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分节阅读_1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 冷相国的思恋 标签: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帝王将相 架空历史 『内容简介』 原名《细嗅黏兰》 ——协休走,倚门守,却把黏兰嗅。 以卖猪肉为生的莽妇爱上了气质非凡的他,却爱得义无反顾。 次,那个男人将她视为妨碍自己前进的绊脚石,将她推给了陈麻子;第二次,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出丝毫意外,将她的性命弃之不顾;第三次,那个男人为了让她明白,她只不过和那些对他有着非分之想的痴人一般,一步一步亲手将她推向黄泉路。 在如何坚强的她,次可以因为成全他与一个自己不爱的麻子成亲;第二次可以因为麻木不怪他将自己的性命弃之不顾;可是第三次,她失了一切…… 楔子: 雾在城外飘着,恍若走进迷蒙的梦里。 河塘不远处那破旧的木屋缓缓走出一名女子,看不清容貌亦看不清神态,她就如雾那般飘渺却也着实地站立在了河塘边上,垂头望着池中的布袋莲。 只是一回眸的功夫,一名男子出现在女子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雾散了就起程。”女子的淡然吐字。 “嗯……” “我还记得当年,他总是站在这儿,直挺挺的看着远方,却从不愿低头看一眼这池中青翠的布袋莲”女子自嘲地笑了一声,继续道“离开这后,我依然会在落脚栖身之处造一座同这相似的木屋,院子里要种上木瓜树,在河塘中兴许也会有这布袋莲。” 男子安慰般道:“小时我所居住处恰好也有这布袋莲,每日在好风好景的窗口前读书,疲倦了只要抬头望向窗外,胸中便一片清朗。这布袋莲生殖力强,有水之处,它便可成长,并且长得繁茂强健。” “你难道不觉得这布袋莲太过低贱么?” “我只觉得这布袋莲的造型甚是美,绿的颜色中有许多层次,叶子也奇特,圆弧形的卷起,小时候,我会捞上几朵布袋莲放在的屋中,离了土地,失了水,往往还能绿很长一段时间,它的枯萎也不象一般植物,它是由绿转黄,然后慢慢干去,格外惹人怜爱。” 此时的雾已渐渐散去,女子望着男子欣然而笑,男子回望女子的双眸中溢出满满的温柔。 “雾散了……”男子看着眼前这如揭开面纱后的翠绿景色,不免感叹“此番景象可称之‘春来江水绿如蓝’!” 女子点头率先转身离去,亦是转身的那一瞬间,已无悲凉的声音开口道:“启程吧!” 章 外号“蟑螂”的张兰是城里猪肉荣的大女儿,她还有个妹子叫张玉。猪肉荣夫妻俩对着在猪肉摊前长大的大女儿很是头疼,虽女承父业自然是好,可是这卖猪肉的生意让个女儿家经营总是不大优雅,可这大女儿毫无察觉,在年芳十五的及笄之年便大咧咧的从夫妻俩手中接过了猪肉摊,正式荣升为张家第二代猪肉摊主。 猪肉荣夫妻俩虽然担心这大女儿的姻缘是否会因这“猪肉”二字彻底断送,但却更加关心那出的亭亭玉立地小女儿张玉的大好前景。 事实上哪有女儿家生来就对卖猪肉感兴趣的,这便是环境所迫啊!在张兰还是个小屁孩的时代,便有小伙伴说她丑,更给她取了个外号——蟑螂;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不受到侵害,张兰小朋友用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扞卫了自己的尊严。只可惜这样一来,“蟑螂”的形象更是根深蒂固在小伙伴的心中。 张玉和大姐截然相反,不仅模样生的像母亲一般娇艳动人,性格也是温婉如玉,猪肉荣夫妻俩打心底疼惜小女儿,“玉儿玉儿”地叫唤着,却对大女儿直呼其名。 这城里谁都晓得这猪肉荣家的姐妹俩差别可谓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更知道这性格莽撞粗俗的姐姐从小便欺负自家妹子,外人都道这是嫉妒的火花,每每妹妹拿着手绢哭的面带梨花,大家对这姐姐就愈加厌恶。 如今猪肉荣家的姐妹俩已是舞象之年,姐姐年芳十八,妹妹年芳十六。 这天张兰早早的收了猪肉摊,提着早已准备好的里脊肉大摇大摆地向城外走去。 张兰虽然不被大家当女儿家对待,却自然应有女儿家的心思,这尚好的里脊肉正是给心上人送去的。 来到城外河塘旁的一间木屋前,张兰停下了脚步,从上到下整理了一番才推门而入,只见身着一袭青衣、白肤胜霜雪、玉貌花容的男子正拿着书籍专心阅读。 张兰见过最为美丽的面容就属于此人,他虽生的比女子还美艳可是却没有半点脂粉之气,眼中透着的也是成熟男子才有的淡定及从容。 张兰见青衣男子竟对前来的自己毫无反应,正想发作,却被青衣男子无意间翻书的动作给吸引,竟也愣在原地,面带微笑、毫无羞涩之意地瞅着青衣男子。 有些疲意的青衣男子依依不舍地合上书籍,视线与张兰对上,竟无半点异样,反是张兰瞬间扭捏起来。 “我,我,我来了!” 张兰匆忙地将手中的里脊肉抬起,在青衣男子眼前晃了晃,见青衣男子并无开口的之意,尴尬地将里脊肉放到身前的桌面上。 “这是今日我给你留的尚好里脊肉,给你补补身子,你进京赶考的时日越来越近,一定,一定要注意补充体力啊。” “嗯。”青衣男子也不道谢,只是简单的吱声,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张兰并不跟上前,只是对着青衣男子的背影唤道:“欧阳公子,你早些回来,我做好饭等你。”张兰并没有等到远去男子的回应,自顾自地提起里脊肉进了厨房。 这张兰口中的“欧阳公子”正是准备进京赶考的书生欧阳柳致。欧阳家原是城中的书香世家,前些年不知惹怒了哪路仇家,夫妻二人一夜之间双双被毒死在家中,只留欧阳柳致一独子。之后柳致卖了主屋,搬到城外涂个清净。 这欧阳柳致是弱冠之年,生性冷傲,长相更是模糊了性别之美,总是对一切漫不经心的模样已然成为城中各家女儿们的心上之人。张兰亦是如此,自从十二岁那年替父亲送猪肉到买主欧阳家,眼见到如神仙一般的欧阳柳致时,他便稳稳地坐牢了张兰心中的把交椅。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欧阳家的猪肉次次都是由张兰送往,甚至每每会多出好几两银子。 柳致从小不屑交友,自然身边没有玩伴,也因如此张兰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蟑螂”二字,也不会从他眼中看到厌恶之色。 直到往欧阳家送了整整的一年的猪肉后,张兰始作俑者终于将早已准备好的糖果塞到欧阳柳致的手中,并且表示了友好,这也是欧阳柳致次正眼瞧张兰。没有嫌恶、亦无鄙夷、更无惊喜……张兰虽然在欧阳柳致的眼中看不出丝毫该有的反应,却已在心中乐开了花。 至少他没有拒绝,并且将糖果放进嘴中嘻嘻咀嚼。张兰心中得意,没有枉费她向欧阳家的老妈子打听欧阳柳致喜好而作为汇入的一斤五花肉。她堂堂猪肉荣的长女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心上人毫无所知呢,可以说这往欧阳家送猪肉的一年,她已经将欧阳柳致了解的透彻。 直到欧阳家破落,张兰失去了接近欧阳柳致的机会,只能死气白赖地倒贴着给欧阳柳致送猪肉,送糖果……这欧阳柳致也不拒绝,既然如此张兰便照顾起了欧阳柳致的生活琐事,每日收了猪肉摊便是来到这城外的小木屋,又是做饭又是洗衣忙的好不热乎。 只是每每她忙的天昏地暗时,欧阳柳致却站在木屋外的河塘边,直挺挺的望着远方,这样的画面落入张兰眼中,明明是美画一幅却半点也无法使张兰欣喜,望着欧阳柳致这样的背影,张兰从内心深处感到了惶恐与不安,她知道这欧阳柳致是要进京赶考的,若是中了科举往后的身份地位便不是同日而语,而自己终是那个市井小民,这中间的距离只怕不是她一人之力便可拉近。只是这欧阳柳致到底如何看她……摇摇头继续手上的活。 天色渐暗,欧阳柳致走进木屋,饭菜都已准备妥当,两菜一汤、一荤一素搭配得当,就连那饭后糖果亦准备在一旁的小碟中。欧阳柳致的视线在屋中环绕,确定张兰离开后,这才拿起碗筷用餐。 回到家的张兰见父母与张玉正有说有聊地在院子中喝茶闲聊,想必是已经吃完了晚饭,没有问候三人,自顾自地来到厨房却只见一些剩下的青菜汤汁,撇撇嘴拿起碗到锅中盛饭竟发现锅中已空。愣了半响,苦笑着便离开了厨房。 回房狠狠地喝了一壶茶水,张兰看着自己床上的薄被不由地皱起眉头,渐渐入冬,怎么娘还没有给自己换床厚被?正准备开门去娘那要穿厚被时,却听到娘与小妹路过的声音。 “娘,我那被子够厚了,不用再给我加了。您看您抱着这厚被,该多吃力啊!” “不碍事,你身子落,怕冻,为娘自然为你多准备一床厚被……” 声音渐小,张兰愣了会儿,却想张玉要真觉得娘拿厚被吃力,为何不自己…才在心中抱怨一会儿却突然想起也该为欧阳柳致那添置一床厚被了。 这个晚上或许是风大了些,张兰在梦中感到了丝丝凉意… 已接近正午,城中的市场还算是热闹,张兰猪肉摊前的客人络绎不绝,张兰娴熟的一边张罗着猪肉,一边招揽着客人,虽然这座城中的男子们不会希望取张兰这样的妻子,但是不代表这座城中的母亲们不希望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媳妇。 张兰总是能在忙到让人觉得无暇顾及的非常时刻,却还能轻松地同大妈大婶们唠叨家常,这点着实不让张玉佩服。虽然自家这个姐姐从小就对自己不大好,但是张玉却也表现的得体,在心内深处她却有些刻意的同情张兰,更加担心自己的亲事是否会因张兰无止境延后的亲事而被拖累,毕竟一家姐妹,姐姐出阁才顺理成章轮到自己。 临近午后,猪肉摊前的人渐渐散去,张兰瘫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小木凳因张兰的压力给人即将散架的错觉。张玉也在这时将午饭送来。 张玉与猪肉摊格格不入的身姿就这样一直杵在张兰的身边,张兰咽下满口的食渣,抬头仰视地对上了张玉的视线,张玉这才悠悠的开口,声音如以往般娇滴滴:“姐姐…” “咳咳……”张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与张玉平视,她不喜欢仰视张玉的感觉,这会让她觉得自己不如妹妹,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她,要拿出一个姐姐该有的威严。 “什么事,说!” “姐姐,明日爹会替你看一天的猪肉摊。” “为何?”张兰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总觉得张玉是不是打了什么鬼主意,果不其然,张玉低低地笑出声来:“明日午后娘要带姐姐去见未来姐夫。” “未来姐夫?张玉,你说,是不是你又在娘面前说了什么,我不是已经和娘说过了,我不嫁不嫁不嫁。”张兰激动起来,气愤的瞪着张玉,张玉立即退后了几步与张兰保持安全距离,可脸上却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只是这张口的声音中却带着刻意的颤抖:“姐姐,你也到了适婚之年,迟迟不嫁是为何,我和娘这不也是在为你担忧么?” “哼,你是怕我耽误了你的亲事吧!真不知羞。” “姐姐,你,你……你好过分哦,姐姐别以为妹妹不知你对那欧阳家的公子有非分之想,虽然欧阳家现在已不如从前,可是姐姐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欧阳公子也不可能委身于你,姐姐又何必做一些让人看成笑话的事呢,不如早些死了心,见见母亲为你挑选的夫君……” “你,你……”只见张兰一股脑的冲到张玉跟前,如莽妇一般地打了张玉一个嘴巴子,在猪肉摊周围的人如商量好一般,一鼓作气地涌向张玉身边,个个如拿出誓死保驾的模样指责张兰对待妹妹太过凶恶。 看着张玉在那些外人身前这副怜人的模样,张兰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就是这幅虚假的外表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眼睛,世人都道她嫉妒自家妹子,可是自家妹子这性子又真如外人所见么?她自问能成就今日之他人眼中的莽妇,有多少要归功于这位猪肉荣家人人称好的小女儿。 br 分节阅读_1 分节阅读_2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 r 今日她因张玉心情极为不佳,反倒给自己理由提早的收了猪肉摊,为欧阳柳致置办棉被。抱着一床厚重的棉被走在集市街道上,张兰的额间冒出了丝丝汗珠,这棉被好歹也有十余斤,够分量。 来到城外的木屋,欧阳并不在屋中,四处也不见他,张兰失望之余也不再多思,着手为欧阳柳致铺上刚才置办棉被时顺带添置的新床单。看着床上的一番崭新的用品,张兰憨憨地笑了。 欧阳柳致回到屋中亦是夜幕降临,张兰此时将炖好的鸡汤取出,见欧阳柳致难得的和颜悦色,放下鸡汤站在桌前的张兰想问他为何事神采奕奕,却终是欲言又止。欧阳柳致似乎看出了端倪,只唤张兰也坐下。这是两人次同桌而食。 过程中两人并无交谈,可在张兰心中这饭菜每一口在口中的味道都比那蜜枣还甜上几分,她曾经幻想有照一日她能够这样每日与他一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平凡的日子,她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与他,为他做好一切,只希望他能够将她视作同等重要之人,可是日子久了。其实不需要张玉恶意的提醒,张兰也明白这样的愿望想要实现却是难上加难,放下那些对他的非分之想,只做眼前能为他做的一切,这样一来张兰心中便不再自怨自艾,虽是认定的未来,却能给予这个上上人一般的男子一段这样的日子也算是老天对她不薄。 饭后,张兰整理好一切,准备离开却见欧阳柳致兴致极佳地在院中的荷塘边上吟诗赏月。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张兰不知道欧阳柳致嘴中念念有词的是什么,张兰就这样默默地站于他身后,对着他抬头望月的背影痴痴入迷。欧阳柳致仿佛感觉到了身后那炙热的目光,转身却与张兰打了个面罩,张兰却也不避讳,只是略有尴尬。 “我,我这便回去了。” “今日月色不错,可是快到上元灯节?”欧阳柳致只是直截了当地岔开了话题,问的张兰不知所谓。 “离上元灯节还有段时日,想必那时你应该在京中应考。” “是么?”欧阳柳致只是略有所思般底下头,视线正好落在荷塘中的布袋莲,随后目光一紧开口道:“你在我房中点的香薰是否就是用这布袋莲所制?” 欧阳柳致原来注意到了!张兰知道欧阳家还未中落时,欧阳柳致有在屋中点名贵香薰的习惯,只是这香薰的价格实在让张兰承受不起,只好自己想办法弥补。恰巧这木屋外的荷塘中有这贱草布袋莲,她小时见母亲教张玉用它制造令人神清气爽的干草香,于是便自行研究起来,只是将这布袋莲在阳光下晒成干草状,在掌中捏碎,捣成粉末状,加入精油即可。 张兰震惊之余却有些窘迫,只是轻轻应声算是回了欧阳柳致的问话。 张兰这般沉默反倒让欧阳柳致将视线转向张兰,平时只要他愿意开口于她说话,她那一副受了万般恩泽的反应与她此时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反差。 张兰见欧阳柳致眼中的游离,想必他是厌恶那恶制的香薰,又碍于是他人一番好意而不知如何开口拒绝。张兰心知欧阳柳致生性冷漠,却为人善良,从不对她有半点嫌恶之态,从他还是欧阳家万人景仰的欧阳公子时亦是个与她亲近之人,虽然是她自己主动接近,可他却不曾推开他,因此张兰在心中自认欧阳柳致乃是这般善良之人。 也罢,不为难这等好人,张兰自顾自的转身进屋将其香薰撤下,却意外地被欧阳柳致阻止。欧阳柳致一手紧紧地握着张兰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更直视起眼前这总是给他莫名其妙之感的女子。 “你这是为何?”欧阳柳致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悦。 “我想你或许不喜欢这布袋莲所造的香薰。”张兰被他审视地极为窘迫,却还是紧张的盯着被欧阳柳致紧握的手腕。欧阳柳致这才松开了张兰,张兰的脸瞬间绯红,羞涩的低着头。 “咳咳”欧阳柳致清了清嗓子,“我并没有这样觉得,你不必撤下它。” “你真喜欢这香味?”张兰只是瞬间的抬起头,期待般地望着欧阳柳致,脸上有着隐隐的激动。 “它的香味令人神清气爽,读书时点上甚佳。”欧阳柳致中肯的点评已让张兰仿佛飞在云端。 欧阳柳致审视屋中才发现床上新添置的用品,心中又是一紧。这个从他还是欧阳家公子时就百般接近他的女子,直到今日依然这般…… 还记得她次出现在他眼前,他便知这是来家中为厨房送猪肉的猪肉荣的女儿,有一日他在院中读书,发现总是有人偷偷在暗中窥视自己,于是找来仆人问之,才知晓这个女子借送猪肉之便窥视自己好一段时日。也从仆人那得知这女子口碑并不佳,有莽妇之称,更是对待自家妹子不善的恶毒姐姐。 只是当这个别人口中的莽妇拿着他喜爱的甜食糖果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发现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个小女孩,虽然长得不讨喜,却没有给他厌恶之感。别有所思地手下糖果的他,却在她脸上看到了自己从没有出现过的惊喜之感。 他一直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人可以带给另外一个人这样的心情,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带着研究的兴致从此与她开始了往来。说是往来还不如说是张兰单方面的接近,只是在欧阳家道中落之后,张兰一如往日的接近让欧阳柳致对张兰有了新的认知。 在他还是欧阳公子之时,虽不善与人来往,但是在私塾中一同读书的同学之间的往来还是有的,但只从意外后,暂不说那些面上的同学,就连恩师也避讳他的造访,欧阳柳致这才知了世间冷暖,却也不伤心,或许亦是自己并未将这些人看在眼中。事实上就连欧阳家的破落在欧阳柳致看来亦不是什么能够让他颤动之事,只是双亲的逝世让他从未有过的伤神。 他深知自己生性冷漠却也希望能够遇上能够将自己改变之人,但是既是如此亦不是眼前的张兰,虽然张兰为他付出甚多,欧阳柳致也在心中暗道有朝一日他考取功名一定加以十倍奉还,只是想要他对她付出感情想必是无可能,她对他而言也算是个特例了,在他的世界中,人与人心的斟酌中的特例。 第二章 张兰注意到欧阳柳致盯着卧床上的新置用品一副略有所思之势,赶紧开口说道。 “天气转凉,给你加床棉被保暖。” “嗯。”还是欧阳柳致一贯的冷漠回答,张兰也不介意,只是今日欧阳柳致不同往日的表现已让张兰无暇顾及,握着曾经被欧阳柳致紧握过的手腕,一阵傻笑。 “那,那我先回去了!”张兰虽心有不舍,可在欧阳柳致一贯的冷漠态度下选择离开不作打扰才是和他心意之举。 “等等……” 张兰才走到院中就听见欧阳柳致在其后唤她,这是少有的事,张兰全身一震随即转身与立在门外的欧阳柳致对视,眼光的灼热瞬间让欧阳柳致有些不悦,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天你就不必来了!” “……”张兰万万没有想到欧阳柳致真的开口拒绝她的前来,于是呆立着表情木讷,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眼中的炙热却早已退去。 欧阳柳致将张兰此刻没落的眼神看在眼中,竟想起了当初家道中落的自己,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明日我有一位友人前来探访,你就不便…” “是姑娘么?” 张兰急切的打断了欧阳柳致的陈述,低着头紧张的揪着衣角。 “不是!” 欧阳柳致只是眼中带着凝重,可语气却异常的平稳。张兰这才如释重负的抬起头对上欧阳柳致的视线,也不开口道别,只是羞涩的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欧阳柳致想也未想便转身进屋,只是刚刚踏出一步便缓缓回头望向张兰消失在月色的中的身影。 大雨将至,阴笼压抑。 一单着亵裤的男子站立在窗前,赤裸袒露的胸膛白皙而结实,配合着呼吸形成了诱人的流动线条;他的视线落在窗外的荷塘上漂浮着的布袋莲,男子身旁精致的香炉中散发着布袋莲所制的香薰,男子轻刻却闭上上双,深深地吸气。 “柳致……” 一声慵懒的呼唤打扰了站在窗前闭眼沉思中的欧阳柳致,他悠然的转身与半倚在床上的男子相视而笑。这床上的男子身材结实,裸露的皮肤泛着性感的古铜色,硬朗英俊的五官在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霸气。 “嗯…”欧阳柳致温柔的吱声,却未动脚步,依然站在原地。 床上的男子起身随手披上一件青袍便来到欧阳柳致身前,抬起右手梳理起欧阳柳致掉落在额前的碎发。 男子靠近欧阳柳致的右耳,轻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伙,昨儿你可折腾死我了……” “我不困。”欧阳柳致并不躲闪男子亲密的动作,却语气坚定的打断了男子的耳语。 男子微微顿了顿便停止了梳理的动作,却很快展露出喜悦的神态,拉起欧阳柳致的手与之十指紧扣。 “柳致,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如今我身份已经定,你随我回京,我…” “我是要进京…”欧阳柳致脸上依然露着温柔,可语气却比平时更加冷漠;欧阳柳致见男子喜悦的神情瞬间消失,于是又缓缓开口道:“我报了科举,必然会进京。” “为何?你根本无心科举。” 欧阳柳致此时却露出了笑容,不留痕迹地挣开了男子的双手,转身看向窗外的荷塘。 “你错了,现下的我一心终于科举。” 男子弯起嘴角,从身后将欧阳柳致拥入怀中。 “柳致,你这是在与我制气。” 许久的沉默,欧阳柳致深深地叹出气来,略带笑意的反问道:“我为何与你制气?” 男子紧拥着欧阳柳致的手此刻猛的松开,他直视着欧阳柳致的后脑勺,一脸惊慌的表情。欧阳柳致缓缓的转身,脸上却带着少有的温柔,他主动牵起男子手道:“你知道我爹的心愿便是我能高中,如今他老人家虽然已仙逝,但我这做孩儿的却想尽所能了却他的心愿,也算是尽尽孝道。” 男子这才恢复先前的愉悦,主动投入欧阳柳致怀中,细声道:“我知道你孝顺,你爹生前虽然一直阻挠我们,但是他毕竟是你爹,既然是他的心愿,我也定会助你完成,你说可好?”男子说道此兴奋的抬起头与欧阳柳致相视,欧阳柳致只是轻轻点头,男子便一脸幸福的再次将脸埋入欧阳柳致的胸膛。 而此时,男子并没注意到欧阳柳致垂落在身旁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张兰坐在摊前看着这倾盆的大雨有些出神,昨日夜里与欧阳柳致的对话虽然让她有些不安,但是只要想起与欧阳柳致那难得的聊天便喜悦的发出傻笑。 猪肉荣冒着大雨赶到摊前看到的就是张兰一个劲傻笑的模样,猪肉荣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这孩子大雨天的傻笑个什么劲呢,相貌已经不如人了,还一个劲的犯傻,你说你这样能嫁的出去么?” “我不嫁便是!” “这怎么能行,我这就是来接替你的,你快回家,你娘在家等着你呢?” 张兰想起昨天张玉来告知相亲的事情,这才恍然大悟:“我不要相亲!”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事,你好歹也要为你妹妹想想。” “我,我…她可不必等我,她嫁她的便是!” “你这孩子,越来越没谱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虽然我们家是卖猪肉的,但是至少都是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的一家人,你可不要坏了规矩。” 张兰看着猪肉荣已经气红的大头脸,竟也不再开口,乖乖的走出摊位。 猪肉荣看着张兰在雨中奔跑起来这才摇摇头念念道:“一个姑娘家大雨天也不带把伞!” 猪肉荣来时是带着雨伞的,先前也没意识张兰没带伞便离开了,这下看着自家女儿在雨中奔跑的模样,心疼是有的,却也不开口将她唤回,好把自己的伞给她。张兰自己心里也明白在自家父母眼中的自己是如何的不如张玉,就更别提让他们看的顺眼了,如今着急将她说个婆家也是怕过了年纪不仅耽误了张玉的婚事,更是变成了不中用的赔钱货。 在雨中奔跑的张兰已经分不清楚脸 分节阅读_2 分节阅读_3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3 上的液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是跑着跑着跑着,等到有了意识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外的木屋不远处的大树下,远远的她看到欧阳柳致站在木屋外与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拥抱道别,之后那锦衣男子便上了屋外的一辆豪华马车,与一行人侍卫装扮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张兰才回过神来。 她原认为欧阳家自从落败后,欧阳柳致就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却没想到原来不是这样,在张兰看来,那位锦衣男子一定是与自己一样真心对待欧阳柳致的人,张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傻气的笑了出来。 张兰记得欧阳柳致昨日的嘱咐,因此她只躲在树下,没有上前,她看着欧阳柳致转身进屋,又看了看这渐渐逝去的雨势,缩了缩身体痴痴的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关于欧阳柳致的一切。 夜幕降临,雨也早就停了,张兰看着天色难为着接下来如何是好。这时欧阳柳致拿着酒壶摇摇缓缓的走出木屋正向那池边走去,张兰怕他失足掉进池中,不顾欧阳柳致的嘱咐,猛的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欧阳柳致。 长满布袋莲的池边,因为先前的雨水,整个池塘正散发着蒙蒙的雾气,欧阳柳致就这样被张兰的突然出现撩去了兴致,他木然的看着一脸紧张的张兰,因为醉酒的缘故还冲着张兰打了一个酒嗝。张兰先是紧张的不放开欧阳柳致,却因他这一声酒嗝,“扑哧”的笑了出来。 “你为何笑?” “我,我……”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张兰快速的反问道:“你怎么喝酒了?” “因为想便喝了!”看了一眼张兰紧紧搀扶着自己的双手,再看了一眼张兰此时貌不畏惧的模样,突然有了笑颜:“原来你也有对着我不害羞的时候!” “你……”张兰这才猛的意识到自己从刚刚到现在都一直以搀扶状与他如此亲密,张兰吃力的松开双手,随后退后了一大步,这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到平日的模样。 欧阳柳致只是轻声呵出气来,缓了缓才站稳了身子。看着张兰低着头的样子,却不知道她的表情,他突然有些懊恼,就这样伸出右手,抬起了张兰的下巴,让她的面容五官呈现在自己面前。 “你并不漂亮。” 没有嘲讽的语气,张兰知道欧阳柳致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知道。” “你也没有女儿家应有的矜持。” 淡淡的语气,没有带一丝情绪,冰冷的让张兰不禁再一步后退,却再下一刻被欧阳柳致给拉得更近。 “你喜欢我!” 这一句是肯定句,欧阳柳致却带着笑意,这一次张兰抬起头看着欧阳柳致的双眼,其中透着的情绪让欧阳柳致的笑容瞬间失去了踪影。 “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在知道自己并不漂亮的事实下还这般没有矜持的来找你!” 张兰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泪水竟从眼角滑落,欧阳柳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不动神色。张兰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时还矫情的流泪,她深知向她这样的无颜女子就是哭死也不会有人心疼,何况还是眼前这位被自己看做是天的男子。 张兰动作粗鲁的抹干了眼泪,她挣开欧阳柳致的束缚转身离开,才没走几步却听到欧阳柳致倒地的一声闷响,张兰下意识转身冲向欧阳柳致…… 欧阳柳致任张兰搀扶着自己走回屋中,张兰将欧阳柳致安置在床榻上,端来了热水开始擦拭欧阳柳致那俊美的面颊,过程中有些艰难,张兰一直警告自己忽视这张自己天天梦到的脸,就在这时,欧阳柳致突然将张兰拉进怀中,这样的亲密距离让张兰彻底没了动作,她能感觉到欧阳柳致的心跳,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再不断的增加,那是一种窒息的错觉。 欧阳柳致的双手抚上张兰的面颊,双唇贴上张兰的面颊、嘴唇、脖子……当欧阳柳致将张兰的拨的一丝不挂时,张兰才意识到他与欧阳柳致在做些什么,可是她却无力停止,早在欧阳柳致亲吻自己的那一刻,张兰就知道她已经掉进了万丈深渊,甚至她已做好背负怒骂以及万劫不复的未来。 这一夜,张兰将身体交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只是在酒精的情欲下造成了这样一个错误,可是她允许自己只在今夜幻想进入自己身体的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自一个叫张兰的女人,他不介意她的无颜,也不介意她的出身,真心的与她结合。 当自己的身体跟随着男人的律动而愉悦时,张兰不知为何再一次落下泪来,而这一次竟然是欧阳柳致将她眼角的泪水抚去,张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在自己身上驰骋着的欧阳柳致,她意外他的这个举动,却担心他是否意识清醒,是的,她宁愿欧阳柳致是混沌的,这样至少在与他身体结合的这一刻,他心中对她不会有着厌恶。 张兰有些累了,她闭上双眼停止了思考,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梦一般的xg爱中。 张兰睁开双眼,冷静的看着空荡荡四周,她缓慢的坐起身。屋子里没有欧阳柳致的身影,张兰在睁眼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没有过多的悲哀,也没有过多的眼泪,下了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当视线落在床榻上那一抹红时,张兰只是停顿了一下,很快她便回过神来,从衣柜里找出新的床单,然后仅仅有条的将它换下,整个过程与平日帮欧阳柳致换床单一样的流程,甚至连心境也都一样,张兰自己希望欧阳柳致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只是这床……她担心或许不是换床单便可以的,欧阳柳致或许也不希望再看见这张床,因为这张床会让他想起昨晚的事,而昨晚的事张兰知道,必定被欧阳柳致视为最大的耻辱。 “你在做什么?” 欧阳柳致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张兰慌了手脚,手中带血的床单落到了地上,张兰慌忙的拾起低着头想离开,却在迈出步时就被欧阳柳致给拦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张兰不敢看欧阳柳致的表情,虽然知道会是一脸的嫌恶,却也能在这语气中听出些许。 “床单脏了,我拿到池边去洗。” “不用你洗了!”欧阳柳致将张兰手中的床单抢过,然后丢到一旁。张兰低着头看着欧阳柳致的鞋子竟有些出神,她现在不能再继续思考什么,在她看来如果继续思考她定会失去所有的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兰回过神时却不见欧阳柳致的身影,张兰楞楞的走向屋外,却意外在池边看到欧阳柳致的身影,犹豫了片刻,张兰还是来到了欧阳柳致的身后。 “柳致…不,欧阳公子……昨日的事,昨日你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我…” “你怎样……”欧阳柳致没有回头,语气带着质问。 “我,我不会带给你困恼的……今后或许不能再来这里了,你好生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你托人给我带个信,我定会尽我所能……你,你…” “我怎样…”欧阳柳致还是没有回头,语气却有些莫名的低沉。 “你一定会考取功名的……” 本想说声珍重,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张兰一直期待着欧阳柳致能够回头看一眼自己,因为此时的欧阳柳致定然不愿意看见一个与自己发生关系的厌恶女子。 可到了此刻却不希望他就这样回头,因为此时的自己正在毫无顾忌的将心中对他的爱恋表露在外,她贪婪的看着欧阳柳致的背影,她知道今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自己与他终究是一个天一个地,就算从始至终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内心深处总是抱着那一丝的希望,希望有一天欧阳柳致能够回头看他一眼,希望有一天在欧阳柳致的世界能够有属于她的记忆,希望有一天……这种种的希望却在一天一天与欧阳柳致的靠近中更加渺茫,越是与他靠近,张兰便越清楚与他的差距,如果说人定胜天的话,那么身份的悬殊或许不能说明什么,可是在张兰知道,在欧阳柳致的世界里,她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子,或许多年后,他连她的名字都不会记得。这就不是自怜自哀,只是在怎样幻想都给自己留了一个底线,这样或许当有一天不能再靠近他时,不会因为过度的伤心而崩溃。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欧阳柳致的背影,张兰深深的吸气,她强忍哭声,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泪水的决堤。清风拂过,张兰痛苦的转身准备永远的离开这个欧阳柳致的视线。 第三章 “等等!” 几乎在张兰迈出步的同一时间,欧阳柳致面无表情的转身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张兰停下脚步,张兰没有回头,她不敢,她害怕在欧阳柳致的眼中看到厌恶的神情,她已经没有勇气面对了。 欧阳柳致看着张兰微微颤抖的肩膀,抿了抿嘴,他缓缓渡到离张兰近一些的地方,却是刻意的保持了距离。 “张姑娘,日后柳致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张兰轻颤着肩膀冲了出去,张兰知道自己一定不能真的将欧阳柳致这句话当真,何况那只是一个“交代”而非“负责”,“交代”这两个字总是意味着一丝的不情愿以及时刻提醒着张兰自己与欧阳柳致的距离,她根本毫无资格让欧阳柳致对自己负责。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又能怨谁。 那日后欧阳柳致便没有再见过张兰,事实上不是张兰不再出现,只是选择欧阳柳致不在时出现在城外河塘旁木屋。每日清晨欧阳柳致都会到附近的林中晨读,张兰就选择在这个时间来到小木屋,打点欧阳柳致的生活,饭菜却是每晚在家中准备好的,欧阳柳致想吃时放到炉上加热就好。需要换洗的衣服则洗好后晾在院子的竹竿上。因为这样,张兰的猪肉摊要比平时都晚上许多才开张,收摊自然也晚了。 欧阳柳致知道张兰还是如以往一般的照顾自己,只是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在炉子上加热的饭菜欧阳柳致却没有什么胃口,他知道名叫张兰的女人一直爱慕着自己,在经历了那一晚之后那个女人也没有向自己索要什么,他知道张兰是真的爱上的了自己,可那又如何? 欧阳柳致走到了院子中,看着晒在竹竿上的白色长袍,那是自己昨日换下的,看来清晨女人已经快速的将它洗净。此时的白色长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欧阳柳致不禁眯起了双眼。 再过几日便是进京的日子,他知道这一切才正要开始。 欧阳柳致只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离开前又转身看了一篇木屋,眼中没有不舍。走到院中的他停下了脚步,因为此时张兰正站在他的面前。欧阳柳致看着有些萎靡的张兰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有何事?”欧阳柳致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我,我知道今日是你进京的日子,可是我以为你会吃过午饭再走,所以,所以……” 看了一眼张兰手中的篮子,欧阳柳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对不起!”见欧阳柳致不语,张兰下意识的道歉,转身便想离开。 “张姑娘……”欧阳柳致极少叫她,张兰有些不舍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这些日子承蒙张姑娘多番照顾,在下心中自当谨记。” “不不,你,你不用记的,不用……”张兰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欧阳柳致向张兰走进了几步。 “张姑娘,日后,你还是忘了柳致。” “我,我……我不能忘。”张兰定眼看着面前的欧阳柳致,她知道这一别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说那些心底的话。想到这里,张兰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因为是最后一次,因此让它再悲壮一些吧。 “欧阳公子,我不会忘了你的。与欧阳公子一起的时光是这辈子最欢喜的,所以不能忘。但是,请欧阳公子忘了我吧,我本将不该有机会出现在你这样的人身边,上天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让我能时刻见到你,已经是给了我莫大的恩赐了。可是对于欧阳公子而言,我只是一个不属于你的世界的微不足道的外来者,你不需要记得我,只便理所当然的将我忘记。”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四个壮汉抬着一顶空轿子来到了欧阳柳致跟前。其中一个壮汉上前对欧阳柳致道:“我们奉命前来送欧阳公子进京赶考。” 欧阳柳致并不惊讶,他知道这是那人的安排,只便应了就是。张兰此时陷入与欧阳柳致的 分节阅读_3 分节阅读_4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4 离别中,也无心思考。 见欧阳柳致正要上轿,张兰的眼眶不禁红了,欧阳柳致停下了动作,回头与张兰的视线对上,一直深陷的眉头却在此时舒展开来。只是淡然的微微一笑道:“张姑娘,我会忘了你的。” 有人说五月天是人间最美好的季节,小溪潺潺,草熏风暖,气候宜人,不少风景是属于五月的专属。在偌大的京城五月的专属却没有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可这却不包括当今太子府。 太子隋子继并不是当今皇上的长子,小时候的他调皮可爱,就算惹怒了龙颜也能凭借自己的独门绝技——撒娇,而重新使龙颜大悦。隋子继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人又爱又恨。他从小就喜爱江南的美景,特别是自从在十五岁时与父皇出巡时经过江南一带,那时的隋子继不仅丰收了五月的美景,更遇到了那个让他知道爱是何物的人。 从那时起隋子继的心理便只有这个人,如今相识了尽六年的时光,他心理的这个人真真正正的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虽然过程是那般的折磨,那般的痛苦,可是有这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隋子继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太子府中的景观全是按照江南的特点来建造,栽种的都是江南一带的树木,隋子继甚至让人从千里之远的地方运来了奇石装点。看着这一派美景,坐在花园凉亭中的隋子继陷入了沉思:如今那人已从新科状元升级为工部侍郎,令人咋舌,当然这其中自然是自己做了动作,只要是那个人想要得到的,他都会为他办到。 想到这里,隋子继眼中流入出笑意。只是脑海中闪过的一个画面,隋子继便全身戒备了起来。此时,身穿雪白袍服,腰系玉带,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的男子走进了隋子继的视线中。 这一尘不染如仙人一般的男子正是欧阳柳致。 欧阳柳致优雅的坐落在隋子继身边,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隋子继。 “还闹脾气呢?” 自从经历家变,欧阳柳致便很少露出笑容,即使是当今太子也难得见他一笑,可此时看着欧阳柳致的笑颜,隋子继好像认命似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舍不得你。”好似撒娇一般的腻到了欧阳柳致怀中。 这一刻,欧阳柳致眼中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你可是当今太子,怎么能这般撒娇。”眸中越加透出寒气,可话语中却充满宠溺。 “不如我向父皇请命与你一同前去江南可好?” “子继,这次下江南并不是游乐,而是为了监督水利设施的建造。” “我看这是父皇分开我们的手段的罢了。” “子继……难道你忘了当初……”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安安分分的坐好这个太子之位么?柳致不要担心,我只是在你这儿才使性子撒撒娇,能坐上太子之位实属不易,因此我也付出了许多。何况如今子慈对太子之位愈加虎视眈眈,父皇与他人看不出来,可是却欺骗不了我的眼睛。” “恩,知道便是。” “这次父皇派监督水利设施的建造,你可一定要万分的小心,我怕子慈会对你不利。” “放心。”说到此欧阳柳致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灼热。 工部侍郎欧阳柳致在受封那天还得到皇上赏赐的一座府邸,高高的额匾上用金边镀上了“欧阳府”三个字,这额匾还是当今太子亲自差人挂上的。 可当今太子却不知,欧阳柳致至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正眼瞧过这块额匾。 欧阳柳致进了欧阳府已是深夜,正准备就寝的欧阳柳致却迎来了从横梁上飞跃而下的不速之客——黑衣人。 欧阳柳致也不唤人,与黑衣人正面交锋。 外人并不知道欧阳柳致是习武之人,只道他是文科状元,当然隋子继也对欧阳柳致会武功之事毫无所知。欧阳柳致自小习武,武功的招式看不出出师何门,只是他向来以柔克刚,因此极少使用武器。 此时的黑衣人亦是手无寸铁,两人匆匆比划了几招后便默契的停了下来。 “准备好了?”黑衣人的嗓音低沉,在黑暗中不免给人威严之感。 欧阳柳致点点头道:“你那边如何了?” “一切待你从江南回来便知。” 欧阳柳致一行人顺利的抵达江南柳州,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考察了当地的水利建设的完成进度以及施工材料等检查,一番流程下来竟也不知不觉已足有一月。 这里离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过一天的路程,欧阳柳致吩咐了一下,便带着手下元北骑着快马直达故里——巫阳。 欧阳柳致并不喜欢巫阳,虽然这是他成长的地方,可是总是带着格格不入的气息让人无法喜爱,在这里生活的人们远离京城,远离杨某陷阱,这或许也是当初父母选择在这里安家的原因。在经过市集时欧阳柳致下意识的看向了猪肉摊,那里并没有他熟悉的人的身影。骑在马背上匆匆而过,看着集市里的人们讨价还价的仗势,欧阳柳致想如果能够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的活着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找了城里最好的一家客栈投宿,欧阳柳致便让元北休息去了,而自己则是徒步来到了城外那离河塘不远处的破旧木屋。木屋向外透着微弱的光,这让欧阳柳致诧异,不知不觉来到了窗前,隐约听见了慌忙的脚步声,接下来便是如泼妇一般的辱骂声: “真是作孽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儿,人家欧阳公子都走了快两年了,你还赖在这里不走做什么?” “娘,这不管欧阳公子的事,只是我不愿意嫁给陈麻子!” “现在也只有他愿意娶你,你就知足吧,你自己什么情况难道还要我来说么?现下你倒是好,猪肉摊也不管了,自个儿躲到这来了,快跟我回去!” “娘,娘,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更不能嫁给那个陈麻子!娘娘……放开我……” 屋里的动静开始加大。 “娘,我已不是处子!” 顿时屋里安静了,随后是女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其中夹杂着:“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上赶着往人身上贴,你叫我们以后怎么出门见人,你现在也没脸面卖猪肉了……幸好你妹妹已经嫁了出去,要不一定又要被你拖累,作孽哦!” 欧阳柳致只是愣在原地半响,最后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按着原来的路徒步回到了客栈中。这一夜欧阳柳致开始认真的回忆记忆中那个叫张兰的女人。第二天他吩咐元北留下办妥他交代的事,然后一个人骑着快马回到了柳州。 当日夜里欧阳柳致约见了几位神秘人物,之后第二日便同一行人回京。 回京后面见圣后,欧阳柳致便出现在了太子府。 一个月不见,隋子继显然有些消瘦,脸色也不是平日里的红润。 欧阳柳致这才知道六皇子隋子慈与太子隋子继的斗争已经进入白日化的阶段,真是比自己预想的要快上许多。 欧阳柳致陪着隋子继喝上几杯,看着隋子继此时痛苦的模样眼中有着淡淡的哀伤。 “子继,你可记得当年,你我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会不记得,那时我才十五岁,吵闹着让父皇带着我下江南,那时是五月,江南的景色极美,我自小生活在北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美景。”说到此处子继打了个酒嗝,傻傻的笑了一下。“之后,我便见到了你!虽然是隐瞒了身份与你成为了朋友,可是相处短短的时日已经让我对你无可自拔,回到京城后也呆不住,总是时不时的求父皇让我到江南,就这样今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到你家做客。” “我母亲因为你讨喜,每年你一来她准会亲自下厨做你最爱吃的东坡肉。”说这句话时,欧阳柳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隋子继,生怕从遗漏下什么。 果然,隋子继带着笑意的双眼顿时暗沉了下去,声音也沉闷下来,“可是,可是当他们发现我们之间的情谊时却是那样的残忍。” “残忍?哼……”努力压抑心中的悲怒“他们只是不希望我们一错再错下去。” “我们错了么?”隋子继半眯起眼睛,笑着问道。“我只是真心的爱着柳致你啊,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啊!” “我!知!道!”欧阳柳致双拳紧握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咚”的一声,隋子继不胜酒力瘫倒在桌面上,欧阳柳致炙热的双眼渐渐冰冷下来。 欧阳柳致步入书房,便见到书房中坐着一位男子,男子那金黄的衣裳上绣着那象征着皇家贵族的龙凤。 男子闻到了欧阳柳致身上的酒味,皱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舒展开了。 “你喝了酒?” “明知故问。” 男子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把搀扶住欧阳柳致晃悠的脚步。随即欧阳柳致灵巧的推开了男子,独自站稳了些道:“不敢有劳六皇子!” 被称为六皇子的便是隋子慈,隋子慈只是笑着不语,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我今日前来只是向你打个招呼,明日便是隋子继的忌日。” 说完这句话,隋子慈从容的站起身,欧阳柳致却上前了一步。 “明日……” “是的,明日,我们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终于这一天要到来了,不是么?”隋子慈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安抚他人情绪的奇特功效。隋子慈将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欧阳柳致的肩上,“明日之后,这一切都将结束,你便可以从苦痛的纠结中释放出来。当然,你也为你那在九泉之下冤死的父母报仇雪恨了。” 欧阳柳致闭上双眼,一脸的苍白。“为什么?” “于我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得到太子之位,于你……你当时进京不就是为了有今天么,哈哈哈哈哈……” 第二日,当欧阳柳致清醒时,件事便是冲向太子府。 此时的太子府正被官兵重重包围,欧阳柳致的眼中愈加的不安,这时六皇子出现在欧阳柳致身边,带着他走进了太子府。 此时太子府的中央大堂,太子隋子继正被官兵压制在地上,他抬眼看到欧阳柳致时,眼中透出的希望让欧阳柳致渐渐冷静下来。 “皇上驾到!” 皇上与皇后双双来到太子府,看得出皇后的神情极为慌张,而皇上则是一脸怒气。这时六皇子来到堂中跪下行礼:“回禀父皇,儿臣已将太子隋子继拿下,还请父王发落。” 皇上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皇后却愈加不安:“子慈,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子继怎么可能会勾结党羽,某超篡位呢?他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何必……” “母后有所不知,或许太子是等不及……” “我没有!”子继猛然吼道,抬头看向皇上:“父皇,您不相信儿臣么?” 子继看着皇上的双眼渐渐暗淡下来,他知道,这一次他的父皇不再相信他了。毕竟所谓的党羽都已经出门指证他这个“罪魁祸首”,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也有欧阳柳致的名字。这才是对他致命的打击。 “来人!废除隋子继太子之位,压入宗人府。” 第四章 宗人府的天牢内,隋子继蹲坐在桌脚旁眼神呆滞,就连欧阳柳致何时来到自己面前也毫无所知。 “子继。” “柳致……为,为什么……” 欧阳柳致微笑着摸了摸子继的头顶:“子继,如果当年你我没有相遇那该多好,那样你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伤心,而我的父母也不会含冤而死……该是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对待我的父母,那是我的父母呢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我……”像是终于知道了原因一般的恍然大悟,隋子继终于明白了一直存在于他和欧阳柳致之间的那层隔膜是什么了,这就是欧阳柳致如今不爱微笑的原因,试问,面对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要他如何含笑。 “我真的后悔了,当年因为他们的极力反对,而你又是极为孝顺之人,我知道你为了他们是不会与我在一起,有他们的一日便没有我们的未来,于是我,我……可是柳致,你知道么,这几年每当面对你时 分节阅读_4 分节阅读_5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5 ,我便会想到你的父母是死在我的手上,那种压抑让我每每都受到良心的谴责,可是我必须坚持,只要看着你一天一天的好起来,我就能得到一点安慰……柳致,你相信我,我真的后悔了!” “我相信你!”欧阳柳致已然平静下来,当隋子继在他面前坦诚毒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就是他时,他便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只要面对的是毒害父母的元凶,对于欧阳柳致来说便是理智在主导着他的言行。 “不,不!我知道,你已经不再相信我了……也不在爱我了!” “你最不该的就是以爱的名义犯下这样永远不可饶恕的罪恶。” 欧阳柳致瞬间有一种窒息感,他快速的离开了牢房。待他一离开,隋子继便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你不必躲了,出来吧。” 六皇子隋子慈这才从一侧走了出来,走到隋子继的不远处微微笑着。 “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此时的隋子继没有了方才面对欧阳柳致的悲凉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平静。 “他父母下葬后。” “呵呵,速度还真是快啊。隋子慈,我真是小看了你,你一直隐忍着原来是因为早有准备。” “皇兄过奖了,我只是一步一个脚印,这样比较稳扎些,不至于走到一半便没了前进之路,回头竟也找不到后退之道。”说话的过程中,隋子慈已将一瓶药瓶放在了桌面上。 “你不仅仅是为了太子之位!”隋子继看着那药瓶自嘲般地说道。 “没想到皇兄也觉察到了,可是那人却没有半点觉悟呢!” “不要伤害柳致!” “伤害?我从来不曾伤害过他!”隋子慈咬着牙:“你还记得么,那年跟随父皇下江南的除了你还有我!可是他却先看到了你,可是你却这样的伤害他,为了一己私欲毒害了他的亲生爹娘,他除了恨你,还能选择什么?” 隋子继缓缓的闭上双眼:“子慈,我从未想过要你死!” 隋子慈冷漠道:“皇兄,你认为现在是谁最希望你死呢?” “答应我,不要再为难欧阳柳致!” “我不是你。” 说完便拂袖离开了,离开时隋子慈竟是一脸哀伤。 当晚宗人府便传出被废太子隋子继在牢中服毒自杀,皇上下令追查此事,而皇后因此一病不起,整个皇宫都笼罩着淡淡的哀伤。 在皇后的再三恳求下,隋子继被允许葬在皇家园林,葬礼却是被匆匆略过。 隋子继墓前,欧阳柳致已经站立了许久,当太阳掠过欧阳柳致的头顶时,他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新的开始。 在前任太子隋子继某朝篡位之事中,虽然被牵连之人主动站出指证,算是将功补过,可是该降级的还是降了,当然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晓,这只是表面罢了。 欧阳柳致在隋子慈的袒护下没有受到任何牵连,但他还是主动请缨再次下江南督察水利建设。 没想到自己回这么快的再次来到柳州,安置下来后便一个人骑着快马寻着元北去了。 在被逼说出自己已不是处子后的张兰,第二日便被他爹娘给绑了回去,一路上张兰的痛苦以及绝望的挣扎在路人看来只不过是热闹的笑话。之后张兰算是被彻底的软禁了起来,张兰她娘已经收了陈麻子的聘礼,是铁了心要把张兰给嫁出去,至于之后的事,就算东窗事发做为张兰的娘家人打死也不认。 张兰知道她的心思,绝食抗议,一开始她娘并不当回事,可是当三天滴水未进的张兰昏厥时,她娘和爹开始琢磨:张兰这孩子从小性格倔强,和她来硬的只怕是两败俱伤,到头来自己也捞不到好处,不如来软的。 这样一来,张兰他爹娘开始好言相劝,只是两人都没读过什么书,说的话竟是些有的没的,张兰他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已经出嫁的小女儿张玉给请了回来,张玉一向冰雪聪明,能言善辩,一定有办法说服张兰。 “姐姐,虽然我知道姐姐你一向不喜欢我,可是至少我们是亲姐俩,我一定是希望你好的。” 张兰半躺在床上也不搭理张玉,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我知道姐姐一直以来都爱慕欧阳公子,在他最困难时更是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当然我知道姐姐并不想从欧阳公子身上得到什么,对么?” 张兰这才对上了张玉的视线,虽然知道张玉这般好言好语定是为了做爹娘的说客,可是张玉刚刚一番话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见张兰有了反应,张玉眨了眨眼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更加的柔软起来。 “可是姐姐,那欧阳公子已经进京快两年了,他中了状元的消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可是他并没有回来,所以,姐姐……你也明白欧阳公子的意思了吧?如今又何必做这样无谓的等待呢?” “玉儿……”张兰很少这样唤张玉,张玉有些不适应的应了一声,张兰又继续说道:“我没有在等他,我只是不希望嫁人,何况娘也应该告诉你了,我已不是处子之身,嫁到陈家后情何以堪,我这辈子已经认定是孤独终老了。” 张玉没想到张兰这般不知廉耻的在自己面前承认这一切,表情明显地堆积起了厌恶。 “姐姐,你也知道,娘已经收了陈麻子的聘礼,如今难道你要她以这个理由向人家退婚?你就不怕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事?那你今后还怎么活啊?” 张玉这话一语双关:要不就嫁给陈麻子,要不就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早已没了贞操。 张兰闭眼,一脸的疲倦:“我不会嫁的!” “你,你真是不识好歹!” 张玉打从心底越来越看不起这个姐姐了,摆了几眼张兰怒气冲冲的来到爹娘身边将刚刚的一番话复述了一篇,张兰的爹这才怒起,一手操起门边的扫帚就往张兰屋里冲去。 张兰的爹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杀猪大王,虽然上了年纪,可是手劲的实力却还是有的,这一顿打活生生的要了张兰的半条命,已晕厥在地上的张兰现下身上大概已没有一处的是完好的。 张兰清醒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她是被痛醒的。发现自己是背朝上的躺着,那从脊椎传来的凉意与刺骨的疼痛让张兰意识到,身后正在为自己上药的人的粗鲁。又是一个胡乱的涂抹让张兰倒吸一口冷气。 “醒了?”张玉讥讽的冷笑道。“哎,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你瞧,爹是真的被你惹怒了,现在连娘都不想理你了,也只有我这个做妹妹的原意为你上药。你可忍着点哦!”说着张兰立即切身的感受到了。 张兰咬着牙承受着,却绝不再发出半点呻吟。 “大人,按您的吩咐元北这些时日一直在暗中跟着张兰姑娘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出您所料,张兰的家人已经将她带回家中,并逼她嫁给陈家。张兰姑娘自从被家人软禁后便开始绝食,几天前张兰的父亲将她毒打了一顿,现下正在家中养伤。” “没有人逼问她是与何人……” “回大人,据元北暗中观察,张家人只是一心逼着张兰嫁给陈家,并没有逼问她是与何人,呃,与何人苟合。” 欧阳柳致摆了一眼元北,也不责怪他。虽然没有说明让元北暗中跟着张兰的缘由,但是一向聪明的元北大概也猜了十之八九,只是在元北看来,美丽非凡的欧阳大人怎么会与这市井女子发生关系呢,真是匪夷所思。可是在暗中观察张兰越久,元北就越觉得这张兰看似轻贱的皮囊之下却有着一般女子所不具备的坚强。在经历了那样的对待以及毒打后却还能咬紧牙关坚持自己的意愿,这对于女子而言是何其困难?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呢?隐隐觉得,这张兰姑娘一直坚持的理由莫非是为了大人? 张兰在床上卧躺了几天才算缓过劲来,这会儿正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准备自己下床,费了好大的力气张兰勉强走到了桌前喝了一口水,这时正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在注视着张兰。 “欧阳,欧阳公子……” 张兰曾经在脑海中幻想着与欧阳公子重逢的时刻,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虽然此时的欧阳柳致衣着依旧淡雅,可是那样柔软的质地,那镶嵌着琉璃镂空的丝绸一看便知是昂贵的上等品,而那头冠上的白色玉帛更是将欧阳柳致衬托的愈加迷人。 张兰看着眼前这朝思暮想的男子,眼睛却蒙上了雾气。吸了吸鼻子,张兰对上了欧阳柳致此时显得有些不悦的双眸,下意识的将视线上移,果然在眉间张兰看到了欧阳柳致皱起的眉头。 “你的伤势如何?”语气中没有不悦,淡淡的有些冷漠。 “我,我……已经无碍。” “你不该违抗父母之命。” “你是说,我,我应该嫁给陈麻子?”张兰不可思议的看着欧阳柳致,这是次,张兰对欧阳柳致感到陌生,虽然之前欧阳柳致并非与她亲近,可是至少张兰从未觉得欧阳柳致陌生。 “这对你而言是一个好的归宿。”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兰虽然不是什么才女,可是在经验猪肉摊多年后也磨练出了猜测别人心里所想的习惯,这样才能和那些买猪肉的大婶周璇。当然,张兰也因此知道,欧阳柳致是看不上自己的,她一直都知道。 见欧阳柳致不语,张兰自顾自的说出心中所想:“莫非欧阳公子你一直都派人跟着我?为什么……欧阳公子既然不想与我相见又为何……” “我说过要给张姑娘一个交代。” 张兰点了点头,持久的站立让张兰感到吃力,她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脑袋低低的看不到表情,欧阳柳致索性也坐了下来。 “你希望我嫁给陈麻子。”张兰不是在询问什么,而是陈述的语气。 张兰已经没有勇气再看欧阳柳致一眼,她知道,她肯定,欧阳柳致厌恶自己,并且觉得她的存在是他的一个麻烦,要解决这个麻烦就是要她嫁给陈麻子。 “欧阳公子,虽然我想过和你重逢的时刻,但是我却没有要去寻你的意思,我会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我会一个人好好的生活,我不希望嫁给任何人。” 张兰的声音很低,可在欧阳柳致听来却特别刺耳。 “你嫁给陈家,我才能安心。” 张兰一直觉得欧阳柳致虽然冷漠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残忍之人,可是在这一刻,张兰算是彻底认识了欧阳柳致。没有气愤,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觉得心口有一处地方正揪着难受的紧,一抽一抽的仿佛要吞噬张兰的一颗心。 那晚之后欧阳柳致便消失了一般不曾在出现,也是那晚之后张兰答应父母嫁给了陈麻子。半个月后,张兰便与陈麻子成了亲。过程低调的过分,次参拜了天地张兰便与陈麻子结为了夫妻。 陈麻子其实长得并不难看,只是一脸的麻子让人看了不敢亲近。掀开盖头后,张兰看到了陈麻子带着笑容的面容却不觉得他那一脸的麻子难看。在她看来,愿意娶她的他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嫌弃她的人。 “我这麻子不传染的。”陈麻子见她不惧怕心里甚是高兴。 “嗯。” 陈麻子与张兰并肩的坐在床上,两人都沉默着。 “你以后唤我阿胜吧,家人都这样唤我。”陈麻子不好意思地接着说:“以后我唤你兰儿可好?” 兰儿,兰儿,张兰曾经那般的渴望那个男子这样唤自己,这两个人让张兰有种被宠着,被珍惜的幸福感。如今被陈麻子唤着,张兰不禁红了眼眶,不是觉得委屈,只是莫名的想要哭泣。 “阿胜,你是一个好人。” 陈麻子见张兰没来由的冒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也不追究根由只是傻傻的笑着。然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的开口:“其实和你提亲之前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中意的人。” 张兰惊讶的看着陈麻子,陈麻子继续说道:“是欧阳家的公子吧!他没进京时都是你去城郊那个木屋照顾他的。我家的包子铺开在城门边上,每回都见你提着猪肉往城郊送去。” “原来,原来……你都知道了。” “嗯,你之前不嫁我,我想着也是因为这样。” “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啦,只是知道你因为这样被岳父大人打了一顿,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或许自己不该向你提 分节阅读_5 分节阅读_6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6 亲吧,可是不瞒你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你一从包子铺经过我准能看见你。” “我不漂亮……别人一直也不喜欢我。”张兰愣愣的说着。 “我知道……可是看着你这样坚持地照顾欧阳公子,就觉得你不像别人说的那样讨厌,有时我还能在路过的你的脸上看到开心的笑容,那个时候就觉得其实你是一个好姑娘。” “阿胜……我不是一个好姑娘,我不是……”张兰哭了出来,她觉得对不起这个一心想要取她的男人。“我,我已经不是处子了。” 陈麻子并不惊讶,只是点点笨拙的脑袋:“我是有猜到的,你不要担心,你能答应嫁给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今后我们就这样好好的过日子吧!” 张兰的心彻底的被阿胜的善良震动了,之前那被欧阳柳致伤了的心也在此刻温暖起来。阿胜在她心里的形象也着实高大了起来。 张兰成亲的那晚,欧阳柳致到了城郊的小木屋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启程赶往柳州前,他带走了小木屋中一包用布袋莲所致的香薰。 张兰与陈麻子成亲后便不再卖猪肉了,而是帮着陈麻子张罗包子铺。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包子铺被小两口经营的有声有色,城里人也对张兰有了重新的认识。没有了张玉的对比,没有了父母的冷漠,却多了陈麻子的关怀。张兰给人的感觉不再是粗壮鲁莽,也不再是只会欺负妹妹的恶毒姐姐。 张兰比从前爱笑了,也时常会和客人们家长里短,中间还多了些许幽默。她很尽心的照顾着包子铺,很用心的对待陈麻子。陈麻子是个老实人,对待张兰虽然不是特别的讨好,可是却是真真实实的关怀着,两夫妻勤勤恳恳只求在过些时日添上一儿两女也就满足了。 第五章 这一年的时间欧阳柳致都待在柳州,直到这里的水利工程竣工,信任太子隋子慈亲自前来招他回京。 一年的时间欧阳柳致已经对过去的事情释怀不少,只是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已经二十有三的他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拒绝了三门婚事,都是柳州的一些达官贵人们府中的千金小姐,欧阳柳致并没有半点意思。 欧阳柳致并不喜好龙阳,只是在过去对的时间里,遇到了隋子继。而此时,看着坐在面前与自己畅饮的隋子慈,欧阳柳致有些恍惚。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今日就喝到这里吧。” 欧阳柳致起身,隋子慈却伸手拉住了欧阳柳致的手腕。 “柳致,回京之前,先回一趟巫阳可好?我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看着隋子慈炙热的双眼,欧阳柳致不自在的抽出了手腕,点点头。 第二日欧阳柳致便随隋子慈来到了巫阳,一行人都是骑着马匹,只有欧阳柳致与隋子慈坐在豪华的马车中。马车中隋子慈贪婪的注视着欧阳柳致令他无奈,索性自顾自的拉开车帘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巫阳,这会儿刚进城门。 或许是心境的改变,一直对巫阳没有好感的欧阳柳致在看到熟悉的巫阳时却没有什么感觉。 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欧阳柳致的视线中,那个人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发髻不再是姑娘时的模样,已经嫁为人妻的她似乎比过去丰润不少。那人一边揉搓着面粉,一边注视着蒸笼里的包子。不知怎么地,这样的她却让欧阳柳致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在小木屋外为自己洗床单的女子。 马车不停的向前行驶,欧阳柳致的视线在下一刻暗淡了下来。他知道一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所谓的交代是彻底伤害了一颗单纯的心。虽然他至始至终都看不上那个人,但是却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毕竟那个人是在自己最潦倒和困苦的时候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虽然他并不需要这样的不离不弃。 他告诉自己,这样的结局对于根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放下帘子对上的隋子慈正在打量自己的视线。 “柳致,在想什么呢?次见你这样的神情。” “怎样的神情?” “怎么形容呢,好像有些寂寞,又似乎有些愁绪,大概是柳致你心里想到了什么纠结的事情吧。” “纠结?呵呵……并没有。”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隋子慈连忙拉着欧阳柳致下了马车。 欧阳柳致看着面前挂着“欧阳府”三个字的大宅后出了神,这是当年被他卖掉的祖宅。 “柳致,我知道你未必想要回到这里,可是这个地方毕竟是你成长的地方,虽然有着你的伤痛,却有着你孩童时期成长的回忆,也有着你与亲人的美好回忆,所以,我希望能够为你保留下来。” 欧阳柳致望向隋子慈,慎重的点头道:“谢谢太子殿下。” “我不喜欢你称呼我为太子。” “谢谢子慈。”欧阳柳致微笑了,隋子慈终于满意地博得美人一笑。 欧阳柳致决定在这里住上三两天,打点好府里的一些事物再行离开。当天晚上隋子慈便设宴,派人请了巫阳城中最好的戏班子,在府里搭台听戏。 隋子慈先前就派人找到了一个管家掌管欧阳府里的事物,管家叫陈伯,是陈麻子的爹。因为隋子慈设宴,陈伯便理所当然的在陈麻子那定了一些包子,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生意当然是给自家人做。 因为张兰要照顾包子铺,所以送包子的任务便交到了陈麻子手上。陈麻子先前并不知道这欧阳府便是欧阳柳致的府邸,按地址送来后也没多想就按他爹的意思将包子送到了厨房。陈伯见陈麻子反正也来了,就让他留下来帮忙,等会儿也好,顺道听戏。 陈麻子没什么意见便答应了。在厨房里忙上忙下,他爹又招呼陈麻子端菜去。陈麻子端着一碗鸭汤便向前厅走去。 陈麻子端着鸭汤一直低着头,走到桌前正要放下鸭汤时好奇的看了一眼正端正的坐着听戏的锦衣公子。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真是傻了,那离开了三年,曾经以美貌惊艳整座巫阳的欧阳柳致便出现在了陈麻子的视线中。 陈麻子也不知怎么了,想到还在包子铺的张兰,端着鸭汤的双手微微颤抖,可是却在短短的一秒内颤抖的越加厉害。这时又对上了坐在欧阳柳致身边的隋子慈,只见隋子慈犀利的冰眸向他扫射出剑一般的光刀时,陈麻子的双手彻底发了软,端在手中的鸭汤也顺势翻倒,全全的浇在了欧阳柳致的身上。 滚烫的鸭汤让欧阳柳致弹簧一般的弹起站在一旁,神情有些不悦。陈麻子连忙跪下,嘴里却颤抖着无法言语。 隋子慈快速的走到欧阳柳致身边查看,同时再次看向这有些诡异的陈麻子。方才见他那般诡异的看着欧阳柳致他便已经发怒,欧阳柳致岂是他这样貌丑下人可以窥视的。这样倒好,还将鸭汤撒在了欧阳柳致身上,感觉自己的珍宝如被人糟践了一般,隋子慈越想越气愤,心中瞬间就起了杀意,向前一步便朝着陈麻子的心口恨恨的踢去。 见隋子慈又抬起一脚,欧阳柳致立即阻止了,他连忙检查此时已经昏厥过去的男子,见他嘴角溢血,这一脚隋子慈用了八九层的功力,必定将男子的五脏六腑震裂,看来这人必定九死一生。 欧阳柳致十分不悦,站起身招来管家,陈伯一见自己儿子已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便连忙抱着他的身子哭泣。 欧阳柳致见这般情景,听管家喊着男子儿子,便知道了这是管家的儿子。 “陈伯,你将他扶到客房,我去请大夫医治,兴许还来得及。” 管家这才恍然大悟,哭泣着抱着儿子离开了。 “柳致……”隋子慈拉住欧阳柳致的手却被立即甩开。 “你不该胡乱伤人。” 等隋子慈回过神时,欧阳柳致已不见踪影。 “大夫,如何?” “回禀公子,此人的五脏六腑已被震碎,看来命不久已,小人实在回天乏术,还请公子另请名医。” 就在这时,陈伯领着在听到陈麻子九死一生时,如失了主心骨一般的张兰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张兰见到欧阳柳致的那一刻彻底不能思考了,在陈伯的催促下连自己怎么走到陈麻子床前的也不知道。可是在看到如死人一般平躺在床上的陈麻子时,张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绳子一下就全解开了,她只知道,她的丈夫,那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给他关怀的人,怕是在也不能陪伴她的了。想到这里,张兰的眼泪便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掉在了陈麻子的脸上。 站在一旁的欧阳柳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满脸麻子的男人就是张兰一年前嫁的陈麻子,真是世事弄人,欧阳柳致转身看着大夫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有是有,听说皇宫里有一种起的妙药,名字叫做还生丹,如果能找来便能保他一命。” 欧阳柳致思考了一下,朝着元北开口道:“吩咐下去,明天启程回京。” 送走了大夫,欧阳柳致和陈伯交代了一些话,便进了屋,看着在陈麻子床前无声哭泣的女人,欧阳柳致再也无法冷漠下去。 “明天我便带陈胜进京,到了那里再想办法找启生单,在那之前,我会先用人生为他续命。” 这时也走进屋子的隋子慈听到欧阳柳致的安排后有些诧异,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为何能让欧阳柳致这样做?可是知道,自己已经惹到了欧阳柳致不高兴,只好顺着他的意开口道:“这人生我立即命人找来,至于启生单,我府里正好有一颗,回到京城便给他。” 欧阳柳致这才对着隋子慈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厌恶,只是现下却只有冷漠。 张兰无法放心还在昏厥的陈麻子跟着他们进京,于是跟着他们一同上路。一路上张兰都是浑浑噩噩的,一心却惦记着在马车中昏迷中的陈麻子。隋子慈原本安排了两辆马车,可是欧阳柳致却执意要与陈麻子他们一辆马车,只是担心陈麻子半路有什么不妥,于是隋子慈只好委屈与他们同一马车。 一想到于这等下人同在一个车檐下,隋子慈便提不起兴致,一路郁郁寡欢。张兰专心致志地照顾着昏迷中的陈麻子,脑袋总是低低的,眼神也不轻易四处飘动,让人看不到她的神情。 这一个马车,四个人,两个阶层;张兰的嘴唇有些干裂,喉咙干燥的要命,这时一只胳膊伸了过来,将一个精致的水壶递给了张兰,她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接了下来,自己喝完后还不忘用手指沾上一些,涂抹在昏迷中的陈麻子的嘴唇上。 欧阳柳致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兰的一举一动,事实上他这一路上都在看着张兰。打从再见张兰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过从前那样炽热的眼神,他似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已经不再爱慕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面对这样的重逢欧阳柳致并没有感到反感,甚至饶有兴趣的做主来处理这件事情。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欧阳柳致终于给随行的一干人休息的时间。 看着这一片清澈的湖水,欧阳柳致想起了木屋外的荷塘,之后便将视线转向不远处蹲坐在马车旁吃着干粮的张兰。 这时隋子慈慢慢地走进了欧阳柳致,用身躯遮挡住了欧阳柳致的视线。 “你之前就认识那个女人,对吧!”隋子慈尽量放平了语气,甚至带着嬉笑地问道。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却在看到隋子慈眼中那瞬间的杀气后,又看似云淡风轻的补充道:“她之前是城里做猪肉买卖的,一般人都认得,我自然也不例外。” “扑哧”一声,隋子慈笑着道:“也是,不过柳致,你这一路马不停蹄赶着回京,可是把我累的够呛!” “这祸端也是你惹出来的,我不希望在老宅子里再发生什么不幸。”何况对象还是张兰的丈夫。 “是是是,我好心办坏事,柳致就别在生气了。”隋子慈顺着话牵过欧阳柳致的手撒起娇来。 张兰吞下最后一口干粮,便拿起精致的水壶喝了一口,这次回过神来,看着手上这个精致的水壶,张兰的眉头微微皱起。 又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京城。张兰与陈麻子被安排进了欧阳府,隋子慈回府之后便派人将还生丹送到了欧阳府中,欧阳柳致亲自给喂昏迷中的陈麻子服下。 没过几个时辰,陈麻子果真清醒了,欧阳柳致 分节阅读_6 分节阅读_7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7 便让一直候着的太医给彻底地再做了一番检查。整个过程中,张兰只是站在离床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的等待着。 “回禀欧阳大人,此人服下还生丹命已保住,只是这伤毕竟毁了他的五脏六腑,只怕下辈子都会绕下病根,这身体太虚弱,便无法下地行走。就算是用补品供给也是起不了什么大的效果。但无论如何,性命还是保住了。” 欧阳柳致胸口起伏着,叹着气点了点头。 陈麻子整个过程中意识都清醒着,他听到了太医的话,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上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欧阳柳致送走了太医,重新进屋时,惊讶地看到这样一幕——张兰哭着跪在陈麻子的床边,哽咽着:“阿胜,你不能休我,你不能啊……” “兰儿,你就离开我吧,你让如今的我怎么面对你?你的存在只会增加我对自己的厌恶。” 陈麻子看到了走进的欧阳柳致,也不顾张兰的哭求,与欧阳柳致对上了视线:“小人感激欧阳公子的救命之恩,还请公子再为小人办两件事。” 陈麻子的声音很虚弱,但是语气却十分的坚定,欧阳柳致点点头。 “小人不识字,还请欧阳公子替小人写一封休书。” 一直在旁哭泣的张兰在听到陈麻子的话后便没了声音。 “还有呢?”欧阳柳致淡淡的问道,替陈麻子写休书,休了张兰是件事。 “将我送回到家父身边。” 陈麻子话音刚落,张兰便疯了一般的站起身,跑了出去。陈麻子看着张兰离开的那扇门用尽全力挣扎着坐起,却始终无法做到。他的眼已经泛红,紧咬着双唇强忍着痛苦。 “你放心。”欧阳柳致说完三个字便追了出去。 张兰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跑了好久,却始终跑不出这个地方,只是或许不必再跑了,眼前就有一处荷塘,荷塘中也种着布袋莲,张兰站在荷塘边看着布袋莲傻笑了几声。 在这个世界上,陈麻子是待自己最好的人,她唤陈麻子“阿胜”,陈麻子唤她“兰儿”,她也发誓过,这辈子要对这个男人很好很好,把一切自己能有的全都给他,不为别的,只因为只有他要了自己。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却不要她了,张兰想要骂他,想要责怪他,却怎么也不能。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陈麻子要休她,是为了从今以后不连累自己。 事实上张兰是一个被动的人,在那些细心照顾欧阳柳致的日子里,张兰或许是主动的,可是在感情上,张兰是被动的。她不知道怎么去让别人接受自己,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争取。 所以当年,欧阳柳致让她嫁给陈麻子,她便嫁了;而如今陈麻子不要她了,她也只能离开。可是这一次,张兰真的好疼,虽然一直以来她无法对陈麻子怀有爱情,可是在成亲的那一天起,她便当陈麻子是自己的家人、亲人。可是在看到陈麻子那坚定的眼神,张兰知道他是下了狠心的,就如陈麻子说的那样,她的存在只能时时刻刻提醒陈麻子自己是一个废人的事实。 欧阳柳致只是一直跟在张兰身后的不远处,并不上前。他没有什么想要与张兰说的,但是他却担心张兰想不开跳进荷塘寻短见。是的,他确实担心。他不希望张兰有什么意外,某种情愫下他甚至希望张兰能够幸福,能够生活得安逸,不再受苦。因此当陈麻子请求他替他写休书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是,欧阳柳致没有想到,这陈麻子是真的待张兰好,不希望她下半辈子对着一个废人。人与人之间,便是有这样的感情又如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一切都将变得微不足道。 第二天,欧阳柳致便替陈麻子写了休书,之后安排了人马护送陈麻子离开京城。临走之前,欧阳柳致给了陈麻子足够他与他爹活两辈子的银两,这笔钱是隋子慈在得知陈麻子的情况后怕欧阳柳致生气,送来的补偿费。 陈麻子没有扭捏的收下了。 “欧阳公子,您的大恩大德阿胜会一辈子记得。最后还请欧阳公子能够好生对待张兰。” 没有预料到陈麻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欧阳柳致皱起了眉头,眼神也瞬间变得犀利起来。陈麻子低下头轻声道:“我不知道兰儿与欧阳公子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和兰儿成亲那天起,每每深夜兰儿在梦中时常唤起您的名字。” 等欧阳柳致回过神时,护送陈麻子的马车已经走了好远…… 第六章 欧阳柳致是在陈麻子走后才将休书交到了张兰手中,张兰不识字,却盯着休书出了神,站在一旁的欧阳柳致也不出声,转身面向荷塘,一池的布袋莲就这样展现在欧阳柳致的眼前。 微风轻轻拂过,荷塘漾起了微波,欧阳柳致起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拂过了欧阳柳致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回眸的瞬间,张兰的身影便自然地落入了欧阳柳致的视线中,只是这时的张兰不知何时已将休书收起,默默的站在欧阳柳致的身后,就如同从前那般注视着他的背影。 可就在下一刻,张兰却将与欧阳柳致碰撞的视线转移,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荷塘。 自从与张兰重逢,欧阳柳致还是次在张兰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那是一种本能所驱使着的目光,透着一个女人最初的爱恋。 “你今后有何打算?”一如欧阳柳致一贯的淡然中的优雅。 “打算?我……”很显然,张兰对欧阳柳致突然的问话显得有些慌张,但是因为他问的这个问题,是张兰早已决定的答案,因此接下来的回答,张兰的语气又稳妥了许多。 “欧阳公子,感谢您救了阿胜一命,还派人一路护送他。这些日子,您因为我们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明日我便启程离开,就此向您道别。” “我是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离开。” “去哪?” 是啊,去哪?回家?可是现在她还有家么?如今陈麻子已经休了她,娘家她也是不能回去的,回去了只会给娘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爹娘一直都嫌弃她来着,好不容易将她这瘟神送了出去,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她回去呢。 想到这里,张兰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欧阳公子,虽然我知道的东西不多,可是我想着,这世界定是很大吧!” “对,无边无际。” “这就对了,既然这世界大到无边无际,那就一定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欧阳柳致比谁都清楚张兰如今面对的困局,他没有想过要在这件事上面插上一手,可是当听到张兰的回答后,他却下意思的开口道:“你可以留下来。” 张兰万万没有想到欧阳柳致会让自己留下来,她迟迟没有回答,咬着唇视线也越来越低。 “张姑娘,你看到这荷塘里的布袋莲了么?” 张兰随着问话将视线落在了荷塘中那一片翠绿的布袋莲,轻轻的应了一声。 “这是早些时候我特意差人种下的,想着日后找个制香的人来做一些香薰,不知这制作的过程是否繁琐?” “将布袋莲在阳光下晒成干草状,在掌中捏碎,捣成粉末状,加入精油便是。” “如是说来,便不是特别难制?” “嗯,同那些名贵的香薰相比较,便简单许多。” “既然如此,那日后便由你来做这布袋莲的香料吧!” 说完这句话,欧阳柳致挥了挥衣袖,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离开了。 之后欧阳柳致便命人安排张兰在后院住了下来。后院里住的都是欧阳府的奴才丫头,一间房里住四个。张兰被安排进来住在了阁楼,虽然小了些,但却是张兰一个人住。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平日里张兰同奴才丫头们一道吃饭,早已渐渐便熟络了起来。 从小做猪肉生意的张兰骨子里透着好爽,之前在江南这样性子的女子是不受人喜爱的,可是到了北方,张兰这性格倒是不讨人嫌。再加上张兰手上的活就只有制作布袋莲的香薰,因此大部分时间张兰帮着后院里和自己熟悉的几个丫头做起了活来。 虽然都是粗活,可是在过程中和丫头们打打闹闹倒也是落得欢喜,很快张兰便从自哀中走了出来,她知道这世界上只有阿胜盼她好,既然如此她就应该真正地过的开心,这样才不会辜负阿胜对自己的一片苦心。 这日张兰将新制的香薰送到了欧阳柳致的书房,事实上张兰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欧阳柳致,这样也好,有些东西就是不能见,也不能想;见了、想了便会痛。她不明白为什么欧阳柳致会留下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制作香薰?或许只是可怜自己吧,他是晓得她早已没有地方可去,念在当年的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施舍了一个角落给她。只是,她或许不该留下来的,留在一个有着欧阳柳致的地方,留在一个有着自己幻想的地方,留在一个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可是该如何是好?她舍不得离开,也不愿离开,哪怕在这个有着他的地方,与他毫无交集。 在认识到自己内心的真实的想法时,张兰只能选择一种方式存在,她不听、不看、不想关于他的一切,只要知道他就在这里,那么她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那由她亲手制作的香薰便化成唯一,常伴于他。 张兰将香薰放下,也不敢多待,正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副男子的画像。张兰走近了些,才看清楚这画中的男子便是欧阳柳致。画是被精心裱过的,还带着高贵的金边;这画上写着细细的一排小字,该是画的作者留下的吧。 不知为何,张兰肯定这幅画是他人作来赠与欧阳柳致,或许是因为要画出如此一个栩栩如生的欧阳柳致之人,那是要如何的灌注与投入啊。 张兰不由自己地伸出手,轻轻地划过画中的欧阳柳致。只是下一刻,张兰便知大事不好。她的手指上不知何时沾上了黑色的污垢,因为方才的动作,污垢沾染在了画纸,留在了画作中欧阳柳致的俊容上。 “大胆奴才,谁让你擅自进来的!” 就在张兰慌了阵脚时,当今太子爷隋子慈在欧阳府管家的跟随下匆匆走了进来,在看到画作中欧阳柳致脸上的污垢时,猛的转身盯着张兰。 管家连忙质问张兰:“你这奴才,见到了太子爷还不下跪。” 张兰愣愣的跪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感觉到太子爷的怒气,便已证明这画定是太子爷所作。想到此,张兰抬头对上了此时处于愤怒中的隋子慈。 “不知死活的东西!” 隋子慈狠狠的说道,同时也一脚踢向张兰。 隋子慈这一脚踢的张兰接近昏迷,隐隐之中却好似听到了如同梦幻一般的声音,那声音美好的犹如天籁,渐渐的张兰没了知觉…… 张兰有了清楚的意识后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后院的阁楼,胸口隐隐泛着疼痛,却比之前昏迷前好了许多;捂着胸口的手触到了什么,张兰这才拉开衣裳检查,这才看到贴着胸口的是一片药膏。 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心疼她为她贴上的吧,张兰微微的笑了。 到了夜里,张兰小小的阁楼中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 欧阳柳致站在张兰的床前,表情十分严肃。张兰知道,自己将太子爷送给欧阳柳致的画弄上了污垢之事定是让欧阳柳致知道了,欧阳柳致这是来问罪的。 也不等欧阳柳致开口,张兰挣扎着坐起身来就要下床,却被欧阳柳致阻止了。 “欧阳公子,我知道我罪该万死,那画名贵非凡,却给我这下人给玷污了,还请欧阳公子赐罪。” “你知道那画名贵?” “嗯……我想着,应该是太子爷的亲笔,是要送给欧阳公子的。” “呵呵,你倒是知道……自己猜的?” “嗯。” “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聪明。” “我,我……” 接下来欧阳柳致的一番动作可是把张兰直直的惊呆了——解开张兰的衣服,将张兰胸前的药膏撕下,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新药膏重新贴了上去,最后将衣服重新合上。 做完这一切后,欧阳柳致又重新站回到张兰的身前,低着头带着笑意看着张兰。 分节阅读_7 分节阅读_8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8 “欧阳公子,你……” “这药你今晚煎着,明日便能完全康复。” “谢,谢过欧阳公子。” 张兰此时的心脏因为跳动的太过猛烈而导致脑袋处于停滞状态,无法思考。 “今后你将制好的香薰直接交给管家,不必亲自送到我那。”也不道别,欧阳柳致自顾自的来,自顾自的走。 双手捂着胸口,张兰大口的喘起气来,她知道,这一切都不代表什么。欧阳公子本是不拘小节之人,何况她早已与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什么课顾及的呢,完全是自己的心术不正才会妄想是欧阳公子对自己关怀备至,才会为自己亲自敷药。 清醒一点,没听到欧阳公子后来又说了什么?让你之后直接把香薰交给管家,这就说明欧阳公子在避免和你相见,可想而知该是欧阳公子多厌恶的人,才会这样避嫌。 不知不觉,张兰的眼中有了蒙蒙的雾气,死劲的往里吸气,张兰不想那雾气化成液体夺眶而出——她必须坚强。 第二天昏昏沉沉醒来的张兰果真发现胸口的伤已经不疼了,张兰傻傻的笑了一声;从那之后,张兰做好香薰之后便直接交给了管家,她与欧阳柳致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 又过了些时日,张兰掰着手指算着,原来已经在这儿半年了呢,时间过的真快。 这日,张兰送新制的香薰到管家那时,看到管家正在和厨子拟定欧阳柳致生辰晚宴的菜单,张兰这才知道,原来三天后就是欧阳柳致的生辰。 放下香薰默默退了出来,在回后院的路上张兰低着脑袋,她想着或许应该送一份礼物给寿星吧,可是却又很快的否定了这个想法。欧阳柳致是何人,他的生辰定会有许多达官贵人送他许多名贵的礼物,又岂需她的那份;何况她也无法送给欧阳柳致任何值钱的东西。 欧阳柳致为人低调,本不想过这生辰,小的时候总有母亲为他张罗,前几年隋子继在的时候也是由他来张罗,如今这几年这事便落在了隋子慈身上。欧阳柳致有时自个儿想想也觉得纳闷,自己的生辰总会被有心人似模似样的张罗,也只是自己并不热络罢了。 隋子慈是知道欧阳柳致的性子,只安排欧阳府的管家开设了一桌酒宴,邀请的都是欧阳柳致在朝中的同僚,另外也将掌管十万兵马的玄远将军一道邀请了过来。这玄远将军比欧阳柳致大上一轮,是皇上当年安排在皇子们身边一起读书习武的人才,可以说玄远是看着隋子继与隋子慈长大;当然,早在隋子继还是太子时,隋子慈便已将他拉拢,在那场牺牲了隋子继的斗争中,这位大将军也是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大家好酒好菜饱餐了一顿便散了,欧阳柳致有些不胜酒力,隋子慈亲自将他扶回房去。 欧阳柳致的神智很清醒,全身却透着疲乏,使不上力气。被隋子慈小心翼翼的扶上了床,宽了衣。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欧阳柳致,就如同一块鲜美的糕点摆在自己的面前,隋子慈却坐在一旁,不再动作。 隋子慈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男人,有些自嘲的笑道:“柳致,你没有醉。” 男人并没有睁开双眼,只是淡淡的回道:“可是你却下了药。” “你,不怪我?” “不要让我厌你……” 男人的双眼依然紧闭,隋子慈颤抖的伸出双手拉开欧阳柳致的袭衣,袒露的胸膛结实又性感,隋子慈彻底被视觉冲击了。他没有了理智,跟随内心深处狂野的欲望,本能的对眼前毫无反抗能力的欧阳柳致为所欲为。 张兰已在欧阳柳致的院前徘徊了许久,她的手上握着一个香囊,那是她准备送给欧阳柳致的礼物。香囊用金边绣着一个“柳”字,金边是张兰用这几个月的工钱买的,买的时候有些心疼,可是想到是为了欧阳柳致,便咬着牙买了。 香囊里,张兰放进了干燥后,直接用布袋莲香薰制成的香料,然后将它们一颗一颗的搓成了小米粒大小的珠子。 偷偷和厨房的丫头打听了今天晚上设宴的情况,才知道今天是太子爷隋子慈给安排的,邀请的人并不多,没多久人便散了。张兰听到太子爷时不禁的打了个寒颤,隐隐中,张兰总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有些不对劲,只是具体要说哪不对劲,张兰却是不知的。 可是当张兰下定决心,准备将香囊挂在欧阳柳致的房门上时却一下便恍然大悟。原来这当今太子爷不对劲的地方便是——打着欧阳柳致的注意。 张兰原本只想将香囊挂在欧阳柳致的门上便悄悄离开,可是却发现欧阳柳致的房门并没有关密,透过缝隙,张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隋子慈穿着袭衣,整个人压在已是半裸的欧阳柳致身上。 欧阳柳致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在他选择与隋子慈上同一条船开始。只是当这天真到来的时候,欧阳柳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平静。甚至他在心里燃起了一股火焰,那股火焰渐渐吞没了欧阳柳致的淡漠。如果说对隋子继的恨是来由于杀父杀母之仇,那么对隋子慈的恨便是彻底的痛恨。这个人,不仅和他一起毁了他的爱人,也将他捆绑的失去了理智。不管这个男人有多爱自己,在欧阳柳致看来,这样的强迫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换来他彻底的报复。 欧阳柳致在隋子慈的身下,感受着这个男人正在吻着自己的胸膛,他冷冷的想着这个男人接下来的步骤,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欧阳柳致睁开双眼,看着昏迷在自己身上的隋子慈不由的笑出声来;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此时依然高举着凳子站在床边的张兰。 与欧阳柳致的视线交汇,张兰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要杀头的大罪,明白到这一点时,张兰整个人已经虚脱,“啪”的一声坐到了地上。可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又站了起来,紧张的将压在欧阳柳致身上的男人移开,扶起欧阳柳致,还不忘给他穿上袭衣。 欧阳柳致先是觉得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令人发笑,可是看着张兰的一系列动作之后却恢复了平静。之后便是他一个口令,张兰一个动作地将昏迷的太子安置在床上,还盖上了被子。 “回自己的房间去!今晚的事你彻底的忘记,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张兰点点头,匆匆离开之前不安的看向欧阳柳致,欲言又止。 欧阳柳致看着张兰不安的神情,叹了口气,微微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是次,张兰听到欧阳柳致那几乎接近温柔的声音,如着了魔一般,张兰心中的不安一扫而光。 次日,隋子慈清醒之后见到的人便是穿戴整齐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欧阳柳致,不知为何,隋子慈只觉得此时看着自己的男人有些陌生。随后他又感觉到了后脑处传来的疼痛,这才用手抚了上去——那是被人趁着自己沉迷在欲望中时用硬物袭击所导致的肿包。 隋子慈瞬间便想将怒气发作,可是看着眼前好像无事发生一般的欧阳柳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太子醒了,我这就命人送太子回府。” 欧阳柳致站起身,俯视着隋子慈,眼神冰冷。 第二日早朝,太子缺席,龙颜不悦;退朝后,工部侍郎欧阳柳致被传慈宁宫。 欧阳柳致踏进慈宁宫时不出意外的看到缺席早朝的当今太子隋子慈。他依坐在皇后的身边让太医包扎伤口。 欧阳柳致行礼后,便一直跪着。待太子包扎好伤口后,皇后才开口许他平身。 看着这世上少有人能比的绝美之色,皇后便想起了死去的隋子继。当今皇后的亲生儿子除了前任太子隋子继,便只剩这现任太子隋子慈。一直以来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为了太子之位的明争暗斗,她都是知道的,生在帝王之家的她却只能痛苦的看着悲剧的发生。如今,自己只剩隋子慈这唯一的血脉,因此愈加在意。 “欧阳爱卿,太子昨夜在哪?” “回皇后,昨日一整夜太子殿下都在臣的府上。” “哦?那到倒是要问问,太子这后脑的伤是怎么来的?” “回皇后,臣不知!” “大胆!” 欧阳柳致跪下,再一次说道:“臣不知!” “母后,你别动怒,儿臣不是和您说了么,柳致并不知此事,昨日是他的生辰,我们都喝得尽兴,柳致比儿臣还早倒下,又怎么会知是谁偷袭的儿臣呢?” “回皇后,太子,依臣看来,如太子所言,昨夜都喝的尽兴,兴许是太子不小心撞到了后脑。” “哦?呵呵,柳致,我可是清楚的记得是被人从身后打昏的哦!你当时因为不胜酒力已经回房躺下了,因此定是不知的,母后,千万不能怪罪柳致。只是我敢肯定,是有人从我的身后袭击。” 欧阳柳致犀利的直视隋子慈,隋子慈也不语,索性与欧阳柳致对视。 “既然如此,欧阳爱卿,本宫命你三日之内彻查此事,务必将袭击之人交出。否则,欧阳府,除了欧阳大人,其他人等都有可疑。胆敢袭击太子之人,是犯了灭九族的大逆之罪,宁可杀错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王公公,命你跟随欧阳爱卿回府,拧出昨夜事发之时在欧阳府中所有人的名单,家仆奴婢也得详细清点。三日之后,如果欧阳大人没能彻查出袭击之人,便将名单上一干人等全部压入天牢等待处斩。” “既然如此,柳致,这是我在被袭击的现场找到的香囊,这个是一个崭新的香囊,并不是你所有,可是上面却绣着一个柳字,很显然是准备送给柳致你的,想必是那袭击之人当时不小心落下的。” 隋子慈笑着将香囊交到了欧阳柳致的手中。当欧阳柳致闻到香囊中那布袋莲之香时,便知道,隋子慈已经知道袭击他的人就是张兰。如今他是要他亲自交出张兰。 此事,隋子慈是故意交由皇后发落,如今朝中上下两任太子都是皇后血脉便可看出皇后深得皇上之心。隋子慈从小被人百般呵护,哪里受过被人从后袭击之罪,何况还是在他沉溺在欲望之时;可想而知,这件事严重的打击到了他的尊严。这样的耻辱他定是要狠狠的报复。可是现下,他明知袭击之人是谁,却不动声色,借由皇后施压,要从他这入手,揪出张兰。呵呵,真不愧是隋子慈,他定是知道那张兰对自己的心思。 第七章 张兰躲在后院的小阁楼中混沌不安,她用凳子打昏的人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事实上在她将太子爷打昏之前并没有思考太多;她悲哀的发现,在她的心中,欧阳柳致这个男人已然成了她无法不加以珍惜的一处。当她看到欧阳柳致身处在危险之中时,内心中那一处便本能的占据了理智,让她无暇顾及更多。张兰自嘲地笑了,这就是她啊,那个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都深爱着欧阳柳致的张兰。 张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喜欢、甚至是爱男人,更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之间也可以行床第之事,可是张兰却知道那些勾栏院中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男人是被人们所唾弃的,她不能让欧阳柳致受到这样的伤害。 可是至始至终,张兰都忘了,她只是一介草民。哪怕这一切与她想到的并不一致。甚至连本质都无法靠近的张兰,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因为“本能”而将自己推向了未知的黑暗。 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张兰被管家亲自从后院 亲自出在后院阁楼中的管家领到了花园的亭中。走进了张兰看到了一桌的美味佳肴与静坐在桌前的欧阳柳致。 “坐吧。” 张兰倒也不扭捏的坐了下来,这一天她都未进食,看到这一桌的美食胃口大开。欧阳柳致招呼了一声便与张兰一同享用这丰盛的一餐。 饱了肚子,张兰放下了碗筷,注视着坐在对面正在细细咀嚼的欧阳柳致,仿佛一下回到了几年前,在巫阳的城郊,那座破旧的小木屋——在那里她与欧阳柳致也是同此番情景。往事历历在目,张兰不由的出了神。 欧阳柳致放下碗筷,对上张兰的视线,这一次谁也没有逃开。 “其实,我倒是想再尝一次你做的顿肘子。” 那时,张兰总是偷偷留下最好肘子给欧阳柳致,她听人说肘子吃多了补脚力,当时她想着欧阳柳致进京赶考定是要走许多的路,殊不知当年的他却是在隋子继的安排下坐着轿子进的京。张兰时时刻刻都在位眼前这叫欧阳柳致的男人设想,可是却始终无法踏进属 分节阅读_8 分节阅读_9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9 于这个男人的世界。 而这个人,也总是将她摒弃在他是世界之外。然而,当他们再次相逢时,这个女人时刻的设想却真真正正的将他与她推到了边缘。 张兰没想到欧阳柳致还念着当年自己为他做的肘子,会心的笑道:“我明日就下厨为你做!” 欧阳柳致眼中刚起的笑意却瞬间没了踪迹:“为什么?” “什么……你想吃我做的肘子不是?我当然下厨为你做,哪有什么为什么,呵呵。”张兰尴尬着,她知道欧阳柳致要问的不是这个。 过了许久,欧阳柳致叹了一口气,如是淡淡的开口:“他是当今太子!” “嗯……” 在被管家领到这来的路上,张兰便有了准备,在看到一桌子美食与欧阳柳致时,张兰却释然了。 “昨夜你来找我是要将这个送与我?”欧阳柳致拿出香囊。 张兰看着欧阳柳致手中的香囊点点头,随后又愣愣的补上了一句:“是生日礼物。” “嗯……谢谢!” “不,不用……你会一直带着么?”问这句话时,张兰已将头垂下,声音很低很低。 “嗯。” 沉默许久,欧阳柳致站起身,背对张兰,看着荷塘月色。 “你恨过我么?” 许久,张兰才抬起头,看着欧阳柳致的背景轻道:“没有。” “呵呵……”自嘲般的开口:“我知道……你回去吧。” 又是一阵沉默,欧阳柳致才听到张兰离开的脚步声:只是过了今天,你将恨我入骨!虽然,可以想方设法包你的命,不将你交出,可是这样一来,会牵扯到无辜的人;也将加大我的阻碍!张兰,你不明白,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并不是你眼中的那个欧阳柳致。 又是一阵脚步声,欧阳柳致转身对上的便是玄远将军。 “怎样?”玄远的声音沉着有力。 “明日我便将她交出。” “柳致,这位张兰姑娘虽然与你有着很深的交情,可是这一次万万不能因她而乱了计划!” 欧阳柳致点点头“只是,这计划要提前,我绝对不允许隋子慈再碰我一下!”说到最后,欧阳柳致竟是咬着牙,狠狠的。 玄远看着欧阳柳致眼中的杀气,只道:“委屈你了。” 欧阳柳致看着玄远眼中那隐隐的心疼,眼中的杀气渐渐散去,他缓缓的坐下低着头轻声道:“这一切,发展至今乃是您也设想不到,何况于我。只是,师傅……” 欧阳柳致愣了愣,连他自己也不知与玄远装了多久的陌生。欧阳柳致一直隐瞒着自己有武功的事实,而教他武功的便是这当朝大将军——玄远。 欧阳柳致刚出生时不满十月,从小体弱多病,欧阳父母对这个多病的儿子百般呵护。在欧阳柳致五岁那年,却是被贼人掳了去,却被当时正值气盛,被皇上派到巫阳办事的玄远救下。玄远对欧阳柳致很有眼缘,再加上欧阳父母希望欧阳柳致能够习武强身,便撮合了这对师徒。只是一直以来,碍于玄远是朝廷中当差的,于是欧阳家至始至终都未曾公开欧阳柳致拜师学武之事。 “一直以来徒儿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隋子继十五岁那年,他与我的相遇,是否是师傅您安排的?” “是……为师知道隋子继有断袖之好,便有意日后将你安置在他的身边,只是隋子继对你的迷恋是为师未曾料想到的,也正因此,发生了隋子继残害你父母的事实。而之后,你与隋子继、隋子慈之间发生的一切,更是为师万万想不到的。” “虽不是师傅您能掌握的,却也是顺了师傅的心。” “柳致,为师从不做勉强你的事。” “徒儿知道,这如今的一切,都是徒儿自己的选择。是徒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然做不了真正的欧阳柳致。” “柳致,你的性情本是不适合这仕途,更何况如今要你参加为师的计划。只是,已到这一步,为师却不忍心看你如此,你考虑清楚,亦是太过痛苦,为师便准你做回你自己。只是,这辈子,你要远离中原。” “师傅!当我被隋子继卷入这场仇恨之时,便不再是如此而已,如今更没有我欧阳柳致退缩的余地!爹娘死后,您便是柳致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选择这场战役却不只是为了师傅您,亦是为了我自己。我欧阳柳致,要彻彻底底的摆脱隋氏皇族带给我的厄运,亦是要做回真真正正的欧阳柳致之前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玄远点头,拍着欧阳柳致的肩膀,如是安抚着他的情绪,亦是给予最坚定的支持。 “张姑娘,日后柳致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三年前离别时的场景彷如昨日,欧阳柳致淡淡的语气,默然的神态以及那冷艳的俊容…… “放心,不会有事的。” 亦是欧阳柳致。 张兰清楚的记得欧阳柳致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不曾忘记,却深埋在心底;有些人、有些话你可以一辈子都记得,视如珍宝掩埋心底,却不能真真切切的让它牵绊你的心。正因如此,你才不会伤心难过;太多的人不是被别人伤到,而是被自己。 一整夜,张兰都无法入眠。天微微的亮了,张兰索性起床梳洗了一番。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衫,那是一件青绿色的襦裙,是进了欧阳府后从管家那领的,与后院中丫头们的衣衫款式是一样的,只是颜色却是青绿。 换好衣衫,简单的挽了个发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发鬓上插上了一支木簪。 推开房门,太阳已是升起,张兰深呼吸着。 漫步来到后院的中央,站立。 一阵脚步声传来,后院的大门被开启。王公公领着宫里打扮的官兵一拥而入。张兰看着眼前一群陌生的脸孔,不禁微微颤抖。 管家这时附在王公公跟前细语,随后王公公微微抬起下巴,命道:“来人!这就是前晚在欧阳府中打伤太子的重犯,给咱家拿下。” 张兰被压着出的欧阳府,她没有过分的思考,只觉得手臂被两旁的官兵压制的生疼,不禁红了眼眶,只为这肉体的疼痛罢了。 张兰并没有被押进皇宫,而是直接被压入太子府。 隋子慈居高临下的盯着此时跪在堂中央的张兰,她低着头,不吵不闹,出奇的安静;可是当隋子慈看到张兰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时,好像看到了一件趣事一般呵呵笑出声来。 “想不到,本宫与你这等草民还颇有些渊源……呵呵,只是没想到,欧阳大人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把你交了出来,本宫还想着得让他为难一番,好小小的惩罚他……可是如此看来,本宫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咯……” 在经过陈麻子与书房之事后,隋子慈便对张兰有了戒心,之后他命人查探,才知张兰三年前曾经对欧阳柳致“照顾有加”;隋子慈对欧阳柳致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他的眼里容不下张兰这粒沙子。虽然他很肯定,欧阳柳致定不会对张兰有情,可是他却知道两人之间定是有义。欧阳柳致虽不是什么热血之人,却并不是如外表一般冷漠。 借这次事故,一是除了张兰这颗小石头,二是确定欧阳柳致的心意。在对待欧阳柳致之事上,隋子慈不容许出丝毫差错。 “殿下……”张兰的头依然垂着,声音显然有些颤抖,“民女自知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赐罪……只是,只是……”张兰缓缓的抬起头,对上了隋子慈玩味的眼神,继续道:“只是,对殿下不敬,出手伤了殿下的是民女一人,还请殿下只赐民女一人的罪。” “哦?你也知道你犯下的是灭九族的大罪?呵呵……想不到,你一介女流,倒还是有所担当的。既然如此,本宫就格外开恩,免你灭九族的罪过……只是,你想好了么?” “什,什么……” “你想怎么死!”这一句,隋子慈逐字加重力度道。 在听到“死”字时,张兰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欧阳柳致一人在亭中饮酒,隋子慈悄然到来。 欧阳柳致放下酒杯,行君臣之礼:“属下恭迎太子殿下。” “柳致你这是干嘛?平身!”隋子慈笑着回道,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拿过欧阳柳致的酒杯,对着欧阳柳致方才对着的方位,将嘴唇贴了上去,喝完了杯中的酒。 “这酒不够烈。” “回太子,微臣不喜烈酒!” “是了,柳致你的品味一向淡雅。”把玩着酒杯,隋子慈笑道:“柳致,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吧!” “微臣不敢!” “柳致,你可知我与隋子继之间有何不同。” 欧阳柳致不答,视线一直落在别处。隋子慈因他忽视的态度彻底的恼了:“隋子继一向随性所为,不顾大局,目中无人……只是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弱点。我与他不同的便是在此!” “哦?那太子所言,您如今便是毫无弱点?”欧阳柳致犀利的对上隋子慈的视线。 “就柳致你看呢?” “殿下的弱点又岂是微臣能看出的?如是微臣能看出殿下的弱点,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哈哈哈哈!好个天下大乱!欧阳柳致,这就是你将张兰交出的结果么?这样一来,她岂不是白死了!” “殿下太看得起她了,她在微臣看来只不过是那些一厢情愿之徒,于微臣身边,这一厢情愿之徒又何止这张兰一人,微臣早已见怪不怪。” 隋子慈不语,他从未见过这样犀利的欧阳柳致,哪怕是当年面对隋子继死时。隐隐的察觉到什么,却是一闪而过。隋子慈握紧了双拳。 只是想着欧阳柳致或许只是为了那晚自己对他下药之事耿耿于怀,便硬是逼着自己忍了下来。放轻了语气缓和道:“那晚是我不好…柳致无需耿耿于怀,保住不再……” “殿下,您言重了!夜已深,还请殿下早日回太子府就寝。” 提及那晚,隋子慈可以感觉到欧阳柳致明显的厌恶感。他只是在心里默念:柳致,万万不要逼我。 半年后,先皇驾崩,当今太子隋子慈即为,年号明治,通称明治皇帝。 明治皇帝登基当日,举国同庆,明治皇帝在宫中设宴,在宴会上宣布提拔工部侍郎欧阳柳致担任相国一职。一直跟随在明治皇帝身边十年之久的心腹——玄远大将军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掌管朝廷兵权。 “午后万岁万岁万万岁,午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拜在面前的文武百官,明治皇帝一派九五之尊的威严道:“平身!” 明治皇帝无心欣赏台上的歌舞,将视线转向坐落在自己右下方的欧阳柳致的侧脸上。此时的欧阳柳致似一派悠然地欣赏歌舞。 明治皇帝回想起这半年时间,他与欧阳柳致之间的关系未得到丝毫缓和,甚至越发紧张。虽然私下关系如此,欧阳柳致却在朝中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在烦乱的朝中,誓死保全自己,他所作的一切让明治皇帝认定他只是在感情上无法接受自己;因此登基后,明治皇帝还是将他封为相国,希望能够真正的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自他登上太子之位到今,一路顺畅,这其中一直跟随他身边帮他铲除一路障碍的玄远大将军可谓是功不可没。如今,这两人好比他的左膀右翼。 第八章 御花园荷花池中的荷花可谓是荷花品种之最,欧阳柳致记得几年前次进御花园时,走近荷花池,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荷叶,像绿色的海洋。叶面上的水珠儿滴溜溜地滚动着,晶莹剔透,而荷花更是千姿百态,洁白无暇,娇羞欲语,含苞欲放;那荷花散发出清新淡雅的芬芳,引来花蝶飞舞,嬉戏其间,令人赏心悦目。 明治皇帝这次设宴便是在这御花园中,但却离荷花池隔了一些距离。欧阳柳致因不喜皇宴中的喧闹,找了时机一人来到了不远处的荷花池,却惊讶荷花池中那原本千姿百态的荷花已被一池繁茂的布袋莲取代。 欧阳柳致惋惜的同时瞬间想起了什么,扭头迎来了与他并肩而立的明治 分节阅读_9 分节阅读_10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0 皇帝。欧阳柳致也不行君臣之礼,与明治皇帝相视而笑。明治皇帝显然对欧阳柳致会对自己露出笑脸而感到讶异,却在下一刻心如畅快。 看着明治皇帝带着欢喜的眼神,欧阳柳致清了清嗓子道:“真是可惜了那原本一池千娇百态的荷花。” “可惜便可惜了,只道这明理之人能够明白朕的心意。” “皇上这般有心,真是折煞微臣了!” 欧阳柳致自经走到了一旁,抚了抚衣袖上的尘灰。 明治皇帝却沉下脸道:“朕倒是要问问欧阳爱卿,朕何时才能获得心中所好!” 欧阳柳致笑言:“皇上乃是当今九五之尊,只要是皇上心中所好,岂有得不到之理?” 明治皇帝上前后面拥住欧阳柳致,低语道:“柳致……你到底要我如何?” “皇上,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固执非常、世人视为珍贵之物在这种人看来却如粪土一般;这种人还有一点最为可恨,那便是不管他人如何带他,他却依旧视为淡漠……皇上,这种不知好歹之人,您又何必记挂在心?” “不!你不是这种人!当年你与子继……难道在你心中,至今爱着隋子继!” “呵……皇上,您太看得起微臣了,微臣本是薄情之人。” 欧阳柳致感觉到了明治皇帝松开了自己,转身与带着悲伤的明治皇帝对视。 “皇上,如今您以完成您的大业,成为九五之尊,而微臣如今也有未完成的心愿呢!”欧阳柳致难得谈笑风生地语气让明治皇帝回过神来。 “未完成的心愿?是何?朕可助你完成便是。” “微臣先谢过皇上!”欧阳柳致跪下行礼,低头继续道:“等到时机成熟,微臣定告知皇上。” 明治皇帝继位一年后,已掌握了朝中兵权的玄远大将军连同相国大人一同举兵谋反。明治皇帝视为左膀右臂的玄远与欧阳柳致竟然合谋造反,这件事太过突然,让安如其位的明治皇帝措手不及。 造反当夜,玄远将军便攻下了皇宫,明治皇帝在锦衣卫的护送下逃离皇宫,准备前往伊犁,在成为太子之后,明治皇帝一直命人暗中在伊犁打造一支精湛的军队——武陵铁骑,又称胡刀骑士;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明治皇帝知道这次伊犁之行乃是自己翻身的关键。 一路被玄远的追兵追杀。明治皇帝在经过一连串的追杀后已显得筋疲力尽,竟也到了伊犁边缘。 此时一番人马选了山中隐秘之处歇息。 明治皇帝双拳紧握看着山下水流湍急的大河,竟不禁仰天长叹;在这些逃亡的日子中,明治皇帝只要想起欧阳柳致便恨不得喝了他的血,他发誓一定要欧阳柳致付出背叛他的代价。 就在这时,玄远派出的追兵又再次杀到,明治皇帝在锦衣卫的保护下退到了一旁。一番过招之后,玄远将军派出的追兵很明显都不是锦衣卫的对手。明治皇帝的心稍稍缓了缓,却在下一刻看到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的欧阳柳致彻底无法思考。 欧阳柳致白衣黑发,右手握着长剑,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明治皇帝从未见过这样的欧阳柳致,更没想到欧阳柳致竟是会武功的。待欧阳柳致定定的站在一群追兵之首,追兵们便保持听命状态。 明治皇帝看着欧阳柳致那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可是他的唇却紧抿着,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与明治皇帝对视后的不屑;明治皇帝不禁感到一股凉气袭来,他能明显的感到此时欧阳柳致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逃不过了。 明治皇帝叹了口气,深呼吸,从保护自己的锦衣卫中走了出来,与欧阳柳致对持而立。 “欧阳柳致,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是真正的你!” “哼!真正的我?连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我,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哈……”明治皇帝突然一阵狂笑,随后又很快平静下来。 “欧阳柳致,你就这般恨我?恨我对你的非分之想,恨我对隋子继的嫉妒之意?” “隋子慈,你错了!” “不!不可能!那你为何,为何与玄远同谋造反?” “玄远不是其他人,而是我的师傅!”欧阳柳致淡淡的回答。 “师傅?呵呵,难怪,你有这么好的轻功想必也练了十多年了吧,原来玄远竟是你的师傅……呵呵,没想到你欧阳柳致竟然演了一出好戏,而且一演便是十几年。” “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处心积虑!” “可是你同你的师傅合谋造反却是事实!”明治皇帝咆哮道。 欧阳柳致看着咆哮中的明治皇帝,在脑海中闪过隋子继悲痛的面容,下一刻却笑着反问道:“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一直有一个未完成的心愿么……当日你说一定会助我完成,如今便是你助我完成之日!” “没想到你的心愿竟然是要我的命!”明治皇帝自嘲低言。 “呵呵,你错了,我的心愿是——要彻彻底底的摆脱隋氏皇族带给我的厄运,要做回真真正正的欧阳柳致!” 欧阳柳致挥手下命,追兵上前与锦衣卫厮杀。明治皇帝被两名锦衣卫护送逃离,欧阳柳致随即腾空而起,而后长剑挥洒,一剑便将明治皇帝身边的两名锦衣卫毙命。 明治皇帝拿起已死的锦衣卫手中的长剑,与欧阳柳致开始过招。明治皇帝的武功不济欧阳柳致,很快便被逼到了山崖边上。此时的欧阳柳致眸若冷电,长剑如虹向明治皇帝的心脏刺去,明治皇帝看着势必拿下自己性命的欧阳柳致,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迎着欧阳柳致的长剑奔去,在自己的肉身快要被欧阳柳致的长剑刺穿时,明治皇帝在欧阳柳致眼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犹豫,可是就是这半刻犹豫,明治皇帝从怀中掏出带着剧毒的暗器袭向欧阳柳致,也在同一时间一个转身闪开了欧阳柳致的长剑。 欧阳柳致的胸口瞬间渗出暗红的血液,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借机已到欧阳柳致身后的明治皇帝一掌打入悬崖。 “启禀将军,相国大人一番人马已经在伊犁边境发现了隋子慈的踪迹,隋子慈身边的锦衣卫全部已被歼灭!只是,只是……” “说!” “相国大人被隋子慈的暗器所伤后,被隋子慈推入山崖,因当时情况紧急,为了救相国大人让隋子慈一人给跑了!” “相国大人如今在何处?”玄远声音低沉,似乎在刻意压抑着情绪。 “回将军,因山崖下方是湍流的大河,给寻人增加了难度,至今尚未有相国大人的音讯!” “吩咐下去,顺着河流流经方,一个一个的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大将军!” 玄远大将军造反成功后,明治皇帝逃离皇宫不知去向,相国大人在追杀明治皇帝途中不慎受了暗算摔入山崖,至今了无音讯。玄远大将军因此延后了登基之日已有一月之久,虽然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群龙无首时,总是会失了统一之心;但是,这样的情况没有出现在现下;朝中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这当朝的天子便是玄远,更何况国之玉玺已经在玄远大将军的怀中,而玄远大将军更是在攻占皇宫后便入驻。 玄远迟迟不登基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欧阳柳致,隋子慈一天未死,他便无法坐稳皇位,又何必急于登基。玄远对隋子慈的计划了如指掌,当初一路派人追杀,甚至派出欧阳柳致手刃隋子慈,便是担心隋子慈一旦逃到伊犁与武陵铁骑汇合;武陵铁骑是玄远唯一未能拿下的军队,这个军队都是由擅长骑术的胡人组建,是隋子慈还未成为太子之时便组建而成。训练武陵铁骑的将军——铁幕纳白,曾是蒙古族的十三王子;当年铁幕纳白作为人质被送到中原,在朝中五载安然无事,都是受了隋子慈的精心照顾;受过隋子慈的恩惠的铁幕纳白,在回到蒙古与家人团聚后,便决定前往伊犁为隋子慈打造一支精湛的武陵铁骑。如今这支武陵铁骑已然成为最大的危机。 从山崖摔下落入河中那一瞬间,欧阳柳致却忽然有一种释然的快感,只是胸口那被暗器所伤之患却也在那一刻叫他体会到了什么肉身的钻心之痛;除此之外,欧阳柳致想起了张兰,随后他便让自己的身子随着重力下降,毫无挣扎。最终落入河中的那一刻,欧阳柳致心里竟默念道:“张兰,这一生欠你的到了阴间我统统还你!” 欧阳柳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失去了意识…… 欧阳柳致这一生唯一真正亏欠的人便是——张兰。从隋子慈口中听到张兰已死的消息后,他如平常般的淡然。在将张兰交给隋子慈后,欧阳柳致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个事实的准备。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张兰对自己的心意,可是自己呢?他不爱张兰,这是他可以确定的心境,只是这一路来,冥冥之中,自己与张兰之间的牵连越加的繁琐,这样的繁琐一直以来未被欧阳柳致正视,直到在必须将张兰的性命交出时,他才领悟到,“张兰”二字这辈子都将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一直以来欧阳柳致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报仇,为了恩义,为了解救,为了……不管为了什么,这一切都不曾让欧阳柳致感到罪恶,那是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主动所为;面对隋子继,他是被动的被拉入仇恨的生死漩涡;面对隋子慈,他是被动的被卷入朝廷的权势斗争;然而面对张兰,他是…… 欧阳柳致是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阴曹地府之说,向他这样生前陷入仇恨漩涡中无法解脱的人,想必死后会让阎王爷打入十八层地狱。这样一来,到了阴曹地府的自己也是见不到张兰的,像张兰那样的善良却也执着的人在地府中是不会受到什么折磨的,或许张兰早已经投胎,她定是要投胎到好人家才是。 也罢,张兰或许并不想见到自己,哪怕是在阴曹地府。 “嗯……” 欧阳柳致清醒后发出了难耐的呻吟声,他感到胸口被暗器所伤之处如火烧般灼热,而先前如钻心般的疼痛已经消失。垂眼看到自己胸口上被包扎甚好,环视置身的屋子,这是一座用泥巴与石头建造而成的小屋子,虽然很是简陋,却被收拾的很整齐;恍惚间,欧阳柳致似乎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这香味对于欧阳柳致而言是在熟悉不过,瞬间让欧阳柳致有了回到多年前巫阳城郊外那小木屋的错觉。 欧阳柳致煞白的面容顿时有了一丝暖意,只是在想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暖意便瞬间消失。 欧阳柳致撑起自己的身子,透过半开的窗子隐约看到了绿色的平原,看来这已不是中原之地,想必他是顺着大河流逝到了伊犁境内之后被人所救。踌躇着来到门边,将门推开的那一刻,果不其然映入欧阳柳致眼帘的便是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不远处一个胡人打扮的姑娘正骑着白马看管着吃草的羊群。 胡人打扮的姑娘似乎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欧阳柳致,于是骑着白马飞奔而来。 “公子醒了?你可是昏迷了好些日子,把我们都着急坏了!” 胡人打扮的姑娘清丽脱俗,英姿飒爽,坐在白马之上俯视欧阳柳致,话语中带着一股轻快的愉悦与这宽广的大草原相得益彰。欧阳柳致似乎也被感染到了,难得的微笑着轻轻点头。 “该如何称呼姑娘?” “我姓赫连,单名一个蓝字,蓝天的蓝,你叫我蓝儿就好!” “蓝儿……”欧阳柳致不禁温柔的唤道。 “你叫什么?” “我……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布字,布袋莲的布。” “欧阳布?好有意思的名字,那今后我就叫你阿布可好?” “好!” 蓝儿是爽快的女子,她笑着跳下马,来到欧阳柳致跟前;蓝儿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欧阳柳致;自打次见到昏迷中的欧阳柳致便被他绝世的面容所吸引;眼下听到欧阳柳致对自己这般温柔的语气,心中悸动不已。 “多谢蓝儿姑娘救命之恩。” “不谢不谢……我学医不就是为了救人么!” “那敢问蓝儿姑娘,在下是伤势如何?” “你中的是中原人常用的暗器——如意珠,是外形最小的一种暗器。如意珠因体积小而轻,一般难 分节阅读_10 分节阅读_11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1 以远射,故专攻人薄弱部位。这胸口自有骨头保护自然伤的不深,亦无大碍;只是这如意珠上带着巨毒,因此你如今的伤都是由这毒引发所致……这巨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碰上我看来是上天的安排;我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正巧带了一颗能解百毒的丹药……你体内的毒已被排出,否则你也不会清醒啦!” “原来如此……蓝儿姑娘的救命之恩,欧阳布他日一定涌泉相报。” “哈哈,什么泉不泉的,我是胡人,喜欢随性一些,你不用与我客气。” “这不是客气,在下是真的感激姑娘,能够将如此珍贵的丹药给在下解毒。” “呵…其实啊,刚开始时,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只是阿柳着急得都哭了……” “阿柳?” “嗯,阿柳!你是被她从河边救起的,之后就被阿柳送到了我这儿,她一定要我救你来着。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他相公呢!”蓝儿用夸张的语气开了个玩笑,却在欧阳柳致的眼中看到了略有所思。 第九章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 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看着眼前那山形秀拔、白练悬空、林木蔚然、山花烂漫,堪称风景中的绝景,欧阳柳致的心境平和不少。 赫连蓝单手挎着花篮欢笑着来到负手而立的欧阳柳致的身旁,欧阳柳致美眸星目只轻轻一扫,赫连蓝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 距欧阳柳致苏醒已有五天,胸口的伤患已愈合完全,毒素也无复发征兆,赫连蓝宣布欧阳柳致已无大碍。 赫连蓝情不自禁的将欧阳柳致的一切映入脑海:长衫似雪,乌黑的流云发垂在双肩,用白色发簪扎着,再一看他的脸庞,皮肤竟也白皙似雪,清秀的面孔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出完美的侧脸。 赫连蓝忘乎所以地凝视,直到欧阳柳致一记清咳,才尴尬地一笑。 “阿布,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可想与我一同骑马到处看看?当你尽情策马在这千里草原上驰骋的时候,处处都可以看见千百成群肥壮的羊群,马群和牛群。” “也好!” “好,我牵马去!” 看着赫连蓝连背影都透着欢快,欧阳柳致不禁婉笑:如今他的伤已痊愈,离开这里是早晚的事,只是他与师傅已失去联络多时,而隋子慈一定早已到了伊犁与铁幕纳白汇合,如此一来形势对师傅尤为不利。看来,他得立即赶回中原! 马后尘摧马直前,平原远望淡云烟。 关山壮丽劳蹄踏,轻勒缰绳欧亚穿。 欧阳柳致享受在马背上奔驰的快感,与这宽广的草原融为一体,犹然给人豁达的释然。 赫连蓝一路在欧阳柳致的身后追赶,她没有想到欧阳柳致的骑术竟然这般优秀,本就如仙儿一般的人物,如今更是让赫连蓝心中越加的飘然。 只是一时的失神,欧阳柳致便与赫连蓝拉开了距离,赫连蓝渐渐缓了下来,略有所思的看着欧阳柳致那在马背上挺立的背影。 “蓝儿,蓝儿!” 赫连蓝回过神,随着唤声望去,一抹青绿正在缓缓靠近。 赫连蓝瞬间又兴奋了起来,飞快的跳下马,迎向来人。才拉近距离,赫连蓝明显感觉到了阿柳的神色有些紧张,还喘着粗气,脸色也跟着煞白起来。 “阿柳,你怎么在这?” “方才到你家寻你……在你家时便看见你与,你与那位公子骑着马朝着这个方向……” “你就这么一路跑过来了?怪不得,瞧你都喘成什么样了,快缓缓。” “缓不得,我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才赶来这里的。” “哦?” “那位公子呢?” “我在这!” 就在阿柳与赫连蓝对话的间隙,殊不知欧阳柳致已骑着马归来,停在不远处定定的注视着阿柳。 “你就是阿柳?”欧阳柳致的语气透着一股莫名的怒意,赫连蓝从认识欧阳柳致那天起便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人该是温和到不会发脾气才是。 更奇怪的是,阿柳方才还着急的问欧阳柳致的去向,如今这真人便在眼前,阿柳却胆怯的低下了头,唯唯诺诺的阿柳是赫连蓝次见到。 欧阳柳致驾着马缓步来到阿柳的跟前,俯视着阿柳,神情严肃的让赫连蓝费解。 阿柳为难地看了看赫连蓝,带着颤意吞吞吐吐开口道:“阿,阿柳见过公子,公子的伤已无大碍?” “嗯!” “那,那还请公子赶紧离开。” “为何?” 与生俱来的敏感让欧阳柳致在这位阿柳的身上嗅到了什么。 “公子,这里不安全了,你必须离开!” “听蓝儿说,是你在河边救了我?” 阿柳在听到欧阳柳致用温暖极致的声音唤出“蓝儿”二字时,猛的一抬头对上了欧阳柳致意味深长的视线;下一秒,阿柳便如被刺猬碰到一般,又重新底下了头。 “是的……” “蓝儿,能否让在下与阿柳单独聊聊!” “啊?哦,好……” 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不对劲的赫连蓝却爽快的跳上马背飞奔而去。 欧阳柳致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动作飞快的撩起阿柳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前,双手环着他驾着马儿朝山丘的顶端奔去。 负手而立的欧阳柳致站在山顶,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绿,心情却再也无法平和。方才眼看见那抹青绿,欧阳柳致的心中便如排江倒海般;一个原本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他的眼前。 救了他一命的阿柳,不是别人,而是那被还是太子时的明治皇帝处死的张兰。 这个女人没有死,欧阳柳致不知为何会如此愤怒,但这愤怒中却夹杂着让欧阳柳致非常陌生的情绪。这个女人没有死,从一方面来说,算是给了欧阳柳致一个很大的安慰,毕竟他欠这个女人的可以少一些,他欠这个女人的东西还有机会加倍的还清。只是,她将他救起后就丢给赫连蓝,清醒这几日她也不曾来过,分明是有心避开他,见到他时更是表现的异常不安,很明显她是有多么的不想看到他,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救他呢? “为什么你还活着!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 几乎是愤怒的命令,张兰还从未见过这般的愤怒的欧阳柳致。张兰没有想到欧阳柳致竟然是如此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甚至希望她……死!她已经尽力的不让欧阳柳致见到自己,可是若非情况危急,关乎到欧阳柳致的生命安全,她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惹他发怒。想开了,也就罢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又能怪谁!既然如此,她便只能压制住心中自我厌恶之感,把欧阳柳致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一年多前,我被关押在太子府的天牢中,当时太子开恩,饶了我灭九族的追,让我自己选个死法了断。后来太子来到天牢,问我选好了没,我选了白绫……太子一直没离开,我想他是想看我亲自上吊身亡。就在千钧一发时,一个人的出现救了我,当时我被吓坏了,后来才知道救我的人是太子的挚友,他刚到京城,便听说太子在天牢处置袭击他的女犯,于是便到了天牢……也是在那时,他向太子要了我的命,将我带回伊犁,也算是太子开恩,免了我的死罪,将我流放到伊犁。没过几日,我就随着他离开京城,来到伊犁!” “救你的人竟然是铁幕纳白……那么你在河边救下我,也非偶然?” 欧阳柳致眼神犀利的扫向张兰,容不得她说丁点违心之话。 “恩……伊犁离京城甚远,因此我一直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直到太子,哦,不,应该是明治皇帝突然一身狼狈的出现在铁幕将军府,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治皇帝在与铁幕将军说到你被他的暗器所伤,摔入山崖后,我便偷偷地牵了一匹将军府后院的马……我知道在伊犁,与中原相通的河脉只有这一条,于是便一路沿着河流上游寻去,第二天夜里,我便在离这里不远处的河边发现了你。当时,你已经奄奄一息,我不会医术,却知道蓝儿姑娘是铁幕将军御用的神医,一定医术过人,于是便带你来到了蓝儿姑娘这……” “你还真是放心!” “我,我……你放心,蓝儿姑娘是个好人,我知道她一定会很用心的救你。” “你现在叫我离开又是何意?” 欧阳柳致怒视着张兰,语气却缓了下来,神情复杂的让张兰越加糊涂。 “刚才我又听到消息,玄远将军派到伊犁来寻你的人马已经被铁幕将军发现,他们准备暗中跟着那些人,如果真的找到你,就,就……” “就一网打尽,杀了我!” 张兰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欧阳柳致能够这般平静的接过这句话。 “所以,所以,欧阳公子,你还是赶紧离开,也不要与那群人汇合,他们已经被铁幕将军盯上了;你得赶紧回中原,回到京城。” “哦?那你呢?” 欧阳柳致用张兰从未看过的火热目光直视着张兰,张兰瞬间全身竖起了汗毛! 张兰跟随铁幕纳白到伊犁一年有半,张兰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次见到铁幕纳白时的情形——铁幕纳白一身战甲,英姿飒爽;在面对隋子慈时总是显得那般温柔,铁幕纳白的存在彷如给了张兰重生般的希望。 铁幕纳白是张兰见过最为温柔的人,无论是对待隋子慈还是她;在去往伊犁的路上,张兰总是低头不语,那时的她自我厌恶到了极致,那时的她不知道日后的自己该是如何一番景象,她只是不希望再去想一个人——那个人,是她无法割舍的人;那个人,是将她推入天牢的人;那个人,是弃她于不顾的人;可是就算如此,张兰却无法讨厌这个人,无法恨这个人;正因如此,她只能将原因归结到自己的身上,一定是她的问题,是她不配喜欢他,是她不该不自量力,是她不该奢望……就算有千个不该,万个不该,可是当她亲耳听到欧阳柳致摔下山崖时,她却只有一个念头:欧阳柳致,你不能死! 虽然这辈子,张兰没有奢望欧阳柳致能够爱上她,也不敢期许自己能够跟在欧阳柳致的身边,但是只要知道欧阳柳致是活着的,哪怕活在的是她永远也不可能进入的世界! 张兰回到铁幕将军府已是深夜,路过铁幕纳白的书房时看到那还点着灯,张兰习惯性的到了厨房,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的参汤成出,一路小心翼翼的端着参汤来到铁幕纳白的书房。 张兰将参汤轻放在桌案的左边,只要铁幕纳白左手轻轻移动就能够将参汤端起服用。 铁幕纳白一直沉默,直到张兰转身欲离去,铁幕纳白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张兰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 “阿柳……” 张兰似乎有些惊讶铁幕纳白会在这个时候叫住她,平日里她也是这般端参汤进来,然后离去。张兰转身,对上了铁幕纳白此时已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将军……” “阿柳今晚送参汤来的时辰似乎比往日迟了些。” “是阿柳误了时辰,阿柳该死!” “好了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啊,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刚到伊犁那会儿,就好像受了惊的小鸟,见谁都是一副胆怯的模样,好不容易才把你的不安一点一点的抹去,我可不希望你动不动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阿柳知道将军对阿柳的好,阿柳这辈子都无以为报!” “哦?我却只希望阿柳能够做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 “阿柳是否记得,你刚到伊犁时我为何为你取名阿柳?” “将军是希望阿柳能够生活得如柳絮一般,随风飘洒,生活的自由自在。” “这人的一生想要生活的自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多少人迫不得已过着自己并不喜欢的生活,勉强自己做着那些违背自己心意的事,走上一条自己也不想走的路!” “那将军呢?” 分节阅读_11 分节阅读_12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2 br   “阿柳调皮了哦,呵呵……阿柳或许不知道,我曾经被做为人质在中原待了五年,那五年虽我深陷危险,可是也是那五年的光景,我比在蒙古时生活的更加悠然自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子慈的存在!他用自己的力量,给了我一个能够自由自在生活的空间……回到蒙古后,我却发现,自己与那儿格格不入……所以,我便选择了我希望的身份而继续存在!” “如此说来,将军如今的生活便是自己所希望的?” “可是,可不是……人总是这般无奈,并且矛盾着,就如同现在,一方面我希望你生活的自由自在,另一方面,我却也希望你能够跟随自己的真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将军……” “好了!夜已深,快回房休息吧……” 看着铁幕纳白那双温柔的双眼,阿柳只是觉得不安。铁幕纳白的一番话她似懂非懂,可是他却看的出来,铁幕纳白的心中似乎有着万般的纠结,却用这温柔来掩盖了一切。 想用言语上前安抚铁幕纳白,却无法真正的付出行动,张兰带着这样的情绪缓缓离开了铁幕纳白的书房。 张兰第二日天还未亮便起了,从将军府的后门离开,一路驾马到了赫连蓝那,却在半路遇上了同样驾着马的赫连蓝。 “蓝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正要去找你!” “是不是欧阳公子那……” “昨晚他回来后与我打听了进城的路,今天早上我便发现他不在屋子里!你们昨天到底聊了什么?你与他是不是之前就认识的?” “蓝儿……” “不要瞒我,我救了他,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不希望他有事,可是他现在失踪了,我要找到他!” “蓝儿,他,他正是当朝的相国大人——欧阳柳致!” “原来他就是连同他人造明治皇帝反的当朝相国——欧阳柳致……他却告诉我他叫阿布……呵呵……无论他是阿布也好,欧阳柳致也罢,我只要他没事!” “蓝儿……你……难道你喜……” “阿柳,我们现在得赶紧进城找到他,不能让铁幕将军他们发现他的行踪!” “蓝儿,你,你愿意帮助欧阳公子?” “那是一定!我救了他的命,怎可能让他再次轻易的有生命危险!快…” 张兰知道,赫连蓝是爱上欧阳柳致了,并且为了欧阳柳致奋不顾身!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不止她一个人这般痴傻。 赫连蓝与张兰进了城便下马细细寻觅,就在一个转身的瞬间,赫连蓝和张兰双双被人从背后打昏,失去了知觉。 待张兰有了意识,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看到的竟是欧阳柳: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张兰,一动不动的站敞开着的窗边,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他的背脊挺直,似乎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张兰起身看着四周,她猜想这应该是个客栈中的一间客房,屋子里除了欧阳柳致,在门边还站着一人,张兰仔细一看,不由愣住——那人竟是欧阳柳致的心腹元北。如此看来,欧阳柳致一定是与寻他的那般人马汇合,那样不就是被铁幕将军给盯上,随时有性命危险! “蓝,蓝儿呢?” “相国大人已命人将蓝儿姑娘送回。”元北开口道。 欧阳柳致仍然是背对着张兰,张兰有些不知所措。 又是一阵沉默,欧阳柳致转身向元北点头示意,元北便安静的退了下去。此时房中便只剩张兰与欧阳柳致二人。 “你不该将蓝儿卷入……”欧阳柳致突然淡淡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张兰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如被雷劈到了一般,只觉得心口那种撕裂的痛楚又爬上心口。可就算如此,张兰却只能低着头,几近无力地回答:“对不起……” 欧阳柳致缓缓的走到张兰的跟前,看着她低垂的脑袋,眼中带有笑意。 “你是来寻我的?” 张兰点点头… “为何?” 张兰摇摇头…… “呵呵……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看来待在铁幕纳白身边久了。” 张兰再次摇头…… “大人不该进城,更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任何人找到你。” “哦?可是,我却让你找了!” “大人!”张兰突然激动的回道,之后更是抬起头,对上欧阳柳致:“大人,昨日我便告知你如今的形式,铁幕将军和明治皇帝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留在伊犁,更不该和被铁幕将军盯上的那群人马汇合。” “张兰啊张兰,你这是为何?你百般为我,难道就没有后悔过?” 看着欧阳柳致带着玩味的笑意,张兰感到陌生。 “我只希望你能安全的离开……” “到现在,你还爱着我?” “我,我……是的,我还爱着你……可那又如何……我自知与你相差甚远,我没有一刻奢望过能够得到你的青睐,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就算我曾经让你嫁给陈麻子,就算我曾经不顾你的性命将你交给太子?” “……我现在很好……” 虽然答非所问,可是欧阳柳致却沉默了。 第十章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张兰猜想一定是铁幕将军的人马到了,也顾不得方才的话题,连忙上前拉着欧阳柳致从窗户逃离,张兰甚至没有留意到此时在欧阳柳致脸上那明显的笑意。 张兰一路牵着欧阳柳致奔跑到了集市,欧阳柳致顺手丢了一锭银子向路人买了一匹马,之后快速的拉着张兰上了马,两人共骑一匹马向城外奔去。 “阿布,阿柳……等等我!” 赫连蓝骑着马追上了两人,两匹马三人一路朝伊犁边境奔去。 “阿布!我决定了,我要跟着你!” 赫连蓝抬着下巴坚定的看着面前的欧阳柳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蓝儿,我命人送你回家是不希望你有生命危险。” “阿布,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你是正在被铁幕将军追捕的当今相国大人——欧阳柳致!” “正因如此,你更不该有这样的决定,趁着铁幕纳白的人还没追来,你应该骑着你的马儿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那儿有美丽的大草原,有可爱的马儿羊儿……蓝儿,你是属于那儿的!” 欧阳柳致很少这般语重心长,他不喜欢自己的命运和任何一个人绑在一起,包括眼前这位救过他一命的赫连蓝。可是他却从未想过,如今正站在一旁看着两匹马儿吃草的张兰却成了一个意外。 “我不管,我要跟着你,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要确保你没有生命安全才可以!阿柳阿柳……”说着,赫连蓝将一旁的张兰拉了过来,“阿柳,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呃……蓝儿,现在真的很危险,你还是,还是……” “那为什么你却在这里!”赫连蓝嘟起了小嘴。 “我,我……” “我不管,阿柳,你必须支持我。” 欧阳柳致看了看天色,随后走到一匹马的身边,赫连蓝机灵的立即跟了过去。 “阿布……” 看着赫连蓝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阿布一定会答应的!不管你是欧阳柳致还是欧阳布,我都要和你一起共患难!” 欧阳柳致轻轻一跃便上了马,微笑着伸出一只手,赫连蓝受宠若惊地顺着他的手跳上了马。靠在欧阳柳致的怀中,赫连蓝羞涩的笑着看向此时神情有些呆滞的张兰唤道:“阿柳,你也要同我们一道么,还是……你要回铁幕将军那?” “我……” “我从元北那得知,铁幕纳白已经知道是你救了我!” 这番话明明是欧阳柳致和张兰说的,可是却一眼也不看张兰。 “阿柳,快上马,铁幕将军那你是不能回去了!” 张兰知道,她现在确实不能回去,她必须确定欧阳柳致彻底的安全才行,之后……张兰回一个人回伊犁,找铁幕纳白请罪。下定决心后,张兰跳上了马…… 马背上驰骋着,赫连蓝却和欧阳柳致闲聊了起来。这番景象在张兰看来一丁点逃亡的紧迫感也没有,可是张兰的整颗心却吊在喉咙口上。 “阿柳骑马的技术还不错吧……是我教的哦!” “她以前不懂马术。” “哦?阿布,你与阿柳以前就认识?” “相识多年……”欧阳柳致算算,张兰与他确实相识多年;这些年,这个看似没有什么变化的女人却在不经意间给了欧阳柳致不一样的感觉。 “我看得出来,阿柳她喜欢你!”赫连蓝醋意浓浓。 欧阳柳致却爽朗地笑出了声,张兰迟钝的看向两人,俊男美女、谈笑风生……真是一番美景。 整个身子在马背上颠簸的张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她的喉咙好似火烧般煎熬。 那样的美好的笑容,那样爽朗的笑声,这样的欧阳柳致是张兰从未见过的。欧阳柳致早到了该成家的年龄,活泼可爱的赫连蓝在这时出现,她与欧阳柳致一起时似乎总能够让欧阳柳致开心,或许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 从天而降的一队兵马挡住了欧阳柳致三人的去路,张兰随着欧阳柳致的马一同停了下来。张兰猛的看向欧阳柳致,却意外的看到了欧阳柳致嘴角上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时前方的人马突然让出了一条小道,骑着一匹黑色战马的男人顺着小道来到队伍的正前方。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齿皓朱纯;三牙掩口髭须,二十四五年纪;他头戴一顶熟钢狮子盔,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腰侧挂着一支长剑;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领带;下穿一支斜皮气跨靴,显然一番大将军的模样。 当看到马背上男人的那一刻,张兰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早已干燥到破了皮的嘴唇上下轻起,万般的力气却只能无力的开口轻声道,“将军……” 欧阳柳致用余光将张兰此时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正经的看向前方的男人。 “你就是铁幕纳白?” 黑色战马上的男人眼神犀利,他直视着欧阳柳致。 “正是!” 铁幕纳白随后便看向张兰,只见张兰连忙垂下了脑袋。 “原来是你救了他,还让赫连蓝解了他身上的毒……呵呵,阿柳啊阿柳,你怎么就如此执迷不悟。” 张兰缓缓抬起头,眼神透着哀伤,她下了马走向前就这么跪了下来。 “将军,阿柳欠你的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不足以报答,您要阿柳的命也只是一句话而已,可是,可是……将军,您放了欧阳大人吧。” “你觉得可能么!” 赫连蓝在这时也跳下马,小跑到了张兰身边一把将张兰拉起。 “阿柳,你别求他了,要是他有一丁点能够放过阿布的可能,我们也不会随着阿布逃走。”赫连蓝瞪着一双大眼睛,气愤的看向黑色战马上的铁幕纳白:“铁幕纳白,你要是还念着我赫连蓝这几年为武陵铁骑医治了那么多伤患的份上,至少不要为难阿柳!” “赫连蓝,正如你所说,看在你为武陵铁骑医治了那么多伤患的份上,你马上离开!” “你!” “铁幕纳白,你不是冲着我来的么…”欧阳柳致开口将铁幕纳白的注意力转移。 “怎么,隋子慈没有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要我命的人!” “欧阳柳致你和玄远某超篡位,你对得起子慈么?他对你的心意你比谁都清楚!” “哼……我何必对一个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人有任何怜悯之情……我早就对他说过,我是个薄情之人。” 欧阳柳致这番话虽然是针对隋子慈,可是在张兰看来这番话多多少少也表明了 分节阅读_12 分节阅读_13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3 她在欧阳柳致心中的地位,她张兰在欧阳柳致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对他有着非分之想的市井女子。 “你错了!你虽是薄情之人,却并不寡义,否则你也不会和你师父玄远合谋,说白了,你也只是 玄远手中的一颗棋子,是你自己甘心被他利用!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归顺,我相信子慈不会为难你的。” “呵,是隋子慈叫你这样说的吧,这番话怎么可能从你铁幕纳白口中说出?在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我死的就是你——铁幕纳白!” 铁幕纳白被欧阳柳致说到了痛处,如被刺激了一般,铁幕纳白“嗖”地从战马上跃起,同时也拔出腰侧的长剑直击欧阳柳致。 待铁幕纳白渐渐离欧阳柳致越来越近,却在欧阳柳致眼中看到了令人感到不安的笑意;此时的欧阳柳致身上没有兵器,他只是轻轻向上跃起,便整个人盘旋在了半空中。待铁幕纳白的剑到了方才欧阳柳致还在的位置时,欧阳柳致却已经悬空在他的头顶上方。 铁幕纳白在隋子慈那听到欧阳柳致那一介书生竟会武功本就十分惊讶,如今真正见识了他的轻功才知这欧阳柳致果真不简单,也难怪隋子慈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失了皇位。 想到这里,铁幕纳白更加痛恨起欧阳柳致,他正想向上反击时,却发现欧阳柳致已经站在了离他十米远的地方,负手而立。 也是此时,铁幕纳白看到欧阳柳致身后一行十来人驾着带有“铁幕”将军府标志的马匹一路奔来,只是瞬间的功夫便整齐的停在了欧阳柳致的身后。 铁幕纳白这才恍然大悟,骑在他家马匹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客栈被他拿下押回铁幕将军府以元北为首的一行人……难道…… 铁幕纳白快速的扫视了一行人,果然在元北的马匹上看到了已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的隋子慈。 “欧阳柳致,枉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没想到竟是如此卑劣之人。故意让我们找到,然后让你的手下假装被我们拿下,之后你便用调虎离山之际让我离开将军府追拿你,而你的手下就在这个时候向子慈下手……你……” “要不是你们早就盯上了来寻我的人马,我又怎会顺水推舟……就当我顺了你的意,陪你演了一场戏又如何?” “呵呵…子慈,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到现在还依然希望他能够回头接受你的欧阳柳致!阿柳……你也看到了吧,这就是那个你千方百计为他的欧阳柳致……” 话音刚落,铁幕纳白话锋一转:“好,给我上!” 铁幕纳白身后一队人马纷纷跳下马向前与欧阳柳致一番人厮杀开来。 可是铁幕纳白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在客栈轻易被拿下的这些人,如今却个个身手不凡。铁幕纳白自嘲地轻笑,这些人都是皇宫中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当初被他轻易拿下时就该发现有些不妥,否则也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铁幕纳白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一个的倒在对方一行人的剑下。如今大局已定,隋子慈又在他们的手上,他铁幕纳白又能如何? 看着铁幕纳白屹苍白的面容和那一地的尸首,欧阳柳致满意的透出了笑意。 “铁幕纳白,隋子慈的向上人头我欧阳柳致今天是要定了,而你……自行了断便是!” 已经完全跟不上形式变化的张兰却在听到铁幕纳白的性命威胁后,不顾赫连蓝的阻挠猛的冲到铁幕纳白的身边,此时的她早在不知不觉中满脸泪痕。 “欧阳大人,求你放了铁幕将军,求你,求求你…” 看到张兰不顾危险苦苦为铁幕纳白求情,欧阳柳致眼中闪过莫名的怒火,这一幕意外地被铁幕纳白捕捉,铁幕纳白灵机一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迅速的将张兰拉至身前,将长剑架在了她的颈上。 “阿柳,不要怪我!”铁幕纳白狠狠的看向欧阳柳致,“放了隋子慈!” 只见那被铁幕纳白威胁的男子,整个人在此时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直视着在铁幕纳白剑下的张兰。 “你—威—胁—我—”欧阳柳致狠狠的说出这四个字,瞬间变得邪恶却依然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你竟然用她的性命要挟我?你以为我会为了这个女人放了隋子慈?铁幕纳白……枉我还将你列为聪明之人。” “欧阳柳致,这个在我剑下的女人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难道没有一丁点……” “铁幕将军……” 开口的是张兰,她的语气无力、带着哀伤:“铁幕将军……没有用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欧阳大人的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外人……”张兰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留恋般的看向欧阳柳致:“我认识欧阳大人时还是一个在猪肉摊上卖猪肉的,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能与他有任何交集……可是他却是个不会对我有鄙夷的好人,就因为这样我还是妄想能够接近他……用我自己的傻到不能在傻的方式对他好,却从未想过对方是否需要……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执念罢了……甚至,甚至曾经因为这样的执念给他带来了麻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在欧阳大人看来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张兰终是没有勇气再看欧阳柳致一眼,她将视线落到了远方。 “铁幕将军……你曾经救过阿柳一命,阿柳的命也是你的!” 察觉到了张兰语气中的不妥,在张兰扭头靠近架在颈间的长剑时,铁幕纳白下意思地立刻丢弃长剑,将张兰死死地护在怀中。却在发现已经失去长剑后,改用右手挟持张兰的脖子。 欧阳柳致看着眼前的一切,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莫名的平静,他负手一步一步走向铁幕纳白和张兰。 铁幕纳白着实被这样反应异常的欧阳柳致晃了心智,无法思考此人行为到底何为;只剩下防护意识的铁幕纳白待欧阳柳致靠近一步后,便向后退一步……… 在铁幕纳白与张兰的身后便是悬崖峭壁,他们已无路可退。 “欧阳柳致!你到底想怎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欧阳柳致一边回答的同时,又一步靠近了他们。 铁幕纳白忽然向明白了什么似地疯狂的笑开了,欧阳柳致不正是逼着他们死么?铁幕纳白很快平静下来,也松开了挟制着张兰的右手。 “阿柳,你说的没错。”铁幕纳白哀伤的望向不远处那一动不动的隋子慈,“不止你……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让他欧阳柳致受到威胁呢……我说过,希望你如柳絮一般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希望你随自己的心意去做你想做的事……为欧阳柳致的一切便是你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亦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如今……我便和你一同去过如柳絮一般自由自在的日子!” 东方燃烧的朝霞,像一簇簇盛开在山崖上的红花,清凉的微风,夹带着野花的香味,扑鼻而来,灌人心肺。欧阳柳致就站在山崖的边缘,看着山崖下由天山的冰川和雪水消融而汇成这儿流量最大的内陆河——伊犁河。 欧阳柳致就是在此时他站立的位置,亲眼目睹了铁幕纳白带着张兰一同跃下山崖。赫连蓝因为这一幕早已在山崖边上哭的泣不成声,而他却俯视着山崖下的伊犁河。 “元北……” “属下在!” “命人搜寻整条伊犁河,一定要找到两人的……尸首!” “是!” 第十一章 一身华丽的深紫,驾一匹白马,在一行队伍的最前头直奔皇宫而来,两旁士兵尊畏的让开,他直径奔至皇宫…… 第二日,玄远登基,容重的登基仪式,赦天下——改年号玄远,统称玄远皇帝。 登基大典上举行了祭天仪式,玄远站在万人之上的位置,俯视着脚下的文武百官,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的脸庞,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看了叫人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而此时站在他身旁的相国大人一袭紫色长袍,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身上透着一股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登基大典结束,已退下龙袍换上了白色锦服的玄远与欧阳柳致在月下一解愁绪。 “柳致,你不知道,为师有多开心,多开心……” “师傅……徒儿为您开心……也为自己开心!” “好!来,干了这杯!” 玄远与欧阳柳致不约而至畅快的喝下杯中的美酒。 “柳致,你知道么?为师从未怀疑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活着回到为师的身边,能够亲眼看到为师登基……为师,真的很开心……” 欧阳柳致优雅的为玄远斟满了一杯酒,随后也将自己的杯中斟满。 “师傅……您不怪我放了隋子慈?” “呵呵……那你又为什么放了他?” “威胁到师傅皇位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已被赶出皇宫的明治皇帝,更不是现在这个被我在放走之前废了武功的隋子慈……一直以来,危险到师傅皇位的是那个一心只为隋子慈的铁幕纳白和他的武陵铁骑……如今,这趟伊犁之行,我已将武陵铁骑剿灭,铁幕纳白也跳崖不知所终,就算他还活着,没有了武陵铁骑,他还有什么威胁……” “柳致,为师早就猜到你会放了隋子慈,为师不会怪你的……” 欧阳柳致的嘴角微微上扬,向玄远敬上一杯。之后的笑意便染上了一抹顽皮,这样的欧阳柳致只有在父母和玄远面前才会出现。 “好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的你了…师傅对不起你,这些年委屈你了!如今大业已成,为了你九泉之下的父母,我今后对你最大的期许便是希望你能够做真正的你!” “师傅!” 欧阳柳致弯下腰,趴在了玄远的双腿上,水迹从他的脸颊划过。 玄远安慰一般的轻抚着欧阳柳致的后背,望向月空! 多年前的巫阳,玄远带着还是孩童的欧阳柳致在空旷的山头习武练剑,欧阳柳致从小脾性慵懒,总是要玄远花费许多的功夫,半硬半软地托着他练武;待他练习有了成绩,玄远便一定会将只有京城才有的甜美糖果当奖品赠与欧阳柳致。欧阳柳致爱吃甜食的习惯或许就是从那时养成的吧。 “师傅,师傅,这招我练的如何!” “甚好!” “嘻嘻,那师傅,给我奖励吧!” 空旷的山头,只见一个小男孩伸出手面向面前的男子,男子微笑着将一包糖果放到了他小小的手掌心中,随后抚了抚男孩小小的,圆圆的脑袋…… 欧阳柳致回到巫阳已有一些时日,他命人将欧阳府彻底的翻修了一次,另外还命人买下了城郊外的木屋,重新打点了一番。 忙完了这些才闲了下来,可是还没等清闲片刻,赫连蓝便撒着娇,嚷呥着要欧阳柳致带着她在城中游历一番。这也难怪,毕竟赫连蓝还是次来到南方!只是,连欧阳柳致自己都觉得很意外,会默许她跟随在自己的身边。 巫阳这个小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没有苏杭一带的绝美景色,却也是典型的江南之风:青色的石板路在细雨中泛着青色的光辉,两旁是高高的布满苔草的老石墙,小巷的尽头有座小小的石拱桥,桥下有缓缓划过的小船,船头甲板上俏立着一个婉约的女子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她爽朗的笑声没有南方女子应有的含蓄温婉,却意外的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阿布,这是我次坐船,好开心啊!我喜欢这,特别的喜欢!” 坐在船舱中的欧阳柳致给了她一抹微笑,她喜欢看到男人这也的微笑,只从回到巫阳,男人的笑容也跟着的丰富起来,这一切美好的让她雀跃。 船缓缓靠岸,欧阳柳致现行上了岸,接过赫连蓝的手将她也一同带上岸。靠近岸边便是热闹的集市,欧阳柳致与赫连蓝并肩的走着。 赫连蓝像一个小孩一般对这新奇的一切充满着好奇,不一会儿,她的手上便多了几个南方特有的小玩意儿。 路过包子铺时,赫连蓝嚷着想尝尝南方的包子 分节阅读_13 分节阅读_14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4 ,可是半天却得不得欧阳柳致的回应,赫连蓝不解的望向欧阳柳致,只见此时的欧阳柳致一动不动地看着包子铺中忙碌的陈麻子的父亲。陈父很快就注意到了欧阳柳致的存在,随后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小跑到了欧阳柳致的跟前,卑躬哈腰地问好。 “陈麻子可好?” “没想到欧阳大人还惦着我那已去的苦命的孩儿!” “什么!他……死了?” “哎,只从他双腿废了后便一直半死不活,也不好好养身子,一天拖一天,小病成了大病…… 去年的冬天,他的身子就不行了,拖到今年的冬天便去了……剩下我和他娘……哎,还好欧阳大人您之前给了我们那么一大笔钱,如今的日子才能够过的舒坦些!” 欧阳柳致从囊中取了一张银票递给了陈父,“这笔钱您收下,把这包子铺关了,安心养老!” “是,是,是……” 欧阳柳致缓步走在前方,赫连蓝紧跟在他的身后。经过包子铺后的欧阳柳致又仿佛一瞬间添抹上了一层忧愁的面纱,这层面纱遮挡住了真正的欧阳柳致,也阻挡住了赫连蓝想要接近欧阳柳致的去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城郊的木屋,欧阳柳致负手而立站在木屋外的荷塘边上,赫连蓝随后也跟了上来,随着欧阳柳致的视线看到的是一片绿色的水上植物,那植物似乎生长的过于茂盛,虽然一番杂乱的模样,却意外地令人感到顺畅。 赫连蓝的心境也就此打开,与其憋着不如直接一些。 “阿布……你为什么给包子铺的老伯那么多钱?” “他的儿子过世了。” 欧阳柳致淡淡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但聪明的赫连蓝很快转过弯来。 “那么他那已过世的儿子是阿布你的朋友咯!” “那是张兰曾经的丈夫……” “张……兰?” “嗯,张兰……她就是阿柳……张兰是她的本名。” 一问一答的形式却在这里乍然而止,赫连蓝沉默了。她知道,她或许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以欧阳柳致的脾性,只要她问出,欧阳柳致便一定会回答。似乎这世上的一切在这个男人眼中都显得无关紧要,可是,为什么……在说到“张兰”这两个字时,赫连蓝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哀伤。 第十一章 水覆难收(下) 银川自古有塞上明珠的说法,汉代时就在此浚渠屯田,兴建水利工程,稻田纵横,青山翠陌,绿水流波,春光明媚,云卷云舒,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真不愧于“塞上江南”的美称。 一排排杨柳树排列在远坡近野,绿影横斜,掩映着擦肩而过的村舍。 站在山头的男子一身很普通的藏青色袍子,头发也只是用同色的发巾一束,这样的装束,在这个村庄来说,十个男子中便有两三个和他穿的一样,明明很普通的,可是他一笑,还是光芒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不高的山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来人的模样,女子一头略显毛躁的发散散披在双肩,粗布麻衣、右臂上挎着一个圆蓝,脑袋低低的垂着。男子见来人便雀跃起来,正想开口唤她,却在注意到女子走起路来有些微跛的模样时,失了兴致。其实女子那微跛的脚,平时不细心倒也不察觉。 待女子有些费力地来到男子面前时,太阳也正好落山。 “你怎么出来了?这儿风大,还是进屋吧…” 女子说完便主动的搀扶住男子,朝身后的木屋走去。 过程中男子扭过头,注视着女子依然垂着的侧脸,原就平凡的脸蛋上那道已经结痂了疤痕。疤痕是前不久女子在摔下山崖的过程中,被岩壁上生长的树枝所刮伤的,大约一寸,不是很长却着实的深。 女子并没有察觉到男子正在注视着自己,依旧垂着脑袋。 男子坐在屋中的椅子上,透过敞开的大门,看着女子弯着腰在院中煎药,过程仔细而漫长。 待男子喝完药,女子又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甜汤,男子接过,舀起一勺不是放进自己嘴中,而是微笑着送到了女子面前。女子毫无表情的面容上瞬间有了一丝生气,尴尬地轻轻摇头推拒着。男子却不依她,几次来回,女子红了脸颊,也喝下了勺中的甜汤。 接着男子又舀起一勺,这回却欣欣然地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女子的脸更加火辣辣般的通红…… 喝完药,男子便为女子的脚踝伤处换药,整个过程女子不敢直视男子。 山头上的木屋不大,只有一间卧房,男子躺在床上,女子睡在一边的地铺上。兴得是夏天,不然连御寒都成问题。 看着女子侧躺的背影,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 当日拉着女子一同跳下山崖是否做错了? 面临大敌,无暇顾及的他只知道不能落在对方的手中,用女子威胁对方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女子看清对方是如何看她,好让她知道自己千百般护着的人的真面目;拉着女子跳下山崖之前虽然他已受了表面上察觉不到的内伤,但也是在有万全的把握下才会如此,他精通水性,有把握能够在落水后保住女子的命,可是却意外让女子在过毁了容,右脚踝也因为在水中撞击到岩石而骨裂,虽然在之后做了及时的处理,可是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女子却为了要照顾他的身体,来回奔波,不能好好养脚伤,以至于到现在脚踝的骨裂还未能万全康复。 除了这些男子没有设想到的意外,更让男子惊讶的是,在跳崖前男子似乎已经能够释然之前万般的纠结。 男子是蒙古国的十三皇子,也是被做为人质交换到随国的可怜之人,更是那个受到隋子慈心细照料而将隋子慈放进心底的铁幕纳白,既是为了心爱之人为他打造武陵铁骑的铁幕将军。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男子真正想要的,他随了自己的心意替心爱之人献力,但是却同时禁锢住了自己,再也无法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在跳崖后,这一切的问题都化为灰烬。或许是在看到隋子慈被欧阳柳致抓获后那眼中依然对欧阳柳致流露出的爱恋时,男子知道是该放弃的时候了。 女子同自己很像,同样爱着一个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同样有着一份不可能得到上天眷顾的奢望。在太子府救下女子后,待她回到伊犁,给她取名柳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将自己不能够释放的解脱感能够附加在女子的身上,那么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也释然的心态。可是在他决定带着女子一同跳崖后,他的心态已不再如此。在他知道女子为了帮助欧阳柳致竟然欺骗甚至背叛了自己后,他的气愤盖过了一切;可是在看到女子为了自己向欧阳柳致下跪请求时,他的心被攻陷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不断的为隋子慈付出,而隋子慈却始终视这一切为粪土,一心爱恋着欧阳柳致。可如今,女子却愿意为他牺牲,无怨无悔。或许是因为最初的恩情,或许是因为善良的本性,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女子不要再离开自己,更加不希望自己走上与自己一样的道路,继续爱着不爱自己的人。 他相信,只要他与她能够这样一直走下去,那么终有一天,已经得到救赎的他能够真正的爱上她,而她也能够抛开过去真心的爱上他。 原本计划跳崖后便带着张兰逃回蒙古,可是依照现在的形式耽误一些日子是必须的,更何况在跳崖后,察言观色的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原本他认为是因为毁容的关系,所有女子现在总是垂着脑袋,与人说话时的语气中总带着一股自卑感。可是后来发现原因不仅仅如此……女子似乎常常做噩梦,几乎每次都是喊着“欧阳公子……不要…不要…我…”,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到后来仔细想想,女子喊的是“欧阳公子不要不要我。”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她和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高高在上,而她却什么也不是;那个男人的身边有着能够配得上的他的人,而她却只能在一旁暗自伤心;那个男人知道她对他的心,却只将她归为对他有非分之想的痴人。 可是尽管她从来也不敢奢望能够得到他,却也同样希望这个男人不要抛下她。可是次,那个男人将她视为妨碍自己前进的绊脚石,将她推给了陈麻子;第二次,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出丝毫意外,将她的性命弃之不顾;第三次,那个男人为了让她明白,她只不过和那些对他有着非分之想的痴人一般,一步一步亲手将她推向黄泉路。 在如何坚强的她,次可以因为成全他与一个自己不爱的麻子成亲;第二次可以因为麻木不怪他将自己的性命弃之不顾;可是第三次,她失了一切……她没有办法再容许自己理解他,更没有办法恨他,或许能够恨他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自我唾弃,在这一切之后,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从小时候开始,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待见她,视她为蟑螂一般厌恶;想必那男人也是如此,只是天真的她还以为他也别人不一样,他是特别的。 或许她只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误以为是天上那善良的仙人,能够正视真正的她。可如今,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一个可怕的笑话。这个笑话让她也成了一个笑话,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想吃到天鹅肉的超级大笑话。 第十二章 亦如始初(上) 又过了十来日,铁幕纳白的伤势已无大碍,张兰的脚踝的骨裂也比之前好上些许;铁幕纳白用所剩不多的银两置办了一辆马车,打算载着张兰回蒙古。 张兰看着铁幕纳白的动作却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这天晚上用过晚膳后,铁幕纳白拉着张兰缓步走到了山头。月光泻在山头,浅浅、淡淡,丝毫没有种争强好胜,就如此时站在铁幕纳白身边的张兰一般。 “阿柳,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 张兰的声音很轻很轻,脑袋低低的垂着。 “明日便要离开了,真有些舍不得呢!” “明日……哦,是明日要离开啦……那,那,那我这就回去帮你收拾行李…” 铁幕纳白笑着伸手拉住了张兰,笑意更浓了。 “哪有什么好收拾的,我什么也不带走。” 张兰紧绷的身子却在这一刻像散了气一般的软了下来,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张兰明白,她不是能够与这些生来便有着高贵身份的人儿一般,他们的世界不是这样低贱的自己能够进入的。她没有想过铁幕纳白会带自己离开,就像她从来不曾想过为什么铁幕纳白要拉着她跳崖后却又救了她一样,最多她知道,铁幕纳白如果救她,那就说明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因此,这些日子,她尽了自己的全力去照顾铁幕纳白。 “阿柳,你……” “将军,明日你便要启程了,今日还是早些休息才是。” 张兰尽了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和,可是却还是夹杂着梗咽。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明日你也要随我一同离开……” “可是,可是将军您的伤已经好啦……我,我……” 铁幕纳白顿时严肃起来,他将双手放在张兰的肩膀上,让张兰正视自己。 “阿柳,看来有些话不说是不行的。当日挟持你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当时的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5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5 情况十分紧迫,我不能够落入欧阳柳致的手中,跳崖是唯一逃生的机会。” 张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的平淡下来,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她永远也不能够知道欧阳柳致的心,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儿,不是她这般低贱之人能够揣测的。 “整个过程却发生了一些意外,你的脸……还有你的脚……这些都是因为我……可是,在这一切之后,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不管你有多爱欧阳柳致这个人,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我不希望你最后落得和隋子慈一样的下场。” “你知道么,我也和你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也注定不会爱上我的人,我顺了自己的心意留在他的身边,成全他的宏图伟业,帮助他,可是在最后……他却还是执迷不悟,依然爱着那个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张兰知道,铁幕纳白口中所说的人便是隋子慈……这一切,张兰虽然从未细细想过,但是却一直看在眼里,她不愿意多想,却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在看到隋子慈注视着欧阳柳致那悲伤的眼神时,便能够感同身受一般的同情起这个曾经的天子。在欧阳柳致眼里,他们都只不过是一样的人罢了。 “阿柳,你可愿随我一同回蒙古?” “蒙古?” “对!那是我的家!我的家乡,那儿有比伊犁还要美丽的大草原,那儿有着你从未感受过的热情和奔放,那儿一切我都想带着你去看上一看,我相信你会喜欢那的!” “将,将军……您,您还愿意让阿柳跟着您?” 张兰不明白,为什么铁幕纳白会还愿意带着背叛过他的自己离开,她是真的做好了被铁幕纳白抛下的准备。此刻她全身绷紧等待着铁幕纳白的回答。 铁幕纳白无奈的笑着,之后便轻轻的点头,他知道或许他是无法和面前这个单纯的人儿说明白他的心境,也罢,说不明白没有关系,做明白了不就好了。 “傻瓜,从拉着你跳崖的那一刻,我便决定要将你捆在我的身边!” 张兰似乎领悟到了这话中的意思,却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她看来,铁幕纳白是不可能喜欢她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或许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惩罚自己背叛过他;是的,她也曾经说过,会做牛做马来还欠他的一切,那么跟着他也好。 此时此刻的张兰只知道,她今后会全心全意的报答眼前这个男子,这个对她来说特别的男子,虽然这个男子只当她是下人,可是却救过她的命,也始终对她不离不弃。 完全没料到张兰是如此看待他们之间关系的铁幕纳白却显得开怀许多,他知道要这个女人完完全全地做一个全新的阿柳需要的时间或许很久,但是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只是一个瞬间,也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铁幕纳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初见隋子慈时那张温和的笑脸;可是在下一刻,铁幕纳白却笑着拉起张兰的手走向远方…… 沿着银川一路到朔州,过了朔州边到了蒙古边界,铁幕纳白找了一间客栈决定在此休息一夜,第二日再启程。刚坐下喝了一口水的张兰却被铁幕纳白拉着来到了集市上。 看着兴致勃勃的铁幕纳白,张兰有些恍惚,这些日子他们都在很辛苦的赶路,可是过程却是张兰从未感受过的轻松,铁幕纳白总是会和她说话,也不管张兰是否感兴趣。这样的铁幕纳白让张兰感到陌生,却在想到铁幕纳白曾经的那番话…… “人总是这般无奈,并且矛盾着,就如同现在,一方面我希望你生活的自由自在,另一方面,我却也希望你能够跟随自己的真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许现在这个铁幕将军才是真正的铁幕纳白,现在他正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想到这里,张兰便觉得自己也跟着幸福起来。 不可否认,张兰喜欢这个陌生的铁幕纳白,并且随着时间的加深,张兰越发的喜欢这样的铁幕纳白,她希望铁幕纳白能够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阿柳,你看这支发簪。” 几件翡翠发簪静静地躺在展柜中。从外表上来说,它们并不花哨,甚至有些古朴、简单。张兰知道女子佩戴的头饰重在材质的珍贵、雕工的精湛,是陪伴女子一生的饰物,也是陪嫁中不可缺少的物件,不可不求精善。一般贵族妇女大多选黄金、翡翠、玉等贵重材质,从簪子的选材上也能看出女子的身份与家庭条件来。 张兰一直以来都没有佩戴发簪,就连她出嫁时的嫁妆中也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而眼前这些发簪并不是精美绝伦、色彩艳丽的发簪,但是其中一支那是一支造型优美,雕刻仔细的兰花白玉簪着实的吸引住了张兰的视线。 铁幕纳白欣喜的买下了这支兰花白玉簪,将它插进了张兰的发鬓中;就此张兰收到了人生中个礼物——一支兰花白玉簪。 1/1 第十二章 亦如始初(下) 清晨天蒙蒙亮,铁幕纳白被外面喧闹的吵声惊醒,隐隐听到人声杂乱;“蒙古军队攻进来了……” 铁幕纳白起身的同时拿过衣褂子快速的穿上,开启大开,一阵寒骨的冷风迎面刮来,铁幕纳白拢了拢衣,朝张兰的屋子走去。 外面一片灰雾,看不清什么,只隐约感觉都什么在眼前乱晃,还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一双手在慌乱中紧紧地抓住了铁幕纳白的手臂,熟悉的温度让铁幕纳白心安,看来已不用去寻张兰,在他担心她的时候,她已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与周末的紧张氛围全然相反,铁幕纳白的眼中透着丝丝温热。 “阿柳,你听到了么?” “嗯……两国一向交好,这战因为何?” “跟我来。” 铁幕纳白反手将张兰的手紧紧牵在手中…… 朔州城南门之外立着一座石碑,石碑以北便是蒙古境内,石碑以南则属玄国地域;早在随国时期,蒙古国可汗铁幕陆彦就曾将疼爱的十三王子铁幕纳白送往随国。铁幕陆彦育有6男8女,其中太子铁幕纳西与十三王子铁幕纳白以及最小的公主铁幕纳依乃可敦所生。蒙古可汗铁幕陆彦因对可敦恩爱有佳,因此对这三人也是格外的疼爱。当年才将十三王子送往随国也是逼不得已,如此才能向随国皇帝证明友好的决心。铁幕纳白所做的牺牲换回了和平,可是一直疼爱弟弟的铁纳西希却一直耿耿于怀。自从他成为太子之后便一直暗中养精蓄锐,壮大军队,这一切铁幕纳白看在眼里,却始终无法认同哥哥想要攻打随国的野心。如今可汗铁幕陆彦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久病于床榻之上,兵权也因此交到了太子铁幕纳西的手中。 早在铁幕纳白决定要替随国太子效力时便极力的反对,但始终没能阻止铁幕纳白,现今随国已被玄远改朝换代,又得知爱弟铁幕纳白在伊犁被逼跳崖后,再也无法按捺心中那团熊熊的烈火,在没有经过病榻之上的铁幕陆彦的同意,便亲自带兵攻打朔州。 玄远皇帝上任之后将心力投入在朝政,在对边防守卫上稍稍放松,便给了铁幕纳西这次攻打朔州的机会。 铁幕纳西的身上有着蒙古人善战的血统,他所打造的蒙古大军,有三个特点;不打无准备之仗;最佳时机出击,置对方于死地;最值得称道的是战斗中的团队精神。天时地利人和,顺势而来的是铁幕纳西的蒙古大军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攻下朔州,之后,铁幕纳西封了城门,禁止百姓出城。但是铁幕纳西很清楚,战役才刚刚开始。 攻下朔州就意味着对玄国宣战,玄国是统一了中原的大国,他将面临的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可是,铁幕纳白的死讯,已经蒙蔽了铁幕纳西的双眼。他要亲手为爱弟报仇! 铁幕纳西放走了朔州将军,让他带着宣战的书函回玄国,书函里铁幕纳西将矛头直指欧阳柳致。如果前来应战的并非欧阳柳致,铁幕纳西将屠杀全城百姓,让玄国子民的鲜血来祭奠铁幕纳白。 事态发展一步步按照铁幕纳西的设想实现,独自站在朔州城门之上的男子,有着与铁幕纳白相似的轮廓,只是男子眸子透着的却是一股杀气。男子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结束的战役中抽身出来,在他的眼里似乎还能嗅到风起云涌,烈火燎原的景象:那残叫声与呐喊声交织着, 刀辉与血光相互交汇;战场上士兵们一个个红着眼愤怒的撕杀,从人变成了恶魔。 士兵上前禀报的动作拉回了铁幕纳西的思绪,士兵在铁幕纳西耳边谨慎地说了些什么,只见男子原本杀气沸腾的眸子瞬间如朝海般退却…… “你没死?” 铁幕纳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情淡然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有些狼狈;铁幕纳西曾经在多年前到随国敬献贡品时见过眼前的男人,那时的男人虽然还不是太子,却也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子。这个男人,在铁幕纳白在随国的那些年,给予过铁幕纳白温暖与关爱;这个男人,让铁幕纳白决定离开自己的国家,离开自己的亲人决心跟随;这个男人,让铁幕纳白成为了随国的牺牲品;这个男人,随国最后一任皇帝,隋子慈——他应该死的。 “欧阳柳致没有杀你……呵呵……”铁幕纳西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间就已勇气一股杀气。 “我知道你不愿看到我,可是我必须来见你。” 隋子慈平和的语气却透着坚定的语气。 “必须?” “是的,必须……因为我不知该去哪里,才可以找到纳白。” “你要找白儿?哈哈哈哈……”铁幕纳西好似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被你,被你那该死的爱人欧阳柳致逼下了山崖。”说到最后,铁幕纳西的竟死死地咬住了唇,恨不得喝下面前这个男人的血。 “我亲眼看到纳白跳下山崖,可是,我相信,他没有死。他不会如此轻易的死去,他曾答应过我,这一生都会陪在我身边,我还没有死,所以他也不会死。” “哦?那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等他?” “嗯,我了解他,他会回家,回到自己的家。” “家?呵呵。原来你还知道白儿不只是你利用的人,他还是蒙古国的十三王子,隋子慈…你真是清醒致极,要是白儿有你万分之一清醒也不至于……” “你不该攻打溯洲,在于纳白更是如此。” “少拿白儿做借口,随国已经没了,如今改朝换代,你没有任何立场说这些话,再者,蒙古和玄国交战,最开心的不就是你么,少给我在这里说些大道理。” “不管我是谁,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之上,两国交战只会给百姓造成伤害,民不聊生。纳白当年在随国受的苦就白费了。” “你知道么,我宁愿白儿从未去过随国,这样他就不会认识你,不会卷入你那可怕的争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你为了欧阳柳致,为了皇位,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害,你根本就不是人,你如今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是,我是罪有应得,可是这一切不应该让纳白为我承担。你知道么,随国被灭,我的武功被废,这些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只因我亲眼目睹纳白带着绝望跳下山崖时,我便知道,我错了……欧阳柳致是对的,至始至终我都选了一条不是自己的路,在这错误的路上,皇位也好 分节阅读_15 分节阅读_16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6 ,欧阳柳致也罢,都是我所追逐的,可是当全天下都舍我时,却只有纳白亦如始初……” “好一个亦如始初,我就留着你这条命,亲眼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样一个亦如始初。” 铁幕纳西封城后便驻扎在了溯洲的将军府,一个下午的时间,溯洲已经完完全全被铁幕纳西掌握,街道上随处可见骑在战马上巡视的蒙古军。溯洲的百姓都躲回了家中,不敢轻举妄动。 张兰站在铁幕纳白的房门外许久。清晨,在得知蒙古军攻打溯洲后,铁幕纳白便带着她一路打探,在得知领军之人是蒙古国太子铁幕纳西之后,铁幕纳白便沉默起来,张兰一开始不明白,铁幕纳白是怎么了,在得知自己的哥哥就在此不是更好么,为什么他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铁幕纳白似乎看出来张兰的疑问:“王兄是为了为我报仇,才会出兵攻打溯洲,所有的人都认为,铁幕纳白已经死了……只是如今,铁幕纳白要是再出现,那么王兄攻打溯洲的理由就不复存在,那么蒙古就会被定义为侵略玄国………” “无论这战因为何,对于百姓而言却只是灾难罢了。”张兰轻声开口,却让铁幕纳白抛开了顾虑,他决定与王兄一同面对敌国。 可是,就在铁幕纳白与张兰在将军府外看到隋子慈的那刻起,铁幕纳白只是毫不犹豫牵起张兰的手返回客栈,回到客栈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毫无动静。 1/1 第十三章 飞絮纵横(上) “咚咚” 张兰轻敲房门,片刻之后,房门开启,眉头紧锁的铁幕纳白出现在了张兰的面前。 一连五天,铁幕纳白除了差遣店小二去打听局势动态,其余的时间都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可是方才店小二回了新的消息,玄国的相国大人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了离朔州不远的玄国军事要地,与军队汇合,估计黄昏便会与蒙古大军在城外交锋。她知道,铁幕纳白或许在等的便是这一刻。 “阿柳……” 铁幕纳白一声轻唤,猛然间将张兰拥进怀中,那力道让张兰恍然之间想到,这还是次有人这般用尽全力的拥抱她,好似怕她会消失一般,好似将她视如珍宝。这是在下一刻,铁幕纳白却开口道:“对不起……” 张兰从听到铁幕纳白那句“对不起”后便显得有些恍惚起来,她隐隐之中有着莫名的担心,如今的她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虽然她没有奢望能够得到那不属于她的东西,可是当铁幕纳白将那支兰花白玉簪赠与她时,她却将心底一直强压着,与每一个女人一样的期许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 张兰的之前的人生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在遇到欧阳柳致之前她活在一个嫌弃她的世界,在遇到欧阳柳致之后,她活在一个不断压抑的世界;直到遇到铁幕纳白,次有人对她说“希望阿柳能够生活得如柳絮一般,随风飘洒,生活的自由自在”;次有人送她珍贵的礼物;次有人视她为如此重要之人紧拥入怀。 可是,在溯州看到隋子慈的那刻起,她知道,是该收起那还来不及开始的情愫。 张兰微微低着头,视线却从未离开,她微微张口…… 黄昏,溯州的城门外,两国军队正式交锋。 铁幕纳西骑在黑色的战马之上,他的身后是蒙古大军那如数百道人墙一般的兵马,反之百米之外,骑在白色战马之上的欧阳柳致的身后,却只有不到300来人的兵马。 “欧阳柳致,你带这点人过来是准备送死的么?” “这不是你的目的么?挟溯州百姓的性命以之要挟我亲自出征的不就是为了至于我死地!” 欧阳柳致平缓的开口,每个字却都无比有力,却透着极致的冷漠,仿佛事不关己。欧阳柳致这样的态度彻底惹怒了铁幕纳西。 “好,我就用你,还有那早就该死的人的血,来祭奠白儿!” 铁幕纳西一个命令,隋子慈便被士兵押着来到了铁幕纳西的战马之下。 “欧阳柳致,我真不明白,你既然不爱这个男人,连某超篡位的事都做了,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不想杀任何人。” 欧阳柳致只是在隋子慈被押着出现的那一刻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那白儿……” “是他自己跳下山崖的。” 欧阳柳致打断了铁幕纳西的话,他似乎非常地不愿意提到铁幕纳白跳崖之死,这样会让他联想起一个可怜无辜的女人。 “哼……欧阳柳致,你是冷血的么?” 铁幕纳西忽然狠狠的指着战马之下的隋子慈:“你这个昏君,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冷漠极致的人,让我弟弟送上了性命,我要杀了你!” 铁幕纳西快速的抽出身侧佩戴的长刀,高高举起,瞄准隋子慈的脖颈…… 欧阳柳致依然面目表情,他的明亮双眸似乎被遮上了一层白沙,总是这般飘渺,哪怕是在这战场之上,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态度面对一切,面对自己的人生;只是,当铁幕纳白出现在他的眼前,当这个和那个女人被一起认定为尸骨无存的男人,活生生的站在两国兵马的中间,这一刻欧阳柳致眼中的那层白沙终于悄然的掀起。 铁幕纳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像失去了力气一般,长刀掉落在地上。 铁幕纳白知道,如果他再不出现,那么隋子慈就会死在自己亲哥哥的刀下。在隋子慈看来,当看到铁幕纳白的这一刻,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与战马之上的铁幕纳西说道:“纳白回来了!” 这场还没来得及打响,胜利的号角便已吹响,蒙古大军撤退,玄国不费一兵一卒赢回了溯州。 城门之上,铁幕纳白与欧阳柳致迎面而立,远处是蒙古大军撤退的背影。 “战阵对于百姓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并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给他们带来战争。”铁幕纳白温柔的开口,眼中带着笑意。毕竟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出现是否可以阻止这场战争。 可事实却是,在他出现之后,开口要求铁幕纳西撤兵,更是要铁幕纳西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再侵犯玄国,为此做为玄国不再追究蒙古国这次攻打溯州之事。 铁幕纳西也好,欧阳柳致也罢,都爽快地点头同意。 “还有,我真的未曾料到,你放了隋子慈。” 这两件事,让铁幕纳白觉得欧阳柳致这个冷漠至极的人或许并不是真的冷如冰霜。 “我说过,我不想杀任何人……是你,拉着她跳下山崖……如今,你活着,那么……她……” 这样吞吐的欧阳柳致,眼神也显得十分不自然。 “她?” “张兰!”欧阳柳致的声音突然紧迫起来,“她在哪?” “走了!” “走了……” 欧阳柳致重复着这两个字,相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紧张的开口问道:“她去哪了?” “我不明白……”铁幕纳白摇摇头道:“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你找她又有何用,你比谁都清楚,她爱你已经爱到失去了一切,你三番四次将她置于不顾,这一切都只因你不曾爱过她,她的生死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欧阳柳致微微低头,一阵风吹过,将欧阳柳致垂落在胸前的两缕发吹起,黄昏的光辉在他的身后泛着金色一般,这样的画面让铁幕纳白瞬间明白了什么。或许这个男人就如那天上的仙人一般,冷漠是他的天性,如此而已。 “欧阳柳致,你或许不知道,在挟持着张兰跳下山崖之前,我便下定决心,放手自己的感情。我希望张兰和我一样,也能够放开对你的痴恋,真正的做一回自己。” 欧阳柳致对上了铁幕纳白此时有些优势的神情,眼中有着一丝莫名。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你是有意带着张兰离开,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呵呵,你比她聪明多了。在跳崖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她的卑微蒙蔽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到,又或许是她不敢相信,正如你所说,我打算和她开始新的生活。” “那现在又算什么,因为隋子慈?” “对于我而言,隋子慈都已经是放下的曾经,我只希望能够安顿好他的下半身,给他一个安身之地……可是对于张兰,对于那个我唤她阿柳的女人,却注定不是我能安排的,哪怕我想给她最好的一切……或许你不曾真正的走进过她的内心,每一次看到她,都仿佛看到了自己,我能够了解到她心底的痛苦,也因此开始了对她的怜悯,只是到了最后,我是真的,希望能与之相伴一生。” 1/1 第十三章 飞絮纵横(下) 欧阳柳致沉默着,他听着眼前这个男人诉说着关于张兰的一切,这个男人似乎真的爱着张兰,可是自己呢?他深爱着他的父亲母亲,他也深爱着他的师傅,甚至他曾经也是爱过隋子继,可是在残忍的现实一步一步将他逼到绝境后,他的爱成了负担,成了他必须违背自己的开始。因为这些爱,才有了仇恨,才有了阴谋;因为这些爱,才让他成为今天这样一个冷面相国。 “欧阳柳致……张兰至始至终都没有成为过阿柳,只因为在她的心理早已有了一颗柳树……在我准备面对你们之前,她与我道别……” “纳白……我是次这样叫你的名字,我想从今以后都这样唤你,在我的心理……我和你说过,我曾经嫁过人,那个人也和你一样是个好人,我感谢你们给过我的一切,我更加感谢你三番两次的救我……你送我的兰花白玉簪我会一直带着身上……虽然我不明白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是我知道,隋子慈是对于你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如今,他没有死……” “纳白,是你听我说才是,我不是个聪明的人,但是很多东西我都明白,隋子慈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在他的心理,你也是同等重要的吧。比起那些痴恋的人而言,纳白你或许已经等到了一直以来你守护的东西……或许你曾经想放弃,或许你曾经决心重新开始……我也一样……你总是能够很轻易的明白我的想法,慢慢的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同样一种人……我希望我们能够真正的重新开始,那么我们必须真正的放下一些东西吧……” “我想离开,找一个我喜欢的地方,扎根生活……没嫁人之前我以卖猪肉为生,这也是一门手艺,我能够养活我自己……纳白,你也一样,不管你的选择是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真正的放下过去那些痛苦。” “那是张兰对我说过最长的一番话,因为她的那番话,我才更加有决心出现在这里。有些事,有些人都等着我做一个了解……我很高兴,这一切,在今天之后都会有不一样的开始。” 话音落,铁幕纳白转身离去。城门之 分节阅读_16 分节阅读_17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7 上,欧阳柳致负手而立,夕阳已落。 高城满夕阳,何事欲沾裳。迁客蓬蒿暮,游人道路长。 晴湖胜镜碧,寒柳似金黄。若有相思梦,殷勤载八行。 离开朔州,欧阳柳致一行人返京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元北骑着马儿紧跟在欧阳柳致的马车旁,他的身子随着马儿缓步的蹄步,前后摇晃的厉害,透过车窗,元北有些疑惑地看着欧阳柳致完美的侧脸。 他跟在欧阳柳致身边多年,却是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主子。欧阳柳致在他心中是一个完美到不似真人的主子,他有着异于常人的特质,如仙人一般的外貌、冷漠异常的态度总是让身边的人不寒而栗,哪怕他寒冷如一块冰石,元北隐隐觉得真正的主子并非如此,就如此时此刻的主子,或许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眼中已然满是忧愁。 “吁……” 一行人停止前行,元北驾着马来到队伍前方。 “回禀元副将,前方有一位不明身份的女子,躺在路的中央。” 元北朝着前方望去,果真看到一席汉人打扮的女子横躺在路中央,挡住了一行人前行的步伐,元北谨慎地皱起眉头,很快决定由自己上前打探,排除任何可能的危机。 只是当在马背上的元北一步一步逼近,俯视的角度让横躺女子的侧脸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元北的眼前。 张兰清醒时正巧是清晨,隐隐嗅到了熟悉的布袋莲香薰,却因为清晨的蒙眬仿佛又有了错觉。抿了抿记忆中应是干燥到破了皮的嘴唇,却意外的发现此时嘴唇是湿润的,当一丝甘甜进入张兰的味觉,她才恍然大悟,这是有人在她破皮的嘴唇上摸了蜜汁。右侧脸颊的疤痕上,也感觉到了丝丝清凉,这也是有人在疤痕上给上了药。只是这破皮的嘴唇或许因为滋润可以很快愈合,可是早已连结痂都脱落的疤痕还有上药的必要么? 低下头,看着一身白色的崭新袭衣,张兰的身子僵了僵。 几天前在朔州与铁幕纳白道别之后,她便决定去银川,那个山头的屋子可以成为她的家。铁幕纳白把身上现有的银子都给了她,可是考虑到以后长久的生计问题,她选择步行的方式前往目的地。 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因为跳崖之后一直得到不到很好的修养,因此已经陷入了虚弱的状态,因此才会在路途中昏倒。回想起来,张兰不禁有些懊恼,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么? 张兰从思绪中回过神时,男人已推开房门踏进房中,四目相望,与男人沉着的视线相比较,张兰则突兀非常。只是当男人慢慢靠近,那股熟悉的香味也因为愈加浓郁明显的变了质,张兰低下头避开男人的视线,却在男人的腰间看到了一个香囊……曾几何时,她也亲手为男子做过一个香囊…… 男人很快注意到了张兰的视线,他取下腰间的香囊,放在了一旁的圆桌上。 “味道总是不对……一直没能找到可以制出同一种味儿的人来。” 张兰不语,脑袋越垂越低,眼神有些涣散;张兰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明显让欧阳柳致感到不悦。可是当他想到前一天,得知昏倒在路中间的女子就是张兰后,他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便快速的跳下马车,一路朝昏倒的女子飞奔而去……女子侧着的半张脸有一道不长的疤痕,这道疤痕让欧阳柳致有些不自在,他蹲下身子,亲手抱起昏迷中的女子,然后转身朝马车走去……只要想到当时的感觉,欧阳柳致的不悦明显缓和了些许。 “你……好些了么?” 过了许久,张兰才木讷的开口问道:“这是哪?” “这里是客栈,我正要抱你上马车。”说着就上前准备抱起张兰,欧阳柳致的动作明显吓到了张兰,她下意识的躲开,嘴里嘟囔着:“你要带我去哪?” 欧阳柳致的双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但是再一次出手,这次的速度让张兰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欧阳柳致命人换了一辆大型马车,马车里有添加了被褥,欧阳柳致就将张兰安置在被褥中。欧阳柳致能感到曲卷在被褥中的张兰此时的不安,他笔直的坐在一旁,竟也有股不自然的别扭。 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张兰却抢在了前头开口道:“我要去银川…”张兰的声音很小,甚至带着些许颤抖。 “随我回京,之后我带你回家!”依旧不带丝毫语气,依旧冷漠极致,却是如此坚定。 1/1 第十四章 忧心有忡(上) 在接收到欧阳柳致不可抗力的讯号后,只是一个瞬间,张兰突然有了莫名的紧迫感,她不想随欧阳柳致回京,她想去的地方时银川。 “我要去银川,我要去银川……” 张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不大,却不再带有颤抖;这样的张兰是欧阳柳致不曾见过的,在欧阳柳致的记忆中,张兰永远是那个站在他身后,带着卑躬屈膝的讨好,跟随在他身后,被人叫做蟑螂的莽妇;虽然一直以来,欧阳柳致不曾在乎过她,次,将她视为妨碍自己前进的绊脚石,要她嫁给陈麻子;第二次,人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出丝毫意外,将她的性命弃之不顾;第三次……当他看到张兰的身影瞬间在悬崖边上消失,他知道,又一次,他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只是,或许是老天眷顾这个可冷的女人,她并没有死,还让他们再一次重逢。 或许,这一生,他不能给这个女人所谓的爱,可是他却已经暗下决心——他会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她一生一世。 殊不知,这一生一世的承诺,欧阳柳致从未许诺于他人,却再重遇张兰后默默许下。 因此,由不得张兰此时的任何意见,他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回念一想,如今的张兰不愿留在他的身边也是正常,因她知他不爱她,尽管如此,留她在身边的决定亦是不能改变。 欧阳柳致提气,一个回眸的瞬间弯下腰,在即将碰到张兰的双唇时,又很快的吻上了张兰右脸上的那道疤痕。 这一吻,让张兰彻底没了声音,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清晰的可以听到车轮滚动与马蹄前行的声音。 欧阳柳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卑鄙,哪怕是当年设计陷害他曾经爱过的隋子继时,他也不曾像此时此刻这般嫌恶起自己。 他此刻的表情,在张兰眼中却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 连夜赶了几天的路,欧阳柳致一行人找了处客栈准备休息一晚。自那一吻后,张兰便不再开口说话,一路上像失了表情的木偶一般,欧阳柳致看在眼里,更加懊恼起来。 这夜,欧阳柳致命客栈里的店小二准备了酒菜,在客栈的庭院中自顾自的喝起闷酒来。说来,欧阳柳致并不嗜酒,可是今夜他却紧抱酒堂子,似要将自己灌醉了一般。 在暗中保护欧阳柳致的元北有些担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了欧阳柳致的身边。 “大人,别喝了。” 元北夺过欧阳柳致怀中的酒堂子,欧阳柳致也不反抗,只是看着元北忽然笑出了声。元北竟一时失了神,他还是次看见欧阳柳致这般笑颜。古人常说“回眸一笑百媚生”或许就是形容这样的感觉。 “元北,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欧阳柳致笑着问道,语气颇有自嘲之意。 元北实在不习惯自家主子这般笑言,但却知道,自家主子如今的反常只因为那本该已死却突然再次出现的张兰。只是,张兰这一路因自家主子所遭遇到的一切,他一直看在眼里,虽然自己也是看不上这等女子,可是却打从心底心疼张兰。 “大人,元北本不该说这些,只是……如今的张姑娘不比从前,虽然她只是市井女子,却一直对大人您无怨无悔,这么多年,这么多事,这一路过来,换做是元北这般男子怕也是早就想过一死了之,因此元北是佩服张姑娘的,至少她一直活着……在佩服张姑娘的同时,元北更多的是同情于她……虽然情爱之事是万万不能勉强的,想必张姑娘也是知道的,只是她没办法做到的仅仅是——不去爱大人您吧!” “呵……可她说她要去银川,不愿留在我的身边……” “大人,您认为,在经历过这种种之后,您要张姑娘以何种姿态留在您的身边?就算是再没有知觉,脸皮再厚的人,在经历过那些事之后都知道您的态度是如何,试问要她如何留在一个视她的生命如粪土的人的身边呢?” “视她的生命如粪土?元北,你真是这般想的?” “大人,就算元北知道这一切不是你所愿,可是张姑娘呢?我只是说出了张姑娘如今的想法罢了!只是,大人……事到如今,元北有一句话……” “你说便是……” “大人如果只是为了弥补,或是让自己内心好过一些,那还是放张姑娘离开。” “你……” 欧阳柳致早已失了的笑颜却再一次出现,只是这一次自嘲感充斥了一切。 是啊,连元北都看得出如今他对张兰抱着弥补以及让自己内心好过一些的自私心理,何况是张兰,想必她更是这般深信不疑。 欧阳柳致次有一种被人窥视内心所产生的不安与惶恐,这一刻,他想见到张兰的心情越加的急切。 他自经离开庭院,不让元北跟随,之后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张兰的房间。 房里暗着灯,却不妨碍欧阳柳致来到张兰的床边。 张兰面朝里,侧着身子躺在那儿,整个身子曲卷着。 就是这个连睡觉都这般纠结的女子,在那个醉酒的夜里,任凭自己夺走了她的初夜;突然间,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越加清晰的浮现在欧阳柳致的眼前。 他不是一个在这方面热衷的人,甚至带着一丝禁欲的气息,可是这一刻,他只想将张兰拥入怀抱,将她占为己有,与她融为一体。 事实与思想同步,欧阳柳致上了床,从后面拥住了张兰…… 睡梦中的张兰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她的身子只从被陈麻子休了后便不再有过这样的感觉,做为一个曾经是别人妻子的张兰,她熟悉这样的感觉,明白自己的需要。她迫切的回应着这个在她身上辗转的人,却在下一个瞬间猛然睁开双眼! 欧阳柳致亲吻着张兰的额头、鼻子、脸颊、下巴、颈间、胸口……唯独不曾亲吻她的嘴唇。张兰的思想和身体却不能同步,她的脑袋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喊“推开他,推开欧阳柳致!”,可是她的身体却在回应,回应这个多年前个占有她的男人,回应这个自己到死都无法忘记的男人。 第二天,张兰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被安置在马车的被褥中,而马车中仅仅只有她一人。想到昨晚的疯狂,张兰的脸瞬间通红,她偷偷的看向车外——马背上那挺直的背影在光束的照射下美的诡异,却让张兰陷入沉思。 无可否认,昨夜她与欧阳柳致发生了关系,这在张兰看来比次还来得不可思议,只是在昨夜的缠绵过后,张兰知道自己想要离开的念头已经渐渐消失。如果说欧阳柳致的目的是这个,那 分节阅读_17 分节阅读_18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8 么他做到了。 就算当初亲眼目睹欧阳柳致精心设计的圈套,张兰却从未觉得欧阳柳致可怕;就算当初自己三番两次因欧阳柳致差一点搭上性命,张兰也从未恨过欧阳柳致。可是,当欧阳柳致抱着强留她在身边的目的而再一次委屈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去抱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子,张兰是恨的。 1/1 第十四章 忧心有忡(下) 她恨自己,明明知道欧阳柳致不爱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弥补。 她恨自己,明明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欧阳柳致自私的表现,却依然无可自拔。 她恨自己,明明清楚的知道所有,却还是着了魔的陷入其中。 她恨自己,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却还是自甘堕落。 难道,她这一生,注定要与之牵绊?也罢,这个身子也好,这样的人生也罢,如果欧阳柳致觉得这些能够被之掌握是能给他带来心安,那么她就如了他的心愿。不再提离开,就这样跟在他的身边,随他处置……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不仅仅是欧阳柳致的借口,也是张兰的借口!只有张兰悲哀的知道,她是一个贱到骨子里去的女人,落到今天这番田地确实怪不得谁,如今这个男人对她只是怜悯的施舍,可她却无法自拔的再一次陷入那从始至终都未曾逃脱的漩涡中。 一行人马不停蹄很快便回到了京城,这一路上张兰都被欧阳柳致安置在同一辆马车上,成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身子明显的恢复过来。一路上,欧阳柳致虽然不再与张兰说话,却总是在张兰熟睡后为她右脸颊疤痕处上药,渐渐的脸颊上的伤疤也一天一天的淡了下来。 张兰沉寂在欧阳柳致这种冷漠的关怀,她甚至希望这回京的路程能够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回京后欧阳柳致命元北带张兰回相国府休息,他则进宫面圣。 自从解决了武陵铁骑,玄远便用尽全力治理朝纲,废寝忘食的玄远积劳成多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宫中御医开的药方也不见起色;欧阳柳致得知消息后不能安心,便带着赫连蓝赶回京城,希望赫连蓝的医术能够治愈玄远。 赫连蓝没有让欧阳柳致失望,仅是半个月的时间便将玄远的身子调理过来,看着恢复健康的玄远,欧阳柳致这才彻底安心。在这过程中,玄远这才知道有赫连蓝这么一号人,并一眼看出了赫连蓝对欧阳柳致的心意。 玄远倒是觉得赫连蓝是一个难得适合欧阳柳致冷漠性格的女子,她那大草原上的豪气与爽朗也着实讨玄远的喜欢,再加上他的身体能够恢复健康也多亏了赫连蓝,带着日后撮合之意,玄远赐封赫连蓝为蓝医郡主。 在这之后,欧阳柳致还是按自己的计划,准备回巫阳,赫连蓝自然跟随于他;只是在欧阳柳致离开的前一晚,玄远收到了铁幕纳西的战书。虽然朔州被攻陷是事实,可是以玄国的兵力与兵器,要对付一个小国实在是绰绰有余。对方很显然是明白这些,于是搭上了朔州全城百姓的性命。 对欧阳柳致一直抱有弥补心理的他任由欧阳柳致做自己想做的事,铁幕纳西攻打朔州之事,却不得不使玄远违背之前的决定,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是他开口,欧阳柳致就一定会答应。这就是他的柳致,那个曾经病弱的孩子,那个曾经天真的孩子,在经历了种种之后,却依然对他忠诚的孩子。 他知道,欧阳柳致对他的忠诚恰恰是他最大的包袱。他甚至希望欧阳柳致能够违背自己一次,哪怕一次也好……这样,他可以少一些纠结。 是的,他后悔带上欧阳柳致走上这条满是险境之路,这一路下来,欧阳柳致失去的怕是真正的幸福。 果不其然,他开口了,欧阳柳致一句话也没说,便踏上了前往朔州之路;而赫连蓝则留在宫里等他。当然,在这之前,玄远也已经与欧阳柳致商讨出了对策,无论如何玄远都不会让欧阳柳致有任何危险——事实上交锋那天,欧阳柳致早已在四周布下炮军,他出现的唯一目的就是引铁幕纳西出现在大炮瞄准的位置。 只是最后这一切都成了枉费,铁幕纳白的出现不仅仅救了铁幕纳西,也给了欧阳柳致不一样的全新开始。 在铁幕纳西退兵的第二日,玄远就收到了欧阳柳致的飞鸽传书。欧阳柳致在信中清晰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始末,玄远胸口的石头再一次放了下来。他知道欧阳柳致当他是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他又何尝不是呢? 如今,他只希望能够为欧阳柳致解决一件人生大事。 欧阳柳致不在的这段日子,留在宫里等候归期的赫连蓝也没有闲着,有了皇宫中太医院这样好的地方,赫连蓝简直是流连忘返,先是调配了一些珍贵的丹药作为礼物送给了玄远,后是开始研究调配新的丹药。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下来,赫连蓝的收获多多,玄远对这些小至补血补气,大至续命的丹药可是非常喜爱,由此对赫连蓝的好感也日渐加深。他看得出,虽然赫连蓝嘴上不说,可心理却十分惦记欧阳柳致。 欧阳柳致进宫后直奔华生殿,华生殿是玄远皇帝就寝后宫,欧阳柳致是被皇帝唯一特准随意出入之人,事实上整个皇宫亦是如此。 这时已快入夜,欧阳柳致没有想到赫连蓝也在华生殿,还没来得及等欧阳柳致开口,赫连蓝整个人就已附了上来,那力道着实让欧阳柳致不自在。 “咳咳,蓝儿你不是给朕送丹药来的么,怎么看到相国大人就这副兴奋的模样。” 玄远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心情异常的舒爽,可在欧阳柳致眼中,玄远的语气与神态都预示着什么。 御花园,月色当空,美酒佳肴,知己,红颜…… 玄远命人在御花园布了美酒佳肴准备与欧阳柳致、赫连蓝一同把酒言欢。 “柳致,这一行辛苦了!” “不辛苦,值得。”欧阳柳致回答的干脆,语气中带着赫连蓝察觉不出的愉快。 想起能够再次见到张兰,欧阳柳致竟然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意。 不知为何,玄远可以感觉到欧阳柳致这一趟归来后,整个似乎不同于前;只是十分细小的变化,外人很难察觉,可在玄远这里却很难逃脱。 “知道铁幕将军没有死,真是太好了!”赫连蓝忽然开口,之后也有些不自然的问道:“那阿柳,不,是张兰她……” “她活着!”欧阳柳致打断了赫连蓝的问话。 “哦?”发出疑问的却是玄远,“为何在飞鸽传书中未曾听你提及张兰一事?” “当时我还未曾见到她……”确实,他离开朔州之前便飞鸽传书至京城,而他是在返京的途中才重遇张兰。 “原来如此……那她现在在何处?”赫连蓝僵硬着身子问道,玄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却沉默不语。 “相国府!” 1/1 第十五章 相顾无言(上) 张兰惊讶的发现,相国府的一切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曾有丝毫变化;可是,这熟悉的一切却又莫名的让张兰感到陌生。 元北将张兰领到了厢房,待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端着茶水上前时,张兰这才焕然大悟——虽然相国府里的陈列摆设没有丝毫变化,可是如今府里上下的丫鬟已经不是当初那些与自己相熟的。 梳洗了一阵,到时常入睡的张兰却不见睡意,索性披了件外衣一路来到了花园的荷塘边上。 张兰还记得当初离开相国府的前一晚,欧阳柳致便是在这里与她做了“道别”,其实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当初的自己傻的可笑,可是看着这一池的布袋莲,只能感慨这离别的光影给了它生长的空间,铺满着布袋莲的荷塘给人仿佛那大草原般一望无际的错觉。 “阿柳!”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张兰的思绪,她转过身,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异族装扮的豪爽女子,而是一身宫廷华服的赫连蓝:水蓝的长衫,长及曳地,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织锦的百褶裙,身披薄蓝透明长纱,优雅华贵。 赫连蓝那一头绸缎般的长发用一支淡蓝色的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凌虚髻,在发髻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显得如此雅致,如此美丽,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张兰就这样看着赫连蓝,她眼中那赤裸裸的羡慕顿时让赫连蓝厌恶,可是却依然保持着微笑。 两人迎面而立,谁也没有迎上谁去。 “你能活着,真好。” “蓝儿……” “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兰字,虽是同一个读音,却始终是不同的字。” “是……” 话说到这,张兰再笨似乎也能感觉到赫连蓝的敌意,至于这敌意从何而来,张兰多少也是明白的。 在蒙古时,当赫连蓝决定要跟随欧阳柳致一同逃亡时,张兰就清楚的了解赫连蓝的心情,她爱欧阳柳致。赫连蓝在张兰心目中一直是一个敢作敢当,豪迈爽朗的女子,可当她爱上欧阳柳致的那一刻起,她必须丢弃一些东西,包括与自己的友情。 张兰自小就没有人愿意当她的朋友,从来不是嫌弃就是嘲笑她,可是赫连蓝却成了她个朋友;虽然与爱情一样,张兰也不怎么明白友情,但是至少她还是愿意把赫连蓝当成朋友,就算如今的赫连蓝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赫连蓝。 沉默中,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来到赫连蓝身边,行礼之后开口道:“蓝医郡主,相国大人有请。” 赫连蓝最后略有所思地看了张兰一眼,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 “蓝医郡主……” 张兰囔囔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然后是会心一笑。她知道,郡主这样的身份也只有皇帝能够给予,那么如今的赫连蓝确实今非昔比。也是,皇帝如此重用相国大人,又怎会亏待相国大人身边的红颜知己呢,或许过些时日,便是相国夫人。 张兰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一点确实不容易,确实,她猜中的皇帝的心思。就在方才,欧阳柳致与赫连蓝准备离开皇宫时,玄远皇帝当着他俩的面颁了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蓝医郡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今相国欧阳柳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蓝医郡主待宇闺中,与相国欧阳柳致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相国欧阳柳致为相国夫人。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当下欧阳柳致并没有做声,接下圣旨只是让手下先护送赫连蓝回相国府,独留自己与玄远皇帝。 “师傅这是何意?” “你不能总是这样过,你需要一个夫人,再过些年还会有一群孩子。” “师傅……” “赫连蓝虽是异族女子,却也与你配之,适合你这样冷漠的性格不是?而你,会同意让她跟在你身边,不也是代 分节阅读_18 分节阅读_19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19 表你并不排斥他。既然如此,何不让我这个师傅的做个主,把这婚事尽早定下来,也省的蓝丫头忐忐忑忑的。” “师傅不该如此,就算柳致曾经不排斥,也不代表如今一定会接受。” “哦?你的心思或许对于众人晦涩难懂,可是在为师看来却一点也不难猜。” “师傅!” “因为张兰没有死,可是那又如何,你可会娶她?” “我……” “别说你了,我这个做师傅的个反对……她的身份低贱,还是下堂妻,就算她的种种遭遇是因你而起,那也是她一厢情愿,至始至终你都不曾将她放在心理,最重要的是——你不爱她。” “可是我也不爱赫连蓝,我……或许我不曾爱过任何人……” “与其你们日后纠缠不断,不如趁现在,做个了断!一道圣旨,给你一个选择……柳致,或许你曾经真的爱过隋子继,因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不再相信爱情;可是,赫连蓝也好,张兰也罢,她们都在用她们的方式爱着你……抛开所谓的爱与不爱,闭上眼睛,看看在你脑海中浮现的是谁的影子。” 抛开所谓的爱与不爱,闭上眼睛,看看在你脑海中浮现的是谁的影子。 是谁的影子,谁的? 事实上,欧阳柳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空白如也,却只是在一个不经意间,脑海中出现的是巫阳城外那荷塘里的一池布袋莲。 有多少诗人用美好的诗句赞美过荷花,又有多少人为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而歌颂,可是从古至今,那低贱的布袋莲却不曾有人问津。尽管如此,它依然茂盛地生长,在不知不觉中覆盖了一池潭水。 或许欧阳柳致与常人一般,荷花的美丽固然值得留恋,可是对于自己的意义却微不足道,而那低贱的布袋莲,欧阳柳致虽是不屑,却渐渐地,慢慢地覆盖了他的心田。 无关爱与不爱,只是现在他的心理已然不能再次将她放下。 1/1 第十五章 相顾无言(下) 深夜,欧阳柳致的书房亮着烛光。 赫连蓝轻移莲步来到了书房,她从前并不这样走路,可是却走的十分自然。 “柳致……” 也不知何时起,她只唤他柳致。 站在窗前的欧阳柳致换上了雪白的袍服,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清雅以极。 月光透过窗户,均匀地撒在欧阳柳致的身上,恰如其分,光泽流动仿佛那琉璃的光芒。 “蓝儿……” 一声“蓝儿”从欧阳柳致口中唤出,竟让赫连蓝的心跟着一震。 “柳致,你找我?” “是。” 欧阳柳致干脆利落的回答,眼神也跟着犀利起来。 “难道是为了皇上的圣旨?” 欧阳柳致不语,沉默的注视着赫连蓝。 “柳致,你……不愿与我成亲?” “是。” 欧阳柳致毫不犹豫的态度,犹如将赫连蓝推进万年冰窖一般。 “为何?” “不为何。” “不,你是为了她,为了张兰。” 赫连蓝无法面对这样一个欧阳柳致,虽然欧阳柳致冷漠的态度不曾变过,但是至少在面对她时是不一样的,虽然也只是少许的温柔,可是却足以表明她在欧阳柳致心中是有着不一样的地方。可是现在的欧阳柳致,却连那一丁点的温暖也消失不见。这都是因为张兰,张兰还活着! 她曾经将一个名叫阿柳的可怜女人当成朋友一般的对待,以为她不在世上而伤心哭泣,可是当她在欧阳柳致的眼中看到不一样的光景时,却发现只是为了一个名叫张兰的低贱女人。 与欧阳柳致在一起的时间越久,那股压抑的感觉就越加分明,她不信欧阳柳致会爱上张兰,可是她却明白,欧阳柳致不会爱上的不仅仅是张兰一人。她也曾经为此挣扎、懊恼,可是却无法抵抗靠近欧阳柳致的心情。 皇上的赐婚在她的意料之中,事实上她这段时间在玄远面前极力的表现,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更加想不到欧阳柳致会拒绝的如此之快。 她满心的委屈在这一刻化成怨气,但是她还是决定做最后的努力。强忍着泪水,她哽咽着:“欧阳柳致,我曾救过你一命。” “就为了这个,我必须娶你?” “是。” 这次换赫连蓝回答的干脆,她倔强并且坚定的看着眼前的欧阳柳致,只见他沉默片刻,对上赫连蓝已然因水雾而朦胧的双眼。 “好!如你所愿!” 第二天欧阳柳致便吩咐元北打点,成亲之日定在三天之后。这一切进展的速度让赫连蓝咋舌,却莫名的不安。 同样云里雾里的张兰只是在得知三日后,欧阳柳致要与赫连蓝成亲时有些诧异,或许张兰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或许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因此除了诧异这日子来得太快,便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不管赫连蓝将她视为何,她却只当赫连蓝还是当年在蒙古时,愿意成为她唯一朋友的那个善良好爽的女子。因此,当赫连蓝亲自来到她的屋中,邀请她做为成亲时陪伴在自己身旁的姐妹时,张兰沉默地点头了。 可是谁又不知道,成亲时陪在新娘身边的往往只是陪嫁丫头罢了。 相国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着筹备婚事,赫连蓝也理所当然的差遣起张兰。 站在京城最好的布庄,一件又一件华美的礼服充斥着张兰的眼球。店主亲自将赫连蓝的嫁衣拿到了张兰的跟前为其展示。 “相国大人吩咐过,给未来相国夫人的嫁衣要是金丝镶边,您看这布料可都是上等的真丝……” 看着这华美艳丽镶着金丝的红色嫁衣,张兰想起了那年,在她傻傻的等待时,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房中时的情景。 “你不该违抗父母之命。” “这对你而言是一个好的归宿。” “我说过要给张姑娘一个交代。” “你嫁给陈家,我才能安心。” 这嫁衣真的好美,确实是只配得上赫连蓝那般美丽的女子。张兰甚至不敢伸手触摸这嫁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它玷污一般,就好像当年自己也曾因亵渎了欧阳柳致的画像而差一点死在隋子慈的脚下。 “姑娘,您怎么哭了……” 布庄的店主好心地询问,张兰这才感觉到泪水不知何时涌出,浸湿了自己的衣衫,甚至有一滴泪珠打在了红色的嫁衣上,显得更加鲜红。 原来不是不再多想,是不能回想,不能!只要一想起往日,她的心便会如千刀万剐般煎熬。现在的她到底算什么?可笑的做着可怜的事情,可怜的安抚着可笑的自己,难道她连独自舔舐伤口的资格也没有么? 张兰拿着嫁衣走在前往赫连蓝厢房的路上,在经过花园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欧阳柳致。他看了一眼张兰手中的嫁衣,之后又看了一眼双眼红肿的张兰。 “你哭了?” “没,没有,是沙子迷了眼睛……”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欧阳柳致突如其来的问话,只让张兰莫名其妙,她希望自己能赶快离开,她不想出现在欧阳柳致的眼前,那种自己仿佛赤裸裸一般的嫌恶感只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只是当她摇着头准备离开时,却被欧阳柳致抓住了手臂,硬生生的阻止了她的逃离。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张兰不语,只是重复着摇头,欧阳柳致下一刻便加大了力道,将张兰的手臂抓的生疼。同时欧阳柳致也加重了声音:“我要成亲了,和蓝儿!” 张兰没有了摇头的动作,停滞着…… 看着张兰如此模样,欧阳柳致只是暗中叹气。 “她说她曾经救过我……” 张兰轻声道“我知道……” 终于再次让张兰开口的欧阳柳致,放低了声音:“所以我便娶她。” “我知道……” “你认为我这样做如何?” 张兰猛地抬起头,对上欧阳柳致的视线:“只有蓝儿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你……”如果欧阳柳致想听的只是这些,那么张兰会说的,就好像现在这样,统统都说出来。 “蓝儿姑娘不仅医术高明,模样更是美艳,你们相遇时虽是在蒙古,可是这一路下来,能够留在你身边的女子也是有蓝儿……更何况,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呵……”欧阳柳致倒吸一口冷气,反问道:“那你呢?” “我?我只是,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市井莽妇,一个下堂妻,甚至还曾经死罪在身……” 欧阳柳致渐渐松开了张兰的手臂,得到自由的张兰却不再逃离。可是,这一次欧阳柳致却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看着欧阳柳致消失的背影,张兰喃喃自语:“欧阳柳致,这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爱上这样高高在上的你,我不该对你抱有希望,我不该对你痴心妄想,我不该……” 说着说着张兰的眼眶再次湿润。 “可是,一直以来,对我而言就算有千万个不该,我也没有,没有离开过属于自己的位置,我一直认清自己的身份,做着我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老天不该和你开这样的玩笑,将一个你厌恶至极的女人不断的送到你的眼前……” 可是,他又为何,为何在那晚再一次要了她?他知道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或许,是她再一次妄想罢了,这一切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白白送上门任你操弄的贱人。 1/1 第十六章 未妨惆怅(上) 此时的相国府被喜庆缤纷笼罩,满脸笑容的仆人侍女,身着喜庆衣服的巡逻士兵……显然这一切都归功于元北的亲自打点。 北玄远皇帝视为亲子一般的当朝相国欧阳柳致,有着高明医术以及美貌的蓝医郡主,在今天就要完婚,玄远皇帝更是御驾相国府主持此次婚典。 以相国府为中心,数以千万朵五彩缤纷的烟火绽放在京城的上空,如同天女散花般漫天飞舞,璀璨夺目。 相国府的大堂此时已汇聚前来祝贺的达官贵人,他们恭敬的站成两排如 分节阅读_19 分节阅读_20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0 上朝时一般,只因玄远皇帝正坐在大堂家主之位,所有人都在期待一对新人的出现。 张兰扶着头盖鲜红色薄纱的赫连蓝,与这鲜红的薄纱相互辉映的是那镶嵌着金丝的华美嫁衣,这嫁衣穿在赫连蓝身上果真才能显示出它的价值。 张兰的动作小心翼翼,她扶着赫连蓝来到了大堂一侧的屏风后,赫连蓝将在这里等待欧阳柳致领着她前往大堂前跪拜天地,那之后他们便是真正的夫妻。 张兰现在的位置虽看不到大堂的人群,却能够看到坐在家主位置上的玄远皇帝。这时的玄远皇帝含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注视着屏风后看着他的张兰。 张兰不解,却无暇顾及更多,因为此时在漫天的红色花瓣中,一身红衣的欧阳柳致出现在众人眼前……满室的缤纷却不敌他一人来得惊艳。 欧阳柳致迈步走到了屏风之后,张兰低着头无声地将红绸巾的一头递给欧阳柳致,这红绸巾的另一头便是赫连蓝。 张兰见欧阳柳致接过红绸巾,准备将手抽回时,欧阳柳致却一手箍住张兰的手腕,而且越攥越紧,同时,张兰似乎从欧阳柳致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的、幽蓝色的光,嘴角却微微牵出一抹笑来。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张兰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此时赫连蓝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她无声的摇摇头,用力的将手腕从欧阳柳致的手中抽回…… 这一刻,她给自己做了一个决定。 “一拜天地……” 张兰静静的站在人群的一旁,没有引起任何的人注意。这一天还是到了,金童玉女的结合,天赐的良缘,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不由地,张兰在心中默念道:欧阳柳致,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固然有如此多的人爱着你,可是只有我的爱最为卑微……没关系,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是我,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我不想今后都这般委曲求全,所以,待你大婚后,我便会离开……当年,与你的交集是由我创造的,如今这交集也会由我亲自铲断。 这就是她给自己做的那个决定,为了不爱她的欧阳柳致,为了不将她当朋友的赫连蓝,为了那个不曾对自己好过的自己。 “二拜皇上……” 张兰向着大堂的中央看去,红色的大喜字被台前的大烛印照的喜气洋洋,欧阳柳致与赫连蓝已行完了第二个大礼,高高在上的玄远皇帝犀利的眼神向张兰投射过去,张兰连忙垂下视线。 许久,没有动静,张兰不安的再次向大堂的中央看去,欧阳柳致与赫连蓝面对面的站着,赫连蓝的盖头已然掀起,此时大堂里的所有人都与张兰一样有些不知所措,只有玄远皇帝却笑意愈加的明显…… “你说什么?”赫连蓝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沉寂。 所有人都在等待欧阳柳致的回答…… 欧阳柳致的表情依然冷漠如常,他直视赫连蓝,一脸的镇静:“婚典取消。” 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却给在场的所有人又一次的冲击。 “告诉我理由?” 赫连蓝此时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她强忍着泪水,就怕泪水模糊了眼睛看不清欧阳柳致的每一个动作,就怕她会真的失去欧阳柳致。 “对不起……”欧阳柳致看着赫连蓝的眼中多少有了一丝不忍,他转向坐在家主位上的玄远皇帝跪:“皇上,恕微臣不得不违抗圣旨,不能与蓝医郡主完婚。” 在与玄远皇帝深深的对视之后,欧阳柳致转身向大堂的门口走去,在经过张兰的那一刹那,一把抓住了张兰的手臂。 “跟我走!” 欧阳柳致只是轻吐这三个字,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瞬间所有的目光落在了张兰的身上,在众多的目光中,张兰却透过玄远皇帝的目光看到了满意的笑意…… 张兰慌了,乱了,更多的竟是惶恐与不安。 “欧阳柳致,你别走,你不能走!” 突然,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时,赫连蓝手中已经多了一个不明物体,怒吼着冲向欧阳柳致。 “大胆,给朕拿下赫连蓝。” 似乎被自己刚刚的行为吓傻的赫连蓝,手中的不明物体掉落在地面上,完全一丝反抗地被官兵拿下。同一时刻,玄远已经来到了昏迷在张兰怀中的欧阳柳致跟前,他俯下身检查欧阳柳致的情况,之后快速的来到此时泪流满面的赫连蓝面前,他捡起不明物体,眯起双眼细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明物体是一种暗器,而这暗器分明就是下蛊之用。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我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 “你对柳致下的是何蛊?” “血……” 张兰面无血色地看着怀中昏迷的欧阳柳致,他紧闭的右眼竟流下血泪,血泪顺着欧阳柳致如雪的面颊柳致颈脖,最后与他那鲜红的喜服混为一体。 玄远皇帝再也按耐不住,他怒吼道:“你到底对柳致下了什么蛊!” “蚀明蛊……”赫连蓝绝望地开口。 玄远皇帝在听到赫连蓝的回答之后竟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此蛊不是那要人命的毒蛊,可是却能使中蛊之人的一只眼珠瞬间侵蚀,以致一只眼睛完全失明。可是,欧阳柳致这般完美之人为何要受到这样的摧残?就算欧阳柳致清醒之后并不在意,可他这个做师傅也不能容许欧阳柳致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他的柳致,他的徒弟,他当成儿子一般对待的亲人,在成就大业那天,他便在心里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欧阳柳致受到伤害。 1/1 第十六章 未妨惆怅(下) 深夜,寂静无声的相国府却灯火通明。 欧阳柳致的睡房外被玄远皇帝的御林军包围。屋内,欧阳柳致依然处于昏迷中,右眼被蒙上了厚厚的纱布。 玄远皇帝与张兰站在欧阳柳致的床前沉默无语。方才太医在处理包扎欧阳柳致右眼时已经确认一个事实,欧阳柳致的右眼是彻底没了——这蚀明蛊虽然不至于置人于死地,却让欧阳柳致失了右眼。整个过程张兰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空洞的眼眶中曾经有着令她迷恋的眸子。 玄远皇帝看着张兰愈加纠结的神情,自己的情绪却渐渐的恢复。 “朕早年在外征战时是听过这个蛊的,这个蛊得了便是得了,也没所谓的解药,可是却能够以他人眼珠补之。” 玄远皇帝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沉寂,张兰猛地看向玄远皇帝,却在下一秒绑直了身子,严肃的点头。 玄远皇帝继续说道:“只是这样的医术属于异术,多在塞外边境一些地方盛行,玄国并没有这样的人才,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赫连蓝会此异术。” “我去求她,求她……” “在太医为柳致包扎伤口时,朕已经和赫连蓝谈过了……她当时是一时冲动,如今十分悔恨,她会极力配合,你不用担心。” “……” “如今柳致需要的是……” “眼珠!” “正是!” 玄远皇帝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张兰,他毫不掩饰此时对张兰的目的,甚至理直气壮。张兰只是在他越来越强烈的注视中慢慢地将视线转向昏迷中的欧阳柳致。她知道,玄远皇帝与她一样,不希望欧阳柳致受到失去右眼的痛苦。 “你放心,你今后的生活,朕会命人安排好。” “不……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一辆崭新豪华的马车从北方而来,马车前后各有十来个仆从打扮的高大男子,一色的青布衣衫。马车前方,领头的一匹白色马上却是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神色间透着极致的谨慎。 “元北!” 声音是由马车内而来,领头的男子立即让队伍停下,驾驭身下的白马来到马车旁;只见马车的链子被有力的挽起,阳光正好打在探出半个身子的男子身上,如渡上了一层金色光影般的耀眼;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有棱有角的脸俊美绝伦,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好似冷漠异常,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莫名的温柔。乌黑茂密的长发被白玉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有着一双看似完美的双眸,那莫名的温柔正是从这儿透出。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双唇却毫无弯起的继续。 又见他微微扬起头,对着来人问道:“到哪呢?” “回主子,过了前面的山头就到巫阳了。” “到巫阳后直接到后山的祖坟,拜祭完后在回欧阳府。” “是!” 正时清明,天气渐渐转暖,草木繁茂,山头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明洁。 寂静的山头,有着欧阳世家的祖坟。 一身素白华衣的男子独自站在这略显苍凉的祖坟前,远处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旁一行人静静守候。 为祖坟除草、添土,在墓碑前给先人摆上团饭、白酒、鹅肉或猪肉;之后再点上蜡烛,烧纸鸣鞭……这一切都由素白华衣的男子亲手完成。 “爹,娘,孩儿不孝,这些年来都不曾来探望你们……如今,大仇以报,孩儿从今往后必定多来看望你们。” 在万千愁绪的细风中,面对这死气沉沉的墓碑,那无边的自责,背负一团心冷在风里寂静沉默。逝者已去不可追,无限的感伤将在此时此刻得以抒发…… 一阵江南独有的微风吹过,山头的树林间的昏鸦惊起,西天一拣斜阳渐渐淡了下来,暮色很快便笼罩整个山头。 欧阳柳致没想到自从上次离开巫阳再次回来便是这清明时节,一年有余的光景,却发生了让欧阳柳致无法释怀之事,一觉醒来后,准备与他成亲的赫连蓝却消失不见,他曾到当年赫连蓝救他一命的伊犁寻她,却没有半点的收获。在经过那些背叛、叛变、追杀,在经过那些伤痛、愤怒、死亡,他找到了能够真正让他有归属感以及幸福感的女子——赫连蓝,她的美丽,她的爽朗,她的一颦一笑都清晰的印在欧阳柳致的脑海中;而赫连蓝,也是如此这般爱恋于他,因此玄远皇帝才会赐婚于两人;可是为何在成亲当天,赫连蓝却消失不见,为何为何? 这满脑子的为何至今没能找到答案,回到巫阳,更是让欧阳柳致想起了与赫连蓝曾经在巫阳的美好时光。 欧阳府上,夜已深。 风从窗外吹进屋中,月光从窗外照进屋中,风和月一般透着冷意。 赫连蓝无辜消失后,欧阳柳致便得了失眠,这时他便会唤来元北,在房中与自己对弈。 “主子,我赢了!” 分节阅读_20 分节阅读_21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1 元北的棋艺本是不佳,却在这段时日突飞猛进,多亏了每夜与欧阳柳致的对弈,这才让他的棋艺有了学习进步的机会。 看着元北因赢棋而兴奋的笑脸,欧阳柳致也跟着展开笑颜;只是下一秒,欧阳柳致察觉到右脸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欧阳柳致的笑颜僵在那儿。 元北在看到这一幕时,便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他们都知道,那滑过欧阳柳致右脸颊的冰凉液体,是出自欧阳柳致的右眼。 总是这般,无声无息,毫无征兆;或许是在思考时,或许是在睡梦中,或许如现在这般明明是在微笑…… 这右眼仿佛不是他自己能控制一般,而这右眼中滑落的泪珠也仿佛不属于他的。 是何时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赫连蓝消失之后…… 玄远皇帝曾经让太医为他检查过,却毫无结果;这一切似乎都与赫连蓝的消失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此时此刻的欧阳柳致,却不想再去探究,或许他是真的累了。 “呵呵……” 欧阳柳致用修长的手指抹去泪珠,继续微笑。 “主子,你……”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离开欧阳柳致的睡房,元北独自一人来到了欧阳府的花园;这里的景致虽不如相国府华美,却有一处是不尽相同——那满池的布袋莲。 元北知道,这布袋莲年是早些年隋子继还在位,重新买下这欧阳府时便差人种下的,这些年也不用怎么打理,竟比相国府的布袋莲还来得翠绿繁茂。 此时,望着这满池的布袋莲,元北竟有些出神。 一年前,他的主子因悔婚而被赫连蓝下了蚀明蛊,失了右眼珠;只是第二天,神奇般地右眼珠完整的镶嵌在主子的眼眶中。 更诡异的是,主子不记得赫连蓝对他下蚀明蛊之事,还一心为莫名其妙消失的赫连蓝牵肠挂肚。 只是,他知道,这赫连蓝并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而是在那夜之后被皇上软禁在天牢中。与此同时,皇上下了一道密旨给当晚在场的所有人,不准再提当晚所发生的事情,只当这一切就如主子的记忆一般。 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主子嫌少会对人说起某人,但是这一年从主子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蓝儿”二字。 然而,有一个人,自那夜后,便如不曾存在过一般,仿佛只停留在元北一人的记忆之中凉意忽起,元北恍惚中忆起,这一年中的某一天,他曾经不置可否地问过主子可否记得一名叫张兰的女子,他的主子懒得回答只是示意地摇头,却又在下一刻十分认真地反问他…… “张兰是谁?” “她是府里曾经的调箱师傅,主子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从那时起,元北心中的迷雾才彻底的散开,原来他的主子,不仅忘记了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忘了为何悔婚的理由,忘了为何在离开时要抓住她的手,忘了一名叫张兰的女子;更糟糕的是,他的主子,还弄错了自己的心。 1/1 第十七章 寒蝉凄切(上) 清晨,欧阳柳致推开房门,微风迎面吹来,伴着一阵熟悉的清新幽香。 深呼吸…… 随着幽香而去,欧阳柳致踏进后花园,停下脚步…… 那相国府后花园中的荷塘,有着成片的布袋莲,印象中却不曾见过它盛开。而此处的荷塘之上,浮着层层叠叠的布袋莲,淡紫色的花朵穿插在其间,花瓣上是黄蓝组成的斑纹,好像凤凰的尾巴。 或许这不是欧阳柳致次见到布袋莲之花,但却是他次认真地欣赏。 布袋莲的花期总是那般短暂,今天开、明天谢,具连绵成片的布袋莲浓郁得象多年积结的忧愁,积郁难消,终于衍生出无数紫色的欲望之花。这些可怜的花儿,生如朝露,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一生的璀璨。 应得如此,欧阳柳致目不转睛地注视,连元北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也不得而知。 元北一眼着满池盛开的布袋莲之花,也万般惊讶,只是一晚的时间罢了,却如此绚丽夺目。而这布袋莲之花所散发出的幽香,让元北的不由地想起那一抹青绿的身影。 “主子,您站在这儿许久了。” “还是头一回认真的欣赏这布袋莲之花,不由地忘了时间罢了……” 微风轻盈,伴着幽香阵阵。欧阳柳致闭上双眼,再次深深吸气……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布袋莲香气的迷恋,在相国府时更是专门请了一位制香的师傅,为的就是能够让他时刻吻到此时此刻的味道。 只是,那制香师傅是何时离开的?他并不记得…… “元北,相国府中那调香的师傅何时离开的?” 元北不曾想自家主子会突然这般问道,却是一点也不敢懈怠地回道:“离开大概也快三年了……主子还记得那制香的师傅?” “你不是曾经向我提过?不过,我又怎么会记得,只不过是一个制香师罢了。” 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美艳花开不单处,这欧阳府里的布袋莲之花璀璨盛开的同时,那城外河塘中的布袋莲之花更为赏心悦目。如此一来,挽着裤脚,正拿着水草镰刀站在河塘旁的女子一时不忍接下来的动作。 这布袋莲的叶子是可以用来饲养牲畜的,拿着水草镰刀的女子正是准备下河塘采取一筐。女子的身体似乎有些浮肿,但是并不影响她接下来熟练采取布袋莲的动作。 没过一会儿,女子将身后的箩筐装满,便利索地爬上岸来。放下裤脚,直起身子……一粟阳光直射在女子的右脸之上,本该被阳光直射而感到不适而眯眼的女子却浑然不觉,右眼依然黯淡空旷;而女子右脸颊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却在阳光的直射下越加明显。 女子背着一箩筐的布袋莲匆匆穿过市集,这是女子前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 “你看你看,张家的大女儿……” “哎哟!真是作孽哦,这克死了陈麻子不说,还是前国的重犯,要不是隋国被灭了,她也不可能从伊犁那种鬼地方回来,还大了个肚子,活该瞎了一只眼。” “可不是么,你看,连张家老两口都懒得理她,也不让她进门,只管每天当她苦力的使唤。” “她也只配给猪喂食,我要是她早就去死了,也不知道是怀了哪个野男人的种!真够不要脸的!” “还好老天有眼,那野种一生下来就死翘翘了,否则也是和她一样被人轻贱的命。”“一个下堂妻,呸!不要脸!” 从窃窃私语到大声辱骂,在张兰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加快脚步…… 从后门进了张家的后院,张兰将箩筐里的布袋莲放下,开始喂起后院的猪来。张兰不住在这,只是每天都会定时过来喂猪,她想为家人做些什么,却不能再卖猪肉了,整座巫阳城的人似乎都不待见她,就连她的父母也不愿意让她进门,更何况她那原本就嫌弃她的妹妹。讨厌归讨厌,嫌弃归嫌弃,也就当她是个免费喂猪的。 喂完猪,张兰来到了陈家的包子铺帮忙,陈麻子他爹虽然并不是十分喜欢张兰,可是自从陈麻子死了之后,他便看开了,对待起周围的人多少比原来宽容一些;陈麻子休妻的事他是理解的,这也不能怪张兰。张兰来帮忙也只是在后院洗碗、切菜什么的,能不见人尽量不见。 陈麻子他爹原本打算给张兰一些工钱,可是张兰死活没要,无奈之下每天在她离开时给她塞些粮食。从此,便拿着陈麻子他爹给的粮食过活。 包子铺这边忙完太阳也就落山了,张兰便回到城外河塘边不远处的木屋。 这里是她的家,却也不是她的家。 “娘,娘……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冷啊,这里好冷……” 张兰猛的惊醒,僵直着身子坐在床上,冷汗从额头上不断的冒出,左脸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待她情绪缓和些许后,便曲卷着身子将自己埋在双臂间。 一年多前,张兰离开京城时接受了玄远皇帝给的金银财宝,这些钱足够她过好几辈子的。 之后,张兰回到了巫阳,回到了这座木屋。她在等,等那个男人来这里接她。 她将自己的右眼给了欧阳柳致,唯一的条件就是让玄远皇帝瞒着欧阳柳致这右眼是她给的,只要告诉他,我会一直在巫阳等他。 说这句话时并不是真的抱有什么期望,只是给自己留下了最后一丝等待奇迹的机会。她不希望欧阳柳致因为这件事或是过去的那些愧疚而选择与她在一起,这是她哪怕再卑贱都要为自己留的最后一丝骨气。 如果她在这里真的等到了欧阳柳致,那么她就有信心不顾一切的去爱他。 如果她在这里等到了欧阳柳致,那么她就相信他也是爱她的。 如果她在这里等到了欧阳柳致,那么她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 只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没有等到欧阳柳致,却等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之后,她便释怀了,决心将孩子生下。 张兰的世界因为马上要降临的孩子而感到了无比的幸福着。 张兰很重视孩子,在孩子出生前半个月就花了一笔钱请了个有经验的稳婆来这里贴身照看。稳婆来后看了一眼张兰的肚子,之后又仔细的摸了张兰的肚子。 “哎哟,这胎位不正啊!” 张兰知道胎位不正对于产妇和孩子都十分危险,只是再担心又能如何,如果这是上天一并给她的困苦,她就必须承受,只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平安的出生。 临盆那天下了倾盆大雨,张兰在稳婆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可是她连孩子的一声啼哭都没有听见,孩子就夭折了。稳婆是个好心人,留在这里照顾了张兰几天,虽然是不会说话的妇道人家,但是还是多少劝张兰之后要好好生活。 1/1 第十七章 寒蝉凄切(下) 她比谁都清楚,孩子没了。之后,她没有疯,也没有崩溃,她常常一个人来到山上的寺庙,一座就是一整天,如同行尸走肉。 住持同情她痛失爱子,于是给张兰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在深山遇到猛虎,为逃离虎口而慌不择路,跑向悬崖绝壁,并坠落百丈悬崖。还好,他在半空抓住了一根藤条才得以苟延残喘。然而,他向下一看,却发现有一头狮子在悬崖底下张开血盆大口望着他等着他;他再向上看,不妙!有一黑一白的两只老鼠,正用力地咬着他抓的藤条,最多用不了几分钟他抓的藤条就会被咬断。无论 分节阅读_21 分节阅读_22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2 怎么说,这个人死定了。这时,他在悬崖边上发现一颗鲜美的草莓,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草莓,享受了临终前最后的美味。 其实,这个故事说的是人的生命过程。从我们诞生那一刻开始,苦难——就像饥饿的老虎一直追赶着我们;死亡——就像一头凶猛的狮子,一直在悬崖的下头等待着我们;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就像黑白两只老鼠,不停地用力咬着我们暂时栖身的时间之藤;总有一天我们会落入狮子的口中。既然知道了生命中最坏的情景是死亡,那么,人生最好的选择就是安然地享受现在。过去的已经不属于你,将来的又是个末知数,只有现在属于你。我们只有放下过去和未来的所有干扰,充分的享受现]当下的一切,才能让生命过的更加有质量。 张兰知道,她要放下的是对欧阳柳致那份过去的痴恋,和那些对他曾经有过的,属于未来的期盼。 张兰知道,她要放下的是对儿子夭折那份深刻的痛苦,和那些曾经在她渴望中未来有儿陪伴的日子。 张兰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托付巫阳城外寺庙里的主持派发给城中的贫困家庭。她并不是多无私多善良的人,这些银两本就不属于她,她只不过单纯的希望为她那死去的孩子做些什么,希望他下次投胎时能够找到一户好人家,之后过上幸福的生活。 张兰对她娘和爹从小多少都是有些埋怨的,只是如今她已然释怀了,尽管知道她的爹娘比从前更加厌恶她,可是张兰依旧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力量为给予她生命的父母做些什么,哪怕微不足道…… 这就是现在的张兰,放下了过去,抛开了未来,认真的活在当下的张兰。或许还是会痛,或许还是会因噩梦而惊醒,但是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总有一天,当你想起过往,就好像在梦里一样,只是梦境一天天在模糊,那些相关的人,那些曾经受过的伤害也会一天天的淡去。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彻底忘却,如同深秋飞舞的枯叶,也许会有偶尔的难过,但叶子终归会腐烂、消蚀。谁也无法阻挡时间的步伐。 此时此刻的欧阳府,欧阳柳致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那右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慢慢滑落,浸湿枕头…… 窗外悠悠细雨,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一般;这细雨并未来势汹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落。 或是前一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布袋莲之花得了应景竟然还没有凋谢,那布袋莲的叶子上海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欧阳柳致望之,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似乎除了相国府和欧阳府,欧阳柳致记得在破落时,居住过的木屋外的河滩也有着成片的布袋莲。 用过早膳,欧阳柳致也不让人跟随,自个儿出了欧阳府,穿过集市喧闹的人群,向城外走去。 踏上一座石桥,桥上的人来来往往,他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这些人在他的余光中简化为一抹又一抹的色彩。当一抹青绿在余光中匆匆划过,欧阳柳致猛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回眸那抹青绿却消失在人群中。 嫣然一笑,只道这感觉让欧阳柳致莫名的压抑,回过神继续前进的脚步。 欧阳柳致没有想到这城郊外河塘中的布袋莲之花开的比哪里的都要美丽、耀眼。经过河塘,欧阳柳致朝熟悉的木屋走去。待走近之后才发现那晒在竹竿上的一件青绿色的布衣,虽然只是简单的款式,却是属于女子。欧阳柳致真没有想到,这木屋如今住着人。当年这个小木屋是他在最潦倒之时入住,想必现在住在这里的人也是如此,何况还是一位女子,怜悯之心顿起。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抚上那青绿色的布衣…… “咣当”一声,好似什么落地的声音,欧阳柳致立即收回轻抚在布衣上的手,转身! 张兰在去喂猪的半路上想起了自己忘记将昨日制的布袋莲香料带上,她最近除了喂猪、到陈麻子他爹的包子铺帮忙,还找到了新的生计——制作一些香料低价卖给城里的香料铺。 匆匆折了回来,木屋外,却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 穿着霜色长袍的身躯,乌黑的发丝闪着光,悬垂在腰际,袖袍下的手极为修长。 一阵风从他的那面拂来,扬起那丝丝缕缕的黑发…… 终于等到他了,终于,尽管此时此刻还只是一抹青白霜冷的背影。 张兰的心像被揪扯住了一般,失了神,连手中的箩筐掉落也毫无所知。直到那抹背影一个优雅的转身…… 没错,是他,真的是他——欧阳柳致,他终于来找她了。张兰不由自主一般,贪婪的将欧阳柳致此时此刻的影像印入心中。下一刻,对上欧阳柳致的双眸,张兰在那双黑色的瞳中寻找一丝温暖,可是却透明的看不到一丝情绪。 “你是……这里的主人?”声音不轻不重的,隐隐透冷漠的距离。 欧阳柳致看到眼前的女子,一副穷人家的打扮,样子也生的不好看,似乎右脸颊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更为丑陋的是她的左眼,空落落的一片漆黑;尽管欧阳柳致从不以貌取人,可是当他在张兰眼中看到那对自己贪婪的眼神,欧阳柳致便升了一丝厌恶。 张兰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轻易慌神,她努力平息自己,嘴角微微的动了动,强迫自己给欧阳柳致一个笑脸……唇中苦涩一片。 可是这笑在欧阳柳致的眼中却极其诡异,甚至给他带来一股强势的压抑,那压抑仿佛在压迫着他的大脑,隐隐作痛。 这个丑陋的女子在他的眼里越加的刺眼,欧阳柳致必须赶紧离开这让他越来越压抑的地方。 当欧阳柳致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却停下了脚步…… 此时,此刻,这个丑陋的女子拉住了他的手臂…… 1/1 第十八章 难诉衷肠(上) 欧阳柳致的双眸犀利闪烁,面上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愠怒,只是在下一秒,他看着这个紧握着他手臂不放的女人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额头渗出了一粒一粒的汗水,身子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不是来找我的么?”女人的身子明明是在颤抖,可声音却平稳异常。 欧阳柳致对她的问题感到莫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自己的右脸颊,最后滴落在女子的手间。 欧阳柳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对上了女子的双眼,果不其然在女子仅存的一只眼中看到了闪烁的泪光。 欧阳柳致强压着心中的百感,沉声道:“我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女子已然激动地拥住欧阳柳致僵直的身子,之后便是无声的哭泣。 欧阳府,夜深风冷,孤灯隐隐…… 看着安睡在床榻之上的张兰,欧阳柳致蹙起一双剑眉,刀凿一般的有型英俊面孔沉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张兰是哭着昏倒在他的怀里,将她带回欧阳府时,元北脸上惊讶的表情让欧阳柳致更加确定了什么。 踏出房门,元北沉默着守候在一旁。 元北刚想开口,却在欧阳柳致的眸中看见一道极冷的寒光,随后便听到欧阳柳致带着苛责地问道:“她是谁?” 下一刻,元北竟直直地跪了下来:“主子!” “她就是张兰!” 是的,当他抱着昏迷中的她回欧阳府的途中,已在路人纷纷议论的口中知道了这个女子的身份,不止这样,他还知道了这个叫张兰的女子在过去遭受到的一切。那些人口中不留余地的辱骂,嫌恶的态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哟,你看,那贵公子抱着的不是张兰么?” “哪呢!哎呀呀,还真是,那贵公子有些眼熟,长得好像之前欧阳家的公子呢。” “笑话,欧阳家的公子可是当今的相国大人,怎么可能抱张兰这等卑贱之人。” “那也不一定,好歹过去欧阳家破落的时候张兰可是上赶着给欧阳柳致送猪肉呢,真是不要脸。” “那又怎么样,什么人什么命,欧阳家公子可是富贵之命,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张兰,呵呵,还不是嫁给人陈麻子。” “别提陈麻子了,都被这贱人给克死了,还好陈麻子死前把她给休了,要不指不定被她怎么虐待呢。” “哎哟,提起这个张兰就恶心,你说她都成了前国重犯被流放到伊犁了,怎么还有脸回来啊!” “就是就是,还怀了野种。” “不过这老天是公平的,这不报应就到了那野种身上,刚出生就死了,哈哈哈……” 这些话至今还在欧阳柳致的耳边回响…… 不受人待见的猪肉妹——张兰。 上赶着对欧阳家少爷的傻子——张兰。 嫁给陈麻子但是却又被陈麻子休了的下堂妻——张兰。 被流放到伊犁的前国重犯——张兰。 怀了野种不守妇道的贱人——张兰。 痛,撕心裂肺的痛,从未有过如此之痛。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钉子般,狠狠地钉在欧阳柳致的心口。 冲出欧阳府,跳上马背向城外狂奔而去;欧阳柳致一鞭又一鞭地抽在马屁股上,快马加鞭,纵马狂奔,只为到达一个目的地。 京城皇宫那阴暗潮湿的天牢,充满着的哀嚎。行走间,木质的牢门中伸出一只只带着鞭伤的手臂,含混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牢仆和侍卫将来人护在中央,大声呵斥着那些犯人。走了大约三十米,来到了一个独立的区域,这里的犯人显得异常安静。不吵不闹的缩在角落里,愈往前走潮气也愈重。一群人最后止步在一扇紧闭的铁门前,牢仆和侍卫纷纷退后几步,一个身穿黄色龙袍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来人身材颀长,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一双冷鸷而锐利的黑眸,仿佛对任何事都可以一眼看透,那弧度优美的唇,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铁门缓缓开启,此人独自走进铁门后的密室,铁门随后便又合上。 密室里被布置的如厢房一般精致,呼吸间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来人朝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走去。在相距半步远的地方停了脚步。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一双晶亮的眼睛注视着来人的双眸,好像要看到他心里去似得,可是来人却始终没有回应。 突然曲卷在角落的人呵呵地大笑起来,那声音清亮而愉悦,似乎许久没有这么开怀一般。来人不喜如此诡异的笑,低沉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我要是一辈子都不放你出去呢?” 曲卷在角落身子一颤,花容立刻失去了颜色。 “为什么,你让我做的事我全都做了!” 分节阅读_22 分节阅读_23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3 “这是对你的惩罚,你不该那样对柳致。” “不该?可是这样做不是应了你那肮脏的内心么吗?” 来人走近曲卷在角落的人,跟着蹲了下来,与之平视的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紧迫地瞅着对方绝艳无双的容颜。 “赫连蓝,你未免说的太多了吧。” 受不了如此折磨般,赫连蓝猛地推开面前的人直径站了起来,却很快被此人反手一掌打落在不远处的床榻之上。 赫连蓝嘴角溢出鲜血,狠狠地盯着面前此人吼道:“玄远你这个狗皇帝,我就不该听信你的摆布,信你真的是为欧阳柳致好,你这个肮脏可怕的人,是你毁了欧阳柳致的幸福。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比隋子慈还不如,用这般卑鄙的手段把欧阳柳致绑在自己的身边,你会有报应的,早晚有一天,欧阳柳致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呵呵,你放心,他不会知道的,这还多亏了你的帮助,要不是你给他下的盅,他又怎么会如朕的意愿忘了张兰呢?呵呵……” “你明明就已经知道欧阳柳致爱上了张兰,却要欧阳柳致娶我,你早就知道欧阳柳致一定会悔婚,然后激怒我……” “朕可没有你想的这般神机妙算,朕原本只是想试探柳致是否真的爱上张兰罢了,可是事态发展真是出乎朕的意料……赫连蓝,你真的给了朕很大的惊喜。要不是你,朕不会那么快能够在确认柳致爱上张兰之后,解决掉这个大问题,呵呵。” “你真是太可怕了,就因为你了解欧阳柳致,知道欧阳柳致只把你当成亲人,不可能对你会产生爱情,所以你攻于心计的目的就是要欧阳柳致孤独终老一辈子么……你这个疯子!恶魔!” “朕有这么可怕么?要知道,朕并没有杀了你,也没有杀了张兰,不是么?” “呸!对我你都这般,更何况是被欧阳柳致爱着的张兰,你让我对欧阳柳致下盅,让他忘了张兰,你根本是要张兰生不如死……” “赫连蓝,就算朕如你所说,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别忘了要不是你内心的嫉妒与痛恨,又这么会答应朕下盅呢?真正让柳致忘记张兰的人可是你赫连蓝呢!” 玄远邪笑着带着看似愉悦的心情离开了密室…… “闭嘴,闭嘴……”赫连蓝吼叫着抱着脑袋,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赫连蓝不禁惨叫连连,身体仿若被硬生生撕开两半,疼痛万分,意识也渐渐涣散了起来。如今的赫连蓝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游荡在这密室中,脑子想到的都是当初的种种,她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被丑恶的念头侵蚀着本性,她无时无刻都在悔恨当初自己对欧阳柳致的所作所为。 那两次盅,赫连蓝恨不得下在自己的身上…… 1/1 第十八章 难诉衷肠(下) 退下龙袍的玄远换上了金边镶嵌的淡黄色的锦服,戴上了束发的嵌宝紫金冠,他的神态略显疲惫,眼中并未有方才的愉悦,更多的是沉甸甸的抑郁。 在同样的心境之下,玄远比任何人都明白赫连蓝的心,正是如此,他才能抓住赫连蓝的落点。事实上,他也曾想过:也罢,赫连蓝嫁给柳致,柳致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过其一生。 欧阳柳致最终选择了张兰,选择了一个根本就配不上他,但是却能够占据他心灵的张兰;在欧阳柳致牵起张兰手的那一刻,不只是赫连蓝心中的妒意发作,一直压抑着心中真实情绪的玄远也在那一刻爆发了。只是,赫连蓝将她的妒意转化为实际行动的报复,伤害了欧阳柳致;而玄远则将他的爆发掩埋,借赫连蓝的手来灌溉这被掩埋的爆发。 张兰那样的人太容易被看穿,玄远认定张兰愿意为欧阳柳致奉献一切,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个身份低贱的市井女子,玄远原本并不在意,最多也只是把她当做欧阳柳致生命中经历过的一段既可笑又可悲的插曲,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这样一个可以被当成笑话的人,却已然占据了欧阳柳致的心。 赫连蓝如了玄远的意——下了盅。 张兰如了玄远的意——给了眼。 欧阳柳致如了玄远的意——忘了兰。 与其说这一切都是玄远的计划,倒不如说这一切只是随了玄远的意愿。可是事情发展到今天,已然变质的可怕。看似一切如意的玄远却开始时时刻刻的煎熬,他隐隐地在期待着什么…… 张兰把右眼给了欧阳柳致之后,他便一直暗中派人监视张兰的一举一动,张兰怀了孩子之事也瞒不过玄远的眼睛。他对张兰、赫连蓝以及欧阳柳致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继续维持那早已让他厌恶的面具。可悲的是,他却只能带着这张面具留在欧阳柳致的世界。 空气清新,风景怡人的御花园里到处鸟语花香,百花争奇斗艳,阳光懒懒散散的照在荷塘里连片的布袋莲,玄远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女缓步走在其中。 虽不是夏天,但毕竟还是到日头晒不到的凉亭中更为完好,待玄远坐好,已有宫女端着山泉泡制而成的名茶、新鲜进贡的果品奉上。 “相国大人到!” 随着一声通报,欧阳柳致一身风尘仆仆地朝着凉亭这边走来,玄远皱了眉,挥手斥退身旁宫女太监。 此时,凉亭里只剩欧阳柳致与玄远二人。 “师父!”欧阳柳致也不避讳,自行免了所有礼数。玄远自是察觉到了欧阳柳致那并不容易让人察觉的些许烦躁。 “你不是去巫阳扫墓,打算多待些日子么?” 欧阳柳致看着玄远亲和的笑脸,皱起的眉头紧了紧:“师父可知张兰!” 玄远神色一凛却道:“不知!” 然而眼中百转千回的是无尽的忧伤,这忧伤叫欧阳柳致这般冷漠之人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欧阳柳致眼中的迟疑匆匆掠过,转身背对玄远,眼睛里满含悲伤与怜惜缓缓开口:“徒儿的记忆中也不曾有她,可是徒儿敢断定,她与徒儿之间并非如此简单……”猛然欧阳柳致转身直直地望向玄远,双眸亦微微一沉,冷声道:“而在这世上,能将他人与徒儿之间的牵连阻断之人惟有——师父您一人!” 玄远的身躯明显的一僵,直直地与欧阳柳致对视, 玄远的双眸怔怔的,眸子深处不由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伤痛,但很快,玄远便将目光收回,幽黑的双眸飞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是的,他从不担心欧阳柳致重遇张兰,在他内心深处甚至期待着他们的相遇——那连玄远都厌恶的面具随着时间的累积已然成了压迫他呼吸的石头,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将它击碎。 如今这也只不过是玄远对那无法表达、更无法得到的爱情,最为疯狂的祭奠——而赫连蓝、张兰与欧阳柳致,都成了这场疯狂祭奠的牺牲品。 玄远从欧阳柳致的身旁走过,似有似无的说道:“你应该去问元北,他不是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么?” “师父是知道徒儿的个性,与其问元北,我会直截了当的来问师父您。” 玄远缓缓转过身,对上欧阳柳致的视线,不紧不慢地回道:“也是,这才是欧阳柳致……” 欧阳柳致那双剑眉下立即射出两道灼热的目光,压低了声线: “师父!” “你只要记得蓝儿就好,其他人与你何干?” 在听到“蓝儿”二字时,欧阳柳致那双凌厉的眼仿佛刹那之间流露出不可琢磨的的温柔冷傲。玄远满意地看着欧阳柳致此时此刻的反应,他那双冷鸷而犀利的黑眸,仿佛对天下所有事物都可以看透一般,他的唇扬起了优美弧度,继续道:“你爱的不是蓝儿么?那么这张兰是何人,与你有何种关系,根本就不重要才是……” 欧阳柳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之后如释重负一般叹出气来。 “师傅,柳致还记得小时候常常向您讨糖吃,师傅可知道为何?” 欧阳柳致这个问题硬生生地问住了玄远,竟是半天没能回应。 “呵呵,师傅或许不知,只有在和您讨糖吃时,柳致才能理所当然地同您撒娇,而在那时,师傅对柳致的宠溺也会肆无忌惮……为何,为何……不能一直如此……” 话语间,玄远竟然从欧阳柳致的右眼眶中流出泪来,欧阳柳致也不理会,继续道:“这右眼会莫名的流泪,师傅也知连太医也找不出缘由,可是在看到张兰的那一刻,似乎就有了答案。” “既然有了答案,你又何必来问为师!” 玄远带着怒意瞪着双眼,脸色也随即苍白起来。 “因为你是我的师傅,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我欧阳柳致曾经发誓要致死扞卫的人……师傅!” “够了!我不要做你的师傅!” 一声怒吼之后,陷入一片沉寂。 玄远知道,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在这一刻已然被欧阳柳致看在眼里,聪明如柳致。正是如此,过往与欧阳柳致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必须痛苦地、煎熬地隐藏,时时刻刻的压抑,完完全全的伪装。 隐藏、压抑、伪装……他厌恶了这样的日子,厌恶了这样的自己,他必须在折磨赫连蓝、张兰乃至欧阳柳致才能得到心灵的安慰,他仿佛成了一个连自己都摒弃的恶魔。 1/1 第十九章 似水无痕(上) 欧阳柳致的双眼瞬间睁大,眼神中满是惊讶和骇然的神色,那难以置信的神色即便是发现父母被随子继加害时也未曾在他的眼中出现过。 玄远以缓慢的速度,一步一步地靠近欧阳柳致…… 玄远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欧阳柳致那还残留着泪痕的右脸颊,然后是欧阳柳致的右眼,再然后玄远伸出另一只手揽住欧阳柳致的腰,那只停留在欧阳柳致右眼上的手则轻轻抚上了他的脑后,缓缓地叹息了一声,玄远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着欧阳柳致,那样孤注一掷地…… 欧阳柳致身体僵硬了片刻,隐约看见了玄远那众多黑发中隐藏着的几缕白发,心也跟着慢慢收紧,眼中却没有一丝波动:“我只能以徒弟的身份叫你声师父。” 很久很久,欧阳柳致静静地等待着,终于玄远松开了手…… 欧阳柳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玄远此时氤氲的眼眸,透着从未有过的哀伤、惘然、以及万物寂灭般的心灰意冷。 玄远低头喃喃地开口,像是在说梦话般:“你还可以当我是师傅么?” “我不止当您是师傅,你比任何人都知晓我对您的感情……” 突然玄远的心底升起一簇火苗。他带着膜拜地虔诚祈求欧阳柳致接下来的话,哪怕是谎话,只要让他迎来奇迹。 “小时候的我因为体弱多病,没能交到同龄的伙伴,我并不是天生冷漠,大概是从那时开始的吧!可是,当您救了柳致的命,收了柳致为徒,将毕生的武艺传授于柳致……您对柳致而言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也是柳致这一生个朋友……柳致不希望失 分节阅读_23 分节阅读_24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4 去您!” 玄远早已经料到事实如此,却依仍旧神地退后了一步,玄远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师傅,不要让我恨您……” 玄远的声音已是极端的悔败,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玄远领着欧阳柳致来到了昏暗的天牢密室中,而欧阳柳致一直在找寻的赫连蓝就直直地坐在床榻的边缘。 泪眼婆娑的赫连蓝,凄凄哀哀地抬起头,朦胧中,眼前的男子是如此的俊秀挺拔,如此的迷惑人心。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言语能够形容欧阳柳致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是这个他一直在找寻的赫连蓝就在他眼前,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手缓慢的拂过赫连蓝那苍白脸颊的欧阳柳致眼神中露出几许温柔,下一秒,赫连蓝的意识瞬间清醒,她不敢相信带她如此温暖的人竟是欧阳柳致,可是在想起这是因为她对他下了盅之后不由地愣了片刻,她悄悄的将视线转向此时已如失了魂一般的玄远,顿时如明白了什么似地,猛地投入欧阳柳致的怀中,好似哭泣般,声音哽咽中透着委屈:“柳致,你终于来了……” 之后,在欧阳柳致怀中的她便死死的盯着玄远,那眼神闪烁着,带着隐隐的愤怒和屈辱。 欧阳柳致没有回应赫连蓝,只是口气突然变的紧迫而又冷漠,声音透着掩盖不住的失望:“这是为什么?” 此时此刻的玄远仿佛在漩涡中挣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燃烧,一点一点,烈火在嘶咬他的全身,那令人窒息的感觉如同一个恶魔正在吸饮血液,扯断他的肌肉,啃咬他的骨骼……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感不到惊慌与恐惧。 待他睁开眼,看见的竟是欧阳柳致那迷人的微笑,玄远似乎也在竭尽全力地为欧阳柳致展示微笑,只是此刻的他太过疲惫…… 那是一个半大的小男孩,在漫山油菜花的三头突然爆发出无忧无虑的笑,甚至不知是为何而笑,或是本就没有任何这般笑的理由,可是小男孩却一味地毫无理由地笑着。站在一般看着小男孩微笑的青年男子早已弯起了嘴角。这样无遮无掩的脱俗笑容与那清脆的孩童笑声都是如此的活泼灵动,伴着阳光的色彩和光亮,让青年男子仿佛能从中瞥见天堂的模样…… 这是属于玄远的梦境,是多年前真实存在的过往,也是玄远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深刻画面;是从那时起,他仿佛拥有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的珍宝;也是从那时起,他的心开始一步一步走向这连他也无法自控的深渊。 他虽然已是天子,却同凡夫俗子一般无法将这一切泾渭分明的,这一切更多的是悄无声息的销磨以及无声无息的抗拒;玄远在这样的销磨中尽可能地保留原有的灵魂,因此他矛盾着、纠结着、挣扎着,只为了不玷污他心中的美好,可是这是一件极耗费心神也极奢侈的事情,于是他陷了下去,陷进了自己挖的漩涡中…… 夜幕降临,整个华生殿已经人满为患,太医令已率领太医署的众太医到了玄远皇帝的床前,为玄远皇帝把脉。 床榻上,玄远皇帝正昏迷不醒,脸色异常苍白。 欧阳柳致沉默地看着正在忙碌的太医们,为玄远皇帝把脉的李太医放下玄远皇帝的手腕,起身站在一旁,默然不语。之后,其余太医轮番为玄远皇帝把脉。待一一把脉之后,几位太医站在一旁,开始商议。 几位太医商议过后眼神都有些迟疑。这时李太医站了出来,对着欧阳柳致行了一个礼,接着开口道:“相国大人,皇上怕是……” “怕是怎么样?” “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欧阳柳致的身子轻颤,连带着声音也跟着颤抖:“为何?” “相国大人有所不知,皇上去年生病时虽然得了蓝医郡主的丹药转好,但是之后这一年多的时间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皇上自己也是知道的,按皇上的话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废话,我看是你们这群所谓的太医都太过无能!” 欧阳柳致的怒吼,让众太医顿时惊恐万分,纷纷跪了下来。 “让我来看看吧!”这时,赫连蓝出现在欧阳柳致的跟前,她对欧阳柳致点点头,之后来到了玄远皇帝的床前为他检查…… “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服用梦灵?” “那是什么?” “这是一种治疗心神不宁的药物,但是不能过多的服用,否则……我检查了他的情况,像是已经服用梦灵许久。” 听到赫连蓝的话,欧阳柳致犀利的眼神扫过一群跪着的太医,最后落在了玄远皇帝贴身太监小林子身上。 小林子脸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立即跪了下来:“相国大人,奴才也劝皇上不要多服梦灵,可是皇上每晚都难以入眠,就算勉强睡着也会在噩梦中惊醒过来……宫里的太医给开的安神的药方都没有一点用处……您是没看到皇上每每被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呜呜……皇上这才狠下心就算服梦灵也不要受这等折磨了……” 1/1 第十九章 似水无痕(下) “这梦灵表面上能够有安眠的作用,更有邪恶的依赖性,只要服用过一次,就很难戒掉,除此之外,随着服用时间的累积,神智就会开始错乱,还会引起体质严重衰弱及精神颓废,寿命也会缩短……再加上,再加上这脉象来看,皇上刚才因为神智错乱而导致了急火攻心,损了五脏六腑……” 赫连蓝一旁的欧阳柳致听这番话后,脸色异常难看,陷入灰色之中。 这时,床榻上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柳致……” 虽然虚弱异常,但那是玄远皇帝的声音! 或许是方才华生殿内的嘈杂声唤醒了昏迷中的玄远皇帝,玄远皇帝的喊声让欧阳柳致顿时回过神来。 欧阳柳致快速地来到玄远皇帝的床榻前,赫连蓝与众太医也跟着到了床榻边上。玄远皇帝的双颊上透出异常的红晕,赫连蓝与众太医都明白,回光返照! “柳致,这不关小林子的事,还有这些太医,让他们都出去吧……”玄远皇帝扫过一群太医,回头对上欧阳柳致的视线说道。 欧阳柳致轻声叹息,对着一群太医和小林子挥手:“都下去吧。” “臣等,谢皇上恩典。臣等告退。”众太医和小林子行过礼后,纷纷退了出去。 赫连蓝原本打算留下,可对上欧阳柳致此时显得异常冰冷的眼神时,还是与众人一道退下去。 华生殿中,只剩床榻之上的玄远皇帝与站立在一旁的欧阳柳致。 玄远皇帝双臂撑着床榻,挣扎着想要起来。欧阳柳致见状,立即扶起他。玄远皇帝一便轻喘一边看着欧阳柳致,声音有些低沉地道:“朕已是要死之人……” “师傅……”欧阳柳致的声音透着悲怆。 玄远轻轻抚上欧阳柳致的脸颊:“辛辛苦苦,得之不易的江山社稷师傅我是无福消受了……又或许,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遗诏在御书房的暗格中,我走了之后,就由你来继承皇位……还有,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也通通告诉你……” 玄远断断续续的向欧阳柳致道出一切;过程中,玄远甚至不敢直视欧阳柳致的双眼。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待他说完全部已是筋疲力尽…… “柳致,我大概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欧阳柳致死死地看着玄远,眼中透着哀怨:“不会的!别走,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玄远勉强地露出微笑:“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柳致啊,你能原谅师傅么?哪怕师傅内心深处是那么的不希望……师傅我,我……” “别说了,别说了……无论您做过什么,我都会原谅您,都会原谅您……” “柳致,我爱你!” 终于,终于能够放下一切了,终于能够将这一切都释怀了。有欧阳柳致这句话,玄远如得到了赦免一般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可是下一刻,玄远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轻抚着欧阳柳致脸颊的左手也跟着缓缓垂下…… “师傅,师傅……”欧阳柳致轻声喊着,看着玄远苍白的面容,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他俯身上前,抱着玄远喃喃:“师傅,师傅……爹爹,娘,师傅……” 这时,赫连蓝无声地出现在欧阳柳致的身后,冷声道:“或许,我能够救他!” 欧阳柳致止住泪水,放下玄远的身体,站起身转向身后的赫连蓝与之四目相对。赫连蓝带着坚决的目光给以回应:“我知道,你已经从皇上的口中得知一切,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在大婚时对你下盅是我不对,我也不想,是你……可是,对你下第二次盅让你忘了张兰之事你不该怪罪于我!” “你要怎样才能救他!”欧阳柳致的双眸微微一暗,倏地又回复冰冷,如猎豹一般紧紧盯着眼前的赫连蓝。 欧阳柳致很干脆的问道,赫连蓝竟是一愣,却很快回过神来。 “既然你能原谅他,那么我也要你心中对我没有一丝恨意。” “只是这样?” “我要你!” “我答应你!” 欧阳柳致双眸微微一闭,似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赫连蓝没有想到欧阳柳致答应的如此之快,因此兴奋不已:“你说!” “我要你解开我的盅。” 赫连蓝双眸微微一愣,低声道:“你就那么希望记起张兰么?” 欧阳柳致阴沉的脸突然淡淡的一笑,双眸闪着精光淡漠的道:“我是说话算话的人,仅此而已!” 赫连蓝蹙着眉,微微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 玄远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到梦醒时他已经找不到欧阳柳致与赫连蓝,唯有一封欧阳柳致亲笔留下的信。 师傅亲鉴: 师傅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徒儿可安心离开。 如今,您的肩上有着江山社稷以及徒儿对亲情的渴望,望请珍重。 欧阳柳致叩禀 看着这简单的两行字,玄远却忽然释怀了一般;他知道,一定是赫连蓝救了自己,而欧阳柳致也一定是答应了赫连蓝什么,这已然是欧阳柳致为他做的牺牲,如此无关爱与不爱,他已满足。 之后的日子,他会日夜祈祷,祈祷欧阳柳致能够真正的得到幸福。 江南欧阳府的元北在一天清晨收到了一封由欧阳柳致亲笔传来的飞鸽传书。 分节阅读_24 分节阅读_25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5 书信里只是吩咐元北从今以后都要跟随在张兰的身边照顾周全。 张兰自那日醒来之后还处在云里雾里,元北只是让她等待欧阳柳致的归来。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张兰开始怀疑那天在城郊小木屋外见到的人,发生的事是否是真实的。可是就算如此,她依然留在欧阳府,等待着欧阳柳致的归来。 白天她依旧是重复着之前的工作,喂猪、到陈麻子他爹的包子铺帮忙。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身后不远处总会跟着元北的身影。 虽然有些不习惯,可是那是欧阳柳致的安排,虽无奈却也是张兰有生以来次感受到被他人重视的感觉。 她会在这里等他,好像从来不曾在等待一样。 她会在这里等他,好像从不知自己在等待一般。 她会在这里等他,等他…… 1/1 第二十章 骤雨初歇(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玉案》 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让整个巫阳城都沉浸在愉悦的气氛中。城中每条大街小巷都会挂上色彩斑斓的花灯,所有寺观、街巷更是灯火通明如画,上元灯节夜游观灯的传统,吸引全城居民空巷而出,而赏花灯就成了一个交谊的机会,家家户户的女子都会出门,到巫阳河畔放灯祈福,那巫阳河上的石桥则是人山人海,放花灯的、猜灯谜、对对子的络绎不绝,未婚男女借此为自己寻觅良人。 从小到大张兰都不愿参加进来,今年却在元北的软磨硬泡下动了心。 在欧阳府里一住就是半年,这半年张兰与元北之间多少有了一些默契,渐渐地张兰也发现元北其实是一个挺爱说笑的人。事实上,元北只是希望张兰能够多笑笑,所以慢慢学着说一些笑话,久了便熟能生巧。 张兰内心的自卑元北是知道的,他也从别人的绯言绯语中知道了张兰从京城回来之后的处境;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主子现在在哪里,但是他却相信离主子回来的时刻不远了。 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走在街道上的张兰能够挺直腰杆。 当晚霞当空的西边最后一抹残阳褪尽时,张兰提着元北为她准备的,莲花模样的花灯与元北一同踏出了欧阳府。 张兰走的不快,脑袋低低的,当她与元北来到巫阳河畔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巫阳河畔此时已被装点的五彩缤纷,那些花灯的光亮隐隐映照着万头攒动的人群。 这是张兰生平次,真实的感受到仿佛只能出现在梦境中一般的繁华景象。 没有人会注意到张兰,因为这时的人们都在享受这美妙的时刻,没有鄙夷的眼光,没有嘲笑与讥讽,一切都是那般美好;张兰喜欢这样的感觉,渐渐放松下来,头也跟着抬了起来。她用这仅有的一只左眼,也能够将这一切美景闹闹地记下。 当巫阳河畔上那石桥的两端,高挂在树上的鞭炮突如其来炸响时,一条舞着金色巨龙的队伍从石桥上穿梭而过…… 摩肩接踵的人潮涌动中,张兰忽然意识到元北不在自己的身旁,他们走散了;先是四处张望打量,但是回念一想,都不是小孩了,走散后知道回家的路就是。 于是她穿梭在人群之中,踏上石桥,石桥上有一个排的木架子,木架上挂满了五彩斑斓各式各样的花灯,每个花灯下都带着一张红纸,红纸上用是黑色的墨笔书写的灯谜。 张兰不识字,却还是仔细的看了起来,她只是单纯的希望这红与黑的搭配。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打一物!” 这声音熟悉地让张兰激动,她扭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的男子,那双剑眉之下的黑眸仿佛一潭湖水般深幽迷人,挺直的鼻梁,厚实的嘴唇,他的皮肤是黑了点,不像南方男子的白净斯文,却依旧透着浓浓的男子气概,显露出北方男子的剽悍英伟——此人不是铁幕纳白又会是谁? “纳白……你怎么……”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打一物!” 铁幕纳白微笑着再次重复,看着张兰的双眸闪烁着光亮。 “柳,是柳树的柳!” “答对了,再答对一道题,我便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可是……” “花中君子艳而香,空谷佳人美名扬。风姿脱俗堪为佩,纵使无人独自芳——打一花!” “兰……花……” 铁幕纳白微笑着将张兰轻轻拥入怀中,似安慰地抚过她的后背:“但愿来世我能在时间找到你,与你执手一生……这一世,就让你去吧……” 铁幕纳白的胸膛仍是那般温暖,想起以往与铁幕纳白所经历的种种,张兰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愧疚,低声道:“对不起!” “傻瓜!” 铁幕纳白放开了张兰,依然微笑:“两道题你都答对了,所以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牵过张兰的手,铁幕纳白领着她走下石桥,穿过人群,朝人群稀少的城外走去…… 铁幕纳白领着张兰来到了城郊外的河塘边上,张兰惊讶的发现此时的河塘上除了布袋莲竟漂浮着摇曳着烛火的莲花灯,星星点点,莲花灯的烛光与夜空的星光交相辉映,让人不知天上人间! 张兰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全然不知铁幕纳白此时已悄然松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去…… 河塘边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背对着张兰显得神秘非凡。 白衣男子将一盏花灯放入河塘中,看着它超中央飘去,缓缓站起身,待男子轻盈地转身,月光映进他的瞳孔,他的眼神通透清澈。 淡淡的月光同样打在张兰的身上,她着一身淡黄的衣裳,轻风吹过披散的长发在空中随风飞扬。眼帘低垂,一行泪水濡湿睫毛,沿着光滑的面庞顺势而下。 此时此刻,那白衣男子的右眼竟也涌出泪水…… 那白衣男子转眼间来到了张兰的面前,那英朗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一错不错的看着张兰,挺直的鼻梁下性感的薄唇微微弯起。 眼前的男子那深邃的眼神,仿如天地之间再无可以将他所羁绊,宛若星空深邃无边,却不再让人无法捉摸。 白衣男子轻抚上张兰的右脸颊,眼中的温柔让张兰手足无措,呆滞地看着白衣男子越来越近的脸孔……一抹温热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残破的右眼上。瞬间,张兰想推开白衣男子,在手碰到他胸膛的那一刻却失了力气。 “我回来了!” 白衣男子在下一秒便死死的将张兰拥进怀中,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张兰的身体僵硬,温热的气息刷过她的耳垂一阵酥麻。 是的,他回来了,张兰一直等待的男子。 只是心却莫名的痛楚,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一吻,吻的并不是她的唇,而是她那残破的右眼。事实上她早就想过,欧阳柳致虽然冷漠却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男子。在他知道一切后,或许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最后只怕还是会来到她的身边……一定是这样,否则他又怎会毫无声息的离开,一离开就是半年,定是那时的他还没有做好下半辈子要对着一个丑女的准备。尽管一切都已明了,可是张兰的一颗心却无法抑制地沉沦在他那对她无爱无情的心上。 1/1 第二十章 骤雨初歇(下) 整座巫阳城下起了倾盆大雨,就像密集的鼓点,节奏却无须地不知所云。白日因大雨来袭也显得非常阴郁。 欧阳府后花园的凉亭中,欧阳柳致与铁幕纳白两人执酒对饮,这倾盆的大雨似乎对二人毫无影响。 欧阳柳致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铁幕纳白,神色淡漠,指着石桌上的空酒杯道:“该你了!” 铁幕纳白朝欧阳柳致淡淡一笑,给自己斟满酒,轻轻抿一口,尔后轻轻叹气…… “为何叹气?” “现在的她,并没有我想象中过的好……呵呵,也是,没了一只眼的人要如何过的好?” “你后悔了?” “后悔?我能够后悔什么?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要后悔也是后悔当日不该放她一人独自离开,这样,她就不会再遇到你……” 原来那日之后,赫连蓝决定带着欧阳柳致回伊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结果却迎来了铁幕纳白与铁幕纳西两兄弟。原来赫连蓝是回疆王爷赫连轩出逃在外的大女儿,也是蒙古国太子未过门的太子妃。 铁幕纳白没有想到多年前成为武陵铁骑军医的女子竟然有就是从小与他哥哥铁幕纳西指腹为婚的回疆郡主,更没想到多年后她也成为玄国的蓝医郡主,还携带着当朝相国大人欧阳柳致来到伊犁。 赫连蓝与铁幕纳西小时候有个几面之缘,但是两人总是看对方不顺眼。长大后的赫连蓝才会因为逼婚而出逃,只是没想到会成为铁幕纳白为隋国打造的武陵铁骑的军医;赫连蓝听他的父王说过铁幕纳白与隋国太子隋子慈之间的故事,也知道铁幕纳西非常不爽自己的弟弟为隋国献力,因此她还暗爽,如果有一天铁幕纳西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不仅出逃,还成了武陵铁骑的军医,和他弟弟一起为隋国效力,他一定会气到跳脚。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铁幕纳西知道一切时,简直气得牙痒痒,铁幕纳白也是哭笑不得。他们暗中打探、追踪赫连蓝,当然也就知道了与赫连蓝有关的一切事情,只是当铁幕纳白知道因为赫连蓝对欧阳柳致下盅,而后张兰将自己的右眼给了欧阳柳致后,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到了一般,只觉得心痛不已。 他想马上到赫连蓝的身边去,但是却被铁幕纳西拦了下来……冷静过后,等待时机成熟,选择了最好的时刻,铁幕纳白与铁幕纳西两兄弟出现在赫连蓝的面前,与之摊牌。 自从赫连蓝得到了欧阳柳致并解了他的盅后,赫连蓝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欧阳柳致对她简直就是冷落冰霜。而她也渐渐对欧阳柳致失了耐心,明明是如此的爱着这个男人,为何却无法忍受这个男人对她的冷漠。或许就是因为爱着,所以无法忍受……可是,张兰她却……只要一想到这里,赫连蓝就对张兰莫名的从心底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欧阳柳致似乎在过着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赫连蓝和他说话他会回应,却仅仅只是表面的回应。 “欧阳柳致,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么?” 欧阳柳致轻轻的叹息:“我并不讨厌你……” “那你为何对我不理不睬?” 分节阅读_25 分节阅读_26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6 “我本是如此。” “你就没有特别想去做的事情么,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做。” 欧阳柳致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其中夹杂了些许伤感,他望向赫连蓝平静地道:“有!” “是什么?” “我想好好的爱护张兰。” 看着欧阳柳致双眸中满满的哀伤,赫连蓝咆哮道:“你!那我呢,我呢?” 风卷起欧阳柳致的的长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但是我给不了……我答应过会留在你身边,我不会食言。” 赫连蓝哭了,撕心裂肺的哭泣,直到铁幕纳西与铁幕纳白的出现…… 赫连蓝决定与铁幕纳西回回疆负荆请罪,铁幕纳白与欧阳柳致则踏上了回巫阳的道路。 分别那日,赫连蓝骑在一匹白马身上,俯视着站在白马身边的欧阳柳致——剑眉英目,整张脸的轮廓如雕琢般,五官精致,棱角分明,俊美而深刻。 赫连蓝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幽幽道:“欧阳柳致,你不会忘了我吧。” “不会,你救过我,救过师傅,我不会忘了你。” 赫连蓝自嘲地笑了笑:“你还是忘了我吧!” 话音落,赫连蓝一声“驾!”,朝着远方飞奔而去,紧跟着,铁幕纳西深深地看了一眼欧阳柳致也随赫连蓝而去。 马蹄下那油绿的大草原,在此刻却只剩下淡淡的离愁别恨。没来由的,赫连蓝的眼圈微微红了,可是赫连蓝身旁的铁幕纳西终究没有让这泪水涌出。 在听完铁幕纳白一席话许久之后,欧阳柳致冷冷的双眸停在铁幕纳白的身上,淡淡的一句:“乃是你后悔也无用……你一路随我回巫阳,也只是为了亲眼看到她得到幸福罢了。” 铁幕纳白微微一怔,眼中闪过极为古怪的表情,又过了许久,才问:“终是你不怕我将她抢走,还是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中,只道我抢不走她?” 欧阳柳致为自己斟酒时,从容道:“从铁幕纳西口中得知,隋子慈在蒙古出了家,之后便云游四海去了。在这之前,你与他之间曾经有过的东西足以验证如今的种种。” 欧阳柳致只是轻点,却不明说,铁幕纳白却恍然大悟,他与隋子慈之间的种种,先是他的爱在隋子慈身上无法得到回应,而后又是隋子慈明白谁才是他值得爱的人时,铁幕纳白却已然选择了新的人生。这就是错失,终归不能够在一起的错失。然而,张兰的降生就好似只为了欧阳柳致一般,无关任何人,只有张兰与欧阳柳致。 这也是为何欧阳柳致在当时面对赫连蓝时的淡然,那是因为欧阳柳致也好,张兰也罢,心中已是认定,就再也无法动摇,无关他抢或不抢,更无关欧阳柳致是否看得起他。 大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微微的暖光从厚重的云层中射出来,铁幕纳白抬头望着隐隐可见的太阳,眨了眨眼睛。此刻他的心里虽然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似地,又痛又闷,但是却因为一切的释然而显得微不足道。 他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喂!我问你,你会把你忘记过张兰的事情告诉她么?” 一双剑眉下闪烁的双瞳仿佛有着无限的犹豫,笑而不答,举起酒杯自饮而下。 铁幕纳白忽然笑了起来,沉声道:“我喜欢看你为张兰苦恼的模样,哈哈哈哈……” 欧阳柳致不禁愣了一愣,是啊,从很早很早开始,他便因为一个叫张兰的女子而多了许多莫名的情绪,如今这个叫张兰的女子,将是他欧阳柳致认定的唯一。 1/1 第二十一章缘起缘落(上) 这是春日的江南,有一片雾气笼罩着,在阳光透过之时,巫阳城的面貌渐渐清晰起来。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暖暖的照在屋瓦之上,灰色的瓦洗瞬间像打过油一般光亮,光亮到似乎要将这巫阳的影子溶进去一般,望着这水墨画般的江南之城,铁幕纳白心中涌出一丝惆怅。 巫阳的桥水上泛起了几只乌蓬船来往穿梭着,伴着渔人的谈笑声,和着叫卖声,好不热闹! 张兰与铁幕纳白并肩沿着这热闹的河畔一路来到了城郊外。 “这江南果然是个好地方。” “你要是能多呆些日子,便会舍不得离开的。” “这里的一切都仍我感到舒适,令人流连忘返,更是勾起了我别样的情绪,让我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清凉……虽是这般美好,却并不是属于我的,不是么?总不会是要我亲眼看着你与欧阳柳致成亲吧……” 张兰沉默不语,轻轻地摇头。立即,铁幕纳白便察觉到了什么。 “你有心事?” 张兰看着铁幕纳白欲言又止。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至少让我走的安心……” 张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随后猛地一咬牙:“我听到了你们在凉亭中的对话……” 铁幕纳白回想他与欧阳柳致在凉亭中对话的内容,这才恍然大悟,定是那句“喂!我问你,你会把你忘记过张兰的事情告诉她么?”让张兰困恼,只是想到欧阳柳致当时的神情,铁幕纳白却又一派欣然自得的模样,他逗趣地看着一脸愁绪的张兰问道:“哦?那么你是打算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他是何时忘记我的?又是何时想起我的?”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了,事情要从你把右眼给了欧阳柳致之后说起……” 原来,欧阳柳致那时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是因为玄远皇帝告诉他“她会在这里等”,也是,那日他见她时的神情本就不对劲,为何她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呢,真是迷了心窍,埋了理智。现在回想起当日的种种,包括她醒来之后却不见欧阳柳致的人,这一切都说明了问题。她一直都不愿多想,怕的就是这一次比一次更加惨烈的心痛…… 那日,张兰在他的眼中分明看到的是冷漠,甚至是厌恶……原来就算已经不认得她了,却对她依然是冷漠至极,原来他讨厌得不但是她的这个人,还有她的灵魂。 可是如今欧阳柳致的归来,愿意接受她,也一定是因为这该死的眼睛。不,这不是她要的…… 忽然一双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左脸颊,为她擦拭涌出的泪痕,之后一股强悍的彻底将她收服在怀中。 “你别伤心,我知道你定是自怨自艾了起来,你哪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这些本该由欧阳柳致告诉你的,我却先说了去,但是你也别当下在心里做了判断,至少也应该亲口听听欧阳柳致的解释不是?答应我可好?否则,你就这样同我回蒙古得了!” 张兰还是次这般见铁幕纳白撒娇,一副小孩的任性模样竟逗乐了张兰,弄的张兰哭笑不得。放开张兰,铁幕纳白看到了张兰的笑颜,很是满意。 像是明白张兰心里在想些什么,铁幕纳白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若是要纠结欧阳柳致选择你,接受你的原因,我也不能说些什么,只是在赫连蓝解了欧阳柳致的盅后,欧阳柳致曾哀求过赫连蓝再把眼睛换回来,可是这样的换眼术在一个人的身上只能实现一回,只好作罢……尽管如此,我还记得赫连蓝在与我说起这件事时,眼中透出的哀伤……那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你也好,欧阳柳致也罢,都已经到了能够为对方无限付出的地步了。” “或许,他只是不想欠我,眼还不了,因为只好拿幸福来还,拿爱情来还……” “你!你在这样想我真的是要将你绑回蒙古去了!” “有我在,谁也绑不走她!” 铁幕纳白与张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出现在两人眼前身影的竟是欧阳柳致。 依稀能够在欧阳柳致的右脸颊上看到未干的泪痕,这时张兰才恍然大悟,她方才因伤心流的泪水,欧阳柳致的右眼也是要跟着流的。 一时无语,欧阳柳致却来打了张兰的身边,无声无息地将张兰环在身边,紧紧地贴着。 “不是说让张兰来送我就好,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欧阳柳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铁幕纳白笑着:“该不会是……一开始你就暗中跟着吧!欧阳柳致,欧阳柳致,没想你……” “时辰不早了,你快启程吧!” 欧阳柳致果断地打断了铁幕纳白的口无遮拦,环着张兰的手臂却又加紧了一丝力道。 铁幕纳白随了他的意,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兰:“保重!” 也不等张兰回应,铁幕纳白转身向远方走去……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张兰轻念:“谢谢……” 欧阳柳致答应铁幕纳白,送别的时间留给他与张兰,只是在铁幕纳白与张兰刚踏出欧阳府,欧阳柳致便神出鬼没地跟了上去。这样的行为让他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一路悄悄地跟在两人身后,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被发现,他是不准备现身的。只是在感觉到右脸颊有泪水划过的那一刻,他知道张兰哭了;有了这个意识,他便无法在暗处继续干看着。 这种种的情绪在欧阳柳致过去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都是不曾出现的,陌生是必然的,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的反应罢了。 因与铁幕纳白的离别而愁绪万分的张兰并没有意识到她正被欧阳柳致紧紧的环在一侧,等张兰越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时才愕然发现欧阳柳致对她的亲昵动作。 欧阳柳致那深邃的双眸死死地盯着紧闭的门扉,回想起白天张兰在他臂弯中那愕然的神情,甚至在愕然之后那突如其来的惶恐与不自然都让他非常的挫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兰对他如此见外起来? 细细回想,从他天认识张兰开始,就是一副讨好的模样,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还没想到之前就会把一切都做好。这不是现在才知道,是一直都知道的。与其说他不曾拒绝过张兰对他的好,不如说,大概一开始就习惯了张兰为他做的一切吧。 这个女人为他做的何止是用“一切”这两字可以形容的:为了他的一句话,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牺牲她的婚姻;为了不破坏他的计划,让隋子慈带走她,将她的生命弃之不顾。 因为他,她被人挟持做了人质,而他却能够置之不理;因为他,她失去了右眼,而他却曾经忘记;因为他,她失去了个孩子,而他却不在她身旁……回想她因他受过的那些有意或无意的伤害,他的心就跟着痛,一次比一次惨痛。 静静地坐了半晌,欧阳柳致突然起身向外走去…… 1/1 第二十一章缘起缘落(下)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层浅浅的光晕中。 借着月 分节阅读_26 分节阅读_27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7 光,欧阳柳致慢慢靠近正在床上沉睡的张兰,伸手轻盈地抚上她那残缺的容颜,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温柔,他自己却不曾发现。 脸上游移的手指,如此温柔,仿佛荡着丝丝涟漪,欧阳柳致掀开被褥躺了进去,将沉睡中的张兰搂进怀里,闭上眼。 张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气惊醒,耳边传来的是欧阳柳致平稳的呼吸,张兰睁开眼,视线落在此时此刻与她如此靠近的英俊的脸庞上。 张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抚平欧阳柳致眉间的褶皱,眼神带着一丝复杂,喃喃道:“欧阳柳致……” 闭着眼到天亮,她并不是不习惯身边有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是欧阳柳致,这让她整夜都无法入睡。 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张兰依旧没有睁开眼,直到肯定欧阳柳致已经离开,张兰这才有些疲惫地支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嘴角轻扯,轻浅的笑容带着自嘲:现在,这到底算什么呢? 张兰独自一上了山上的寺庙, 端跪在佛前的张兰双手合一,不经意的抬头,注视着那尊佛半闭着的眼睛,仿佛是在对着她微笑,觉得好安详,心情也平静许多不由自主心里默念着:“佛主,现在的我该如何是好……那如仙人下凡一般的男子如此美好,会选择我并不是他的本意……曾经为他做的一切在我看来都只是本能的意识,只是与之纠缠不断,渐渐竟开始有了妄想的念头……或许是不该的……因为太过贪心,上天必定是要处罚的……将右眼给了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让玄远皇帝瞒着他是我给了他眼睛,只要告诉他,我会一直在巫阳等他……可是,上天连这个机会也要剥夺,现在的之所以会选择我,仅仅是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我不希望欧阳柳致因为这件事或是过去的那些愧疚而选择与我在一起,这是我哪怕再卑贱都要为自己留的最后一丝骨气……如今剩下的也只是亏欠……他始终都不曾爱过我!” 在经殿的氤氲中,蓦然听见暮鼓晨钟,如当头棒喝,张兰回望,住持师傅屹立于前。 “张施主,你可有兴趣再听老衲与你说一个故事?” 张兰依旧端跪于佛前,严肃地点头…… 住持大师微笑着开口为她讲述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从前有一座香火很旺寺庙,在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由于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诚祭拜的熏陶,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蛛蛛的佛性增加了不少。 有一天,佛祖光临寺庙,看见了横梁上的蜘蛛,于是停下来,问这只蜘蛛:“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问你个问题,怎么样?” 蜘蛛遇见佛祖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了。 佛祖问:“世问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想了想,回答:“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点了点头,离开了。 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寺庙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 一日,佛祖又来到寺前,对蜘蛛说道:“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现在可有什么更深刻的认识?” 蜘蛛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几天。突然,一阵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寂寞和难过。 这时,佛祖又来了,问蜘蛛:“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祖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说:“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走吧。” 于是,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人家,成了一个富家公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子辉。一晃,子辉十六岁了,成了一翩翩少年郎,还一举成了新科状元。 这一日,子辉参加了皇帝在后花园为其举行庆功宴席,与公主结识。过了些日子,子辉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公主。子辉对公主表示了喜爱,可是公主却并没有给予回应。 子辉回到家,心想,佛祖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公主为何对他没有一点的感觉? 几天后,皇帝下诏,公主合婚远嫁他国。 这一消息对子辉如同晴空霹雳,他怎么也想不通,佛祖竟然如此对他。几日来,子辉不吃不喝,不说不睡,生命危在旦夕。从小九服侍子辉的小婢女扑倒在子辉床边,对奄奄一息的子辉说道:“我爱你,所以一直默默地留在你的身边,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拿起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祖来了,他子辉灵魂说: “子辉,你可曾想过,一直在你身边的小婢女是当年寺庙门前的一棵小草,她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子辉,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子辉顿时大彻大悟了。他对佛祖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刚说完,佛祖就离开了,子辉也睁开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小婢女,马上打落宝剑,和小婢女深深地拥抱着…… 故事到此点上了句号,张兰却失了神…… 住持笑曰:“缘生缘灭,缘起缘落……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眼前的幸福。有些缘分是注定要失去的。有些缘分是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的。爱情可遇不可求,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只要心有所依,心有所盼,心有所想,情感就有了依托,心也就不再因失落而伤痛……如此,张施主又何必过多的纠结于过往呢?” 1/1 第二十二章 完结篇 那个一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就被埋在寺庙后边的桃花林中,张兰与主持道别之后就直径走进了桃花林。 在那芬芳盈溢的桃花树下的小土堆已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其中夹着飘落的桃花花瓣。 不经意的抬起头,轻盈的花瓣飘拂过张兰的面颊,闭上眼,呼吸着芬芳。 踏出桃花林时夜幕已降临,洒下的月光没有丝毫的寒意,却带着一股朦胧之感,欧阳柳致的身影却真真切切。 月光下的他一袭素雅的白衣,腰间系着黑色的精致腰带,衣襟高高的立着,细白的颈脖落隐落现,黑长的发被镶玉的发带高高地扎起,依然优雅却倍显精干。 微微闭着双目,睫毛静静的颤抖着;似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与之对望。 与张兰相视的双眸乌黑如墨,似有温柔在静静地流淌,带着强烈的眷恋,与忧伤。 半晌,张兰先开了口:“你一直跟着我?” 他看着她许久,带着忧伤却扯出一抹笑:“是的。” 张兰仅剩的那只眼中透着黯淡,心中涌起阵阵苦涩:“你……知道了?也是,只要是你想知道的,就一定能知道……” “不……正如此刻,我想知道的仅仅是你的内心,可是我却……慌忙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真想知道?” 欧阳柳致那深邃得的双眸温柔地看着她,仿佛真的试图看穿她的内心。 “我明白的,一直都明白,你只不过是因为这只右眼,只不过是因为那刚出生却夭折的孩子……你会出现在城外的小木屋外,并不是为了来接我,更不是因为选择了我,甚至,那时的你,根本就不记得我……” “可是当你将我抱紧时,当你昏倒在我的怀中时,当你流泪的那一刻,我的右眼也会跟着哭泣……冥冥之中,我们总是紧紧的被命运捆绑在一起,哪怕当时的我并不记得你……” “柳致……能这样唤你,对我来说已足以……你真的不必因为知道了这一切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我没有这么伟大!” “那么,如果当时的你,没有失去对我的记忆;如果当时先帝也不曾将换眼之事告诉你;如果当时你醒来之后,得知我会在巫阳等我……如果这一切都没有意外,你不会来巫阳,也不会再次见到我……” “原来如此……那你又何必留那么一句话让先帝告知我?” “何必?是啊,我这又是何必呢?就好像从爱上你的那一刻,明知道是不该,可还是……我总是在做这样庸人自扰的事……你就当那是我给自己留下的些许幻想吧……” 欧阳柳致眸中有了怒意,却始终不曾爆发,他咬着牙:“张兰,我真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 “自卑!呵呵……我一直都是这般自卑……只是年轻时,还不懂事,总是幻想着能够让你接受我这卑微的爱……如今已释然便罢了!” “罢了?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可听好了!” 欧阳柳致口气极其强硬,眼中的怒意让他霎时有了一股凶狠的劲头,却并不是冲着张兰,反而是冲着他自己:“如果当时的我,没有失去对你的记忆;如果当时先帝也不曾将换眼之事告诉我;如果当时我醒来之后,得知你会在巫阳等我……如果这一切都没有意外,我会在时间赶往巫阳,来到你的身边……这样,就不会放你一个人,面对世人误解的蜚语,面对一个人十月怀胎的艰辛,也不会放你一个人独自承受失去孩子的沉痛……” 张兰与欧阳柳致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两人依旧这般望着,愈加的不真切;欧阳柳致那番话,说到最后几乎哽咽,却让张兰无法回应。 “张兰,你听明白了么?我选择的是你……早在与赫连蓝大婚时,我当场悔婚,牵起了你的手……那就是我的选择!” 清风拂来,带着桃花林中飘落的花瓣,漫天飞舞…… 迎着这漫天飞舞的花瓣,欧阳柳致踮起脚尖,轻轻向上一弹,便横跨了他与张兰之间的距离:他在半空中伸开双臂,缓缓降落的瞬间便将张兰拥入怀中,紧紧地。 “你可知,你于我,是已融进骨头里一般的存在,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苦了这么久,疼了这么久……” 谢谢,依然站在这儿的你,哪怕早已遍体鳞伤…… 张兰颈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欧阳柳致鼻息间呼出的温热气息,如此的真切,真切到让张兰再也无法控制地放声哭泣;而当她这般哭泣时,只愿有欧阳柳致一人给予安慰便足以。 思绪间,不禁想起“蜘蛛与小草”的故事,住持大师说的那番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缘生缘灭,缘起缘落……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眼前的幸福。有些缘分是注定要失去的。有些缘分是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的。爱情可遇不可求,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只要心有所依,心有所盼,心有所想,情感就有了依托,心也就不再因失落而 分节阅读_27 分节阅读_28 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 作者:茶不二 分节阅读_28 伤痛……如此,张施主又何必过多的纠结于过往呢? 住持大师给了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而这一次,张兰决定,为自己的故事画上一个幸福的句点。 他与她这夜是注定的缠绵,他低下头将吻上了张兰半张的小嘴,勾着舌尖缠住,趁机将舌头伸进张兰的嘴里。 他仔细的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的肌肤并不光滑,也不白皙,可是他却灼热而又仔细地爱抚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这般珍惜,好似她真是如此美好。 在他与她融为一体时,她反手环住了他的身体,激动地喘息着尽力扭摆着腰部配合他的温暖的撞击,张兰生涩的配合让欧阳柳致到达了顶峰。 “恩……” 欧阳柳致一声细微的低吼,将灼热的液体洒在了张兰的体内,他从内心到身体都不曾如此激动过。 清晨,张兰醒来时身边却不见欧阳柳致,寻了元北来,才知道欧阳柳致是出门办事,晚一些回来。既然这样,张兰也没闲住,找来篓筐去了城外…… 能够与欧阳柳致在一起,张兰的心满满的,她的人生似乎也圆满了,只是有些事她必须坚持,不为别的,是为了自己。 当她同往常一样,背着一箩筐布袋莲来到娘家的后院准备喂猪时,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惊呆了。 那个俊美异常的男人,正卷着袖子,拎着装满了布袋莲的箩筐,动作笨拙地喂着猪,肮脏的潲水溅了他一身。一旁猪圈的围栏上挂着从他身上脱下的锦服长袍脱,男人似乎对这些肥嘟嘟的动物有些不适应,他的额头冒着汗珠,却因为太过专注而不予理会。 张兰她爹娘畏惧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见张兰这时出现赶忙围了上去,她娘亲昵地在她耳边说道:“兰儿,柳致一早来的,说是替你来喂猪……” 张兰疑惑地看向她娘,怎么她娘这般亲切的喊“柳致”,她娘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寻思什么,立马得意的说:“这可是他要我们这么喊的!” 张兰她爹有些严肃地开口:“兰儿啊,他可是当今的相国大人,你,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大早背着一箩筐布袋莲上门来提亲,可把你娘吓了一大跳……这伙儿又自顾自地到后院喂起猪来,这,这叫我们如何是好啊!你来的正好,快过去,他堂堂一个相国大人,岂能在这喂猪,这不是折煞我和你娘么……” 还没等张兰她爹把话说完,欧阳柳致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笑着看向三人。 “以后,我替你来喂猪可好!” “好!” 阳光下,她在他的瞳孔里清楚地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影子。 她,在他的世界里。 江南巫阳,这个不起眼的普通后院,此时此刻却溢满阳光;这个不起眼的后院,曾经有过一个被幸福遗忘的小女孩,这个后院承载着许多关于她对幸福的渴望。 ! 书籍名称:痴恋冷相国(原名:细嗅黏兰)【完结】作者:茶不二 本书籍由网友“yl_s”上传日期:201214 8:52:07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分节阅读_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