,银宝没好气的叫了出来。 秀娃尴尬的瑟缩了一下。 「对不起……」 西门贵浓眉一抬,瞪了小弟一眼,然后才又说:「你说清楚点。」 她看着丈夫,点了点头。 「江无涯对东方家的生意版图垂涎已久。如今两家联姻,他不愿意两家合作后,北方势 分节阅读_16 分节阅读_17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7 力再起,东方家更加壮大,才会设计陷害你们。」 「所以说,他陷害我们,只是因为如此一来可以牵连东方家?」西门贵听出了重点。 「是的。」 「这就容易了!」他用力一拍桌子,狰狞的问道:「那个姓江的现在人在哪里?」 「啊?」 「你说啊,我这就去宰了他!」 「不行。」秀娃连忙抓住丈夫的手,急切的说道:「夫君,你若杀了他,就无法洗刷我们的冤屈了。」 俊脸因为怒气,变得有些扭曲。「但是……」 「还有,他之前聘雇了伏虎门绑架我娘,结果哥哥开出更高的价钱,要伏虎门反过来追杀他,所以江无涯躲了起来,一时间,我们是找不到他的。」 眼前的困境让西门贵勃然大怒,像只困兽般狺狺低咆着。「这不能、那也不成!难道要我们就这样一直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男人们也骚动了起来。 「没错!」 「难道要我们躲一辈子吗?」 「妈的,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 男人们的怒吼在屋里回荡着。还好秀娃老早习惯这些人暴躁易怒的性格,快快站到椅子上,挥舞着双手,挽回众人的注意力。 「当然不是!」她拉高了嗓门,镇定的喊着。「只不过,现在风声很紧,我们就算留在京城里,也难以自由活动。倒不如明天一早,先让云祥大姊帮我们出城,回西门堡暂时避避风头,这段时间里,东方家的人会全力找出江无涯,帮我们平反的。」 一听见要回家,男人们脸上的怒容都稍稍和缓了些。只是,有人心里仍有着疑虑,忍不住开口问道。 「少夫人,东方家真会愿意帮我们吗?」 想到堂哥的笑容,秀娃的心头莫名的一慌。 只是,她没有泄漏半点不安,仍保持着微笑,用力点头保证。「当然,我们现在是亲家了,就像是待在同一条船上啊。」 西门贵也靠了过来,低声问她:「你确定,你堂哥可以信任?」 「我知道,你担心东方家记着旧仇,所以,我并没让堂哥知道你们的落脚处在哪里。」她露出更灿烂的笑容,说得清楚仔细,没有任何破绽。「出城的事,云祥大姊也打了包票,明天就让你们混在饼铺送货出城的人当中——」 蓦地,门上传来轻敲。 屋内立刻陷入沈默,所有的视线都紧盯着那扇门。 门被推开,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二姑娘,云祥大姊说,晚膳都备妥了,可以请姑爷跟各位去用餐了。」 「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来。」秀娃小手抚着心口,转身看着众人,柔声说道。「今儿个是除夕夜,我想大家也饿了,所以请云祥大姊煮了一桌年夜饭,替你们去去霉气。今晚吃饱些、睡好点,明天才有力气赶路。」 「有饭吃吗?在哪?在哪?」 「难怪我刚闻到红烧蹄膀的味道。」 「真好,我还以为今年的年夜饭,只能吃甜糕。」 几个大男人开心的嚷嚷着,连西门贵也忍不住嘴馋,咽了下口水,但他还能保持镇定,叫住几个馋虫冲脑、就要冲出去的男人。 「你们几个给我等等!」他大喝一声,确定没人有胆跑出去,才回头问妻子。「现在出去安全吗?」 「嗯,员工们都回家去了,大家可以放心到饭厅里去用餐。」 男人们欢呼出声,却吓出她一声冷汗。 秀娃连忙又说:「但是,还是要小声些,附近的商家都休息了,如果我们太大声,会引起旁人注意的。」 「听到没有,小声点!」西门贵低咆一声,转头瞧见妻子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还以为自己也喊得太过大声,只好把声音压到最低,认真的告诉她:「别担心,我也会小声点的。」 可疑的水光在大眼里一闪而逝。她还是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灿烂,软嫩的小手伸向粗糙的大手,握得紧紧的。「走吧,我们去吃饭!」 在饭菜的召唤下,男人们脚步快得很,匆匆就来到饭厅,也不用旁人招呼,就自动自发的坐下,享用着好酒好菜。虽然事先警告过,但是餐桌上气氛热烈,又有美酒助兴,才吃到一半,就有人吆喝起来了。 「嘿,要不是那个姓江的躲了起来,不用大哥出手,我金宝个就杀过去,砍得他七七八八的!」 「算我一份!」 「别忘了我,我也要去!」银宝大叫。 「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我们西门堡的头上撒尿。」 「什么撒尿!是陷害!」 「是啊,鬼才在你头上撒尿!我可没被人撒过尿!」 听着众人的喧闹,坐在主位的秀娃,始终默默无语,只是善尽妻子职责,为丈夫倒酒,还帮他切了一块油嫩多汁的肥羊腿。 「夫君,来,你多吃些。」这道烤羊腿,是她特别请云祥大姊去买回来烹制的。 除了烤羊腿外,大大的圆桌上,鸡鸭鱼、牛羊猪,可是一样都没缺。这些上好的食材,再加上云祥大姊的绝妙厨艺,让所有的男人都吃得万分尽兴,停也停不下来。 在牢里熬了几天苦日子,好不容易才能重见天日,吃着这些美味佳肴,男人们终于能放松下来,再度把酒言欢。 倒是西门贵一边吃饭喝酒,还没忘了关注娇妻的饮食,见她净把最美味的东西,都搁进他碗里,他拧着眉头,一边把小刀抽了出来,切了些肉给她。 「你也吃点,别又饿坏了。」 「你吃吧。」她柔柔一笑,把肉放回他碗里。「几天不见,你瘦了不少。我天天在外头大鱼大肉的,可吃得撑着了呢。」 这个谎言却没能骗过西门贵。他问过银宝,知道她要求日夜兼程赶路,这一路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就算是吃了,也全都因为晕车,老早吐得一干二净。 难怪,今晚的饭席上,她看来会这么憔悴。 「别骗我,瘦的人可是你!」他直视着她,暗暗发誓,绝对要把她养胖些,再也舍不得见她这么憔悴的模样。 「那么,我吃,你也吃,好不好?」秀娃挤出笑容。 「好。」 西门贵这才点头,又在她的伺候下,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菜。 片刻之后,男人们酒足饭饱,准备要起身回房时,却赫然发现情况大大的不对劲。 怪了,怎么吃了酒菜后,每个人都觉得晕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我晕了……」 「喂,醒醒!」 「不行,我撑不住了……」 眼看兄弟们,一个又一个全都软倒在地上。金宝勉强想起身,却发现自个儿也是双脚发软,晕眩得厉害,根本无法动弹。 「不好……大哥,饭菜里有毒……我们……」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昏了过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西门贵伸手撑住了自己,回头看向妻子,却发现一桌男人全倒下,而秀娃却仍安然无恙,还能维持清醒。 「你……」 「放心,那不是毒,而是药。」她软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好好睡吧!」 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妻子,却晕眩的无法确定,眼前哪一个影像才是真正的她。 睡? 西门贵张嘴想质问她,却只能发出含糊微弱的吼声,非但如此,他的手脚也如千斤一般重,就算费尽了力气,也举不起来。 在晕眩的边缘,他似乎隐约看见她无声的落泪。但下一瞬间,那张泪湿的小脸,就整个颠倒过来,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西门贵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 「笨女人。」 第九章: 稻草、栏杆,灰暗脏污的石墙。 才一睁眼,头痛欲裂的西门贵,就看见熟悉的景象。 该死,他回到大牢里了! 那个笨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好不容易才逃出去,她却又把他丢回牢里来。那颗小脑袋里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这个? 茫然的呻吟在牢里此起彼落,西门贵翻了个白眼,再度咒骂了几句。 不只是他一个人!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女人,竟然把所有的人都扔回牢里了!他们的潜逃计划,居然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该死!」 「搞什么?!」 「这里是哪里?」 「牢里。」 「什么?我们在牢里吗?」 「我们不是逃出去了吗?」 「不会吧!有没有搞错?」 抱怨及咆哮的声音一阵阵的响起,在男人们诧异惊慌的喊叫声中,西门贵用最慢的速度,从地上爬坐起来,锐利的黑眸环顾四周。 虽然同样被关在监牢里,但眼前的状况跟上次有些微差异。这次,他的手脚被铐上坚固的手镣脚铐,限制了他的行动范围。这很显然是因为,上回他轻而易举就把牢房拆了,狱卒们心有余悸,才会对他加强箝制。 他不耐烦的扯了扯,测试伽锁的强度,装了铁链的镣铐虽然沈重无比,但是到了他手里,还是被甩得铿铿锵锵,甚至撞上了墙,发出轰然巨响。 这巨大的声音引起众人的注意,正在慌乱的男人们,纷纷回过头来,一看见西门贵那难看的脸色,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爷——」 「闭嘴!」 「大哥——」 「闭嘴!」 他连喝数声,冷酷的拒绝兄弟们的安慰。他不需要同情,他的掌心刺痒着,极度渴望亲手掐死那个小女人,或是干脆打昏自己。 他们全都知道,下药的人是他的妻子、他的老婆。 他们全都遭到了她的背叛!包括他! 她用的招数还挺高明的,简单就击中他们的弱点,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才在饭菜里下药——不对,饭菜她也吃了几口——他眯眼想了想,才想起她整顿饭里,虽然殷勤劝酒,她却是滴酒未沾。 看来,药该是下在酒里。有了酒气催化,所以药力才会发作得那么快。 大牢之中,一片寂静。 一股难耐的岑寂,充满在空气中。 每个人都靠着墙坐着,不时低咒了几句,还尴尬的偷瞄那个独坐在角落、惨遭老 分节阅读_17 分节阅读_18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8 婆背叛的西门贵。 角落传来声响,一只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毫不畏惧的跑了过去。 金宝瞧见那老鼠,一时感慨上心头,忍不住咕哝出声。「唉,京城里的老鼠啊,全都又大又肥,吃得饱饱的,不像咱们那儿的全都瘦到剩皮包骨。」 坐在旁边的人,搔了搔头,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但是,最近家里的老鼠全变得肥了,就连猫也跟着肥起来。」 「那也是少夫人嫁过来后,才肥起来的。」少夫人改善了他们的饮食、他们的环境。 但,这会儿,「少夫人」三个字,可是个天大的禁忌。他这一开口,就惹来大夥儿冷眼瞄了过来,他这才赶紧闭嘴。 只不过,这安静也持续不久,没过多久,另一个人也压抑不住,哀怨不解的发问。 「话说回来,少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相同的疑问。 有个男人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嚷着:「我看,这一切事情肯定都是东方的计谋!」 「但,这没道理啊!」金宝皱着眉头,抓了抓头发。「嫂子也说了,我们都是亲家了,我们好,东方家才会跟着好,不然干么让嫂子嫁给大哥?还送来那么多钱当嫁妆?」 「所以我说,这是计啊!东方家花这么多功夫,就是要放松我们的戒心。」又一个男人跳了起来,忿忿不平的咒骂着。「瞧瞧,我们这会儿,不全都被东方家那女人骗了,又给关进这大牢?」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这该不会就是美人计吧?」 「人家不是说了,英雄难过美人关!」 「妈的,你是说够了没?」 「我说的是事实啊!」 男人们各持己见,反正被关在牢里,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吵吵闹闹打发时间之外,他们什么事也不能做。 偏偏这吵闹的内容,可让西门贵愈听愈不爽。他正在心烦,男人们的争论无疑是火上加油。 蓦地,巨掌拍击墙面,伴随着震耳的咆哮声响起。「全都给我闭嘴!你们是吵够了没?哪个再多嘴,我就拔掉他的舌头!」 吵得正凶的男人们,瞬间静了下来,为了保护宝贵的舌头,还不忘用手捣住嘴巴。 只是,他们安静了,外头却传来声音。狱卒手里拿着长枪,隔着远远的敲击牢门,显然对西门贵仍有顾忌。 「喂,有人来看你们!」狱卒喊道。 听见有人来探监,大夥儿都抬起头来,纷纷往牢门外看去。不过这一瞧,可让他们目瞪口呆,个个瞠大了眼,差点连眼珠子都要滚出来。 朝牢门走来的人,竟是秀娃。 她穿着暖裘,慢慢的走了过来,被狐毛圈围的小脸,像刚落下的雪花般苍白,连唇瓣也不剩半点血色,只有那双眼睛,因为持续哭泣而通红,连弯弯长长的眼睫,这会儿都还是湿的。 「长话短说,不要废话太多!」狱卒交代完毕,冷哼了一声后,就转身回到前头去了,把秀娃一个人留在牢门前头。 她站在原处,还没有回头,就能感受到,牢里那群男人们的视线就像冷箭似的,咚咚咚的射来,几乎要财穿她的身子。 虽然忐忑,但她还是深吸口气,慢慢转过身来,亲自面对这些被她亲手下药迷昏,再度被关进牢里的男人们。哭得酸涩的眸子,在牢狱里转啊转,搜寻着她最爱恋的身影。 西门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他那高壮庞大的身形,几乎顶到了牢房的上方,即使隔着一排铁栏杆,他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压迫感,依旧强烈得让人不敢忽视。 她注视着他,无法移开视线。 隔了一整夜,那张俊脸上的胡渣已经冒了出来。他正抿着唇,眯眼怒瞪着她,那一双锐利的眸子,因为酒力与药效而发红,手脚上还箍着沈重的枷锁。 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头被人抓到后强行上了锁链的野生大熊。 即使心里有数,知道自己会被责怪,秀娃还是勇敢的抬起头,隔着栏杆,柔声轻唤着。 「夫君。」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问得直接。低沈的声音里充满了责怪,回荡在石牢中,一字一句,铿锵有声。 她心中一紧,眼圈更红了,几乎要掉下泪来。「我……你听我说,我……」 秀娃想要解释,但那些一见到她就气恼得快要抓狂的男人们根本不给她机会,积压己久的怨气,这时候全数爆发,毫不保留的发泄到她身上。 「没错,你这女人,还来这里干什么?」 「你这恶毒的女人,竟然陷害我们,还有胆子来!」 「东方家的人,果然都不安好心!」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要不是为了钱,爷当初才不会娶你呢!」 「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 「我看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 责难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如潮水般而来。她只能紧咬着唇,无法开口也无法回应,独自面对这些咆哮与怒骂。 踏进牢房之前,她老早预料到会受到大夥儿的责怪。只是,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等到真正亲耳听见这些可怕的怒骂时,她还是心痛不已。 不过,最最让她难过的,却是西门贵的沈默。 除了最先的那句责问,他就没有再开过口,只是在众人咒骂的时候,独自站在角落,用晶亮的黑眸冷冷的看着她。 相处了这么久,她当然知晓丈夫的脾气。但是,他平常生气时,往往就直接咆哮大吼,她从不曾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模样,甚至气到不肯开口。 她会特地到牢里来,原本是想解释清楚,告诉他们她为什么要下药迷昏他们,再把他们送回牢里。但是,西门贵的态度,让她忘了所有言词,能说出口的,只剩下一句道歉。 「对不起。」 「银宝人呢?」 「他……他还在饼铺理。」她勉强开口。「他很安全。」 「人在你手上,能安全到哪里去?」牢里有人高声质问。 在声声的责备声浪中,泪水滑落脸颊,她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已没有用处。于是,她踞起了脚,轻轻伸出手,越过栏杆,捧住西门贵的脸,在他错愕的时候,凑身印上她的吻。 「请你……请你相信我……」滚落的热泪,从她颤抖的小手上沾湿了他粗犷的俊脸。 她的泪水,烫得让西门贵心中发疼。 但,就是因为那阵心疼,他反而更加愤怒,他恼火的低咒着,试图抓住她,但伽锁却妨碍了他的动作,他的手探不出牢门,更抓不住她。 「该死!」 他怒声咒骂着,还不断槌打牢门,那有力的击打,几乎撼动了整座监牢。伴随着敲击声的是他的咆哮。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瞪着她。 秀娃泪如雨下,哀伤的注视着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后退去,离开了牢门,也离开了震怒的他。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她再度说道,终于被伤心击倒。止不住滚滚热泪的她,掩着哭泣出声的小嘴,踉跄的转身离去,很快的就跑出牢房,再也看不见了。 「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西门贵仍抓着栏仟,用力的摇撼着,而他气愤的咆哮,却不能让那个哭泣不己的小女人回头。 「东方秀!」 巨大的吼叫声,掩盖掉了其他的杂音,回荡在地牢之中,甚至追着她,一路出了地牢,仍在她脑海中回荡着,久久不散。 监牢之外,翠儿正在等着。 在翠儿身旁,还有一座华丽的暖轿也停在雪地上,就等着秀娃上轿。 飘落的白雪,将京城染成了一片银白。 在翠儿的搀扶下,秀娃坐进轿子里,轿帘落下后,隔开了外头的寒风大雪,却遮掩不住那不断从暖轿里传来,让人心碎的啜泣声。 期间有几次,她也曾试过想要止住泪不哭泣的。但是,一想到丈夫,她就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从监牢门口到东方家的宅邸,这短短的路程里,她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暖轿本来就是东方家派出的,这会儿回到朱红大门前时,只需跟门房简单打了声招呼,就将轿子里的小人儿抬进门里。 东方家在京里的宅第,占地又广又深。轿夫走了一阵子,直到将暖轿扛到偏厅前头,这才把暖轿小心翼翼的放下。 「二姑娘,到了。」翠儿小声的说,卷开了轿帘。 「我知道了。」暖轿里传来略带沙哑的嗓音。「你先退下吧。」 「是。」 翠儿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秀娃深吸了一口气,从暖轿深处拿出她今早出门前就准备好的小木盒,紧紧的揣在怀里。她又坐了一会儿,擦干泪水,然后才走出暖轿,来到大厅门外。 仆人瞧见是她,恭敬的迎上前来,替她开了厅门,这才转身通报。 「爷,二姑娘来了。」 「喔。」大厅里传来慵懒的声音。 只见一个俊秀的男人,姿态优雅,一身的云纹墨绣紫衣,高贵典雅。他修长的指拎着茶壶,正在泡着热茶,跷起的长腿旁,还有暖炉熏着。 听见仆人通报,他抬起头来,瞧见了秀娃,便露出温柔的一笑。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他抬手一抖,卷起宽大的袖袍,示意她坐下。「坐啊,别杵着,枭哥哥泡壶好茶给你喝。」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啧啧,喝我的茶,怎能算浪费时问?」他露出伤心的表情,还是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秀娃却连碰也不去碰,对热茶视而不见,反倒慎重的拿出小木盒,搁在铺了锦缎的云石大桌上。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头了。」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那随身多年的小木箱,却没有任何不舍。 小木箱里头装满了银票。早在她离开西门堡之前,就知道事情扯上了官府,要打通关节,势必须要一笔为数不小的银两,所以她把手边所有的银票全都装进了小木箱里。 为了救出丈夫,她早有花光银票的准备,但是却万万没想到,亲手接下这些银票的人,竟会是她的堂哥——东方枭! 东方枭没有伸手去接,反倒举杯到唇边,轻啜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包括凤祥的房契、地契和云祥大姊的合约?」 「全在里头了。」她点点头,打开小木箱,只见木箱里面满满全是一叠又一叠的银票。「银票是京里王家钱庄的票子,保证童叟无欺,你大可放心。至于其他的东西,一 分节阅读_18 分节阅读_19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19 等变卖之后,我会立刻再送来。」 东方枭却瞧也没瞧那些银票一眼,只是瞅着她,再喝了口热茶。 秀娃咬咬唇,深吸了口气,有些焦急。「我把钱给你,你就能找到江无涯,替我丈夫平反?」 昨日,解释完整件事后,东方臬提出建议,他有能力、也愿意替她找出江无涯,救出西门贵。但是,要他出手,她就得付出所有钱财。 救夫心切,她甚至没有考虑,立刻就答应了。 东方枭淡然一笑。 「没错,我既然敢和你提,就有把握把江无涯这贼厮给揪出来。」东方枭剑眉微挑,端着热茶,瞅着她,嘴角微勾。「毕竟,我跟江无涯,还算有些『交情』。」 「得要快!」她强调。 「行。」他伸出手,用指背轻触她软嫩的脸儿,笑容魔魅动人。「陷害西门家,藉此拉下东方翼,是江无涯的计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为了抢夺东方家的生意,江无涯几度对东方家出手,想陷害东方翼,这次会栽赃西门家,也因为提议两府联姻的人正是东方翼。 西门家要是获罪,也代表着东方翼决策有误,让东方家跟着蒙羞,如此一来族内的反对声浪,就能将东方翼拉下族长之位,随后拱出东方枭,成为东方家的新族长。 江无涯始终以为,只要这样做,自己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殊不知东方枭才是那个最难缠的人。 比起东方翼的直来直往,东方枭的笑里藏刀,才是真正可怕的。 秀娃心里始终明白,东方枭手段向来高明,若非他不愿争家里主位,否则这族长的位子,可还不一定轮得到哥哥来坐。只是,东方枭虽然高深莫测,但对她始终温柔得很,从未欺瞒过她。 他对全盘计划,可说是一清二楚。因为,他也是这桩计划的关键人物。 明白了江无涯的诡计后,秀娃才会硬着头皮下药,把丈夫等人全数迷昏,再送回牢里去。牢外不但有官兵追捕,还有江无涯的人马,预备暗算追杀,就算能离开京城,也是危机重重。 如此一来,才能够保护他们! 看了看小木盒,东方枭抬起头来,用最温柔的声音问道: 「不过,秀娃,你真不后悔?这些钱财,可是你多年来辛辛苦苦存下来的积蓄。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值得。」她双眸晶亮,毫不迟疑的点头。「当然值得。这些钱财原本就是全为了他而存下的。」 东方枭叹了一口气,入口的好茶,竟变得有些涩了。他知道,从小到大,她心里只有西门贵,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半晌之后,他放下手里的热茶,从容的起身,走到秀娃的身边,从她的手里接下了那箱银票。 「全在这儿了?」他问。 秀娃点头。「全在这儿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东方枭盖上了木箱盖。 「枭哥哥。」她唤着,有些紧张。 「嗯?」 「请你说到做到。」 「当然。」他徐声说道,接着低下头来,突袭毫无防备的她,在软嫩的红唇上印下短促的一吻。 之后,他留下错愕的秀娃,迳自抱着满箱银票,踏进大雪之中,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独家制作 大牢里头,再度有访客,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早在秀娃来访的那日,气怒的西门贵,不但把铁链扯断,还把牢门给踹开了,好在他手戴手铐,脚有脚镣,既跑不远也跑不快。 大夥儿也晓得这次实在跑不了,但西门贵却气得理智全失,就连狱卒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是不停反抗。 担忧主子断头,西门家几个大男人,很快达成共识,一致压到西门贵的身上,挡在狱卒的刀前,这才没让他的头被砍了。 但也因为如此,西门贵被狱卒单独关到了最里面那间,用铁条当栏杆,守备更森严的牢房,连铁链也换成更粗的。 发过脾气的西门贵,明白这回难以轻松脱身,干脆整天就对着墙,独自闷头大睡。 本来,他是想养精蓄锐,等到下次狱卒来提他时,再故技重施,找机会打倒对方逃跑。 偏偏这阵子是过年,官老爷全都放了假,没人来提人审案,那些看守犯人的狱卒,当然早知道他的恶行,为求保身,除了送饭,压根儿不想靠近他。 闷到了第五天,却有脚步声徐徐朝这里走来。 牢房外传来声音。 「枭爷,到了。」 枭爷? 西门贵猛地坐起身来,转头看向牢门外头,瞧着那让狱卒毕恭毕敬的男人。 男人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身穿一袭华贵衣衫,手拿着精致的摺扇,紫衣上的漂亮花样在宽大的衣袖上翻飞。 那人用幽暗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薄唇勾起了一抹笑。 「原来,你就是西门贵?」 这口气太讨人厌了! 西门贵拧着浓眉,不点头也不回答,只是用凶狠的眼光,瞪着牢门外的瘦弱家伙。 对方却笑了一笑,迳自把扇子甩开,瞧了瞧牢房理的环境,再瞥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倒是跟这鬼地方挺搭衬的。」他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能娶到我们东方家真正的宝。」 西门贵眯起眼睛。 「你是东方家的人?」 那人高高在上的睨着他,眉微微一挑,却没回答。 那高傲的态度等同于严重的挑衅。西门贵握紧拳头,不耐烦的吼道:「我老婆人在哪?叫她来见我!」他有太多事情想问个清楚。 东方枭却只是冷笑两声。 「叫她?」他将扇子合了起来,口气里带着讥讽,淡淡的说道:「要叫她,那可也得她人还在京城,才叫得成啊!」 听到这句话,西门贵可耐不住了,急切的跳了起来,大手抓着栏杆,心急如焚的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罔顾他的焦急,那讨人厌的家伙竟然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的转身就走。 西门贵气得青筋直冒,怒声咆哮着。 「喂!姓东方的,你去哪?我老婆不在京城,那是跑哪去了?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啊……」 这番鬼吼鬼叫,没让对方回头,倒是惊动了关在其他牢房的兄弟,一个一个爬起来,好奇的凑在牢门旁。 「大哥,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爷,你在作恶梦吗?」 西门贵对兄弟们的问话全都置若罔闻,继续朝着愈走愈远的东方枭,发出一句句的怒吼。 「他妈的,你们东方家的人,全是短了舌头吗?一个个说话不明不白的!喂!你给我回来啊!姓东方的王八蛋……你这个没胆的胆小鬼……」 东方枭走到了最前头,才回过身来,瞧着那力大无比、抓着铁栏杆猛力摇晃的男人,再度摇头叹息。 秀娃怎会看上这种男人? 这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疑问。 满怀着感慨与怀疑,他徐声开口,用最温柔的声音警告。「西门贵啊西门贵,你最好懂得好好珍惜到手的宝贝。否则,我可不会再让她留在西门家,被你这家伙糟蹋的。」 「什么?!」西门贵勃然大怒,还要再骂,却听到那男人冷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刑部大人,烦劳您还是把这人放了吧,省得他摇坏了大牢,还要多花些公帑修缮。」 直到这个时候,西门贵才发现,东方枭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头戴乌纱帽、高官打扮的男人。 「当然、当然,这回还真多亏了枭爷您出手相助,否则,咱们只怕还破不了案,抓不着那真正的杀人犯。」刑部大人钦佩地说着,然后回头,朝狱卒一挥手。 「来人啊,把西门镖局的人都给放了。」 「大人您客气了。」东方枭微笑以对。 西门贵听得清楚,却是满头雾水,仍是摇着牢门,抓狂的大喊:「喂,姓东方的,你有胆别走!等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东方枭表情似笑非笑,只瞥了他一眼,却没再多理会,就在刑部大人的陪同下,一同走出了地牢。 「姓东方的!」 金宝一脸纳闷,也抓着栏杆,朝着大哥喊:「怎么了?东方家的人来了吗?」 大哥没有回答,倒是狱卒走了过来,拎了一大串钥匙,把牢门打开,敲着牢门直嚷着。「起来起来,西门家的,全都出去,你们被无罪释放了!」 金宝瞪大了眼,还以为自己是在作梦。「这是怎么回事?」 「杀人真凶江无涯被抓啦,他今早亲口在刑部认了罪。你们舒服的在牢里睡大头觉,刚刚那位枭爷啊,这些天可是忙得很,若不是有他四处奔走,你们肯定全都要掉脑袋了。」 「什么枭爷?」 「就东方枭啊!」狱卒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们不是姻亲吗?」 金宝嘴巴张得大大的,原本还想要问,却听见熟悉的吼叫声,再度如雷贯耳。 「金宝,你还和他罗嗦什么?快叫他过来放我!」 「喔!对喔!」他这才回过神来。「快,你快去放了我大哥。」 沈重的枷锁以及铁链逐一被解开,重获自由的西门贵,像头猛兽似的,撞开所有挡路的人。他冲出大牢,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就急忙四处张望,想逮住东方枭问个清楚。 但,大牢之外,雪地上车辙凌乱,早已分不清哪辆车是从何处而来,又往何处而去,触目所及之处,更瞧不见那身穿紫衣的男人。 东方枭已经不见踪影了。 第十章: 一朵嫩白的寒梅,在雪中盛开着。 坐在自己成亲前的闺房里,秀娃倚着雕花窗,望着外头的雪景。东方家富贵已久,对居处格外讲究,而本家的庭院中,更是精雕细琢,处处都是美景。 但是,秀娃却始终心不在焉。 她虽然眼里瞧着面前的典雅景致,心里却不断想起,西门堡外头那片苍茫无边的旷野,以及丈夫策马草原时那摄人的英姿。 一想到,往后可能再也见不着西门贵了,大眼里再度涌出泪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虽然事隔多日,但是一想起丈夫,她还是哀伤不已。 她的所作所为,虽然都是为了救西门贵,但是那些行径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想想,哪个做妻子的,会 分节阅读_19 分节阅读_20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20 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但对丈夫下药,还把他交还官府,害得他再度入狱。 想到丈夫那日在牢狱中责备的言词以及表情,她就哭得更伤心了。 任何男人遇到这种事,肯定都会大发脾气,容不下这种独断独行的妻子……况且,西门贵的脾气原本就暴躁冲动,遇上这些事,他肯定气炸了! 那日,确定东方枭逮着江无涯,交给官府之后,秀娃就「畏罪潜逃」,在翠儿的陪同下,搭乘东方家派出的车轿,离开了京城,回到娘家。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断想起西门贵。 既然官府的手上有了真凶,那他肯定已经被释放了。 他会很生气、很生气,到处找寻她,气得想掐死她吗? 他会粗声诅咒着,后悔娶了她吗? 他……他……他会认为,她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同时庆幸着已经摆脱了她吗? 泪珠再度滚落……秀娃握紧绣帕,努力压抑着不要放声大哭。虽然,她做出了这么可怕的事,但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她对他的深情,足以负担起失去他的可能性。 对她来说,与西门贵成亲的这几个月,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她是那么爱他,爱着他开朗的笑、豪气的嚷嚷、温暖强壮的怀抱、长满粗茧的大手,甚至还有他咆哮的怒容。 绣帕逐渐被泪染得湿透,翠儿却慌张的跑了进来,嘴里直嚷着。 「二姑娘、二姑娘,出事了啦!」 「怎么了?」秀娃抬起头来,泪珠都还显在眼角。 「姑爷、姑爷他……他……」翠儿只说了几个字,就喘得说不出话,小手拚命往外指着。 听到「姑爷」二字,原本哭哭啼啼的秀娃,立刻跳了起来,紧张的抓住丫鬟追问。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枭哥哥没救他出来吗?」 「啊,那个……」 「还是,江无涯逃了?」 「不……」 「官府没放他们出来吗?」秀娃急得团团转,提起袄裙就要往外冲,急着要再去救丈夫。 翠儿连忙抓住她。 「不是,都不是……」翠儿摇着头,喘了好一会儿,才有办法挤出声音。「姑爷他、他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东方家的门口了!」 已经一脚跨出门槛的秀娃,整个人愣住了。 「什么?」她瞪着丫鬟,怀疑自个儿听错了。「他来了?」 「是啊,正在大门外闹着呢!」翠儿连连点头,吓得频频颤抖。「我远远的就听见,姑爷吼得好大声,直嚷着要爷跟元宝夫人把你交出去,喊得好凶、好吓人呢!」 秀娃的脸色愈来愈苍白。 难道,是他们不甘受辱,特地登门来要人,想讨回公道? 「二姑娘,现在爷和元宝夫人正在前头挡着。我看,我们就从后门溜出去,先到分家躲个两天,等姑爷气消了再说!」翠儿边说,快快抓了些衣裳杂物,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跑。 但是,才刚出了房门,进到院子里,秀娃却抽回了手。 「二姑娘?」翠儿茫然的回头。 「不行,我不能逃走。」秀娃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她有勇气动手,就该有勇气面对他。 「可是,姑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啊!」 「我知道。」娇小的身子,因胆怯而轻颤,但大眼里却充满坚决。「是我做的事,我就得要自己担,不然大哥和嫂子也很难做人。夫君就算再生气,只要我出去,他也不至于迁怒旁人。」 无论如何,他仍是她深爱的那个男人。 秀娃站直身子,留下吓坏的丫髻,一步一步的朝大门走去。 独家制作 东方家门前的空地上,两方人马对阵着。 西门贵高坐在马上,紧握着缰绳,横眉竖目的怒吼。「东方翼,废话少说,快把我老婆交出来!」 「西门兄,你别再气恼,我已让人去请秀娃出来。」东方翼微笑着,话锋一转。「后天才是元宵,这会儿尚在过年,你老远赶过来,一定辛苦了,何不先下马来,入内吃顿饭,歇歇再说?」 一说到吃饭,西门堡的人全都露出了喜色,就连己嫁做人妇的西门元宝,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唯独西门贵绷着脸,难得对食物没了兴趣。 「叫她出来!」吼声再度传遍四周。 一张秀丽的小脸,悄悄探出大门,紧张的打量情况,一听见那声怒吼,立刻缩了缩脖子,稍稍躲了回去。 西门贵眼尖,锐利的黑眸一扫,两人视线正好对上眼。 糟糕! 秀挂心跳漏了一拍,火速躲到门后。 这次,怒吼声轰得所有人的耳朵,几乎都要聋了。 「东方秀!」西门贵大阳一声,气势奔腾,怒火狂燃的吼叫着。「你还躲?快给我过来!」 门外所有人,无论是东方家或西门家的,全都一起转过头去,看向那扇半掩的大门。 「出来!」又是一声吼。 秀娃吓得双腿发软,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人群自动让开,注视着她走下阶梯。她硬着头皮,怯怯的走向西门贵,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简直像是即将走赴刑场的死刑犯。 好不容易,即将到了丈夫面前,她又忐忑不安的停了下来,偷偷瞄了瞄马上的男人,小小声的唤了一句。 「夫、夫君……」 「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君?!」他额上青筋爆起,一声吼得比一声大。「你下药迷昏我,还将我送回大牢,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说!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丈夫的存在吗?」 「我……我……」从小到大,秀娃还不曾这么被骂过。她低下头来,十根葱白玉指全扭在了一起,泪水再度冒了出来。 「还有!」西门贵大喝一声,瞪着那心虚的小女人。「京城里那个古里古怪、也姓东方的家伙,留了口信说你已经回家了。但我大老远赶回来,却发现你给我跑回东方家,这是怎么回事?」 「呃?」她困惑的眨了眨眼。 「笨女人,你已经出嫁了!你家不在这里,在西门堡!既然说要回家,就要回西门堡啊!」 「咦?」秀娃呆了一呆,猛地抬起头来,泪珠还在掉个不停。 见到那些眼泪,西门贵胸中一紧,心情更恶劣了。他哼了一声,低咆着说: 「哭什么哭!还不快过来!」 她却还愣在原地。 「你……你是来带我回去的?」 他撇了撇嘴,不耐烦到极点。「废话!不然我大过年的,不在家里睡觉,跑来这里干么?」 秀娃的声音很小很小。「我以为,你是特地来休了我的……」 「啥?」他拧皱浓眉,瞪着她问:「我没事干么休了你?」 「因为……因为我对你们做出了那种事啊……」因为心虚,她的小脸愈垂愈低。 「我又不是笨蛋!」他咒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会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当然知道? 在一旁的东方翼,无声的挑起浓眉,实在没有想到,以头脑简单闻名北方的西门贵竟也能想到这一层。若不是有人特别提点了西门贵,就是他得对这个妹夫兼大舅子重新评价一番。 秀娃却没想那么多,惊喜得热泪盈眶。 「真的吗?」她捣着胸口,红唇轻颤。「夫君你不怪我?」 「我当然会怪你!只是我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他瞪了妻子一眼。「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她连连点头,激动不已,只觉得连日的阴霾心情,像是走了一趟地狱,直到他开口时,她才再度回到人间。 「既然听到了……」西门贵抬起了下巴,又下了命令。「那还不快点过来,我们回家了!」 回家。 多么美好的一句话! 欣喜不己的秀娃,正想跑上前去,但是刚踏出脚步,她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整个人像是被泼了桶冷水,又从春暖花开掉进冰天雪地。 「呃,夫君,可是……可是……」她绞着两只小手,怯懦的瞧瞧他又低下头,贝齿轻咬着粉唇,泪水再度在眼眶打转。 已经伸出手,准备抱妻子上马的西门贵,见她站在原处,扭扭捏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又怒声大吼:「可是什么?你又拖拉些什么?有话要说,就一次说清楚啊!」 瞧大哥吼得这么大声,金宝实在看不下去,就怕嫂子被吼得昏了,急忙低声提醒。 「大哥,不是这样说的,你别骂她啊,要是嫂子一气之下,不肯和我们回去怎办?」 银宝也抢着说诸,对大哥的粗鲁大感不满。「对啊,大哥,刚刚出门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得要哄哄她啊。」 西门贵眯着眼,正在考虑着要不要一手抓住一个弟弟的脑袋,让这两颗笨脑袋撞在一起,撞得他们头昏眼花时,金宝已经坐直身子,露出安抚的笑容,对着秀娃喊道:「嫂子,你别哭了,大哥有话要跟你说。」 该死,他不该考虑。他应该当场动手才对,省得这两个家伙在旁边聒噪的乱说话。 他用最凶恶的眼神,瞪着笑咪咪的弟弟。金宝却半点也不怕,还大胆的推了推他,催促他快快开口。 「快啊、快啊,快和她说说,说了就没事了。」 「没错,大哥,你快说啊,就我们早上告诉过你的,你还记得吧?」银宝对他猛眨眼。 听着丈夫与两个小叔的对话,秀娃抬起头来,湿润的大眼充满了困惑,直直望着马背上的丈夫。 他要跟她说什么? 不只是秀娃,在场的所有人,眼里都充满了好奇,全看着西门贵,就等着他开口。 终于,半晌之后,西门贵开口了。 「我……」 然后呢? 众人瞪大眼睛,纷纷伸长脖子,想听下文。 「大哥,别紧张,再来一次。」金宝悄声鼓励。 只见原本凶狠暴躁的西门贵,不自在的咕哝几声,才又再度吸气,张嘴说道:「我……」 看他张着大嘴,大家也随着那扬高的音调,提起了心、拉长了耳。 但是,跟上次一样,除了那个「我」之外,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夫君?」 秀娃仰起脸,还在痴痴等着,表情有着三分疑惑跟七分的期盼,乌黑的大眼看着丈夫,连眨也舍不得眨。 分节阅读_20 分节阅读_21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21 西门贵暗自咒骂一声。 该死! 现场除了他,还有西门家和东方家的人,随便加一加,少说也有几十个人,所有人全盯着他,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几度努力之后,西门贵「我」了半天,还是「我」不出个下文来,干脆双腿一夹,驱策骏马迅速上前,腰一弯,手一伸,出其不意的就把妻子拦腰抱起,直接抢了带走。 这抢了就跑的土匪行径,让旁观者全吓呆了,一时全都反应不过来,遭到劫掠的秀娃,更是匆忙抱住丈夫,在他怀里惊呼出声。 「啊?!夫、夫君,我们去哪里?」 他恼羞成怒,对着那张小脸,吼出了答案。 「回家!」 独家制作 骏马四蹄齐扬,飞奔过银白的原野,溅起了片片白雪。东方家的豪宅,很快的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厚厚的积雪铺盖在原本苍绿的原野上,放眼望去,四处只看得到积雪,看不见半点人迹。 不知道是丈夫的骑术太好,策马奔驰时没人赶得上,还是众人有意要让他们夫妻独处,总之,不论是西门家的还是东方家的,两方都没人追来。 刚被抢上马的时候,秀娃只来得及匆忙一瞥,却还瞥见大哥从容的伸手,微笑对她挥手道别。 她心里惶惶不安,小手紧抓着夫君的衣襟,感觉阵阵寒风持续撕扯着他和她的发。 大概是怕她冷着,他一抓她上马,就拿厚厚的披风,把她包在怀里,只是她身子虽然暖了,暴露在外的小脸,却还是被冷风冻得红红的。 唉,可是,这是他的怀抱呢! 秀娃咬着唇瓣,将小脸埋进丈夫温暖热烫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口又暖又烫。 原来,他没有要休掉她啊! 她埋在他的胸怀中,颤抖的吐出一口气来。 打从决定下药的那一刻起,她一直以为他绝不会原谅她的。却没有想到,他还会跑到东方家来,坚持要她跟着回去,继续当他的妻子。 不过,她的心里,仍为了那个难以挽回的小秘密而不安到极点。如果他发现……发现她已经……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西门贵已经让马儿放慢了速度,从极速的奔驰,变成了小跑步,然后在皑皑白雪的旷野中,扯缰停了下来。 秀娃紧张的心儿怦怦直跳,不明白丈夫为何在这里停下来。他不是要带她回家吗? 难道、难道他后悔了? 「那个……」 头顶上头,传来他低沈沙哑的声音。 哪个? 见丈夫又没了下文,秀娃不安得快哭了,她低垂着首,揪着他衣襟的小手不自觉揪得更紧。 「可恶!」 西门贵暗骂一声,握紧了缰绳,咳了两声,重新吸了口气,然后才能够开口说话。 「那个……我并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咦? 丈夫的话语让秀娃愣了一愣。除此之外,她还突然发现,那宽阔胸膛里的急促心跳几乎跳得和她一样快。 他也很紧张吗? 好奇又忐忑的,她慢慢的抬起了头来。 只见西门贵两眼直视着前方,一张黝黑的俊脸因为不明原因正胀得发红。簿唇几度张开却又几度闭上,重复了不知道几次。 「夫君?」 「先让我说完!」 她乖巧的点头。「好。」 西门贵再度吸了一口气,偷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可疑的红量,从黝黑的俊脸上往耳根子那儿蔓延。 「我……」 我? 他是要说什么? 那躲藏在宽大胸膛里愈来愈快的心跳,让秀娃的好奇在不知不觉中完全取代了不安。她仰着小脸,小手松开了他的衣襟,平贴在他强壮的胸膛,充满期待的看着丈夫。 终于,他开口了。 「我爱……」 最后一个字,消逝在风里。 什么?什么? 她听见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秀娃整个人呆住,不敢相信刚从他嘴里听见了什么,忍不住脱口追问:「夫君?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噢,老天,她听见什么? 西门贵皱起浓眉,难以置信的低头,恼怒的直瞪着她,不爽的吼道:「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说了出来,你怎么可以没听到?」 她仰着红通通的小脸,睁着乌溜溜的大眼,一颗心愈跳愈快,期盼不已的仰望着那张粗犷的俊脸,又慌又急的恳求。 「可是……可是……可是我没听清楚啊……你、你再说一遍嘛!」 小手之下,那有力的心跳怦怦怦怦的,透过胸腔传了出来,跳得比她的还快上许多。 西门贵满脸通红的撇开脸。 这、这……难道,他是在难为情吗? 「夫君?」她紧张的唤着,好想好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听错了,还是刚刚他说的真的是她梦寐以求的那句话。 西门贵咬牙呻吟。 他不想再说一次,说出那句话就像是要他的命一样。但是,她那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让他觉得一颗心就像是要被挖出来那么难受。他倏地低头,瞪着怀里的小女人,红着脸吼道:「该死!总之,我是很爱你的!懂不懂?」 秀娃抽了口气,捣着自己的胸口,简直无法置信,泪水几乎就要夺眶。 原来,她没听错吗?刚刚他真的说了那句话?不是她听错?不是她在作梦? 难以相信,美梦竟能成真,她抖颤着唇,小小声的问:「真的?」 「废话!你是要我说几遍?」西门贵不爽的低咆着,但伸手为她拭泪的动作却意外的温柔。「别哭了!你怎么那么爱哭啊!」 「人家好、好高兴……」她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可是,我已经没钱了……我把钱都给了堂哥,他才愿意救你……」 「没钱又怎么样?再赚就好啦!你比钱重要!」他抓起披风,一边替她擦泪,一边问道:「何况,我们还有你的嫁妆,镖局现在也有在赚钱啊。」他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还是说,那也是你骗我的?」 秀娃急忙摇头。「没有,我没骗你,镳局真的有在赚钱!」 「那不就得了!」他哼了一声。「我这几个月跑镖,可不是跑假的。」 「那……那你真的不介意我很穷了?」 「你穷有什么关系?」他一瞪眼,嚷得理直气壮。「我会养你啊!你是我老婆嘛!」 她感动得身子轻颤。 「夫君!」娇小的身子重新扑进那宽阔的胸怀里,泪水一下子又泉涌而出。 「好了、好了,别哭了,瞧你哭得脸红鼻子红的。」他嘴里直叨念着,双手抱紧这娇小柔弱却又胆大包天的娇妻,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这些天的担心受怕可是直到此时此刻才稍稍舒缓。 想到之前她所做的事,西门贵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再次告诫。 「以后,你不准再对我下药、不准再把我扔进牢里,听到了没?」 「嗯、嗯。」她缩在丈夫怀里,边啜泣边用力点头。 「不论有什么事,都得要先和我商量,不可以再自己一肩扛下,知不知道?」 「嗯、嗯。」她吸着鼻子,再次点头。 「我的肩膀比较宽啊!你瞧你那么瘦,天要是塌下来,你能撑多久?一下子就被压垮了,对不对?」 「嗯、嗯。」 「还有,不许你再跟那个什么枭的来往。」提起那家伙,他心里就有气。「就算他是你堂哥,我也不许!」 「嗯。」 「我光瞧他那双眼睛,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嗯。」她一边点头,一连庆幸,丈夫并不知道,枭哥哥除了拿走她的积蓄之外,还偷去她一个吻。 为了两族的和平,这个秘密她会永远放在心里,绝对不说出来。 在丈夫的叨念之中,她紧紧抱着丈夫,一连掉泪,一边点头,不管他说什么,她全都乖乖点头,照单全收。 马儿在雪地上,慢慢走回西门堡,而她窝在丈夫怀里,倾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即使泪痕未干,嘴角却已扬起微笑。 她找到了今生的挚爱,还成为他的爱妻,这已是她所能祈愿的所有幸福。 感谢老天! 雪地里,马背上,夫妻紧紧相拥,再也不分开。 尾声: 四月,春雨绵绵。 「老婆、老婆!」 西门贵一回家,才下马,便往书房冲。 前些日子雪融时,秀娃才跟他要了一个房间整理成书房,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书都搬了进去,之后只要没事,她就会逗留在书房,专心的算帐。 果然,她人在那儿,正低着头拨打着那小巧的算盘。 「夫君?」见丈夫回来,秀娃开心的抬起头,起身迎向他。「你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到。」 西门贵一把抱住娇妻,咕哝了几句。「这一趟镖不过是到省城而已,城里的床我睡不惯,就赶回来了。」怀抱着暖暖小小的妻子,他放松的喟叹了口气。 自从娶了老婆后,晚上睡觉,只要没她在怀,他就会全身不对劲,就是觉得好像哪儿怪怪的。 「瞧你,都淋湿了。」见他发上沾着雨水,秀娃摸着那冰冷的俊脸,担心的问道:「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你们路上还好吧?」 「还好。」 「我去烧桶热水,让你祛祛寒。」怕丈夫染了风寒,秀娃从他怀里钻出来,迳自往门外走去。 只是,她还走没两步,西门贵就把她抓了回来,还往桌上一放,庞大的身躯朝她压了过来。 「不用了,我不冷。」热烫的健壮体魄,贴上软软的娇躯,证明了所言不虚。 秀娃立刻明白过来,小脸羞得娇红,双手还忙着推阻丈夫压靠过来的胸膛。「夫君,不行,现在还是大白天的……」 西门贵却置若罔间,冰冷的大手,悄悄探到了她裙里。有效的阻止妻子的抗议,还害得她羞窘喘了一声,不禁夹紧了腿儿,攀住了他的肩头。 「夫君……」 她腿间的柔润让他黑瞳一黯,忍不住舔吻着她的耳垂,低哑的 分节阅读_21 分节阅读_22 富贵软娘子 作者:典心 分节阅读_22 笑道:「原来,你也很想我嘛!」 「我……」她羞得满脸通红,想说话,但丈夫的手指却探得更进来,她忍不住瑟缩娇喘着。「啊……不可以……好冰……」 他挑起浓眉,哑声提议。「我可以换热一点的。」 秀娃羞得不知该说什么,原本推拒的小手已经紧攀着他的肩头,在他熟稔的挑逗下,全身开始颤抖发软。 他低头吻着她,热烫的唇舌带来另一阵快感,她可以感觉到,丈夫坚硬热烫的男性已经隔着罗裙抵着她。 不知何时,她已全身无力的瘫倒在桌上,一只小脚被架在他肩头上。外头明亮的天光,唤醒了她些许神智,她无助的呻吟。 「夫君……会……会有人来的……」 西门贵哪里听得进去,仍啃咬吮吻着妻子的雪颈、小巧的下巴、粉嫩的唇,哑声低喃着:「不会的。」 话才刚说完,外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过没多久,金宝就大剌剌的闯了进来。 「嫂子、嫂子!那牛圈——」 「啊!」秀娃惊叫。 「出去!」西门贵咆哮。 「啊,对不起!」金宝连忙道歉,匆匆退出了门,谁知后面又撞了一个上来。 「嫂子、嫂子,大夫说——」 「哇!银宝!」 「你搞什么?!」 双胞胎在门口摔倒在地,银宝唉叫着撑起身子,刚抬头就看见大哥在场,还傻傻的发问。「大哥?你怎在这里?我还以为——咦?那是嫂子的脚吗?」 秀娃羞得无法说话,只能尽力缩着身子,躲在夫君身后。 遭人撞断好事,西门贵气得吼道:「给我滚出去!」 就像是要跟他作对似的,双胞胎还没滚出去,西门发财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阿贵,大白天的你鬼吼鬼叫啥?金宝、银宝,你们怎么会躺在地上?我媳妇呢?我有事要问——」他的大嗓门在瞧清房内状况时,猛地一顿。 尴尬的气氛悄悄蔓延着。 所幸,见过大风大浪的西门发财很快就回过神来,他高兴的哈哈大笑。「抱歉、抱歉,你们继续、继续。」他一手一个,把双胞胎拖出门,关门前还不忘吩咐。「阿贵,加把劲!你娘等着抱孙哪!」 躺在桌上的秀娃,羞得双手遮脸,贴在丈夫的耳边,羞涩的抱怨着。 「就跟你说,会有人来嘛。」 西门贵表情痛苦的仰起头来,重重喘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这类「惨剧」总是层出不穷。 西门堡内荒废太久,这会儿百废待举,她总忙得不可开交。而不论是家人还是族人,都对她依赖得很,这几个月来,不论大小事,都会跑过来问她。 这已经不是两人次被打扰了! 「咦?大家怎么都在这儿?」翠儿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二姑娘呢?翼爷陪着元宝夫人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等着呢。」 听见打扰的人数逐渐往上攀升,西门贵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暂时离开诱人的娇妻,大步走到门边,猛地把门打开,然后用尽力气的大吼:「叫他给我滚回去!等我生了儿子再来!」 秀娃又羞又窘,软软的笑声却忍不住逸出红唇。 咆哮声再度传来。 「你们也是!」他对着家人怒吼。「从现在开始,谁再敢没敲门就闯进来,那天就别想吃饭!」 听见他下达了「禁饭令」,门外的人连忙抗议,乱烘烘的又吵成一团。 「什么?没饭吃?」 「包括我吗?我是你老子耶!」 「大哥,别这样!」 「这太狠了啦!」 罔顾家人的抗议,西门贵用力甩上门,还上了锁,确定再也没人有机会来打扰夫妻二人的「好事」后,他才走回到桌旁。 书桌上头,秀娃依旧笑个不停。 西门贵眯起双眼,抓起娇小的妻子,低头吻住那张红润小嘴,不但堵住了她的笑声,也成功的将她的注意力重新转回自己身上。 窗外,春雨稍停,天边露出了耀眼的日光。而窗内则是春光无限,恩爱情浓。 这次,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编注: 关于东方翼与西门元宝之间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系列723《贫穷野娘子》。 写在流感蔓延时 典心: 这个联手企划,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动念。 阿心仔最先想出的故事,就是在各位手中,这本烧烫烫的、已经完稿成书的《富贵软娘子》。当初,这故事老是搁在资料库里,总是排不上进度表。 写稿速度缓慢到跟中风乌龟的爬行速度可以相互媲美的胖鲸鱼,虽然老是惦念着故事剧情,却也总是没时间去写。 直到两年前,故事的概念更清晰,我跟沈韦姊姊(?!)提议,不如两人来写两本相关的故事。 沈韦:姊姊?你说的是我吗? 有了概念,这两年之中,我们在电话里头闲聊或八卦的时候,偶尔总是会提起这个合写的企划。故事与大纲在闲聊当中终于逐步成形。 问题是,沈韦姊姊(?!)的计划表里,系列书一本接一本,像是永远找不到时间插队。而阿心仔妹妹(装可爱g)则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老是被气急败坏的编编追着跑。 编编:谁?!谁可爱?你吗?这年头说谎不犯法的吗? 沈韦……:我可不可以当妹妹? 阿心仔:啊?你们在说什么?人家不懂!(闪烁无辜大眼g) 总之,历尽了重重波折,在今年年初,韦姑娘(注意,被高跟鞋踹到终于改辞了!)与阿心仔在拜年之余,不忘彼此打气,宣誓一定要在今年携手实现这个企划。 虽然,今年远比去年更忙,但是时序入秋时,阿心仔终于开始动笔了。那时,韦姑娘(再度注意,我改辞了!求求你,不要再用高跟鞋踹我了,呜呜~~)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工。于是这一路上,韦姑娘遥遥领先,阿心仔只能在后头卯足了劲,用肥肥的双鳍运功狂敲键盘。 就连签明信片的速度,阿心仔也是远远落后。 呜呜,韦姑娘,为什么你的速度这么快? 编编:还敢说,人家是模范作者,哪像你是黑名单的榜首! 讨厌,连编编也这么说! 好吧,我决定了,下次挑合作对象的时候,绝对要千挑万选,一定要找个垫底的,才可以帮我挡去编编的怒火! 编编:没人可以帮你垫底了!(喷火g) 独家制作 跟韦姑娘其实认识得很早,阿心仔永远忘不了,次见面的时候,韦姑娘穿着精致的洋装,款款走来的优雅模样。 一直以来,韦姑娘的形象,始终是从容美丽,她的衣橱更是我每回登门拜访时最重要的参观景点。那些雪纺纱的、丝质的,穿起来轻飘飘的衣裳,在她身上就是格外的适合。 阿心仔:根据可靠消息来源表示,就连去杂乱的仓库,她身上穿的还是雪纺纱的轻飘飘洋装喔!…… 韦姑娘:……那次是意外好不好? 更让阿心仔的鲸鱼脑袋难以理解的是,韦姑娘明明从不忌口,有时候宵夜还享用可口的泡面,身材却始终纤细曼妙,从没有塞不进衣服的困扰。 阿心仔:呜呜呜,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韦姑娘:乖,不哭喔!本姑娘是天生丽质啊!喔呵呵呵呵呵呵~ 虽然说,心怀恶意的阿心仔很希望把韦姑娘带坏,每回相约见面的昨候,都是先到餐馆里大吃。但是,因为距离遥远,一个在北部、一个在中部,平均两年才见得到一次面,所以奸计始终难以得逞。 每回见到韦姑娘,她仍是那么美丽纤细,害得自暴自弃的阿心仔只能埋头吃吃吃吃吃。 韦姑娘:少来,你每次都吃得那么高兴! 再跟大家透露,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韦姑娘对于养颜美容一直很有心得,也不吝于多多分享,对「养」的兴趣,远高于美容的阿心仔。 有一回,两人一起碰上烦心事,冲动之下就在电话里相约,隔日在北部某饭店里的欧式自助餐相见。我们另外找了圣堂教母与小辣椒作陪,四人联手进攻,而且还集中火力,轮流去舀那锅燕窝甜汤,直到汤锅见底,四个人才肯罢手。 啊,请让我赞叹一下。养颜美容,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韦姑娘:对了,那次我们是为什么事情在烦心? 阿心仔:呃,啊,我忘记了耶…… 秘辛只说到这里为止,接着该说说下本书的事。 下回相见,就是一年一度的盛大书展了。 啊啊啊,提起书展,总是教人又怕又爱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次会跟读者们见面的,该是《龙王》。 这也是全新背景的故事,阿心仔连百货公司周年庆都没去凑热闹,就乖乖的埋进书堆里做功课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咱们下回见,咕掰! 照例,是报告,也是留下记录。 这次《富贵软娘子》跟《贫穷野娘子》在十一月中旬推出,每本书中都附赠由陈淑芬老师所绘,两张一组的美美明信片。 而狗屋网站方面,也有活动进行。从十一月二日早上八点起开始预购,若两本合购,即可获得典心与沈韦的签名明信片,限量三百套,售完为止。 感谢读者们的支持,预购的三百套已经销售一空。丑丑的签名,虽然不成效意,但也聊表阿心仔与韦姑娘的一点心意。 每次的企划背后,都是兵荒马乱的总动员,感谢所有与企划活动相关的人员,在企划期间的努力与辛劳。 也谢谢始终默默支持的读者。 谢谢大家。 ! 书籍名称:富贵软娘子作者:典心 本书籍由网友“续一段爱情、”上传日期:2010/9/24 17:46:39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分节阅读_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