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瓮》 分卷阅读1 入瓮 作者:江亭 ?《入瓮》作者:江亭 文案 空巢老人不择手段让孩子常回家看看的故事 一桩虐杀案重启了对十五年前著名的“旧金山左小脑事件”的调查,警方判定两桩案件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与此同时,远在纽约赶回西雅图参加妹妹葬礼的年轻外科医生林雪迟,回到了令他噩梦缠身的家,在这里,他危险恐怖的养父喻江正等着他。他能否杀掉喻江替妹妹报仇?他自己身上背负的血债怎么样才能够偿还?十五前的血案真相能否还原? 家暴、邪教、性虐、弑父、报仇……这场持续了将近十五年的追逐游戏,究竟是谁进了谁的局?谁又做了谁的瓮中之鳖? &riesthegway) 楔子 纽约。博恩私立医院。23:08p。 “drli!1号or!” 急救科的实习生疯狂地往or跑,拐角处撞上一个亚洲脸的年轻医生。 这是位主治医师,他头上戴着自己的手术帽,灰色银条纹,辨识度很高。 “drli,1号……1号or!” 男人皱了皱眉,冷淡地说:“让开,手术室不是实习生随便进的。” 实习生立刻闭嘴后退,免得慢了一步被他直接扔到急诊科去。林雪迟的冷硬脾气是出名的,没人敢惹他,他是博恩最年轻的主治医生,也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主任的人。 (or:手术室简称) 林雪迟洗了手进手术室,监控仪尖锐的哔哔声很不稳定。 一助像是见了救星:“车祸撞伤,ct发现有脑部大面积出血,血压150/89,脉搏35,瞳孔扩散,颅内压偏高,已注射200毫升甘露醇。” 林雪迟把口罩的细带往耳后一挂,接过检查报告来,瞥了一眼手术台:“准备开颅。”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多才结束。 林雪迟从手术室出来,外头已经蒙蒙亮,他脱掉无菌衣,走到洗手池前猛地一弯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呕吐物夹杂着酸涩浓稠的胃液倒在纯白的洗手池里面。林雪迟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水流迅速把残渣冲走了。他喘了一口气抬起头,额前的刘海被溅起的水花打湿,滴在眼睫上。镜子里映出一张疲惫的脸来,下眼乌黑,结膜充血,连续48小时值班、超过18小时的手术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雪迟,你还好吧?”一助从他身后走过,担忧道:“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难得你自己不做缝合。” 虽然主治医生没必要自己做缝合,但林雪迟在这件事上有着奇怪的执着,他的手术向来他自己缝,手法娴熟漂亮,可以拿去给所有实习医生当教学模板。这在主治医生里面很少见。 林雪迟扯了张纸巾,勉强笑笑:“抱歉,可能吃坏了东西。” “你又救了一条人命,太精彩了。”一助拍拍他:“录像备份过后,我拿一份给你。” 林雪迟摆摆手:“不了,你们留着吧。” 一助奇怪地看着他走出去。 林雪迟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特别累。 他讨厌做开颅,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做,这是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休息室里实习医生们闹哄哄的,电视的声音放到了最大。 林雪迟一进来屏幕上正放大一个血淋淋开了颅的脑子,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实习生们没发现异样:“drli,快来看!虐杀案!” “我的天,你们看他那个脑子,啧啧,都空了一半了。” “我保证是个外科医生干的,说实话切得挺漂亮。” “拿走那部分是左小脑吗?左小脑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知道,可能只是随便选了一边吧……” 画面切换到主播—— “今日凌晨一点半,华盛顿警方在西雅图近郊发现一具女尸,脑部打开,颅盖与左小脑被切除拿走,身体还遗留下捆绑的痕迹。经核实,受害女性叫林雪眉,华裔,26岁,华盛顿大学学生,昨天傍晚她从学校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警方告诉记者,这件案件可能是时隔多年后‘旧金山左小脑事件’的续演。” “哐当——” 实习医生回过头来,吓了一跳:“drli,你怎么了!” 林雪迟勉强撑住身体,高亢急促的播报声震得他鼓膜发疼。 然而他死死盯着画面上的遗相,那是个长相文秀的女孩子,黑头发黑眼睛,穿一件深亚麻色的毛衣。她颀长的脖子从领口伸出,如一支干净的花梗斜出春泥。这件毛衣他很熟悉,是他参加工作后用第一笔工资买的,给他正在准备sat考试的妹妹。 “我没事。”他喘了一口气,手心发凉,下意识地去掏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机。 然而摸了半天摸不准位置,倒是手机先震动起来。他浑身一抖,哆哆嗦嗦把那台冰冷的机器拿到耳边上,未知号码来电——。 “喂。” 电话对面的沉默异常压抑逼仄。 林雪迟做了个艰难的吞咽动作,他的心跳沉重缓慢,每一下都带出胸腔被猛烈撞击的疼痛。 良久,一个柔和低沉的男声说:“看到给你准备的礼物了吗?” 林雪迟咬牙切齿:“你杀了她!” 男人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我杀了谁?这是很严肃的指控,林医生。” “喻江,你想干什么?” 男人顿了顿,收敛了笑意:“我等你回来,雪迟。” 第1章葬礼 林雪迟到西雅图的那天是深秋的一个周六。 10月的雨城被围困在一片愁云惨淡的雾霭中。清晨,天光稀薄,山峦上的云翳像一笔拙劣的画痕。国道经过一览无余的平原,柏杨已经枯瘦。荒芜苍白的大地被长久的岑寂覆盖,没有人烟,没有灯盏,没有远方,眼界尽头是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入瓮 作者:江亭 空的茫然。 从机场到家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车胎从满地金黄的银杏叶上压过,停在那栋精致的大理石建筑边。林雪迟记得他第一眼不太喜欢这栋房子,它是一座构图非常严谨的对称立体几何,通体深灰色,外墙沉重,屋脊下留有老旧的雕刻。钴蓝色的玻璃窗与银杏道构成极端华丽的颜色反差,一深一浅,越浅越深,阳光折射而过,会立刻变得冷冽尖锐,且是一道暗箭,常人难防。 为什么会有墙这么厚的房子?林雪迟当时是这么想的。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也是一场葬礼,是他母亲的葬礼。 林雪迟随母姓,她母亲叫林简,是个被命运彻底玩弄的女人。当年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漂洋过海跑到美国,做了五年非法劳工,为了换取合法身份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中年男人。他喝了酒就虐待她,拳脚相加,甚至差点把她打流产。可怜的少妇睡在地铁诊所里的过道上生了两个孩子,受尽屈辱折磨,终有一天她从家里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林雪迟在很久以后知道她飞上枝头做了有钱人的情人,一步完成阶级跨越,只可惜没享两年福,就患上了癌症,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癌细胞迅速夺取了这具脆弱的身体。 弥留之际,林简托付情人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接来西雅图抚养。十六岁林雪迟带着十一岁的林雪眉从旧金山飞到了西雅图,他推开病房的门,只有一具被床单覆盖的遗体。 “化疗很早就不做了。她走得很安详,睡过去的,没有痛苦。” 男人背对他坐在病床前,他穿一身深灰色的格子西装,黑色皮鞋,手肘搭在扶手上,这样从后看去,他的肩部线条被拉得非常宽,背部笔直地插进椅子的阴影里,构成一个稳定的,充满力量和权威的倒梯形。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来转身,朝林雪迟微笑伸手:“喻江,你好。” 林雪迟直觉不喜欢这个男人,他装模作样的假笑和亲切里充满了傲慢。 本来他提出来要带着母亲的骨灰回旧金山,但是喻江拒绝了:“你母亲希望我照顾你。我现在是你的合法监护人,鉴于你和你妹妹都未满十八岁,我有法律责任照顾到你们成年。”他挑剔地看着林雪眉说:“你这个年纪应该上学,有个固定的住处,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和朋友打打球玩音乐。而不是辍学,在超市里当搬运工,过量摄取糖分和脂肪,晚上无所事事在街头和一群混混抽大麻。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你妹妹。” 林雪迟恼怒,差点掉头就走:“这是我的私事!” “你很害怕我。”喻江一针见血:“为什么?你觉得我抢走了你的母亲,剥夺了你享受母爱的权利,让你有被侵犯的感觉,还是因为你本能对于年长的、成年的男性有恐惧感,基于……”他刻意加重声音:“基于你那个混账生父给你的影响。” 林雪迟冷冷地说:“我没觉得你比他好多少,至少他不像你这么自大。” 喻江笑笑,他笑起来温文尔雅,细雨和风:“但你会喜欢我的。” 这是喻江和林雪迟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事实证明喻江大部分时候是对的,他是个现实逻辑非常强却又充满魔幻主义的男人,一方面他的理智、自律、博学和判断力值得任何男人引以为傲,另一方面,他很神秘,他的感情、交际,甚至他的快乐和痛苦的源头都是不可追溯的,林雪迟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像喻江这样,你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他的爱、他的给予和接受往往都只是看似合理但不能深究其因。 十五年过去了,没有变化的只剩下这栋房子和“不喜欢喻江”这个结论。 林雪迟自嘲地想,或许这是喻江唯一没说对的事。 家里这时候只有保姆在做打扫工作。 林雪迟没有去客厅,他直接上楼走向林雪眉的房间。门没有锁,窗帘是拉上的,显得十分幽冷。家具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壁炉打扫得一尘不染,上面的照片都还在维持原来的位置上。最中间的是兄妹俩的合照,左边有一幅林雪眉的毕业照,右边则是一张全家福,男孩和女孩坐在沙发上,喻江站在后面,他的一只手搭着林雪迟的肩膀。 这是他们三个人唯一的“全家福”。林雪迟考上大学的那年圣诞,喻江让人拍了洗出来给他。做父亲的在儿子即将离开家的时候送上一张全家福,寄托思念和亲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林雪迟那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异样,喻江望着镜头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他,这张照片让他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这个男人的监视下,从来没有逃离开。 拖鞋声在背后响起来。 林雪迟猛地转头,保姆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垂着眼:“先生,行李已经放回你的房间了。教授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我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开饭?” 喻江今天不回来?林雪迟皱了皱眉:“他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保姆摇头:“没有,教授只说让您先休息。” 林雪迟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他舒了一口气:“我随便吃点就好。你不用做了,回去吧。” 保姆不再打扰,安静离开。 林雪迟抹了把脸,他累得没有胃口吃东西,勉强洗了个澡沾枕就睡。 这个晚上他睡得很不好,他梦到了林雪眉。 她躺在干净的床上,浑身赤裸,疮痍遍布。黑色的扭曲的疤痕爬满她溃烂腐败的身体,那些伤口大部分已经结痂了,像攀附在发霉墙壁上的菌类,一摸就会掉似的。林雪迟走过去抚摸她,她的小腿肌肉耷拉,膝盖上的皮肤皱得像发泡的腐皮,呈现出被硫磺漂染后失质的淡黄色。他看到她小腹微微隆起,乳房像牛的乳房似的,那么大,发黑低垂,乳头溃烂僵硬。 林雪迟想亲吻她的额头,为她盖上床单,这时候她突然扭过头来,她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倒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入瓮 作者:江亭 映出他仓皇的脸。林雪迟急速地呼吸,他本能往前摸,想要盖住她的眼睛。 但手碰到她的那一刻,满手的血,她的脑袋瞬间被血液包裹腐蚀,快速地低陷下去。他只触摸到一块软绵的肉体,他吓得把手往回缩,手里沉甸甸的,那是一盘爬满褶皱的大脑! 堆积的沟体如肥硕的吸血虫蠕动着,错综复杂的静脉血管紧紧盘扎在上面,它还活着,还有生命力,充满了热度,淌着甜腻而新鲜的脑浆和血液,流满了林雪迟的手。 那种热腾腾的香气,仿佛他抓着的不是脑子,而是刚出炉的法式甜点。 他吓得大叫,从梦里跌回来。 满头是汗,连背上也全都是湿的。寒意如跗骨之蛆爬满骨髓。 外头仍是沉甸甸的黑夜,他打了个冷战,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下床走到窗户边。 秋风从窗柩的缝隙渗入,发出喑哑的嘶嘶声。他朝着玻璃上哈了一口气,抹掉白雾。街边晚灯光晕昏昧,高大的乔木拢成的小道陷在模糊不清的黑暗里,月亮还有半边在天上,甚至可以看到它表面凹凸不平的灰色阴翳,像显微镜下随时会扩散的病变细胞。 林雪迟捂着嘴巴慢慢蹲下来,止不住干呕,他的胃疼得抽搐,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又不吃东西了,雪迟。”有人发出极轻的一声叹息。 林雪迟惊得站起来,酸麻的腿一软他只来得及扶一把墙壁。一只手拉住了他,林雪迟下意识地甩开,恐惧地发现人就站在自己身前。 喻江的脸在月光下露出来,他似乎老了一些,鬓边的头发有些发灰,可梳得非常妥帖整齐,眼角与额头上生出了浅浅的折痕,带着笑的时候尤其明显,倒不沧桑,只让人感受到岁月赋予的温柔。他的眉骨极高,鼻梁笔直,使鼻翼边两团黑黢黢的阴影藏得极深,难以辨别。这张脸很符合林雪迟对他的想象,无论残酷和温柔都很真实。 喻江摸摸他的头发:“抱歉,回来晚了。本来没想打扰你睡觉的。” 林雪迟退后一步,警惕地看他:“你出去。” “吓到你了?” 林雪迟不耐烦:“出去!” 喻江变得冷酷:“回家第一天,你就是这个态度?” 林雪迟深呼吸,口气僵硬:“我想睡觉。” 喻江强硬地扳过他的脸:“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方式,免得别人觉得我对孩子的教育有问题。” 林雪迟牙齿都在发抖,他只能说:“对不起。” 喻江立刻重回温和姿态,他半搂着他的孩子回到床边上。林雪迟整个人几乎在他的臂弯里,长辈的味道清淡干净,但他闻着只觉得恐惧。喻江把他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像个慈父似的抚摸他的额头:“又做噩梦了?” 林雪迟想起刚才那个噩梦来,他有点迷茫。 “梦到什么了?”男人问。 林雪迟戚戚道:“我梦到雪眉,她被人挖掉的脑子。” 喻江笑了笑,他俯身亲吻孩子的脸颊:“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没事的。” 林雪迟的眼睛红了,他觉得自己很冷,像是发烧,又不像。 喻江的温柔恍然是个美梦包裹着他:“我在这,乖。没事的。” 林雪迟叹息,闭上了眼睛:“喻江,我留下来,你把雪眉还给我好吗?” 喻江说:“如果她没有出事,你是不是永远就不回来了?” 林雪迟急切地摇头:“不会,我会回来的。” 喻江笑:“你看看,说谎都不会。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睡吧,别想了。” 他起身想走,林雪迟抓住他的衣袖:“你答应过我不碰她的!” 喻江轻易挣脱了他,反身一记手刀打在年轻的外科医生脖子上。 林雪迟的身体迅速地栽了下去,喻江手快地接住,青年合拢的双眼下还残留着泪痕。喻江亲吻他的唇角,呢喃:“你对你妹妹的执念太深了雪迟,这样不好。” 林雪眉的葬礼在周三举行。 喻江请了穿袈裟的和尚来念经。林雪眉信佛,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宗教本来应该比较远,但她很早就决定皈依宗教,定时吃素,几乎不吃肉,偶尔吃点鸡蛋。她大学主修宗教,辅修梵语和中国古文,空闲的时间她会给林雪迟唱经,用她那五音不全的小嗓子。林雪迟本来不喜欢她学这个,但喻江支持她,做父亲的还给女儿买了一套非常精美的金刚经,被小姑娘珍惜地放在书柜里。她相信喻江是个很好的养父,直到上大学还每个星期都回来看喻江。 化妆师给她画的妆很淡,把她的黄皮肤用粉盖了起来,脸上显得干净而平滑,颧骨扫了淡淡的腮红,睫毛被刷过,变得细密浓长。林雪迟记得她偶尔会抱怨自己的眼睫毛太稀疏,眼睛上没有什么装饰,显得很不好看。她到底还是个小女孩,注意自己的外表,喜欢捣弄点脂粉。但佛祖最后连一点仁慈都不给她——警方说,她的颅盖还没有找到,只能勉强缝合。可那脑袋像被人打了一拳陷进去似的,哪怕假发遮着还是能看出端倪来。 林雪迟把金刚经放到她的胸口,鞠了一躬,亲吻她的额头,从她身边走过。 他本来想说什么,可又觉得丢脸。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妹妹。 喻江坐在第一排,他手里拨弄着一只纸折的莲花。 林雪迟麻木地在他旁边坐下。 喻江将纸莲花给他:“帮我把它放到她身边吧。” 在那似曾相识的平调的梵唱里,林雪迟照做了。 第2章询问 葬礼持续到午后。 林雪眉的同学匆忙赶到。 “你是雪眉的哥哥吗?”短发少女主动上来打招呼。 林雪迟拿掉嘴巴里的烟:“你好,林雪迟。” “allisonowell,你好。” 林雪迟听过这个名字:“雪眉提起过你,你们在一个兴趣小组。” “我们在宗教导论课上认识的,她坐我旁边。”allsi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入瓮 作者:江亭 on隐忍着眼泪:“我上个星期还见过她,上帝,fbi到学校里来,他们说的我都听不懂,什么旧案,什么连环杀手……” 林雪迟给了她一个拥抱:“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们抓住凶手了吗?是谁……是谁杀了她的?” 林雪迟回头,喻江已经不在位置上了:“不,没有,凶手还没有被抓到……” allison呜咽:“这不公平……她与人无害,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林雪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人人生而无害,命运对个体的残忍看似毫无缘由。 fbi这时候也到了。 “林先生,我们在遗体发现现场采集到了新的证据,您方便现在来一趟吗?” allison惊恐地看着西装革履的探员:“发现了什么?” 林雪迟拍拍她的肩膀:“allison,我先失陪了。” allison的眼泪流了下来。林雪迟掏出手帕给她:“你是个好姑娘,谢谢你。雪眉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弃,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 这是个阴天,外头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秋风卷起枯叶啪地打在车窗上,林雪迟眼皮猛地一跳,坐在他旁边的探员似乎见怪不怪,调侃道第一次坐警车都紧张,我见多了。林雪迟皱了皱眉,没有多想回答,十五年前我就坐过,你那时候恐怕还在警校呢。 对方立刻不说话了。林雪迟懒得理他,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车里的清新剂令人反胃。 他们给他安排了一间铁灰色的询问室,白炽灯从头顶垂直照落,像是发心中央烧着一团火。 “我们发现了一截半米长的五彩绳,可能是用来勒死她的,说明凶手知道她的信仰,他至少了解她,可能是她身边的人,甚至可能是朋友、亲属。您认为呢?” (五彩绳:佛教中被视为能驱邪避瘟的吉祥物。) 林雪迟看看密封袋里那段已经被血染得发黑的绳子:“她的交际圈很小,也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平时交往比较密切的就那么几个人。” “事发时间,您在什么地方?” 林雪迟皱眉:“我在纽约,伯恩私立医院,当天我值班。” “那应该有很多人可以证明您在医院。” 林雪迟心惊:“你们是在怀疑我?” 探员笑笑:“这不是审讯,你不要紧张。这些都是例行的问题。” “你们应该去问喻江。”林雪迟冷冷地说:“雪眉每个周末都要回家,出事的时候刚好是在周末。他才是最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 探员把法医的检验报告拿了出来:“我们已经和喻江教授谈过,法医鉴定你妹妹是在星期五晚上大约八点钟遇害的,喻江教授当时在参加学术会议,有人可以做不在场证明。” “是么?”林雪迟冷笑:“那他真是够忙的。” “你妹妹的胃液里面检验出少量z类,她有说过她睡眠不好吗?” “她有时候会睡不好,我们俩都有这个问题,从小就有。因为这段时间她在申请博士学位,压力有点大,所以经常失眠,我和她说过可以适当服用助眠类药物。” “你们经常联系?” “一个星期会通三次电话。我这几年确实比较忙,刚升任主治医生手术很多。” 探员问:“她最近的行为或者语言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吗?” 林雪迟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难熬:“没有。” “她信佛,她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投入宗教的?” “我不记得了。但是很早,”林雪迟舔了舔下嘴唇,“她刚到西雅图的时候不太适应学校的集体生活,有时候被同学欺负,我又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她。她可能的确是需要一些其他方法来逃避。我记得她有一天放学回来跟我说,路上一个尼姑送了她一串手链,还念了经,她说她觉得那种感觉很奇妙,而且她很喜欢。” 探员点点头:“她不是一时新鲜好奇,这么多年来她仍然保持这份宗教信仰。” “还有一部分是受到喻江的影响。”林雪迟淡淡道:“喻江自己就是研究宗教人类学的。” (z类:助眠类药物,获fda批准认证的非处方型助眠药物如艾斯佐匹克隆、扎来普隆、唑吡坦的英文都以z开头,所以统称为z类。) 探员开玩笑:“你在这件事上对喻江教授很生气?你认为他没有保护好你妹妹?” “他只要不害她就不错了。”林雪迟口气很差:“雪眉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她很信任喻江,她觉得喻江对他很好。但是在我看来一个正常的父亲不会劝自己的孩子过早皈依宗教。我是她亲生哥哥,我希望她的生活有更多的元素,谈恋爱、玩音乐、做运动甚至偶尔泡泡吧开开聚会都可以,更多的和她的同龄人一起,而不是年纪轻轻就吃素念经,像个小老太太!” 探员收敛表情:“所以你认为你养父对于她的教育不正常。” “他控制了她的信仰,”林雪迟挑眉:“喻江最擅长做这种事情。” “你这是在指控你的养父?” “是,”林雪迟哽着嗓子:“你可以觉得我是在说疯话,但这是事实,只有我知道。” 探员同情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个疯子:“那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他能控制你妹妹,却没有对你采取同样的手段?” 林雪迟张了张口:“我……之前没有意识到……” 探员只当他受到的打击太大:“林先生,指控是需要有证据的。我知道你妹妹去世对你来说很难接受,我很抱歉。看得出你很疲惫,请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林雪迟喉咙很酸,他红了眼眶。 探员拿出另外一份档案来:“有一件事我们需要谈谈,关于十五年前的‘旧金山左小脑事件’,你应该很熟悉吧?” 林雪迟一怔,本来想要摸那封档案的手缩了回来:“我……大概知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入瓮 作者:江亭 “这是fbi历史上一桩很著名的悬案,至今未结,凶手花了八年的时间,陆续杀害了十三个人,然后突然销声匿迹了,整整七年没有再犯案。你妹妹这件案子的情况与前面十三名受害者近乎相同。我们很惊讶,没想到凶手会突然重出江湖。” 林雪迟口干舌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探员深沉地看着他:“十三名受害者都是先被勒死,才被开颅,左小脑受到人工切割,偏离脑桥但没有完全脱离,也就是说那块脑球至少还留在他们的脑袋里。你妹妹和这十三名受害者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左小脑不仅被完全切除,而且凶手把它拿走了,至今我们仍然没有找到遗失的脑球。当然我们还不能判定,这会不会是单纯的模仿案。” 林雪迟明白了他的意思:“凶手为什么要拿掉我妹妹的左小脑?” 探员叹息:“左小脑控制人类的运动神经和肌肉,他拿走了,证明他想要,可能他没有,可能他是运动神经或者肌肉疾病患者,或许只是想要创造新的个人标志。如果是模仿犯罪,那他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模仿者,他要有个人特色。” “我是外科医生,我知道,这样的开颅手法一定是有临床经验的人做的。” “我们正在努力往这方面排查。” 探员沉吟,指了指那个档案封面:“但还有一点,从前那十三名受害者的性别、年龄、身高、体重、肤色、民族都不一样,我们一直认为凶手是随意选取受害者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林雪迟在他催促的目光中终于拨开了那页封面,第一份档案是一个叫oscarlls的男人。 探员牢牢盯着他的脸:“你的生父,oscarlls,作为‘旧金山左小脑’的最后一位受害者,当年他在自己家里被杀,他的遗体被发现的时候脑球还留在脑袋里,你还记得吧?时隔多年,旧案重启,你妹妹首当其冲,仅仅凭着这一点你就可以向fbi申请特殊保护了。” 林雪迟无力地笑笑:“你的意思是,凶手专挑我们家的人杀?下一个就是我?” “你好像完全不担心你自己的安全。” “我可能不太怕死吧。” 探员拔高声调:“林先生,我不是在开玩笑!” 林雪迟一怔,艰难地开口:“我也不是。我生父的事情在他遇害后我和警方也谈过的,他除了打我们之外没做过什么其他事。我只知道他喝酒、家暴,后来还加入过南方教会,我和雪眉是被社工从家里面救出来的,去西雅图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回过旧金山。” 警察似乎在考虑他的:“在成年过后也没有联系过他吗?这些年也从来没有去过旧金山?” 林雪迟摇头:“没有。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警局,遇害后警察通知我去认领他的遗体。” “你父亲去世后留下过任何遗产、信物给你和你妹妹吗?” “没有。”林雪迟平静道:“我还帮他还了六千美金的债务。” “你妹妹呢?她在整个过程中是什么角色?” “我没让她参与过任何事,她还小,她只知道oscar死了,其他都不知道。”“她没有和你父亲有任何联系?” “我不能保证,但从我的角度来说她没有理由去联系oscar。” 林雪迟觉得他无法再忍受谈下去,他要求离开。 谈话只能告一段落。探员将他送出警局。 他们走出大门,远远可以看见喻江站在门外,他拢在深重的大衣里,只有脖子上暗红色的围巾显得稍微有点颜色。年长的教授正碾灭一段烟,见林雪迟出来抬手示意了一下。 探员问:“你确定不需要申请特殊保护吗?” 林雪迟摆摆手:“没关系。” 他朝喻江走去。在这暮霭沉沉的秋色里,他感觉到自己离纽约已经越来越远。 喻江站在他前面,对他露出担忧的神色和释怀的笑容。 “被欺负了?”养父掏出手帕来,擦擦他红了的眼角:“这么大了,羞不羞。” 林雪迟叹息:“我很累。” 喻江说:“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样轻柔的询问语调,给了林雪迟一种幻觉,仿佛他真的可以选择回家或者不回。他硬生生气笑了:“回家?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我回什么家?” 喻江搂着他的肩膀:“你还有我。” 林雪迟一下子变得出离愤怒:“那是因为你不肯放过我!你把他们都杀了!” 喻江打断他:“雪迟……” 林雪迟仇视他:“现在你开心了?满意了?你觉得可以彻底孤立我了?你终于完成了你那个狂妄自大的父权幻想,让我完完全全成为你的附属品了?不不不,你谁都不是,”他讥讽:“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只是养了我两年而已,你还当自己是谁了?喻江,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要不然,我一定会送你下地狱的。” 喻江毫不迟疑:“那你会跟我一起下吗?” 林雪迟的脸白得吓人:“我就算下地狱也不会和你一起!” 喻江笑笑,拉过他的手来:“雪迟,不要太早下定论。” 林雪迟剧烈地喘息,他觉得自己像座崩塌破碎的雕石,一地齑粉。 喻江将他搂进怀里:“对不起,我从来不想让你这么伤心。我们先回家吧,好吗?我今天和艾尔特医院的院长见了一面,我把你的简历拿给他了。他很满意,如果你喜欢的话,继续做你的主治医生,拯救生命,专研医术,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干预。” 林雪迟神色狼狈:“如果我坚持回纽约呢?” 喻江耐心地为他打开车门:“我不能强制你做任何事,我也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你很清楚。” “哼,”林雪迟鄙夷道:“因为你不需要,所有人都会乖乖听你的话。” 喻江看他像看一个孩子:“那你也会乖乖听话吗?” 林雪迟一脚踏上车: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入瓮 作者:江亭 “我会自己找工作,不需要你。” 他砰一声拉上了车门,差点夹了喻江的手。 然而做父亲的脸上表情终于有了一些愉悦。 “我们很久没去aqua了,我刚刚打电话去问,今天虾很好,你在纽约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海鲜的,要不要重温一下?”喻江打方向盘,车子掉头往市中心开。 林雪迟走神了,大路向前收窄,林木细碎微醉的金黄色洒落在上面,像焦糖饼干上反射着光点的糖霜。西雅图的海风里有一股独特的苦涩的咸味,恍然还是夏天。 梭罗说,在那夏日里,与我同时代的人,有些在波士顿或罗马钻研美术,有的在印度修行,还有的在伦敦或纽约做生意,而我却和新英格兰的其他农夫一样,献身农事。 他想,夏日的隐世生活终于还是结束了。 (梭罗说:出自《瓦尔登湖》) 第3章生活 一个月后。 “前天开始就一直发烧,抗生素也打了,但是没有太大用处。”护士一脸焦虑地站在门口,“就帮我去看看他吧,只有你能改医嘱。” 年轻的主治医生很无奈:“他不是我的病人。” 护士快哭了:“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才来找你的,walter在还在or。” 林雪迟叹息:“好吧,我去看看。” 护士惊喜地拉着他的手就跑。 输液室里床挨得很紧密,根本找不到空位。住院部的暖气管道坏了,不少病人被直接拉到输液室里躺着。林雪迟见到了那个烧得嘴巴发紫的小伙子,人已经有点脱水。 “你怎么没有早和walter说?”林雪迟探了探他的脉搏:“体温多少?血压量过吗?” “刚刚测过,体温102,血压166/97。” 林雪迟翻开他的病例:“去照个片子,看看是不是术后肺炎,先打一针退烧,等walter出来之后立刻和他说。今天晚上谁是住院值班医生?” 护士犹豫道:“lori,但是我不敢去叫她……” “叫她起床!”林雪迟呵斥:“就和她说这里有人快死了,如果她还能继续安心睡的话,问问她要不要和实习医生回去重新学一段时间?” 护士多一秒都不敢迟疑,掉头就往休息室跑。 林雪迟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开始想怎么和walter解释自己不是在抢病人。 他走到or的观景窗口前,旁边坐着几个实习医生。or里正在做全喉切除,喉癌第四期的病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了,但家属坚持要做手术,他们的意思是哪怕多活一天也行。 这种心情林雪迟可以理解,但手术实在是没有意义,喉癌病人一旦出现癌细胞远隔器官的转移后,应该立刻更换治疗方案,强行手术等于在浪费医疗资源,在占用其他本来应该进行手术治疗的患者的时间。 也有人说这种想法很冷血。当年林雪迟尝过教训教训,他在病人家属面前直接说出你们占用别人的医疗资源这种话,差点被人投诉。他的带班导师气得不打一处来,把他拉到办公室谈话,说雪迟你有时候太不近人情了,这种性格可能不适合做医生。他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是不在意生命,他想拯救生命,想看到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活过来的时候,患者和家属脸上如获新生的表情,那让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有机会重新开始。 医生很辛苦,外科医生尤其辛苦,每个主治都是从学生、实习医生、普通医师、住院医师一路爬上来的,没有捷径可以走。林雪迟曾经也这样通宵地每晚每晚在观景窗口看他的带班导师做手术。一开始他连长剪都拿不稳,为了练缝合废掉了不知道多少持针器。第一台手术跟着心外科做抽吸,后来关胸缝合,拆线的时候主治说,不错,很漂亮。 那时候他多骄傲啊,他想去他妈的什么适合不适合,我就是要当外科医生。 “嘿,我看你站在这儿看半天了,”walter脱了手套出来,他带一顶印满蝴蝶的天蓝色手术帽,笑容十分风骚:“怀念旧时光?” 林雪迟有点尴尬:“没什么,额,我是想来跟你说,23号床的那个小男孩儿,发烧发到一百度,护士跑来找我,我不太熟悉他的情况,只是暂时开了一针退烧,你再去看看吧。” walter意会:“谢谢。我等下去看看。” “嗯,那没别的什么事,我先走了。” walter看看他:“等会儿我们几个打算去喝一杯,要不要一起来?” 林雪迟有点诧异:“我?我不是很会喝酒。” “你来西雅图还没跟我们出去玩儿过吧,我叫了儿科的几个女孩子,你会喜欢的。”walter对他眨眨眼睛,露出暧昧的表情。 林雪迟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他好笑道:“好,我去,但不是因为女孩子。” walter拍拍他的肩膀:“当然,纽约大医院来的主治医师,我面子可不小。” 两人一起往输液室走。 林雪迟的手机响起来,他说走到旁边接电话:“你好。” 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声:“hi,我是allisonowell,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在雪眉的电话本上找到了你的电话,所以想打过来试一试,我们在葬礼上见过的。” 林雪迟想起了那个有点胖胖的短发女孩:“我记得,你是雪眉的同学,你好。有事吗?” “是这样的,雪眉在学校还留下了些东西,我觉得你可能会想要拿回去。我收拾了一下,你有时间吗?我应该去什么地方拿给你比较好?” 林雪迟心里一暖:“你在学校吗?我可以去找你。” “对,我在学校。” “明天上午吧,好吗?” 48小时值班结束后一般会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林雪迟想起来自从回到西雅图,他还没到学校去看看。华盛顿大学是他的母校,他在那里至少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入瓮 作者:江亭 渡过了一段不错的青春时光。 他们在医学院的石牌前见面,然后挑了一块草坪坐下来。 “这是她的两本日记,我没有打开看,我保证。”allison作了一个发誓的手势,她看起来心情好多了,微圆的脸蛋显得精神焕发:“还有几本参考书、化妆盒、枕头娃娃,她很喜欢这个娃娃,这是ken送给她的。” “ken,谁?”林雪迟捏着那个粉红色的小精灵。 allison吃惊:“她没跟你说?追求者之一。你妹妹在学校很受欢迎,她很可爱。” 林雪迟好笑:“她说过有个男孩子喜欢她,大概是大二的时候吧。” “ken从新生入学典礼的时候就看上她了,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我可以理解她不愿意对你多说,我从来不跟我爸妈说学校里面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 林雪迟调侃:“你们女孩子之间会说这种悄悄话吗?” “会呀,”allison拨了拨头发:“ken有一段时间的确非常狂热,他把她当做神秘主义者,你知道的,学宗教的人身上总是有一股令人着迷的气质,雪眉恰好又特别符合这种气质。她们曾经悄悄地叫她黑发女巫,不是贬义,是赞扬。” 林雪迟理解,人总有一个时期喜欢把所有离经叛道的东西都当做是好的。 “或许你应该找ken谈谈,”allison突然说:“你跟我说你不会放弃的,你是认真的吧?” 林雪迟心里一沉:“嗯,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allison看着他:“我可以帮你,有什么我能做的?” “你不要搀和进来,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愿意,她是我的朋友,我觉得我有责任。” 林雪迟无奈道:“你不了解这件事,它很危险。” “我知道!”allison扣住他的手腕,她手劲儿很大:“我在网上看了,那个旧金山左小脑的事情,连fbi都抓不到他,你不可能一个人找到的。我帮你,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林雪迟警告道:“你会把命赔上去,你看到那些凶案现场了,那些遗体、那些被切开的脑子,你看到雪眉最后是怎么走的,你想像她一样?脑袋陷进去像个傻瓜似的,你父母希望看到你那样吗?” allison打了个哆嗦,手指似乎有些松动。 林雪迟拉开她的手:“雪眉的死不是你的责任,你不需要为了别人的生死负责。” 小姑娘一脸受伤。林雪迟狠了狠心没看她可怜的表情。 他心想,这是为她好。 回到家有点晚,餐厅的灯还亮着,证明男主人回来了。喻江并不是每天都在家,他很忙,仅仅教书讲课没办法负担地起这样奢华的房子和昂贵的家用。在这方面他似乎保留了普通男性的虚荣心,喜欢盛大的场面和风雅的做派。他会在家里举办聚会,请大饭店的人下厨服务,带客人参观房子,从玄关口的那尊仕女像说起,到餐厅里的《长颈圣母》。有一次一位女宾喝多了勾破了裙子,第二天他买了整套全新的礼服首饰亲自送到了人家家里。这件事后来甚至有人调侃,说女孩子想要新裙子,就要来喻江教授家里做客。这些人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喻江教授是一个学术态度与生活态度同样考究的人。 无疑这栋包揽万千的小殿堂,是他为自己粉墨登场设计的最佳舞台。 “保姆做了点鱼汤,你吃过了吗?”男人坐在餐桌前,本来他在看报纸。 林雪迟绕到后面的料理台,灶台还带着热度,估计刚刚开饭没多久。他给自己盛了一碗,大马哈鱼用番茄、老姜、香茅、柠檬叶和东南亚红蔗糖一起煮,汤汁熬成猩红色,光泽浓稠而艳丽,番茄肉质中分离出大量细小的沙质飘浮在液体中,宛如血液里游动的气泡,这些沙质一旦被加热一部分又被变成浓白色的浮沫,随着翻滚的汁液一股一股地上涌、奔腾、包围,带着整一锅血水沸腾着溢出来,露出里面煮成灰白色的动物肉糜和骨髓…… “哐当——” 林雪迟猛地退开一步,惊恐不定地盯着那口锅。 身后喻江哗地起身上来,只见摔碎在地板的瓷碗和汤勺:“怎么了?”他拉过林雪迟的手,被鱼汤溅到的皮肤转为赤红,还好没有起泡:“想什么呢?端着这么烫的东西也能走神。” 林雪迟这才感觉到手里灼热的痛感:“我……” “你脸色很差,雪迟。”喻江摸摸他的脸。 林雪迟摇头:“我没事……分了一下神……” 喻江挡在他身前,阻止了他弯腰的动作:“我来收拾,你去冲一下水,免得起泡。” 林雪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 喻江没有抬头,低声催促:“快去。” 这段小插曲让晚饭的气氛显得没有那么沉默。 “医院还好吧?有没有很难相处的同事?”喻江给他倒了一点酒:“喝一点。” 林雪迟没有拒绝:“没有,他们都挺好的。” 喻江眼含讥诮:“也对,你都这么大了,我不需要再操心这些了。” 林雪迟听出话里的挪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喻江的眼睛,他大笑:“你不记得你刚上大学的第一个星期,你打电话给我说你不会洗衣服,屯了整个星期的脏衣服让我给你拿回来洗。” “现在哪还有人自己手洗衣服,”林雪迟轻哼:“而且我说了我不知道宿舍楼下有干洗房。” “你太封闭了。”喻江喝了一口汤:“所以每次你换一个新环境我都会担心。我把你送到宿舍,你很满意你的房间,把你的小床小柜子收拾好了,然后就觉得自己这样可以生活下来了,你就不会再去探索新的领域,也不会再去开发新的地方。如果没有人推你或者带你,你就宁愿永远呆在你的小房间里不出来。” 林雪迟还记得他当时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入瓮 作者:江亭 一包衣服站在宿舍楼底下等喻江的情境,他的养父没有立刻笑话他,把衣服收下了。但他用这件事来教育林雪眉,导致林雪迟一个月后回家,心爱的妹妹用又同情又好笑的口吻调侃他。林雪迟大怒,差点为这件事和喻江吵一架。 “多少年前的事了老是提。”林雪迟撇撇嘴。 喻江忍着笑,不为难他:“好好好,不提了。你今天去哪儿了?” “回学校了。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老康。我说我回西雅图工作了,他挺高兴的,还说你这几年一直给他寄圣诞卡片。” “顺手就寄了。他还在神经内科吗?” “嗯。最近在做脑血栓后自理缺陷的康复系统培训。” 喻江点头:“他老伴好像是因为脑血栓离世的,去年走的。我本来想通知你,当时你在纽西兰开会,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我想就算了。” “我那时候在忙……”其实他只是不想看喻江的短信,他设置了自动屏蔽。 喻江没揭穿他:“知道你忙,我跟他说你在纽约,刚工作肯定没时间的,他知道。” 林雪迟有点脸红:“你没跟他说我坏话?” “我说你什么坏话了?我有好处吗,没心没肺的孩子。”喻江嗤笑:“我说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一定去看他。你看看要不要今年请他来家里过圣诞节,雪眉走了,今年剩下我们俩,你肯定又不愿意跟我过,到时候找个手术安排然后打算自己在or里面过了是吧?” 林雪迟摸摸鼻子,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你自己高兴就好。”喻江故作叹息,“唉,反正我这个老人家你是没兴趣的了。” 林雪迟愤愤不平地盯着他那张无耻的脸。 ——说得好像你真的很可怜似的,谁会对一个杀人犯有兴趣! 老人家无视了他的眼神,擦擦嘴站起来,略带得意地扬长而去:“你洗碗,免得以后说我没给过你学习的机会。” 第4章书房 优秀的林医生还不至于连碗都不会洗。 但难的是低下头去和老人家妥协过圣诞节。 林雪迟不记得他有多少年以工作理由不回家过圣诞节了。为了逃避喻江,他每年提前买好给妹妹的礼物,去学校看她,然后发短信给喻江说他在圣诞节有手术安排,措辞尽量委婉,免得他的养父生气。一年之中也就是这几天林雪迟过得最战战兢兢,他要绞尽脑汁编排出好的理由来,还不能年年相同,否则喻江肯定会怀疑。 结果是他一味顾着自己逃离喻江,却忽略了在这个过程中雪眉和喻江建立的深厚联系。现在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如果他能多回家看看,多陪陪妹妹,或许他能保护她离喻江远点,或许他不至于面对今天这样惨烈的局面。 收拾好厨房后,林雪迟犹豫着还是去敲了敲书房的门。 喻江开门:“怎么了?” 林雪迟艰难地开口:“我给老康发了邮件,请他来过圣诞节。” 喻江莞尔:“想好了?” “嗯。” “进来吧。” 书房里很暖和,空调的温度刚刚好。林雪迟脱掉了毛衣,放纵自己躺在长沙发上。 他很久没进这间书房了,以前他很喜欢这里。喻江的藏书量是惊人的,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小型的图书馆,高大的书墙都已经不够用了,大量的书就脆摞在地上,摆放很随意。上学的时候他时常会在这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喻江是研究宗教的,他有很多神秘主义的书,适用于满足少年的好奇心,他也很会给孩子推荐书,林雪迟的阅读能力是他一手培养的。 “你该收拾收拾了。”林雪迟扫了一眼地上堆积如山的书册:“或者把书房扩建一下。” 医生讲究干净调理,林雪迟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摆放的,多余的会被及时扔掉给新添置的留出空位来。林雪迟在收拾和整理的过程中发现了集中注意力的好处,他偶尔会花掉一整个周末的时间用来打扫或者整理自己的房子,那是可以独属自己的一段惬意时光。 喻江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我没时间,哪天你帮我收拾收拾吧。” “你不怕我乱翻你的东西?”林雪迟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侧着身体随手摸了一本玻璃茶几上的小册子,是舍伍德安德森的idon’tknowwhy。 “你还留着这本?” “嗯,就当给自己留个前车之鉴。” 林雪迟嗤笑:“你的能耐还需要给自己留前车之鉴?” 喻江没答话,他抬起眼来看了林雪迟一眼。林雪迟鼓起勇气看了回去。喻江一哂,终于放下手里的钢笔走到他前面来,坐在沙发边上:“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一样,你对我固执的偏见让你总觉得我喜欢高人一等。事实上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会担心自己有没有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担心对你的教育是否妥当,这是我给自己提个醒,免得我的孩子哪天厌恶我。” 他用一种深情的目光看着林雪迟,在灯光柔和的映照下显得非常温暖而真实。这样的目光甚至让林雪迟感觉到悲伤。他想,我也不想怨恨你的。 (idon’tknowwhy:美国作家舍伍德安德森的第一人称短篇小说,讲述了喜欢马的主角“我”有个非常崇拜的赛马选手,并以他为人生偶像,但当“我”发现赛马手私下和妓女混在一起,偶像的形象崩塌了,“我”本想杀害赛马手,最终还是选择逃走并从此远离了少年时代的梦想。) “你不希望自己像那个赛马手一样?” “我给你看这个故事,是想让你明白长大并非一定是好事情。我们探讨过,人的发展、自我的发展往往伴随着理想的破灭。今天的‘我’对于理想的执着,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为明天的‘我’的病态心理。在自我的不断否定和毁灭过程中,持续进行重建和塑造,这个过程必然是痛苦的,我希望我能尽量帮你减少这种痛苦,如果没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入瓮 作者:江亭 那是我作为一个监护人没有尽到责任,这是我的失职。” 林雪迟望着他:“你会觉得愧疚吗喻江?让我过早地明白长大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喻江抚摸他的脸庞:“我不一定是一个仁慈的人,但我想给你的都是为你好。” “这是典型的父权思想,”林雪迟笑:“你没有权利决定什么对我好。” “那你知道吗?”喻江问:“你真的明白自己是谁,什么东西适合你自己?你喜欢马,你就理所应当地觉得赛马手应该和马一样纯洁、干净才是正确的?” 林雪迟抿唇:“难道你比我更清楚吗?” “我不可以比你更清楚吗?”喻江握着他的手:“你那么想当外科医生,现在你真的是外科医生了,站在手术台上,握着手术刀,看着一个人的生死大权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是什么感觉?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那种自我认同了吗?你真的明白这种感觉对你来说是什么吗?” 林雪迟猛地甩开他的手:“总比你拿屠刀好!” 喻江没生气,他看着他仿佛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孩子。 林雪迟不敢再说话,将注意力转移到小说上。当年他刚转来西雅图的学校,有些课程跟不上,特别是文学理解这门课,一写作文就拿c。后来他实在没办法找喻江给他看作文,喻江让他一个星期写一篇读后感,第一篇就是这本idon’tknowwhy。 挑这篇喻江是有目的的,十六岁的林雪迟对“自我”的定位和发展很迷茫,他从一个家暴的家庭中逃离出来,对成人的世界充满恐慌畏惧。喻江说如果你信任我,我会帮你打破这种恐惧,让你从噩梦里走出来,帮助你建立自我,并告诉你以后你会遇到什么。 那时候他读着这个故事,是很感谢喻江的,他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养父。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林雪迟想起来:“为什么第一次给我讲这个故事,要骗我说那个赛马手被杀死了?” 喻江站在书架梯后,他正在找一本列维斯特劳斯的书:“看你会不会乖乖读完全文,怕你随便写写应付来交给我。” 林雪迟抬头看看他站的那个位置,没说话。 他把那本短篇小说拿回了房间,直到读完才睡觉。 但这一觉并不长。凌晨两点二十七分。 林雪迟醒了,室内温度很低,暖气似乎自动停了。 他觉得被子不太够,下床去橱柜拿了一张薄毛毯出来。隔着门缝可以看到走廊的灯仍然是亮的——喻江还没回卧室,他经常会工作到很晚。林雪迟的太阳穴跳了跳,披上外套开门往外面走。走廊里很冷,他搓了搓手,下楼,喻江的书房门关着,似乎能听到里面隐约有谈话声。 外头下雪了,窗户上沾了细小的白色雪粒。 林雪迟等了一会儿,到配电室检查自己房间的暖气电源。电源没有问题,他正要出来外头有门锁响动。他眉头一跳,搭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去。有人打开了书房的门,又关上,随后灭掉了所有走廊的灯上楼了。 等到脚步声远离,林雪迟才从杂物室里出来。走廊变成了一个充满岑寂黑暗的长方体空间,瘠薄的月光下只有书房的金属门把反射出细碎幽弱的亮光来。林雪迟稍微迟疑,小心翼翼地靠近,门把一扭就开了,他闪身躲了进去。 门口的摆设台差点被撞倒,林雪迟手快扶了一把,心跳有点急。 他没敢开灯,费了好半天劲终于摸到了办公桌,桌子上摞着厚厚的打印资料和书本,电脑左边是一架台历,每一页都有行程记录。林雪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翻到日历上一个月—— 10月的第二个星期五,17日, 会议:宗教比较科学的基本历史观; 时间:2:30p5:30p(晚宴:6:30p); 地点:3号会议室; ——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不及的。雪眉肯定不是在抛尸地点被杀的。 林雪迟对着日历拍了张照片,他的手肘碰到了旁边的鼠标,电子屏的蓝光乍亮!他吓了一跳,目光落在用户名下的密码栏上。喻江的电脑密码他以前是知道的,是他的工作号。林雪迟抱着试试的态度,重新打了那行数字进去,果然系统提示无法解锁。 ——老狐狸! 林雪迟咬咬牙。喻江不是一个很喜欢用电脑的人,他仍然坚持手写读书笔记和工作记录,但他那些学术研究笔记已经不能用多少本来形容。他有排书架专门放笔记本,要一本一本翻,找到明年也不知道能找出什么东西来。 林雪迟关掉屏幕,有点失望。他走到落地窗左边的书墙第二排,找到“列维斯特劳斯”这个标签。书架上的标签都是金属制的,用烫金的花体刻着“clstras”的字样。最靠外的是全套法文精装版《神话学》,四卷,非常厚,第二卷叫《从蜂蜜到烟灰》。林雪迟把第二卷拿出来,摸到里面一个正方形的浅凹槽,他将金属标签摘下,往凹槽中按进去。 书架发出微小的咔哒声,林雪迟深吸一口气,用力将书架拉开,被遮住的墙体露出一道暗道来。 林雪迟握了握拳,这才发现他紧张得手心都湿了。他等了几秒,转身又看了看书房的门,确定没有人靠近,打开手机录音:“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一分,我叫林雪迟,我在华盛顿西雅图贝利大街七十五号府邸二楼书房,这里有一条密室通道,我正准备进去,接下来是录音时间,如果我发生任何意外,请将这段录音交由警方。” 他重新打开电筒,对着通道里照了照,光束直直切进这口阴森的洞穴,照不到底,仿佛越深越是黑暗。两旁的墙壁上裸露出来的砖石呈现出被水分侵蚀的痕迹,林雪迟摸了摸,砖块又湿又冷,像敷了薄薄一层霜露在上面似的。砖面凹凸不平,遍布细小的孔洞。从时间的角度来说,这很可能不是喻江自己加修的,也许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入瓮 作者:江亭 是这间房子在建成的时候就已经自带的了。 七年前他无意中发现的这个地方,喻江那些见不人的勾当全在里面。 林雪迟咬了咬牙,朝着狭窄潮湿的走道往里走,通道里的温度起码比外面要低四五度,又阴又冷,路面有水,他的拖鞋立刻就湿了,滴落的水珠滑进脚心里,冰凉的刺痛感扎在脚底密集的神经末梢,他冷得脚趾蜷起,浑身紧绷,感觉到心跳快得几乎要到嗓子眼。 然而心跳并不是他唯一听到的声音,砖缝里渗出丝丝的气音长短不一,细小而尖锐,林雪迟打了个冷战,不敢往后看,那感觉像满墙壁的爬行动物隔着缝隙盯着他。他裹紧了外套,加快脚步。还好这段路并不长,电筒的光照到转角,空间打开,一下变得宽敞起来。 林雪迟拉开了墙上一盏壁灯。这是一间有点像工具房的地方,中间是一张长桌,积灰已久,墙上只有几支废弃的灯管和空荡荡的铁架子,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样子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了。 林雪迟有点急躁。 喻江已经不用这个地方了吗?这老王八蛋到底把雪眉的脑球放到哪里去了! 一只蟑螂这时从他的脚边飞快地爬过,林雪迟猛地转身,抄起鞋底将那只可怜的昆虫一下拍死。尸体掉落在地板上,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四脚朝天的死虫,蟑螂似乎还挣扎了一下,他用脚随意把它踢到开,尸体带着惯性滑出一段,掉入被侵蚀过度的砖缝中。 林雪迟眉头一动,蹲下来。那是一块墙底砖,左下角半个掌心那么大一部分已经完全松动了。他试着碰了碰,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缝隙太小看不清,他只能改为下巴夹住手机,用指甲将那块碎砖往外抠。石块咔哒一声掉了下来,五六只蟑螂从里面疯狂地窜出! 林雪迟惊得下巴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电筒的光平行打在那块空缺的三角口,里面是一团黑色的虫卵,蠕动的幼虫爬满了空隙,有许多背上的壳还没有长成,透明的一层如蝉翼覆盖在浅棕的肉身上。它们因为突如其来的亮光受到了惊吓,躁动不安地抖动。 只是个蟑螂窝。 林雪迟捡起手机来,心里的失落感加重了。他绕着墙壁走了一周,确定真的没有任何东西。 如果喻江已经不用这间暗室了,为什么他还留着这里?为什么不直接把它填起来以免再被发现呢?还是他只是暂时转移了东西,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其他用途? “在找什么?”低沉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 林雪迟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利落地切了过去。 喻江的脸被光束刮得失真,脸颊两侧黑色的阴影将他脸部的棱角削得更加凌厉,颧骨高出的两块曝光过度的皮肤与眉窝投射下来的晦暗形成刺眼的对比。他微微偏着头,眼帘低垂,在恐怖的光亮中阴鸷地看着他。 第5章盟友 林雪迟吓得连退两步:“喻江……” 他温柔和蔼的养父露出一个微笑来:“我还以为你晚上老是不好好睡觉是怕做噩梦,看来不是。探险游戏好玩吗?有没有找到什么宝藏?” 林雪迟压抑着急促的呼吸:“你把雪眉的小脑放哪里去了?” 喻江走近,乜到他冻得发抖的肩膀:“你觉得我会放在哪里?” 林雪迟想避开,可男人将他逼到了墙边,他赤裸的脚踝感受到湿冷的墙壁,滑腻的砖石舔着他敏感的皮肤,他几乎不可抑制地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喻江像换了个人,冷漠残酷,他扣住林雪迟的肩关节,力道很大,几乎要把那骨骼生生捏碎。林雪迟喘息被迫看他的脸,嘴唇都在哆嗦:“她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让她完完整整地走吗?” 喻江面无表情道:“你该回去睡觉了雪迟,明天还要上班。” “你把她的小脑还给我,”林雪迟试图放软态度:“你不能这样,你把它还给我……” 喻江粗暴地把他拽起来就往外拖:“好,你不想睡觉是吧?我陪你,你今天晚上想干什么我都奉陪到底。”他把人拉出暗道,轰一声直接踢上书柜门,将林雪迟摔在书房的沙发上。 林雪迟怕了,他往沙发边上逃,喻江一把把他捞回来按在身下:“跑什么?你不是喜欢玩吗?我陪你玩,想玩什么?” 林雪迟的双手被高举扣牢,他的养父像是要把他两段腕骨掰断。喻江居高临下,用力扳起他的下巴:“我从来不打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和你生父一样是个混蛋,雪迟。我尽量地对你温柔了,希望你能信任我,我也不要你多乖多优秀,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对你很少要求了吧,嗯?你就连晚上好好在自己床上睡觉都做不到是不是?” “不是,”林雪迟摇头:“我不是……” “那为什么不好好睡觉?” 林雪迟轻声说:“你听我解释,喻江……” “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了。”喻江拍拍他的脸颊:“但你的第一反应就是质问我,永远都学不会礼貌地和长辈说话,是不是一定要我重新给你立立规矩你才能记得?” 林雪迟急切道:“不是!是我做噩梦了!我睡不着!我很想她……” “做噩梦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林雪迟双眼泛起水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答他。 “不记得了?要不要我给你个提示?”男人的手顺着他的脸向下,来到他脆弱的脖子。 林雪迟的嗓音碎得拼都拼不起来:“做噩梦……做噩梦……要第一时间告诉你……” 喻江似乎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他手里出现了一把裁纸刀,林雪迟瞠目恐惧地看着他,喻江笑了一下,裁纸刀在月光下冷芒毕现,凶意昭彰,刀刃毫不迟疑地割开林雪迟的睡衣纽扣,冰凉尖锐的触感蹭到了林雪迟的皮肤,林雪迟立刻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喻江似乎很满意:“雪迟,你太不乖了。你不是总想看看我杀人嘛?我杀给你看?” 林雪迟痉挛了一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入瓮 作者:江亭 ,拼命摇头。 然而喻江没有停止动作,他翻转刀面在青年细嫩的皮肤上来回剐蹭,磨刀似的:“你既然这么想雪眉,这么不想跟我生活,那好,我送你去和她团圆。满意了吧,嗯?” 刀刃下一刻顶在他的脖子上,林雪迟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仿佛有疯狂地红色猛然爆发,盛放开来。喻江像神一样麻木地看着他,刀尖陷入皮肤,那样纤细的力压千钧的逼迫感,他的喉咙禁不住疯狂地颤抖:“不要……daddy……” 眼前肆意弥漫的红色瞬间停了下来。 刀刃即刻抽开,有人将他纳入了充满人体温度的怀抱。 林雪迟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失控地发泄:“你吓我!你又吓我!” 喻江按着他的背,轻轻拍抚:“我不吓你,我能怎么做?”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年轻的医生痛苦地哭泣:“一刀割了我的脖子!你割啊!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喻江叹息,亲吻他的发顶:“我怎么舍得……” 林雪迟怒吼:“你就是为了满足你的控制欲!你只想我做个听话的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 喻江任他拳打脚踢:“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 “你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林雪迟嚎啕大哭:“她做错了什么……她是无辜的!” 喻江不说话,让他哭。林雪迟崩溃了,他哭得昏天地暗,哭得发不出声音来,哭得他觉得脑袋都缺氧了,才有人把他的抱起来,离开黑暗的书房,回到房间,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林雪迟眼眶红肿,撇过头不想理人。喻江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给他掖好被子,“从雪眉离开后,你就没好好哭过一场,雪迟,你这是虐待你自己。这样不好,我今天不吓你,你就永远不会把情绪发泄出来,你还打算憋下去,对吧?” 林雪迟倔强地保持沉默。喻江说:“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你如果恨我,可以发泄在我身上,但不要虐待自己,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虐待自己。” 林雪迟闭了闭眼:“我虐待自己,你会难过吗?” 喻江点头:“会,我会难过。” 林雪迟哽咽了。喻江等了他一会儿,为他调好地暖:“别多想了,好好睡觉,嗯?” 林雪迟僵硬地点头。 喻江的声音很舒缓:“要不要我陪你?” 林雪迟摇头。喻江握着他的手:“我知道你上班很辛苦,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做噩梦了你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闷着,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你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来问我。。” 林雪迟转过头来,用凄凉的目光看着他。喻江给他留了一盏壁灯,暖色的灯光使他的轮廓看起来不那么锐利,他一直等到房间的温度慢慢升起来,才准备离开:“星期六我们有一个家庭聚会要去,我觉得你应该多参加一点社交活动了,我们要尽快回到正常生活里来,好吗?” 林雪迟的鼻子通红,嗓子有点软:“我星期六晚班。” “请个假,”喻江揉揉他的脑袋:“我会把时间地点发给你,别迟到。” 林雪迟只好找其他主治医生换班,这样一来他要连着从星期三开始上晚班到星期五。 星期三刚上班就做了一台乙状结肠吻合口漏,他足足站了九个小时终于把那些粘连的肠子捋清楚了,关腹的时候膀胱已经被逼到了快罢工的状态,他一脚没踩稳差点直接尿裤子上。周五晚上又临时加了一台胆石症,本来还不是他的手术,结果主刀第一次做,没弄清尾状叶的解剖关系,下腔静脉弄破了,大出血,肝胆主任在另外一间or里面摸胆囊呢,一助从六楼跑到二楼找到林雪迟,气都没喘均匀就叫:“雪迟麻烦你来缝个血管吧!”林雪迟一进去又是八个小时,自己做完缝合才从or里出来。 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觉得脑袋都是空的,什么都不想想,于是下楼去买了一杯咖啡。前台的咨询护士拦下他:“drli,有人找你!” 林雪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allison正站在门外,她抱着一摞资料,风尘仆仆的。 “嘿。”女孩走过来打了个招呼:“我在医院的网站上看到了你的介绍。” “身体不舒服吗?”林雪迟指了指咖啡吧:“要喝什么?算我的。” 女孩要了一杯美式不加糖:“我是来找你的。” 她把厚重的资料啪地砸在吧台上,“这是雪眉当天在博客和社交账号上发布的信息,我整理了她半年来的上网记录和储蓄盘里面的文件夹,我觉得你要看看这个。”她把最上面那份文件拿出来,是打印的itter发布记录:“10月7日晚上七点钟,她发了一条itter,附上了晚餐的照片。定位显示她当时在西雅图车站餐厅,她点了一份蔬菜卷和一杯蓝莓汁,杯子后面还有一瓶药,是阿司匹林。” 林雪迟拿过那份打印纸来,虽然是黑白打印的,但是图片上还是可以依稀看得出来阿司匹林的字样。他皱了皱眉:“她那几天有发热吗?” “我不确定,她没有跟我说过。”allison很严肃:“上次是你告诉我的吧?她的胃液里面检测出来过艾斯佐匹克隆,阿司匹林不能和助眠类药物同时服用,我小姨曾经干过这么一次蠢事,我知道。况且,谁会在这个时候吃助眠药?就算要吃也是在晚上睡觉前吃吧?” 非苯二氮卓类药物会促使肝细胞内的药酶活性增高,加速阿司匹林的代谢,降低疗效,所以这两种药物不建议放在一起吃。这点药物学常识林雪迟还是有的,他点头:“你的意思是,是有人给她用了艾斯佐匹克隆……” 他顿了顿,为了脑袋里闪过的一个念头感觉到害怕。 很少人知道林雪眉在吃助眠药,无非就是他、喻江还有可能就是最亲密的几个朋友。这东西从胃液里面检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入瓮 作者:江亭 出来也不会有人觉得异常,这是应付失眠和轻微焦虑症最常见的药类。 “她可能是先被人弄昏迷然后被绑走的。”allison说:“我们应该去一趟车站看看,问问当天开回来的那趟车的司机,有没有看到她上车,什么时候下车的,旁边有没有跟什么人?” 林雪迟深吸一口气:“你是认真的?” allison撇撇嘴:“嗯。”她把咖啡杯呛地扣在桌上:“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的脑袋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去这么做,要不然我会后悔。可能你觉得我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很柔弱,没什么个性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我是没去过纽约,不像那些又漂亮又能干的女医生,但你别小看西雅图的女孩子!” 林雪迟莞尔,他觉得她有点可爱:“我没小看你。” allison有点气呼呼的:“这一票我干定了!” 林雪迟忍俊不禁,摸摸她的头发:“我很感谢你这么勇敢,雪眉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她很幸运。但是……这件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它是一个不仅危险,而且很庞大……很深的一个黑洞,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了,fbi都没有解决的案子,这不是依靠我们个体的力量可以……” “那就试试呗。”allison耸耸肩膀:“如果我们俩做不到,那你一个人肯定也做不到啊。为什么不给你自己增加一点可能性呢?” 林雪迟苦笑:“我已经不可能从这件事里解脱出来了,我势必要和他有一个了断,但是你不同,你不需要把自己的生命搭进去。” “他?”allison捕捉到了关键字:“他是谁?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假设这个他……”林雪迟叹息:“好吧,你的决心我很了解,我的确需要帮忙,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不要单独涉险。我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好吗?” allison眼睛亮起来,点头:“好,我答应你。那我现在可以做什么?” “这些资料我留着,谢谢你,我会好好看看的。”林雪迟把那些打印纸拿了过来,他压低声音:“你看到那些被开颅的脑子了,那肯定是外科医生的手法,所以我们首先要找到那个给雪眉开颅的人,他可能是个外科医生,可能不是,但一定有丰富娴熟的临床经验,可能是医学生,或者受过临床与相关实际培训的人,他可能在华盛顿医学院里,你去找找有没有雪眉熟悉的人。” “好。”allison掏出笔记本来写下关键词:“你觉得他和雪眉认识?” “很有可能,”林雪迟说:“他知道雪眉的信仰,他知道她在服用助眠药,他知道她这个周末会回家,并且会去西雅图车站搭车,那至少他离她很近,可能是学长教授,可能是朋友,甚至可能是她习惯就诊的学校校医。” allison点头:“嗯,我懂。雪眉认识的人大部分都在学校里,应该是在学校。” “麻烦你了。”林雪迟笑笑:“周末我会去一趟车站,问问相关的司机当天的情况。但我要上班,我的时间不像你这么自由,你能帮我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 allison像模像样地和他握了握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drli。” 第6章虚荣 西雅图正式进入冬季。簌簌的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几天,雪粒粘在窗户上,有指甲盖那么大。入夜后,天幕仿佛沉在深海之中,晚灯像怪异的会发光的鱼忽远忽近。 林雪迟和walter一起结束晚餐,两人步行回住院部巡诊,经过楼梯口的落地窗,楼下一辆救护车划开积雪开了出去,这样的天气急救工作恐怕困难重重。 “这么大的雪路况肯定不好,运气差的因为塞车在路上死掉。”walter看着救护车说。 林雪迟停在窗前。急救科进来的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三十多,能活下来的几率本来就不大。 “病的不是时候。”他说。 walter挑眉:“怎么不说雪下得不是时候?” 林雪迟一怔:“雪总是要下的……” walter朗笑:“所以你是客观唯物论者?他们说华裔从来不相信神。” 林雪迟说:“信的,我妹妹就信佛。” “我的博士导师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说当医生最好信个神,免得人死的时候把罪恶感和愧疚感都揽到自己头上。”walter说:“毕竟神是我们最后能避难的地方。” “那你呢?你也是基督徒?”林雪迟问。 walter摇头:“我是无神论者。人死了是因为生理功能不能正常运作了,就是这样。” “所以你不会有愧疚感?” “我是从急诊科来的,你说呢?”walter调侃:“我刚来的时候就把主任得罪了,不小心睡了他的宝贝小侄女,妇产科的一个小护士,他把我扔到急诊科一年,整整一年,别人都上手术台了,我他妈在那边整天拿着电极板除颤,电一个死一个,习惯了就好了。” 林雪迟笑出声来:“后来呢?你怎么回来的?” walter简直不堪回首:“后来我跟主任说,我不干了,你要是不让我调科室,我坚决不干了。他说行,那你来试试,把我拉进or,床上趴着一个男人,屁股掰开,痔疮溃烂,一屁股的脓。他说你来切吧。我一年多没进or,套上口罩就上去了。” “做了多久?” “两个小时。手抖,差点割破肛门。”walter比了个手指头,有点得意:“所以我是无神论者。我今天有的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那的确是你应得的。”林雪迟手里的咖啡渐渐开始凉下去:“我对宗教,只有认知上的好奇,没有感情上的共鸣。我好像很难对人和人的信仰产生感情上的共鸣,我还是实习生的时候,我的导师觉得我不应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入瓮 作者:江亭 做外科医生,他担心我什么时候弄死了病人也觉得理所应当。” walter说:“但你是个好医生,你有医生必须具备的冷静,理智。悲悯救不了人,神也没见得多悲悯。” “我觉得外科医生是很难适合宗教的。”林雪迟说:“手术台上操纵生死的感觉,我们都知道,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神来充当精神支柱,外科医生本来都是支配欲很强的人。” walter理解:“你父亲不就是研究宗教的吗?他没给你一点影响?” 林雪迟皱眉:“没有……或者,可能说我很排斥他给我的影响,虽然他嘴皮子确实很厉害,我从来没有说赢过他,他是教授,他总是可以旁征博引、数经论典地给人洗脑,这就是他的工作,我去听过他在大学里讲的课,他的那些学生,像爱神一样爱他。” walter点头:“宗教人员和医生都是听人祷告最多的职业,他们对于人和信仰的支配能力也同样强。难怪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你们是同一种人。” 林雪迟苦笑,他和喻江的确在某些方面很像。 walter见他面色不善,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抱歉,没冒犯到你吧?” “没有,”林雪迟摇头,语气厌恶:“我和我父亲不是同一种人,我也永远不会认同他。在支配欲这个问题上,他曾经跟我说,强烈的支配欲实际上是人类一种非常高级的虚荣心。我认为这种虚荣心应该有所控制,但他很享受,而且乐此不疲。” 雪似乎小了一些。成群结队的实习医生和护士从副楼对面的走廊穿过。 林雪迟瞥了一眼:“今天有课吗?” walter走在他前面:“你不知道吗?你父亲今天过来讲课。” “我不知道。”林雪迟皱了皱眉:“他能讲什么?他没有任何医学背景。” “伦理。”walter笑笑:“医疗从业人员的基本伦理观。你该去听听。” 林雪迟冷笑一声,谁出的这么有建设性的主意让喻江去讲伦理?他不把医生都变成杀人犯就已经是非常有伦理的事情了。 walter的呼机响了,他飞快地往急救室跑。 林雪迟没跟上去,他一转头,喻江正站在对面的穿风走廊上,拎着电脑和一个纸袋子,朝林雪迟露出微笑。他像个来学校探望孩子的父亲,一面为孩子的优秀的成绩感到欣慰,一面又流露出不能与之常团聚的忧郁。林雪迟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他下意识想掉头就走,医院在他心里是属于自己的地方,是不受现实纷扰的,他不想让喻江走进来,他感觉到被侵犯。 但喻江的脸上很少有这样的忧郁,它很真实又很隐晦,隔着一道落地窗,隔着飘摇的风雪,甚至有些暧昧不清,只因为他一直站着,林雪迟才能确定,他仿佛习惯这种凝视,从林雪迟去纽约的那刻开始,就再也没有改变过。 林雪迟咬咬牙,回身朝穿风的走廊奔去,他跑得气喘吁吁,一直跑到他的养父面前。 外头风声如长哨,两步路雪就落了一肩膀。 “跑出来干什么?外面多冷。”喻江笑。 林雪迟有点喘:“你没跟我说你来讲课。” “没想打扰你。”喻江说:“哄一帮实习生玩玩而已,你有你的工作要忙。” 林雪迟想,那你还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站着偷窥我? “给你带了件毛衣。”喻江把纸袋子递给他:“我看你出门的时候没穿多少,晚上降温了。” 林雪迟接过来,讷讷道:“谢谢。” 喻江指了指他的黑眼圈,“晚上能睡会儿吗?” “嗯,没什么急诊的话可以睡一会儿。” 喻江拂去他肩膀上的雪:“回去吧,站在外面容易感冒,衣服记得穿。” 林雪迟抱着毛衣往回走,柔软的针脚上似乎还有男人的味道。 他的耳朵被冻得有点僵硬,但此时脑袋却异常清醒,他一边套上毛衣一边往院办主任的办公室走。秘书坐在外面,一眼就认出他:“drli。” 林雪迟微笑:“我想问一下今天的从业人员基本伦理观课程已经结束了吗?” 秘书看了看表:“是,按照预定时间来看,应该已经结束了。” “噢,我才知道。本来我还想去听听课的。” 秘书甜笑:“下次还有机会的。” “我刚从纽约回来,还不太适应。”林雪迟挠挠头,故作笨拙:“上上课也顺便熟悉熟悉人。” 秘书点头:“每个星期这个时间都会安排讲座课程的,你可以注意一下公示栏。” “是你们组织和邀请教授来讲这些课程吗?” “不是的,我们只负责安排时间和协调课程内容,和教授联络的人一般是我们主任,他比较熟悉这些大学教授。” “每次请来的教授都是不一样的吗?还是会有重复的课程?” “偶尔会有重复的,但基本上不会重复。我们有几位常驻教授,主要是专业知识方面的讲解,像是肿瘤科的课程我们今年就有六次,都是同一个教授讲的。不过像今天这种课程,就是临时请来的教授,这也是正常的。” 林雪迟看了看办公室门牌上的名字:“那听课需要报名吗?我去哪里报名呢?” “你可以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你要参加,或者在医院网站的主页面上也有报名通道。” “我能看看今天的报名表吗?一般都是什么人去听课?” 秘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从文件夹里给他找了报名表出来:“实习生和普通医师去的比较多,一些专业性强的课程,也会要求住院医师和主治医师参加。” 林雪迟拿过报名表来,这份名单的人员很详细,大部分是实习生,只有表末几位医师是住院医师,一名主治都没有。他扫了一眼,记下几个名字来,然后把表还给了秘书:“谢谢你。” 秘书摇头:“这没什么的。” 林雪迟掉头离开,转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入瓮 作者:江亭 拐角就把手机掏出来,往值班室打电话:“喂,你好,我是外科的林雪迟,我想查几个科室的排班表,麻烦你能告诉我一下吗?” “然后呢?查出什么来了吗?”allison咬了一口手里的薯片。 她嘴巴边上还沾了零碎的薯片渣,显得有点俏皮。 林雪迟一只手把笔记本掏出来给她,眼睛仍然看着前方:“一共六个住院医师,我全部查了,当天晚上有四个人是在值班的,两个休息的,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女医生,她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不到十岁,家庭一直还比较和睦。我觉得她不太可能。另外一个刚升任住院医师,主要负责男性泌尿系统方面。我还在调查,他可能没做过开颅。” allison擦擦嘴巴:“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六个?他们认识雪眉吗?你不是说凶手了解雪眉。” “我想扩大范围找,要能有做开颅手术的设备和环境,医院的人总是更方便一些,因为我觉得雪眉很可能不是在抛尸地点被杀的。”林雪迟说:“她应该是先被杀,然后被开颅取走小脑,最后被扔在抛尸地点的。” “你怎么知道的?” “她被抛尸在郊外,如果现场杀人,还要开颅取小脑,现场肯定会有很多血迹,甚至可能溅到脑浆或者是脑部的其他组织。开颅不是用刀切开的,是拿钻头钻开的,高速钻开脑那一瞬间,鲜血会迸射出来,溅得到处都是,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fbi给我看的现场图片我看过,很干净,这不正常。” “所以我们现在才要去现场看看?” 林雪迟点头,打方向盘下高速公路:“嗯,快到了。” allison有点兴奋:“fbi不会清理现场吗?我们还能找到什么东西吗?” 林雪迟笑笑:“试试看吧,也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allison从包里掏出照相机来:“等会儿我来拍照。” 林雪迟看看她,没说话。他刻意隐瞒甚至误导了allison,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喻江是没有外科临床经验的,他可以杀了雪眉,但开颅的人必然是另外一个。这个人甚至可以不认识雪眉,完全不知道她是谁,但他一定要认识喻江,而且信任喻江。喻江不会随便找一个外科医生来给人开颅,他了解这个人,和他有一定的交情,不一定是朋友,但一定彼此熟悉,熟悉到这个外科医生愿意来为他给陌生人开颅取脑,做杀人勾当。 找到这个开颅者,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喻江杀人的证据。但要找开颅者,必然要从喻江的身边找起,所有和他接触过的,所有和他认识的医生全部都可疑。 车子拐入林道,从盘根错节的分叉口深入,然后在一块减速牌下停下。 “到了。”林雪迟看看车窗外:“应该早点来的,下过雪后可能真的什么都找不到了。” allison跳下车,走到那棵挂尸体的树下:“他们说是在这里发现的她,被绑在树上。” “嗯。”林雪迟摸摸粗糙的树干。 那是一棵非常高大的美洲松,这种植物在华盛顿随处可见,并不稀有。枝头被大雪打过,却仍然还保持着深沉的绿色。它的树干被一层一层粗粝的鳞皮包裹,剥落的树皮不仅厚实而且非常坚硬,这是它能够在寒冬中保持水分和温度的重要原因之一。 林雪迟绕着树走了一圈,主干第一节分叉的地方,有一圈裸露出来的浅色树干,这是被绳子勒过后,树皮全部剥落的痕迹。林雪眉死的时候就是被绑在这个地方,凶手把那圈五彩绳套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吊在树杈口。她的脑袋自然垂落,颅盖被取走后只剩下一个脑浆干涸的血盆大口朝着路边。发现的人吓得魂不附体,以为她脑袋被什么东西咬掉了。 “如果像你说的,开颅的地方不在这里,那么把她吊在这里让人发现,是为什么?”allison心有戚戚,她甚至不敢想象那幅场景。 林雪迟蹲下身来,拍开树根周围的积雪,根部的地方发现了一根头发,黑色的长发。他把她捡起来,叹了一口气:“为了展示。” allison四顾偌大的松林,她颤抖了一下。 “为了把她的死公之于众,展示他的成果,他的胜利。”林雪迟看着她:“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让人看到她的脑袋,他把这一点已经着重突出出来了。” allison问:“为什么要突出这一点?” 林雪迟说:“因为他要让人知道他是谁。他消失了七年,他怕别人都不记得他了,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要郑重其事地宣布,旧金山左小脑的开颅者回来了。” 第7章家宴 allison在松林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雪下得很大,将草地完全覆盖,似乎能把所有发生过的血腥和屠戮全都抹去。等雪融化了,带着残留在泥土的人体组织和血液化入泥土,这场凶杀就完全被自然带走了。它像是一幅画,画好了,然后又被擦掉,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所有生命的生物性都已经消失,最后只留下它在符号学上的意义。 “等我和你都死了,等认识她的人都死了,她就真的死了。”allison仰望着树梢。 林雪迟拍拍她的肩膀:“所以至少现在我们要好好活着。” allison拍了一张树杈口的照片:“你知道吗?在历史论中有一种观点,绞刑是代替十字架刑兴起的刑罚。古罗马人发明了著名的十字架刑,初衷就是将罪犯展示于众,但自从耶稣被钉到上面死而复生之后,十字架作为行凶器的象征意义开始被宗教人员粉饰涂抹,十字架受过神的血液洗礼成为圣物。于是人类不再用十字架来行刑,绞刑因此甚嚣尘上。” 林雪迟呼出一口白气:“什么意思?” allison摸了摸树皮:“我觉得凶手用绞刑的方式展示遗体也许想表达一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入瓮 作者:江亭 牺牲的意义。” “耶稣牺牲了自己,救活了众生?” allison搓了搓鼻子:“我看了很多从前那十三名受害者的资料和遗体照片,其中有不少法医学生的分析文章。凶手勒死他们后,依然给他们非常高的待遇,用全套常规的手术方式,甚至打麻醉,然后再开颅,做完手术后严密缝合,使他们的脑袋尽量看上去正常。有人觉得他对待他们很好,并不残暴,这不像是在杀人……” “那他想干什么?” “他在……改造他们。”allison挑了一个词:“他改造了他们的大脑结构,让小脑脱离脑桥,使他们整体的大脑结构被改变。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改造?他想把他们改造成一种新的东西,他们是为这种改造而牺牲的。他怎么定性这种改造?怎么样算是改造成功了?” 林雪迟神色沉下来:“在生物学意义上,大脑结构的改变是通过成千上百年的时间累积,在迭代的进化过程中为了不断适应环境而形成的。这是大脑自己的改变,人为改变大脑结构,就是在杀人。” “显然他不这么认为,”allison说:“如果他是达尔文主义者,那么他的这种改造,目的是进化还是退化?他认为人的大脑结构改变会更加适应环境还是?” 林雪迟说:“如果是进化,那进化成为什么呢?” allison觉得毛骨悚然:“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雪眉就是被认定为不需要改造的人,他对她的态度很恶劣,甚至颅盖都没有留,这是完全两种态度,他不是在帮助她,这不是在改造。” 林雪迟的心情变得很差:“他在发泄,更确定地说是在泄愤。” “我查过她电话号码本里所有的医学生,甚至是医学院的教授,”allison说:“他们对她似乎都只是认识,并不特别熟悉。她很少看校医,学校医保卡上面只有两次问诊记录。” “大概这是有一个当医生的哥哥的好处吧。”林雪迟叹息。 allison一下变得失落起来,他们仍然没有任何有实际用处的线索,一切都还只是推论。 一只松鼠抱着松果从她脚边呲溜蹿过,它蓬松的小尾巴打在小腿上掠起一阵轻微的瘙痒。allison轻呼一声,向后跳开,松鼠三两下便上了树,钻进高处的树洞里。 女孩儿这才反应过来,噗嗤一笑:“看我不抓住你,小调皮鬼。”她抓着松枝就往上爬。 林雪迟吓了一跳:“你下来,危险!” 西雅图的女孩子身手敏捷得很:“没关系,我小时候经常爬树!它们会在树洞里藏松果,说不定还有小松鼠在里面呢!” 林雪迟心惊胆战看着她上了树。那个树洞还好不是很高,女孩很快就摸了进去,她轻轻一掏,里头堆积的松果就都落了出来。松鼠被吓得四处逃窜,一溜烟便没了踪影。女孩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捡起地上的松果来:“我小时候很喜欢这样恶作剧,妈妈总是说我这样把它们整个冬天的粮食都偷走了,松鼠会饿死的。” “我很少见到女孩子爬树。”林雪迟委婉地说:“不过你很灵活。” allison露出得意地笑容来:“来,分你一半。虽然没找到线索,好歹有点小收获。” 林雪迟看着手里堆积的松果哭笑不得,他随意翻了翻,被其中一颗吸引住了眼球。那是一颗特别小的松果,只有拇指那么大,藏在一堆松果下面显得有些可怜。他把它挑出来,它色泽光亮,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真的。 “这颗是假的!”他眉心一跳:“这是个……” 他把那颗外表酷似松球的东西转了转,在根部找到一个银亮的节扣。 allison凑过来看:“这个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像个钥匙扣,或者是小挂坠。”节扣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字母——l。 “这是学校的纪念品!”allison叫起来:“我记起来了!这是前年校庆的时候,学校发布的周年纪念品!就是这个松果!当时我就觉得它特别可爱,但是有点贵就没舍得买,它是纯铜的,还可以刻字。”还好松鼠没有嗑到这一颗,否则牙齿非嗑掉不可。 林雪迟眯了眯眼,“回去查,我要学校里面所有名字以l开头的医学生和老师的资料。” 只要这是开颅者的东西,那就一定能查得出来。林雪迟总算是觉得有了一点希望。 他回到家,喻江在更衣室里,正挑选晚上去宴会的领带。 “来得正好,帮我看看是香槟色的好,还是天青色?” 林雪迟瞥见他浅灰色的条纹西装,取过那条香槟色的领带来。喻江站在穿衣镜前,正想接过领带,林雪迟挡开他的手为他竖起衣领将领带系上:“我来吧。” 喻江低笑了一声,垂着眼看他:“心情不错?” 林雪迟挑起眼稍,将领带绕了一圈打了个三角结,一只手收紧领口。喻江淡青色的喉结就在他手边不到三公分的地方,仿佛他稍微用力,绸带就能把它勒断。他甚至能幻想出喻江死的时候,脑部突然变化的压力导致眼球突出翻白,嘴巴微张,嘴唇发紫的样子。 “雪迟,”喻江开口,“太紧了。” 林雪迟没有松手,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暧昧:“雪眉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勒着她?” 喻江神色泰然,“你也打算这样勒死我?” 林雪迟眨眨眼睛,冲他笑,像个耍无赖的孩子。 喻江宠溺地看着他:“所以你刚刚在幻想自己杀死我的样子,尽兴吗?” 他仿佛是在问他玩得开不开心。林雪迟撇撇嘴,松开了手,帮他整理好衣领:“我发现你死的样子实在是不太好看,让人很倒胃口。” 喻江毫不在意,他给自己的孩子挑了纯黑的西装:“既然你不想太显眼那就穿得中规中矩一点吧,领结花哨就好了,你这个年纪也不要太沉闷。”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入瓮 作者:江亭 林雪迟低头扣着扣子:“晚上我们会跳舞吗?” “你想跳?”喻江抚过他的肩头,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帮他扣扣子:“我们很久没跳舞了。” 林雪迟微微回头,喻江的呼吸就在他耳边。他在男人的怀里转过身来,双手搭在对方的腰上:“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太靠近我。” 喻江搂着他,带他慢慢移动身体:“我知道。” 林雪迟的语气像在讨价还价:“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 喻江考虑了一下:“我们可以提前走,但是你要答应我,表现得礼貌一些,尝试融入,好吗?” 林雪迟垂下眼来,仿佛仍然不甘愿。喻江让他把头靠着自己肩膀上,安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雪迟。” 这是一场恭贺乔迁的家宴。 默瑟岛11号以三千五百万美金的价格成交,再创华盛顿单笔房产交易额的新高。从这里两百尺的全景落地窗前一睹华盛顿湖畔冰雕玉砌的冬景,水面如镜,满树冰花,脱俗的世界是可以用钱搭建起来的。 (默瑟岛:位于华盛顿州华盛顿湖中心小岛,全美第四大顶尖富人住宅区,比尔盖茨就有一套别墅在里面。) “他是我前任上司,性格不错但能力非常糟糕,自从娶了现在这位年轻的太太之后,事业有了新的突破,下一步可能会竞争教育部长。”喻江把泊车钥匙交给服务生,右手端了两杯酒。 林雪迟一眼望向乌压压的人群,做了个深呼吸:“你说这是家宴。” “你要是以后能在这里办家宴,我会很骄傲的。”喻江调侃。 林雪迟斜乜他:“我不需要这么多钱。” 喻江笑笑:“以后你会明白的,大型聚会总比小型聚会要好。‘小型聚会没有隐私可言。’” (“小型聚会没有隐私可言”:出自《了不起的盖茨比》) 林雪迟喝了一口酒:“这些大部分都是你的同事吗?教育界现在这么高调?” “就算是在教育界,美国人仍然还是浮躁的。” “你也算吗?”林雪迟挪揄。 喻江一本正经道:“胡说八道,我对你这么有耐心,什么时候浮躁了?” 他们四周打了一圈招呼,喻江将目光投在长餐桌边的一个青年身上:“tit,嘿。” 林雪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个瘦高的黑人,面相非常稚嫩,看起来像个学生。 “喻江教授,非常荣幸。”黑人伸手出来,“这位是……drli?” 林雪迟和他握了握手,黑人的力道非常大,他略略吃痛:“你好。” “你好,我经常听喻江教授说起你,没想到能见到真人。” 林雪迟望向喻江,他的养父介绍道:“这是tit,老康的闭门弟子,在读博士,我也是通过老康认识的,非常有才华的一个年轻人。” “我听说你从纽约回来了,所以恳请喻江教授一定要介绍我认识你。”tit羞涩地笑笑:“你是打破华盛顿神经外科系最高分记录的人,我一直都想见到你。” 林雪迟对他的过分热情很不适应:“我只是运气还不错。谢谢。” 喻江拍拍他的背:“你们年轻人聊,我去和我的老上司打个招呼。” 林雪迟暗暗瞪了他一眼。是谁说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喻江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优哉游哉离开。 林雪迟来不及后悔,tit在他身后开口:“你回来了,教授很开心。” “什么?”林雪迟转过身。 “我的意思是,你在纽约的时候他很想念你。”tit沿着餐桌往里走。 林雪迟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谈起私生活,他应付道:“老康最近还好吧?” tit点头:“他依然每天坚持来实验室。自从老伴去世后,他把重心都放在我们身上了。” 林雪迟略有感怀:“他是个很好的老师,你很幸运。” tit说:“我正在考执业医师从业执照,他的确给了我不少有用的建议。我听说你当年是一次就考过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复习,把该记的都记住。”林雪迟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的空酒杯:“多写写病历。” tit殷勤地帮他倒酒:“我就是很担心病例写作,老康说我这一块儿还要加强……啊!”他不小心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只剩下一个尖锐的酒杯柄:“对不起,我去找人来收拾。” 林雪迟没有太在意:“没关系,你去吧……” 他还想加一句“我去个洗手间。”顺便离开,但tit拉住了他。 黑人青年说:“别走,小心踩到碎片。” 这一声很小,但很用力。林雪迟的目光甚至还没能成功焦距,只隐约掠见tit脸上诡异的笑容。他被tit手上巨大的力道猛地扯了过去,身体重心不稳直接往黑人青年的怀里栽!眼角的余光此时瞥见了黑人手上细长尖锐的玻璃酒柄,正对着他的腹部闪过细碎的,银亮的光芒。他只来得及堪堪侧身,身体被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锋利的玻璃刹那间擦着他的腰侧破开衬衫刺入皮肤! “啊——” 女人的尖叫声破开了舒缓的音乐。林雪迟倒在地上,剧烈的刺痛从腰部升起。他惊恐不定地去捂,摸到一手粘稠。浓烈的腥味进入鼻腔,他觉得心跳一沉,吃力地抬头去看。 黑人踉跄着站在他身前,他握着淌血的酒杯柄,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来。 第8章自杀 林雪迟的脑袋是空白的,一瞬间感官过滤掉了所有知觉,只有视网膜上黑人的脸是清晰的。 黑人扔掉杯柄,随手摸了一把餐刀照着林雪迟的脖子就插,林雪迟翻身躲过一击,抓起桌子上的瓷盘朝着人扔过去,准头不够,盘子砸在地上呛地碎了一地。宾客骚动起来,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不断,一时间人群从餐桌边退得干干净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入瓮 作者:江亭 。 林雪迟喘了喘,撑起身体的瞬间黑人的刀锋逼着他的虎口垂直落下,他侧头躲过,刀刃砸在桌角上,林雪迟扣住对方手腕反手一拧,餐刀呛地落在地上,黑人双眼赤红,发出惨烈的嘶叫来:“啊——”他目眦尽裂,另一只手发狂地朝林雪迟握拳挥来。 林雪迟躲避不及,猛然被他打在地上。黑人一脚踩住他的脖子,狰狞嘶吼:“你本来就该死!” 林雪迟疯狂地挣扎,喉管承受着巨大的力量发出濒临破碎的颤抖!他瞠目张口,徒劳地呼吸,然而没有任何一点空气能进来,窒息的疼痛霎时占据了大脑所有的感官,他死死抱着黑人的腿,发出嘶哑的声音,视线一点点黑下去。 然而死亡的纯黑色并没有如期蔓延。一只拳头从黑人的背后袭来,一击将人掠翻在地。有人即刻挡到了身前,将林雪迟纳入怀里,喻江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抓住他,找根绳子绑起来!报警!” 两个男服务生立刻上来将黑人制服。林雪迟痛苦地咳喘,可怜的嗓子像是被砂砾折磨过,一吸气疼得他两眼发晕。模糊中他似乎能看到黑人垂着被硬生生扯断的左手满脸痛苦和错愕,他像只被抽掉了壳的乌龟被人四肢大张按在地上。 林雪迟拼命张口:“喻……喻江……” “对不起我来晚了,”喻江一只手搂着他,“别说话,嘘,给我看看伤口。” 林雪迟指着地上染血的酒杯柄:“留着……证据……” 喻江吩咐服务生:“去拿急救箱!” 不多一会儿保安拿着绳子把黑人绑了起来:“先生,已经报警了。” 喻江把那根酒杯柄用手帕包了起来,“还有那把餐刀一并留着交给警察。” 宴会的主办人亲自拿着急救箱递上来:“赶紧处理一下,孩子还好吧?” 喻江正在检查伤口:“能借用一下浴室吗?要检查一下有没有玻璃渣扎进去了,喉咙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血,我们去处理伤口。雪迟,你能站起来吗?” 林雪迟踉跄着被他扶起来,他忍着腰部的疼痛想向黑人走去,喻江一把拦着他:“雪迟!” 林雪迟咬牙推开他,朝着黑人质问:“为什么要杀我?” 黑人目光凶狠。他刚要张口,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扬起脖子剧烈挣扎起来! “小心!按住他!”喻江急忙命令保安动手。 后头上来另外两个保安连同他的头一起按倒。黑人急促地喘息,他抬着眼睛死死盯住林雪迟,那目光仿佛要将林雪迟生生凌迟似的。林雪迟反应过来:“放开他!他呼吸困难!放开他!”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黑人突然痉挛,嘴唇边上吐出一小串白沫出来,他头一歪,身子一僵,继而彻底软在了地上。 连保安都吓了一跳。林雪迟来不及多想,两步跨到他身下,往他脖子间探去。 没有脉搏了。就这么一分钟不到的功夫,这就……死了? 林雪迟生生打了一个冷战,他浑然感觉不到腰部的疼痛,甚至连刚才发生的刺杀都让他觉得不真实。身下这具尸体迅速地失去了生命体征,他把人翻过来,黑人仍然睁着眼睛,死不瞑目,他嘴边灰白色的流沫散发着淡淡的杏仁味。 喻江把他拦在身后,再探了探黑人的心跳:“死了。” 林雪迟不可置信:“氰化钠,他嘴巴里面的是氰化钠。” “所有人不要动尸体,等警察过来,”喻江轻声斥责:“太危险了,要是他假死的怎么办?” 林雪迟仍然不能确定:“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喻江把他打横抱起来,往浴室走:“好了,别看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身上还有伤,我们先去处理伤口。警察会来处理这里的。” 林雪迟目不转睛地盯着死人的方向。喻江当他是惊吓过度,亲吻他的脸颊:“吓着了?疼不疼?自己捂一下。” 林雪迟不安地看着他:“他为什么要杀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不是老康的学生吗?” 喻江让他搂着自己的肩膀,哄道:“是我不好,我应该看着你的,对不起。” 林雪迟埋头控诉:“你自己说你不会离开我身边的。”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为应该给你留一点私人的空间,我怕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太近。以后不会了,好不好?”喻江想把他放在洗手台上,但他的孩子一刻也不愿意从他身上离开,喻江甚至连一只手都腾不出来:“今天是我表现得不好,我给你道歉,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让我先处理好伤口好吗?你在流血。” 林雪迟很混乱,喻江脱掉他的外套和衬衫,他的左侧腰部露出一道细长的伤口,从腰侧一直蜿蜒到背后,表层皮肤完全脱落,伤口两瓣外翻,露出血红发黑的肉质,乍看十分血腥。喻江用清水清洁了伤口:“要不要去医院缝针?疼就说出来。” 疼倒不是很疼,毛巾碰到伤口虽然有些刺激,还在忍受范围之内。但男人小心翼翼的动作和表情却十分难得,林雪迟看在眼里,有些心软:“我不怕疼。” 男人轻笑:“是我怕你疼。” 林雪迟脸一热,喻江的语气过分亲昵了。 包扎完成后,腰部围上了整一圈纱布,行动变得有点不便。喻江坚持要求再去医院检查他的喉咙,他向主办者借了一套衬衫和外套来,两人准备先行离开。 警察这时已经到了,林雪迟回到宴会厅里正看到两名法医将黑人装入尸体袋抬上警车。 “我们正在核对死者信息,等确认过后会跟您详细说明的。”警察说。 林雪迟问:“他嘴里的氰化钠是怎么来的……” “具体来源现在还不确定,但服用剂量很大,从口里产生的白沫初步判断,他可能服用超过三十毫克的氰化钠,这才导致了猝死。我们已经抽取了宴会食物和饮品样本,但不排除自杀服用的可能性。您方便现在回答几个问题吗?” 林雪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入瓮 作者:江亭 犹豫着点头:“嗯。” “您认识他吗?” 林雪迟摇头:“我不认识。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我们总共谈话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你们没有交情,但他突然袭击了你。”警官掏出笔记本来记下。 “他想杀我。”林雪迟很肯定:“他对我的敌意很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非常想杀我,第一次刺伤我后,他又换了餐刀……我感觉得到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警官看了看他腰部的纱布:“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杀人不成自杀逃罪很常见。” 林雪迟觉得很难堪,他下意识转头看喻江。喻江搂着他的肩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我们想先去趟医院,警官,他被吓到了,伤口比较严重,我想让他先休息。如果您有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我是他父亲。” 警察点点头,让他们离开。 去医院检查缝针花掉了两个多小时时间,还好喉咙的损伤不大。车子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深。 林雪迟很快睡着了,他流了很多血,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车里的暖气放松了他的神经,他睡的非常沉,甚至什么时候喻江把他从车里抱出来的都不知道。这一觉竟然一直睡到了半夜,醒来的时候他躺在自己床上,毛毯盖得严严实实的甚至有点热。 闹钟显示凌晨两点半,室内只开了一盏壁灯,喻江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睡去。林雪迟觉得有点渴,他动了动,扯到了腰部的伤口,疼得直抽气。 “别动。”男人喑哑的嗓子带着浓浓的睡意:“要什么我给你拿。” 林雪迟朝他伸出手:“水。” 喻江将保温杯递到他嘴边上。温水滋润了受伤的喉管,林雪迟贪婪地多吸了几口,感觉到嗓子从难以忍受的干涩中慢慢解脱出来。 “有没有做噩梦?”男人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是太热了?要不要把暖气关小点?” 林雪迟拉住喻江让男人停下手上的活:“我不热,你陪我躺一会。” 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他脱掉了睡袍上床来,把他的孩子抱在怀里:“这样?” 林雪迟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嗯。” 喻江亲吻他的眼帘:“还在害怕吗?” 林雪迟安静地看着他:“他拿酒杯对着我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应该不会高兴。” 喻江很欣慰:“你知道我会难过就好。” 林雪迟语气淡淡的:“你说的对,雪眉走了,我真的只剩下你了。” 喻江拨开他鬓边的头发,没有接话。 林雪迟苦笑:“我感觉到死亡很真切,他踩着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会死掉,那种窒息的感觉,很可怕。我本来不想叫你的,但是脑袋里面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你。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了。你赢了,喻江,我承认,如果没有你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雪迟,这不是我希望你承认的。”喻江打断他:“我希望你承认我能帮助你,在你困难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可以值得你信赖的人,我不想让你觉得被孤立。这不是我想要的。” “有区别吗?”林雪迟质问:“结果都是一样的,已经是这样了。” “所以你觉得压力很大?”喻江问。 林雪迟很迷茫:“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依旧当你的外科医生,照样可以和你的朋友出去玩,你的人生还是你的。”喻江亲吻他的额头:“我可以告诉你要读什么书,交什么朋友,做什么职业,但是最终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仍然不能控制。你十六岁来到这里和我一起生活,我从没希望你会按照我的期望来成长,我觉得没必要,那很无聊不是吗?你觉得你长成了我希望的那个样子吗?” 林雪迟勉强笑笑:“你很会安慰人。” “昨天晚上的事是我没有考虑好你的安全,你有权利质疑我。”喻江将被子拉得上了一点。 林雪迟吸了吸鼻子,良久,他在黑暗中哽咽:“喻江,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吗?” 喻江的吻落在他的嘴角:“我不能保证,但我不希望有那一天。” 林雪迟闭了闭眼睛,男人的怀抱坚实有力,很温暖,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喻江收拢了怀抱,轻轻拍打他的背,哄道:“再睡一会儿,还有很久才会天亮。” 林雪迟叹息,此时他是毫无防备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防备什么,只能沉入睡眠。 再醒来喻江已经离开。林雪迟摸过手机来,先打了个电话给主任请病假。 他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这时候才觉得有点饿。保姆根据喻江的吩咐煮了粥,但林雪迟不喜欢吃稀稀拉拉的东西,硬是换成了千层面。他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拿到餐桌边上。 手机这时候震了震,出现一条推送消息。林雪迟转头点开来—— 昨日晚八时许,位于默瑟岛11号宴会厅发生一起袭击案件,造成一人受伤,凶手目前已确认死亡。警方通报该名男性凶手titlynch系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神经外科系在读博士,26岁,死因为服用氰化钠。通过调取宴会厅监控录像显示,目前确认其死亡系自杀行为。 这么快就确认是自杀行为了吗? 林雪迟放下牛奶杯,点开新闻链接,那是一条短消息,只有一段,没有更详细的信息了。他来不及细想,一连串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保姆去开门,惊慌地看着荷枪实弹的警察闯进来。 “fbi。”为首的探员出事了证件:“林先生,我们找到了新的证据。” 林雪迟哗地站起来,这一下扯到了腰部,他皱眉道:“就算是fbi也不能这样随意闯门吧?” 探员一挥手,后头的警官拿上来一个冷冻箱,啪地打开来。 缭绕的白气散去,露出一块完整的小脑。它还保持着刚被切下来时候的颜色和形状,新鲜欲滴,被真空袋包装着,散发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入瓮 作者:江亭 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令妹的小脑,华盛顿警方昨天在titlynch的公寓冰箱里面找到的。” 第9章离开 “确定……吗?”林雪迟将那包小脑拿出来。 被真空压缩的脑球像包冷冻食品,隔了一个月上面的纹路和血管组织仍然保存地十分完整,如果现在把它移植到适当的脑颅里面,或许还能产生部分正常的功能。 探员沉痛道:“我们在半个小时前刚拿到的dna比对结果,的确是林雪眉的小脑。警方本来只是例行去他的公寓封锁搜查,没想到在冰箱里找出了这个。不仅仅是这包小脑,还有许多其他的器官,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那些器官的主人。” 林雪迟两眼一酸,将那袋小脑放回冷冻箱里。 雪眉已经下葬,总不能现在把她挖出来再把脑子还回去。这太荒谬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我们也找到了她的颅骨,还在做dna比对,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但估计就是她的了。”探员坐下来:“林先生,我曾经提醒过你,凶手也许会找上你。当时你坚持不申请特殊保护,果然危险还是发生了,如果你昨天也死了,林雪眉的小脑就再无归处了。” 林雪迟摇头:“不,他只是想杀我,他……他没有想要开我的脑袋……” “我们需要谈谈。”探员说:“我们需要知道昨天的所有细节。” 林雪迟看看手足无措的保姆,朝他挥手:“你回去吧。” 餐厅被空了出来。林雪迟对着千层面没有了胃口,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巧克力。 “抱歉,我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警官您要吗?” 探员摆摆手,在餐厅里走了一圈:“这栋房子很贵吧?” 林雪迟说:“反正也不是我的。喻江的钱我从来不碰。” 探员笑笑:“你们关系既然这么不好,为什么你不出去住?这里离你上班的医院也不方便。” “我暂时还不能出去住。”林雪迟犹豫道:“还有点遗留的问题没处理完。” 探员瞥见他腰间鼓起的纱布:“我听说你伤得并不严重。” “缝了十七针。”林雪迟拉起毛衣来给他看:“喉咙轻微出血,的确不算很严重。” “你怎么知道他只想杀你,不想开脑袋?” “如果他想,就不会在公众场合杀我。他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这样才能带走我的尸体做手术。” “所以你觉得他杀你有别的目的?”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林雪迟低头看着杯子里浓郁的液体:“我能感觉到他很恨我,杀我或者伤害我能够给他带来直接的快感,我不知道这种快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表现得很明显,他一定要杀了我,只有我死他才能得到解脱,否则他一直会陷在仇恨里。” “他对待林雪眉和对待你的方式非常不一样。”探员指了指那个冷冻箱:“他秘密杀害了雪眉,给她做了开颅手术,然后取走了小脑。他对她很有耐心,至少比对你有耐心。是什么让他这么迫不及待要杀你,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 “你们确定这是自杀行为吗?”林雪迟问:“他嘴巴里的氰化钠到底是怎么来的?” “还没有查到。”探员摇头:“抽取的食物和饮料样本里面没有。” “那是他事先藏在嘴里的?” 探员说:“目前只能这样推论,可能是口含胶囊,可能藏在牙齿里。” 林雪迟笑:“你相信他是自杀的吗?” 探员说:“我们调取了宴会厅的监控录像,从他开始杀你的那一刻到最后他死,根本没有人往他嘴巴里塞过东西。” “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林雪迟沉吟:“它让我毛骨悚然。” 探员说:“我们现在可以确定是,他不是十五年前那个凶手。十五年前他才十一岁,根本不具备做开颅手术的能力。” “所以他是个模仿犯?” “我们在他的笔记本里找到了一些东西。”探员打开平板电脑给他看照片:“他收集不少旧金山左小脑的资料,有些甚至有批注,他研究过每一个开颅的脑子,每张照片都有,写了不少笔记。这些字句里面不乏对于凶手的赞美。他是个标准的模仿者。” 林雪迟拿过平板电脑来,一张一张看那些照片,“这些……都是他写的?” “如假包换。”探员斜乜他:“他是这一届神经外科最被看好的学生,已经有医院要下他了,就等到三月份去医院是实习了。他的老师说他很刻苦,是个有天分的医生。” “我的老师当年也这么说过我。”林雪迟莞尔:“那就是说这件案子已经定性了。” “证据确凿,足以具备结案的所有条件。省了我们很多时间。” “那你还来找我的原因是?” 探员说:“你有考虑过这件事和你妹妹的案子之间的联系吗?凶手的情绪和思想显然在变化,在杀了你妹妹之后,他没有选择下一个开颅目标,而是决定直接攻击你。如果他恨你,那么这种恨有没有可能在杀林雪眉的时候已经开始酝酿?” 林雪迟明白了他的意思:“杀掉雪眉姑且可以解释为向原创者致敬,但他又来杀我,使他的行为不再是单纯模仿犯罪,他杀雪眉还有自己特殊的目的和想法。” 探员眼角暗藏赞许:“我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林雪迟平静道:“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是什么。” “七年前你生父被开颅,七年后先是你妹妹然后是你。这是我们现在唯一找到的关联线索。” 林雪迟垂下眼帘:“titlynch是一个不成熟的模仿者,要我说这种模仿非常拙劣。他不像是十五年前的开颅者那么沉着平稳。他杀雪眉是为了泄愤,他展示她的方式、挖走她小脑的举动,都在说明他在泄愤。但杀了她并不足以平息他的愤怒,你说得对,他从一开始心里就怀有仇恨,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入瓮 作者:江亭 种仇恨是直接针对我的。雪眉是因为我而死的。” 探员拍拍他的肩膀:“我很抱歉,我并不想加深你的痛苦,但这也许能够帮助我们找到那个原创者。这件案子虽然定性了,他虽然死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模仿者,谁知道那个原创者会不会再度出现?早一点找到线索,也许可以多救几个人的性命。”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恨我,但是我知道另一件事。”林雪迟放下杯子:“他并不理解旧金山左小脑开颅者的真正意图。” 探员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原创者做开颅手术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改造。因为必须杀了他们才能完成改造,在这个过程里,杀人只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但在雪眉这件案子上,开颅变成了一种致敬的手段,杀人是最终的目的。titlynch把这两件事的关系弄反了,说明他不知道为什么原创者要做那些开颅手术。他不能真正理解他崇拜的那个人。” “你觉得这会不会也是他愤怒的原因之一?”探员轻声问。 林雪迟冷笑:“看得到偶像却永远触摸不到,他气坏了吧?” fbi带着小脑离开了,还有一些证据调取没有完成,这个小脑暂时还不能还给林雪迟。 外头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初霁的天幕被撕开几片湛蓝的空缺来,薄雾仍然萦绕在林间。 忙碌了一天的教授回家罕见地发现他的孩子在厨房里做饭。 “睡饱了?”教授闻到了锅里的米饭香味:“不错,会用电饭煲煮饭了。” 林雪迟装作没听懂他的调侃:“不想吃别吃。” “浪费食物是犯罪。”喻江愉快道:“有人愿意做,我当然愿意吃。” 林雪迟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怕我下毒?” 喻江将外套脱下来:“你是医生,你还有很多方法可以杀了我。” 林雪迟把锅子里鳕鱼翻了个面:“在纽约有一个日本医生教过我怎么煎鱼,他们喜欢吃脆脆的鱼皮,鱼肉不要太熟,也不用什么调料,只要酒和盐就好,很容易做。” “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吃日本菜。”喻江去拿酒:“你那个日本朋友还教了你什么?” “紫菜豆腐汤,就这两样。”林雪迟关掉火,鱼出锅了:“哦对了,他还教我怎么剖腹,传统的剖腹有严格的标准,脱光平躺后,刀要从胸骨中间插入,一直划到小腹,务必让内脏全流出来才行。他们切鱼也同样遵循类似的方法。” 喻江睨了他一眼:“日本人的残忍不仅是对他者,也对自己。这是个严谨的民族。” “以对待猎物的方式对待自己,这是对双方的尊重。”林雪迟布置好了桌面:“日本人的逻辑虽然变态,但是在这一点上我挺佩服他们的。” 喻江坐在他对面:“看来你受益匪浅。” 林雪迟吃了一口鱼,盐稍微多了:“有点咸。” 教授却很满意:“已经很不错了。” 米饭用鱼油拌过,很香。喻江开了一瓶清酒,稍微加热:“我听说fbi今天来过?” “嗯。”林雪迟咽下一口饭:“他们找到了雪眉的小脑。” 喻江见他面色平静,从善如流道:“在哪里找到的?” “titlynch的公寓里。”林雪迟抬眼看他:“他不是自杀的,是你杀了他,对吧?” 喻江还真是犹豫了一下:“我杀了他吗?” 林雪迟淡淡道:“你放心,警察没查出来他嘴里的氰化钠是怎么进去的,他们觉得是他事先藏在嘴里的。我也什么都没和警察说,他们把雪眉的案子定性为单纯的模仿犯罪,而且都还以为开颅者就是杀人者,没人知道还有共犯。” “我只打了他一拳,而且是从背后。”喻江喝了一口酒:“为了救你。” 林雪迟顿了顿筷子:“你知道我在找雪眉的开颅者,你知道我在找她的小脑。你把titlynch介绍给我,然后在我面前杀了他,你想告诉我之前的努力都是白费的。”他厌恶道:“喻江,你动作太多了,看起来像个手舞足蹈的小丑。你以前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喻江挑了挑眉:“你觉得是我让他去杀你的?” “不是吗?”林雪迟怒视他:“你敢承认你没有让他动过杀我的念头吗?他为什么那么恨我?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他根本不认识我和雪眉!但他认识你!” “这不是证据,雪迟。”喻江说:“你不能把自己的臆测直接当作别人的杀人动机。” 林雪迟气极反笑,掏出那个金色的松果:“臆测?这个,是你放到树洞里去的吧?你让我找到这个松果,引导我去查这个名字里面有l的开颅者,让我以为真相触手可及,然后你在所有人面前演了这场戏。如果我把它拿给警察,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在找到点有用的指纹?” 教授很坦然:“那为什么你没拿给他们呢?” 林雪迟一把将松果扔到男人脸上:“因为我不想让雪眉伤心!她那么信任你,她把你当作她的家人!她死之前绝不会想到是你杀了她。” “我也被她当作家人,你和她都是我的家人。”喻江说:“她的死我在心理上并不比你要轻松。现在凶手伏法了,她的小脑也找到了,我以为你至少会开心一些。” “少拿这点文字游戏糊弄我!”林雪迟斥道:“杀了tit,不仅断掉了唯一我能找到的线索,你还充当了一把救人英雄,看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才是那个最开心的人!” 喻江面无表情道:“我说过,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很难过。” “因为你会失去对你来说唯一的威胁,”林雪迟咬牙切齿:“我死了,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你是因为这个才难过的,对吧?你换个人耍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是我?” 喻江看看他,叹息:“你怀疑我情有可原,这件事上你有最大的权利质疑我。” “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入瓮 作者:江亭 受够了。”林雪迟深吸一口气,喻江的平静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嘲讽:“你爱怎么来怎么来,随便你。反正雪眉死了,你没有人可以拿来要挟我了。” 他放下餐巾,站起来,露出一个可悲的笑容:“我本来想着,最后的晚餐尽量做好一点,结果鱼还是咸了。算了就这样吧,我不会再回来了,喻江,如果你想杀了我,我随时恭候。” 他上楼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拎下来,钥匙放在鞋柜上,关门离开。 第10章坦白 allisonowell在深夜迎来了一位狼狈的客人。 “对不起,我租的地方不大,只能让你睡沙发了。”女孩抱歉道,她给客人拿来了厚实的毛毯:“水温还够吗?我们这里有时候会突然断热水。” 林雪迟擦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显得有点局促:“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 allison看着他睡衣胸口解开的扣子,尴尬地别开脸:“没关系,我看到新闻的时候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当时我在做课题汇报,忙起来就忘了。” 林雪迟坐到暖气片旁边,将湿了的毛巾放在上面烘干:“你还有几年毕业?” “我觉得最少还有两年。”allison耸耸肩膀,她把自己堆积的参考书挪到一边去:“噩梦一样的博士生涯,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觉了,现在看到那些参考条目就头疼。” 林雪迟笑笑:“你能熬过去的,万事开头难。” “明天还要去给高中生讲课。”女孩翻了个白眼:“今年系里二选一的项目,很不幸抽到了上课,说实在的我宁愿去恒河边上看女人洗澡。” “印度?”林雪迟忍俊不禁:“恒河漂亮吗?” allison抱着热水袋暖手:“没有想象中漂亮。去年我去过,工业科技给那个国家带来的坏处几乎无可修复,卫生环境非常糟糕,贫富悬殊,社会阶级严重固化,整个国家像一场无解的幻梦。” “我听说过他们的种姓制度,好像和宗教有关,没有人觉得这个制度不公平吗?” allison咬了咬手指甲,一边解释道:“印度教是个很神奇的宗教。马克思说过,印度教‘既是纵欲享乐的宗教,又是自我折磨的禁欲主义的宗教;既是和尚的宗教,又是舞女的宗教。’其实很多人觉得它腐朽,但讽刺的是努力去推行改革的大部分还是高种姓的人。印度在1947年独立,至今将近六十几年,政府为了改革种姓制度做了大量的努力,90年曾推行为低种姓阶层保留公务人员的政策,结果引发十万人游行抗议,甚至不少激进人士现场自焚。” 林雪迟点头:“听起来真的很梦幻。” allison说:“印度教的存在证明了宗教给人类及社会带来的颠覆性影响,我们通常认为的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关系理论在这个国家仿佛能够被完全推倒。它像是个被精神世界统领的异土,即使经济基础崩溃,社会结构仍然能维持异常的稳固。” “你认为一个人的宗教信仰能够对他的生活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吗?”林雪迟问。 allison咬唇:“其实是可能的。宗教是一种思想,一种理论。‘思想不是事前产生的,而是事后产生的。每一个行为都跟着一个事后的理论,于是理论成为体系,而人——行为的主体却明显地变成了行为的可能性。’这个过程把人从思想的持有者变成了思想的囚犯。你被关在里面而不自知,甚至支持这种生活,因为你已经被思想驾驭。” (‘思想不是事前产生的……’:出自三岛由纪夫《禁色》) “那有没有人可以保持行为的主体性,不成为囚犯?” “保持行为的主体性并不是目的,”allison摇头:“成为囚犯不代表过得不好。人的精神得到了满足,幸福感随之而来,哪怕活在谎言里也没人会在乎。幸福和真相总是不可兼得的。” 林雪迟沉吟:“那你觉得是幸福重要?还是真相重要?” allison谨慎地回答:“世界的真相总是残酷的,人类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真相尚未可知。在此之前,我们都是被神愚弄但自得其乐的一群动物。” 林雪迟沉默。喻江曾经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但他那时候太小了,还不太理解这段话的意思,也对于这种暗含自卑情绪的理论不屑一顾。人在年纪轻的时候总是充满能量,他们相信自己能够改变命运,改变世界。他们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可以创造足够的价值。时间最终会冲刷走这一切。 allison将她身后的一个文件袋拿出来:“你让我去查医学院名字里面有l的学生和老师,我去了校务办公室,找到了当初买纪念品的小票名单,这个型号的钥匙扣一共卖出了两千一百七十四个,我把所有小票都翻了一遍,找到了这个。” 她取出上面一张来放到林雪迟眼前:“titlynch,他是刷卡买的那颗松果,这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他的确是那个开颅者。” 林雪迟接过那张小票,叹息:“谢谢你,allison。” 女孩露出释怀的笑容:“能帮上你我也很高兴。” “是吗……”林雪迟苦笑:“如果我是个好哥哥,应该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allison以为他只是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尽力了,雪眉会安息的。” 林雪迟轻声说:“不,我早就应该死了……我根本不应该活到现在的……” 他抹了一把脸,只觉得两眼前都是黑的。 allison拉开他的手,劝解:“雪眉不希望你这样,你应该好好活着。” 林雪迟无措地看着她,他用看林雪眉的眼光看着她。 女孩儿有点尴尬,“我知道你很伤心,我可以体会,失去家人的感觉,是不能随便被替代的。我可以帮你寻找凶手,但是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入瓮 作者:江亭 不知道怎么帮你承担你的痛苦。” “这不是你的义务,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了。”林雪迟摸摸她的头发。 allison面露羞涩,她像个被夸奖了的小女孩似的。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她……”林雪迟喃喃道。 allison反应过来,她很惊讶:“我像雪眉吗?” “嗯。”林雪迟帮她把头发拨到背后:“我也觉得很奇怪,你和她性格很不同,雪眉安静内向,但是你这么活泼,这么勇敢。可我觉得你们本质是一样的,很善良,又很温柔。” allison沉默了,没有接他的话。 林雪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没有拿你和她比较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你,雪眉是雪眉。我没有把你们当作是同一个人。” allison脸颊微红,她突然凑近来亲他的唇角:“这样呢?你还觉得我像她吗?” 林雪迟僵住。眼前的女孩直视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你。” 林雪迟把她推开,摇头:“抱歉,allison,我不能……” “你不能?”allison打断他:“为什么不能?” “我……”林雪迟捏着拳头:“我错了,是你不能,你不能喜欢我。” allison天真地问:“为什么?” 年轻的医生站起来,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我会伤害你。” “你才不会伤害我。”allison调侃:“你别紧张,我都没有这么紧张。” “我不是开玩笑,”林雪迟认真道:“不要在我身上投入任何感情,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但你总要告诉我原因。”allison说:“我做了什么会让你想要伤害我吗?”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林雪迟摆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 他觉得难以启齿,这个问题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可以说出来,没关系的。这里只有我们俩,我什么都不会说。”allison柔和地试探。 林雪迟做了个艰难地吞咽动作:“我……我有暴力倾向。” allison吓了一跳:“什么?” “我有暴力倾向。”林雪迟呼吸沉重:“我不能太靠近别人,特别是异性。” “暴力……你的意思是……你会打我?” 林雪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会想掐死你。” 有几秒钟僵硬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allison脸色苍白,她像是遭遇了当头一棒。 “但是,你一直都很正常……”她仓皇地看着他:“你刚刚还……还摸了我的头发。” 林雪迟企图解释:“我不是马上会掐死你,allison,但如果我们更靠近一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产生想要掐死你的欲望,我控制不住自己。” allison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甚至露出一个快哭的表情。 “我很抱歉让你受惊吓。”林雪迟显得很无力:“我还是出去找个旅馆吧,不打扰你了。” “不!”allison拉住他,尽量用镇定的目光回视他:“不,你可以留下,我相信你……” 林雪迟站在原地,用严肃的目光询问。女孩儿有点怯懦,她小心翼翼地退开,把沙发整个让出来,说:“你并没有真的……掐我……我的意思是说,你试图在提醒我你很危险。这就说明你其实……本意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对吧?那只要我离你足够的距离,就不会有危险的,对吧?现在,我回到我的床上去,这里给你。这样的距离够吗?” 这样他们中间至少隔着十米的距离。林雪迟勉强在沙发上坐下:“够了,谢谢。” allison绞着手指头:“没什么好谢的。” “如果你有想问的,我尽量回答你,就当做今晚你收留我的回报。”林雪迟妥协道。 allison在心里思考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知道你自己有……暴力倾向的?你确定吗?还是你并不确定,但你心里有点畏惧。” 林雪迟抚摸着身下的毯子,那触感让他想起女人柔软的肌肤:“我确定,因为我曾经差点掐死过一个女孩儿。” 第11章开蒙 十三年前。 “雪迟,等一下!” 林雪迟应声停下。 nnie挡在他前面,她今天涂了口红,显得有点妩媚:“放学来看啦啦队训练啊。” 林雪迟摇头,指了指手里的作业:“我要去找老麦,他给了我一个c。” nnie扁嘴:“但我跟她们说好了你会来的,今天是我第一天训练。你不应该来给我打打气嘛。” “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林雪迟叹气:“好吧,几点?我尽量赶过去。” “五点钟结束,只要在五点前来都行。” 林雪迟点头:“我尽量好吗?下次不要再和别人许诺我没有答应过的事情。” nnie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她把他围堵在储蓄柜角落,偷偷亲了一下他的嘴巴:“宝贝,那我上次和你说的去玩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林雪迟一僵:“你确定?” “我们都在一起两个月了,为什么不能出去?”nnie抱着他的腰,撒娇:“你不想早上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我吗?” 林雪迟有些口讷:“我……是怕你会觉得我无趣……” “没关系,你就是这点最可爱。”女孩亲密地挽过他的手:“你继父不会限制你回家时间吧?” “他暂时没有限制我。” “那就行了,时间你定,记得发短信告诉我。我等你哦!”她带着满意的笑容从楼梯上蹦蹦跳跳着下去了,不忘回头给他一个热情的飞吻。 林雪迟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还不太适应“男朋友”这个角色。 应该这样说,他对校园生活还不适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入瓮 作者:江亭 ,社交社会里面暂时没有任何一个角色能属于他。 啦啦队训练时间延长了,林雪迟到家的时候稍微有点晚。书房的灯亮着,说明男主人在里面工作。林雪迟拿着那张c的卷子在书房门口徘徊。他有点愧疚,喻江对他的作文辅导一直很用心,也没因为成绩说过不好听的话。然而他的进步很缓慢,像这样c的试卷仍然会出现,他实在不应该用这样的成绩回报喻江。 “对不起,我没打扰你工作吧?”林雪迟轻轻扭开门,试探道。 教授从电脑屏幕后探出脸来,“回来了?进来吧,我刚刚还在想你怎么今天这么晚。” 林雪迟尴尬地走进去:“嗯……我去看啦啦队训练了……” 喻江指了指沙发:“坐,好看吗?” 林雪迟不确定他是在嘲笑自己还是认真的,他想起nnie下午的邀约感到更加心烦气躁:“还行吧,啦啦队也就是那样吧……” 喻江莞尔:“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是非常可爱的,雪迟,目光别太挑剔了。” 林雪迟把试卷递上去:“抱歉,额,我去找老麦谈过,他坚持不肯改分数。” 喻江接过来看了看,随手摆在一边,不甚在意的样子:“没关系,我说过,作文是要通过长期训练和积累才能见效果的,不急,我们慢慢来。” 林雪迟勉强笑笑:“我下次会更努力的,对不起。” “你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喻江起身给他倒了一点酒,他察觉到继子的紧张:“这个习惯不好,雪迟,不要随意和别人说对不起,对于这三个字要特别珍惜如金。” 林雪迟接过酒杯来,“为什么?” “向人表示歉意是赌上自尊的。”喻江坐到他身边:“一个诚恳的歉意要付出极大的尊严,对你和对被道歉的人来说都是,爱惜你自己的尊严,也是为了给别人留有足够的余地。” 林雪迟似懂非懂地点头:“嗯,好。” 喻江看着他,微笑:“我觉得你好像稍微适应一点这里的生活了?” 林雪迟喝了一口酒:“因为我去看了啦啦队训练吗?” “说明你开始有一些自己的社交,这很好,这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样子。” 酒精放松了林雪迟的神经,他觉得轻松不少:“是吗?我以为你不会希望我和他们一样。” 喻江挑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也不像个正常的父亲,”林雪迟挪揄他:“哪有正常的父亲会给孩子喝酒?” 喻江忍俊不禁:“在我的看护下,适当喝一点无妨。” 林雪迟不太在意,学校里的男生早就想方设法偷父母的id去买酒和烟,他们甚至混入酒吧里,学着那些黑鬼们抽大麻,要是谁说他还没尝过酒精一定会被笑掉大牙的。 “这个周末……我能出去玩吗?”林雪迟看看他的养父:“nnie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喻江问:“我应该把这个nnie理解成你的女朋友还是普通朋友?” “她说她喜欢我,我觉得她不讨厌。然后我们出去吃了一次饭,她……亲了我。” 喻江失笑:“所以这是个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了,你和雪眉说过吗?” 林雪迟摇头:“没有,她还小,只要好好念书就好。” “所以这是仅限于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喻江很愉快:“谢谢你信任我。” 林雪迟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你会不高兴吗?” “不高兴?为什么?”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这个年纪不应该交女朋友。” “我看起来有那么刻板保守吗?”喻江拍拍他的肩膀:“在你这个年纪我已经尝试过性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觉得你对于这段感情好像有点不确定?” 林雪迟有点烦躁:“我不知道,她让我出去和她过夜,你懂吗?我觉得她在暗示性。” 喻江意会,低笑:“但我没看出你兴奋。你十八岁了,雪迟,性暗示应该让你觉得兴奋的。” 佟迩低头看着晃荡的酒液:“我是有点兴奋……但是也有点害怕。” 晚风有点凉。 喻江起身走到窗边上关窗:“你这个阶段的同龄女性往往比较早熟,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她们最初对于同龄男人产生怜爱和向往,大多出自于母性本能。” 他的说法让林雪迟皱眉:“你的意思是她把我当小孩子?” “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喻江莞尔,顺手拉上窗帘。 室内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昧起来。 林雪迟放下酒杯,他觉得脑袋有点晕:“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这件事。我怕……我怕会伤害她……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 “你有欲望就不允许她有欲望?”喻江调侃:“只要是正常人就会产生生理欲望。”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雪迟局促道:“我真的不确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和她上床了,然后我发现不喜欢,或者我做不好,或者……” “你思虑太重了,雪迟。”喻江说:“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有这么重的思想包袱。你知道我第一次尝试性之前想的是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想,我一定要好好享受。”喻江拉过他的手来:“你即将去尝试一件新事物,会有点担心很正常。但不要妨碍你去享受这份快乐,如果因为你想得太多而没有享受到,那是你自己的损失,谁也弥补不了。” “我知道……”林雪迟看着他的目光里仍然有迷茫。 喻江说:“作为一个长辈我要给你的建议是尽量去享受你应得的快乐,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当然,在享受的过程中也要注意对方的感受,你是个男人,对待女性要展现出你该有的教养。” 林雪迟迟疑着点点头:“好。” 后来林雪迟回忆起自己的初体验时,感觉很微妙。nnie那天本来想要先去逛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入瓮 作者:江亭 街买鞋子,她穿了双高跟鞋走了一天,最后脚疼得走不动。到宾馆的时候他们在讨论家长对于早恋的观点,她一边揉弄脚踝一边说:“我是骗我爸爸出来的,他要是知道我这么做会打断我的腿。可我就是特别想出来见你一面,我觉得我可能疯了吧。” 林雪迟觉得她的目光有点恐怖,像是要洞穿她。 nnie自嘲道:“我知道我有点聒噪,你别嫌我烦。” “没有,你挺好的。”林雪迟鼓起勇气拉着她的手,“我……只是不太适应。” 女孩抬起眼皮来,她离他很近,非常近,她扇乎的睫毛可以碰到他的下巴:“你嘴巴很干,我帮你抹点唇膏。”她凑近,停顿,然后吻上林雪迟微张的双唇。 林雪迟在那个停顿的空隙意识到会有这个吻,他触及到女人柔软的嘴唇,滑腻的唇膏带着浓郁的甜味。他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于是张嘴直接把它们吮吸掉,女人发出低低的呻吟,身体靠在他胸膛上,他搂住了她的腰,在她的唇瓣之间厮磨。 这是个柔情似水的吻,他们倒在旅馆的双人床上。床单上满是清新剂的香味。 nnie把连衣裙的带子扯开,露出内衣来,她年轻饱满的身体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台灯优柔的光线之下。林雪迟目眩神迷。女人的身体比他想象得漂亮。nnnie搂着他的脖子,用身体摩擦他,她在他耳边说,“我梦到过你,梦到过我们做爱。你把我弄得很舒服,宝贝。” 林雪迟覆上她的乳房,用力地揉捏,她的乳晕很小,乳头颜色微微发暗。女人发出一连串娇柔的低喘,她的五官皱起来,表情有些痛苦。林雪迟深吸一口气,俯身咬在那团沉甸甸的白肉上,他咬得很大力,nnie惊呼一声,继而笑起来:“宝贝,你弄疼我了。” 林雪迟垂低眼睛看她,他喜欢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但你看起来很舒服。” nnie拉着他的手抚摸到自己的内裤,她挑逗地说:“是它很舒服。” 林雪迟触摸到一片温热的潮湿。他的指尖抖了抖,将那条内裤剥下来,女人的下体呈现在他眼前。他诧异,在丰密的毛发间深红色的肉缝像两扇微微翕张的门藏在隐秘的山洞里,它看起来那么原始,那么充满野性,仿佛只要再打开一些,就能把他整个吞噬掉。 未曾开蒙的少年于是莫名感觉到从心脏深处传来的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既让他兴奋,也让他心惊肉跳。他霎时间不确定,是否能在这个女人的双腿之间活下来,他想象着自己身体最脆弱最柔软的部分被这个黑洞洞的穴口吃下去,他会深陷其中,会失去一些宝贵的东西。他想保护它,想尽力让它存活。 “怎么了?不喜欢吗?”nnie调侃他,玩弄他的肚脐眼:“你好害羞。” 林雪迟的手指抚摸上女人的下体,“它看起来想把我吃掉。” nnie喜欢他下流的话语:“是的,它现在就想把你的宝贝吃掉。” 林雪迟浑身震颤,恐惧产生了愤怒:“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他摸到了女人敏感的凸起,生气地去拧它。nnie发出高亢的呻吟,她兴奋地扭动腰肢,双腿缠着他。 林雪迟怒火更盛。他要保护自己,免于这个浪荡的女人的吞噬和腐蚀,这只不过是一个肉穴罢了,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刷枪弄棒似的耀武扬威?他会侵犯她,折磨她,让她痛苦,让她知道他是充满力量的,她不能这样瞧不起他! 他冲撞地进入了女人的身体,大力地捣弄她,那里面很紧,紧的他发疼,肉穴像她承诺地那样死死地咬着他的阴茎,他觉得自己甚至可能会被咬断。 他狂烈地啃噬女人的乳房,奋力搏击,她发出痛苦地叫声来,处女之地被捣弄地破碎,鲜血流出来,她泪眼汪汪地哀求,“你轻点呀……好疼……” 林雪迟拨弄她的头发,他尝到了征服的甜头,他高兴起来,说不出的兴奋,一刻也不愿意停止凶猛的抽插:“没事,你会很舒服的……”他扣着女人的腰,她流血的下体散发着腥臊浓郁的腐朽味,两瓣阴唇像是溃烂的肉糜似的徒劳地张开,它们不再具有攻击性,也不再有武器般的气魄,他兴奋地哼叫,充满了胜利的快感。 直到女人收缩的阴道剧烈地痉挛,脑髓被抽干似的极乐爬满他的神经。 他最后一击准确地打在女人的敏感点上。她的身体弹跳了一下,迅速地枯萎瘫痪了下去。 第12章愧疚 高潮来临的时候,林雪迟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 他看到身下奄奄一息的女人。她残存的口红、被泪水染花的眼妆、连同整张脸都模糊起来。林雪迟心中升起怜惜,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熨贴她冰冷的肌肤,试图安慰这个可怜的灵魂。 女人回吻他,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在意识沉入睡眠前,林雪迟想女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二天早上她夸你了吗?” “我不记得了。”少年说:“早上我赶着去接我妹妹。” 红头发助教看着他脖子上的红痕,暧昧道:“啧啧,我一看你这咬痕就知道,这妞肯定不错。” 林雪迟有点尴尬,他很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这些。 两人穿过红叶满地的草坪,庭中的枫树鲜艳夺目,梢头绚烂的金黄色由上至下渐变为明亮的橙红,繁盛如火鸟蓬丰的羽片,轻盈饱满,层次丰富。枫叶落地后叶脉里逐渐流失的水分夺走了植物的光泽,一地暗红,死亡充满宁静和优美。 林雪迟的目光暗藏惊叹,“这么早枫叶就落了。” 助教顺着他的目光去看:“这是你第一次来华盛顿大学吧?” “嗯。”林雪迟点头:“比我想象中要漂亮。” “你什么时候考sat?” “还有半年吧。” “教授说你想学医,我们医学院很不错哦。”助教领着他往前走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入瓮 作者:江亭 :“那边也有庭园,不少学生喜欢跑到室外看书自习,特别是夏天没那么冷的时候很舒服。” 林雪迟笑笑:“但我看这里自习的人不多呀。” 助教点头:“以前人很多的,这里是最受欢迎的地段之一。不过后来这里死了个人,所以现在清静了不少。”他指了指身前那栋副楼:“就在前面,一个女学生从楼顶跳下来,自杀。” 林雪迟眉心一跳:“自杀?死了?” “嗯。就是去年的事情。”助教摇摇头:“一个傻孩子,警察说是因为失恋想不开。她也是教授的学生,教授为了这件事情非常自责,特地花了两节课给我们讲各种宗教里关于自杀的定义和后果,为了劝告我们不要重蹈覆辙。” “你是说喻江吗?”林雪迟有点惊讶。 助教点头:“是啊。” “看不出来他对学生这么上心。” 助教当他是叛逆期:“别这么说,教授人很好,他经常在圣诞节自己掏钱给我们买礼物,空余时间带我们去看展览,有时候还会出钱给博士生做项目。” “我还以为他只是喜欢表面上和人套近乎。”林雪迟迟疑:“你说他自责,他和那个学生的死有关吗?” “没有,他们不熟悉,教授要带很多学生,那个女孩子只是个本科生。她请他改过一次作业,除此之外没有更多接触。不过教授很厉害,他记得他所有的学生,警察来问他马上就认出了那个女孩子,他后来和我私下里谈起,说他觉得那个女孩可能本身有点抑郁。但是因为他们也不是很熟,总不好干扰别人的私事。教授看人一向很准的。” 林雪迟调侃:“你就说说他有哪里不好吧。” 他们上楼往大课室走。 助教从后门开了一道缝:“悄悄进去,给你个机会看看你爸爸上课。” 林雪迟跟在他身后,挤到最后一排的角落。课室里坐了起码上百人,喻江带着一个简易的耳麦站在黑板前。他转过身来,目光敏锐地触碰到林雪迟,似乎顿了顿,开口:“herics,人文释经原则,上一节课我解释过了。圣经的语境对于解释文本是非常必要的,图伦丁在这一点上充分认识到了圣经作者选择和安排各种素材的用意:‘这些历史为每一个情境所包含的细节而记载,但中间有一个狭窄的灰色地带,(圣经作者)将(他们认为的)重要细节囊括了进来,但其他的似乎没有那么重要的就被省略掉了。’这意味着圣经本身就是一个已经被筛选过后的文本,当我们理解圣经的时候一定要有这个意识。”* (*“圣经文本的语境……”:出自罗伯特戈弗雷《十六、十七世纪的圣经权威与无误观》) 林雪迟偏头看助教:“为什么要讲释经?” 助教笑笑:“人们怎么解释经文从一个层面上反映出人们对宗教的态度。释经学可以作为一种可靠的论据支撑,帮助学生理解宗教发展的原因。教授的研究面非常广博,这节课是不少学生要求加的。你看到这里不仅有教授的学生,还有很多神学系、历史系、文学系的学生。” 林雪迟觉得讲台上的喻江似乎和生活中的继父有些不同,他显得比较严肃,说话沉稳坚定,更像他们初见时那个充满假意和权威的男人。 好为人师者都自恋,喻江更是其中极致。他扮演的导师可靠谦谨,尤其不爱宣扬经验之道。经验在他看来是雁过留声,人人都可以有,他喜欢和人探讨,喜欢让学生表达观点,他会给一些委婉的建议,却从不强迫赞同。学生因此更加珍重他给的只字片语,并奉为圭臬,他们对他投以崇拜的目光。林雪迟看得出来喻江很享受,传道授业解惑使他站在主导地位,并建立了一个完美稳固的支配关系,所有人都是自愿参与进入这个关系的,他乐得看到人们全情投入,并充分相信这个高大的导师形象。 十分钟后课程结束了。 “我本来想让你直接去办公室的,没想到你会到课室里来。”喻江一边收拾电脑包一边说。 下课后学生一哄而散,林雪迟坐到第一排的课桌上,环视巨大的黑板:“这里挺好的,宽敞亮堂,坐着也很舒服。我以后能来这里上课吗?” 喻江抬头看他:“当然可以。” 林雪迟翘起嘴角:“你是个很厉害的老师,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 喻江难得听到他的赞扬:“我靠这个吃饭,做不好怎么对得起我的工资呢?” “你根本就不需要靠这份工资过活吧?”林雪迟揭穿他:“我反正没见过你这种工薪阶层。” “我总是可以留点隐私吧。”喻江微笑:“你看你谈恋爱的事我也没多过问不是?” 两人交谈的回音使空旷的教室显得更加安静。 说起恋爱的事林雪迟有片刻的失神,他本来在刻意逃避这个话题,但喻江提起来了,他又有点不吐不快:“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 “嗯?做错了什么?” “nnie,我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喻江停下动作:“发生了什么吗?” 林雪迟坦白:“我觉得我伤害了她。” “感情上还是生理上?” “都是。”林雪迟说:“我说不上来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享受,但我没感觉到正常的甜蜜和快乐。” “什么是正常的快乐?你感觉到的是什么?” 林雪迟哑口,他不知道怎么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我感觉到……失控……” 喻江走近,握住他的手:“为什么是失控?” 林雪迟垂着眼帘,从上往下看他:“我很粗暴,后来我想起来她其实很疼,但我没有停下来,我觉得很舒服,很开心,我明明看到她疼……但是我觉得很开心……” 喻江深深地凝视他。林雪迟苦笑:“可能我有哪里不正常吧,没人会觉得这是正常的。” 喻江沉默了两秒,说:“那么你现在的愧疚是正常的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入瓮 作者:江亭 ” 林雪迟一怔,他有点不确定。 喻江笑笑:“人会因为自己的阴暗心理感到愧疚,也会因此获得快感,就像你小时候偷妈妈的钱去买糖果,你害怕,但成功之后会有成就感。偷窃当然不是一件好事,是非法的不道德的,你给另外一人造成了经济损失,你觉得这样不对,但快乐同样也是真实的,因为你有所获得。你从nnie身上获得了什么,你从和她的性事上得到了什么,雪迟?” 林雪迟难以启齿:“征服感,力量……我从她身上获得了力量。” “你从她身上偷走了力量,这是不属于你自己的力量。”喻江说:“你在与她的关系里体会到了无力感,甚至是怯懦,你处在弱势的一方,是她让你有了这种感觉,还是你觉得自己本身就不如她?” “我没有不如她!” 喻江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雪迟。我见过很多真正的‘不正常’,真正的罪恶,远比你想象中更加恐怖阴暗,你绝对不属于那个范畴,相信我。” “那我是什么?”林雪迟问。 喻江摸摸他的脑后:“你只是还没有长大,我说过,和你同龄的女性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比你更加早熟,这种成熟也体现在自信的建立上,你现在切身体会到了。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并不是nnie主观上想要显得强势,也并不是你比她差,只是你们对自我的认同不一样,你们成长的进度不同。”他调侃:“不过你已经向成熟迈进一步了,性爱是个不错的成长经历。” 林雪迟耳朵红透了:“我不小了。” “是吗?”喻江瞥了一眼他的裆部:“那nnie体会到了。” 林雪迟有点恼怒:“我不是这个意思!” 喻江朗笑:“好好好,不开玩笑了。” 林雪迟不说话了,但他觉得好像负罪感少了一些。 他的继父温柔地说:“我觉得你比刚来西雅图的时候好很多了。不要急,慢慢来,雪迟,我们要努力去适应人际关系,这样才会更加自信。” “所以你觉得我不应该和她分手?你觉得我以后做得到?” “如果你觉得伤害了她,那么尽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能弥补她不是吗?分手只能给她第二次伤害。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她了,那就另当别论。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喻江拉过他的手,牵着他往教室外面走:“我一向对你很有信心。” 林雪迟感受到成熟男人的稳重和安全感,喻江的话总是很能让人信服。 他本来到学校里来找喻江不是为了说这个事情,喻江想带他去参观一下医学院。林雪迟要开始准备申请大学了,喻江的意思是既然他在学校里,能有一些可利用的资源和人际关系就不要轻易浪费,这兄妹俩不用反正也没有别人能用得上了。 但是喻江一直牵着他的手,让这个半大的小伙子有点害羞,他几次企图从男人的手掌中松脱出来,但做父亲的似乎每次都能发觉他的小心思,在关键时刻收紧,重新把他抓回手心里。少年终于忍无可忍:“你松开。” 喻江明知故问:“松开什么?” “手。”林雪迟咬咬牙:“两个男的牵什么手。” “我是你父亲,为什么父亲不能牵着自己孩子?” 林雪迟嗤声:“哪有你这个样子的父亲。” “那我是什么样的?” 林雪迟轻哼:“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喻江佯悲:“你这样说我很伤心呀。” 车子停在医学院的院名石碑前。 “卄”型的白色连体建筑出现在眼前,堪称恢弘壮丽,它像一座巨大精密的飞行器停在绿莹莹的草地上,充满着科幻风格。连片的落地窗反射出巨幅的蓝天,白云在折射着七彩光泽的玻璃上游动。 这是全美最顶尖的医学院之一,4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32位美国医学院院士从这里诞生,联邦政府每年拨款天价研究经费,放眼全美医学院,能与之并肩的只有哈佛。 “来,下来看看。”喻江为他打开车门:“漂亮吗?” 林雪迟抬头仰望这座巍峨的建筑:“很震撼。” 喻江说:“你要是能在这里念完出去,没有医院会拒绝你的实习申请。” “我知道。”林雪迟点头:“这里每年收多少学生?” “我可以帮你问问他们明年的招生名额大概会有多少。”喻江带着他往前走:“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的sat能够过关,面试那一道坎我可以给你保证不会有问题。” 林雪迟皱皱眉:“我这样算走后门吗?” “你知道多少人希望能有这个后门走?” “但是这算……不正当竞争吧。” 喻江笑道:“人际资源竞争也属于正当竞争的一部分。人类社会是人情社会,全世界都是一样的,有资源不利用的是傻子。再说我也只是帮你面试,你自己考不好,分数不行,我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不是?还是说你希望我的资源给别人用?” 林雪迟嘀咕:“你爱给谁用给谁用……” 喻江毫不在意:“我还能给谁?我只有你和雪眉两个孩子,那还不都是你们俩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真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父亲。 第13章雪眉 他们上电梯直达五楼,走廊里迎面走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嘿,喻江。” 喻江上前和他握手:“dave,打扰了。来,我介绍一下,这是雪迟,我儿子。雪迟这是dave,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神经外科系系主任,美国医学科学院院士。” 林雪迟瞠目,医学院院士就这样随意地站在他面前。 “您好,我叫雪迟,很荣幸见到您。” dave微笑:“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他带着两人往大楼深处走:“喻江说想让我见见你,你父亲是个非常优秀的学者,成就卓越,我相信他的孩子不会差。” 林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入瓮 作者:江亭 迟显得很羞涩:“是,我很想学医。” 他们到dave的办公室坐下,办公桌上已经有一份林雪迟的简历。 “你父亲已经把你的一些材料给我了,”dave拿着那份材料,调侃:“你的动手能力很不错,我看到你在学校做的生物园规划设计方案,很让人印象深刻。这不是学你父亲的吧?他可看不起我们这些干体力活的。” 林雪迟笑笑,扭头看看喻江。喻江道:“这是什么话,你负责埋人我负责念经,这不是正好嘛。” dave朗笑:“你父亲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是一样诚实的,但有时候实在不讨喜。” 林雪迟说:“我是因为我母亲所以想学医。她曾经是个医生。” “哦?那今天怎么没见到令堂?”dave问。 林雪迟有点尴尬:“我母亲早两年去世了。” 院士先生表情严肃起来:“我很抱歉。” 林雪迟摇头:“您不用抱歉。她辞世已久,已经解脱了。” 这时候喻江插话补充:“这件事我没说,怪我。他母亲曾经也是个非常出色的医疗从业人员,后来病逝了。” “外科医生吗?”dave问。 “对,外科医生。” dave点头:“我理解。但是做医生是个很辛苦而且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雪迟。你要知道,医生听上去是个很高尚的职业,但是我们往往要承担很多不为人道的苦楚。好医生更是不容易做,你想做一个好医生吗?” 林雪迟点头:“我会努力的。” “不不不,我要的不是‘我会努力的’,我要的是‘我能做到’。没有这样的决心你不会是个好医生。你不能面对病人说‘我会努力的’,你要跟他说‘我能救活你’,他才有最大的信心活下来。‘我已经努力了’这种话只有人死了才说。”dave说。 林雪迟看看喻江,他的继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做了个深呼吸:“我能做到。” dave笑起来:“好孩子。” 他们谈了一些林雪迟在学校的基本情况,然后从办公室出来,dave先行,他还有很多事情,院士先生不可能有空闲陪着他们到处转:“我让助教带你们去实验室那些地方看看,我就先失陪了。” 喻江上前两步和他握手:“谢谢,我知道你抽点时间出来不容易。” dave眼神指指他身后的少年,压低声音:“这孩子还不成熟,本身条件也不算很好。他愿意相信我我当然高兴,但我看他未必是块好料子。” 喻江轻叹:“我知道,他被亲爸虐待了十几年,性格不可能没缺陷,又敏感又自卑,看什么人都觉得是坏人,你不知道他刚到西雅图防我像防狼似的。我好不容易让他愿意出去和人交际交际,最近才稍微开朗一些,要不然我还不好意思把他带来见你。” dave释怀:“难怪,我是觉得他弱了一点。” 喻江说:“我知道你的标准,这个孩子条件肯定不是最好的,但我还是相信他有潜力。” “我知道,年少吃过苦的多半心性坚定,我看得出他的决心。”dave说。 喻江笑笑:“还要麻烦你以后帮我好好调教。” dave拍拍他的肩膀:“没问题。”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林雪迟周末去接从露营活动回来的妹妹。林雪眉扎着两个麻花辫,穿一件宽大的草绿色防风衣,灰色的棉袜,像棵活泼的草芽。 做哥哥的帮妹妹把笨重的背包拿到车子上:“好玩吗?” 林雪眉出去玩了一个星期,脸蛋红扑扑的:“嗯,挺好玩的!”她摸着黑色的小雪弗兰,吐吐舌头:“这不是爸爸的车吧?新买的?” 她一向叫喻江爸爸,林雪迟不太喜欢她这么叫,但他又觉得剥夺她渴望亲情的权利未免太残忍。 “嗯,喻江给我买的。”林雪迟为她开门:“说是成年礼物,我平时也很少机会能开。” 林雪眉倒是很喜欢:“挺好的呀,那我们也准备一份礼物给爸爸吧。” 林雪迟皱眉:“又不是什么特殊节日,准备什么礼物?” “就当作这辆车的回礼嘛。”妹妹想了想:“哥哥你亲手做点东西呗,反正爸爸不缺钱。” 林雪迟刮刮她的小鼻子:“你就只为给他想,怎么不为我想想?我要准备考试了,哪有时间给他做东西。” “不用花很长时间的,我替你做吧,你就说你自己做的就好,这辆车也不便宜吧。” 做哥哥的很无奈:“好好好,你的人情我可不敢要,我自己来做,好吧?” 林雪眉笑起来眼睛眯眯的:“你答应了哦!” 林雪迟一向宠爱她,恨不得事事代劳,何况林雪眉很少提要求。她好不容易开口一次,林雪迟当她是善良单纯,他喜欢妹妹这个样子。 林雪眉瞥到他车子里放着的女式唇膏,悄悄说:“哥哥你交女朋友了?” 林雪迟眉头一跳:“没有,你听谁说的?” “但这只唇膏不是我的呀。”林雪眉说。 林雪眉信口胡邹:“哦,这是我一个同学的。” 林雪眉皱皱鼻子:“你又骗我。” “没骗你,真的。” “你带她来家里玩呗,我招待她。她长得好看吗?” 林雪迟手一滑车子差点撞上护栏:“瞎说什么!” 林雪眉忍俊不禁:“耳朵都红了,还说不是。有什么嘛,我又不介意你交女朋友,爸爸也不会介意的。” “又是喻江跟你说的对吧?”林雪迟暗骂一声。 林雪眉摇头:“不是,是我跟爸爸说的,我以为你们男人说这个没那么顾忌嘛。” “你这个丫头……”林雪迟哭笑不得:“谁才是你亲人呀,胳膊肘往外拐。” “我哪有,爸爸也没有那么坏吧?” 前方红灯,林雪迟把车子停下。 他也有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这么排斥喻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入瓮 作者:江亭 。喻江虽然第一印象给他很不好,但这两年说实话这个继父一直非常尽心尽力照顾兄妹俩。林雪迟说不上来,他想起喻江来,总是能感觉到一种本能的危机感,也许是同性相斥的原理,也许真如喻江所说,基于他那个混账生父的影响,他对于所有年长的男性都会排斥。 “我可能怕他会把你夺走吧。”林雪迟看看妹妹:“我知道妈妈离开家的事情不能怪他,妈妈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她想逃走也正常,不是喻江也会是别人。但他确实把妈妈带离了我们,我不想看他再让你也疏离我。” 雪眉蹙眉:“哥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抱歉雪眉,哥哥知道有时候哥哥思想很龌龊。” “我不是责怪你!”雪眉苦笑:“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合法监护人,我何必上赶着讨好他?既然都寄人篱下了,和他打好关系不是总比一味排斥要好呀。” 林雪迟很惊讶妹妹会说这样的话,他立刻怒了:“你才多大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谁教你的要讨好他的?喻江是不是?他跟你说要讨好他的?” 雪眉失笑:“当然不是,爸爸不是那样的人。我的意思是,他毕竟和我们不是血缘关系,虽然他信守承诺帮妈妈照顾我们,但这种事情又不是义务,妈妈又没有真的嫁给他,谁知道哪天会有变数呢?他喜欢我们多一些,日子也更安稳一些不是吗?” 林雪迟鼻头发酸,他从没想过林雪眉这么小年纪心里的盘算这么多。可悲的是他这个哥哥还没有妹妹懂事。好强自尊的少年重新发动车子:“雪眉,你没有必要这样,你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讨好他。哥哥已经成年了,哥哥能养活你,千万不要再有讨好他的想法听到没有?你把我这个哥哥当成什么了?” 林雪眉微笑:“我是真的觉得爸爸是个很不错的人,他本来没必要对我们这么好的。” “真的不是为了讨好他?” “好啦,有那么一点成分啦。”林雪眉撅着嘴:“你好歹让我也做点有用的事情嘛。” 林雪迟摸摸她的头,心里充满感激。 林雪眉说:“那你带女朋友回来家里玩嘛,让爸爸也认识认识呀,你要是担心他不同意,我去和他说,就说我想和姐姐玩,好不好?” “本来就是你喜欢八卦吧?”林雪迟调侃她:“还要拉上他当挡箭牌,他才不会对你们这些小女孩感兴趣。” 林雪眉撒娇:“我好奇嘛,哥哥的第一个女朋友耶。” “行行行,满足你的好奇心一次。但是我要先问问她,看人家有没有空来,好不好?”林雪迟想着刚才妹妹那番话于是不忍心真的拒绝。 “好,那我负责准备晚餐!” 林雪迟不太好意思告诉妹妹,他和nnie最近有些疏远。纵然喻江开导有方,林雪迟仍不免有些迷茫。 最近他又开始做噩梦,他总是重复不断地做同一个噩梦,而且最近这个梦有些变化。 那一天他母亲逃到了厨房,拼命堵着厨房门,暴躁的男人在外面把门踢得震天响。她哆哆嗦嗦把小林雪迟塞进碗橱里:“不怕不怕,宝宝别出来。” 碗橱关门的一瞬间,厨房门被男人踢开了,他手里还拿着酒瓶子。林雪迟从碗橱的门缝里看到他拖长的影子,他是个肥胖的魁梧的男人,一个人的影子几乎可以把他们兄妹俩覆盖住。他骂骂咧咧一口一个婊子,咆哮着把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全摔在地上。 女人瞬间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抓着她的头发,一边发出愉悦的笑声一边将她的头往碗橱门上摔,发出啪啪的声音。这个得意的巨婴把自己的玩具摔得粉碎,玩具流出血来,滴入碗橱。林雪迟感觉到裤脚凉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弄湿了似的,他一摸,闻到一股涩涩的甜味,在那昏暗的光线下,血像是黑的。 他的手颤抖起来,妹妹在他身边瑟瑟。他把妹妹塞进碗橱的对深处,从碗橱里爬出来,捡了一片地上摔碎的瓷片,绕到男人后面。 男人发现了新的宠物,他笑起来,立刻把手上残旧的玩具扔到一边:“原来你在这里,婊子养的,过来!” 林雪迟撺着手背在身后,怯生生往他身前走。 男人向他招手,他看清楚了,那不是一张人脸,他满脸深绿色的鳞片,长着一对狗耳朵,鲜红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那可能是他身上最灵活的两块肉。这怪兽张开血盆大口,硕大的黄色牙齿,像是冰川时代剑齿虎的尖牙,根部熏得发黑,堆积着厚重的牙垢,蛆在牙龈上穿梭。他咂巴一下嘴,腥臭的涎水流下来。 “来,来爸爸这里!给你喝酒!”他挥舞着酒瓶,像挥一根棒球棒似的。 林雪迟走到他身前,他身后是母亲声嘶竭力的尖叫:“不——” 男人的影子压下重如泰山,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撺得手都疼,也许手心被瓷片割破了。父亲的酒瓶子从头上砸下来,他敏捷地躲过,霎时间手里的瓷片插进来男人的胸口! 男人发出巨吼来,胸口爆射出大朵大朵的鲜血! 林雪迟被喷了一脸血,高强水柱似的血泉把他打退两步,他跌在地上,满身都是恶臭味。眼角的余光瞥到巨型怪兽的深绿色鳞片迅速失色灰白下去,它们像齑粉似的脱落。他似乎喘了一声,轰然倒在地板上。 少年屠杀了怪兽,就像传说中的英雄故事一样。 第14章晚餐 林雪迟醒来。梦境的碎片还扎在心脏里,使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 有一瞬间他感觉到孤独的真实,灵魂被排挤在空间的夹层。他既不在梦里,也无法进入现实。 他慢慢从床上下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镜子被热水升腾的蒸汽覆盖,连同少年的脸一起变得模糊。他伸手擦掉白雾,镜子赫然倒映出一张血口青鳞的兽面。 林雪迟吓得退开两步,眨了眨眼睛,兽面退散,剩下少年惨白惊慌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入瓮 作者:江亭 到床边拿毯子裹住自己,下楼去厨房里烧了一点热水来喝。 时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林雪迟点燃了客厅的壁炉,他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小,放纵自己窝进沙发里。这时候看电视能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联系,让脑袋里有一些新的思考素材。 新闻频道在放一档旧案调查。旧金山有两个人被杀了,凶手切开他们的脑袋,给左小脑移动了位置。资深的侧写员在分析为什么凶手会挑左小脑—— “凶手也许是肌肉疾病或神经疾病患者,在对待受害者的左小脑上他表现得异常小心翼翼,我认为他杀害他们也许是出于嫉妒或者仇恨,他想让这些人也体会一下如果左小脑不健全人生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已经在排查市内各大医院的病例档案,争取能够早日将凶手缉捕归案。” “雪迟?”有人轻轻地叫。 林雪迟惊了一下,手里的水杯掉在裤子上,烫得他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走路也没点声音!”他恼怒地看着自己的继父。 喻江穿着睡袍和拖鞋:“到底是谁发呆听不见人说话?大晚上的不睡觉又看电视。” 林雪迟低头拿纸巾擦拭自己的睡裤:“睡不着。” 少年陷在毯子和靠枕之中,浑身上下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从喻江的角度去看,他像个给自己舔毛洗澡的动物:“你要换条裤子,湿成这样等会儿会着凉。” 林雪迟嘴倔:“我有毯子。” “那我陪你坐看会儿?”做父亲的问。 林雪迟没拒绝。喻江坐到他身边来,帮他把裤子脱下,用自己的睡袍裹着少年光裸的大腿。厚实的睡袍上还留着成年男性的体温,林雪迟忍不住多蹭了两下,发出满足的低叹。 电视里还在放着那些被切开的脑袋。也许因为真实画面太血腥,切口全部打上了马赛克,于是观众只能看到满屏幕模糊的红色色块,反倒为观感增添了一分喜剧效果。 “为什么要深夜放这种节目,”林雪迟嘟囔:“晚上看不是更恐怖吗?” 喻江挑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吧。” 林雪迟不以为然:“我看多半有夸大的成分,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可以拿去拍电影了。” “这么血腥的东西你不怕?”做父亲的笑了笑。 林雪迟皱了皱眉:“就当解剖片看吧,现在不看以后也要看的。” 喻江说:“那也白天看吧,晚上看容易做噩梦。” 林雪迟一僵,不动了,低头烦躁地把他的浴袍踢开。 喻江忙附身去捡:“哎呀,干什么呢?” 林雪迟撇撇嘴,不想和他说话。喻江叹息,重新把浴袍给他裹上:“好好好,我不说了。” 但是他一不说话气氛就显得过于沉默了。 良久,林雪迟低声开口:“我又做了那个梦。” 喻江偏过头来看他。电视机的血光在少年的脸上游走,半是美丽,半是惊悚。 林雪迟的目光和他对上,少年恍惚笑了笑:“不过这次有点变化。”他说:“我不仅仅是看他打妈妈,我还参与进去了……我去救妈妈了。” 喻江意会:“所以你从旁观者变为了参与者,你被吓到了,你怕再睡下去不知道这种参与会演变成什么。” 林雪迟有点破罐子破摔:“算是吧。” “我们说起旁观者,或者说偷窥者的时候,很难避免冷漠和心焦这些形容词。从前你在梦里扮演这样一个冷漠的角色,而且一遍一遍地重复这个梦。你自责,你觉得自己只能做旁观者,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喻江说。 林雪迟展了展眉:“我八岁之前每天晚上都在那个碗橱里睡觉,我妈喜欢把我和雪眉藏在里面,她还特意挖空了挨着的那道墙。所以我不止一次蹲在里面看她被打,我是说现实里,不是梦里,现实中我就是那样偷窥着她被打长大的。” “你想过要出去吗?从碗橱里爬出去。” “想过。”林雪迟点头:“我想救她,但是事实上我从没出去过。” “直到碗橱没办法装下你?” “嗯。直到我再也爬不进里面。” 喻江揽过他的头来,亲吻他的额头:“你只是太渴望去救她,这是你毕生没有完成过的遗憾。每个人都会这样,都会梦到自己去做一些没能够完成的事情。” 林雪迟眼眶红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孩子。” “那在梦里你救下了她吗?”喻江问。 林雪迟哽咽:“嗯。我杀了他。” “杀了谁?” “oscar,我杀了他。” 喻江轻轻地说:“你觉得杀了他是唯一能解救妈妈的方法吗?” 林雪迟几乎承受不住眼泪在眼眶里的重量:“嗯。” 喻江擦掉那沉甸甸的露珠:“那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你是个好孩子,妈妈会高兴的。” “是吗?”林雪迟抬起眼询问他:“我杀了人,还能算是好孩子吗?” 喻江温柔地回看:“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林雪迟吸了吸鼻子,快速眨巴眼睛,水汽在眼眶里蒸发掉。 喻江对他伸出手臂来:“来,过来,我陪你再去睡会儿,我保证今晚不会做噩梦了,好吗?” 林雪迟爬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daddy……” 喻江将人连毯子一起打横抱起来:“daddy在这里,好乖,嗯?” “你不准和别人说今天晚上的事。”少年呜咽着嗓子在他耳边威逼:“你发誓。” 做父亲的耐心道:“我发誓。那你也答应一件事好吗?” 少年蹭蹭他的下巴:“嗯?” “以后做噩梦要跟daddy说。” 少年勉强答应了。 当然后来只有做父亲的履行了誓言,自尊心高于一切的林雪迟强行赖掉了他的承诺。 nnie本来以为林雪迟想和她分手,却意外接到了林雪迟的邀请。她打扮地像个摩登女郎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入瓮 作者:江亭 一样来赴宴,她姐姐教她用草绿色的外套搭配黑色高跟长靴,使中间刻意露出短短一截肉色丝袜引人遐想,她还做了头发,把原本乖巧的直发烫成流畅的大卷,并染成流行的巧克力色。 “对不起,路上有点堵车。”她仍然不太适应高跟鞋,上楼梯的时候崴了一下。 林雪迟手快扶着她,女孩儿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像一条柔软的柳枝依偎着他,:“都是姐姐的错,她给我出主意让我穿这双破鞋子出来的,我老是觉得我自己太矮了想拉高一下身型。” 林雪迟浑身僵硬:“妆是不是太浓了一点?” nnie连忙翻出化妆镜来看:“真的吗?我就说太浓了吧,你爸爸会不会觉得我像个贱货?你等等,我现在就擦一擦。” 林雪迟突然有点怕这顿晚饭后患无穷。他闻到女孩儿身上橘子味的香水,眼角的余光落在她的金色耳环上,浅白色的耳骨弯成细细一道月弧,看起来很赢弱,像是一捏就会碎。 nnie因为他的目光脸红,她故意拨弄了一下耳环上白色的皓石花:“好看吗?” 林雪迟收回目光,点头:“很好看。” 喻江接近晚饭点的时候才回到家,两个女孩儿正在厨房里捣腾地不亦乐乎。他进去瞥了一眼,nnie和他打招呼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林雪眉经过喻江身边,小声而得意地邀功:“哥哥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是我想请nnie来的。” 喻江眼藏赞扬:“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这样我就放心了。” 林雪眉对着口型:“会不会不太适合哥哥?” “适不适合让他们年轻人去决定,我只是不想雪迟交什么坏朋友。”喻江摸摸她的脑袋:“见过了就放心了,你的礼物我放在客厅,等会儿自己去拿。” 林雪眉对他眨眨眼,“谢谢爸爸!” 晚饭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进行。喻江开了一瓶女孩子会喜欢的起泡酒,粉红色的液体尝起来带着樱桃的香甜,十分适合年轻人的胃口。nnie喝酒之后显得有些兴奋,她大声地谈笑,说一些学校的八卦。林雪迟坐在她旁边很尴尬,他想替女朋友把酒杯拿走,却被她阻止了。 “不要,我还想多喝一杯。”她撅着嘴巴撒娇。 林雪迟摇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喻江看了看表:“也行,太晚了不安全。” 不想林雪迟站起来踉跄了一步。林雪眉手快扯住了他:“哥哥,你喝了酒,别开车了,太危险,我去叫辆出租车好了。” nnie倒在林雪迟怀里,她双颊绯红,看起来惊人的艳丽,她凑上来吻林雪迟,气势不容拒绝,哪里像是喝醉的人,简直是个女流氓。林雪迟吓得推开她,小姑娘立刻抽搭起嗓子来,号丧似的哭:“你又推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饱含深情的控诉中间还见缝插针几个酒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说呀。” 林雪迟哭笑不得,他求助地望向喻江。喻江好以整暇地坐在原位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个孩子上演浪漫爱情故事。 “你别光坐着,过来帮忙呀!”林雪迟费力地撑起身上的女孩。 喻江只能走过来帮他:“你这小女朋友酒量还要练练。” “我怎么知道她这么容易醉。”林雪迟嘟囔:“连我都有点晕,你那个酒没问题吧?” “那我和雪眉怎么好好的。”喻江调侃:“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林雪迟烦躁道:“你放屁!本来就不是我想请她来家里吃饭。” “人还在这儿呢,你也不怕她听到了伤心。”喻江说。 两人把酒醉的女孩儿扶到走廊上。nnie的鼻涕眼泪把林雪迟身上的衬衫弄湿了,她是认定了这块擦脸毛巾,别的都不要。林雪眉这时候焦急地回来:“叫不到出租车怎么办?” 他们住处有点偏,叫不到出租车是常有的事,特别到了晚上有的司机打电话预约都不愿意来。 “要不然先让她在这里住一晚。一个女孩让她自己坐车回去也不安全。”喻江说:“雪眉你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找套女孩子的换洗睡衣。” 林雪迟点头:“好,我现在上去。要不要煮一点解酒茶?” “我来吧,你去收拾就好。”喻江说:“雪迟你先带她去房间。” “你确定?”林雪迟不太情愿:“她不能留在这里!她父母要是没看到她回家怎么办?” “那就打个电话回去解释解释情况。”喻江回身去厨房收拾残局:“你们十八岁了,夜不归宿应该是经常有的事情。我猜她应该还有一个兄弟姊妹,给她当共犯,说不定她们早就串通了说辞。你打电话之前最好问清楚,免得露馅了。” “你怎么知道她有个……” 喻江莞尔:“谁还没有年轻过?你以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怎么骗父母出去过夜的?” 林雪迟垂头丧气:“她姐姐要知道她醉成这个样子,不生吞活剥了我。” “你是她男朋友我不是,这就是美人在怀的代价。”喻江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吧,小英雄,我煮好了解酒茶就给你送上去。” 林雪迟只能抱起他的女朋友上楼了。他在楼梯上差点还摔一跤,磕磕绊绊总算是把人送到了房间里。林雪眉正换好被套出来:“哥哥,我来照顾她吧。” “没事,她还要吐的,别弄脏你的衣服。”林雪迟哪里会让她帮忙。 nnie勾着她的脖子,意识还不太清醒,“雪迟……” 林雪迟敷衍地回答:“你想吐吗,nnie?” “我想吻你。”nnie艳笑,又要吻上来。林雪迟正要将她推开,她突然捂着肚子,转身就去抱马桶,一时间哗啦啦全是呕吐的声音。 第15章意外 “没事吧?”喻江端着解酒茶上来。 林雪迟正给nnie漱口:“吐了两次,应该吐干净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入瓮 作者:江亭 。” “给,有点烫,小心。”喻江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别喂太多,免得又吐,引起胃痉挛就不好了。你自己也喝一点,喝完了就让她睡吧。” 林雪迟将nnie抱回床上,女孩把胃里的酒精吐出来后恢复了一些神智。温热的解酒茶缓解了她胃部的不适,她像个虚弱的哺乳动物靠在林雪迟怀里,迷迷糊糊对着心上人笑。 “喝成这样还笑。”她发白的嘴唇引起了林雪迟的怜悯。 nnie抹掉眼角的生理泪水,这是呕吐刺激的。她学着大人的模样叹息:“我现在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喝醉酒了,因为喝醉之后可以得到妈妈温暖的怀抱和照顾。” 林雪迟好笑:“哪有人为了得到照顾让自己喝醉的?” “你现在不就在照顾我?”nnie看着他:“以后你喝醉了,我也这样照顾你,好不好?” 林雪迟一瞬间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意图,他为nnie描绘的画面打了个寒颤。温柔的妻子等待醉酒的丈夫回到家,她忍受他的酒气、粗鲁、疯癫,她觉得此时自己被需要,被渴望,她已经充分准备好丈夫把最难堪的一面暴露出来,那是对她多么大的信任。 nnie在要求林雪迟的信任。但是林雪迟有信心把自己最难堪的一面暴露给nnie看吗?她以为喝醉酒就是一个男人最不堪的时候,她能接受更加不堪的自己吗? “如果……”林雪迟艰难地开口,他抚摸她花瓣一样的嘴唇:“我是说如果,我醉了之后的样子你并不喜欢呢?你不能接受那么糟糕的我呢?” nnie含情脉脉道:“怎么会呢宝贝?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呀。” 她用热切而柔情的吻他,抒发她的爱情是多么恳切,她自愿用自己交换男人的信任。 林雪迟将她放倒在床上,他抚摸她,探索她。他曾经探索过这个女人,他把她彻底打开,翻来覆去地捣弄,想看她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但那一次他是以保护自己为前提的,他用的是以进攻代替防守的战略,既保护了自己也完成了探索的目的。结果他看到一个脆弱的灵魂,这个灵魂里全都是爱,全都是弱点。他知道自己做错了,那是一次失败的探索。 但这次不同,他想尝试信任她,他不是以探索为目的。反过来,他要给她看看自己。 “好吧……”林雪迟亲吻她的嘴唇:“希望你不要后悔你看到的。” nnie替他解开衬衫的纽扣,她已经迫不及待。林雪迟是一个神秘的堡垒,所有对他感兴趣的人都会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她将是第一个成功进入堡垒的人。 然后她被猛地压在了男人身下,急切而略带粗暴的抚摸随之而来。nnie发出咯咯的笑声来,体内残存的酒精引燃了情欲,她觉得燥热,要燃烧,要化火。 这把火,这把燃烧自己的火将是带领她进入男人灵魂的引路灯。 “啊——”她尖叫起来。 林雪迟急切地将自己插入了她潮湿的下体。他脑袋嗡嗡地响,初夜中体会到的那种恐惧如潮水般又涌了上来。他感觉到汗液黏住了自己的眼睫,模糊之间,他看到nnie的脸,她兴奋却又痛苦的脸。然后他准确地掐了上去,掐住了她脆弱的脖子! nnie瞠目:“雪迟,你在做什么?” 林雪迟喘着气,汗液从他眼睫上低落,他像是哭了:“我父亲喝醉了之后从来没有让我母亲照顾他,”他按住她的脖子,她倏忽扭曲的五官刺激了他的性欲:“男人喝醉了之后只会打女人……只会……” “不!”nnie抓住了他的手,她奋力地捶打他:“放——开——” “你听我说完,”林雪迟在她耳边低声说,近乎乞求:“你不要怕,别怕,你只是给你看看他怎么对待我妈妈。我不是我爸爸,我不会伤害你的……” nnie的表情已经转变为极端的恐惧,她拼命摇头,疯狂地挣扎。 林雪迟立刻变得愤怒,狠狠地插入她:“你说过我什么样子你都会爱我的!是你自己刚刚说的!”他喘着粗气,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骗子!贱货!” nnie张大着嘴,她开始用脚踢他,歇斯底里地反抗。 “我不要你照顾我,我不需要。”林雪迟红着眼睛,他另外一只手一把捏住了nnie白嫩的耳骨,那样脆弱的触感,他从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nnie发出嘶哑的惨叫来,她甚至都听不到自己叫出了声音没有。她可怜的耳环被硬生生从耳朵山扯了下来。林雪迟的视线瞬间被鲜红的血液染遍。 “这就是你说的爱我吗?”林雪迟怒吼:“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可怜的女孩徒劳地喘息,她死死扣住林雪迟的手腕,想要把那两只手扒开,她现在不想进入这个堡垒了,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里面根本不是她要的家园,那是坟墓呀! 她不想死在这里,她不能让生命的火光就这样熄灭,她要逃离这里!远远地逃离! 剧痛从喉咙的深处传来,nnie渐黑的视线仅剩下一角模糊的余光。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地伸手去摸,是个坚硬的东西,她想,神啊,请帮助我吧。然后她抓着那个东西用最大的戾气挥舞了过去。 好大一声“呛”地响动。 林雪迟只撇到了闪动的一点铁灰色的余光,他吃痛地倒在床上。 扼在脖子上的力量立刻消失了。nnie一刻也不敢多停留,气都没喘上来就往床下爬,她双腿发软,视线也不清楚,轰然摔倒在床上,额头磕在柜子上流出血来。然而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她身体里所有的潜力,她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和眩晕,摸着地板爬到门口去,把门把拉开就往外面跑。 ——逃出去!再不逃会死的! “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入瓮 作者:江亭 nnie?”走廊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来。 nnie打了个冷战,她从没觉得任何男人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如此恐怖。她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只能转过头,双眼含泪:“不……不要……求求你……” 喻江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温柔地问:“孩子,你为什么赤裸着身体?你怎么了?” nnie牙齿都发抖:“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别害怕,”喻江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孩子你在流血。” nnie的眼泪流下来,她的声带受损了:“求求你……我要回家……” “外面下雨了,现在叫不到出租车,”喻江抹掉她眼眶的眼泪:“你受伤了,我带你先去处理伤口好吗?我很抱歉让你在我家里受伤。” nnie摇头,她警惕地后退想往楼下跑:“不,我只要回家,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她大叫着往楼梯上跨,一个巨大的力道顿时落在她后颈上,她眼角的泪水顺着身体栽落的惯性流了下来,两者以同样的时间点一起落在了地上。 喻江看着昏迷的女孩,沉思片刻,将她用地毯裹起来抱回客房里。 他惶恐不安的继子下体不着片缕地坐在床上,额角肿了一块儿,已经淤青了。他看上去木讷呆滞,脸上全是分不清汗液还是泪水的痕迹,像经历了一场浩劫。 喻江将女孩放在床上,将毛毯打开来。林雪迟立刻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跳下床看着敌人一样恐怖地盯着她。 “把裤子穿上,过来。”喻江坐在床沿。 他是以父亲的口吻在说话,不容置喙。 林雪迟战战兢兢往前挪了两步。 喻江似乎很生气:“我去给你送解酒茶的时候,说了什么?” 林雪迟抬起头来怯生生看着他,像是哀求。 “我说了什么?”喻江拔高声音。 林雪迟双唇交战:“你说……你说别喂太多,免得又吐……喝完了就……喝完了就让她睡……” 喻江指了指毯子裹着的女孩:“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林雪迟神色戚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雪迟!”喻江严厉地打断他:“如果不是我她刚刚就失足摔下楼梯死在家里了。她跑到走廊上衣服也没有,还流着血,大声嚷嚷着要报警!万一她真的死了,你就打算真的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警察带走?你让我怎么和雪眉交代!怎么和你妈妈交代!” 林雪迟哗一声跪下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有要伤害她,我真的没有……” 喻江叹了一口气,揉揉太阳穴:“你答应了我,你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补偿她。我坚定地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雪迟神色游移飘忽,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喻江向他伸手,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让他坐到身边来:“daddy不是责怪你,但是我很难忽略眼前看到的事情。我觉得被背叛了,雪迟,我那么信任你,你真的要背叛我这份信任吗?” 林雪迟拼命摇头,去抓他的手:“我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那你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雪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我只是想……告诉她我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她说,她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爱我的,她说她不会讨厌我糟糕的一面。”他抬起头来看喻江:“我只是想给她看看我糟糕的一面,我不是认真的要掐她,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 “你后来怎么了?” 林雪迟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我后来很生气……是她不对,是她先违背承诺,她明明就不能喜欢我的全部,为什么还要那么说……她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喻江把他揽到怀里:“好了好了,没事了,说出来就好了。” 林雪迟扒着他的后背:“daddy,为什么她要说她谎?不是我的错对不对?” “当然不是你的错,”喻江摸摸他的后脑:“她没有仔细思考说话的后果,大部分的人类都是这样,脑袋比嘴巴行动晚,所以人总在为前一步的行动承担责任。这纵然是她的不对,但是雪迟你要记住,世界上只有你的家人可能会真心爱你的每一面,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 林雪迟温顺地点点头:“嗯,记住了。” “好孩子。”喻江拍拍他的肩膀,去洗手间打湿了一条热毛巾来给他擦脸:“把脸擦干净。不怕,还有daddy在。” 林雪迟揣着毛巾,眼角的余光仍然不自觉伸向昏迷的女孩:“我是不是……和oscar变成了一样的人……” “你觉得呢?”喻江凝视他。 林雪迟很绝望:“我是他的孩子,说不定会遗传,我不知道,就算不会遗传也肯定有影响,我肯定也有暴力倾向了对不对?” “我不能确定,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喻江拉住他的手:“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看医生,我们去做做检查和测试。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过早给自己下定论,你并不是在所有事情上都倾向于用暴力解决问题,我更相信你只是在人际交往中缺乏自信。” “我很害怕……每次我以为可以做好的时候,每次她靠近我我都害怕……” “这没什么。”喻江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对于女人的恐惧更是男人一生的命题。太宰治说,男人总是在和恐惧奋战。他们只有不幸。你这个年纪在性上的不成熟和早熟都是恐惧的根源,这是正常的。” 林雪迟渴求地看着他:“那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喻江笑起来:“我是你父亲,我当然会相信自己的孩子。不过,也要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入瓮 作者:江亭 我?” 喻江的眼神指了指nnie:“接下来nnie对于你来说已经超出能力范围,我也不希望你再和她有接触,鉴于这件事可能已经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我能做的就是防止它的影响继续扩大。所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希望你把nnie交给我来处理,daddy会尽可能地保护好你,好吗?” 十八岁的林雪迟永远想不到,这个并不起眼的问题是带领他走向堕落以及一切罪孽的开始。当时他心里只有害怕和焦虑,他脑海里盘桓的问题太多,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曾经赖以生存的信仰和根基,他不再确定自己是谁、缘何有此时此刻、未来会是什么样。 这个时刻只有喻江在他身边,只有他愿意相信他,即使他看到了他最真实的一面也仍然愿意拥抱他,和他呆在一起。他是他的家人,他会爱他的全部。 林雪迟犯了一个喻江刚刚提醒过的错误,也是nnie犯下的错误。他的脑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嘴巴的速度。 他说:“好。” 第16章误诊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allison问。 林雪迟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没再见过她。” “没再见过她?你们不是在一所学校里念书吗?” 林雪迟神色黯淡:“我问过喻江一次,他跟我说nnie的喉咙伤得很重,精神也受到很大打击,在医院接受治疗,所以暂时不能到学校上课。那时候离sat考试很近了,再加上准备毕业和申请学校的事情忙到一起,我后来就没有再多留意这件事。” allison咬唇:“那你去医院做了那个……暴力倾向的鉴定检查吗?” “我去了,然而没有结果。”林雪迟苦笑:“他们会给你很多乱七八糟的测试表,回答一大堆问题,然后告诉你大约有百分之多少的可能性你有这个倾向。但是他们也不能完全确定。” “没有什么标准吗?” 林雪迟解释:“暴力倾向不是一种疾病,它不是一个医学名词,如果真的要归类,它更容易被划分到社会学里面,所以没有人能够给暴力倾向下诊断。在医学上我们只有躁郁症或者躁狂症,那属于精神科,而我并不是这两种症状。” “我不明白。”allison听得懵懵懂懂:“如果没有一种医学上的疾病适用于你的症状,那么你到底是有病还是没有病?” 林雪迟叹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没有被人发现、或者没被确证的疾病,但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病,只能肯定它是‘不正常’。” “可我觉得你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你说的事情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既不伤天害理,还救人性命,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就算有病也是可以好起来的不是吗?或许它已经好了呢?”allison天真道。 林雪迟自嘲:“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做外科医生是发泄精力的最佳渠道,每天下了手术台累得半死,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做,谁还有心情去关心别的?” allison沉默了,她显得有点颓丧。 林雪迟笑笑:“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失望?” “当然不是!”女孩儿抬起头来:“我知道无论如何对雪眉来说,你都是一个好哥哥。” 林雪迟心中一暖:“谢谢你,allison。” allison犹豫片刻,说道:“你想不想去见见nnie?说不定她现在生活得很幸福。你去见见她,也许能把从前的心结打开来。你虽然伤害过她,但她也许早就原谅你了吧。” 林雪迟一怔。这的确是他多年来一个不能释怀的症结。如果能亲眼见到nnie好好活着,即使她不原谅他,或许他的罪孽能够少一分,起码他无法残害她的未来。 “嗯。”林雪迟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还欠她一个道歉,我应该去见见她。” allison重新高兴起来:“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这个周末怎么样?” “如果她没有搬家的话,我记得我有她的家庭地址。”林雪迟说:“周末我没有手术。”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末我在学校车站等你。” 搬出喻江家后,林雪迟暂且在医院附近租下了一间公寓。房子不大,条件也还过得去,比起他在纽约的住处已经好很多了。 他想起自己在纽约的日子,不禁怀念起来。纽约繁华富丽,令人心驰,但他初到纽约日子并不好过,房租贵得吓人,做实习医生收入又不高,还要还助学贷款,第一二年在经济上捉襟见肘。有时候房租都快交不起了,他就把去洗衣房的钱省下来,把衣服拿到医院的洗手间自己偷偷洗;为了省水费,从来不在公寓洗澡,到慈善商店里买四五美金的旧衣服,掐着水果店里打折的日子去挑快过期但还没完全坏掉的水果。 到第三年他终于当上了住院医生,工资稍微高一些这才过得松弛舒服起来。那段日子很充实,可以说是一段难得的心无旁骛的时光,对于他的专业技术来说是很大的锻炼提升。最重要的是他有了信心,即使没有了喻江,他也可以活着,他完全有能力独立地生活下去。 如果雪眉没有死,这样的日子可以继续下去。他或许会在纽约定居,从事医疗直到退休。他也许会挑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资助,或者领养一个回来,就当是为他造的孽还点债也好,况且人总是会害怕寂寞的,他也想找一个人陪伴身旁。 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再继续过那种生活。林雪迟想,titlynch已经死了,至少真相找到了一半。如果他愿意放弃,停止继续和喻江玩这种追逐游戏,他可以安然回到从前的生活。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真相注定让人痛苦,那为什么不能活在虚假的幸福里呢? 只要能开心地活着不就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入瓮 作者:江亭 了吗?痛苦一定会有的,可幸福却难能可贵呀! 林雪迟被这些拉扯的念头扰得睡不好。 第二天他耷拉着黑黢黢的眼圈回医院上班,实习医生见了大气不敢出一声,以为哪个病人给他罪受了。偏偏这天晚上轮到林雪迟在急诊值班,接了个重要的病人。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直接从救护车上下来的,进急救室的时候浑身抽搐厉害,两眼翻白,高烧不退,安定打了之后又注射了苯巴比妥,似乎抽搐得没那么频繁了。 林雪迟拿过脑部ct的检查结果看了看,下面写着无明显异常。他对实习医生说,应该是原发性癫痫,开点丙戊酸钠吧,留院再观察两三天。 这件事他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早上他还有一场大手术,做椎管肿瘤。他当初念博士的时候,在神经外科主攻的分支其实是神经脊柱外科,这是他的看家活。在纽约升主治那年,他做过一场全椎板切除,只带了一个泌尿科医生帮忙,整套活基本上自己干完的,结束合口的时候小关节突出仍然保持着非常完整的形状,主任看完了录像就在他考核报告上写了通过。 这场椎管肿瘤做的时间特别长,病人瘤包已经形成了哑铃状,从椎间孔长了出来鼓出一大包在外面,胸外科的实习医生从侧方进去后被恶心得差点当场吐出来。林雪迟当机立断先拿掉了颈椎外面那个大包,然后直接穿进椎管把里面小的切掉。进椎管的时候他手抖了一下,全场人盯着他大气不敢出,瘤包拿出来的时候他额头全是汗。 从手术台上下来林雪迟在值班室睡了一会儿,到晚上下班时间他就回去了,压根忘记了昨天晚上那个原发性癫痫还被扔在病房里。 结果第三天上班的时候,他还在更衣室里换鞋子,实习医生哭丧着脸就进来说,“drli,前天那个癫痫病人说自己看不见了!” 林雪迟脑袋一懵,心里直喊糟糕,鞋子都没穿好就跟着他往病房跑。 病人家属在床边哭得伤心欲绝。 见到医生过来,年纪小的儿子站起来就朝林雪迟怒吼:“妈妈瞎了!这都怪你!” 林雪迟推开他走近床边,病人奄奄一息,五分钟前她经历了剧烈的抽搐。护士把体温计从她嘴里拿出来,焦急地说:“还有98度,体温就一直没有下来过。” 林雪迟从床头翻出病例来:“r做了没有?烧不退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您前天一直在手术室里……”实习医生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说。 林雪迟上前拨开病人眼皮查看眼球,“眼球还有感光反应吗?多长时间了?” “今天早上查房的时候,大概……五点半吧……”实习医生说:“我早上把她叫醒做检查,她醒来就说自己看不见了,眼科现在还没上班。” “去做个r,头部ct也重新扫一遍。立刻就去!”林雪迟盖上病例,心里晃过不好的预感。 (r:核磁共振。) ct室里,值班医生对着显示屏摇头。 “是脑囊虫。你看那两个白色的小点,很明显的囊虫影。” 林雪迟觉得不可思议:“两天前的检查报告上明明说没有异常的。” “脑囊虫里失明的概率是很低很低的,但这也很难说的,她的这个情况有点特殊,位置太不好了,正好在视觉神经附近,密度倒也不高,可惜了。”值班医生叹了口气:“赶紧先转去神内科吧,别弄得永久性失明就不好了。” 林雪迟顿时视线一黑,倒抽一口气。 值班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脑囊虫被误诊为癫痫也常有,你也不是神内科的,经验不足很正常。现在主要是先把她转去内科,看看怎么把病情稳定下来。” 林雪迟只觉得像浑身血都被抽光了似的,从头凉到脚。实习医生见他这样魂不守舍,先去找了神内科的主治过来接走病人,然后带着林雪迟去见主任。 脑囊虫也不是什么绝症,神内接手病人之后立刻准备手术,家属都被安排到手术室外面去了,暂时没有任何人来找林雪迟的麻烦。直到手术结束之后神内的主治才跑来和林雪迟喝咖啡。 “视网膜脱离了,找眼科的主治做了复位。” 林雪迟额头冒汗:“是我不好,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 “ct没检查出来,不能完全怪你。”神内主治拍拍他的肩膀。 “还能恢复视觉吗?” “等她醒来再观察几天才能确定。” 林雪迟点头:“我会去和主任谈谈的。” 于是这个周末的时间林雪迟没能和allison去看望nnie。他被叫回医院会议室里,律师西装革履地等着他。病人家属打算提起诉讼,状告主治医生失职和行为过失罪。医院方面本来希望通过调解了事,林雪迟也当面道歉了,但是仍然不能阻止病人视力大幅度下降的事实。 “如果要提起告诉的话,肯定会被鉴定为误诊,主治医生负全责的可能性很大。万一真的上了法院drli的前途恐怕就很难确保了。”律师如实说道,“而且对方明确不接受庭外调解。” 外科主任叹了一口气:“所以光是钱还解决不了?” “母亲眼睛几近失明,多少钱都弥补不回来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律师说。 林雪迟插嘴:“如果要打官司那就打吧,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来承担责任。” 主任瞪了他一眼:“那你想过医院的名声吗?如果官司闹大了,对于医院可能造成多大的损失你计算过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林雪迟刚刚鼓起的勇气立刻被他浇灭了,他垂头丧气不再接话。 “我会继续和病人家属进行沟通,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假如对方有所松动的话,医院方面愿意出多少钱来赔偿呢?”律师问。 主任说:“按照病人目前的身体条件,大概5000美金吧。” “少了。”律师摇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入瓮 作者:江亭 “打官司的话完全可以拿到翻倍的赔偿金。” “那除了上法庭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主任问。 律师看看林雪迟,再看看主任,叹了口气。 第17章死讯 周一早上,林雪迟在办公室门口见到喻江。 男人拎着电脑包,公事公办的样子:“前台说你八点钟才上班。” “今天是八点钟的班。”林雪迟守着门不想让他进去,“有什么事吗?” “院长让我来劝劝你打官司的事情。” 林雪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咬了咬牙只能让开身放男人进来,然后将门关上。 喻江没和他计较这点小心思:“早上没有手术吧?” 林雪迟很难堪:“我不是高中生了,不用犯错后老师叫家长过来。” “我相信如果不需要家长来处理,老师也不愿意把家长叫过来。”喻江说。 林雪迟尖刻地反问:“你能处理什么?帮我打官司吗?还是干脆把病人家属都杀了?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亲自跑来跟我炫耀自己有多大本事!” 喻江严肃道:“我能帮你聘请更好的律师,我认识法官,我可以请他吃饭和他沟通,我还可以代替你去和病人家属协商,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道歉。如果我不尊重你,我应该直接联系律师把事情解决了然后跑到你面前来炫耀,那才符合我作为家长的虚荣。” 林雪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需要你帮忙。” 喻江对他的冥顽固执已经习以为常:“那你就当我帮院长的忙吧。他可以失去一个员工,但不能损害医院多年经营的名誉。等我把赔偿金付了,你大可以辞职,揣着你的自尊心到地铁诊所里打工,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接受帮助。堂堂主治医生堕落成药房三流顾问,这要是你多年来梦想的目标,那就去吧。我反正也管不了你了。” 林雪迟遭受讥讽面色更差。他知道自己说的没有什么底气,他能考上医学院最初就是喻江帮的忙。从一个不起眼的本科生到成为美国医学科学院院士的弟子,没有喻江,他现在的一切都不可能有。要是真的想保持清高,他压根就不该当这个医生。到今天才来说“我不需要你帮忙”,实在显得有点可笑。 喻江没有直接骂他不知感恩,已经仁至义尽了。 林雪迟气得眼眶有点红。人活着实在是太他妈窝囊了。 喻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叹息着掏出手帕来替林雪迟擦擦眼角:“好了好了,说两句还说不得,越来越娇气。我是你父亲,我帮助你是你应得的,哪里分得那么清楚呢?” 林雪迟开口就控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出丑你可高兴了。” “你出丑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喻江被他的口气逗笑了,搂过他来安抚:“孩子犯错那还不是做父亲的教育不好?你还以为人家会觉得我很有本事不成?” “我不要你管我,你走!你不要管我!”林雪迟推他。 喻江任他打骂,也只能好声好气:“好好好,我不管你。我不管你谁管你?等你真的有能力解决事情了,你要自己解决也没问题,对不对?人难免都有困难的时候,我也会有,人和人之间互相帮助大家共同度过难关不就可以了吗?你也会有能够帮助别人的时候。” 林雪迟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脸色这才好一些。 “这是在你办公室啊,我是不介意被人看到你撒娇的,只要你自己也不介意就行。”做父亲的笑盈盈的。 林雪迟的脸哗一下红起来,惊慌地把他推开。 喻江满不在乎:“好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下这件事。免得你又觉得我不尊重你,我会先去和病人家属谈谈,跟他们沟通沟通。事情总是有解决的办法,没必要一定打官司。真的要上法庭,那我就只好去找法官了。你照常上你的班,别管了,好不好?” 林雪迟抿唇:“那你想要什么?帮我这么大一个忙。” 喻江说:“我希望你回家来住,你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我可以自己独立生活,哪有三十岁的男人还和父亲住在一起的。” “我为tit的事情跟你道歉,那真的是我的疏忽。”喻江拉着他的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一定要知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愿意你有危险,懂吗?” 林雪迟心里慢跳一拍,猛地把手抽回来,“你少糊弄我。” 喻江无奈道:“我对你花的心思够多了吧?你还觉得我糊弄你。” 林雪迟别过脸去,语气硬生生的:“我要上班了。你赶紧回去吧。” 喻江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好好工作,我先走了。” 看着他离开,林雪迟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冷淡下去。 “所以你又要搬回去住?”allison好笑:“那这间租下来的公寓怎么办?” 林雪迟耸耸肩膀:“只能退掉了。房租我交了三个月,房东退了我两个月的钱和押金,我想也差不多。那就这样吧,住完这个星期我就回去。” 两人走在商业广场上。冬季的街头人群并没有消减,熙熙攘攘的喧哗声反而为肃静的时节增添了些生气。商店点缀着一排排精致翡丽的装饰灯,明亮的橱窗里琳琅满目。 “女孩子都喜欢一些什么东西?”林雪迟问:“我想带一份礼物给nnie。” allison犹豫:“如果你想送得保险一点,首饰口红钱包香水都可以。或者nnie有什么她特别喜欢的东西也行。” 林雪迟的记忆里闪过那对洁白的锆石花耳坠。他上次把它扯坏了,理应赔她一副。 “如果我送她耳环,会不会让她有不好的记忆?”林雪迟往首饰店里走:“我记得上次她带了一对白色的宝石耳坠,很漂亮。” allison的目光在首饰柜前逡巡:“无妨,她要是收下了不就代表她原谅你了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入瓮 作者:江亭 挑副贵的,她要是心软舍不得不收那就正好。反正你不缺钱。” 林雪迟苦笑:“我是去诚心致歉,让你这么说倒像是我拿钱买一个原谅似的。” “花钱就是诚心啊!连钱都不花怎么证明你诚心呢?”allison理所应当地反问:“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扯上钱就好像俗了似的。这个世道,办个什么事情不用花钱呀?花了钱才证明你有实际行动。光是嘴巴说有什么用,漂亮话我也会说,我还能跪下来说呢。” 林雪迟哑口,竟然对她的话无法反驳。 allison指着橱柜里一副银杏叶造型的水晶耳坠:“这个吧,怎么样?” “嗯。”林雪迟点点头,让服务员将耳坠拿出来看:“挺漂亮的。” “银杏有纯情的意思,也代表长寿,因为银杏树本身寿命比较长,算是对她的美好祝福吧。”allison拿起来在耳垂上比了比:“大小也还不错,对女孩子来说很合适。” “那就这对吧。”林雪迟说:“你要不要也挑一对,就当我送你的。” allison瞥了一眼那上面的价钱,吐吐舌头:“算了,太贵重了。我还是不要了。” “不是你说的花钱才能显示诚意嘛,我想谢谢你。” allison莞尔:“哪天你要是被骗钱了可不要怪我。有些礼物可以送有些礼物不要随便送。” “为什么?”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收礼物已经不像小孩子那么随心所欲了。”allison叹息:“如果别人送我贵重礼物,我当然也高兴啦,但是转念就要头疼怎么回礼的事情了。我也没有为你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太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林雪迟眨眨眼:“那我应该送你什么?” allison犹豫片刻,眼神定在街对面的冰淇淋车上:“你请我吃冰淇淋吧,我要一个特大号太妃糖坚果味的。” 林雪迟觉得那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你确定?” allison瞪他:“我知道我有点胖,反正我就是爱吃甜的,怎么了?” “我不是觉得你胖,而且你这样挺好的。”林雪迟对着她微圆的脸笑起来:“雪眉就是太瘦了,我反倒觉得她要是能像你就刚刚好。” allison对这个回答表示很满意。 两人买了冰淇淋开车去nnie家。 车子停在小区边。他们下车沿着林荫道走了一段,可见一户院落的门前挂着“baker”字样的木牌。院内草坪杂乱,房子也已经很老旧了,墙面发黄,攀扯了不少藤蔓植物。兴许是年久失修,阁楼顶上可以看到一处明显用防水布和木板草草搭成的防雪棚,由于承重不好,积雪将防水布压出一个凹槽来,房顶像是陷了个洞进去似的。 院落中还放着一座秋千,悬吊的铁索左边似乎松脱了,摇椅歪在地上没有人修整。 “这里不会没有人住吧?”allison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家草坪要是修成这个样子,邻居肯定会说闲话的。你确定他们家没有搬家吗?” 林雪迟摇头:“我不确定。这是十三年前的住址了。那座秋千我记得。nnie和我说过,这是她爸爸送她的礼物。” allison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从侧面仓房里走出来一个穿法兰绒格子衬衫和工装裤的男人。等他走近了,才能看出这是个形容枯槁的老者,他面部灰黄削瘦,耷拉的褶皱宛如剥落的瓦碎沉淀在额头和眼下,拉扯出纵深的沟渠与丘壑,同时暗示着一个人崇峻的悲苦。 这是个即使看面相也知道日子过得非常糟糕的人。他手里拖着一台笨重巨大的割草机,铁灰色的齿盘上沾着橙红色的锈迹,看来是有些时间没有用了。当割草机连上插线板,机器顿时发出暴躁的轰鸣声。 “妈的,这聒噪的破机器!”男人将插头一脚踢掉,把机器扔在一边, 两人表情有点凝重,林雪迟小心翼翼地上前打了声招呼—— “您好,请问这里是nniebaker的家吗?” 中年男人很明显地皱了皱眉,没说话,指了指院子门口的名牌。 林雪迟与allison对视一眼。allison开口:“您好,baker先生,我们想来探望nnie,我们是她的朋友,请问她现在在家吗?” 老baker先生眼神沉了下去,十分无礼道:“nniebaker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还能来看她的朋友我都很熟悉。我没见过你们,这里是私人宅邸,请尽快离开,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林雪迟如遭雷亟:“死了?这不可能!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十几年前?十三年前吗?”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老人转过头来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 林雪迟正要开口,allison抢先说话了:“他是我男朋友!”她一把挽过林雪迟来,对着年轻医生打了个眼神暗示:“先生您好,我叫allison,我是nnie的初中同学,我们前几天同学聚会,nnie没有来,我想起来那时候我们俩玩得还不错呢。今天正好和我男朋友路过就想过来看看。我很抱歉,先生,我不知道她去世了。” 老人狐疑的眼光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扫了一圈:“初中同学?” allison点头,做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您应该没见过我,这也不奇怪。nnie那时候总是因为个子矮感到自卑,我们俩一个矮一个胖,可没少受欺负,也算是患难之交吧。没想到这几年不见,她就离开了,可怜的姑娘,她从前可时常鼓励我的呀。” 这样说着,她眼眶就红了,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她拿袖子抹了抹眼角。 林雪迟讶然,竟然挑不出她的毛病来。难道学宗教的都这么会演戏吗? 老人一脸晦气,摆摆手:“让她喝牛奶她不喝,长得矮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入瓮 作者:江亭 怪谁?” allison破涕为笑,她上前一把亲密地拉着老人的手:“能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如果今天没有来这一趟,我肯定要后悔一辈子的。” 老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来,气冲冲地盯着她:“一个小姑娘,不要这样没有规矩!你的长辈怎么教你的!” allison低着头显得很乖巧:“我很抱歉。” 老人口气依然不善,但话锋转了方向:“进来喝杯茶吧,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的。” 林雪迟瞠目结舌。allison趁着老人转身之际对他眨眼,露出得意的表情来。 第18章决心 他们跟着老人进屋,里头倒是整洁干净一些。 林雪迟见到鞋柜边摆放着一双女式鞋,大约这里的女主人还没离开。 “等一下我来提问,你尽量少说话,免得让老先生知道你就是nnie的那个小男朋友,他不生吞活剥了你才怪。”allison低声对林雪迟说。 林雪迟点头:“你问问他nnie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人这时候从厨房里出来,将泡好的茶递过去:“喝吧。” allison一边喝茶,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姐姐没在家吗?” 她记得林雪迟说过nnie是有一个姐姐的。 “她嫁人了。”谈起大女儿,老人似乎有了点精神:“刚刚生了个孩子,忙得团团转。” “那这么说您当爷爷了?早知道我们应该带礼物来的。”allison甜笑,碰了碰林雪迟:“说起来我们也正打算结婚呢,今天正好去挑了首饰。” 老人瞥见男生手里拿的首饰袋,点头:“成家是好事情。” “我很抱歉现在才能来看您,”allison端着茶杯:“知道nnie去世的人不多,我那天在同学会上也没听见有人谈论,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实在太突然了。” 老人摆摆手:“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这件事。” “虽然现在社会人情淡薄,可美国终究还是讲究传统的国家不是吗?”allison说:“如果说朋友去世了都不来探望吊唁,那这个国家真的要完蛋了。” “你能这么想很难得。”老人叹息:“不是我们不想让人来看望她,是她走得太突然了,而且还不是体面地走的,我们不想给她的清白留下什么污点。” “体面?”allison惊呼:“她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谁能说她不体面?” 老人显得有点生气:“那是她自己不爱惜自己!我和她说了多少次了,女孩子不能那么轻浮,她还私自跑出去和男孩子过夜!结果呢?碰到那种险恶的人,大半夜的被送到医院里,我和她妈妈都快被吓死了,你说这是体面的事情吗!” allison一下子不说话了。她像是很难消化这样震惊的事实似的沉默下来。 “我知道你们这代人根本不把性啊、大麻啊这些东西当回事,所以美国才会这么糟糕!你看看你们整天都做些什么,堕胎、同性恋、单亲妈妈、枪支、毒品……你们在违背神的意志,神就让惩罚降临在这个国家!”老人痛骂道。 林雪迟暗暗叹气。小女儿的死让这位父亲变得刻薄而神经质。 “您也是基督教徒吗?”allison轻轻地问。 老人倨傲道:“当然,我是有信仰的。” “我们家也是传统的基督教义家庭。”allison微笑起来:“我很赞同您的话,但我也为nnie感到抱歉,虽说这样并不体面,但愿她最后离开的时候没有痛苦。她是被恶徒侵害的吗?不是说已经送去医院了,怎么最后还是难逃凶险呢?” 老人沉痛道:“是她自己在学校交了那种不三不四的男朋友,还跑到对方家里去过夜。人家又不是强奸,我们也没办法。她也是命运不济,本来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都快稳定了,谁知道第二天晚上医院的呼吸机出了问题,突然断电停止供氧了,就那么十几分钟,生生让她窒息而死。医院后来赔偿了我们很大一笔钱,说是医疗事故,她妈妈又坚持不想把事情闹大,怕被人知道她是遭人侵害,对她的名声不好,所以我们就只能接受了这笔钱。” 这下allison是真的沉默了。她偷偷向林雪迟望去,林雪迟脸色像窗外的雪一样死寂。 “我和她妈妈都是虔诚的教徒,本来不应该遭受这样的丧事!要不是她自己不知廉耻,怎么会出事?我奉劝你们这些年轻人,虔诚奉主,少做违背神的事,要不然你们看看,这就是下场!”老人留下这样一番话,然后愤愤然起身回到院落里面继续修剪草坪了。 当林雪迟和allison走出院落的时候,轰隆的割草机声像巨大的哭声盘旋在头顶,林雪迟本能地抬头看了看,高空涣散的阴云周围缠绕着沉郁的灰紫色,那样大片的枯萎的颜色,犹如被拦腰割开的断草吹散到天边。 “我还是要回去。”林雪迟低声呢喃。 allison看着已经无用的首饰盒:“你觉得和你的继父有关系?” 林雪迟肯定地说:“是喻江杀了她,是他送nnie去医院的,是他去安排后面这些事情的。因为nnie醒了一定会说出我的名字,一定会报警,至少事情不会这么无声无息消落下去。只有杀了她才能永绝后患。一定是喻江杀了她。” allison这两天没少听他对喻江的怀疑:“回去你会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林雪迟无所谓地笑笑:“这样也好,我和喻江之间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我本来极力想避免这种局面,可惜世上终究没有两全的美事。” “我会帮你的。”allison握住他的手:“你需要任何帮助我都会去做的。” 林雪迟复杂地看着她:“这已经不单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入瓮 作者:江亭 纯只是为了雪眉了,你确定吗?” allison望向他的眼睛:“如果真相必然残酷,结局必然惨烈,那么我能做的事情就是保证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 第二天回医院上班,林雪迟先去看了看那个脑囊虫病人。手术过后,她的恢复情况还不错,除了视力下降以外,癫痫的症状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烧也退了,血压正常,再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林雪迟握着她的手,这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对着他的脸空洞地笑了笑。 她目前的视力水平只能分辨出大块的色块,无法描绘出形状的细节,医院正在考虑给她配戴特殊的助视设备。林雪迟从她黄浊的目光中看到一种安息,如绝望似的安息。他疏忽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共鸣般的感情,他突然理解,此刻她对他的感情、对命运的感知与他对命运的理解是一样的。这种奇怪的突如其来的“彼此理解”让他们成为命运阵线上共同的战友。 “你父亲来过。”这个女人淡淡地说:“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吗?” 林雪迟摇头:“他是我的继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你和你父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之间的关系却难以消解。”她用一种冷酷的语气说:“所有孩子和父母之间的相互折磨最终都是以消磨父母来促使孩子成长为结局的。这是父母为了使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续而付出的代价。你的父亲,既寄希望于你的成长,又无法放弃对自我的坚持。他纵然能力强大,但是对于他的孩子来说是一件足够残忍的事情。” 林雪迟感到心灵震颤,他捏着拳头:“我很抱歉。” “你父亲已经说服了我,我会撤销告诉的。”女人看着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对于你来说,拥有这样的父亲要比吃官司痛苦百倍千倍。我很愿意看到你被他折磨,看到你们在战斗中彼此耗尽。希望你足够聪明,能够最终胜出吧。” 出于极端的愤怒,林雪迟脱口而出:“我会杀了他的。” 说出这句话后,林雪迟感受到一种从未产生过的类似宗教的体验。他曾经有过很多暴力的念头,然而这些都被“伦理”和“法律”强行压在理智下面。他像那只被佛祖的五指山镇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哪怕杀意再强,都不敢宣之于口。然而这个女人,这个已经被剥夺了大部分视觉能力的女人,用她平调如梵音的语言揭开了镇压的符咒,她看出了他眼里深藏的愿望,她引渡了他。于是他体会到“被解救”的快感。 喻江大概会很挫败吧,他一直想要当这个“唐僧”的角色来着。林雪迟不乏恶毒地想。 女人努努嘴,果然毫不惊讶:“祝你好运。” 喻江正在办公室里给助教讲论文,电话响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接起来—— “雪迟,怎么了?” 林雪迟的背景很安静:“你今晚回来吃饭吗?阿姨问要不要准备你的饭。” 喻江看看墙上的钟:“我稍微晚一点,你不要等我了,自己先吃。” 林雪迟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助教看着喻江愉快地神情说:“教授怎么了,这么高兴?” 喻江开始动手收拾桌面和电脑:“小孩子前段时间离家出走,现在终于肯回来了。” “您还有孩子呀,多大了?” “三十岁了。” “噗嗤,这么大了他还跟您一起住吗?” 喻江拿起钥匙串叹息:“是我不好,小时候惯坏了,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放心。”他交代了一些剩余的工作后离开办公室,驱车返家。回到家里的时候,帮佣已经离开了,比吃晚饭的点是稍微晚了些,但餐厅的灯还开着。他上楼放下了东西才到餐厅里,林雪迟坐在餐桌前看书,见到他回来才稍微抬眼。 “怎么不先吃饭?”喻江绕到他身后的料理台后:“等会儿胃又要不舒服了。” 林雪迟站起来后一步跟着他进了料理台:“刚刚不想吃。” 喻江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穿着波纹绸质衬衫的后背。这件衬衫他没见过,材质并不非常剔透,反而充满了严肃冰冷的质感,像一块电影院的幕布似的,将林雪迟后背整齐的腓骨隙间一条条削瘦的阴影投射在了上面。那一道道纤细而敏感的深灰色随着青年的呼吸若隐若现,如沉郁的海波向着男人的心飘荡而来。 “什么时候买的新衣服?挺好看的。”做父亲的一边洗手一边问。 林雪迟转过身来站在他边上,手肘不经意擦过他的:“今天买的,下班回来的路上看到觉得还不错就买了。” “是吗?”喻江斜乜他:“你很少喜欢这样的衣服。” 林雪迟挑高眼梢来瞥他一眼,似乎眼角含笑:“店员说我穿得挺好看的,你不喜欢?” 喻江从他背后拿过瓷碟来,这个姿势他像是从后抱着他,两人几乎重叠在一起。林雪迟在这一瞬间呼吸有些僵硬,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喻江的胸膛离他不到一寸。 然而喻江只是拿了碟子就退开了:“是挺好看的。”男人淡淡道,收回了目光。 晚餐气氛显得有些沉默,林雪迟匆匆结束把碗一摔就回房间了。他看了会儿书,等到将近十点钟的时候洗了个澡,在镜子前重新把衣服穿好。他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有些病态的男人,即使笑起来也充满着天生的悲剧气质。等他老了,或许会成为nnie父亲那样的人吧? 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走出房间穿过长长的走廊,站在喻江的卧房前面。这时候他发现自己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他的牙齿在打颤。 喻江开门,上下打量年轻的医生:“怎么了?” 林雪迟不耐烦地说:“我睡不着。” 喻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让开身:“进来吧。” 房间点着壁炉,光线夭暗,蹿腾的火焰在墙壁上投出招摇的黑影。 林雪迟从壁炉前走过,火焰的尾部离他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入瓮 作者:江亭 腿很近,几乎能燎到裤脚,那炙烤的微痛感让他觉得心安。他的目光落在壁炉上的相框上,他随手拿起来自己的毕业照:“你还留着?” “嗯。”喻江靠近他:“这么晚了少喝点酒。” 林雪迟勾勾嘴角:“喝酒好像还是你教我的吧?” “我希望教你品尝好东西,不是想让你用来残害自己身体的”喻江说。 林雪迟嗤笑:“喻江,你这么活着累不累?” “作为一个成年人,克制地生活才能带给身体最大的幸福感。”喻江温柔地说,他抚摸林雪迟的脸庞,林雪迟的脸有些燥热,还残留着刚才洗澡时没有吸收的水汽。 “克制总是很无趣的。”林雪迟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几乎半倚在他的胸口:“你不是一个无趣的人,喻江,至少我觉得不是。”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男人顺势搂着他的腰。 林雪迟伸手去解他衣服上的纽扣,漫不经心道:“你是个很不错的父亲。” 喻江放纵他顽皮的挑逗:“今天这么乖?又爱打扮,又说好话,这是你打算给我的谢礼?” 林雪迟抬头,冲他甜腻地笑:“这么点好处对你来说就够了?” 他扯下身上的衬衫,露出干净洁白的身体,温暖的火焰使他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在他栖近喻江的时候,他见到男人眼里的自己,像个充满肉欲的情人。 第19章床事 在林雪迟的记忆里,喻江很少主动展露出情欲,在表现人类作为动物的原始本能方面,他似乎以杀欲取代了情欲,这样很能够塑造出一个严肃冷淡的形象。有时候林雪迟怀疑,喻江是没有情欲的,是个不食烟火,只求血气的人。 林雪迟扬起脸来和喻江接吻。 喻江的唇尝起来很温暖,唇面摩挲吮吸使林雪迟口腔中分泌出更多的涎液,他微微颤抖,男人舔弄他的动作诱使他凑得更近一些,他把舌头伸出来,进入喻江高热的口腔,被包围的瞬间湿热的水汽使他目眩神迷,喻江紧随其后纠缠上来,连同他的舌头一起吮吸,弄得唇瓣上水漉漉的一片。林雪迟低低地喘息,陷入情欲的他感觉到自己下身半勃起了。 “daddy……”年轻的医生迷蒙地睁开眼,将自己送到继父的怀里。 喻江看起来很随意,他低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玩弄孩子的乳头。林雪迟浅色的乳头被他用指甲轻轻拨弄,颤巍巍地在温暖的空气中挺立,乳晕深深地漪荡开来。喻江挑着眼帘一边看他一边低笑,他灵活的手指仿佛是在试弹一架新的乐器。 林雪迟扬起脖子叹息,搂着他的手收紧。喻江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低下头来吮吸他的乳头。 这对林雪迟来说是极大的精神刺激。喻江吮吸乳头的姿势给他一种哺乳的错觉,林雪迟体会到了陌生的快感,他眼眶立刻红了,精神上的快感远远超过生理上的愉悦:“嘤嗯……” 喻江将他的乳头吸得又肿又硬,末了还用舌头勾带了两下,林雪迟几乎抱不住他的肩膀。他处理完了一边然后换到另外一边,一只手搂着林雪迟的腰,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后劲,像是安抚动物似的摩挲他的耳后和脑勺。 “你很漂亮,雪迟。”喻江离开他的胸口,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此时林雪迟光滑如磨刀石一般冰冷灰质的胸膛被两簇通红鲜妍的乳晕点亮,下方排列的整齐漂亮的肋骨阴影使整具身体充满了精致、冷艳的肉感。喻江赞叹地亲吻到他的肚脐,舌尖在那个凹陷的小孔里打转。他感到离林雪迟的心脏非常靠近。林雪迟知道喻江硬了,他碰到了男人勃起的器官:“你喜欢吗?” 喻江柔情地抚摸他的两鬓:“当然喜欢。” 他带林雪迟上床,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说:“柜子里有安全套。” 林雪迟翻身去床头柜上摸,他刚打开柜子,两只手拖着他的双腿将整个人往后一拽。他吓得惊叫一声,男人迅速扒下了他的裤子,顺着臀缝就舔了进去。粗糙的舌头在肛门口转了一圈向下将一颗睾丸含入口里,舌头将这无辜的小球逗弄了一遍,弄得林雪迟舒服地直蹬腿。 “唔……嗯……daddy……” 喻江将他双腿分开,将阴茎含到嘴里,这次他没有按部就班,甫一进口就快速地往自己的喉咙里抽插了几次。林雪迟的腰登时就软了下去,强烈的刺激使他腰眼发酸,但阴茎却更加硬挺,他抬起臀来扭动,揪着枕头呻吟:“不行……嘤嗯……会射……” 喻江来回摩挲着他的腿根:“很舒服?” 林雪迟有点脸红,这才想起自己准备拿安全套,一把抓着个盒子扔在他脸上:“急色!” 喻江笑了,亲亲他的脖子:“既然是你想谢谢我帮忙,那我总有权利尽情享受我的礼物。” 林雪迟耳朵尖抖了抖,瞥到他狰狞的阴茎,喉头挣动,投向男人的目光变得渴望。 做父亲的在他背部回应了一串炽热的吻,随即而来充分舒缓的扩张让林雪迟备受折磨。他胀痛的阴茎不断摩挲柔软的被面,必须咬牙才能忍着不射出来。喻江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忍耐,他亲亲孩子的腰侧,均匀有力地帮助他放松,然后慢慢把自己插入他。 林雪迟满脸潮红,他太久没做了,喻江几乎要把他贯穿。这场凌迟因为太过缓慢导致林雪迟变得焦躁,到最后他几乎向男人哀求:“daddy……快一点……” 喻江按着他的腰,有条不紊地挺入紧致的肠道内。林雪迟表现得近乎放荡,他曲起双腿微微翘起臀部,来回款摆晃动,催促他:“嘤嗯……再进来点……给我……” “乖,再等等。”沉稳的教授附身亲吻他的耳后,一边抚摸他的肩膀。 林雪迟含着哭音摇头,撒娇:“不要等……你给我……啊!” 男人终于如愿以偿挺动起来,有力的抽插撞击凿开逼仄的甬道,粗大的茎身上攀附暴起的筋体刮弄着敏感的肉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入瓮 作者:江亭 道,润滑剂变得粘稠而火热,从成熟烂红的小口不断逼出。两人连接的下体顿时变得湿稠。林雪迟爽快地蜷起脚趾来,他一会儿撕咬枕头,一会儿啜泣:“好棒……daddy……嗯……还要……” 男人俯身扳过他的头来接吻,林雪迟张口迎接他的舌头,焦渴地品尝他的气息。下身持续强劲的抽插从不间断,他按着林雪迟的肩膀驰骋,稍微托起他的腰部,将林雪迟如雌兽般整个压制在身下。彻底被动的姿势满足了林雪迟的安全感,他主动用臀肉磨蹭着继父的胯部,感受到那里粗糙旺盛的毛发,刮弄得他更加瘙痒,有几簇粗粝的甚至撩拨到肛口,随着肉具的进出刺弄着敏感的肠肉。 林雪迟流下眼泪来,嘴唇都哆嗦了还张口就要:“深点……啊!唔嗯……” “乖,你受不了。”喻江安抚道,但稍微加重了力道。 林雪迟剧烈地喘息,发出破碎的哭声:“我讨厌你……我要……你给我……你给我……” 喻江叹息,舔舐他的耳朵:“好,给你。” 这哪里是做父亲的享受礼物,分明是林雪迟发号施令。喻江决定稍微放纵一下,他不再留情面地全根没入,肉杵直捣肠道最深处,精准地往前列腺上碾压。林雪迟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容易掌控了,软嫩的肠肉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磨,更罔论脆弱的敏感点。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刻意伺候那个地方,就感觉到林雪迟明显夹紧收缩了肠道,肉壁层层痉挛,带着吮吸的力道,发出痛苦而又愉悦的水声。 林雪迟几乎要将枕头咬破,激烈的快感如潮涌般一阵阵打在他头顶,到后来他只会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喻江持续的吻遍布了他整个肩膀和后背,问:“还要不要,嗯?还要不要?” “要……”林雪迟咬着嘴委委屈屈地叫:“daddy……啊!” 他激烈地射精了。喻江甚至没有碰前面的器官。 “daddy在这……”喻江抚慰着他的阴茎,“再多忍一会儿。” 这之后就是纯粹的飨宴。林雪迟在疯狂的高潮过后彻底沦为了一具只剩肉欲的胴体,他贪婪的肛肠张大着口将父亲吞得更深。喻江的摩擦反复而耐心,他被林雪迟抓住了左手,两人十指相扣在一起,他的孩子紧紧绞住他的手指,像刑具似的夹得他的手指生疼。疼痛通过神经传入心脏,越是疼,下体的动作越是剧烈。 林雪迟安心地闭上眼睛,呼吸变得顺畅起来。喻江在他耳边发出低沉的轻哼,然后达到了高潮。精液被隔绝在安全套内,但林雪迟仍然产生了被内射的错觉。 两人之间有一段冗长的沉默。壁炉中燃烧的噼啪声使房间更加幽深安静。 射精后,喻江抽出阴茎,将保险套抽出扔开,重新把自己的孩子纳入怀抱里。林雪迟本能地依偎进来,怔怔地抚摸父亲胸口稀疏的毛发,有些怀念这蓬松的触感。他突然开口:“如果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体毛过多的人是不是应该属于进化不完全型?” 喻江低笑,拨开他汗湿的额发,他的孩子充满了肉体的糜香。林雪迟懒洋洋翻了个身,两人交换一个吻,他呢喃:“好久没做了……” “尽兴吗?”喻江用被单轻轻将他裹住。 林雪迟餍足地点头,他问:“我比较好,还是titlynch比较好?” 喻江无奈道:“我没和他做过。” “哦。”林雪迟仿佛有点可惜似的:“我还以为你会赏他一次,毕竟他这么忠心。我刚刚想起来他看你的眼神,那天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是因为嫉妒我才想杀了我吧?他还跟我说什么你很想念我来着,啧啧,你是不是总喜欢挑逗这种醋意熏天的学生?” “阴茎的崇拜情结并不体现在所有同性恋身上。”喻江调侃他:“他对我的痴迷也不属于同性恋范畴,就算有,我没兴趣甩着生殖器鼓吹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 林雪迟亲亲他的下巴,算是满意了。 他们休息片刻,在浴池里又做了一次。林雪迟坐骑在喻江身上,放浪地扭腰弄臀,他胸口两点乳头沾着晶莹的水珠,如滴落的乳液似的,逗引得喻江不住玩弄。到了后期他的体力明显跟不上喻江,只能被父亲搂在腿上从下往上彻底贯穿,然而富有野心的肠道却一刻不停地吮吸索要奖励。他们亲密地纠缠,林雪迟散发着难得的冶致风情,他的纯真与媚态浑然天成。 喻江则一刻不敢掉以轻心。他其实从没想过会和林雪迟发生性关系。当年他们的第一次就是林雪迟主动的。这件事是个意外,远远超出了喻江本来的预计,但又不超出情理。林雪迟坚信自己不能有女人,因为他总有一天会伤害她们。但他也不可能随意向男人索取欲望,他的教养不允许。这使喻江成为了唯一能够亲近和接触他的人。喻江惊讶地发现他的孩子需要他,而且在情欲上的需要显得尤其夸张,甚至一开始让这位父亲有些拿捏不准。 在喻江的理解中,林雪迟在床上异常的主动并非出自对情欲单纯的渴望,而是严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林雪迟需要一个人保护他,既保护他不受到暴力伤害,更要保证他不去伤害别人。他渴望被喻江从力量和生理上压制,这使他感到安全,但这种压制不能以暴力的形式,那会让林雪迟重拾家暴的阴影。在两人的性爱里,林雪迟的被动地位是他获得安全感的根源。在喻江怀里他不必担心自己会伤人,喻江能够完全控制他,只要把自己彻底交给喻江就可以了。 最终,经验丰富的教授选择满足他的孩子,这是对林雪迟来说不啻一针最好的稳定剂。 第20章男童 林雪迟是被门铃声弄醒的。 他翻了个身。有人亲吻他的嘴唇,低声说:“我去看看。” 男人离开床后,他才睁开眼睛来,卧室徜徉着软木屑残余的焦香和昏睡的晨气。他满足地叹息,在被子里缱绻够了从床下捡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入瓮 作者:江亭 喻江的睡袍穿上,下楼准备去找点东西吃。 餐厅里有人,隐约有对话的声音。 “您应该跟我说这件事的,这次我被完全蒙在鼓里了。”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briden。” “您是不相信我了吗?” …… 林雪迟推门而入,饶有兴味道:“有客人?” 带着窄边羊毡帽的客人转过身来。这是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岁的男人,他的长相有点像日耳曼人,皮肤粗糙灰白如茫茫荒芜的雪原,颧骨下两块肌肉显得格外长,脸像一块被拉扯过的面饼似的。从帽檐露出的缝隙中可以看出,他是个秃头。 喻江皱了皱眉:“衣服也不穿多点,一冷就感冒了。” 林雪迟舔舔嘴唇:“饿了。” 喻江状似无奈,指了指秃头男人:“这位是briengore神父,我的朋友。briden,这是我的儿子,林雪迟。牛奶在冰箱里面,自己去拿吧,我要和gore先生先谈谈工作的事情。” 他是研究宗教的,和神父有所交集是很正常的事情。林雪迟想起自己衣衫不整的形象出现在神职人员面前似乎不太尊重,他有点抱歉,主动伸手打招呼:“您好,gore先生。” 这位神父表情果然十分冷肃严厉,仿佛对林雪迟的失礼很生气:“您好,drli。” “你知道我?”林雪迟有点意外:“喻江……我父亲跟你说的?” brien很不客气地回答:“是的。” 林雪迟勉强笑笑,绕过他去拿牛奶了。 等喻江将这位神父送走后回到餐厅,他的继子已经快结束早餐了。 “briden性格比较刻板,他不是故意对你失礼。”喻江在他脸颊边亲吻:“睡得好吗?” 林雪迟看看他:“的确是我不太礼貌,我刚进来听到你们好像在吵架,没事吧?” “我和教会在学术研究上有一些合作,他主要是负责帮我联系相关神职人员并且提供背景资料。前段时间他休假回家陪母亲,手上的工作交给了副手来做。现在回来了,就过来跟我谈谈工作进展的事情。”喻江把面包烤好,顺手翻了翻报纸。 林雪迟点头:“他看起来不像是美国人。” “的确不是。”喻江说:“他父亲是俄罗斯人,母亲是美国人。” “你还研究东正教?”林雪迟问。 喻江笑笑:“他父亲属于罗马真实东正教,他母亲则是山达基教的忠实拥趸。briden有一个非常复杂的宗教背景,他对各种各样的宗教体系都非常感兴趣。目前他致力于对美国小众教派进行统计研究,前几年他的研究组步履遍布美国各大州,访问了不少边区教会,对美国目前的宗教发展情况进行了系统性的统计,可以说是个非常踏实勤勉的研究人员。” “能有这样一个敬业的工作伙伴是好事。”林雪迟挑眉。 喻江没有否认:“我也觉得很幸运。” 林雪迟拿起餐具走到他身边:“就是性格不太好。” 他胸口细碎的吻痕从睡袍的领口露出,喻江看在眼底:“既然是工作,难免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briden不是坏人,他只是……比较忠于自己而已。” 林雪迟把餐具放进水池里,转过身来:“他不会看出什么来吧?我昨天晚上在你床上。” 喻江搂着他的腰,低下头来吻他。林雪迟口中还有牛奶的香气,他本来想推开,手刚一搭到喻江的肩膀上,他父亲更加加深了这个吻。林雪迟嘤嗯一声,腰有点软,只好投入男人怀抱。 直到喻江结束这个吻,林雪迟低喘,面带腼腆:“还要上班的。” 喻江轻轻他的鼻子,低笑:“drli,我赔了两万美金给病人家属呢。” “两万美金谁没有?”林雪迟嗔他:“你别想拿钱要挟我。” 喻江抚摸他的耳后:“我是希望你知道,我会一直支持你想做的事情。有时候你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无论是钱的问题还是别的问题都可以,我不会舍不得花这点钱。” 林雪迟有点脸红,“嗯。” 喻江帮他拉好睡衣的袍子,他意外地非常喜欢看见林雪迟穿自己的衣服。 林雪迟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怎么会?”喻江的手抚摸到他的臀:“你已经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成年人了。” 林雪迟的膝盖摩挲着他的膝盖,他难得在男人怀里享受这样亲密的时刻:“但是每次你一出现,我总觉得我还是只有十六岁。我有时候很讨厌自己依赖你,真的,非常讨厌。” 喻江莞尔:“雪迟,你让我觉得你好像非常看不起自己的感情,实际上它很可贵,至少对于我来说。我们是家人,我们本来应该互相依赖。” “你也会吗?”林雪迟环着他的肩膀,单纯地看着他:“我对你来说,也是依赖的对象?” 喻江一只手抚摸他的唇瓣,点头:“当然,我比你想象得更依赖你。” 林雪迟从喻江深沉的目光体会到了他的感情,他明白了为什么titlynch会这么嫉妒他。 年轻的林雪迟曾经觉得,像是喻江这个年纪的人是不太善于谈感情的,或者说他们对于感情的需求已经没有那么高了。他下意识觉得,理智将会代替情感成为中年人的主要精神方向。因为只有二十岁的小伙子感情容易泛滥,中年人是绝不应该这样的。所以当一个五十岁的长辈表现出来他的情感需求的时候,当他流露出“真心”时,总会让人觉得弥足珍贵。 或许titlynch也是这样想的,他把这位值得尊敬的长辈的感情看得太过稀有,如若能获得一点,那将是极大的尊荣。当他看到林雪迟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将很可能失去喻江的“真心”。这种“真心”未必是爱情,哪怕仅仅是一点友谊也是非常值得利用的。喻江的确没说谎,他不是甩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入瓮 作者:江亭 着生殖器来鼓吹这场争风吃醋的戏码,但他利用了年轻人对中年人感情的不理解,这和同情恋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一场“感情崇拜”。 “但我觉得你父亲对你是真的好。”walter这样说。 林雪迟挑眉:“我没说过他对我不好,我知道他的真心。” 在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一下。 walter毫不知情地开玩笑:“看来你和你父亲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两万美金能换来父子和睦,也算值得了。这是不是印证了中国人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雪迟未置可否:“你不觉得我很丢脸?” walter耸耸肩膀:“谁还没有丢脸的时候,只要你足够不要脸,生活会变得愉快很多的。成年人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吗?” 林雪迟笑笑,“这倒是没有错。” 周一早上开完例行诊会,林雪迟还要赶一场专家会诊。脊椎科转来一个颈椎瘤病人,位置长得特别不好,他的主治光是为从哪里入路就吵了好久。林雪迟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细看病例资料,喻江一早上把他堵在厕所里差点擦枪走火了一回,五十岁的老男人如狼似虎起来林雪迟有些招架不住,他甚至后悔了那天晚上爬上男人的床。 walter顺路给他带了一杯咖啡上来,两人经过住院部后廊,侧身楼梯口涌出十来名fbi带枪而入,朝着住院部的病房奔跑而去。 林雪迟神经一跳,walter站在他旁边,眼神好奇地张望:“出什么事了?” 林雪迟摇头:“不知道,医院里面有人行凶吗?” 护士长从他们身边擦过,解释道:“a67的病人死了,太可怕了!” a67是儿童病房。林雪迟和walter相视一眼,急速往病房方向走去。病房外已经被fbi进行了封锁处理,外面围着三三两两的护士和病人。病房门关着,林雪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一名探员从房门口出来,他拿着电话说:“我这里还需要一组清理人员。”说着他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在林雪迟的身上:“drli,又见面了。” 林雪迟点头,这正是那位带着林雪眉小脑到家里来拜访的探员:“您好。” 两人握手。探员神情复杂道:“或许你应该进来看看。” 林雪迟走了进去,原本在为现场拍照的摄像人员随即推开为他们让出空间。 拉开浅黄色的帘帐,原本摆放病床的地方空荡荡的。一个男孩悬吊在半空中,脖子被细铁链环绕圈住,挂在从天花板伸下来的不锈钢吊瓶勾上。他耷拉着灰绿色的脑袋,头发全部被剔除,露出洁白柔软的脑袋。头顶上围绕着一圈细细的黑色缝合线,深深扎入溃烂的头皮里。血液从那缝合线里漏出来,在他脸上淌过细密的血痕,然后滴落在地上,形成几块小型的血洼。男孩无声地睁着眼,挑起凝固着厚厚血浆的眼睫用灰白的眼球望着他。 林雪迟差点将手里的咖啡摔在地上,他死死盯着男孩脑袋上那圈丑陋的缝合线,那一行黑色的针脚如黑虫般密密麻麻地爬进他的心里。 “死亡时间超过五个小时,尸体已经完全僵硬,血液凝结发黑。凶手这次做得似乎有些敷衍,没那么精致,他甚至来不及止血就给他做缝合了。”探员说。 林雪迟不自觉走上前一步,想碰一碰那个光秃秃的脑袋。 探员在背后制止了他:“别动!” 林雪迟从恍然的惊骇中震醒,猛地把手缩回来。 警官将他拉后一步,用眼神指了指悬挂的脑袋:“要不要猜猜他的左小脑还在不在?” 林雪迟打了个寒颤,强作镇定地回看他:“你的意思是这又是一起‘旧金山左小脑’事件?” “如果不是的话,市警方就不会叫我们来接管这里了,他们总不会被一个悬挂的尸体就吓破胆。”警官冷冷地说:“显然凶手打算扩张版图,把手从旧金山往华盛顿来伸了。” 法医正在联合清理人员将尸体从空中解救下来,放入尸体袋里。 探员看了看他说:“遗体要回到本部才能进行下一步细致的分析,你要不要跟我们来?” “我?”林雪迟说:“为什么?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吗?” 探员看了看尸体,将林雪迟拉到一旁低声说:“如果这次真的是旧金山的那位开颅者做的,你认为他为什么要消失七年之后突然在这时候出现?” 林雪迟的眼神瞥向后方的尸体,他心里觉得异常难受,百转千回吐不出什么字来。 “titlynch已经伏法了,他是个不完美的模仿者。而且你说了,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旧金山开颅者要动这些受害人的左小脑。如果你是那位原创作者,你精心安排创造的作品已经为人熟知,然而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抄袭犯,你会怎么做?”警官用危险的眼神凝视他。 林雪迟口干舌燥:“为自己正名?” 一个被抄袭了的原创者出于愤怒,必然要用新的作品来换回大众注意,并以此为自己正名。 警官微微颔首,笑道:“我们该搞个欢迎仪式,庆祝这位原创者回来了。” 这时候受害人的父母到了,母亲在门前焦急地张望,她双眼含泪,面容狼狈,丈夫紧紧握着她的手搀扶着她。一位工作人员将他们带进来,探员让法医打开尸体袋给他们认别尸体。 做母亲的只瞥了一眼,失声唤道:“我可怜的孩子啊!”她腿一软就往地板上栽。林雪迟站在身后扶了一把,女人很不好意思对他说了声谢谢,刚一张口眼泪就流下来。林雪迟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说:“请您节哀吧。”女人伏在他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林雪迟长叹,医院里的生离死别实属常事,这其中数白发人送黑发人最为戚哀。 他握着女人的手,眼神不经意落在旁边的父亲身上,不禁多停顿了几秒。男人怔怔望着尸体袋里的孩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入瓮 作者:江亭 ,低垂着眼睛,目光慈爱而珍惜,却看不出有一分悲痛在里面。林雪迟的目光往下,落在他的嘴角上。 那块灵活的肌肉正诡异地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来。 第21章试探 “受害人大概在今天凌晨一点半左右死亡,死于颈椎折断导致的中枢神经破坏,凶手用铁索直接把颈椎硬生生扯断,人死后再开颅,左小脑被移动,偏离脑桥,和他的前十三名受害同胞情况一模一样。这是凶手第一次杀害未成年人,而且开颅手法非常粗暴,缝合线也扎得不结实,看得出他很生气,这个抄袭者把他惹得不轻。” 法医拉开盖在男孩头上的软罩,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口开在后脑上,红彤彤的大脑宛如一盘鲜嫩多汁的肉糜,淋着明亮浓稠的红莓汁,盘根错节的襞折与神经密密麻麻穿梭在皮质下,小脑收在后下方如一对睾丸似的,颜色深沉,中间连接着痰黄色的脑桥浑浊惨淡,甚至可以清楚地到左小脑的球体歪歪斜斜耷拉在一边上,像颗干瘪的球袋,有气无力地垂着。 林雪迟感到一阵从胃部深处涌出的干呕欲望,他强行抑制生理反应,使得脸色变得异常痛苦。 法医说:“有一个稍微不同的细节。”他指了指男孩的眼睛,并且略微拨开男孩的眼皮,露出两行细密的锋线:“凶手缝合了受害者的上睑沟,强制造成了男孩睁开眼的情况。凶手想让他睁开眼,他想让这个男孩看什么东西,或者他在通过这个男孩看什么。” 探员看向林雪迟:“有什么想法吗?” 林雪迟舔舔干涩的嘴唇,围着那颗脑袋转了半圈,艰难道:“他缺乏理智,或者说他控制不住自己。” “谁?凶手?” “嗯。他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杀了这个孩子,这和他杀前几个人的时候情绪非常不同。可能是抄袭者把他惹的,也可能是其他原因。虽然他在改造这个孩子,但他没有要对他好的意思,或者说其他的动机超越了改造这个初衷。” “什么动机?” 林雪迟说:“他在炫耀,在展示自己的实力,想让人知道他能做到哪一步。” 探员问:“从哪里可以看得出来?” “未成年人的开颅手术是非常难做的,尤其是八岁以下的小孩子,他们的大脑半球仍然处在发育过程,脑重会持续增加,手术一旦不慎很容易造成终身性的后遗症。能挑这杆大梁的外科医生全华盛顿州屈指可数。”林雪迟指了指那个脑袋:“他的手法没有退步,可以看得出,他这几年恐怕一直保持着做手术或者是私底下练习的习惯。任何外科医生看到了这个脑子,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在向我展示他的实力,他可以做这样的手术,而且是一个人做这个手术,你们不会明白这是难度多大的事情。” 探员点头:“所以他在向titlynch炫耀?” “他在向所有想要抄袭他的人炫耀。”林雪迟面带愤懑:“他在向所有可能会成为抄袭者或者可能向他学习的人炫耀,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他才是最配得上‘原创者’头衔的人。” “可怜的孩子。”法医叹息:“说不定这个自恋狂还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感到荣幸。” 林雪迟心里一动,被“荣幸”这个词吸引了:“荣幸?” “他是凶手千挑万选出来的得意之作不是吗?如果我是这个凶手,我肯定会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感到荣幸的,不是谁都能做我的作品。” 林雪迟皱眉:“我记得你们跟我说过,凶手挑选受害者是随机的。” 探员说:“嗯,至少我们现在没有发现受害者们有什么相同的特征。” “如果这个孩子是凶手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么凶手可能在挑选其他受害者的时候也有出于自己的考虑。他们被认定为‘需要改造的人’,要弄清楚为什么他要改造他们的小脑,一定是有原因的。”林雪迟想起一个问题:“他是在病房里做的手术吗?” 探员问:“我们正在调医院监控录像,所有昨天晚上一点之后到今天早上六点进出这间病房的所有人的资料等会就能送过来。” 林雪迟沉吟:“如果凶手要携带手术设备进病房做手术,那肯定会非常显眼,值班医生护士或者是路过的什么人一定会看到,晚上有人带着很多东西进去。如果没有,那就是这个孩子被转移过。他是做完手术再把他放回病房的。” 探员说:“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次凶手换了地点?因为ttitlynch在西雅图吗?” “有可能。”林雪迟说:“长途跋涉跑到西雅图来也不容易。你们有和他的父母谈过吗?” 探员解释:“她母亲情绪很激动,我们和他父亲谈过了。” 林雪迟挑眉:“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应该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探员敏锐地问。 林雪迟神色复杂:“我觉得他父亲好像对这件事并没有很难过。” “你看到了什么吗?还是你们有接触?”探员说:“他父亲说话的条理性和逻辑性都还不错,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听说这不是他们家的独子,他们还有一个小女儿,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关系?你知道有的家长天生可能冷酷一些。” “是吗?”林雪迟喃喃道:“如果真是这个样子那最好。” 从fbi出来,林雪迟掏出手机,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来自allison,一个来自医院。 他一边上车一边给allison拨电话。 “我不确定喻江有没有参与这次事件。”林雪迟一边转方向盘一边说:“喻江有不在场证明,如果人是在昨天晚上死的话,那时候我和他在家里,他总不可能分身杀人。” allison在电话那端有些泄气:“那这个开颅者没有其他的共犯了吗?” “警察现在还不知道有共犯的事情。”林雪迟说:“他们一直觉得这是单独犯罪。”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入瓮 作者:江亭 “那有没有可能他指使开颅者去这么做,只是自己没有实际参与这次行动呢?” 林雪迟想了想:“我觉得不太可能。” “为什么?” “这个开颅者的情绪很愤怒,这不是喻江的风格。”林雪迟说:“如果有他在,我相信这个开颅者会很镇静很漂亮完成这次任务,这对喻江来说太容易了。我觉得开颅者的情绪有点失控,我不知道为什么喻江没有控制住他的情绪。”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吗?” 林雪迟说:“你能查一下受害者的住家地址吗?这个孩子的父母对于他死亡的态度我很怀疑,我想找个机会去接触了解一下,我把他的名字、学校、电话和其他信息发短信给你。” “好的,我们还在老地方见吗?” “你在学校等我吧,我现在就去学校。” “现在?你去学校做什么?” 喻江的办公室门是被撞开的,咣当好大一声响。年轻的医生显得怒气冲冲的,他脸上的暴怒把助教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斥责,喻江冷静道:“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助教点点头拿着东西快速离开了。 好脾气的教授看着他的孩子:“你的礼貌呢?” 林雪迟毫不迟疑反驳:“你耍我,喻江。” “我怎么耍你了?”喻江好以整暇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林雪迟一步上前冲到他面前,冷冷道:“我不管你在外面还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人,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如果你要在外面玩,麻烦管好你的人,不要以为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闹,我没有义务给你的这些破事擦屁股!” 喻江挑了挑眉,略一停顿,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雪迟。”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林雪迟嗤笑:“你的人杀人杀到我的医院里来了,你还不知道?我今天整一天都坐在fbi的办公室里被人盘问,警察就差没有给我发一张外协卡让我协助办案了!是不是以后你闹出任何事都要我替你去警察局回话?你能不能自己培养一个官方发言人?你就不怕哪天我背错稿子窜了词?” 喻江翻开手机搜索关键词,相关新闻立刻陈列了出来—— 今日凌晨,一名八岁男孩在西雅图艾尔特医院被杀。下午,华盛顿警方召开正式记者回答会议,确认小男孩已完成开颅手术,左小脑被人工移动,成为了第十四名“旧金山左小脑”案受害者,也是该起连环杀人案中第一名未成年受害者。目前,案件全权交由fbi主理。记者从相关发言人处得知,fbi已启动对“旧金山左小脑”案件的复查程序。 他关上手机,沉吟:“抱歉雪迟,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林雪迟仍然不太相信:“你少糊弄我。” “昨天整个晚上我都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我没有时间去杀人。”喻江认真道:“如果你怀疑我指使了什么人干的,你可以查我的手机和电脑,或者去查家里的通话记录。你和警察也聊过了,警察认为这是买凶犯罪或是教唆犯罪吗?” “他们从来没有查出过什么共犯。”林雪迟没好气地说 “那你呢?你觉得呢?”喻江问。 林雪迟眯起眼看他:“这次事情的确不太像你的风格,但不排除你决定偶尔换换做派。” 喻江一哂:“所以你仍然怀疑是我指使的?” “我很清楚你的本事,我也很清楚你会做什么。”林雪迟阴沉道:“我说了,你在外面有什么人我都可以不管,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怎么玩都没关系,只要不牵连我就行。但是人就死在医院里,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喻江却忍俊不禁:“你这话听着像吃醋。” 林雪迟轻斥:“我没工夫和你开玩笑!” “好吧,那我回答你。”喻江抚摸上他的手:“我在外面没有人,雪迟。这一点你很清楚,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一直以来我需要的就是你。我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让你信任我,让你愿意呆在我身边,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外面还有人呢?” “titlynch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吗?”林雪迟反问。 “我说过我和他没有感情关系。” 林雪迟缩回自己的手:“不妨碍你指使他去杀雪眉。” “已经有过一个titlynch了,我在你心里的嫌疑本来就很重。如果我真的继续在你身边下手,只会加重我的嫌疑不是吗?况且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再置身危险,我也从来不愿意你身处险境。”喻江凝视他:“我说过的我一定会做到。” 林雪迟点点头,抽身站起来,甩门而去。 allison就在楼下等他。林雪迟从楼梯口拐出来,见到背着书包刚下课的女孩。 “去吃晚饭吧,学校旁边开了一家新的餐厅,我请。”女孩摇了摇钱包:“我拿到奖学金了。” 林雪迟微笑:“恭喜,抱歉我没带礼物来给你。下次补上,好吗?” “没关系啦,你刚刚试探得怎么样?”allison关切地问。 林雪迟摇头:“好像是真的和他没关系。我发了很大脾气,他看上去的确是毫无防备。” “那你相信他吗?” “嗯。”林雪迟点头:“你会不会觉得很矛盾?虽然我知道他杀了人,但是我还是会相信他。” allison耸耸肩膀:“这没什么,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两人顺着月亮的方向走。星河悬吊在空中,如闪光的玻璃碎片。 餐厅传来烤咸火腿的香气,林雪迟这才感觉到有点饿。 “你和喻江一般会吃什么?”allison看着菜单:“你们也吃中餐吗?” “会,我妈妈以前经常做中餐给我吃。”林雪迟说。 allison说:“我要一份吞拿鱼沙拉,一杯橘子汽水,一个布林挞。” “减肥吗?”林雪迟问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入瓮 作者:江亭 :“我要火腿蛋三明治和黑咖啡。” “你也吃得不多呀,不用给我省钱。” 林雪迟说:“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晚上我还要回医院值班,不能吃太多。” “医生真辛苦。”allison叹息:“那这次的事情我们就不往下探究了?既然和你父亲没有关系的话,凶手就留着让警察去处理?” 林雪迟摇头:“这件事和喻江虽然没有关系,但这个开颅者喻江一定知道是谁。” “你还是怀疑这是另外一个titlynch,只是这个人这次脱离了你父亲擅自行动了。” “他擅自行动证明喻江对他的控制不够好,他和喻江之间有矛盾。这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allison深吸一口气:“然后呢?” 林雪迟弯唇:“我知道怎么把他引出来。” 第22章虚伪 allison掏出平板电脑来:“对了,我前两天梳理了一下整个案子,把所有受害者的资料和新闻都搜集了出来,想找一找有没有能证明是共同犯罪的证据。” 林雪迟眉心一动:“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么做?” “我只是闲着没事所以想能不能从另外一条思路上入手罢了,说不定有时候迂回比直行要有用呢?”allison笑笑:“你一直都说喻江杀了人,但是你也找不到证据不是吗?如果能够找到证据也好呀,或者能证明出来他没有杀人,对你来说也是好消息吧。” 林雪迟迟疑着点点头:“嗯。” allison指着平板上的照片:“我找到了一个人。kylek,人称‘kk’,旧金山市警署外勤队长。他是旧金山案的第十二名受害者,也就是你生父前一名。你知道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警察是个魁梧的壮汉,无论从体型上还是面相上来看,这是个“沙威”式的人物,一个彻底的“为文明服务的野蛮人”,正如他跋扈倨傲的表情下,必然深藏着一套正义理论。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善恶的评判标准大体与普通人不同,而且他对这套标准深信不疑。 (“为文明服务的野蛮人”:出自雨果在《悲惨世界》对警官沙威的描写。) 林雪迟深深望着这个人的眼睛,点点头:“我知道……大概知道……” “我在医学院一位熟识的学长曾经做过这个案子的实习法医,有他的遗体检验报告和相关资料。他跟我说,kk的开颅手术和其他受害者有些不同。第一,他是死亡过后三天才被发现的,其他的受害者基本上在死亡一天时间内就被发现了;第二,尸体有被冷冻过的迹象,可能是凶手为了保存尸体做的处理;第三,给他做手术的这位开颅者手法看得出来不太纯熟,或者说特别匆忙。所以学长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出现了第二位开颅者。” 林雪迟皱了皱眉:“那么鉴定结果呢?” “因为没有切实证据,所以他的报告被驳回了。但我觉得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十五年过去了,谁能确定所有的开颅者都是一个人呢?如果中途喻江换人了呢?” 林雪迟没接她的话,似乎陷入了思考。 allison看着他:“你也说了titlynch是被喻江利用的,喻江可以杀了他,那也可以杀了其他的开颅者不是吗?只要不和他心意,或者不听话的,杀了再换一个就好了。” “我知道。”林雪迟说:“你说的是对的,他的确可以换人。但这个逻辑是不合理的,我们假设这里面第二个开颅者,如果你是喻江,你为什么要舍弃前面那个手法成熟的,而选择了一个不够老练的呢?这不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吗?” allison问:“可能有什么必须换人的理由?比如说第一任开颅者不干了?” 林雪迟问:“这些都只是臆测,很难得到证据。” “我觉得这至少说明这个开颅者中途出了什么问题。” 林雪迟笑笑:“我们现在手上还有这个男孩的案子没研究完呢。” 说完这句话,他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allison的眼神落在他的喉结上,那个吞咽的动作让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女孩的脑海里出现了没来由的怀疑,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吗?她一直觉得林雪迟在隐瞒某些事情,比如为什么他没有证据却一口咬定喻江杀了人,比如为什么他明明厌恶喻江却又表现出对这位继父的莫名依赖,再比如,为什么他宁可选择自杀式的调查方式却排斥警察的帮助?林雪迟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和她说的?他还藏了什么秘密? allison不知道应该怎么问这些问题,林雪迟并不是谜底,他是一个迷。但是要探究这个谜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allison想起了nnie,nnie就是一个失败的探究者。如果allison执意要走进林雪迟的灵魂,她会看到什么?会和nnie有一样的下场吗? 想到这里,年轻的女孩打了个冷战。她决定收起平板电脑来,将kk留给自己。 林雪迟浑浑噩噩上了一个星期班。喻江去纽约出差了,林雪迟懒得理他,两人似乎对这次的冷战秉持顺其自然的态度。到星期四晚上林雪迟总算接起了父亲的电话—— “本来想早点回去的,看进度暂时回不去了。要不要给你带什么礼物?” 林雪迟淡淡道:“不用。” 喻江说:“一个人待在家没问题吧?” 林雪迟沉默,过了一会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至少要下个星期,从南非过来的交流团队很难得,学校这次也很重视。” “我看到新闻了,什么业界共襄、十年盛典,没看懂。” “就当做是学术交流来理解就好。从南非回来的一批传教士,都是在那里驻扎了十年以上的,带来了很多南非当地宗教传播与建设的研究资料,所以能有这次对话不容易。我保证开完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入瓮 作者:江亭 会就回去好不好?”喻江安慰他:“在家按时吃饭睡觉,不要肚子不饿就不吃东西。” 林雪迟突然说:“我又做噩梦了。” 喻江怔了怔,低声说:“需要我回去吗?” 林雪迟刚开口又硬生生改了语调:“算了,你工作吧,我没事。我挂了。” “雪迟。”喻江叫住他:“要不然我回来?就周末的时间,或者你愿不愿意来纽约玩两天?我是觉得你一直不太喜欢跟我出去应酬,所以不想逼你,但有时候社交对心情有好处。你在这边以前也有朋友吧?可以过来邀他们聚一聚换换情绪。” 林雪迟似乎迟疑了一下:“好。” 于是林雪迟申请了休假周末飞到纽约。他在纽约生活了七年,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像个故友。有一段时间他长期住在海湾街,在一家药品杂货店上面租了个小阁楼,这里临近高架地铁,楼下是密集的商铺,卖的多半是廉价折扣货品,但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这个地方房租算不上最便宜,胜在交通便利,设施齐全。从阁楼的窗户向外望,地铁的巨大黑色轨道凌驾在这座钢筋水泥的原始森林之上,如通天铁塔似的从发白的地平线横陈而来。 夜晚这里很吵闹,无论是轨道倾轧的声音还是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都让人无法安眠。林雪迟神经衰弱多年,刚搬进来住的时候日子简直如慢性自杀。后来他的耳朵被逼习惯了耳塞,世界就变成了一出可调控的电影,声音开关放在他手上,他来去自由。 然而本森赫区冒着烟火气的生活最终一去而不复返。林雪迟下飞机后出租车直奔曼哈顿的高级酒店,位于38层楼的宴会厅一扇落地窗望尽狭长的哈德逊河湾。城市看上去很小,仿佛大可尽收囊中。林雪迟知道,并不是世界在萎缩,是他在往高处走。可这种感觉威逼到了他的心脏。越往高处,世界给人的幻觉就越大,总有一天,他会摔得体无完肤。 喻江以为他是赶飞机太劳累:“要是太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别勉强。” 林雪迟摇头,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宾客身上:“我看很多人都带了家属。” “嗯,有些夫妻双方都是业内人士,当然也有模范家庭。”喻江说。 林雪迟调侃:“看来我没尽到职责。” 喻江从善如流地牵着他的手走进会场:“现在尽也不迟。” 这场宴会是由ofbnp举办的,即代表这是由政府官方认可的交流活动,声势可谓浩大,与会者不仅有宗教代表和学术人士,还有不少媒体机构。林雪迟很满意,他现在就是需要一个恢弘的排场,人越多对他来说越是有帮助。 (ofbnp:whitehoeofficeoffaithbasedandneighborhoodpartnerships,白宫信仰为基及邻里伙伴办公室,前身为白宫信仰为基及社团倡议办公室,2001年1月由小布什颁布行政命令成立,2009年2月由奥巴马改名并成立顾问委员会,顾问大部分是宗教领袖。) 两人首先去和ofbnp顾问委员会委员打招呼。委员与身穿红裙的夫人并立,对从未蒙面的林雪迟都感到惊讶:“你可是终于愿意把你的宝贝带出来了,喻江。” 喻江开玩笑:“可不是我不愿意,这孩子早几年确实是太忙了,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难得见上几面,不然我怎么可能不带他出来呢。” “真是一表人才呢。”委员夫人笑道。 林雪迟托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吻:“您也很有魅力,夫人。” 夫人受宠若惊:“我听你父亲说你在纽约做过几年外科医生,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林雪迟笑笑:“我父亲在拯救人类的精神和信仰方面有卓越的贡献,但对于生命的物质性总是无能为力,这大概是他希望我当医生的原因。” “你这个年级的孩子能够体会父母真不容易。”夫人欣慰道:“我还记得你父亲突然有一天跟我说们说他有了一个孩子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可他愉快得很。” 林雪迟回答:“他对我的确很好,我很感激。” 夫人赞扬:“你父亲是个心肠慈悲的人,我见过的人里他大概是最适合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过我相信你肯定也继承了这个优点。” 林雪迟保持笑容:“当然,他一直这么教导我。” 他转头与喻江互看一眼,喻江风轻云淡地对他微笑。 夫人对喻江说:“你该多带雪迟出来和我们玩玩。” “只要他愿意,我是很想带他出来的。”喻江拍拍他的孩子的肩膀。 林雪迟表现得有点羞涩:“我太不善言辞,还要让两位长辈多包容。” 夫人很满意:“怎么会,你看他多乖多会话呀。” 喻江调侃:“他很少表现得这么好,平时对我可是没有那么好脸色的。” 林雪迟立刻急切地拽他的手,嗔视他。 喻江立刻转口:“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一直都很好。” 父子俩之间的小动作把委员夫妇逗笑了。 林雪迟感觉到今晚他一下子多了很多身份。不少人终于有幸认识了这个低调的外科医生。他们给他打了很多标签,他是“喻江的继承者”、“出色的青年领袖”、“天才外科医生”、“孝顺得宠的儿子”等等,无论如何他总是不可避免地要和喻江联系在一起,他们是一对“恩爱的父子”,一对“互补并立的伙伴”。 “一群入侵者大张旗鼓地讨论如何残杀另一个民族的文化,却还要冠以仁爱的名义,实在是很倒人胃口吧?”有人拍了拍林雪迟的后背。 林雪迟端着酒杯转过身,“您好。” 来人递上名片:“drli?我很荣幸,我认识你父亲,虽然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 名片上的头衔写着时报记者。林雪迟的目光落在舞池中跳舞的喻江身上,犹豫片刻才重新开口:“我父亲很少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入瓮 作者:江亭 说起他的媒体朋友。” “可能是因为我不算是个友善的朋友。”记者向他抬了抬酒杯。 林雪迟挑眉:“哦?这倒是有趣的事情,你刚刚说的残杀是?” “宗教输出。二战结束后,我们国家以救援为名义的基督教输出组织甚嚣尘上,特别是近十年来各大教会对外传教的积极程度大幅度提升。到去年为止,超过四万名传教人士和七百多个基督教组织远抵世界各地。在南非,60的原始黑人信仰基督教或者天主教,就像当年英国人对美国印第安人做的一模一样。”记者笑笑:“今天美国本土印第安文化的没落和孤立就是明天南非本土文化的下场,不是吗?这些人围剿其他民族的精神文明,却在这里欢声笑语论功行赏,难道不应该让人厌恶吗?” 林雪迟点头:“看来你是来这里捉拿犯罪证据的?”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我刚刚一直在注意你,我很好奇喻江教授教养出来的孩子会怎么样,没想到你和他完全不像。” “我毕竟不是他亲生的,不像也不奇怪吧。”林雪迟喝了一口酒。 “不不不,我不是说面相上的相似。”记者指了指胸口:“这里,你们也一点都不像。说来这是我们媒体人的一个缺点,我们喜欢挖掘负面的东西,看人也是一样。做宗教的人实在虚伪得不太讨人喜欢,可你比你父亲诚实多了。” 林雪迟微笑:“你把我父亲当作夺取他人文明的犯罪分子,你自然也不了解我。” “了解一个人一定需要长时间的交往吗?”记者反问。 林雪迟善意道:“当然不,但是建立偏见也不需要太长时间。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父亲,或者说在你看来这里只是一群虚伪的人进行客套的交易罢了。不过尼采也说过,人如果一味地凝视深渊,总会被回视的不是吗?您应该试着往好的方面看看。” “好的方面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林雪迟用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水晶酒杯,他挑起眼梢来,神色缱绻而悠长:“我不知道我父亲是否侵害他人,我只知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是百分之百真心真意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倒希望他是个残忍的人,那我就是这份爱唯一的获得者,能享受特权多好。” 第23章蜜月 “我只知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是百分之百真心真意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倒希望他是个残忍的人,那我就是这份爱唯一的获得者。”男人用愉悦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报纸上的原文:“你该告诉我,雪迟,你一直都是唯一的获得者。” 他身下的外科医生发出隐忍的呻吟,蕴满水汽的双眼水盈盈的:“喻江,我是来休假的!” “那也是你自己愿意来的,我就当做你已经做好准备了。”教授将他的孩子抱起来坐在他身上,满意地感受到他那个可怜兮兮的肛口紧张地收缩着。 他稍微用力一顶,林雪迟急忙搂住他的脖子:“daddy……” “现在叫daddy晚了,乖。”喻江握牢他的腰,从下而上彻底贯穿,将他做父亲的权威拿了出来。他似乎很早就开始不满意林雪迟把“daddy”当作杀手锏来用。 林雪迟死死扒着他的脖子,低声啜泣,承受着他暴戾的撞击,他觉得体内脏器都要被撞破了,肛交的快感爬满了他的脊椎神经,多巴胺大量分泌使他甚至产生出死亡的幻觉来。 “唔……嗯……”纤瘦的青年甩着脑袋,浑身力气都用在挠他父亲的后背上,最终他受不了了,哭出来:“你慢点……啊!不要了……不要了……” 喻江扳过他的脸来接吻,将一干抗议全部吞入口。林雪迟混乱地和他交缠在一起,满脸通红,神色迷乱,嘴角沾染了涎液却顾及不上。喻江衔着他的喉结,一只手拖着他的臀部,饱满结实的臀肉此刻被激烈的运动染上秀媚的粉红色。 “我要射……”林雪迟急切地扭动,他昂扬代发的阴茎忍得几乎发疼。 男人加大了力道,粗壮的巨擘顶在前列腺端专注地研磨,他命令:“射。” 林雪迟胡乱地蹭动他的腹部,腰部扭得毫无章法,阴茎剧烈地跳动射精,一股股乳白色的浊液射出来,他急促地喘息,本能地叫着喻江,“daddy……daddy……” 喻江在他殷切柔媚的呻吟中高潮,温热的肛肠乖巧地吮吸着他,一口都没有放开。 落回柔软的床前,喻江手快将旁边那张碍眼的报纸拿开扔掉,把他的孩子护在怀中。 他们基本在床上过了整个周末,到星期一喻江不得不去工作了,林雪迟才终于腾出时间来休息。他一觉睡到下午,起来吃了点东西,打开电脑来查收邮件。 allison打不通他的电话,索性写了长长的邮件,附录里包含了一个家庭住址和一段录音音频。她在邮件中写道—— “亲爱的雪迟: 我知道你在纽约度假,所以我找到了那个男孩的家庭住址并且未经你允许先去做了一次非正式‘家庭访问’。我把所有对话全部录下来了,如果你有闲工夫的话,就听听吧,有许多有趣的细节是值得探讨的。如果你能给我回个电话的话,或许我们能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动作。我和这个男孩的妈妈已经有了不错的交情。祝你假期愉快。” 林雪迟回了信—— “亲爱的allison: 你发来的音频我听了,谢谢你去做了这次家访。我们获得了很多信息。我大致整理了这段对话中有用的事实: 1这个家庭一共四名成员外加一条狗,成员之间友好和睦,经济条件宽裕,父母属于普通中产阶级,男孩成绩优秀,善于社交,富有爱心; 2男孩在一个星期前因高烧转肺炎住院,事发前一天晚上已经大致痊愈;住院期间,父母一直轮流陪床,但事发当晚,母亲因为临时有私事没能去医院,晚上十点半她打过一通电话和儿子道过晚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入瓮 作者:江亭 安; 3这个家庭没有宗教信仰,最近一次宗教体验是全家暑假去纳帕谷玩的时候曾经观礼过当地小众教派的礼拜活动。没有任何现象表明,他们对于宗教有太大的兴趣。 我怀疑,这件案子有可能是熟人所为,有可能凶手知道母亲临时有事不能来医院所以专门挑了这个晚上行凶。这个人可能是亲戚或者父母的朋友,而且是密友。 另外,由于音频中只出现了男孩母亲和你的对话,我想问问家访过程中,父亲有参与吗?他有没有加入过你们的对话?在你印象中这位父亲的表现如何呢? 我需要在纽约呆一个星期,在我回西雅图之前请不要再独自一个人做家访,这是很危险的行为。我很感谢你为这次调查付出的努力,祝你愉快。” “他怎么说?” allison关掉电脑:“他说他觉得这次案子可能是熟人做的,凶手或许在父母的密友亲戚中。学长,遗体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吗?” 学长点头,从随身的电脑包里将尸检报告拿出来:“这是违反保密协议的,亲爱的,答应我不要和任何人说你看过这份东西,也不要告诉别人你今天见过我。” “我保证。”allison甜笑道:“如果不是黔驴技穷,我们实在是不想铤而走险。” 学长将尸检报告翻开来:“男孩的胃里检验出了少量的艾斯佐匹克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身上除了勒死他的锁链痕迹以外没有其他的受伤痕迹。凶手让他昏睡,避免了不必要的挣扎反抗。你记得吧,林雪眉的胃里也有这个。” allison点头:“我记得。” “我认为林雪迟的怀疑是正确的,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是他父母认识的人,说不定这个男孩也认识。”学长说:“fbi目前已经着手调查他父母的亲友关系,一个个进行摸查排除。” “有没有什么突破?” 学长摇摇头:“仍然是一头雾水,他们已经把从前的旧档案全部调了出来,每天加班加点整理线索。我们最近累坏了,十三个案子,简直就是个庞大的怪物。” “你还好吧?”allison笑笑:“你可是我们的希望。” “我可担不起,你们为什么不和fbi谈谈你们的想法呢?”学长好奇地问:“我觉得林雪迟很有自己的想法,他应该和警察说的,早点抓到凶手就能早点告慰他生父的灵魂不是吗?” 提到这点allison神色黯淡:“他似乎不愿意和我说这个。他坚持自己调查这个案件,我相信他大概有自己的苦衷。” 学长想了想,突然开口:“对了,提起加班的事情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你上次向我要的kk的调查报告,你还记得吧?” “嗯。我和雪迟说了这件事,但他似乎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分神到这件案子身上。” “不,我找到了点新的东西。”学长打开手机,挑出照片来:“我偷偷拍下来的。那天他们在整理受害者资料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一下kk的档案。kk和林雪迟的生父并非毫无关联,在任职旧金山警署队长的时候,他曾经负责过林雪迟生父家暴的案件。你看这里,这个叫oscar的,是这个名字吧?” allison大惊:“是的,这是他生父的名字。这份表是什么?为什么会有oscar的名字?” “这是从旧金山警局调出来的案件记录报表,他们所有的案件都会有记档,什么人报案、案件负责人是谁、什么时候出警、出警队员有哪些,携带的武器都必须记录在案。1997年曾经有社工向旧金山警局举报oscar家暴,案件由旧金山警局接下后交给kk作为主要负责人。” allison说:“你认为kk的死和oscar的死是有关联的?” “是。”学长点头:“fbi目前还没有建立这两起案件的关联性。你是不是可以问问林雪迟,看看他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当年他是oscar家暴的受害者,他肯定认识kk。” allison沉默了。她回想起林雪迟与她对话的细节。当她问他是否认识kk,他说什么来着? ——我知道……大概知道。 林雪迟拆开了一盒酒店提供的香烟点起一支。作为医生他其实很少抽烟,他并不是特别喜欢烟的味道,但偶尔大脑混乱需要冷静思考的时候他会考虑抽一支。 尼古丁的镇静作用很快使他平静下来,他想起当天在病房门口看见的那个男孩父亲的微笑。什么样的父亲会在儿子死了之后展露笑容呢?是什么让他这么愉悦? 林雪迟不相信世界上的父母都会无私地爱自己的孩子,他的生父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但他也不认为如果他死了oscar会笑,也许不会哭但不至于笑。oscar是纯粹的暴力,他热爱的是暴力这件事本身,而不是暴力造成的后果,后果对于oscar来说只是附加值。如果林雪迟被打死了,oscar会惋惜以后少了一个能打的对象,但他不会高兴孩子被自己打死了,这对他来说不是成就感。 换言之,男孩的父亲想要的就是男孩的死亡。这个死亡的结果给他带来了成就感,因而他感到了喜悦。 想到这里,林雪迟打了个冷战。 喻江结束工作回到酒店,见到他的孩子坐在窗台上抽烟。年轻的医生用夹着烟的手撑着下巴,将他颀秀洁净的颈部拉长,细碎的黑色发尾稍作点缀,衬托出皮肤细腻温润的质地。他吐了一口烟,缭绕的烟丝笼罩在他面上,像女士朦胧的头纱轻轻遮去了双眼的神色。当烟雾散去,这头纱被揭开,喻江感觉到一个更加真实的林雪迟坐在他面前。 “回来了?”外科医生毫无尴尬地捻灭烟头。 喻江脱下外套和围巾,走过去与他接吻:“没出去逛逛?” “下午回博恩看了看,本来打算约主任吃个晚饭,他们还有手术,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入瓮 作者:江亭 挪不开空闲来,改成后天中午。”林雪迟自然地投入他的怀里,浅笑道:“我以为你今晚会有应酬。” “我现在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吸引力,drli。”喻江亲吻他的鼻尖:“这些终日沉浸学术的老家伙们更喜欢你这样新鲜的面孔,如果你不出现,他们拒绝接待我。” 林雪迟被他弄得鼻尖微痒,发出轻轻的笑声:“你也有今天。” “难得我们俩单独出来,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多陪陪你。”喻江低声说。 林雪迟在他眼里看到窗户倒映着的星光。他的确没有和喻江单独出来玩过,林雪眉还在的时候,就算喻江带他们出去旅游,也是三个人一同出去。后来他和喻江有了亲密关系,也几乎没有机会这样出来玩。这是第一次,仅仅属于他们俩的旅行。 “我们这样……算不算蜜月?”林雪迟的指尖抚摸他丝质的衬衫。 喻江温柔道:“算,有没有什么希望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到处看看。” 林雪迟挑起眼梢来,暗含媚意:“真的?你陪我?别糊弄我。” 喻江亲吻他的耳骨,用醉人的声音说:“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达成了一致的共识不是吗?” 林雪迟眼角的余光撇到垃圾桶里被揉成一团的报纸,有些羞恼:“当着记者的面我还能说什么?少自作多情。” 喻江吻到了他的脖子,语气里不带一点受伤:“好吧,我总不能强迫你做到一言九鼎。但你知道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我告诉他们,我是为了陪你才不去应酬的,我希望自己诚实守信。” 林雪迟被他吻得有些晕乎乎的,他一边推他一边说:“别……” 这两天他们做得太多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喻江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他也没有什么闲工夫思考喻江的想法。他总是把他拖到床上,然后用性事满足他。林雪迟这时候不太想做,他自从收到allison的邮件之后心神不太安定,即使喻江抱着他仍然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等会儿再……”林雪迟推开他,满面绯色。 喻江耐心地停下来:“什么事?” “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是我有点担心……”林雪迟垂着眼,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他的手指摩挲着喻江的手心:“有人查到了kk,他们看出了些问题。” “他们,”喻江与他十指交缠:“是谁?fbi吗?” “嗯,”林雪迟说:“他们迟早会查出来oscar和kk的关系……” 他忧郁的面容落在喻江眼里,做父亲的让孩子靠在自己胸膛上:“没事,有我在。” 林雪迟抱着他的腰,目光投在窗户后灯火辉煌的纽约城:“我们很久没有回旧金山了吧?” “嗯,”喻江用下巴摩挲他的发顶:“你想回去看看吗?” 林雪迟叹息:“总要回去的,不是吗?” 第24章故地 三天后。旧金山。 “89年地震的时候我六岁,我记得,当时整个旧金山市的震感都非常强烈,我们家附近买菜那个市场的小街,裂了一道好几尺宽的地缝,有人掉下去,摔得尸骨全无。消防车一开始堵在街口进不去,太窄了。市场上闹哄哄的,到处都是放声大哭的人。 我妈那个时候在nobhill的社区诊所当前台接电话的,因为已经有身份了,可以找正式工作。她经常晚上值班,有时候把我偷偷带到诊所里,让我在杂物房里写作业。社区全是有钱的白人,偶尔还能收到零碎的点心或者小礼物。 地震那天我妈值班,我放学要去找她,在市场小街口被一个消防员带到消防车上,他们把我送回nobhill去了。我妈见了我泪流满面,我们俩蹲在前台下面抱头痛哭,我记得她跟我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时候她精神还不错,心里还有点寄托和希望,也相信日子会好起来。” (1989年旧金山地震:1989年10月17日,美国旧金山发生大地震,震级里氏69级,死亡逾270人,是20世纪美国大陆的第二大地震灾难。) 两个男人顺着nobhill干净整洁的坡道向下走,精致优美的私人花园和宅邸背靠纯澈如洗的碧空。坡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只能看到院子里些许儿童们堆好的雪人。偶尔有推着婴儿车的菲佣出现在坡道上,车上悬挂着两个颜色鲜艳的气球,车篷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道缝,里面的孩子伸出两只小手奋力玩弄着气球线。 “恢复工程过后我就没有再来过这里了,我妈后来被解雇了,她偷偷拿药房的感冒药给我的事被发现了,于是重新回到地铁诊所里。我们的好日子大概持续了两年左右。”林雪迟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四周,指着一处叉道:“就是那里,拐进去差不多五百米就是那家诊所。” 喻江牵着他另外一只手:“89年地震的时候我也在旧金山,10月20日布什到灾区,我也是那天带着宗教协会的几个实习生一起去的。当时教堂参与帮助接纳灾民,我们过去做资料收集,顺便帮助流民做政府登记,为他们申请安排医疗救助。” “你还干过救人的事情?”林雪迟莞尔。 喻江当他是开玩笑:“救人的不是我,是教会。因为大教堂限制灾民接纳的名额,于是很多小教堂纷纷站出来施以援手,我们联系了很多自愿提供救助的小教堂,组成了联合救助组织,在街头派发传单,告诉人们如果看到受伤的流民可以把他们带到救助点来。” 林雪迟笑笑:“你那时候多大?” “二十五岁,那时候还只是个助教。”喻江回答。 林雪迟在他书架上看到过一本相册,里面有一张喻江刚当上教授那年被华盛顿大学聘请的照片。那时候的男人看起来还很年轻,面上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天真与恐怖,他的眼睛像他那个犹太人的外祖父,内含独具民族特色的韬晦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入瓮 作者:江亭 与克己,这种介于男人与青年的成熟本身就充满了神秘的宗教意味。 “我喜欢你年轻的时候。”医生眼角带着惬意:“你像是那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从来不犹豫的人。” “算是运气好吧。”喻江说。 林雪迟抬起手来拨弄他鬓角稀疏的灰发,轻声道:“这几年好像老得好像有点快,以前没那么多白头发的。” 喻江搂过他的腰。他们停在一棵巨大的橡树下面,林雪迟背靠着树干,脚下稍微移动能踩到干裂的果壳,发出清脆爽朗的噼啪声,抖落的金黄色叶片落在林雪迟的发梢,喻江为他拿掉,林雪迟凑过来吻他的嘴角。 他们从没在外面这样接吻,林雪迟勾着他的脖子,连被吮吸的唇瓣仿佛散发着橡果的香味,林雪迟意犹未尽,缠着男人贪婪地厮磨,他的父亲总是愿意满足他的。他们吻了一刻钟,直到医生的颈窝里全是两人呼吸交合的热流。 喻江抵着他的鼻尖,声音喑哑:“胆子越来越大了。” 林雪迟目光天然,眼角微红:“这样就很好,我觉得很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心的,不管这样的幸福是否超越道德,是否源于虚假欺骗,他真的感觉到了纯粹的、没有任何目的性也不需要答案的幸福。 喻江的眼神饱含深情:“我很荣幸。” 他们漫步到fleurdelys,这里的法餐很出名。 它的屋顶像只倒扣的花瓶,巨大的吊灯从上面垂落下来,高耸的花卉盆景与之遥相呼应。 服务生拿酒上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盒鲜花递给林雪迟。 医生抬头向继父递去目光,父亲欣然道:“既然是蜜月,总该有点样子。” 林雪迟抚摸着盒子里簇放的茶花,耳朵有些红。 “里面有礼物,自己找找。” 林雪迟在盒子边上找到一枚纸包,是一顶新的手术帽:“给我的?” “嗯。”喻江说:“我看你那天把手术帽洗了,有点脱线。” “谢谢。”林雪迟和他碰了碰杯子,“很好看。” “院长跟我说,他希望你是下一任神外的主任。虽然不是马上的事情,也就是三两年内了。”喻江说。 林雪迟有点吃惊,明白过来手术帽只是为了抛砖引玉。这份大礼有多少做父亲的功劳他心里清楚,他本来想说他并不在意主任的位置,转头一想就连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其实也是喻江给他的。因为有喻江,他可以术业有专攻,可以不必为了工资而工作,可以没有升职的压力,这比下面那些苦大仇深掰着手指头算升迁年月的人心态要轻松很多。 他谨慎地说:“这比手术帽要贵重多了。” 喻江不太在意:“这是你应得的。” 林雪迟揣测不出他的心思,他突然问:“如果我没有按照你的期望,或者说如果我没有接受你的帮助去当医生,如果我现在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你也会乐意吗?” 喻江抖开餐巾,为他的孩子在面包上抹好果酱:“我只能鼓励你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不能强迫你选择。” “我以为当医生是你计划之内的事情。”林雪迟试探道。 “你高估我了,我无法控制很多事情。现在你如果不想做医生也行呀,想去尝试点新的东西吗?” “我只是问问,有时候我觉得如果我不做医生,可能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林雪迟有点迷茫。 “比如说?” 林雪迟正视他:“比如我就不会杀了kk。” 喻江没有马上接他的话,两人对望片刻,做父亲的将抹好的面包递给他:“你后悔了?” 林雪迟犹豫着接过面包来,摇头:“其实我没有后悔过,对于nnie也好,对于kk也好,我都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事情。我知道我一直都想那么去做。” “你觉得愧疚,因为你从来没有对他们感到过愧疚?”喻江一针见血。 林雪迟露出一个戚哀的表情来:“因为每次我回想起掐着nnie的感觉,回想起杀kk,感觉……很好。” “你对女性的恐惧导致你刻意避免她们有亲密的接触,越是远离她们,越是让你感觉安全。这种远离甚至必须填满你的幻想,你觉得掐着她的感觉很好,因为只有掐着她你才不会觉得她能威胁到你。” “我不知道,”林雪迟失落道:“我觉得自己像个怪物,杀他之前我觉得他是怪物,但是杀了他之后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他,我也是个怪物……” 喻江收敛了表情:“你只是在保护自己,你是受害者。” 林雪迟艰难地咬了一口面包,梅子酱微微酸涩的味道过后,有一阵回甘。喻江看着他吞下那口面包,他回以一个生硬的苦笑:“味道还不错。” 喻江满意地点头:“我说了,这家法式吐司是全旧金山最好的。” 主菜是培根烤鸡腿配红酒龙蒿草酱。 “kk本来应该帮助你,但他没有尽到职责,这不是你的错。”喻江切着鸡腿肉,风轻云淡道:“他把你往更深的黑暗中推,你只是做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做的反抗。” 龙蒿草酱很新鲜,林雪迟却没有一点胃口:“但是警察不会相信我在做正当防卫。” “警察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们注意到遗体和其他受害者的一些不同。”林雪迟沉吟:“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如果顺着oscar的那条线索往下查,我不知道他们还会查出什么来。” 喻江抬眼看他:“你的担忧过重了,雪迟。” 林雪迟显得有点无助。喻江喝了一口酒,对他微笑:“你是个很好的外科医生,你救过很多人的生命。永远不要怀疑这一点。除此之外的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林雪迟在他温柔专注的目光下点点头。他垂下眼来见到盘子里的新鲜的鸡腿肉和深红色的龙蒿草酱,恰似曾经那个警察肥嫩的大脑与暗淡的血液。记忆里高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入瓮 作者:江亭 速钻头打开脑颅那一瞬间,滚烫的人血的腥味仿佛又铺天盖地而来,如这胀气般的草药香气,袭卷了林雪迟关于人生第一场手术的所有噩梦。 第25章故人 十年前。旧金山。雨夜。 出租车刚上高架桥就堵起了长龙,交警通报前方发生了车祸。这时改道已经晚了,前后都塞死。车窗被大雨砸得噼里啪啦地响,可见度低,十米开外的地方被浓密的雨雾遮了个严实,乍看倒是有些末日倒悬的视觉效果。司机叹息着摇摇头说:“下午还好好的,晚饭的时候才开始下,好久没见这么大的雨了。你们赶时间吗?” 阴暗的后车厢里面坐着两个男人,年长的仿佛低笑了一声,说:“不,我们不赶时间。” 这之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年轻的乘客一直没开口,眼神停留在窗外厚重的雾气上。 喻江握着他的手,轻声询问:“心情不好?” 林雪迟摇头:“没有。” 喻江叹息:“从前天开始就懒得说话,要是真的不愿意来就不要来,也没有人强迫你。” 林雪迟转头来看他:“对不起,本来和你没有关系的。” “的确和我没关系,本来这种事我就最好别来,你要是觉得我没资格去见你病危的亲生父亲也很正常。”喻江冷淡道。 林雪迟苦笑:“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不想麻烦你。” “这个问题我们昨天在家已经讨论过了,我还没有说服你吗?”喻江问。 林雪迟妥协似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你别生气,我也不可能找别人陪我来,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见他,又不能和雪眉说。” 喻江抚摸他的肩膀:“雪眉还小,这种事别跟她说,小女孩不知道会胡思乱想什么。” “我知道。”林雪迟说:“万一oscar真的撑不过这一关,也不该我来处理后事。” “你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总要见最后一面的。” “我不想见。”林雪迟吸了吸鼻子:“我妈死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年也从来没有联系过,凭什么让我给他善后,总还有别的亲戚在的。” 喻江刮弄他的脸蛋,哄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这么任性的话。” 林雪迟蹭了蹭他的手,男人温暖的掌心舒缓了他焦躁的神经。 事发突然,林雪迟也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接到亲生父亲的消息是医院的病危通知。两天前医院的电话直接打到家里来,告知oscar因为酒精中毒昏迷不醒,脉搏微弱,随时可能出现死亡征兆。医院需要直系亲属签病危通知单,并且确认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林雪迟当场脸色非常差,呛地挂了电话,饭都没有胃口吃了。他本来是不想管oscar,坚持就是不要回旧金山。喻江哄了一个晚上,他才答应两人一起来看看这位老人。 大雨天气到处都在堵车,到医院的这段路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下车后两人直接去了重症病房。一个满头雪白的老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罩着呼吸罩,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主治医生和他握了握手:“林先生是吧?” “是,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oscar现在很危险,昏迷持续了两天,消化道不时还有出血,颅压不稳定,呼吸抑制,今天上午还发生了一次心跳暂停的状况。” “确定是酒精中毒吗?”林雪迟瞥了一眼监护仪,心跳的确比较弱。他感到不可思议,oscar看上去像是老了二十岁,脸颊干瘪,形销骨立,像个吸毒犯。 医生叹息道:“是的,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是正常人的五倍,浓度已经超过04,身上还带着很多其他的并发症,我们已经做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明天早上才能全部出来,但可以知道他的心脏和胃都已经损坏得非常严重。” 林雪迟回头看看喻江。喻江向主治医师递去名片:“您好,我是这孩子现在的监护人。因为他母亲也去世了,他又还没有完成学业,所以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不太方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可以和我说。” 医生点头:“是这样的,目前需要林先生先签下病危通知单,然后我们想和您讨论讨论给您父亲做什么样的治疗。因为治疗方案需要经过家属同意才能实施。” 林雪迟拿过通知单来,在上面签了字。医生带他们去会议室看了看具体的身体检查报告,林雪迟抽出心脏彩超结果,对喻江摇头:“冠脉可能有点硬化堵塞,才会造成心脏暂停。你看这里,这是冠状动脉,关系到心脏供血功能,如果冠状动脉堵塞或者狭窄,很容易出现心脏供血不足,导致缺血性心肌病。” 喻江说:“需要动手术吗?” “可以做个冠脉造影看看具体到什么程度了,彩超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如果太严重可能就要搭桥。”林雪迟说:“先用着氯吡格雷吧,有的人对造影剂还过敏,不知道能不能做。” 喻江说:“嗯,你觉得怎么妥当怎么处理吧。” 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近凌晨,住院部仍然灯火通明。医生将他们送到电梯口,电梯门一打开,迎面走来一个壮硕的警察,他提溜着警棍迈出电梯来抖了抖自己的靴子,这一抖浑身的肉晃悠悠地打颤,粗壮的小腿上皮靴的拉链几乎扣不严实,像随时会爆裂开来似的。 医生上前打了个招呼:“嘿,k,又来看女儿了?” 警察阴鸷地砸吧嘴:“嗯。”他经过喻江父子身前,只瞥了一眼,脚步忽而停下来,皱了皱眉,用鼻子发出野猪一样的嗤哼:“我认得你,小瘦子。” 林雪迟神情一僵,冷冷道:“我不记得见过您。” 警察讽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我从不认错人,小子,你是那个喜欢装可怜的孬种,躲在女人后面哭鼻子还指认自己父亲家暴的小基佬。这是你的新干爹?被捅屁股的感觉好吗?你这样的小身板可别玩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入瓮 作者:江亭 太过火了。” 林雪迟顿时面色变得很难看,他愣在原地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喻江忽然搂住了他的腰,微笑道:“您这样诋毁他对于我来说不会有分毫的影响,警官,像我这种没有工作、年纪又大的人能找到一个英俊多金的外科医生当男朋友真的非常满足。我不会计较他的过去的,我们很相爱,不妨碍任何人。很抱歉,先失陪了。” 说完他拉起震惊的林雪迟离开。 这一路上都只有沉默,到酒店房间门口了,林雪迟突然一甩手,怒气冲冲地说:“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我要躲着他!” 这声吼可不小,连喻江都愣了愣。午夜的酒店回廊十分安静,这声吼叫激起的回音久久没能平复,仿佛轮回的愤怒也无法得到平息。林雪迟白着脸被他看得突然眼眶就红了,他闭上眼哽咽:“我受够了,我不想再这样了,我们回西雅图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 喻江察觉到了他的敏感和神经质,他并没有马上接话。 林雪迟果然无法承受更多沉默:“我早说了我不想来,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都不在意我的死活,我在乎他的干什么?你看,果然一回来就没有好事!什么下雨堵车烂警察,这地方就根本不会有好事情!” 喻江耐心道:“但你不是一个人在承受。我还在这里。” 林雪迟抹了一把脸,显得疲惫不堪,声音因为刚刚那句歇斯底里的怒吼有点哑:“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只感觉到痛苦。” 喻江一言不发牵着他进房间,打开暖气,然后到浴室里给他热了一条毛巾来擦脸:“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如果你打定主意了,那我就去订机票,好不好?” 林雪迟终于点点头,木讷地拿着衣服去洗澡。当他出来的时候一身狼狈的水汽,浑身被蒸得红彤彤的,像只被打湿了毛的动物。喻江接过毛巾来给他擦头发,林雪迟显得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但表情恹恹的,只顾低头玩弄发尾滴落的水珠。水珠滴落在他的睡裤上化开一个黑色的斑点,一开始只有拇指盖那么大,他再挤弄头发,水珠嗒嗒地陆陆续续落下,黑色的斑纹一圈圈扩大,像腐浊的黑气渐渐侵蚀他的肉体。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说:“那个警察我认识。” 喻江回答:“我看出来了。” 林雪迟揪着睡裤,衣料给揪成一团:“他和oscar是一样的人。我以为不会遇到他了。他说的是错的,这本来就是他的错……” 喻江从他颠三倒四的语句里抓到了一点线索:“他和oscar是什么关系?” “狼狈为奸的关系。”林雪迟冷笑:“以前有一次,社工把我和雪眉从家里救出来然后去报警,警局把这个案子交给了他负责。结果他带着我和雪眉一起去oscar,oscar对他撒谎说我身上的伤口是在外面和别的男孩子打架造成的,他居然相信了,他还相信oscar是个艰难的父亲,为了把我们俩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胡说八道!扯淡!” 喻江从后抱着他,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紧紧掐着自己大腿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男人轻柔的声音拂过他的耳旁:“嗯哼,后来呢?” “还能有什么后来?”林雪迟没好气道:“他要把我们俩送回去,还在警车上骂我们是不知感恩的混蛋。雪眉哭着求他,说不想回家,说害怕被打,你知道他怎么回答?他拿警棍狠狠敲雪眉的脑袋,大笑说那是因为你太弱,太弱就活该被打。” “你们是被迫送回去的?” “他拿着警棍顶着雪眉的脑袋,逼她下车。雪眉那时候小,他一只手拎着就把她摔出去了。” “送回去之后呢?发生了什么吗?” 林雪迟脸上呈现出一种发泄过后的麻木与灰白,像被抽干了血的尸体似的:“oscar很生气,摔锅砸铁把家里弄得遍地狼藉,他觉得是我们俩信口雌黄才惹来了警察,就把我们俩的嘴巴用厚胶带封起来,吃饭的时候就用剪刀剪开,吃完了再封上。雪眉的嘴唇被他用剪刀剪破了,流得满嘴巴都是血,他不允许我们上药,我只能看着她牙齿下巴合着血吃东西。还好后来没有破伤风。这就是为什么雪眉不太喜欢剪刀这个东西,她不能看到剪刀两端的刀口。” 喻江发现他的手抖得很厉害,他唏嘘:“你的噩梦里,也有这个警察吗?” “偶尔会有。” “梦里他都会做什么?” “无非是敲敲他的警棍,或者用枪口指着我的脑袋逼我往家门口走。”林雪迟耸耸肩膀:“其实他出现的次数不是很多,我都快不记得他了。有时候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是这个人,我能感觉得出来,他的警察制服很明显。” 喻江点头,他一边搓揉着林雪迟的手,一边说:“警察这个职业本身就代表一种权力,是人类社会赋予他代表行使和代表‘正义’的权力。你听过斯坦福监狱理论吧?” 林雪迟摇摇头:“什么理论?” “斯坦福监狱理论。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实验,把实验对象分为两组,一组当警察一组当罪犯,让这两组人进入一个真实的角色扮演的场景。两个星期后,警察组弄死了几个罪犯组的人,但他们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就连罪犯组的也觉得他们真的有罪。明白了吗?” “嗯。”林雪迟蹭了蹭他的下巴:“他们不是真警察,但他们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代表。” 喻江亲吻他的耳尖:“从来就没有什么正义,雪迟,正义与邪恶都不是属于上帝的词语,只有正义感。这个警察……叫什么名字来着?” (“世界上从来没有正义,只有正义感。”:出自木心。) “kk。他们都这么叫他。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 “好,那我们就先叫他kk。他的正义感让他相信自己做的是对的,我们姑且相信他是达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入瓮 作者:江亭 文主义者,他毫不怀疑这种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接下来的人生也不会,任何事都改变不了他,而且你不能去唤醒他。” “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有人告诉他他是错的吗?” 喻江笑笑:“他依靠这样的信念活了大半辈子,这是他赖以生存的精神基础。人可不是只依靠面包和水活着,就像你坚持相信个体是独立的,我们有圈子里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突然有人告诉你,你是错的,人就应该成为奴隶,不应该有自己的自由,你只能服从被安排的命运,你会去反抗去辩驳。反言之,一旦纠正了这个信仰错误,你知道会发生吗?” 林雪迟迟疑着摇头:“不知道。” “他会死。”喻江严肃地说:“除了死,没有东西可以改变他。” 第26章对谈 oscar的冠脉造影做得很顺利,检查结果出来后果然不出林雪迟意料,心脏冠状动脉僵化变窄导致了堵塞,而且情况比较严重,医院建议做搭桥手术。 林雪迟不愿意再去医院见oscar,他只接受在电话里和主治医生讨论治疗方案,所有需要签名的文件和现场处理的事宜都交给了喻江全权代他去完成。 他们在旧金山停留到了星期一。喻江早上到医院缴费,并签手术同意书。 前台的护士长已经能和他聊上两句了:“您也不容易,周旋在孩子和他父亲之间。” 喻江微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他顿了顿,说道:“对了我昨天才听说一个朋友的孩子住院了,也在这里。能帮我查查她在哪个病房吗?我顺便去探望一下。” “好呀,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吗?”护士长问。 “名字不清楚,姓k,klu,女孩子,谢谢。” 这天kylek到医院的时候比较早,他昨天晚班。 一个年长的男士坐在小女儿床前,用巧克力棒和女儿谈笑着。他眼睛一眯,立刻认出这个同性恋来。但在他开口之前,喻江先站起来向他伸手:“您好,k先生。我叫喻江。” kk打开他的手:“你离我女儿远点,同性恋!” “在孩子面前这么说话不太妥当吧?”喻江大大方方坐下来,“我觉得宝宝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我们聊得很愉快,对吧,宝宝?” 床上六岁的小女孩抱着喻江给她买的猫布偶,笑道:“爸爸,叔叔说你今天会早点来,你果然就早到了。他没有骗我哦。” kk面色一沉:“你想做什么?” 喻江向他再次伸出手:“我很欣赏您的职业态度,想交个朋友。” 护士这时候来带女孩去做例行的检查。喻江向女孩递了个颜色,女孩欣然道:“爸爸,你跟叔叔聊天吧,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我一个人就可以的。” 喻江脸上仍然留着流氓的笑容,kk只能僵硬着坐下来。等女儿一出门,他便怒斥:“你都和她说了什么?我可以逮捕你!” “以什么罪名呢?”喻江淡淡道:“您不能因为我和您女儿聊了一会儿天就逮捕我吧?” kk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替你男朋友出气吗?你有什么能耐?” 喻江翘起二郎腿:“你误会了,我想来向您讨教讨教养育孩子的经验。您的孩子能教养得这么好,我很敬佩。雪迟是我的孩子,我现在是他正式的监护人,虽然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但在法律意义上来讲我们仍然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 “哼,”kk讽刺道:“果然是窝囊废。” 喻江并不在意道:“雪迟这个孩子的确内向敏感一些,但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好孩子。他昨天提到一些和您的渊源,我听完之后挺感兴趣的。在成为他的监护人之前,他的一些过往事我不太清楚,所以想来问问,你可能会清楚一些。”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kk冷淡道。 喻江笑笑,站起来替他倒了一杯咖啡:“我听说您也是移民家族,父辈曾经在中东待过。我本人是研究宗教的,中东地区是一个不能绕过的话题。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伊斯兰教有一种特殊的警种,在宗教语言里被认为是志愿者、献身者或执法者,人称宗教警察。他们负责确保人们的行为合乎教义,比如有人的衣着打扮和社会交际行为不符合道德标准,就会受到强制性的惩罚,甚至是暴力约束。” kk没有马上接话,但拿起那杯咖啡试了一口。 “我曾经对这个特殊警种做过一些研究,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宗教警察有利于确保政权的稳固性和长久性。我个人倾向于认为,在特殊情况下,强制性的道德约束有利于统一人类思想、稳定社会秩序,从而间接地延长民族寿命。美国正是因为道德标准放得太松散了,才会有今天这样混乱的局面。”喻江放低声音:“您相信我,对于以暴制暴这样的灰色手段,我比您想象得更熟悉。” kk凝视了他两秒,放下咖啡杯来,翘起腿点点头:“我可没有做任何非法的事情。” “至少在我了解中没有。”喻江晃了晃咖啡杯,轻描淡写道:“您只是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罢了,这有什么呢?我们每个人都有。” kk很自豪:“林雪迟的事情我很清楚,他就是个草包,畏畏缩缩的孬种!男人偶尔打打人算得了什么?这只是一种教育孩子的方式,如果孩子不乖,当然该打!我看他爸是因为知道了他是个基佬,所以才要打他吧,要是我我也会打的。” “在教育孩子方面,您的确有一套。”喻江说。 “我不管什么教育方法,”kk摆了摆手:“我只知道,孩子指认自己的父亲家暴,这像话吗!他养你,给你饭吃,你还骂不得打不得,你以为你是哪家少爷不成?!” 喻江莞尔:“现在的孩子不免更追求个性一些。” “什么个性,都是太娇惯!我们小时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入瓮 作者:江亭 候还不是照样被打!谁不是这样成长起来的?”kk嗤笑:“就他一身细皮嫩肉,只给捅屁股,不给拍巴掌?我看他喜欢得很,下次你抽抽他试试看,那小淫货说不定会高兴地射出来呢。” “我会考虑您的意见的。”喻江点点头。 喻江看了看表,他的时间其实不多:“但是现在我有点担心雪迟这个孩子,他父亲住院了,心脏病。他似乎对此很漠然,既不愿意来医院探望,也不愿意谈及这个话题。所以我只好替他来处理这些事情。但是我作为他的继父,在身份和立场上总是很尴尬。他毕竟已经成年,我希望他能够独立处理好这些事情,这并不难。” “你对他还是太宽容。”kk啧声,很不赞同似的。 “我这个人对孩子总是不太忍心的,我理解他的苦处,但好像太纵容了一些。另外还有一件事……这么贸然说出来,希望您不要介意,这是我的私心罢了。” “有什么关系?说!” “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喻江像是拿捏着说辞似的:“这孩子和一个要好的女孩在家里过夜,我已经要睡下了,那女孩儿突然从房间里逃出来,赤身裸体的,还流着血,见了我就求救。我把她送到医院之后才知道,雪迟似乎床上有些不太好的毛病。” kk挑了挑眉毛:“他还能上女人?” “作为他的监护人,我很担心。”喻江拂了拂裤子:“这孩子好像没什么人类的感情,他这样对待他的生父,实际上我很心寒。我虽然只是遵照他母亲的遗愿照顾他,可我也不想到头来养了只白眼狼。那个女孩儿求着我报警,但我实在不太忍心带这孩子去警察局自首,最后也就赔偿了对方一笔钱搪塞过去了。这件事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您觉得呢?” kk笑得十分险恶:“这真是难办呢,这么一个棘手的小东西是该好好管教管教。” 喻江问:“这孩子已经长大了,现在还要调整恐怕很难了吧?” “那得看怎么教训了。”kk冷笑:“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您愿意帮我这个小忙吗?” kk傲慢道:“当然,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 “谢谢,这一趟旧金山之行算是值得了。”喻江站起来再次和他握手:“对了,我刚刚随手翻了翻宝宝的病例,看来您的负担也不小,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有一位熟悉的主治医生可以介绍给您。就当做是谢礼吧,请不要推辞,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kk握了握他的手:“你放心,我保证让你的孩子乖乖的。” 氯吡格雷用下去之后似乎有了点效果,星期二的傍晚,医院打电话来说oscar醒了。 “情况似乎稳定了一些,虽然看起来还很虚弱,但是醒了是一件好事。”主治医生说。 林雪迟站在喻江身后,显得有些怯生生的,他拽了拽喻江的衣角。 喻江回头来,搂过他来:“他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能把你怎么样?我跟你一起进去,嗯?” 林雪迟还是摇头:“你去吧,我不去。” “我牵着你好不好?”喻江握紧他的手:“我保证,不会放开你的手。” 林雪迟咬着唇,犹豫了半天终于点点头。男人拉着他推开门,病床上的老人睁着一双黄浊的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呼吸罩下他似乎张了张嘴巴,但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喻江想再走近一步到床边上,林雪迟却怎么也不肯动了。喻江低声说:“打个招呼,这么久没和爸爸见面。” 林雪迟白着脸,说了一声hi。老人慢慢点点头,抬了抬手指。 喻江稍微向前倾了倾身,握了握老人的手,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雪迟考虑到您心脏的问题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明天下午进行手术。” 老人显得有点茫然,挣扎着开口:“什么……手术?” “心脏手术。”林雪迟厌恶道:“你的心脏再不做手术随时都会停止工作。你昏迷了将近一个星期了,医院本来打算通知我捡你的尸体的。没想到你居然能醒过来。” 喻江没阻止他。林雪迟冷冷道:“手术钱我不会替你付的,听说你没有买任何保险,所以这笔钱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我倒是希望手术失败,这样等你死了也不需要还这笔钱,这个世界上也能少一个祸害,你说是不是?” “雪迟,”喻江终于开口:“怎么跟说话的?” 林雪迟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但是老人的眉毛已经扭到了一起。林雪迟的话似乎激怒了他,他张了张口,费力地将一个“贱货!”吐到了林雪迟脸上。林雪迟眼刀怒横,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是贱货本就根本不会来医院!上个星期就把你晾在这儿说不定这个时候你早就凉透了!” 喻江手上一用力,将愤恨的林雪迟拽道身后:“好了好了,一个病人你还跟他较真。” “就你会说好话!”林雪迟瞪他:“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好心帮着张罗这张罗那?” “他是你的父亲。”喻江冷静道:“如果他不是你的父亲,我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在他身上。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干?我不希望你用四年前第一次去西雅图看你妈的遗体的表情再送一次自己的父亲。你会后悔!我能和他有什么渊源?但是没有他,你今天能站在我身边吗!” 林雪迟委屈地不说话了,吸吸鼻子。 喻江懒得理他:“行了行了,一会儿又要说是我强迫你的,出去吧。我问两句就出来。” 林雪迟很干脆,甩手摔门走了。 喻江听着关门的声音,重新收拾了一个笑容:“oscar先生,我很抱歉。这孩子的确不是什么特别乖的孩子,我能理解你的辛苦。” 老人用疑问的目光看他。喻江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关系,你现在可以不说话,也不需要说话。但是你还不能死,你得活着,我还用得着你。”他拍拍老人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入瓮 作者:江亭 手背,在床边上坐下来:“你放心,手术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也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你会好起来,会重新正常地生活,不过作为一个关心你的人我要提一点建议,你真的需要戒酒了,否则你这破破烂烂的身体我真的没办法让它保持太长久。” 老人皱了皱眉。喻江叹息道:“手术过后我会安排你去戒酒中心,你会在那里再生活个几年。你相信我,比你能担负得起的老人院来说,那里环境肯定好很多,每天看看电视,和老太太们调调情,你会很开心。” 说完这些他站了起来,整理整理衣装:“我们会再见的,oscar。希望您贵体常健。” 他拉开病房门来,林雪迟在走廊那一头彷徨地等他。他走过去重新牵起孩子的手,神情欣慰快意:“都安排好了,回家吧。” 第27章衣带 周三的手术林雪迟没有去医院,他留在酒店里收拾行李。喻江不勉强。 手术一结束,他们就飞回西雅图。 到晚餐的时候,林雪迟看了一会儿书,没等到喻江回来,他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去洗澡。 有人敲门,他以为是喻江回来了,穿着浴袍去开:“怎么才回来?” 门外的大汉吹了声口哨,讥诮地回答:“在等人吗?” 林雪迟脸色惨白,下意识猛地反手关门。然而已经晚了,kk一脚踹开了金属门:“宝贝儿,你的干爹暂时回不来,我们来聊聊,怎么样?” 林雪迟往后连退几步:“我们没什么可以聊的。” “啧啧,这套房真是漂亮,也对,要是跟着oscar你恐怕一辈子也机会踏进这种酒店里。”kk环视着四周,一手将门砰得关上反锁,一手往皮带扣上掏出自己的警棍来:“我就知道,你这种没良心的小基佬最会傍高枝,见了有钱人立刻就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要了,啧啧,你们昨天晚上做过?” 他指着混乱的床单,露出恶意的笑容来。 林雪迟小心翼翼控制着呼吸,警惕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请你出去。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意搜查吧,没有搜查令我可以告你!” kk摇了摇头,大马金刀一屁股坐在软沙发上:“别激动。我不是来搜查的。我说了我只是想来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 林雪迟看了看不远处的门口,掉头就走。 一杆警棍即刻挡在了他面前。kk收敛笑意:“坐下。” 林雪迟恐惧地看着他。kk重复:“坐下。别惹我生气。” 青年几乎要抑制不住颤抖起来。他眼角的余光慌张地在四处收缩,紧张地做了一个吞咽动作,缓缓坐在他对面的床边,尽量挪得远一点。 床头桌上一只铅笔落入他的目光中,他装作去拿咖啡杯,一同将那支笔收入衣袖。 kk翘着脚:“我是听说oscar生病了,所以想过来慰问一下。不过看来你对自己的父亲完全不关心,等他死了你就能继承他所有的财产,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他没有财产。”林雪迟冷漠地说:“说不定还欠了一大笔债。从前他就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这样的人我何必指望那一点财产?” “哦对,你现在可是有钱的小公子了,当然不会在乎这点钱。”kk煞有介事地点头:“但是你靠撅屁股赚零花钱的事情,你父亲知道吗?” 林雪迟有点恼怒:“我没要过喻江的钱!” kk莞尔:“那你是自愿给他干的?啧啧,可怜的孩子,还沉浸在你情我愿的爱情游戏里。你爱上他?他的确是挺有魅力的,我能看出来,你爱上他了。” 林雪迟白着脸:“这和你没有关系!” “我是好心提醒你,他永远不会爱你的,亲爱的,”kk栖近他:“你的干爹只是玩玩新鲜而已,我保证。这话我是真心劝诫你的,没有人会爱你这样儿的小杂种。你知道为什么吗?别以为他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和oscar一样,你们都是最下贱的那种人。你害怕吗?你怕和你那个杂种父亲一样对吧?我知道,我能体会,但没有用的,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他!” “啪——”林雪迟奋力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咆哮:“我不会!” kk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巴掌,脸被硬生生打到另外一边去。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一只手扯住林雪迟,浴袍里的铅笔掉了出来。他一脚踢开,好笑道:“这是什么?你想拿铅笔来扎我吗?就凭这点东西你也想动我?你会变成他的,你已经察觉到自己有变成他的趋势了,是不是?你不能碰女人,因为你害怕自己会打她们,要我说这才是男人的表现,女人这种东西,不打是不会乖的。你父亲给了你这么好的基因,不用实在是浪费了。” 林雪迟强烈地挣扎:“放手!” “你最好乖一点,”kk面露凶相:“否则,我只有替你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林雪迟大惊失色:“是oscar让你来的?是他!” kk狰狞地笑道:“你以为他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你就能为所欲为逍遥自在?” 林雪迟突然奋起直身,一口咬在他耳朵上。这一口用了十足的力气,警察立刻发出一声高亢的嚎叫,耳朵立刻被咬出了血。林雪迟趁他稍微松手,伸腿猛蹬他胯下,将人踹开,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就往门口跑去。 kk被他踹中鼠蹊,疼得冷汗直下,一时间视线晕眩,然而身为警察的他本能地伸手往林雪迟身上抓去,手指扣住了林雪迟浴袍上的衣带,用力一扯,林雪迟腰部被他生生拽了过去,差点绊倒在地上。青年关键时刻扶住了墙边,不做多思考他回身又是一拳直接打在警察脸上。 kk疼得脸都皱起来,手却仍然稳稳扯着他的衣带,眼看着就要奋力从床上爬起来。林雪迟吓得不轻,他慌忙扯开衣带就手往kk脖子上绕过去,手边拽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入瓮 作者:江亭 紧衣带两端勒紧。 柔软的布料深深勒住了警察的脖子,重叠的肉褶被挤出来。kk喘息起来,手指往自己的脖子里拼命地抠着布料。林雪迟红了眼睛,kk的力道不小,他下死了劲一分都不敢松手,看着那张赘肉堆积的脸挣扎出痛苦的表情,他怒气从胸中腾起来,一只脚蹬在床边,使两只手更好用力。警察顿时发出喑哑的嘶嘶声,张大了口渴望更多空气。 林雪迟只觉得那衣带要陷入自己手掌的肉里,勒得他的掌心都疼起来,然而这种疼痛催化了怒火:“你别以为我不敢,像你这种人……”他一边费力地喘息一边说:“像你这种人……早就该去死了!” 两人拉锯着挣扎,直到kk手上的力道开始减小,脑部缺氧和压力的不平衡导致他眼球突出,舌头也往外伸,徒劳地发出恐惧的嘶鸣,林雪迟心中升起快意,他尤嫌不足,干脆直接踩到了警察的肩膀上,双手拉着衣带猛力一蹬,耳边似乎有非常低微的咔拉一声—— 警察的手蓦地垂了下去。他歪着脑袋,瞠目结舌,脖子被扯断了。 林雪迟剧烈地喘息着,仍然不敢牵着松开衣带的手,他死死盯着警察,这样维持着姿势将近一分钟,见kk胸口真的没有起伏了,才小心翼翼探了探他的颈部。 没有脉搏了。 林雪迟疏忽松开衣带,警察的尸体轰然滚落在他脚边上,断掉的脖子使脑袋不正常地垂在一边,像是随时会从枝头脱落下来的果实。林雪迟仓皇地笑了笑,嗓子有点发抖:“你也有……你也有这一天……没想到吧……”他踢了踢kk的脑袋,把它放在两只脚中间玩弄,大笑:“活该,活该去死!” 他用力踩那张脸,气喘吁吁地,一个踉跄往前扑倒,摔在尸体身上。kk突出的眼球正对着他的脸,无声地上翻,露出大部分眼白来。他吓得从尸体上爬起来,手脚并用摸索到床头柜上拿手机,电话号码按了几遍才按对—— 喻江接起电话:“雪迟,我在回来的路上了。” 林雪迟哽咽:“daddy……” 男人一顿,察觉到他的不正常:“怎么了?” “我……我杀了人……” 电话里的背景音传来车子的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是脚步音,喻江问:“什么人?” “是……是那个警察……” 喻江一顿:“确定死了吗?” 林雪迟轻轻地发出“嗯”声。 喻江沉声道:“呆在原地,等我,五分钟,我立刻到。” 林雪迟握不住手机:“你……你快回来……” “好。”喻江安抚:“不怕,daddy马上回来。” 五分钟喻江半点没有延迟,房门的电子锁喀拉一声响,他推门而入,一扫现场神情有些凝重。 林雪迟缩在角落里,见到他来颤颤巍巍扑进他的怀里。 “oscar让他来找我……说要教训我……我把他杀了……” 喻江搂着他冰凉颤抖的身体,亲吻他的额头:“没事,daddy在这,没事了。” 林雪迟整个人挂在他身体上,他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尸体,只能用他的嘴唇找喻江的脸。喻江被他胡乱地亲吻,耐心地将他抱到沙发上,用自己的外套裹好。 “他是来杀你的吗?” 林雪迟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有没有伤到你?”喻江检查着他的皮肤,手腕上有些轻微的红痕:“除了手还有吗?” 林雪迟摇头:“他抓了我的手,他说要教训我……我以为他要杀我……” 喻江回头看看尸体,叹息:“这不算自卫,雪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要杀你。” “可是他带着警棍!”林雪迟尖叫。喻江说:“那我们现在去报警,好吗?” 林雪迟眼含泪水:“……他们会把我当成……杀人犯是吗?” 喻江捧着他的脸:“你杀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没有……”林雪迟无助道:“我没有……是他该死……” “我知道。”喻江抚摸他的脸,用手绢擦掉他眼角的泪水:“我也不想把你交给警察,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他思考了一会儿,说:“或者我们一起处理了他,你能做到吗?” 林雪迟不确定地问:“怎么……处理?” “首先我们把尸体要藏起来,不能让人这么快发现。”喻江站起来,对他伸手:“来。” 林雪迟挣扎着站起来。喻江为他拿了套新的衣服来换上:“我们得多在旧金山停留些时候了,我会打电话去给你的老师请假,我们要把这件事圆满地处理了再离开。好吗?” “那……”林雪迟抽了抽鼻子:“我……我要做什么?” 喻江拍拍他的肩膀:“你相信我吗?雪迟。” “嗯。”林雪迟点头。 喻江笑笑:“好孩子,我答应你,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第28章安魂 旧金山的雨在清晨突然停了。空气仍然不是很好,湿冷气流积聚在对流层形成了大量的灰色雾气。能见度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显得更加糟糕,拨开窗帘来都看不清隔壁楼层的窗户。 气象主播说,如果能呆在屋子里就呆在屋子里吧,这股寒潮恐怕没完没了。 屋子里倒是很暖和,壁炉安静地燃烧,裹着氤氲的食物香味。 林雪迟还没完全醒只是耳边捕捉到悄悄的脚步声,他从繁复堆叠的被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翻身的时候落入男人的怀抱。有人亲吻他的脸颊说:“起来了。” 青年低低地笑,睁开眼睛:“好香,有东西吃吗?” “我要了茴香拌扇贝和炒鸡蛋,给你开胃的。”喻江抚摸他赤裸的肩膀:“睡的还好吧?” 林雪迟把头枕在他臂弯上:“好像没做噩梦,至少我现在没意识到。” “乖。”喻江低头亲吻他的额角。 林雪迟抬手玩弄他的鬓角,显得有点慵懒:“你怎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入瓮 作者:江亭 知道我喜欢茴香?” “你妈妈喜欢。”喻江说:“所以我猜你不会讨厌。” 林雪迟眯起眼:“你真的爱过我妈妈吗?” 喻江思考了一会儿:“她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胆识、毅力、行动力都让人刮目相看。” “但不是所有优秀的人你都会喜欢。” “我很欣赏她,如果你要听实话的话,”喻江说:“但是爱的成分或许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你会觉得伤心吗?” 林雪迟笑起来,摇摇头:“不会。” “好了你该起来了。”喻江拍拍他的屁股:“你的教授告诉我你还有一篇论文没交,赶紧吃完东西把做了,我可不想给你教授骂。” 林雪迟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身上只有一条睡裤就去刷牙。隔着水流哗哗的声音,他说:“老麦是个很好的人,我喜欢他的课,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把参考文献的条目列完。你要出去吗?” “我还要准备一点东西。大概下午吧,现在外面太冷了。你要和我一起来吗?”教授端着咖啡走过来,一手取下毛巾递给他。 林雪迟擦掉脸上的泡沫:“我应该能在下午前做完作业。我们去做什么?” “逛街买点东西,你需要全新的东西来完成你人生第一场手术。” 林雪迟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毛巾来,没有回答。 喻江耐心为他套上薄毛衣,轻声说:“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可以再推迟一些时候。但这是必要的,明白吗?我知道你能做好。” “我不懂,”林雪迟抿着唇:“我还是不太明白,我没做过开颅手术,我是个学生,只看过手术录像,我甚至没真正进过医院的手术室。” “你可以的。”喻江拍拍他的肩膀:“人总有第一次。” 茴香的气息与香醋混合在一起,使扇贝口感清爽鲜甜。 林雪迟喝了一口咖啡,他觉得神经有点紧张:“为什么一定要切开他的脑袋呢?你不觉得很血腥很……” “我知道,但是我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喻江耸耸肩膀:“那个旧金山的左小脑案件,你知道吧?前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 “我知道,我在电视上看过。”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林雪迟缓缓放下叉子:“你想给凶手多添一笔罪名?” “反正他身上罪名也不少了,多一个少一个不算什么吧?” 林雪迟认真地思考:“你确定吗?我觉得这种事情很危险,如果那个凶手要报复我们怎么办呢?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就做得好一些,让他找不到我们。” “可是如果我做不好呢?” “那总是比现在把你送去警察局要好一些。” “不行,这太荒谬了,行不通。” “为什么行不通?” “为什么你会觉得行得通?这听上去就像天方夜谭!” “所以我告诉你,你只要专心做手术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这很难吗?” 林雪迟彻底放下刀叉:“但是我现在很混乱,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思考!我觉得很危险,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很危险,我恨不得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除了惹麻烦我就不会干别的事……” 喻江叹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它是个意外,和nnie一样,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林雪迟涨红了脸,一只手激动地砸在餐座上,餐具哐当掉在地上:“你应该把我送去警察局的,nnie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应该送去了,他说的没错,我迟早……我迟早会变成oscar,我已经变成了他了……” “谁说的?kk吗?他知道什么?你是我的孩子,你做出来的事情我本来就有义务承担,我什么时候觉得你麻烦过?” 林雪迟颓丧地低下头去,哽咽:“对不起……” 喻江一时间没有接他的话,他抹了一把脸,像是无力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沉默了几秒,直到喻江重新开口:“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那么我们可以再推迟几天做手术,好吗?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脱身。相信我,你会做得很好,我会在你身边陪着,全程都会。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了我们立刻就回西雅图,你照样上学,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事情发生,好吗?我保证。” 林雪迟惶惶然不知所措。他思考的注意力已经开始追本溯源地挖掘,他到底怎么走到这一步来的呢?从前他一直避免去思考这个问题,他本来就不太擅长触碰哲学,何况他经历的命运实在经不起推敲,一旦深究就容易造成现实的崩溃。所以林雪迟从来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很少去碰哲学。他更愿意去接触实在的物质、实在的人体。 然而物质抛弃了他,他触碰到kk真实的尸体的一瞬间明白,他被物质抛弃了,被他所认为的真实背叛了。所有的物质、所有可以触碰的实体以及这些实体构成的现实崩塌了。尸体带来了关于生和死的倒错感,它是介于在“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的特殊性,是一个非常脆弱的现实。从前林雪迟都习惯于接受这个现实,他的肉体是被赋予的,他的生命也是被赋予的,他只需要接受这个现实。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亲手摧毁了这个现实。 喻江现在是他最后一根稻草,他别无选择。 “我需要剃头刀、金属连接片、无菌手套还有……”林雪迟拿着购物单:“有人帮我吗?我要一个人做开颅手术?” 喻江挑眉:“我可以帮你,如果你觉得我帮得上的话。” 林雪迟瞠目:“你连哪里是无菌区都分不清,你帮得上什么?” “好吧,”喻江笑笑:“你可以告诉我哪里是无菌区。再说我们不是真的做手术,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无菌和有菌有什么区别吗?他心跳已经停了,你甚至麻醉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入瓮 作者:江亭 都可以不用做。” 林雪迟愤愤不平抓起购物篮:“你没有学过生物基础理论吗?就算人死了,血液还是有静压的,你不想钻头打下去喷得满脸都是就最好老老实实每一步都做到位。” “好好好,我以为你只要打开他的脑袋,找到小脑,切个口子,把脑球移动一下,然后盖上缝好就好了,没有那么难的。”喻江耸耸肩:“你们不是应该有拿尸体做练习的机会吗?” 林雪迟不想和他废话:“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熟悉所有要用的道具器械,我说什么你能立刻把那个东西拿给我,听到没有?” 喻江乖巧地点头:“好的,林医生。” 他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所有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先给他剃头,把头发剃光之后看看他的脑袋,大概确定从哪里下手,不能随便在他脑袋上开口子。”林雪迟试探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一边做一边放录像,我不是特别确定所有的步骤,有录像保险一点。” “可以,如果你想一边看一边做的话,”喻江为他拉开车门,调侃道:“你要是想来点音乐和红酒我也能提供,安魂曲怎么样?很应景。” 林雪迟眼刀一横:“开什么玩笑。” 喻江莞尔:“我是希望你能放松一点,不是说产妇生产的时候会放音乐助产吗?” “我们现在去哪里?还在旧金山吗?”林雪迟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去手术室,看看那块肉冻得怎么样了。”喻江说。 林雪迟心跳有点快:“嗯。” 车子途径开阔的滩涂,林木萧疏,芦花苍莽飘荡,在雪白的芦丛后露出一排浅蓝色屋顶的厂房来。天空有鸥鸟不断飞过,偶尔停留在屋顶交错的电缆上,发出尖锐的嘶鸣。 林雪迟下车来,冷风潮湿腥涩,将他的头发全都黏在脸上:“这是什么地方?” “药厂。”喻江牵着他的手跨过芦苇荡:“这个地方刚刚搬迁完,二楼有个冷冻库非常适合保存遗体。你不是要无菌区吗?药厂的无菌区足够了吧?” 芦花拂过林雪迟的脸颊,柔软的触感激起微痒来。 林雪迟放眼天幕,偌大的透明色穹顶像一口水晶棺椁:“确实很适合放安魂曲。” 他们从后门进去,穿过空寂的长廊进入二楼冷冻间旁边的操作室。四壁平滑空荡,冷光源将室内涂成了统一的冰蓝色,中间一架手术床上放着黑沉沉的尸体袋,吊瓶架、显微镜、超声刀、止血仪、头架一应俱全。林雪迟讶然,这根本不像临时的小作坊,这是一间配备完整的高级手术室,哪怕他进正规医院实习,都不一定马上进这么漂亮的手术室。 他放下纸袋来,指尖微微颤抖,拉开尸体袋的拉链,露出冻成灰绿色的尸体来。警察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缺,短刺的毛发上残余着水分结晶,稍微一扑就掉在尸体袋中,脸部的皮肤已经完全失去生命的光泽,像张毫无质感的粗纸随时可以从上面脱落下来似的,颈部的青筋因为冷冻处理微微隆起,纵横的脉络显得异常清晰。 “欢迎来到手术室。”喻江笑笑。 林雪迟做了一个深呼吸,伸手:“把剃头机和手套给我。” 喻江递过去给他,站在一旁看他干活。 剃头机细微的机械声显得冰冷贫乏。林雪迟转身洗了个手,拉过一旁的凳子来,扶着警察的脑袋开始剃头发:“有的教授会要求学生练习剃头,在神外有一句话叫做不想当一个优秀理发师的色情狂不是好外科医生。你知道他们怎么练习给病人剃毛发吗?”他没等喻江回答,低笑道:“他们免费给女孩子的私处做刮毛服务。一开始都是用小的类似手动剃须刀的剃毛刀,后来就直接用机器剃,不仅能练习还能骗炮。” 喻江回应似的笑了笑:“你也做过?” 细碎的毛发掉落在地上。林雪迟摇头:“没有。小时候我妈给我剪头发,剪得惨不忍睹然后她就带我去中国城里面找街边上的老师傅修一修,只要一美金很便宜。我回去找那个老师傅上了两堂课,给了他一点学费学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干过这种事?”喻江索性也坐下来。 林雪迟斜乜,有点得意似的:“等你老了,我也可以给你剪头发。” “为什么要给他脑袋上画线?”年长的教授求知若渴。 林雪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迹:“这是切口线,事先标出来比较好下刀,一般开颅手术的口子可能不用这么大。我先预备着它切大一点,要不然我不好切。因为小脑结构你知道的,它收在大脑下面,不好动。如果只是普通做脑瘤手术就只在确定位置开个小口,最多也就是看到一部分脑组织而已。是左边吧?你确定一下。” “嗯,左小脑。” “好了,准备工作完成了。” “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手术?” 林雪迟看了看表:“现在做也可以,说不定我能在十二点钟之前做完。” 喻江起身将门合拢关好,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们开始吧。” 第29章手术 “上头架。”林雪迟将口罩带别入耳后。 金属头架被挪到床头,两端支架分别固定住头部两侧。调整好头部位置后,林雪迟做了简单的消毒铺单。 喻江站在他对面,递上手术刀:“开始吧。”银亮的刀面倒映出医学生凝重的脸来。林雪迟接过手术刀的手微微发抖,他努力做了一个深呼吸。 冷光源打在脑袋上,皮肤呈现出惨淡浓浊的灰白色。刀口对着头皮切开,皮瓣与肉质翻扯开来,血液沾在手指上触感有些黏腻冰凉。林雪迟压着手抖说:“电凝。” 喻江在自己的托盘里面找了一会儿,递给他一个钳子。林雪迟按着皱起的皮瓣:“不是这个,蓝色像镊子的那个,刚刚没让你加热吗?” 喻江抖了抖托盘,摇头:“稍等,我再找找。”他转身去翻另外一个托盘。 林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入瓮 作者:江亭 雪迟手上沾满了血,催促:“算了算了,头皮夹呢?” 喻江把托盘干脆拿给他看:“头皮夹长什么样子的?” “fuck!”林雪迟低声叱骂,五个指头被鲜血泡了:“白色的,很小一个很多个的!” 喻江终于找到了白色的头皮夹:“找到了找到了,不能不止血吗?他反正已经死了啊。” 林雪迟摇摇头,理论上开颅要用骨膜剥离器剥离骨膜,但那是对活人而言。而且他现在手上没有电凝,一层层切肌肉还会有更多血。头皮夹夹上后,他手指顺着一圈细细的切口伸入,一咬牙,猛地将那块头皮“滋啦”一声扯开,惨白的大块皮瓣顿时分离。 “纱布。” 盐水纱布覆盖好掀起的整块头皮和骨膜,牵引就算完成。林雪迟呼出一口气,他把光源拉近了一点:“电钻,你稍微退后点,免得等一下溅到。” 喻江只瞥了一眼,沾着残血的颅骨露了出来,淡黄色的硬块上面还留着骨膜残余的拉丝状组织和肉质。也许是因为遗体被做过冷冻处理,扯开的肉质闻起来是一种僵硬的干臭味,像是动物的粪便令人皱眉。 这时候林雪迟打开了电钻,嗡鸣声在整间操作室来回撞击摇摆。 喻江后退两步。钻头触碰到颅骨的瞬间,细长的血液带着粉碎的骨屑喷溅出一道长长的弧度来,直接扑在林雪迟脸上。高速钻产生的热量使血液顷刻沸腾起来,沾在脸上仍然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烧熟的血浆的味道带着萦绕的鲜甜。 林雪迟本能地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那血的馥郁,心神震荡。很多人都觉得血腥味反胃,但没有人比医生更明白人血的沸腾味道,那是什么猴脑兔血都比不上的,比大麻更能让人上瘾。他下意识探出舌尖来,舔了舔嘴边的血,浓稠的味道像上好的鱼腥草酱汁,苦后回甘,在舌尖上百转千回。 他抬起眼皮来,正对上喻江深沉幽暗的目光,微微一怔。 这一迟疑,他手上没握稳电钻,钻头打滑直直就往颅骨中斜插而入!那钻音立刻变了调,林雪迟眉心一跳,本能就想把钻头拔出来,然而高速转动钻头力道不小,他控制不住硬生生往外扯了扯,只听咔嚓脆响,颅骨顿时崩开无数道细小的裂缝来。 “电源关了!”林雪迟吃力地怒吼。 喻江立刻将电源关了。 林雪迟把钻头啪地扔在旁边的操作台上,一把扯下手套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不行,我做不了,太难了。人家一台手术起码十个人站在旁边,我只有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做!” 喻江没有马上接话,他关掉了头顶的光源,坐到年轻的医学生旁边来。林雪迟无力的目光已经从身前那个血粼粼的脑袋上别开,他把脸深深埋在自己手掌里。 喻江看了看表,已经过了晚上的饭点了:“要不我去买点东西来吃吧,饿不饿?” 林雪迟叹息:“我不饿,没事。” “总要吃点东西,我看这也是力气活。”喻江柔声道:“我们又不急,还有很多时间。” 片刻后林雪迟开口,声音有点哑:“想吃点素的,或者热汤也行。” “好,我去买,你在这儿等我,有事给我打电话。” 喻江转身拿起车钥匙离开了。林雪迟枯坐在手术椅上盯着那片裂开的颅骨发呆,室内没有一点声音,让人心慌慌的。他索性掏出手机来把开颅手术的视频调出来看,颅骨的钻孔部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他来回看了三次,然后翻电话本来,挑了一个拨了过去—— “嘿,dave,我是雪迟。是这样的,我正在看一个教学案例,我想问一个问题你现在方便吗?不是,我只是看了一个视频而已……对,手术……开颅手术……是的是的,我是想问如果颅骨在钻孔过程中不小心操作失当,出现皴裂怎么办?应该有这样的案例吧?嗯……对……” 喻江在十公里外的咖啡厅买了热的蘑菇汤和蔬菜卷回来。 他刚靠近操作室就听到一声戛然而止的电钻音。林雪迟站在手术台前面,埋头用咬骨钳修剪颅骨边缘,然后把那块尚算完整的颅骨拿了出来:“给我一个托盘。” 喻江三两步上去递上一个干净的托盘,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林雪迟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来:“还不错吧?至少没完全被我打碎。” 喻江低头看那块颅骨,表面细小的裂缝使骨块看起来十分脆弱,但实际上裂痕只停留在表面没有造成实质性的碎块,颅骨至少保持了完整的形状:“很好。” “dave跟我说,电钻钻孔对于初入门来说不太好控制,我也没想到力道会那么大,所以我没用开颅锯开边,换了线锯。还好勉强切开了。”林雪迟伸着脑袋看了看脑膜下面的脑膜。已经能看到潜伏在下面光泽鲜润的脑体了。他果断脑膜悬吊起来。 喻江端着热汤在旁边看。操作室里面很冷,深绿色的铺单中间一个嫣红发黑的血洞,开口周围被整整齐齐一排白色的头皮夹点缀着,像开在一池红浆边星星点点的白花,招摇却可爱。吸血的纱布含着厚厚的猩色,三支纤细的铁架悬挂勾着厚厚的头皮,再往下,漂浮游弋着血管的脑体清晰漂亮,这些肥胖的虫体歪歪折折,相互勾叠错落。在透明的脑液下血液闪着古怪的科幻意味的荧红色,如梦如幻,脑球潜伏如一头深藏海底的怪物,随时能破出脑液。 林雪迟做了个明显的吞咽动作:“我也很少这样看真人的脑子。” “很漂亮。”喻江感叹:“上帝的得意之作。” 林雪迟点头:“难怪有人想要破坏它。” “什么?” “太漂亮所以让人有破坏欲。”林雪迟换手术刀的时候揉了揉手腕:“或者,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要破坏它。人类从来不缺向上帝挑衅的兴趣和勇气不是吗?” 喻江意味深长地笑:“你现在也有这种感觉吗?” 林雪迟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入瓮 作者:江亭 是医生,我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 “医生也要吃东西,先吃东西还是先做?”喻江没有继续问下去。 林雪迟张大嘴巴:“你喂我。”“先吃吧,等会汤汤水水的弄到他脑袋里怎么办?” “那等会儿,我切完,免得又沾什么东西进去。”林雪迟的手术刀已经伸了进去:“要移多少还是随便我怎么移都可以?你有没有研究过?” 喻江说:“随便移吧,就算同一个人切的,也不可能精准到每一个都切成一模一样啊。” 林雪迟点头:“那好,那我切了啊。” 等他切完盖颅钉合缝口全套做完已经过了凌晨,剪掉最后的缝合线,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喻江站在他身后,从后抱着他:“辛苦了。” 林雪迟转过来想推他:“我身上好脏,都是血。” “反正都要销毁掉的,没事。”喻江亲吻他的额头:“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远远超出我的预期,dave该给你的实操课打个a。” 林雪迟回头看看那圈缝合线,笑不太出来:“说实话,我很享受。” “做手术吗?你是医生你当然会享受。” “不是,不仅仅是做手术。”林雪迟摇头,露出一个凄凉的表情:“杀了他,给他做手术都让我觉得很有力量。我不觉得是在救他,或者弥补他什么,我觉得我有能力控制他,我不是那个乖乖挨打的小男孩了。这种感觉很好,好到……我觉得会上瘾,你能理解吗?” 喻江拨弄他额前的头发:“嗯,我理解。” 林雪迟垂着眼,沉默两秒,突然抬起头来亲吻在男人的唇上。他冰冷颤抖的唇覆盖住喻江,显得有些可怜,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探求着男人的温暖,想从对方的口中得到安慰。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接吻,他连技巧都很生涩,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摩擦,直到他贪婪地开始吮吸喻江的唇瓣,上面还留着热汤的香气和味道。那是不同于死人血液的活生生的气息,他想,活着其实是一件很有滋味的事情。 喻江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亲吻。他们之间一直只停留在拥抱和面吻上,有时候他觉得林雪迟格外脆弱孤独,所以需要更多的拥抱和亲吻来给他安全感。做父亲的并不介意给自己的孩子带来安全感,但他没有想过这种安全感会突破界限成为情人之间的亲昵。 在这晦涩的一念之间,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动,也没有回应。他想知道林雪迟到底对自己的需求到达了什么程度,但他仍然感受到的是一个不稳定的灵魂苦苦求索上岸。喻江叹息一声,等林雪迟自己退开,用复杂的目光向自己的孩子抛去疑问。 林雪迟面色很白,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自己的冲动,他在发抖。 “对不起,我……我只是……”他想找个借口给自己下台阶,但想不出来。 喻江说:“你没有对不起我。” 林雪迟却没脸面对他:“我知道我不正常,从nnie之后我就不太正常,对不起,我不是想给你造成困扰,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可能是因为我刚刚对着死人太久了,不太舒服,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其实很无力,喻江只好捧着他的脸低下头来重新把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住。做父亲的可就高明多了,不管是在力道上还是在花样上,林雪迟根本玩不过他,嘴巴轻易就被撬开,牙龈很快就感受到男人舌头的扫荡舔舐,高热的温度让人口腔发酸,他忍不住嘤嗯一声,头脑发昏四肢松软。喻江有力的手臂正好搂住他的腰,将他压得更近。 唇舌全面沦陷,连舌尖都被搅得麻木了,嘴巴里全是男人呼出的热气,蒸得他面色如绯,心跳失速,心脏一下下撞击在胸腔上产生疼痛的错觉。这样真切的活着的感觉几乎让他哭出来,他只能张着嘴唇,任由男人将他的一切席卷而去。 喻江轻轻舔舐掉他唇角的涎液,才稍稍放开,摩挲他圆润乖巧的鼻头:“还好吗?” 林雪迟迷迷蒙蒙的,嘴唇还是温热的:“daddy……” 喻江抚摸着他的侧脸。林雪迟脸上和额角都还沾着kk的残血,细细的血痕此时已经干涸,凝成绛色点点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上去惊人的艳丽冶致。喻江想起他方才舔血的表情,他很少见到这个单纯干净的孩子露出妖媚的一面。无可否认,在那一刻喻江心动了。他喜欢他嗜血的表情,喜欢看他被玷污的样子。 “你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孩子,雪迟。”喻江微笑。 林雪迟苦笑:“你……喜欢吗?。” 喻江轻啄他的唇角:“想要不喜欢很难。” 林雪迟吸了吸鼻子:“我怕你会觉得我不正常……” 喻江抱着他:“我说过,你只是不够自信。” 林雪迟讷讷道:“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有表现出任何不喜欢你的时候吗?还是我表现得不够多?”喻江调侃着揉捏了一把他的屁股:“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再来一次,直到你确定为止。” 林雪迟一瞬间连耳朵都红了,他摇头:“不用,这样就很好。” 后来林雪迟回想起来,年轻的他在某一刻甚至庆幸过自己杀了人,因为如果他不杀人就永远不能站在喻江身边。他甚至想过,只要能够和喻江在一起,多少这样的手术他都愿意做,多少人他都愿意杀。 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会有为爱屠戮的浪漫主义幻想,要杀尽天下人只为博心爱一笑。这种属于男人扭曲的英雄主义对林雪迟来说不罕见,他一开始也把这种幻想当作玩笑似的在脑中把玩。 直到他意识到喻江是真的想要他肆意杀人,想要让他成为一台杀人的机器,他才明白,这种浪漫主义付诸现实带来的惨痛代价。然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入局太深,在这个喻江精心制造的瓮笼里,他从一开始就是那只被等待捕获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入瓮 作者:江亭 的猎物。 第30章失算 “在想什么?”喻江问。 林雪迟收回神,问:“kk的事情你真的有把握吗?” 喻江招来服务员买单:“这么多年来也没出过事不是吗?” 林雪迟摇头:“那不代表以后不会有,等他们查出kk和oscar的关系,迟早就会知道。” “你觉得警察已经怀疑你了?”喻江问。 “从雪眉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我是这个家里面唯一没有死的那个。父亲和妹妹牵涉在同一桩案件里,我难道能摆脱嫌疑吗?”林雪迟皱皱眉。 “雪眉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tit自杀,证据确凿。” 两人从餐厅出来,上车。林雪迟坐在副驾驶上,心不在焉地系安全带。 喻江没有说话,似乎有意维持着奇怪的沉默气氛。 饭后的胃气渐渐升起,与车内的暖气效果叠加很快使林雪迟昏昏欲睡。他歪着脑袋闭了一会儿眼睛,醒来的时候,人还在车子里,窗外是黑沉沉的海岸。 他揉揉眼睛:“我们不是回酒店吗?” 喻江稍微调低了一点车内的温度:“去看看你第一次做手术的地方。” 林雪迟瞠目:“你疯了?警察可能在哪里!” “警察可能在抛尸的地点,那才是案发现场。”喻江说:“没人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做的手术,也没有人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杀的人。你不是怀疑我是旧金山案的主使吗?你不想知道其他的受害者都在哪里做的手术吗?” 林雪迟微微眯起眼:“你会让所有受害者都在一个地方做手术?” “要准备好全套的手术仪器和道具,还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做手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如果我是主使,固定在某个地方做不是能省事很多吗?”喻江一本正经道。 车子停在熟悉的芦苇荡前。喻江拔下钥匙,开车门:“下去看看吧。” 林雪迟虽然心有犹豫,还是下车了。 车外很冷,记忆里潮湿清冽的风未曾改变。飘摇的芦苇荡背对月光倒映在水面,呈现出一片巨大的暗灰色虚影来。厂房嵌在这口阴影里,似真似幻,仿佛随时会沉入水中。 林雪迟拉住喻江的衣角,摇头:“算了,不去了。” 喻江回头看看他:“你确定吗?” “嗯。”林雪迟点头:“去了也没有用吧,难道还会剩下什么东西在里面吗?” 喻江莞尔:“我是觉得与其你自己找个时间偷偷摸摸来玩探险游戏,不如我带着你看。你想找什么或者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免得你说我又吓唬你。” 林雪迟知道他在影射自己书房探险的事情:“少来,你真的要藏什么东西,难道我还能找到?” 喻江牵着他的手坐在河滩上,对岸是大丛大丛荧荧的灯火,远处似乎还能看到金门大桥巍峨的身影,深红色的钢铁之躯裹在寒夜的浓雾之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通向死亡的栈道。林雪迟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垂着眼睛看着两人十指交握的双手。 “如果警察真的找到这里来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死?”年轻的医生低声问。 在飒飒的冬风里,他的声音很微弱。 喻江笑笑:“有人专门给金门大桥拍过一部纪录片,就叫bridge,讲的是从这座桥上跳桥自杀者的故事。剧组访问了这些自杀者的亲朋、见证自杀过程的目睹者、社会分析专家等等,以此来探讨自杀这个话题。” “我知道那个电影。”林雪迟蹭蹭他的颈窝:“每段死亡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不幸都不太相同,倒是没想到原来人可以有那么多去死的理由。我记得其中有一个故事,剧组采访了一个自杀者的父母。这夫妻俩都出自非正常家庭,丈夫的父亲吸毒,妻子的父亲家暴。这对夫妻还算健康地成长了起来,虽然偶尔也会激烈地争吵,但是他们仍然相信自己可以通过努力过上正常的幸福生活。结果孩子死了,他们对命运又开始产生怀疑。” 喻江知道他是物伤其类:“命运可能是因果关系,但是在这个故事里,原生家庭的悲剧和后天组成的家庭的悲剧并不一定产生必然的逻辑。” “那我呢?”林雪迟问:“我为什么会杀了kk?难道和oscar对我的影响没有关系吗?雪眉的死难道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吗?” 喻江皱眉:“就因为雪眉的死你就想自杀?你害怕因果论证下去,你还会有报应?” “我很清楚我自己做了什么,你呢?喻江,你骗我可以,你瞒着所有人也可以,但是你不能骗自己。你真的没想过吗?自己会不会遭报应?”林雪迟凝视他,他听到自己略带颤抖的嗓音:“如果我选择自杀,你会和我一起死吗?” 喻江回应他的凝视:“我已经遭报应了,雪迟。” “什么?”林雪迟疑惑。 喻江亲吻他的嘴唇:“你以后会知道的。” 林雪迟心灰意冷,他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兀自站起来往车子走去。 喻江走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车子上。林雪迟的手机亮起来,他打开来,是一封新的邮件—— 亲爱的雪迟: 假期过得愉快吗?很抱歉一直没有回复你的邮件,因为接二连三的考试我忙昏了头。 关于那个死亡男孩的父亲的事情。这位父亲并没有参与到我的家访中,太太说他和朋友出去了,所以我只有机会和那位太太聊聊天。 星期四我要去一趟旧金山。我们可能有时间见面吗?如果看到这封邮件的话,请尽快回复我吧。我希望能够见你一面,有些事情我想当面说。 他放下手机脑袋里快速罗列出几个方案来。喻江看出他在思考:“怎么了?” 林雪迟晃了晃手机:“你还记得博恩的老院长吧?他老家是旧金山的,同事给我发邮件说他病了,刚动过手术,想约个时间一起去探望探望。刚好我这段时间在旧金山。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入瓮 作者:江亭 我想去看看,他退休那年把我招进博恩的,对我一向还不错,这么大年纪了做一次手术不容易。” “可以啊,星期几过去?” “星期五吧,他们家有点远。我可能多逗留一个晚上。” 喻江犹豫了一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林雪迟说:“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就几个我从前的同事人也不多。” 喻江莞尔:“算了,我要早点回西雅图,还有工作。帮我问好吧。” “那你先回去吧,我星期六回,可以吗?” 喻江点头:“好。” 林雪迟干脆大胆地约了allison在机场见面。 女孩推着一个小号的行李箱,刚走出接机大厅就看到他:“嘿,雪迟!” 林雪迟接过她的行李来,把手上的热咖啡给她:“幸好手机上能关联邮箱,不然我可能就要错过你的邮件了。怎么突然跑到旧金山来,是学校有什么事情吗? allison满足地喝了一口咖啡:“并不全是为了功课,我想去一趟纳帕谷。” “考试结束了?去玩吗?” “先不说这个,”allison环顾四周:“你父亲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不知道你出来吧?” “我说我要去看望一位朋友,他早上的飞机已经回西雅图了。”林雪迟说:“我看着他走的,你放心,接下来的时间我都是自由的。” allison感觉到他有点变化:“我在网上看到你和你父亲的照片了,你父亲很吃香,你站在他身边简直是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假期过得很愉快。” “他很善于交际。”林雪迟摇头:“网上都说什么了?” “说你们是华裔中精英的代表,你和你父亲一脉相承,父子情深之类的。”allison调侃道:“如果不是认识你,我真的会相信报纸上的话。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也会说那种老掉牙的情话。” 林雪迟羞赧:“那只是为了引人注意刻意说的。” “那有没有什么进展?” “没有,晚宴上就是一群人说说客套话,互相交换电话号码、名片和行业信息,没有什么特别的花样。我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林雪迟说:“如果你想去玩,我也可以带你去。” “我?不了不了,我还是算了。”allison摆摆手:“但是按理说,你这么高调地和喻江公开露面,那个开颅者应该有点反应才对呀,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林雪迟沉吟:“可能我失算了,他也许并不是冲着我来的。” allison抓到了关键词:“你觉得他在医院杀人,是冲着你?为什么?” “我想不出来他挑医院还能有什么别的动机。” “我记得你说,这次是他脱离了喻江擅自行动,说明他和喻江之间有了矛盾。那他现在还没有对你的行为作出任何回应,是不是有可能喻江和他已经……重修旧好?” 林雪迟对“重修旧好”这个词皱了皱眉:“不可能,我一直和喻江在一起,这几天他没有什么太多独处的时间,他见过的人我都见了,哪有时间去给他们弥补关系?” “又或者是这个开颅者冷静下来了呢?他可能是一时冲动杀了那个男孩。” 林雪迟摇头:“他虽然杀人的时候很愤怒,但不是冲动。这个男孩被展现的方式、地点都是挑选好的,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说明他经过思考,不完全是冲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能坐等他下一步杀人吧?” 林雪迟在脑袋里整理了一下思路。 allison所说的确是他没想到的。他打定主意这个开颅者的杀人动机也和titlynch一样,除了带有能力的展示还包括感情上的嫉妒成分。所以他才和喻江出去抛头露面,大秀恩爱。如果喻江愿意带着他出去和行业内的人见面,代表着喻江认可他的同伴身份,这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林雪迟还担心对方无法理解这个信号,特意在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夸大其词地描绘他们之间的感情,颇有宣誓主权的意味,只要不是傻子也该听明白了。 毕竟喻江的共犯只能有一个。这意味着林雪迟和这位开颅者之间存在着一个潜在的竞争关系,既然开颅者已经挑起了竞争,那么林雪迟也应该做做回应。但新闻都已经发出去好几天了,开颅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真的像allison说的,喻江及时安抚好了他? 还是他的杀人动机从一开始就和titlynch不一样?那为什么又刚好在医院里呢? 林雪迟觉得思绪很乱,可以确定的是,引蛇出洞的方案失败了。 如果分析不出开颅者的动机,那么他只能先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我本来想回西雅图的时候再和你去做一次家访的,没想到你来旧金山了。” allison从背包里面翻出一本小册子来:“对,我这次来也和家访有点关系。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那个男孩一家曾经去纳帕谷玩,参观过当地教会的礼拜吗?我在他们家里看到了一张关于当地教会的宣传手册。我有点兴趣,想去看看。你知道我是学宗教的,所以格外留意这方面的东西。喏,这就是那本宣传册。” 林雪迟打开来看了看,这张四折页的宣传册看上去没什么不正常的,封面是张大脑内部透视图,脑球中间摆着一只银亮的十字架,图片中间印着“我们爱,因为神爱我们。——《圣经》约翰4章19节”。这是标准的基督教宣传方式。这种东西在学校、商业大街、居民区都可以看到有人派发,有些甚至附带着精美的小礼品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林雪迟看着封面上的大脑:“你觉得这个教会有问题吗?” “我不确定。”allison指着宣传册上的介绍:“这是个小众教会,宣传册上写着他们是山达基教衍生出来的分支,又融合了天主教的部分教义,提倡人们通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入瓮 作者:江亭 科学的手段探索对神的爱和渴求。目前会员已经有七千多人,主要是在旧金山地区进行传教活动,这个星期五有一场礼拜,正好我最近开始新课题了,就当做是找点新鲜素材开发开发灵感吧。” “你想去看看这场礼拜是吗?在纳帕谷?”林雪迟找到了宣传册下方的地址。 allison点点头:“是的,我想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林雪迟想了想:“好,我和你一起去。” 第31章神启 从旧金山市区到纳帕谷的时间并不长。林雪迟租了一辆车载着allison一同前往。 allison有点认床,晚上没有睡好,早上扒着枕头不愿意起床。林雪迟无奈地替她打包行李,把一头乱发的女孩拎上了车,车子出发了十分钟,她才慢慢悠悠缓过神,一边喝咖啡一边掏出小化妆镜来补眉毛。 林雪迟好笑,他想起林雪眉曾经有一段时间也这样,早上起床到出门起码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那时候林雪眉刚刚学着开始化妆,手法不熟练连眉毛都画不好,经常是一边粗一边细,或长或短,或平或斜,造型百变。后来是喻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带她去美容院纹了个现成的回来,小女孩可高兴了,抓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停不下来。 “你其实也可以去纹个眉毛,就不用每天早上都要画。雪眉就是这样的。” allison放下小镜子,感叹:“你知道雪眉那个眉毛纹了多少钱吗?三百刀,差不多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我可不敢那么奢侈。” “纹个眉毛要这么贵吗?”林雪迟惊诧。 “不算贵的了。便宜的也有,但不知道干净不干净,有的纹了一年变色变得惨不忍睹。” 林雪迟的目光停在她手里的眉笔,突然变得肃然起敬:“你这支铅笔要一刀吗?” allison乐不可支:“这叫眉笔,27。你猜猜我整个化妆包里的东西总共多少钱呀?” 林雪迟犹豫:“那一百刀左右吧。” “何止!”allison大笑:“一瓶粉底液都不止一百好吗?我这包里价值上千的!” 林雪迟显得很无辜:“好好好,那你就抱着你的包吧,千万别丢了。” 车行一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先找了个旅馆,解决了午饭问题,然后散步到教堂去。 纳帕谷原来是本土印第安人的领地,在印第安语中“纳帕”有“富饶的土地”的意思。这里虽然是旧金山的北部,但因为它地处丘陵,即使冬天也并不十分寒冷。碧绿的葡萄田被阳光照得发亮,大串大串葡萄叶灿灿生光。这时候正是开花的时节,葡萄的花朵是白色的,很小,与雪粒、霜粒形似,远看碧绿配莹白,清醒宜人。 “这里曾经很多印第安人出去打工挣钱,导致人口流失非常严重。”allison说:“后来因为开发了葡萄酒制造业,不少年轻人回归故乡。现在常住人口大约五万,不多不少。因为高度机械化生产和精细化管理,农民工作压力不大,生活节奏慢,可以说日子很舒服。” 林雪迟摸着青翠的葡萄叶:“这种地方都教堂的确会很吃香,这些人可以固定时间去教堂。城市里的人根本没时间,谁知道什么时候被老板叫回去加班。” “是,人口流动性小,受众群非常稳定,适合长节奏的传教活动。对传教士来讲,这一点很重要,发展一个绝对忠实的教徒比十个所谓的信教者要划得来的多。” “而且这些人大部分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家庭和工作背景单纯,容易被控制……”林雪迟说:“听上去简直就是个传教圣地是不是?” allison点头:“小地方容易滋生小众教会,而且一旦站稳了脚跟,你要动摇他的地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别低估一群众志成城的农民。” “它好歹也是个旅游胜地,大量的游客不会有影响吗?”林雪迟摇头。 “哪有人旅游跑去教堂听礼拜的,这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教堂。”allison指了指田埂:“大部分都是来看葡萄园或者摘葡萄的。很少人会想着去教堂。” 两个人一边问路一边向教堂走去。 这座小教堂坐落在山脚下,灰瓦红墙,主楼是一座三层楼高的细瘦长方体。屋顶立着一块圣母耶稣雕版,那雕版看上去很新,纯白色没有一丝灰尘。圣母略微低头,俯视人间,神色慈蔼,她一只手搂着圣子的头,另外一只手托着一只幼小的羔羊。 林雪迟经过门前,门上的十字架中心还钉着一个小小的“s”字母。他皱了皱眉:“山达基教到底是什么?” “它在20世纪曾经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邪教组织,一个科幻小说家创立的。最初他借用了一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创立了自己的心理治疗‘科学’。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举个具体例子来说,他在1951年发表的《生存的科学》里面提到自己的主要理论,他认为人都是神,但是在转化为神的过程中失去了作为神的意识。所以他想要唤醒人作为神的意识,让人明白自己作为神的真实身份,最终达到终极幸福。” “所以,他所谓科学的手段,是通过心理学知识?” “真正在实践中和心理学有多大关系只有他自己清楚。74年的时候这家伙推行了著名的白雪计划,企图渗入政府和执法部门内窃取机密资料,结果被fbi查了,抓了几个主要管理人员,罚款坐牢,算是一个重大打击。传说80年代后内部发生了重组和洗牌,到目前为止除了汤姆?克鲁斯公开支持以外,没什么花边新闻。” “克鲁斯老了,最好抓个小卡戴珊,那才能长盛不衰。” allison笑了:“有卡戴珊还要神干什么?干脆不定期办神秘见面会,我估计人们对卡戴珊的兴趣比神的兴趣要大多了,躺着就能赚门票钱。” 他们挑了后排的位置坐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入瓮 作者:江亭 下,教堂挤满了人,礼拜活动已经开始了。一穿浅紫色风衣的女人在讲台上说话。她看起来有三十岁,头戴一顶精致的宽边毛线帽子,不像是牧师或者神职人员。 林雪迟看她抹了抹眼角,神色动情地说:“这是我的过错,我没有看护好她,让她掉进了游泳池里。等我发现并叫人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我失去了她……丈夫非常生气我的失职,我们后来离婚了,我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那段日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堂下顿时发出不小的感叹声。 林雪迟回头问:“这是在做什么?” allison抿了抿唇:“先听听看吧,可能是在讲自己的故事吧,有点像社区的互助小组。” 女人望了望站在她身后一位中年牧师,接着说:“所以我想见见上帝,想问问他我的泰西过得好不好,如果可以,我想再见见泰西。我已经做好自杀的准备了,那个时候,我买了很多道具,绳子之类的,我想把自己吊在家里,这样我就能去见上帝了。这个时候我遇到了paul。一开始我不抱希望的,我不想说谎,起初我不相信paul能帮上我,谁都不能把我的女儿带回来。但paul很真诚,他耐心地聆听我的痛苦,然后慢慢说服我参加治疗。” 听到“治疗”两个字,林雪迟皱了皱眉。 “也许你们会不相信,第一次去参加治疗后回家,我当天晚上一觉睡到了天亮,”女人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来:“我很久没有睡得那么好了说实话,自从泰西离开后我吃安眠药像吃糖一样,但还是经常做噩梦。我醒来之后就有预感,我也许找对了正确的方向,反正我的生活也不能再糟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paul告诉我只要我坚持下去,总会得到神启的。所以我开始相信,只要通过努力,我就可以见到上帝,见到我的泰西。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就在上个星期,在我接受治疗的第四个月,我真的得到了神启!” 这句话引来了堂下不小的唏嘘讨论声,人群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牧师站起来高呼:“这是在神明面前,请肃静!” 这时候有人问:“女士,您见到了神明吗?” 女人摇头,神色有点激动:“不,我没有见到神明,我还没有资格见到他,但他已经给了我仁慈,他让我见到了泰西。” 林雪迟看到身边的allison皱了皱眉,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也许听起来像是在说梦话,这是真的,我没有说谎。”女人说:“那天我在吃晚饭,外头突然下起雨来,我想把衣服收回来,这时候泰西出现在阳台上,我吃了一惊,我还以为是光或者影子什么的,但那是真的泰西,是我的女儿。我拥抱她,亲吻她,上帝,她是真的。” 刚才提问的那个人又开口:“女士,您的意思是您的女儿活过来了吗?。” “这个问题很好,但我只能说你还太幼稚。泰西在神明身边一直过得很好。”女人笑笑:“活着只是一种局限罢了,她得到了神的眷顾,摆脱了活着这道束缚,我也是现在才明白的。姑娘,你还太年轻了,也许现在你觉得活是人的最终目的,然而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中年人来说,活着只是一种经验,人类活得越长久只是累积无谓的经验罢了,永不可能摆脱平凡和庸俗,我们要有更高的追求,为了超越平凡的人类而追求。”她的这番说辞被座位上不少中老年人认可了。 林雪迟听得目瞪口呆。 女人说:“这就是我的故事,我想分享给大家的经验就是,我们一直坚信的目标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它是可以实现的,我们并不是在追求一个不切实际的东西。我知道很多人虽然相信神,但心底仍然认为神是遥不可及的,而且不是凡人可以触碰的,实际上神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仁慈,更加平易近人,只要我们心诚努力,总有一天可以见到他。” 台下有人开始鼓掌了,还带动了不少老人哭泣起来。 “我希望大家能够和我一样坚持不懈,配合治疗和修行,我们不可能一夜之间实现自己的梦想,那是天方夜谭,世界上没有这样好的事情。这就像是种葡萄一样,我们需要不断耕耘,通过科学的正确的方法去靠近我们的神,最终才能走到他们身边。”女人向台下鞠了一躬:“最后我要谢谢paul牧师,他是我一生的导师,也是我最需要感谢的人。如果没有他,我不可能再见到我的泰西,也不可能一直坚持走下来。他给了我信心和力量。非常感谢您,paul,能够认识你或许就是神对我最初的暗示。” 她让了让身,身后的神父回到讲台上。他穿着传统的黑白牧师长袍,面容冷淡严正,像是个严厉的人。他一登台,堂下所有人都站起来朝他鼓掌欢呼,林雪迟和allison急忙跟着人站起来,装作庆贺的样子。 allison扯了扯旁边一位老者问:“请问这位牧师是谁?” 老者用狐疑的眼光看她:“你是第一次来吗?” “是的,我和我男朋友过来旅游的,我们方才听到这位女士的故事很感动,所以想问问。” 老者这才说:“这位是paul牧师,是这里的主讲牧师。” allison点点头还想继续问下去,这位paul牧师开口讲话了—— “我们不宣传反科学的东西,这是我们的宗旨。这位女士的说法并非不科学。我们知道,动物和人类的视觉感受是不一样的,它们眼中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的肯定不一样。婴孩的眼睛和成年人的眼睛也有区别,它们能看到的远比成年人要多,反倒是成年人的视觉能力在弱化。那么为什么我们的视觉反而在一步步退化呢? 因为我们的大脑为了保护自我屏蔽了这些东西。它们并非不存在,只是我们被教育不能去看。你的父母、你的幼儿园老师、小学到高中老师都告诉你,物质才是真实的,三维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入瓮 作者:江亭 空间才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不存在。但实际上呢?并不是这样。一旦我们激发自己的大脑,通过适当的科学的手段,我们仍然有可能进化,这意味着或许能见到神。我举个例子,伊利亚特和但丁的神曲,那些关于神的描述详细语句,难道只靠想象就能编纂出来吗?你们相信吗?如果并非有过惊鸿一瞥,又怎么能够有如此详实的描写呢?” 他继续说:“各位,我们已经看到了,这位女士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没有幻觉会持续这么久。她得到了神启,神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努力,最终能够回到与神共存的空间中去!最终就能面对我们的上帝!” 这句结尾可算是慷慨激昂。 第32章游戏 林雪迟实在忍不下去了:“这太荒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allison递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林雪迟也注意到除了他和allison之外,其他人对这位牧师的话反响热烈,场面如同超市的打折试吃点,人群情绪激动,高声呼和。这时候公然唱反调的确不是明智的举动。 中年牧师拍拍手招来两位年轻的助手:“神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得到的,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也许有的人受召的时间快,有的慢,但我还是强调,我们要用科学的方法去接近神,不要轻易相信一些虚无的仪式、有害身心的药物等。 春天快到了,经过教会的研究决定,我们会开一期关于如何正确进行自我治疗的课程,如果有兴趣的朋友现在可以报名参加,请提供自己的私人信息,我们会挑选合适的人来上课。因为课程难度和密度比较大,并不适合广泛宣讲,还请大家谨慎考虑之后再报名。” 年轻牧师一边派发课程宣传资料,一边说:“如果报名成功我们会联系大家,我们全部课程只收取20美元材料印刷费用,请大家不用担心。” allison主动要了一张宣传单来看,上面的介绍非常空泛,无非也就是把中年牧师刚才的“视觉理论”重复一遍。林雪迟翻来覆去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压低声音说—— “什么是自我治疗?” allison一边掏手机一边说:“我估计和修行、苦行是差不多的意思。通俗来说可以总结为去见神之前要做的一切思想上和行动上的准备。你想想,都要去见上帝了总得有点诚意吧?如果仅仅是沐浴焚香、辟谷冥想之类的,那人人都可以去见神。怎么样才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成为百里挑一的那个?有的宗教会告诉你要摆脱一切俗世给你的庸碌精神,要在思想上靠近神,领悟神,这在各种各样的宗教里都会有不同的说法,字面表达不一罢了。” 林雪迟看她开手机查阅网页:“你在查什么?” “你看这里,”allison指着宣传纸上的联系栏:“他们没有提供任何地址和电话,只有一个邮箱,明显就不是想广泛对外宣传的态度。我想查一查这个教会,如果它有进行注册,在官方的资料库里应该可以查到。如果没有,它就算是个非法的教会。凭这一点,警察就可以申请搜查令。” 这时候林雪迟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喻江。 他站起来走到教堂外接电话—— “喂。” 喻江在电话那头笑:“听上去不太高兴,老院长病情很严重吗?” 林雪迟犹豫道:“嗯,病入膏肓。有什么事吗?” “昨天忘了给你打电话,刚回去被叫去开会了,刚刚才想起来问问你的情况。” 林雪迟听得出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晚上没睡好:“这里人很多,吵吵闹闹的。” “热闹一点老人会喜欢的,他难得有这么多人去看望他。” 林雪迟随口说:“你就算老了也不会太喜欢热闹吧?” 喻江说:“你不要把我放到养老院我就很感激了。” 林雪迟握着手机,他现在没有太多说话的欲望,但也不想挂电话。他低头看着脚下一块小石子,把它踢过来又踢过去。喻江像是知道他不愿意说话,也保持沉默。不一会儿林雪迟听到电话筒里窸窸窣窣的书写声,不由得开始想念起喻江书房里温暖的壁炉。旅行的时间久了,他好像有点想回家了。 然后他就诚实地说了出来:“我想回家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第一天去学校后不愿意呆在陌生环境里的孩子。 喻江轻柔的声音传来:“好,那我在家里等你。” 林雪迟挂了电话,耳边传来教堂中吵嚷的起哄欢呼声,顿时收住了往回走的脚步。他在人多的地方呆着总是非常不自在,尤其对这种狂欢式的集体活动非常厌恶。这样的环境让他觉得很危险,有一个叫做“正确”的绳套套在他的脖子上,只要稍微表现出与主基调不同的态度这根绳套就会自动收紧,勒住他的脖子,然后被打上“异类”、“叛徒”的标签。 外头的空气虽然寒冷,但清冽新鲜,没有教堂里面那么逼仄压抑。他绕着教堂走了一圈,教堂后是一个小型花圃,初春花苞娇嫩,颜色清雅。几个孩子在花圃里面打闹玩乐。 林雪迟索性在花圃前的台阶上坐下,看着他们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一个男孩子穿着黑色的兜帽衫,把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半截脸来,装作十分神秘的样子。他手里将一张纸卷起来装成话筒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我是牧师,我可以让神实现你们的愿望。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站在他左手边的红衣男孩急冲冲地说:“那我是主教!主教最大,你是牧师你也要听我的!” “那我也要当主教,”黑兜帽立刻反悔了:“我们猜拳,谁赢了谁当主教好不好?” 红衣男孩得意洋洋地说:“不要,你说了你要当牧师的,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黑兜帽吵起来:“教主有什么了不起?牧师能见上帝,我让上帝把主教给我当。”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入瓮 作者:江亭 “主教”非常不屑:“我妈妈说了,教主更厉害,主教不仅可以见到上帝,还可以把人都变成神,牧师可以吗?哼!” “牧师”心有不甘:“可以的。” 他的气势低了下去,显然有些心虚。 “主教”摇头:“这是秘技!只有主教才可以!” 躺在石椅上的女孩这时候插嘴:“你们不要吵了,轮流当主教不就好了。椅子上好冷的,你们快点,我都要冻僵了!” “主教”兴致勃勃走到石椅旁边,一边摸着女孩的脑袋,一边念着奇怪的“咒语”:“我现在就把你变成神,马上你就不是庸俗的人类了!” 林雪迟听到这里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孩子们这时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看客,都愣愣地停下动作来看他。 年轻的医生有点尴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你好。”小女孩坐起来:“哥哥,礼拜结束了吗?” 林雪迟做了个嘘的手势:“没有,我是偷偷跑出来玩的,嘘,不能被人发现了。” 这些小孩子大概也是跟着父母来到这里做礼拜的,然而少年定性不够,要他们在座位上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怎么可能?于是都偷溜出来在花圃里面玩闹。 “要不然我也当牧师好不好?我是新来的牧师。”林雪迟指着“主教”说:“主教,你能把你刚才的咒语再教我一遍吗?我也想学怎么把人变成神。只要念完咒语之后就能变成神吗?” “教主”神气活现地说:“当然,你跟着我学念咒语,就可以把人变成神了。” 被冷落在一边的“牧师”不高兴了,跳出来:“他是骗人的,不要相信他!才不是念咒语就能把人变成神。我爸爸说,变成神要接受治疗的。” 林雪迟目光一滞,他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治疗?那会不会疼啊?” “不疼的。”“牧师”摇摇头:“教主说经过治疗之后就不会让人感觉疼了,他很厉害。” “那接受治疗就能变成神了吗?” “牧师”想了想,懵懵懂懂地说:“嗯,我也不知道……” 林雪迟把手机拿出来,调出医院里的小男孩的照片:“这个小朋友你们认识吗?” 少年们面面相觑:“不认识。” allison这时候找了过来:“雪迟,你怎么在这里?” 林雪迟拉着她退到另外一边:“结束了吗?” allison点点头:“结束了,我本来想去和那个牧师说说话,但没看到你回来我就先出来找你了。噗嗤,你在这里和小孩子玩?” 林雪迟简单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见闻:“这个地方恐怕不简单,牧师可能只是一个傀儡,或者一个共犯,背后真正控制这个教会的还有一个主教。什么样的父母会把接受治疗这种话敢随便和小孩子说,至少不是为了吓唬人,我看他们完全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 allison说:“但我们现在不确定所谓的‘接受治疗’是什么意思,刚刚那个女人也说接受治疗之后她看到神启了,但是也没看她去开颅啊。” 林雪迟摇头:“不一定,这个治疗又不是马上立竿见影的,按照他们的说法至少它是循序渐进的,长年累月地做才会有疗效不是吗?那它可能有很多疗程,可能分很多步骤,最后一步才是开颅也有可能。你想想,谁会立刻就接受开颅这么恐怖的事情?但如果先给她一点甜头,让她觉得这件事有可能,觉得所谓治疗真的有效果,她才会尝试去接受听上去很恐怖的事。这个得到神启的女人如果不是教会串通好的的骗子,她下一步就有可能成为受害者。” “那个女人的事情我问了,她一年前因为看护失误,女儿掉进泳池里淹死了,离婚后她就跑到教堂里来寻求精神安慰,结果碰到了那个牧师,让她接受治疗,说只要坚持治疗就可以看到神。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先要让她相信治疗有效果,一步步诱导她去接受开颅?” 林雪迟说:“看到死去的女儿这种事肯定是不科学的,如果她不是骗子,那唯一能说的通就是致幻剂、麻醉药、安眠药之类,甚至有可能是毒品,一次给她一点点剂量,让她的身体有逐渐适应的过程,她就会相信她真的看到的就是她女儿。这就是为什么治疗要长期做。” allison总结道:“这些都还只是猜想。我们先不管这个假设能不能成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教会向教徒树立的主要目标是为了见到上帝或者神,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的;其次,见到神需要做一种治疗,这种治疗由牧师来做,要长期进行;第三,这个教会还有一个主教,主教比牧师权限要大,他应该也会这种治疗,而且自称能把人变成神。” 两人同时沉默。背后少年的嬉笑声显得有些诡异恐怖。 “我们真的不能报警吗?”allison问:“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警察来做会顺利很多,他们可以申请搜查,如果能搜到证据就顺其自然了,否则我们俩空口白说也没有实际解决的办法。” “报警只会打草惊蛇。他们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一定能一击即中。如果找不到证据下次还要再抓就更难了。再说,按照喻江当作风,我觉得留下证据的可能性很小。”林雪迟摇头。 allison有点不太甘心,到嘴边的疑问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雪迟一直不愿意报警的态度让人觉得可疑。她坚信林雪迟有自己的苦衷不愿意接触警察,也许是因为父亲被卷进案件中警察一直没有查不出来,所以才会对警察失望,也许是因为警察曾经应该帮助他脱离家暴环境却不作为,所以对警察不信任。 但现在她开始担忧起来。他们在取证的过程中难免要触碰法律的灰色地带,甚至有的手段已经可以算是违法,比如从fbi里偷拍查案资料。如果被发现,fbi完全可以以窃取机密的罪名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入瓮 作者:江亭 他们送进监狱。再这样下去他们必然要有更多的越界行为,连allison都不确定还要做到什么地步,但林雪迟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这种不要命的态度迟早会毁了他。 “雪迟,我觉得你对警察的态度好像很排斥,有没有什么原因呢?”单纯的女孩问道:“你知道,我们再这样下去可能不只是小偷小摸,擅闯私人领地这样的事情,有可能会有犯罪的危险,如果找到了证据、抓到了真凶你想怎么样呢?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警察来接管的不是吗?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提早一步规避风险呢?我不想你为了真相最终被送去监狱。” 林雪迟意会,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对你来说肯定有很多担忧,但是我有现在不能接触警察的原因。”他苦涩地说:“这样说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但是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是什么原因,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没有关系,我能理解。等到……等到找到证据,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我一定会主动去警察局的。” allison叹息:“我相信你。我不是怀疑你,如果我怀疑你我根本就不会来旧金山了。” “我知道,谢谢你。” allison打起精神来掏出那张宣传纸:“我还没有报名,上面写的上课时间点是在两个星期后。我不确定那个时候能不能有时间再过来,这么来回跑我也负担不起费用。我们还有没有可能通过别的途径来搜索可疑的人物?” “你刚刚不是说要查它有没有经过注册吗?查得怎么样了?”林雪迟问。 “哦,我查到了。”allison掏出手机来:“这是个合法注册了的教会,虽然注册资料上写的介绍和实际上风马牛不相及。但是我发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你看。” 她拉出一张表格来,上面有几个名字和电话号码。 “办理注册手续一定需要留下相关负责人的姓名和电话,这张表格上面有几个名字你看看。这里,paulvenker,应该就是那个牧师。” 林雪迟粗略扫了一眼那张表格,目光锁定在一个名字上——bridengore。 第33章思亲 西雅图。华盛顿大学。 “这件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还是不要再动手了。”男人背对书桌整理着壁柜上的文件夹。 桌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光头男人。他神情很是麻木,与其说面相天真,倒不如说因为总保持着动物般机械的表情,才会给人“单纯”的错觉:“教授,我并不是故意要……” “我知道。”男人转过身来,笑容温和,并没见任何愠色,“但是你很少这样急躁,briden,这和我认识的你不太一样。” 光头男人懊恼:“我知道我这次没控制住。一来,他父亲对这件事的态度非常主动,二来,我们没有在未成年人身上试验过,所以我实在是没有忍住。我不想给您添任何麻烦的。”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于未成年人的领域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探索,但是在成人身上也还没有成功不是吗?”“教授”点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其实你不需要着急的。但是现在你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的压力很大。因为你闹到了医院,雪迟最近精神变得很紧张,我需要在他身上花更多的时间。” 光头男人脸色有一瞬间僵硬:“教授,drli到底……” 他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问这个问题,但他无法忽视。林雪迟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特别是看到了那些新闻照片之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压抑心里胡乱的猜想来找男人求证。 “我看到了新闻,您不是一向不想让他干涉这些事情的吗?” “教授”说:“以前我不愿意他牵涉进来是我并不确定他能做到哪一步,就像你briden,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是一开始就合作的。我在雪迟身上看到了潜力,他是块不错的料子,但我不能随意就下结论的,我需要观察期,需要去评估他是不是能够承担得住这些事情。你明白吗?我不希望这些事情会压垮他,如果他承受不住压力,或者说他不够坚定,那么我和你都会有暴露的危险。” “那……那现在呢?” “kk的事情你看到了,他的能力超出了我的预计,只是性格上面还有欠缺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必须全程在他身边看他做这些事。我希望我的努力不要白费,将来当他可以独立承担的时候,也许还可以帮得上你。” “我不需要。”光头男人撇过脸去,语气有点变扭:“我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 “教授”低笑:“你总是往返于西雅图和旧金山之间,本来就够累了,还有整个教会要管理,研究上也不能落下,总是劳烦你亲自动手我也会过意不去的。你们俩的性格其实有点像,雪迟的也并不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但他不是个坏孩子。” 光头男人暗地里咬牙,他最讨厌的就是教授把他和林雪迟放在一起比较。林雪迟算什么?只不过是喜欢装可怜罢了,也不见得是个奇才,凭什么让教授花费那么多的耐心和时间手把手地一步步调教?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却装作委屈地说:“但他总是诋毁您,我觉得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们在做的事业,而且他还和那个女孩子纠缠在一起……” “教授”皱了皱眉头,有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暴起冷肃的杀意,看得光头男人一怔,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但他还没有说完,“教授”已经恢复了笑容,那乍起的虐杀意志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雪迟长大了,他有他自己要交的朋友,这也很正常。我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劳烦你为我留意了,我就是担心他会交一些不好的朋友。” “那教授,要不要……” “教授”摇头:“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会来处理的。那个女孩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入瓮 作者:江亭 叫什么名字来着?” 光头男人终于笑了:“allisonowell,就是贵校的在读学生。” 林雪迟下飞机后和allison告别,刚出机场就看到男人背靠车门站在路边等他。 “你怎么来了?”他不知道喻江会来接人。 喻江看看远去的女孩:“认识的人?” 林雪迟有点心虚:“也不算是,在飞机上碰到的,雪眉的同学,之前在葬礼上见过一面。” “难怪我看好像有点面熟。”喻江收回目光,接过他的行李。 林雪迟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有时间来接我?” 喻江为他开门上车,“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林雪迟看看手机,显得不太高兴。他不是不记得这个日子,他本来是不太想提它,谁知道喻江还是说出来了——今天是他母亲林简的忌日。 自从kk事件之后,林雪迟就开始避免去接触他母亲的事情,包括忌辰。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见她。虽然林简生前没有嫁给喻江,但是他们到底是情人的关系,以她刚烈坚毅的个性,她不会仅仅因为钱去做喻江的情人,她对他肯定有感情。然而林雪迟这个做儿子的却在母亲去世后爬上了继父的床,将母亲的爱人占为己有。 在伦理上,林雪迟已经跨越了世俗规定的界限,他做了一件乱伦的事情;在情感上,他背叛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他发现,产生罪恶感的同时在他年轻的心脏里充满了隐秘和刺激的兴奋。这种快感他可以偷偷放在心里,却不能带进灵堂,不能带到林简的面前。他尚且还保存着最后一点羞耻心。 羞耻心对于林雪迟是很重要的。他几乎靠着这点羞耻心活了下来。 可怜的外科医生在这种时候总算还知道脸红:“你就不能不提这件事吗?” 喻江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我说过,我对你母亲不是爱情。” “但她对你是!”林雪迟没好气地说:“你要我怎么和她说话?‘对不起妈妈,我和你的情人上床了?’反正等我死了,她肯定也要骂我的,我何必现在跑去讨她骂。” 喻江说:“要骂也是骂我,我是你的长辈,没教好你。” “你还说!”林雪迟眼刀一横:“我不去!没脸见她!” 他的语气听上去倒像是撒娇,喻江眼角藏不住笑意:“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闹什么别扭。直接回家,总可以了吧?” 林雪迟总算是满意了,看着车子从高架路上叉下来往家里开去。 车窗上都敷着一层白雾,远处只见苍莽的浊气里闪射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车灯,十分诡谲。林雪迟哈了一口气,外头的景色才清晰起来。 算起来也差不多该到春天了。西雅图此时显得格外萧疏,青黄不接的时节,就连枝头的树叶也稀稀拉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街边的砖石上凝结了长长的冰针,滴落的水珠化成一汪汪深浅不一的黑洼倒映出飞驰而过的车胎。他想,今年的冬天真长啊。 然后他又想到了林简。林简出走也是在冬末初春的时候。 有一天她彻夜未归,林雪迟饿得不行了自己去厨房里找到前天剩下的面包。林雪眉问他妈妈是不是还在上班。林雪迟这才开始担心林简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他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于是下午放学后他去林简上班的地铁诊所,负责人说林简没有来上班,他于是慌了。 林简带走了钱包、证件、一件就外套、两套内衣,林雪眉在碗橱里找到了她的钥匙。兄妹俩知道母亲从此不会再回家了。林雪眉看着那串钥匙当场就哭,她那时候才十岁,失去母亲无疑灭顶之灾。而林雪迟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他得表现出哥哥的坚强来,抱着妹妹安慰她。 林简刚离开的时候林雪迟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只能寄托在愤怒上,他怨恨林简把雪眉和他扔在家里,也许从很早的时候他就开始恐慌,害怕林简终究受不了这种生活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但那时候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兄妹是林简的义务,他从来不敢想如果最后能保护他们的这道防线全部崩溃瓦解会是什么样。 当他在西雅图看到林简的遗体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林简后来的苦难成为了林雪迟原谅她的理由,他看到她过得不好,并没有比他们过得好,他终于可以不用记恨她了。 林雪迟对林简的爱来源于林简的死,这件事情确保了林雪迟对她的爱。换一种说法,因为林简死了,他终于可以放心地爱她,他不需要再担心自己被背叛,也不需要担心他的爱里面会掺杂怨恨。活人对于死人的爱总是最纯粹的、最永恒的,也只有死人配得上永恒的爱。 然而喻江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林雪迟不能再放心大胆地爱林简,他变得很惶恐。偶尔他在床上看着喻江,会在男人的眼睛里看到母亲的脸。他知道不是喻江将他看成了林简,是林简的阴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中间。他有预感,为了这件事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刚进家门,鞋子都还没来得及脱,喻江就被热情的外科医生纠缠上来。 教授笑着按住他:“做什么呢?刚刚下飞机不累吗?” 林雪迟嘤嗯一声又凑上来吻他:“你不想要?” “你需要睡觉。”喻江低下头来啄了啄他的嘴唇:“乖,现在不要。” 林雪迟索性打开他:“不要就滚,我找别人去。” 说完,干脆转身去开门,意思就要出去找男人。喻江当他是闹别扭,将人拉回来:“这个天气你去什么地方?二十米开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要你管?”林雪迟嗔他:“我这么大个人还能走丢?” 喻江把他抱起来,一脚踢上门,直接抱上楼。林雪迟本来还把头靠在他背上窃笑,但进了房间就被摔在床上,喻江压上来咬开他嘴唇牙门也不敲直接就闯进去,林雪迟鼻中是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他轻轻嗅了一口,将男人的身体拨得更近。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入瓮 作者:江亭 谁知道喻江亲完了起身,没有丝毫要做的意思:“你给我好好睡觉,晚上回来我们再算账。” 林雪迟瞠目结舌看他离去,被子一掀蜷进去不理人了。 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林雪迟听着它离开,在被子里发了一会儿呆。 等房间里的暖气渐渐升起他从床上下来,去衣柜里面随便翻了一件喻江的外套穿上,然后带上钱包和钥匙叫了一辆出租车出门。 车子穿过市中心停在一处教会学校。先入眼的是教学楼朱红色的墙面,高耸尖锐的三角锥顶上立着天主教巨大的十字架。他从阴暗空荡的穿风走廊往里走,上楼找到了校长室,一名修女穿着黑白长裙推门迎面向他走来:“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林雪迟微微鞠躬:“您好,我昨天晚上临时打电话预约过,请问校长现在在吗?” 修女微笑:“在的,请您进去吧。” 林雪迟推门进去,一位老修女站在书架下擦拭眼镜。她一丝不苟的发髻盘的严严实实的,露出光滑平实的额头。听到推门声,她把眼镜架回鼻梁下看了看:“林先生是吧?您好,请坐吧。我差点忘了你要来,真不好意思。” 林雪迟坐下,他这个角度正对着办公桌后的窗户,窗外是放学的学生在草坪上踢球。 “您在电话里和我谈到的这位先生,我很熟悉。”校长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来翻开:“这是我们1967年那一届的毕业照合影,你看看,第三排从左边数第五个,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那位bridengore先生?” “是的。”林雪迟点头,他仔细看了看相片:“我听说他是一直是学校校友会的成员是吗?这是我在学校的网站上查到的,这几年他总是对学校非常慷慨。” “是的。”校长说:“gore先生是位非常令人尊敬的先生,您可以看到,我身后这个足球场,就是他捐助扩建的。为此我们将他列为了学校的终身荣誉校友。” 林雪迟面露羞涩:“是这样的,我父亲是研究宗教的,他是华盛顿大学宗教系的系主任,我现在也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但是我和我父亲研究的领域有些区别。所以他介绍了gore先生给我,看了几篇他的著作之后,我对他本人很感兴趣,但是一直不知道如何联系他,只能在网上搜索关键词然后看到一些零碎的线索,贵校也是我在搜索条目下偶然看到的。” “我知道,”校长似乎习以为常:“我们这里经常会有一些大学生来找几个出名的校友做访谈。gore先生是其中一位,他虽然进入宗教的领域比较晚,但是近几年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也算是圈子内的名人了。我们最近还想找他来给学生们谈谈他新发表的一篇论文。” 林雪迟抓住了另外一句话:“进入宗教领域比较晚?他一开始并不从事这个领域吗?” 校长笑笑:“原来你不知道呀,他毕业之后并没有修习宗教,先去读医学了。” 第34章收网 “原来你不知道呀,他毕业之后并没有修习宗教,先去读医学了。” 一种破茧而出的畅快感灌溉林雪迟的全身,他屏住呼吸问:“为什么要读医学?” “我一开始也很惊讶,当初我们都认为他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宗教里。然而他却说要学医。我想大概是他受够了精神领域的探索,总想找些脚踏实地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来试试吧,。”校长说:“听说他是个不错的医生,他曾经来信告诉我他的情况,年纪轻轻就对他自己做的事情有非常独到的见解,这是他的信,你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林雪迟拆开了那封厚实的信,六张白纸布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信中的语调恳切谦和,以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人的角度来说,这已经很难能可贵。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您也许读到过这样的话:‘宗教永远将彼岸和来世置于遥远的地方。然而距离,在人的概念里毕竟是可以穷尽的。科学和宗教不过是距离之差,相距六十八万光年的大星云也是有可能达到的啊!宗教是到达的幻影,科学是到达的技术。’即使我不能完全认同这样的话,但我依然明白,科学必然不能被忽视,正如精神永不可能超越肉体而存在。如果我想要真正理解宗教,我绝不应该逃避科学这个话题,相反,我要彻底弄清楚它是怎么回事。” (‘宗教永远将彼岸……’出自《禁色》三岛由纪夫。) 从信笺落款的时间算起来那时候的bridengore大约只是个二十刚出头的人,这个年纪如果怀有救世醒人的抱负林雪迟并不会觉得震惊,他自己在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briden显然并不着眼于高尚的意义,而只是立足于高尚的事业本身。他一开始并不想当救世主。这样踏实的态度,和他的年纪看起来格格不入。 为什么后来他变成了一个想切开别人脑袋,面见上帝的人呢? 从校长室里出来,林雪迟坐在足球场上给allison打电话。他找到了草地边上一墩正方形的矮碑,是用纹理细腻的深金色大理石切割而成,上面镌刻有“终生荣誉校友bridengore先生惠赠于千禧年”的字样。 电话接通了—— “嗨,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女孩愉快地说:“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林雪迟语气轻松:“我可挖出了不少秘密。” “那好,你先说。” 林雪迟详细陈述了刚才的对话:“如果我是校长,我可能会把那封信复印一份贴在学校的公告栏里以激励学生。他怀有过人的行动力和意志,目标非常明确,是一个可以提早十年就知道自己未来方向的天才。” “校长有没有说他学医具体是什么方向?” 林雪迟叹息:“脑科,不然还能有别的吗?” allison笑:“所以他符合犯罪嫌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入瓮 作者:江亭 疑人的特征。我还想问你怎么在那份名单里就挑了他?” “我在家里见过他一次,他来找喻江。两个人像是发生了一点争执。” “原来是这样。我这里可没有你那么多故事。我把所有西雅图大医院里面的外科医生名录全部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他的名字。也许是因为离职之后他们更新的名单,所以找不到了。但是在其中一间医院的网站上有他的讲座信息,是关于动脉瘤术后后遗症的,时间是2005年春天,看来他并没有完全离开这个圈子。” “为什么他后来会去旧金山?” “这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自己曾经在《宗教与信仰》杂志采访里提到过,他原本有个亲弟弟,因为脑肿瘤手术失败去世。这可能是他弃医从教的主要导火索。虽然没有动摇他对科学的信心,但至少他意识到了科学不是万能的。” allison说到这里,停下了手上翻阅杂志的动作:“雪迟,我们只是证明了他是个外科医生,的确这一步很关键,但我们依然缺乏犯罪证据。我劝你不要冲动,立刻下结论。” “找不到证据的。”林雪迟咬牙:“至少他现在是最符合犯罪特征的人。” allison感到不妙:“那你想怎么做?” 林雪迟说:“他下个星期二在母校有一场讲座,我要亲手抓到他。” allison还想说什么,林雪迟果断挂断了电话并且将手机电源关闭。这时候allison已经和他无关了,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必须他一个人来完成,不能再牵扯这个无辜的女孩子进来。 离星期二还有四天时间,他可以做充裕的准备,他从医院的药房里偷了两支麻醉针、50毫克吗啡,然后去超市买了手铐、结实的绳索、暗扣、半打金属夹和一些化学提纯用具。接下来的时间他全部花在了医院,正常地上班和手术,下班后到医院后的车库完成一些提纯工作。 星期二天放晴了,雾气稍微消弭。西天的云翳像块透明的浅金色琥珀,它怀里的太阳一动不动。霞光乘风而下,此刻所有凝固的天地光晖永恒地镌刻在远际,与大气层里游弋的尘埃交缠。从阴香树拢成的小道间看去,枝叶形成的阴翳使光束变得非常澄澈清冽,阴香的味道很淡,几乎被春泥湿润的气息覆盖,然而这种味道成年累月地使塑胶操场变得没那么难闻,即使是中午太阳将跑道晒得焦灼,阴香也会大大减淡浓烈腥臭的塑胶味。 学校的礼堂单独坐落来体育场旁边的红砖矮房里,只有一间大课室,从上至下一共二十二级阶梯,三百零七个座位。两边的隔音墙壁被切成宽大柔软的长发形,但因为年久不更换,隔音效果微乎其微,即使站在超场上也能隐约听到从礼堂传来的麦克风的噪声。 briden是下午一点半准时到学校的,校长亲自到门口接他。这位人前严肃的牧师一向秉持着低调的作风,出门从来不带任何助手或者助教,一个人提着巨大的行李箱,抱着厚重的书册从出租车上下来,累得汗涔涔的。可能是因为出租车上太闷,他优柔冷淡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一边喘息一边用手不断在脸颊边扇风,不正常的红晕点缀在腮边。 校长身后的修女替他拿过书本,引他们去礼堂。 “今天所有高年级的学生都在,大家都在期盼今天。”校长说。 briden客气地为她开门:“我也很荣幸,谢谢您。”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学校讲课,每年总是有这么两三次机会过来。不少高年级的学生都认识这位博雅的牧师,老实说他们不太喜欢这个古板的老男人,他既没有出众的皮相,谈吐也丝毫不风趣幽默,唯一能当作谈资的仅仅是些流传的故事。例如听说他虽然为人低调,但是家财万贯,要不然区区一个牧师不会有这么多钱给学校修建足球场;再例如他曾经有可能成为美国天主教教会的主教,但他毅然决然辞掉了这个诱人的位置,在旧金山潜心研究美国小众教会;再例如他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每年发表的文章寥寥无几,但是一旦刊登就会引发轰动。 今年briden在《宗教与哲学》上发表了名为《21世纪天主教教会女学在旧金山地区的发展近况以及其对贫困人群的教学救助贡献》的文章。他自认为这篇文章很适合今天的场合,它并不是什么鸿篇巨制,也不涉及深刻的哲学意义和伦理探讨,是一篇实用主义的文章,对学生对老师都不太难理解。 只是这样的话题对学生而言仍然枯燥,所以课程讲到一半了,下面依然鸦雀无声,反响并不热烈,briden似乎有些尴尬,他在黑板上把“教会女学”这个词圈起来用粉笔着重敲了敲,说:“教会女学,这个词一开始并不是美国的本土词汇,它是从东方来的。从哪里来呢?中国。最早在十九世纪初,在中国的洋务运动中出现这个词。” 他说得有点渴。一位修女为他端上了一杯茶,他囫囵一口喝下,然后坚持把这段历史讲完:“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十分钟过后大家在回到原位上,好吗?” 学生们哗地站起来,熙熙攘攘地从座位上散开。校长似乎也看得出反应不太理想,走过来安慰他:“真的非常精彩,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早点接触一些更严谨更专业的知识也是好事。即使他们听不太明白,也会为您的学术态度感动的。” briden掏出手绢来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液,嘴巴里有些发涩,似乎是刚才的茶太浓了:“这里实在是有点闷热,不好意思,我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去一趟洗手间。请问男厕在什么地方?” 他出门后沿着走廊一直走,在拐角处找到了男厕,学生们见他进来,他们嘻嘻哈哈彼此挤眉弄眼,把洗手池让出来说:“嗨,gore先生,您先洗手吧,您先洗。” briden不疑有他,他走过去拧开那个水龙头,第一下没有出水,第二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入瓮 作者:江亭 下只听见滋啦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音,一道强烈的水柱直接往他脸上喷过去,浇了满头满脸! “哈哈哈哈……”男生们哄笑一声,“看看他那个样子,哈哈哈哈!” briden气急,扑上来:“你们给我站住!”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周遭,男生们已经蜂拥逃走。 “他妈的!”一向注重涵养的牧师骂了一句脏话。 他只能用宽大的袖子把脸上的水渍擦干,但是连头发都湿了,额前的刘海还淌着水滴,看上去实在是非常狼狈。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想去见校长,总不能让四十多岁的男人跑到一个老女人面前去告几个学生的状,那比喷一脸的水还要丢脸。 于是他只能站在洗手间的排气扇口,想要把头发吹吹干。 此时的男厕所空无一人,只有他站在排气扇下方。 一阵稳定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并没有太注意,排气口的嗡鸣遮盖住了他的听觉。然后似乎有人关上了门。他这才随意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工装裤的男人提着工具箱进来,用很低的声音说:“水龙头坏了,先生?” briden没来得及分辨,甚至没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只是烦躁道:“对,那个该死的水龙头喷了我一脸的水。就是中间那个,你可要小心了。” “好的,先生。”“修理工”错开他的身子,从他身边擦过,往背后的洗手池走去。 briden继续仰起头摆弄他湿漉漉的头发。 排气口的风打在他脑门上有些凉,他不得不微微闭着眼睛,才不会让风吹进眼睛里面。所以他既不会听到,眼角的余光也不会注意到,身后的“修理工”从洗手池旁边猛然折返,两步跨到他身后,一只手猛地将他的嘴巴捂住! 一点尖锐的刺痛感刹那间扎入他暴露的脖子,血管里冰凉的液体一点点注入。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唔唔的吼叫声,但在排风扇的声音中显得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身后的人死死牵制着他的头,两个人几乎一路拖拽到洗手间的门口。 然后针头从他颈项间拔出,briden的四肢迅速流失掉了力气。在他软倒在地板上之前,有人拖住了他的腰,他似乎看到了鸭舌帽下面一张阴鸷残酷的笑脸。 第35章示威 喻江下班前接到林雪迟的电话—— “你书房那间小黑屋里没有东西了吧?我能借来用用吗?” 喻江似乎犹豫了一下:“好。里面很久没打扫,有点脏,你不介意就行。” 他有点好奇林雪迟拿那间密室用来做什么。下班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书房里面丁零当啷地一阵响动。林雪迟倒是大大方方的,书柜门敞开来也没有合上,深怕不知道有人在里面似的。喻江好笑地往里面走,刚进去两步,他的孩子就把他堵了出来—— “你不能进去。”林雪迟理直气壮地说。 喻江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我的房间你借玩,我还不能进去了?” 林雪迟亲亲他的嘴巴:“我还没准备好,你先去吃点东西,好了你再进来。” “嗯哼,这么神秘?”做父亲的回吻。 林雪迟笑:“给你准备的礼物。快去,马上就好了。” 喻江看出他心情很好,于是不忍心打扰他。做父亲的从善如流去厨房逛了一圈,把时间都打发在了报纸上。到将近十点钟的时候,林雪迟才从楼上下来,洗了个手,凑过来喝他杯子里的咖啡:“我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礼物。” “就因为这个?没有别的特殊理由吗?”教授握着外科医生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林雪迟盯着他胸口的纽扣:“就当是……蜜月的谢礼吧。” 喻江抹掉他唇边的咖啡渍:“看来我这段时间表现还不错。” 他们接了个吻。林雪迟脸有点红,有点害羞似的:“我觉得你会喜欢。” 喻江牵着他的手两个人走回书房,通过幽深窄小的暗道,里头伸手不见五指。 林雪迟摸到墙边打开灯,室内疏忽大亮。 喻江皱了皱眉眯起眼,目光落在墙壁上瞳孔猛然紧缩,冷意一闪而过。 一个男人双膝曲起跪地,四肢被牢牢拴在墙壁上,脑袋耷拉着似乎昏过去了。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牧师长袍,胸前用金线绣有整齐端正的十字架。帽子掉在地上,露出光滑平整的脑袋,脸上被黑色的眼罩蒙着,嘴巴里还塞着一只口球。金属口球沾着涎液发出冷峻的光泽。 林雪迟努了努下巴:“坐,认识吧?要不要叙个旧?” 喻江后退两步坐在角落里的一张皮椅上,笑:“你抓到的?” 林雪迟冷淡道:“我不抓他,他大概打算下一个杀我了。” “briden不是个坏人,雪迟。”喻江舒舒服服调整了个姿势。 林雪迟点头:“你想说他是个牧师,牧师怎么会是坏人?我还是医生呢,我也杀过人。” “我是briden的朋友,我了解他,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林雪迟不怒反笑:“你了解他?好啊,他除了不滥杀无辜以外还有什么优点?博学多才?善解人意?忠心耿耿?还是床上也特别会玩儿?” 喻江将他气呼呼的孩子拉近:“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秘密,雪迟,我尊重你的私人空间,比如你跑到旧金山和女孩子去约会的事情我也没戳破对不对?我觉得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朋友。” “他可不只是想做你的朋友,daddy。”林雪迟凝视他,目光深情款款。 这时候被栓着的男人转醒过来,他拉动了一下紧扣在关节处的绳子,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音。林雪迟转过头去,走近他检查关节处的铁扣,确定没有任何松动,才蹲下身来一边替男人擦掉流在嘴角的涎水,一边漫不经心道:“你好,gore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雪迟,你认识我的。很高兴能再和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入瓮 作者:江亭 见面。” briden发出呜咽声,挣动着四肢,他的动作极其不协调,摇头晃脑的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的反应。林雪迟被这出滑稽的表演逗笑了:“别着急,我只是给你打了一点裸盖菇素和二甲基色胺的混合致幻剂,听说这是宗教领域很出名的几种药物,我是没尝试过,毕竟我不是专修药理学的。但是既然你是这个领域里面的专家,那我就假设你很熟悉它们了。你放心,剂量不是很大,我还需要你保留一部分清醒的意识。” 他的声音传入男人耳中,被致幻剂处理过变成优柔飘荡的鬼魅之音,让人不寒而栗。男人脸色一变干呕起来,似乎想要极力把体内的药物吐出来。 林雪迟没阻止他:“别这样,那点裸盖菇素是我好不容易提纯出来的,而且听说这玩意儿不适合催吐。”他把那颗湿淋淋的口球从他的嘴巴里拿了出来,然后卸下他的眼罩。 briden开口就要骂,目光猛地触及不远处观看的喻江身上,刚到嘴边的粗口硬生生刹住了脚,一时间脸色煞白,比那明晃晃的白炽灯看上去还要惨烈。 “你想做什么?”他恨恨地看着林雪迟:“你这是非法囚禁和故意伤害,我可以控告你!” 林雪迟抱臂:“我只是想找你来聊聊天,因为我担心你想杀我,所以不绑着你,我会没有安全感,你就先忍耐忍耐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牧师别过脸去。 林雪迟看看喻江。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没有任何要干预的意思。 “这是你敬爱的教授,在他面前还是别撒谎吧,嗯?”林雪迟指了指喻江:“要不然这样,我们互相都有诚意一点,你知道我杀了kk对吧?那场手术是我做的,不好意思,你可能觉得我技术不好,玷污了你作为开颅者的名声,我承认你的确比我娴熟多了,我很佩服。” 牧师闭嘴,誓死不说话的样子。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如果你方便的话,回答我一下好吗?”林雪迟笑了笑:“你们怎么确定一个人左小脑移动了之后真的能见到上帝呢?有成功案例吗?或者说有办法证明到底失败了还是成功了吗?如果移动了之后没见到上帝呢?那不是枉死嘛。” briden明显地脸色差了下去。 “还是说,你们压根就没有成功过?”林雪迟把玩着他绣着花边的领口:“荣格的《宗教心理学》上面曾经记载过一种未被证实过的理论,认为早期人类可以看见神是因为千万年前的人类大脑进化程度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当时他们的左小脑更偏离脑中枢,导致了他们在视觉上可以见到三维空间以外的东西,比如说神。这个理论就是你的依据对吗?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很清楚我认识的研究宗教的人不多。” 这是allison查出来的。但是briden立刻将怀疑投射在了喻江身上。 然而喻江没有开口辩解,他神色平静看着两个人。briden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危机感从心底涌上来,一时间他猜不透喻江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到底应不应该开口?为什么教授要把这个秘密和林雪迟说?这是不是证明喻江已经信任林雪迟了?那他呢? 他盯着面前微笑的外科医生:“我们是在探究真理。” 林雪迟总算等到他开口了:“我们?你是指你和谁?你的教授吗?”他摇了摇头,嗤笑:“你别误会,我不想打击你,但是你和他,从来都没有‘我们’,不信你问他。他把titlynch都杀了,你也不担心有一天他玩腻了会不会杀你?” “我和教授合作了十几年,你知道什么?”牧师讽刺他:“十几年前你还是个躲在他身后怕做噩梦的小孩子罢了。” 林雪迟叹息:“对,十几年前我的确还是个小孩子,但你的教授就是喜欢年纪小的。男人嘛,你知道的。你今年四十一岁了吧?虽然还处于壮年,但是我才三十,而且我还是在职的外科医生,你多少年没进过真正的手术室了,嗯?你觉得我们俩的竞争力谁更大一些?” briden眼中暗藏怒火:“你别以为这种花言巧语就能把教授蒙骗过去!” 林雪迟审视这张有些病态的脸,莞尔:“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心里清楚。你如果不害怕,何必要杀了那个男孩向我示威?你以为你会做个开颅手术他就非你不可?中国人有句话叫后来者居上,你很恨我吧?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夺取了你原来的位置,你怎么会不想杀我?” briden冷漠道:“你从来就没有站到过这个位置上。你敢说你站上来过吗?” 林雪迟没有马上接他的话。 “你不敢,哼,懦夫。”briden轻蔑道:“你总是找无数的借口,你觉得是教授诱导你犯罪的,那你自己就不想杀了那个警察吗?你杀过人,你的暴力倾向从来没有减退过,这些都是事实你以为教授真的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一次一次拒绝他,一次一次让他失望,然后拿他当理由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的正义感得到了满足?” 林雪迟回头看喻江:“你在他面前抱怨我?” 喻江微笑:“人总是有抱怨的。” briden继续说:“你杀了人,然后把这笔账赖在教授身上,以此减轻你自己的罪恶感。林雪迟,你没有比我高尚很多,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林雪迟恶意道:“我有没有资格也不是你说了算。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太无聊了,briden,一条听话的狗固然好用,可没有多少乐趣。” “我在帮助他!”briden狠狠盯着他:“你呢?你能为他做什么?” “没有你还可以有很多人!”林雪迟压低声音:“你觉得他缺一条狗吗?他不缺,你这样的狗他要多少有多少。我来教教你,怎么样讨他喜欢,好不好?” 他一勾唇,露出妩媚的笑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入瓮 作者:江亭 容来,随手解开自己衬衫上的纽扣。 briden深吸一口气,看到他的身体布满暧昧的痕迹。林雪迟缓慢地抚摸自己的胸膛,舔舔嘴唇:“你想不想知道,他昨天晚上怎么抱我的?” briden怒吼:“你这个婊子!教授追求的是真理!” 林雪迟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真理?好吧,你的教授也许喜欢真理,但是这不妨碍他喜欢我。”他摸了摸可怜的老男人的嘴唇:“他吻过你吗?抚摸过你吗?你有没有幻想过他吻你?有吧?他喜欢咬我的嘴唇,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有时候我会被他咬出血来……” briden像只疯狂的野兽:“别说了!” 林雪迟露出一个坏笑:“我不介意你对他抱有幻想,没关系的。很多人应该都有过这种幻想,他很出色,这一点我知道。” 他站起来,挑眉:“我们来赌一赌,你的教授是更喜欢真理还是更喜欢我,好不好?” 他转身走回喻江身边,一步跨坐在男人身上,搂着他养父的脖子,像个撒娇的小情人:“你是不是还和他抱怨过我床上表现不好?” 喻江搂着他的腰,似乎毫不介意自己的孩子做这样放荡的表演:“没有。你一直都很棒。” 林雪迟满意了,低下头来吻他,他们唇齿厮磨。林雪迟发出低喘的呻吟,男人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他的手牢牢抓紧林雪迟的臀部,刻意地揉捻。年轻的医生难耐地扭动腰,双眼微红:“daddy……” 喻江隔着裤子抚摸他的阴茎,林雪迟扬起头来,将身体送到男人的手上。喻江一低头,嘴边正好是他发红硬挺的乳头,乳晕似乎变深了,昨天晚上他刚刚咬过这里,很敏感,很柔软,还残留着些许细碎的咬痕。他伸舌轻轻舔弄,仿佛是为了安慰这可怜的小东西受的伤。 林雪迟抓着他肩膀的手猛然收紧,低喘:“别……” “疼吗?”喻江吻着微微缩紧的小可怜。 林雪迟混乱地摇头:“唔……嗯……” 喻江叹息,他的孩子有时候很娇气。他把他的身子抬高,褪下裤子,露出完全勃起的阴茎来。年轻的外科医生在他手下微微颤抖,他戏谑地看他一眼,埋手将那兴奋的器官吞入口腔。 林雪迟被扔进了完全迷幻的感官旋涡里,那感觉就像是大麻吸过了量,极致的大量的快感将他身体里的负重全部取而代之,身体变得非常轻松。 “嘤嗯……”他发出脆弱的鼻音,抱着喻江的头:“啊!daddy……” 喻江慢条斯理地为他口交,他从前很少做这种事情,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在别人面前表演这种事情。但是林雪迟异常兴奋,他敏感的身体在阴冷的暗室里瑟瑟发抖,泛着情动的绯色,可怜的阴茎细微地颤抖着,头部已经完全湿润了,可怜地吐出些透明的浊液来。 他一只手转移到胯部下面那两颗沉甸甸的球丸,仔细地抚摸揉捻,剧烈的刺激导致林雪迟疯狂地讨饶:“不行……唔,嗯……哈啊……你出来……出来……” 喻江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一次,他俯身将气管吞得更深,头部顶入舌根处,收紧的喉道一翕一张夹紧着濒临崩溃的器官。林雪迟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激烈地射精,直接射进了喻江的喉咙里。 第36章绝杀 浓稠的精液溅射在喻江的衬衣上,留下了暧昧的湿痕。 林雪迟低喘着将头靠在喻江的肩膀,身体有点软。就是这样他还要回头朝气急攻心的briden露出胜利的笑容来。喻江没有略过这个得意的表情,他无奈地揉了揉医生的脑袋:“这是渎神的,雪迟,你不害怕吗?” 林雪迟冷笑:“我是唯物主义者,你呢?不担心你的真理吗?” 喻江慢条斯理地安抚他高潮过后战栗的身体:“你知道我是无神论者。” briden不可置信:“教授!” 林雪迟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不高兴,一步从喻江身上跨下来,拿起那个口球一把将briden的嘴巴重新塞住,极其不耐烦地说:“谁让你说话了?你有说话的资格吗?” 说完他有点生气回到喻江腿上:“你看看你自己‘合作十几年’的同伙,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咬牙切齿地加重了‘合作十几年’这个定语,喻江不想辩解,堵住了他的嘴巴,他今天真的说得太多了,尽管喻江很享受他张牙舞爪的样子。 两人像从来没有接过吻似的长久地纠缠,林雪迟款摆胯部蹭动那个生气勃勃的地方,隔着布料他能感觉到还未发泄过的器官非常兴奋。他急切地去解喻江的裤子,抚摸到那个勃起的阴茎,头部已经有些湿润,散发着腥臊的味道。下一刻,喻江一只手扒掉他腰上的裤子,另外一只手拖着他的臀部就往下面的洞口插入,凶猛地直接闯入最深处。 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滑,林雪迟差点疼得掉下眼泪来。他红着眼睛委屈地瞪着自己的父亲。 喻江这才亲亲他的脸颊以示安抚,林雪迟别过脸,稍微放缓脸色。 两个人都因为激烈的动作出汗,林雪迟口干舌燥,仍然处于适应过程中的肠道紧致干涩,不能剧烈地动作,他只能微微款摆臀部,尽量放松肛口。喻江硬挺的阴茎在他的肠道内细密地磨蹭,头部搔刮着肠壁柔软的肉质,敏感的肉壁发出愉悦的战栗。林雪迟咬了咬唇,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来,刚才高潮过一次后嗓音有点哑。 喻江尊重他的节奏,一只手伸到下体揉弄他的肛口,另外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按摩脊椎两边的肌肉。林雪迟放松下来,低垂着脑袋在他耳边喘息,他每一摆动臀部,臀肉蹭到喻江发热的睾丸和下体的毛发,微微瘙痒的触感更加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 “daddy……”他尽力了,央求着喻江拿回主动权。 在床事上,年轻的外科医生还是惯于享受,不太擅长付出劳力。喻江意会,让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入瓮 作者:江亭 搂紧自己的肩膀:“daddy快一点好吗?” 林雪迟急躁地点头,难耐地催促:“好……快点……” 孩子讨食,父亲没有不给吃的道理。喻江肆意享受起来,抽插大起大落,直来直往,也不玩什么花样,力道精纯,收放自如。阴茎在肠道中破开层层壁垒,将堆叠的肉褶抚平开来,精准地撞在前列腺点上,将那块软肉撞得癫狂痉挛,肉壁发出啧啧的摩擦声。 他许久没有这么纵情了,一边操弄,一边腾出手来抚摸林雪迟胸口的乳头,唇舌顺着医生的锁骨两边舔舐。林雪迟两条腿被迫越操越开,狭窄的皮椅几乎跪不住,他还特地翘起臀部,身体往前趴,露出下头艳丽糜烂的洞口,粗壮的肉棒随意进出,将那洞口捣成深红色,不时带出些淫糜的液体来。 briden一开始还闭着眼睛不去看,林雪迟时而低柔时而高亢的叫声烧得他心火旺盛。他艰难地闭着眼皮,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看喻江此时的表情。 结果一睁眼就是林雪迟高挺的臀瓣左右摇摆,如白浪一般的臀肉晃得人心猿意马,下头那个洞徒劳地张着,温顺地接受着强有力的讨伐。 他战战兢兢去看喻江,对方从林雪迟雪白的颈窝处微微抬眼,凶暴而冷酷地看着他。 briden赶紧闭上眼。这时候的林雪迟不是他能看的。致幻剂在他耳边响起嗡嗡的轰鸣来,视觉和听觉翻天覆地地变化,到处是那熟透的红肉,坠落的血滴和畅快淋漓的尖叫声。 林雪迟猛地抬起头来发出一声细长的啼鸣。他泪眼迷蒙,浑身酥软:“daddy慢点……受不了了……啊!唔……慢点……” 喻江温柔地亲吻他的耳垂:“乖,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他来回进出又是十几下,正想要把性器从林雪迟体内拔出来射精,不料他的孩子先一步收紧的肛口:“不要出去……哈啊……给我……” “雪迟,我没有带套。”喻江耐心地说:“不安全。” “不要!”林雪迟按着他的肩膀就往下坐,洞口眷恋地把那根巨物重新吞回体内:“射进来……射里面……全部射进来……” 喻江握着他的腰的手稍微收拢,在他体内射精。温凉的精液喷发在滚烫的肠壁上,林雪迟止不住痉挛,被内射的事实超越了感官,刺激得他直接到达了第二次高潮。 从未有过的激烈性爱带来了超乎寻常的快感。 等喻江调整了呼吸平复心跳,掏出手帕来替林雪迟擦拭下体,医生仍然目光怔忪,没缓过神来。喻江亲吻他的脸颊和鼻尖,低声笑:“现在舒服了,等会儿洗澡你就知道有多麻烦。” 林雪迟本能地往他怀里躲:“偶尔一两次又不会怎么样。” 喻江拍拍他的脑袋,把外套脱下来裹住他:“开心了吗?” 林雪迟却摇头,他懒洋洋地横躺着,用椅子的一边扶手枕着头,光裸的双腿搭在另外一边慵懒地来回晃荡。白炽灯光勾勒的阴影服帖地缠在他颀长秀丽的小腿内侧,如蛇影似的潜伏在柔嫩的皮肤下。他半边脸躲在喻江的胸膛形成的晦暗里,眼梢带着甜笑,指了指怒火攻心的briden,语气里是骄矜和傲慢的味道:“你去杀了他,我就开心了。” 喻江一怔,倒不是为了他说的话,而是少见林雪迟这样危险却冷艳的一面。 林雪迟以为他犹豫:“不愿意吗?” 喻江目光柔和:“你确定?我不希望你后悔。” “你有我还不够吗?他做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吗?”林雪迟反问。 喻江答:“没有,但是你愿意做吗?” 林雪迟冷笑:“杀了他,我就是你的,只要他能做的我都愿意。” 喻江满意了,他露出欣慰的神情,和自己心爱的孩子交换了一个吻。 然后他站起来,走向昔日的伙伴。briden惶恐地面对他:“教授,你不能听信他,他是骗你的,他不是真心的,这次是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擅自行动的……” 喻江说:“briden,你是个很好的朋友,我很荣幸交到你这个朋友。” briden裂开一个僵硬的笑容:“您也是我最敬爱的挚友。” “但是,”喻江打断他:“我不能否认你可能对雪迟带来的危险,雪迟是我的孩子,作为父亲,我必须全力保护他,这是我最重要的职责。这次擅自行动让我对你失去了信任,信任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能理解吗?” briden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要杀他……” 喻江不再听解释,他绕到briden身后,一只手按住那颗不断抖动的脑袋,一只手握住他脖子,用力往右边一扭!只听细微的一声卡啦,牧师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声,脖子被硬生生扭断,他的脑袋像凋零的果实一样垂落在胸口,身体彻底失去维持瘫倒在地上。 因为惊恐他仍然保持着睁眼的状态,眼球微微压迫而出,朝着林雪迟坐着的方向。喻江蹲下身来,探了探他的脉搏,确认死亡后将他的双眼合上。 林雪迟目光轻蔑地注视着那具尸体,良久,他伸出双臂来,向他的父亲索要拥抱。 “满意了?”喻江打横抱起他,撇下尸体回房。 林雪迟不回答,他沉默地伏在父亲的怀里。 在经过楼道的窗口的时候,他的目光触碰到窗外的枯桠上,梢头竟然已吐出细小的芽包,颜色还是羸糯的玉白色,只有根部微微发着青,却因为阴云的衬托使得那点莹白如光斑闪闪烁烁,远看满树星光剔透明净,璀璨华丽,充满了精致奢侈的美感。 这样脆弱而细小的生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不顾一切地冒头了,万一要是再下雪它甚至来不及尝试生命的美好就会陨落。那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天气里出生呢?为什么大自然里不是所有的生命都等到春天温暖的时候降临呢?那样才更能保证生命的延续不是吗? 林雪迟浑浑噩噩地想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入瓮 作者:江亭 着,所以生命的属性和使命并不一定都是为了延续和繁衍吧,听说日本人心目中的樱花从出生就只是为了死亡那一瞬间的美丽。为了死亡而诞生的生命,那样决绝的姿态,谁又能不赞叹那种极致和绚烂呢? 第37章投网 allison这几天联络不到林雪迟,她甚至到医院来找人,但是前台的护士不是说他在手术室里,就是调班不在医院,再不然干脆说他需要预约才能见面。 女孩开始担心林雪迟会真的做出什么傻事。到星期二的时候她惴惴不安,眼皮跳得厉害。林雪迟的手机彻底关机了,她去教会学校想找人,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放学了,学校里面的人走得一干二净,她又担心打草惊蛇,不敢找教职人员问情况。 果然星期三法医学长告诉她,早上警方接到报警,bridengore失踪了,他去教会学校参加讲座在中场休息去洗手间的时候失踪的。学校被迫暂停了讲座,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联系到briden。他遗落了证件、钱包和行李在学校里,随身带着的只有手机。然而手机已经关机,警方没有追寻到任何信号。 因为bridengore好歹也算宗教和学术界小有名声的人物,警方予以了很大的重视,目前由西雅图警署全权接手调查案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没有任何人把他的失踪和“旧金山左小脑案”联系在一起。但allison相信,警方如果顺着他留下来的行李追查,迟早有些蛛丝马迹会被找出来,那时候林雪迟恐怕百辞莫辩。 allison慌了,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她发疯了似的想要找到林雪迟,问问他到底在做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担心林雪迟会不会一怒之下要把bridengore杀了。这时候她才想起喻江来,如果其他人都找不到林雪迟,那么唯一能够知道他下落的就是喻江了。 要说喻江是不是杀人凶手,allison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毕竟没有证据,她不敢乱下结论,即使林雪迟在她面前把喻江描绘成栩栩如生的尤利西斯,但终究只是主观上的描述。 (尤利西斯:特洛伊木马计提出者、但丁地狱图中劝人为恶者。) allison鼓起勇气,终于敲开了喻江课堂的大门。 等课堂散去,她走到讲台边小心翼翼靠近喻江:“教授。” 喻江微笑:“你好,我能帮你什么吗?” “额,我叫allisonowell,是雪眉的同学,也许您记得我。”allison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我不是您这节课的学生,我只是想来听听课。” 这堂课是公开大课,允许其他学生来听讲。喻江说:“欢迎,我听雪迟说起过你,谢谢你在学校里照顾雪眉,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很幸运。” allison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因为雪眉才认识了drli,他对我一直很照顾,但是这几天他一直联系不上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生病了吗?” 喻江点点头:“他这两天的确身体有点不舒服,在家里修养,谢谢你关心。” allison说:“因为他手机关机,害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既然没什么我就放心了。谢谢您。” 喻江提起电脑包,本来想和她告别,又忽然停住脚步说:“他一个人在家我还担心会不会很无聊,食欲也不太好,可能家里还是人少了。如果不麻烦的话,你愿意去看看他吗?有个同龄人一起聊聊天或许对病情有好处。” allison一瞬间紧张起来,她本能地想拒绝。她立刻想到了死于非命的nniebaker。于是喻江的府邸在她的幻想里变成了一个血盆大口,阴森森地等她自己踏入地狱。 但是能够进入林雪迟家里这个诱惑又非常大。她心中一团迷雾都需要进入那间房子才能够解开,喻江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林雪迟企图掩盖的秘密在哪里?bridengore现在怎么样了?林雪迟和喻江这对父子的关系究竟如何?只有进入那栋房子,才能够更靠近事情的真相,只有走进去才有可能察觉些线索出来。 allison深吸一口气,暗暗鼓起勇气来:“好。我很愿意去看望他。” 喻江笑:“他会很开心的。我正好要去办公室拿一些补充的资料,你跟我一起来吧,然后我们再回去。这个点应该赶得上晚饭。我叫阿姨多做一个人的饭菜就好。” “麻烦您了。”女孩跟了上去。 林雪迟下了手术难得心情不错,接受了walter的邀请参加同事聚会。他很少涉足医院的社交活动,算是这里的“新人”,刚开场的时候至少有十分钟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他进行。 这让林雪迟浑身不舒服,他不习惯自己成为话题中心,他以为自己和喻江出去参加了几场酒会,也算是能够对陌生人应付自如了,哪里想到喻江带他出入高级酒店的宴会厅玩弄些阳春白雪的优雅游戏和几个小白领大半晚上在震动着重金属摇滚乐的地下酒吧说荤段子,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 被灌了两支啤酒后,林雪迟终于受够了酒吧里浓郁的清新剂空气,走出前门来透气抽烟。 walter看得出他今天状态不算遭,给他要了一杯热咖啡:“第一次来?” 林雪迟摇头,指了指粘着香口胶的黑铁门:“纽约也有这种地方,以前一个朋友自己的酒吧开张前邀请我们去剪彩,去过一次。但是我没呆到开业就走了。” walter笑:“你的确不像是去这种地方的人。我还挺惊讶你今天会来,庆祝告别单身吗?” “谁跟你说的?”林雪迟莞尔:“我这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你看起来像是恋爱了。”walter挑眉:“别说我怎么知道的,男人谈恋爱之后的感觉非常微妙,你身上有这种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入瓮 作者:江亭 感觉。” 林雪迟忍俊不禁:“那你感觉一下我和谁在谈恋爱?” walter喝着咖啡:“那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个胖胖的小女孩?她来找你好多次了。” “我不是她。”林雪迟说:“我们俩是朋友。” “我觉得你对女人好像没什么兴趣,你是gay吗?”walter忍不住问:“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歧视任何性取向,单纯好奇。” 林雪迟蹙眉:“不是,我不是gay,我只是……我可能不太适合谈恋爱。” “哈哈,这倒是很有趣的理论。以前受过情伤?” “打个比方,我现在的生活是一个二次函数,有x和y两个不定的变量,一个是时间,一个是空间。但这两个变量有固定的阈值,它的算法是可控的,也就是说这个等式的所有结果,哪怕有十万种都好,至少我都知道一共就有这么多。”林雪迟努了努嘴巴:“但是当另外一个人加进来的时候,这个函数就变成了一个四次函数,变量就会变成了x、x1、y和y1,也就是另外一组时间和空间进入了这个函数。你明白吗?” walter意会:“因为x1和y1的阈值你是不清楚的,而且算法是别人控制的,所以这个函数现在就不完全属于你了,你不知道等号后面会是什么。” “结果其实反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算法问题。”林雪迟说:“你不能在一个函数里把四个变量两两拆开强行加括号然后各自先做算法最后再统一,这就不是两个人的生活了,这四个变量的组合、算法、统一合成都变成不可控的。我们的社会生活就是这样,社会不是每个人先算好自己这个括号里的变量,然后简单叠加在一起算出等号后面那个结果,因为你不知道这个变量的变化对另外一个的影响是什么,它是多重组合、相互影响的结果。” walter点头:“只能说,作为外科医生控制欲太强有时候也不尽人意。” 林雪迟微笑:“其实现在的生活也不差,你看假如我一直这样工作下去,可能五十岁之后手术会做得少一些,但我知道等我退休的时候,有足够的养老金,保险公司完全可以保障我的晚年,然后我就会到棕榈泉买个小房子,养两只猫几条狗,每天种种花晒晒天阳,过得和英女王一样舒服,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walter调侃:“原来你也有这么质朴的生活愿景。” “我为什么不能有?”林雪迟哭笑不得:“我哪里很脆弱很特殊吗?需要不一样的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walter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你给人的感觉……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我们这一批主治你看看,虽然各个性格不同,但是总还会给人一种下了手术台后总能试图去回归比较感性的、温和的状态,但是你给我感觉你一直都像是在手术台上,而且你很喜欢在这种状态里。” 林雪迟一怔:“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如果我说错了,你别计较。”walter笑笑。 林雪迟和他碰了碰杯子:“没有,我知道我自己性格上很多缺陷。我只是……尽量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而已。” walter开起玩笑来:“你知道吗?人会更愿意和一个有点小麻烦但是看起来很幸福的人结交,因为这种人即使有些麻烦,最终也会将麻烦变成与人拉近关系的机会。他们把这个叫做‘人情味’。你就是人情味不太够。” 林雪迟听出来他的玩笑:“我从来不缺女人喜欢。” “那是你的脸长得好。”walter愤愤不平:“三十岁长着二十岁的脸,当然招女人喜欢。” 林雪迟朗笑,他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发现有点晚,他得给喻江打个电话报备行程—— “我在外面和同事聚餐,可能要过十二点才能回去了。你先睡吧,不要等我。” 喻江那边很安静:“我这里也还没结束。你喝酒了?能不能开车?要不要过去接你?” 林雪迟知道他最近在准备出书的事:“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离你那儿远,别跑了。”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家跟我说一声。”喻江说。 “知道了,啰嗦。”林雪迟草草挂了电话。 喻江毫不在意把手机放在另外一边,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被电话打断了。” 他的声音落在绝对安静的房间内,显得特别低沉温柔。 靠墙一张椅子上,一个狼狈的女孩双手被反剪绑在椅背上,双腿铐住,整张脸让黑色的毛线帽罩住,只留下嘴巴的部分剪出一条细长的口子。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后呼吸急促起来,但极力维持着镇静没有做出什么太剧烈的动作。 她的紧张落入喻江眼里,男人一笑而过:“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女孩压抑着恐惧说:“是雪迟吗?刚刚是他打电话来的吗?” “是。”喻江说:“刚刚的确是他。” 女孩做了个深呼吸:“他会发现的,他会发现我不见了的。你要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这对你没有好处。你本来可以不抓我。我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喻江似乎低声笑了一下:“如果你是我,你觉得我会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 “什么意思?”女孩没弄明白:“我不知道。” “owell小姐,雪迟可能并不像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善良,我很抱歉要打破你对他的一些印象。不过我觉得你自己心里应该也会有点怀疑,对吧?”喻江说:“比如说他宁愿相信你这个小姑娘,甚至不惜让你帮他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愿意和警察打交道?” allison被一语中的,她没敢接下面的话。 “作为你的长辈,我有一点必须要提醒你,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朋友的情况下,不要轻易深交,因为你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边的人。”喻江轻轻地说。 这句话令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入瓮 作者:江亭 allison立刻拔高了声音:“你胡说,雪迟不会骗我!” 她的口吻让喻江想起了林雪眉。林雪眉在临死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如出一辙。但这些小女孩自以为是的态度却让喻江觉得乏味。如果说林雪眉对林雪迟抱有这种近乎天真的感情尚且可以归结为血脉的影响,那allisonowell说这样的话在喻江听来就十分可笑了。他毫不费力就看穿了她可怜的灵魂,她大概是自愿去淌这趟浑水的,林雪迟甚至可能还曾经阻止过她,但是她依然抱着莫名其妙的动机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她以为自己可以感动林雪迟,可以改变他,或者她至少可以得到一个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真相——这件事其实本来就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结果是她既不可能靠近林雪迟,甚至把自己也搭了进来。她应该感到恐惧的,她如果还有一点正常的理智的话,就应该和林雪迟立刻撇清出干系然后把自己摘出去,以保护自己的生命为第一要务。即使要做什么也要有命去做才是。 然而她没有,她干了一件蠢事,她大概还陶醉在作为“林雪迟忠诚的朋友”的感情里,她坚信林雪迟会来救她,他会被她感动,那样她的感情就算是有了回报。究竟什么时候这些女人才能放弃这种自恋的幻想,感受一下生命的真实呢? 喻江嘲笑地看了看表,说:“要不然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第38章破茧 七年前。 “林先生,这是这个月第二次了。我们认为他发病的频率开始越来越高了。如果出现任何意外可能要请您事先做好准备,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林雪迟端着电话,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总是麻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电话另一端,护工说:“这是我的工作。您不打算来看看他吗?这段时间他时常会提起你。” 这倒是林雪迟没想到的事:“他说什么了吗?” “说一些从前的事情,您上学的时候还有林小姐在家里的事情。” 林雪迟嗤笑:“原来他还记得一些事情啊,我以为他已经头脑昏花到记不起事的地步了。” 护工也知道他和这位病人之间的关系很僵硬,于是不太好劝说什么。 “您要不要亲自和他通通话?他刚刚醒来,有人和他说说话会让他有精神一些的。”护工说:“我把电话拿给他吧,他真的很想念您。” 林雪迟本来想阻止,但是电话里的背景音已经变化了,只听到远处护工说了一句:“是林先生,您不是一直想和他说说话吗?现在就可以和他说话了。” 良久,一个颤抖的羸弱的男声透过电流开口:“简……简……” 林雪迟一怔,面色阴暗了下去:“爸爸,妈妈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简……”老人固执地叫唤:“简呢?” 林雪迟沉默。oscar的病情恶化地比他想象中更快更糟糕,搭桥做完之后医生明明说他的恢复情况还可以的,没想到三年内又复发了,而且比上一次情况更加严峻。这个月每天的昏迷时间超过了十个小时,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医院甚至到了为他准备插导尿管的地步。这已经是一个废人,他的生存已经没有了主体意义。 其实oscar现在就算是立刻病死在床前,林雪迟也不会感到悲痛,他压根就不想接这个电话。无奈oscar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亲属的就是他,医院按照程序要通知他来处理后事。 不巧的是喻江这两天也生病了。上个月他在中部做一个大项目,带着行李箱去住了一个月做封闭研究,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也可能是因为工作强度过大,一回来就发烧了,咳得面色铁青。林雪迟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不会生病的,但体温计拿到手上一看,105度,烧得意识昏昏沉沉,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挂点滴,昨天晚上凌晨三点钟才从医院好不容易挪回来。 这时候如果还要麻烦喻江从病床上爬起来给他处理oscar的问题,连林雪迟都觉得不妥当。 林雪迟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爸爸,我是雪迟,你能听到吗?” 电话那端,老人反应了好一会儿,说:“你是……我儿子。” 林雪迟麻木地说:“我听护工说您很想念我。” 老人发出砸吧嘴的声音:“你……你妈妈……” “我妈妈死了,癌症。拜你所赐,离开了你她也没能过上好日子。”林雪迟打断他,冷笑:“不过你放心,医生说你活不久了,马上就能去见她。” “你!”老人立刻拔高了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发出艰难的呼吸声:“我是你……父亲……你敢这么……这么和我说话……” 林雪迟打断他,懒得和他再扯前尘旧事:“我们把话说清楚吧oscar,我知道你现在要什么。你要我去替你收尸对吧?你怕你死了连遗体都没有人认领。” 老人冷哼:“要不是……要不是你是我儿子……” “可惜你只有我这个儿子能给你收尸了,亲爱的爸爸。”林雪迟淡淡道:“雪眉在上学,我从来没有把你的事情和她说过,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和她说什么。她现在有另外一位父亲,能让她健康开心地长大,她根本不需要你。我估计也没有人去探望过你吧这几年,依照你的情况,谁来探病你都会找他们借钱吧?要是我我也躲着你走。那也就是说,知道你死了的人大概只有我了。” 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夹杂了多年的怨恨。老人听得很明白,因为刚才的咳嗽,他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气势和声音都变得非常微弱:“你本来就应该……应该照顾我的……” 林雪迟恶劣道:“如果我不这么做呢?现在有要求的不是我。” 老人沉默了,似乎努力压抑着怒火。 “我知道你最在意什么,oscar,你那可怜的自尊心,死也要死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入瓮 作者:江亭 体面。”林雪迟笑起来:“可以,我当然可以去领你的遗体。你还要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买一块墓地,订个漂漂亮亮的大理石墓碑然后量身打造一口棺椁让你安然入土?你知道我现在可不缺这点钱了,要以你的经济条件,最多也就是往火化场里一送,烧成灰从烟囱里出来就散了。” “你……你会这么做?”老人似乎心动了。 林雪迟讽刺:“我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你得求我,说‘求求你把我这个罪犯认领回去’,说出来我就去旧金山,把你这把老骨头拾掇出疗养院。怎么样?你一句话可是价值千金呢。” “妄想!”老人斩钉绝特道:“你……你想让我……让我出丑!” “那就随便你吧。”林雪迟恢复冷漠:“明天我就把这个电话号码换了,你就再也联系不上我了。反正我是不介意你被火化之后随便扔在什么地方的。” “你这个……这个……婊子养的!” 老人剧烈地继续咳嗽,所谓的‘剧烈’已经不能像刚才那么响亮了。 林雪迟不慌不忙:“你看你,何必弄得自己这么难受。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亲爱的爸爸,我奉劝您一句。人是一定会死的,解脱却不一定解脱。死,也不一定能解脱。” 挂了电话,林雪迟舒了一口气。 他洗了个澡端着热水和药上楼。喻江听到他进房间,睁开眼睛,他的烧还没完全退下去。 “吃药。”林雪迟把他扶起来:“头还晕吗?” 男人眼神略带欣慰:“好很多了,谢谢。” 林雪迟斜乜他:“谢什么,没了我你找谁照顾你。” 喻江低笑,阻止他上床的动作:“我生病了,会传染给你。” “不要。”林雪迟脱了衣服拱进他的被子,蹭到他高热的皮肤旁边:“过两天要答辩,你明天没事在家帮我最后看看答辩稿怎么样,我心里没底。” “好。”喻江搂着他的肩膀:“实习定下来了吗?面试得怎么样?” 林雪迟看看他:“收到好几封offer,还没来得及看,这几天太忙了。我不想离家太远了,要不然还是留在西雅图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喻江亲吻他的发顶:“你自己喜欢就行,西雅图这边我认识的人更多,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还比较方便打招呼。真去的远了,我可帮不上你。” “谁让你帮我?”林雪迟嗔他:“我自己好好的。” 喻江吻到他的耳边:“我不帮你帮谁?我就你一个。” 林雪迟心里甜,直接蹭到他怀里索吻。男人温暖的嘴唇缓释了他迷茫失落的情绪,他满足道:“这样就很好,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我的荣幸。”喻江在他唇边呢喃。 他们相拥滚落在床上,亲密缓慢地缠绵。林雪迟毫不犹豫张开身体迎接他,在和喻江的性体验里,他一直被“保护”得很好。这种感觉从喻江的每一个动作里都可以体现出来,他充满耐性和柔情——他们第一次前戏做足了半个小时——按部就班,像个稳重的老师总是把事物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学生。他尽可能为林雪迟带来性爱中的优美和甜蜜的部分,在这种舒畅的高潮里,林雪迟难得体会到活着的欢愉和生动。 第二天林雪迟醒得很早,他一边做早饭一边给林雪眉打电话—— “医院来通知,oscar可能撑不下去了。我估计要回旧金山一趟处理后事,但是喻江身体还没恢复,你有没有空回来照顾他两天?” 林雪眉刚上大学,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长时间地参与另外一种集体生活。本来喻江怕她住不习惯宿舍,想给她在学校旁边租一个单独的小公寓,按照这位父亲的理论是女孩子娇惯一些没关系,要是林雪迟他就不管这么多了。但林雪眉坚持自己收拾行李住进宿舍,她目前已经顺利通过了和室友们的磨合期,成功建立了自己的社交。 “当然可以,爸爸生病了吗?怎么没和我说?”女孩不安地问。 这个“爸爸”指的是喻江。林雪迟说:“发烧烧了快一个星期我才知道,要不是我让他去医院挂点滴他还不去,差点烧成肺炎。现在温度已经退下去了,但是很难说还会不会烧回去。” 林雪眉调侃:“哥哥,你和爸爸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林雪迟一怔。他差点以为妹妹看出什么来。他和喻江的关系是只维持在这对父子之间的秘密,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倾向想要牵扯第三个人进来。 “我是医生,职业病。”做哥哥的牵强地搬出了职业理由。 林雪眉不揭穿他:“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向教授申请两天休课。” “明天我答辩,答辩完了就走。” 林雪眉问:“爸爸知道这件事吗?你一个人去旧金山,不需要帮忙吗?” “他暂时不知道。”林雪迟犹豫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可以处理好这些事的,总不能让一个病人再劳神劳力。况且他已经帮的够多了,这几年都是他在付oscar的疗养费用,本来他没有必要这么做的。我就去把oscar的遗体领回来就行,没有什么其他事。” “我觉得你还是告诉爸爸一声吧,他既然愿意支付oscar的疗养费用,就不会介意你见亲生父亲最后一面的,没有必要瞒着他。” 林雪迟思索片刻:“等我回来再告诉他好了,你先帮我瞒着。就说……就说我去纽约面试,我刚好收到了纽约那边一间医院的offer。他知道我现在在选offer的。” “那好吧,你要早点回来呀。” 林雪迟这个时候心里还没有底,但他心里隐隐期盼着回旧金山一趟。他对oscar的死充满期待,因为只有oscar死了,他和这位亲生父亲之间的“联系”才能真正意义上被建立起来,他才能决定自己是否应该原谅oscar,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够由这个儿子来定义。 儿子取代父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入瓮 作者:江亭 亲是一个自然循环的过程,父亲的死亡保证了儿子真正的独立和成人。林雪迟等了太久了,他等待这一天等得实在急躁心焦。他像一只潜伏韬晦多年的蛾,即将发生蜕变,即将从这个缠缚他多年的茧蛹中挣脱出来,重新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想法更令这个年轻人兴奋,他想尽快见到oscar,亲眼见证他的死亡,他要用最盛大的仪式来迎接自己的成长。 第39章弑父 到旧金山之后林雪迟没有急着回疗养院,他先去了一趟从前的家。 这是毗邻中国城的一处危楼。这一带都是贫民区,黑人、墨西哥人、中国人混杂居住在这里,街头卖冰激凌的小店铺门口时常有三两毒贩逡巡,见到过路的年轻人会主动上来打招呼,用闪烁的眼神看着人笑,说嘿兄弟,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有时候他们直接递过来一根烟,也并不在乎顾客年龄,林雪迟十岁的时候就被问过“心情不好”的问题。 住在地下室的人们没有地方晾晒衣服,外头的电线杆子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每天都有穿着睡衣的魁梧妇人与人争吵。不知道谁家衣服洗了没拧干,林雪迟路过被滴了一头的水珠。 他从贴满广告纸的楼道上去,闻到发酵似的酸臭味。刚一打开家门就被过道塞满的硕大黑色垃圾袋吓了一跳。厨房的门口被这些垃圾袋堵住了,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地上还有吃剩的披萨。这披萨可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了,腐烂得面目全非,被发黑的菌种完全覆盖,连蛆都没有。至于狼藉遍地的客厅林雪迟就很熟悉了,在他的记忆里,他没见过这个小公寓收拾地干干净净的时候,就算有过那么片刻的安宁,也很快就会被他的父亲弄成灾难现场。 他在卧房上锁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证件和现金,证件要用来办理遗体手续,他还打算把这间小公寓卖了,把钱还给喻江,如果还有剩余的话留给雪眉以后上学用。“我已经联系了房产中介的人来看房子了,他们后续会来做评估给个价钱。但是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林雪迟说:“那房子至少也有四十年了,租出去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有没有人会买很难说。就算有,价钱也不会很高,说不定还不够给你买块墓地。” 病床上的老人奄奄一息,似乎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 林雪迟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接下来还有一些法律的文件需要你签名的,趁你活着的时候签最好,不然死了还要附加流程会很麻烦。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你就体谅一下吧。” 护工站在旁边看着,对这个面冷的年轻人心有戚戚。听到后来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找了个拿药的借口离开了房间。 老人勉强抖开眼皮,视线好不容易聚焦在林雪迟身上,他罩在呼吸面罩下的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林雪迟想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手刚碰到氧气罩,老人猛地把头扭过去,像是不愿意触碰一样。林雪迟停在半空中的手只好讪讪然收回来。 “我有一件事正好想问你,我一直没想明白。”林雪迟问:“你还记得一个叫kk的警察吧?旧金山警署的外勤队长,曾经经手过你的案子。” 老人皱了皱眉,有点迷茫:“谁?” “kylek,不记得了吗?没有他你现在可能已经死在监狱里面了,对自己的恩人总该有点印象吧。”林雪迟从手机里调出照片给他看:“三年前,你准备做心脏搭桥手术的时候,是你让他到酒店来教训我的,对吧?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想让我死?临到了,你还会惦念惦念妈妈,却一定要我死?” “我不记得这个人,咳咳咳咳……”老人低声说。 “是吗?那要不然他怎么会找上我?”林雪迟反问:“难道还是他自己想杀了我吗?他可是自己说要替你来教训教训我的。” “胡扯!”老人瞪了他一眼:“我……我压根……没见过他。” 林雪迟凑近他:“你当然见不到他了,因为他死了。善恶有报,他这个混蛋终于被人杀了。你不怕吗?你伤害过这么多人,害死了我母亲,你就不怕终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伤害?你怕的吧?你怕我会报复你,所以你想杀了我?是这样吗?” 老人拼命摇头,他挣扎着抬起手想拍拍自己的孩子,但是力道只能算是碰了碰:“我……我没有想过……杀你……从来……从来没有……你妈妈……你妈妈也没有……” 他想说他没有想过害死林简。林雪迟意会,见他面色灰败颓唐,但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有点犹豫。kk是没有动机要杀他的,他们之间不存在真正的利害关系,总不可能因为瞧不起他专门上门找麻烦,那就只有oscar认识这个警察,只有oscar有可能让kk来找他。 林雪迟曾经日日夜夜担心oscar会把他打死,但他也知道oscar只是习惯以暴力换取服从,换言之他只是要人听话并且敬畏他罢了。这和故意把人置于死地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所以当kk出现在酒店的时候林雪迟很诧异,虎毒还不食子,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让你这么想杀了我?他万念俱灰,在绝望过后又产生了恐惧和痛恨,尤其是在杀掉kk之后,他想,今天是kk那明天呢?会不会还有别的人想着要威胁自己的生命?他可不想白白为了这样的父亲死掉。 他恍恍惚惚地在脑袋里整理这些杂乱的想法,这时候手机响起来。 来电显示——喻江。 林雪迟只好接起来:“喂。” 喻江声音略带严厉:“你在旧金山?” 林雪迟知道瞒不住他:“嗯。” “为什么不跟我说?” 林雪眉扶额:“你还在生病。” 喻江叹息:“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雪迟回头看看半梦半醒的老人:“快不行了,吊着最后一口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入瓮 作者:江亭 “你想杀了他?”喻江问,语气稀疏平常。 林雪迟一怔,本能地否认:“我没有……” 喻江并不惊讶:“你还没有,但是你想。杀了他,你才能平复自己这几年的痛苦,才算是真正战胜了他,你觉得自己需要这样一个仪式对吧?从俄底浦斯开始弑父作为极具象征意义的仪式,儿子战胜父亲以证明自己成长,你打算一个人完成这个仪式吗?” “我……还没想好……”林雪迟抿着唇,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已经杀过人了,杀一个和杀两个有区别吗?是他先要杀我的,是他让人来杀我的,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喻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林雪迟为他这样的沉默战栗,他嘴唇发抖:“你也觉得我是杀人犯对不对?你觉得我不正常?我想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说不定我是杀人杀习惯了,以后还会杀别的人……” “雪迟。”喻江打断他:“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你跟我说这件事。你自己是不能下这个决定的,那你为什么不能来跟我商量呢?你明明是在害怕的,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林雪迟红了眼睛,委屈道:“我最害怕的是你讨厌我。” 喻江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他笑起来:“我爱你,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林雪迟抽了抽鼻子:“我也爱你。” 良久,喻江说:“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我不反对。相信我,在弑父这件事上我的接受程度远比你想象中更好。现代道德体系虽然严谨但缺乏了很多古老的仪式感,难免也就有违背人性的地方。儿子对父亲的崇拜和杀欲都是正常的,作为一种非常原始的图腾是印刻在所有雄性动物的心底。很多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但是……杀了他我会不会就变成了他?” 喻江一针见血:“杀了他会不会变成他不一定,但不杀他你就永远不能战胜他了,如果不证明这点,你觉得你以后还会不会用其他人来证明你并不弱小?如果其他人可以证明,杀了kk之后为什么你还没有放弃杀他的想法?这也是你急匆匆跑到旧金山的原因,对吗?你要确定他活着,你要尽可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完成这件事。” 林雪迟不说话了。喻江说:“雪迟,你的目标一直就是他。kk只是一个替代品,杀了kk你的确战胜了他的一部分,但kk不是他,以后多少个替代品都不会是他。” 林雪迟不可置信:“你很希望我杀了他?” “是的,作为你的伴侣和父亲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喻江大大方方地承认:“oscarllls不是我的什么人,对我而言,他的存亡只和你有关系,如果他死了对你有帮助,那我就希望他死。总比他死了以后你永远活在对他的恐惧下面要好。事实上我很高兴你想独立完成这件事,因为这次我没有办法帮助你,这是你自己成长的过程我不能替你完成。” 林雪迟苦笑:“我以为你至少会说点场面话,比如说杀了他我会伤心之类的。” “如果你要觉得自己不正常,那么我应该也是不正常的。”喻江放缓语气。 林雪迟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独自跑来旧金山:“如果你这时候在我身边就好了。” “好,那我明天就过来。”喻江说。 林雪迟心里一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喻江调侃他:“别明天就哭着给我打电话,说‘daddy你快来,我不知道怎么办。’到时候我可是没办法十分钟之内赶过去了。” “那你别来!”林雪迟说:“反正是我一个人的事,说不定还会把你牵扯进来。” 喻江无奈道:“行行行,说两句还不给说了,我来可以了吧?我怎么会不愿意陪着你?” 林雪迟有点脸热:“少来,你就会哄我。” 但听到男人这么说他心里已经安定不少。只要想到喻江能陪在他身边,他就有种脚下踩着石岗的感觉,即使道路再曲折险阻,他依然能走得安心稳健。 林雪迟最后一次去医院是在第二天傍晚。 护工提前下班,病房里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林雪迟带了一束鲜花进来,他找了个矿泉水瓶子将鲜花插上,然后坐在床前读一本小说。直到天幕完全变暗,病人才从花香中渐渐转醒。 见到林雪迟坐在床边,老人竟然笑了笑:“花很漂亮。” 林雪迟放下手里的书:“嗯,既然是为你送行,总要不能没点诚意。” 老人没太在意,他的眼神往窗外望去。百叶窗拉上了,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于是他说想看看外面,林雪迟走到窗前,为他拉开窗帘,黑水似的天空死气沉沉的,没有丝毫星光。 老人叹气:“我想……我想回家……” 林雪迟走回床前,坐在床沿上,:“好,那我带你回去。”他漫不经心将老人嘴巴上的呼吸面然后关掉旁边的呼吸机,把面罩扔在枕头下,又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覆盖住老人的脸,在老人逐渐惊恐的表情下他捂住了准备呼救的嘴巴:“再见了,爸爸。” 老人在一瞬间发出呜鸣:“呜!呜——” 林雪迟低垂眼睑,父亲微小的挣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已经太过虚弱,甚至连把四肢抬起来阻止林雪迟都显得费力而笨拙。林雪迟厌恶地打开他揪着衣角的手,仿佛担心衣服被弄脏似的扶了扶,另外一只手牢牢扣紧他的脸。手帕下颤抖着的脸部肌肉像经历地震的墙面,伴随着剧烈地晃动似乎随时溃散崩塌。 没一会儿震动开始变缓,老人四肢僵直起来,双手徒劳地举着做出一个投降的姿态。林雪迟不为所动,两只手下死了劲儿往他的脸上按,老人的腿猛地往空中一蹬,哄地砸在床上。 随即,颤抖停止了,挣扎也停止了。林雪迟微喘,手指有些哆嗦,指缝中间的呼吸感已然消失,他的手刚一离开老人的脸,手帕滑落下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入瓮 作者:江亭 露出一双睁大突出的双眼和微张的嘴巴。 林雪迟盯着那双眼发怔,叹息着将它们合上:“你来杀了我一次,我又杀了你一次。我们互不亏欠了,爸爸。” 他在床边一直坐着,捏开老人的嘴,替老人重新带好呼吸面罩,打开呼吸机,然后将凌乱的床单整理好。直到快到晚上的巡房时间,他才不慌不忙地离开。 第40章救急 当晚旧金山市区发生了一起严重火灾事故,雷电劈在街边一棵老橡树上引起了大火。根据目击者描述,他们首先听到了爆炸般的巨响,然后才看到火光。有人以为发生了地震,因为那声轰鸣将整条小街都震动了,燃烧的橡树很快连累了旁边的植物,窜天的火焰腾飞高扬,火光点亮了半条街,方圆十几公里都能看到浓重的黑烟和炫目的火舌。 消防车从四面八方奔驰而来。电视台的记者赶到现场时被巨大的火焰震惊,她这样说—— “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在旧金山见到这么大的火灾了,它像是奥林匹斯从天上偷下来的火种,蓬勃而原始,让人同时感受到毁灭与重生的力量。” 晚上十一点,一辆yellowcab在金门大桥下接了一位年轻的亚洲脸乘客。 这个年轻人形单影只,神情寡淡,微微弓着背,如吟游的诗人徘徊在桥底的钢柱下。他阴柔的眼睛藏在刘海的缝隙中,看上去病态而神经质。司机本来不想让他上车,却见他咳了两声,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于是司机没忍心拒绝,客气地问了一句:“您去什么地方?” 年轻人犹豫了很久,轻轻说:“去最近的警察局。” 这一路都很沉默。司机惴惴不安,试探道:“您还好吧?需要帮忙吗?” 年轻人摇头:“不,不用。请您带我去警察局就好。” 他说话很有礼貌,司机下意识觉得他并不像是个为非作歹的人。 ——该不会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吧? 到目的地后年轻人抽出钱包里的一些卡片,然后将整个钱包扔给了司机:“不用找了。” 那里面有一千多美金。司机瞠目结舌,想把钱包还给他:“先生!您的钱!” 年轻人摆摆手,已经下车了,也许是因为钱财都没了,他的步履非常轻松,大大方方就进了警察局。值班的警察见到他诡异的样子却吓一跳—— 年轻人露出一个笑容,双手举高:“这么晚打扰了,我是来自首的。” 喻江收到最后一条林雪迟的短信是在傍晚六点半。那时候他正在去塔科马机场的路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当他到旧金山的时候,oscarlls应该已经“意外停止呼吸”。 当天晚上的飞机因为天气问题晚点了,据说旧金山一直打雷,于是到八点钟飞机才起飞。关机前他想打个电话给林雪迟,但是林雪迟没接,为了保险他给疗养院打了个电话—— “您好,a15病房的病人今天有位探视者,请问他离开了吗?” 护工说:“是林先生吗?我还没有看到他离开。” 疗养院进门出门都是要登记的,如果前台的护工没有看到林雪迟离开,那就证明林雪迟应该还在疗养院。喻江稍微放下心来,按照空姐的嘱咐将手机关掉了。 然而等飞机降落在旧金山的时候,林雪迟依然联系不上。 喻江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没有急着去疗养院,果断拨下另外一个号码:“briden,是我。我急需你帮一个忙,非常紧急,你马上去一趟马尔特疗养院,越快越好。到医院之后不要急着进去,听我的消息……好的……谢谢你……这很重要……” 十点多,奔驰的小轿车内喻江手机尖锐的铃声终于打破了安静,他接起来—— “这里是马尔特疗养院,因为我们联系不上林雪迟先生所以只能打给您,打扰了吗?” 喻江说:“没有。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查房的时候发现a15病房的病人oscarlls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我们十点钟的时候例行要查房的,但病房里已经没有人了。您知道他的情况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自己下地走路,他已经非常虚弱。但现在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他。” “雪迟呢?他今天应该去过疗养院探视的。” “是的,我们查到了他的探视记录,他在八点半的时候就离开医院了。前台的登记员有印象,他是一个人离开的,并没有和什么人一起离开。我们也没办法联系上他。” 喻江说:“好的,我知道了,我先想办法联系他,请和我保持联络好吗?” 他挂了电话,目光通过后视镜投在后排座位上的尸体袋上,对驾驶员露出微笑来:“谢谢你briden,还好赶上了。” 午夜。旧金山警察局。询问室。 “林先生,您想自首?”警员翻看着手里的驾照。 坐在他对面的林雪迟冷静地点头:“是的,我来自首,我杀了我父亲oscarlls还有贵警察署曾经的外勤队长kylek。这两个人都是我亲手杀害的。” 警员听到kk的名字很震惊:“kk的案件涉及到我们旧金山一桩庞大的案子,我想您也许不知道。他的情况非常特殊。如果是你杀了他,那么你就是‘旧金山左小脑’案的犯罪者吗?” “不是,我不是他。”林雪迟摇头:“但是kk那桩案件是我犯下的,是我杀了他。就在不久前我刚刚杀了我亲生父亲oscarlls,他现在在马尔特疗养院,如果你们打电话去问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发现尸体了。” 警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的说法没什么可信度,他让身边的同事去打电话确认:“你的意思是你在三年前杀了kk,然后今天又杀了你的父亲,你杀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82 入瓮 作者:江亭 父亲从小打我,甚至在我成年后还派人想要杀了我,所以我出于报复心理杀了他。我杀kk是个意外,他想要杀我,我出于自我防卫的目的杀了他。” 警员挑了挑眉:“kk想杀你?为什么呢?你父亲又是让谁来杀你呢?” 林雪迟咬咬牙说:“三年前我父亲指使了kk到酒店里来杀我,但是被我杀了。这就是整个故事的全貌。kk认识我父亲,他助纣为虐,但杀了他之后我仍然不满足,所以今天我杀了我父亲。” 警员打量他的纤弱身板,就算三个林雪迟也不见得能把魁梧壮硕的kk撂倒,怎么看kk都不会死在他手里。这个故事实在是编的太糟糕了,虽然很有想象力。警察叹了一声,几乎可以确定今天晚上接待了一位精神病人,顿时他失去了所有耐心:“很抱歉,kk的案子已经交由fbi去处理了,我们这里无法对您进行立案调查。您可能要去找一找fbi。” 林雪迟诧异:“可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不能立案?我杀了人呀,我还杀了我爸爸!你们去打电话问就知道了,他已经死了!是我弄死了他!” 警员把驾照还给他,努力保持微笑:“林先生,我很抱歉,就算是警察逮捕人也是要有证据的,不然就属于非法拘捕了。我们这里偶尔也会有人来自首说他杀了什么什么人,您确定自己没有处在药物服用期或者沾染酒精之类的吧?” 林雪迟想掏出兜里的手帕来说这是我刚刚用来捂死oscar的手帕,这个时候外头的门打开了。 一位女警员走进来,面色严肃:“有人在中国城附近报警,发现一具开颅尸体。” 林雪迟闻言,眼皮猛地一跳。 女警完全没有在意他:“可能是另外一桩‘旧金山左小脑’案件,巡逻的警察要求派遣支援,我们必须马上赶去现场,你这里什么时候能结束?” 警员无奈地叹息:“这位林先生坚持自己杀了自己父亲。我刚刚让人打电话给马尔特疗养院核实情况了,稍微给我两分钟,电话打完了我就走。” “不用打了。”女警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林雪迟身上:“就是马尔特疗养院报的警,他们在晚上十点半发现一个病患不见了,巡警在三个小时后发现了遇难者oscarlls的遗体。他的脑袋被缝了一圈线扔在自己家门口。林先生,他是你的父亲是吗?” 林雪迟哗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可能!是我杀了他!” “林先生,我们走吧。”警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看看就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 这个晚上注定是不安定了。 中国城猩红色的匾门立在空荡荡的雾街,道旁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闪闪烁烁,若隐若现。风声警笛声尖锐,飘荡的黄色警戒线发出哗啦啦的响音。 林雪迟穿过警戒线上楼,楼道里被清理地干干净净的。警察正在给oscar拍照,他的脑门本来就没有什么头发,后脑勺上的缝合线整整齐齐码了一圈,手艺精妙。林雪迟凑近看了看,缝合口和脑后还残留着一些没有擦干净的血迹,血液是新鲜的红色,这场手术可能刚刚做完不到半个小时。他在心里默算,他是晚上九点钟离开医院的,现在将近凌晨一点半,也就是说中间起码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去做这个手术。 足够了,如果技术熟练还有帮手的话,三个小时开一个颅并不难。 身后的警员正在通知fbi,女警走过来确认:“这是你父亲吧?” 林雪迟点头:“是的,这是我父亲。” “法医刚刚看过,他是被勒死后开颅的,他的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开颅手术新鲜出炉,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手术就在屋子里做的,在客厅的沙发上,法医检测到了地板上的血迹。凶手可能非常仓促,没来得及清理现场就离开了。” 林雪迟摇头:“不是被勒死的,他是窒息而亡,而且死亡时间很早,他应该晚上八点多钟就死了。不信你们问法医,可以检测出来的。” “那还要等法医进一步确定才行。”女警说:“就算是这样,你今天晚上都在警察局吧,没有比这个再好的不在场证明了。疗养院十点半才报警,你十一点半人已经在警察局了。中间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把他偷出来然后杀了再开颅?” 林雪迟急切道:“不是,我在疗养院就杀了他,但我没有给他开颅!” 女警有点糊涂:“你没有给他开颅?你不是杀了他吗?” “杀人的和开颅的一定要是一个人吗?”林雪迟反问:“我先杀了他,然后其他人再给他开颅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那开颅者呢?他在哪儿?你认识他的吧?” 林雪迟哑口无言:“我……我不认识……” 女警叹息:“那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的意思是专门有一个人知道你要杀人,然后跟在你后面等你杀了去开颅是吗?就算有这种可能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 林雪迟沉默了。他一瞬间挣扎起来,这时候他的眼神越过女警的身后看到了站在楼梯下方的喻江。男人正用深切而可怕的目光看着他,林雪迟心里一咯噔,下意识避开不敢回看。 女警注意到他的异样,回头:“那位是?” 喻江已经走了上来:“您好。” 女警和他握手:“您好,这里现在由警察封锁了,闲杂人等不可以进出。” “我是他的父亲。”喻江指了指林雪迟:“继父,本来我们约好了在疗养院见面,我飞机晚点了才到旧金山不久,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到处找人,想着有没有可能他回来这里了。我刚刚看到警察抬着尸体,是oscar吗?他死了?” 林雪迟咬着唇,面色阴暗,但隐忍不发。 女警说:“是的。他刚刚被人杀了,不过你的儿子,这位林先生坚持是他自己杀的。” 喻江一怔,说:“雪迟吗?他杀了oscar? 恋耽美 分卷阅读83 入瓮 作者:江亭 ” 女警说:“是的。但他坚持说给oscar开颅的人不是他。我们计算过时间,他不太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杀人并且开颅。但如果开颅者还有其他人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开颅是什么意思?oscar被切开脑袋了吗?”喻江皱眉道:“这不可能,雪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您相信我,他是我的孩子,我和他生活了近十年,我了解他,他绝对不可能是杀人的人,更不可能做出开颅这样的事情来。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女警无奈地叹息,任何父亲得知自己的孩子杀人估计都会这么说,她也可以理解,而且她现在其实也没有心情来处理林雪迟,那么大一个被切开的脑袋还等着她呢。她晦气道:“先生,不如您自己和他谈谈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喻江点点头,女警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她随着法医将尸体装入尸体袋抬下去。 楼梯的角落里林雪迟站在阴影处,身影显得格外深重抑郁。 他有点想开口解释:“对不起……我……” 喻江置若罔闻,他走近一步,啪地一巴掌扇在林雪迟脸上。 第41章露馅 林雪迟被扇懵了。 喻江手下力道极大,扇得他半边脸立刻肿起来。 林雪迟捂着脸眼睛红了,咬牙说:“我做错什么了?” “你说你做错什么了!”喻江捏过他的下巴,粗暴地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觉得你干什么我都会顺着你是吧,嗯?还是觉得自己长大了有能耐了,出了事没有我你也可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直接就给我跑到警察局去,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处找你找不着多着急!” 林雪迟吓着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自首……” 喻江眯着眼睛,语气危险:“现在你想自首了?刚杀了kk的时候怎么没想?” “我……我以为我不会再杀人……” “你以为?你已经杀人了,杀一个和杀两个没有区别,这是你自己说的!” 林雪迟的眼泪流下来:“是……我已经杀人了,我早就该去自首的,我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我以为杀了他一切就会好起来……但现在我的人生真的毁了,彻底毁了……” “就因为oscar?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林雪迟歇斯底里道:“但是我受够了!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我不想再去思考到底谁对谁错、到底为什么这些事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别人可以过得那么好我就偏偏这么糟糕。难道还不够吗?这种生活还有意义吗?我已经毁了,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毁了!我的人生不可能再好了!” 喻江一怔,没想到他突然爆发。 林雪迟崩溃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个杀人犯呀,是我杀了他,我想杀他啊,我恨他,我恨他!我能怎么办呢?我都不知道该杀了他还是应该杀了我自己!” 喻江心里一酸,将他的孩子搂过来:“乖,不说这种话。” 林雪迟心如死灰地摇头:“我不想再努力了,我不想再坚持了,我不想再过了行不行?我不努力了行不行?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你还有我。”喻江亲吻他的发顶,“我还在呢。” 林雪迟摇头:“你放弃我吧,好不好?daddy我不值得的,我不值得的!你让我去自首,你不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 林雪迟一边哭一边推他:“我说不值得就是不值得!你走,我不要你了,你走……” 喻江搂着他:“我走到哪里去,嗯?我还能去哪里?我已经牵扯进来了,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要去自首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坐牢。” 林雪迟这才想起被开颅的oscar,他一顿:“是你……” “是我。”喻江说:“是我做的。” 林雪迟茫然:“但你不是医生……” “不是我动的手,我找了个朋友帮忙。” 林雪迟瞠目:“什么朋友?他也随随便便就给人开颅吗?” 喻江忍俊不禁:“你放心,我没和他说实话。” 林雪迟不可置信:“可是……” “他不会随便和人说的,这种事我肯定会慎重,不用担心。”喻江抹掉他眼角的泪水,抚摸他的嘴唇:“我没打通你的电话就觉得你可能会出事,要不然就是被人发现了,要不然就是自己想不开,我还不了解你?一钻牛角尖就喜欢自己把自己往死里逼,还谁的话都不愿意听。所以我赶紧去疗养院看了一趟,还好他们还没发现oscar已经死了,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林雪迟垂着眼睛,细密的眼睫上凝着透明的水珠:“你不应该救我。” “我知道人生对你来说比对别人沉重,但也并非只有你如此艰难。况且你不是一个人在承担这一切,我还在,只要你要让我在你身边,否则你把我挡在外面那我怎么能帮你呢?” “这不是小事daddy,我杀了人,无论他有多少罪孽都好,杀人都是我的罪孽。”林雪迟叹息:“是我违法犯罪了,这个事实不能改变。” 喻江说:“所以你想自首,那雪眉呢?你也不管她了?你也不想当医生了?好不容易终于把医科念完了拿到博士学位,你不打算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林雪迟语塞,他想起林雪眉笑靥如花的样子,不由心酸。 身后有不明所以的警察催促他们离开案发现场。 喻江只好扶着人慢慢从楼梯走下来:“你才二十四岁,往后起码还有五六十年的时间要去度过,怎么能轻易就说人生毁了呢?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的。” 林雪迟迷茫地看着警车上的尸体袋摇头:“我以为杀一个有罪的人会获得正义感,原来不是这样,原来只要是杀人就会有罪恶感。” 恋耽美 分卷阅读84 入瓮 作者:江亭 喻江拍拍他的肩膀:“然而赎罪的方法也有很多。你会是个好医生,你以后还能救很多人。” 他们从女警官身边走过,喻江向她点头示意,说了一句抱歉。女警侧开身让出走道来方便他们离开。林雪迟擦过她的身侧,身体微微发抖。 他们最终把骚乱抛在了身后。喻江低声说:“如果要说罪孽,那谁身上没有罪孽呢?伤害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可以获罪的。” 林雪迟的灵魂仿佛出窍了,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他精神萎靡,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回到家之后整整一个星期既不出家门也不接人电话,只顾窝在被子里睡觉。直到周末林雪眉回家了,为哥哥消沉的状态大惊失色,将他硬拉下楼吃了顿晚餐,林雪迟的脸色才稍微好些。 喻江工作忙,不能总呆在家里,于是让林雪眉鼓动他哥哥多出门活动。林雪眉只以为哥哥在找工作期间坎坷颇多,于是带林雪迟出去逛公园吃海鲜还跑到海边散步。林雪迟本来就累,又不敢谢绝妹妹的好意,被折腾了两天瘫在床上心里气不过,抓起电话打给喻江,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骂。这通脾气发得毫无理由,还特别幼稚,得亏喻江脾气好小心翼翼哄着,不知道的保姆在房间外面听着还以为这父子俩吵多大的架,屋顶都快掀翻了。 骂完林雪迟心里一口淤积的闷气总算稍微缓解,终于有点精神理会找工作的事。 不巧的是,他电脑这时候坏了。于是他大大方方跑到书房里去用喻江的电脑上网收发邮件。邮箱整一个星期没被碰,里面塞得满满的,不少面试通知他懒得看,当中夹杂一封教授发来的,问他关于一本参考资料的事情。 这本参考书是当初林雪迟在喻江的书柜上无意间翻到的,放的位置比较高。林雪迟拿了书架梯来爬到顶格找了半天没找到,大概是喻江整理书柜的时候又挪到其他地方去了。林雪迟只好挨个书柜找,梯子挪来挪去很不方便,他的手肘磕在搭把上带着书柜上的书打落,散了一地。那书又厚又重,磕在手上疼得人龇牙咧嘴。 林雪迟只好下梯子去捡书,最上面的是一本列维斯特劳斯的杂记,紧挨着《神话学》放着。他捡起来把书放回去,书柜空出的位置深处投射出半边浅浅的阴影来,形状像个凹槽。林雪迟目光一滞,有些好奇地将旁边的神话学挪出来,果然里面的墙壁现出一块正方形槽口。 槽口并不深,四角呈圆润弧度,规矩整齐,形状完整。林雪迟伸手摸了摸,坚实得很,不像是空心的,敲敲打打推推碰碰都没有任何异样。 是墙壁本来就这样的吗?还是以前的电源口或者接线口封死之后没填平? 林雪迟抽出上下左右几格书册来,也没有类似的凹槽,就只有这么一个安然地出现在列维斯特劳斯的背后。林雪迟撇撇嘴,没想出什么门道来,只能又把书放回去。他眼角的余光落在书架上的银质标签,正好是一个四角圆弧的正方形。他拿眼神比对了一下凹槽的大小,试着把标签拿下来往里面放。 位置不大不小刚好能够将标签放进去。但想再拿出来却难了,金属的标签牢牢吸附在墙上,要用力沿着边缘往外抠才能抠出来。林雪迟的眼皮跳了跳,做了个深呼吸。 ——这面墙后是吸铁石吗? 他想着,用力按了按那个标签,只听清脆地咔哒一声,凹槽猛地往里陷入了一寸。 林雪迟吓了一跳,本能地缩回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警惕地看着巨大的书架。 ——这个书架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喻江干什么在自己书房里还弄这种小机关? 他试探着碰了碰书架,书架往外拉开,冷气扑面而来,书架后露出一个幽深漆黑的洞口。 林雪迟被这股阴风吹得生生打了个哆嗦,连那黑洞是什么都没看清楚,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将书架啪地拉回去,重新盖上洞口,深怕里面会有危险的东西立刻冒出来似的。确定书架关回原位,他才发现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快得惊人。 ——为什么喻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书房里还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他迅速把标签取下来放回原处,然后收拾好散落的书回到电脑前,手指仍然还有些发抖。 ——那里面会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很危险?还是会通向别处?是这栋房子的暗道吗?那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这房子很古老吗?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是喻江自己弄的?要是他弄的他弄这种东西干什么? 林雪迟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有些问题其实不难回答。书签毫无疑问是喻江自己做的,因为这是喻江的书柜,所以这种打开书架的方式只能是喻江自己设计的,不会是别人。那么后面那条暗道还是暗房都好,至少喻江知道它的存在,而且他看起来并不希望别人知道。 这样想着,林雪迟咬了咬手指,抱着腿忍不住回头看那个书架。 他一直觉得喻江是挺神秘的一个人,但是他以为那是喻江研究宗教的缘故,毕竟搞宗教的看起来都有这种气质。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喻江有秘密,平心而论谁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在林雪迟的想法里,谁的秘密也不会有他的秘密可怕。毕竟他有暴力倾向还杀过人,怎么看都足够惊世骇俗了,谁的隐私挖出来能比他的更有看头呢? 林雪迟禁不住好奇,喻江会藏着什么东西吗?钱?和工作有关系还是私人的东西? 不会藏着女人在里面吧?他天马行空地想。 喻江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藏女人的人,他真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特地藏一个在家里实在太荒谬了。钱也没有必要,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有巨额的存款也是会在银行直接买保险柜,谁会专门建个房间来放现金?不被老鼠啃了才怪。如果是工作上面的事情那也可以理解,喻江除了教书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副业,涉及一些工作上的机 恋耽美 分卷阅读85 入瓮 作者:江亭 密的话那还是不要去探究比较好,免得惹来麻烦。 胡思乱想了许久,他下定决心尊重喻江的个人隐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当他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在电脑上,才发现刚刚想找的那本参考书没来得及拿过来,还放在书柜上。林雪迟只能又回到书架旁,小心翼翼爬上梯子把参考书拿下来,他的眼神掠过约翰斯特劳斯的《神话学》,怔怔地犹豫了几秒。 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念头闪入了林雪迟的脑袋。喻江之前说他找了个朋友来给oscar开颅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他不会随便和人说的。” 什么朋友随随便便给尸体开颅,还这么听话切开左小脑?“旧金山左小脑案”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位单纯的朋友如果不知道案子的话未免太与世隔绝,如果知道这个案子还没有顾虑就给人开颅,那简直就是傻瓜了。“他不会随便和人说,”的意思是这位朋友会保守开颅的秘密,那就是说他知道开颅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这么做了,并且愿意成为林雪迟的帮凶。 喻江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喻江怎么认识的这种人?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个朋友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吗? 一种奇怪的直觉让林雪迟打了个冷战。这个书架后面会有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他把金属标签重新摘下来,按着刚才的方式打开了书架。阴风再度席卷而来,确切地形容不是单纯的阴冷,更像是打开了速冻柜的门,温度骤降,里面起码比外面低了十度。林雪迟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朝内试探,光束只照出一片湿漉漉的砖墙,无法深入。 他紧张地做了个吞咽动作,沉寂的暗道口正如他心里的恐惧仿佛随时会将他吞没。 第42章逃离 林雪迟看了看手机,下午四点十七分。 他在书桌上找了一只裁纸刀,一手握着手机电筒慢慢往里面走。 通道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光在两边的墙壁上来回扫荡,深灰色的砖墙覆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水液,仿佛能流动似的。林雪迟伸手摸了摸,惊讶地发现水已结冰。这时候头顶滴落一滴水珠,醍醐灌顶般的寒冷直插头皮,从脑袋一直凉到了脚底。 林雪迟哈出一口白气,咬牙前行。十来步路后光束照到一个拐角口,墙壁上现出一个普通的壁灯开关。林雪迟没急着去拨弄它,先用手电筒照了照,光束扫出一间封闭的房间,有大片反光的东西十分刺眼。林雪迟本能地眯眼躲避反射光,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房间中间摆了一张铁灰色的长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林雪迟拨开开关,室内恍然大亮。他这才微微睁开眼,瞳孔一缩,吓得差点尖叫出来—— 三面墙并立十来具巨大透亮的玻璃棺,一棺一人,整墙的尸体闭着眼面无表情地对着意外的访客。林雪迟捂着嘴巴,瞠目结舌,饶是学医多年见惯了尸体也被吓得心悸胆寒。 ——这简直就是一个藏尸墓穴! 吊顶灯科幻意味的蓝光打在玻璃上,每一张脸都清晰自然,和睡着的活人几乎没有区别。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身高肤色年纪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头发全无,左耳后可以隐约看到一些细密的缝合线。可想而知这些人脑袋里面都被动过什么手脚。玻璃棺上还有温度调节器,当前设定的温度是零下四度。走近了看,因为被冷冻的时间过长,他们的皮肤变成浅灰色,肤质的颗粒感很重,十分粗糙,颈部的血管泛着毫无生气的青色,未见脉动的迹象。 林雪迟对尸体习以为常,职业本能让他想要近距离触碰,但他克制住了这份冲动。随即他的注意力被中间的长桌吸引了,这是一张普通的工作台,略低头可以看到工作台下面有不少手术工具,其中一架头架很显然是用来做开颅手术的。另有其他超声止血仪、电极板之类不少的急救抢救道具,完全可以组建一个完善的手术室。 林雪迟翻弄着两块干净的电极板,心沉了下去。 这就是一间完美的手术室,这些人全都被开颅过,说不定左小脑全都被切开了,这些急救工具的存在很可能意味着凶手是在他们没死的情况下就做了开颅手术。活人开脑是极其残忍的事,凶手还要做完手术后把他们陈列在玻璃棺内设为展品,这和人体标本有什么区别? 林雪迟露出一个凄凉的苦笑。 难怪喻江会冒出那样惊世骇俗的想法给kk开颅然后把罪名套在所谓的凶手身上、难怪那个凶手这么甘愿被栽赃多了一项罪名但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报复行为、难怪喻江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朋友做开颅手术、难怪他那么自信这个秘密不会泄露出去…… 因为喻江就是那个凶手,是他杀了这些人,他还有一个(或者几个)帮凶专门做开颅手术。 想到这里林雪迟眼眶有点发红,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只觉得有人将手上的裁纸刀一把捅进了自己的心脏,一时间疼得天昏地暗,视线发黑。他战战兢兢看着那些手术用品,突然脑袋里生出来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如果喻江真的是左小脑案件的始作俑者,他是不是也想杀了自己? 林雪迟抬头看看玻璃棺,玻璃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来,他以为是他自己,走近才发现这是两个勾叠的影子,其中一个正在他身后! 他吓得猛地回头,啪地撞在玻璃上,喻江微笑的脸进入他的视线。 “小心。”喻江扶了他一把,免得他跌倒。 林雪迟猛地甩开他,后退两步:“别碰我!” 喻江没勉强他,站在原地:“你不用怕,我不会做什么。” 林雪迟稳了稳呼吸,不确定地看着他:“这些……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吧?” 喻江笑笑:“是,他们都是我杀的。” “你……”林雪迟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地承认:“所以你就是那个左小脑案 恋耽美 分卷阅读86 入瓮 作者:江亭 的凶手……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你看着我给kk开颅……你让我给他开颅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置身地狱,面前这个男人褪去了一向儒雅的面目露出狰狞的獠牙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逃!逃出去!不然会死掉的! 他转身一步就往通道外面跑,喻江轻易截住了他:“雪迟!” 林雪迟手上的裁纸刀猛地划过男人的手腕,喻江一怔,没料到他会真的往下割。手一松林雪迟挣脱他的钳制退到墙边上,年轻的医生举着沾满鲜血的裁纸刀颤抖:“你别过来!” 喻江很快恢复了冷静:“雪迟,我可以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林雪迟眼睛煞红:“你骗我,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我很好骗对吧?看着我在你手里被你玩得团团转很有成就感是吧,daddy?”连这声称呼都变得讽刺。喻江叹息:“不能这么说,我在你身上花了很多精力,并不容易。” “那我还应该骄傲一下?”林雪迟讥讽道:“值得让大名鼎鼎的连环杀手费尽心思地哄骗,我还真是矜贵啊,是不是?从nnie开始,从她开始你就在骗我了是不是?包括kk,包括oscar,让我变成你的帮凶,让我为你开颅。” 他说不下去了,只能厌恶道:“喻江,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喻江不动声色:“我很抱歉,我和你想象中的我有这么大的差距。” 林雪迟喉咙发酸:“也对,是我的错。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是我看错了你。这都是我自己选的。你从来没有强迫过我杀人,也没有强迫过我给人做开颅手术。是我自己选的,是我自己想要杀他们的,是我自己爱上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喻江皱了皱眉。 “是我瞎了眼睛爱上你。”林雪迟绝望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可以接受我,可以理解我,我以为你爱我……” “有什么区别吗?”喻江反问:“现在我一样接受你、理解你、爱你,也只有我可以。” “你不是爱我,你是在利用我!”林雪迟嘶吼:“你在利用我给你杀人……利用我满足你的控制欲、你杀人的欲望,你把这个叫做爱?你的爱就是让人为你杀人吗?” “我只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帮助你做你想做的事。”喻江说:“你知道你想杀了kk,杀了oscar,你从心里渴望杀戮,雪迟,我能理解。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林雪迟嗤笑:“不不不,我不会滥杀无辜。你呢?杀了他们的时候,看着我杀了kk和oscar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你很满足吧?” 喻江深沉地看着他:“你也一样很享受杀了他们的过程不是吗?” “我没有!”林雪迟慌张地否认:“我是因为恨他们所以才……” “但是杀了他们仍然让你感受到快乐了,对吧?”喻江低声道:“杀了他们,让你觉得很有力量,让你觉得可以战胜他们,因为你很强大。杀了他们,让你获得了自我认同感,对吧?” “我没有!我本来要去自首的!” 喻江笑:“雪迟,作恶产生的快感和行善产生的快感都是纯天然的,也是符合人性的。” 林雪迟觉得他简直是在狡辩:“那是你,我不会。我永远不会。” “我承认,我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和你说。”喻江说:“我没说的原因是希望你能慢慢理解和接受,并不是要刻意隐瞒你。就算你自己今天不进来这里,有一天我也打算带你来看看。” 林雪迟含泪道:“我不想理解,喻江,我一点也不想理解。你比oscar还可怕,他即使残暴,至少没有城府。但是你,你让我觉得很恐怖。” “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我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喻江说:“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不好吗?我有哪里让你觉得不满意了吗?我没有对你表现过任何恶意。” “是,你没有,但我宁愿你杀了我!”林雪迟说:“我宁愿……我宁愿你把我变成你这些……这些人形标本……也好过当你的帮凶,帮你做这些惨无人道的事情……你毁了我的一生!” 喻江平淡地说:“我只是想给你更适合你的人生选择。如果你不杀他们,你的一生一样活在阴影里,活在对暴力的恐惧里,与其这样,去主动战胜他们不是更好吗?” 林雪迟摇头:“但现在我会活在对你的恐惧里。” 喻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爱你,雪迟。你不需要害怕我。” “你不爱我,喻江,那是个错误。”林雪迟紧盯着他,一步步后退:“我也本来就不应该爱上你,是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让我离开,我永远不会再回来,好吗?” “你想去哪里呢?”喻江莞尔:“你能去哪里呢?雪迟,你的情绪不稳定,你的情况也很不稳定,离开了我,你觉得你在哪里能活得长久?活得安心?你连晚上做噩梦都害怕。” “那就让我自生自灭!”林雪迟哽咽:“没了我,你不是正好吗?再没有人知道你这些勾当。” 喻江置若罔闻:“那不可能,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你自生自灭?乖,把刀放下。听话,我说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林雪迟一把将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别过来!” 喻江明显停了停步子。 “让我走,要不然我立刻自杀。”林雪迟决绝道:“我是医生,你知道的,要自杀太容易了。” 喻江象征性地后退两步,语调阴冷:“你死了,我立刻杀了林雪眉,你也愿意?” 林雪迟瞠目:“她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爸爸,她和你有什么恩怨?” 喻江恶劣地说:“你也叫了我很多年daddy,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特别动听。一朝翻脸,难道只有我是无情的那个吗?她可是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只答应你妈妈养育她到成年,要不是你,我没必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87 入瓮 作者:江亭 再管她。” “你!”林雪迟咬牙:“不要动她,她是无辜的。” 喻江大大方方地说:“我动不动她,要看你了。” “让我走。”林雪迟深吸一口气,哀求:“我不会报警、不会妨碍你做任何事,好不好?让我离开,你可以再去找别的人帮你,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喻江走近,叹息着将他手上的刀拿下,扔掉:“雪迟,我不是一个完全冷酷的人,我只希望你不要逼我做得太绝,我一向对你教育有事情好商量,对吗?” 林雪迟泪流满面,他浑身发抖,腿软地几乎站不住:“是我求你,求求你,daddy。” 喻江满意了,抹掉他脸上的眼泪,亲吻他的嘴唇,林雪迟僵硬地张开嘴任他蹂躏。 直到男人玩够了,放开他:“林雪眉我会留下,你长大了,想去外面玩玩也不是不可以,记得定期回来看看你妹妹,要不然她会很想你的。” 林雪迟点点头,低声回应:“好。” “乖。”喻江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在外面注意安全,别玩得收不回心,我在家里等你。” 那时候的林雪迟只想永远逃离喻江。他选了离西雅图最远的纽约,毫不犹豫地进了博恩,一去就是七年。刚开始到纽约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担心受怕,看到喻江来电话手都哆嗦。他从此不能再听电话的响铃声,那铃声简直是在凌迟他,一刀一刀将他削得破碎。 后来工作忙了,又碍于经济局促,他的注意力才慢慢地被放开,将生活的重心慢慢转移到了工作上,昏天黑地地工作不仅让他能力快速提高,而且加速了升职,从实习医生变为主治之后,他这才获得了稍微的安心和信心。他以为,终于可以建立自己新的生活,总算是为自己打造了一片稍微安稳的天地,他只等着林雪眉念完书,把妹妹接过来,他们兄妹可以好好地生活,可以摆脱混乱的过去。 他天真地想,喻江你答应了我的,你不会动雪眉的。 第43章读书 “所以……所以雪眉是你杀的。”allison倒抽一口气。 喻江说:“雪迟有时候会犹豫不决无法做决定,他总是需要被逼一下才行。” “那kk到底是他杀的还是你杀的?”allison问。 喻江说:“是他杀的,不过我也推了他一把。” allison倒抽一口气,十分心凉。难怪林雪迟总是不愿意求助警察,因为一旦报警,势必也会将他自己牵扯进来,到时候就算抓了喻江,林雪迟也自身难保。殊不知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来结束这场噩梦,其实正中喻江下怀。如果他真的私自裁决了briden,只能证明他失去了用法律来解决问题的信心,变成了一个宁愿以杀止杀、用暴力和屠戮来实现目的的人。那么无论他最终能不能成功杀了喻江,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能因为一个人心里还有道德就可以忽略他杀人的罪孽,就像不能因为一个人拥有悲惨的缘由就应该放纵他杀人一样,这世上悲惨的人何止千千万万,那是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去杀人呢?如果是这样,法律和人的理性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喻江成功了,林雪迟已经是变成了刽子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allison说:“在你杀了我之前。” 喻江慷慨道:“好,你问。” allison问:“为什么要给这些人做开颅手术?bridengore杀人是为了追求所谓的神,他是个邪教徒,但你不是。雪迟说你是个无神论者,你并不相信所谓的左小脑移动后可以看见神的理论吧?你不是因为相信教义而去杀人的。那为什么你还要帮助briden?” “这个问题问得不错。”喻江说:“我的确是无神论者,但briden是我的朋友,我应该帮他。” “就因为这样?你杀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帮助朋友?” 喻江一哂:“当然我自己也是为了学术上的好奇。你是学宗教的,你知道我们国家邪教研究这一块其实还有大量的空缺要去填补,briden是个非常好入手的例子不是吗?” allsion气愤:“你根本不配做学者!” “宗教是一门和人非常紧密贴合的学科,要去了解人,深入地了解人是什么样的,才能理解为什么会诞生各种各样的宗教。一些非常规化的研究手段可能你不能理解,但对我来说是值得的。我已经收集了大量的素材,这会是一篇不错的文章。” allison很难想象自己敬重了许多年的师长、华盛顿大学宗教系久负盛名的系主任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恶魔。喻江的学术水准是毋庸置疑的,他的治学态度堪为典范,可只要想到这些超凡的学术成背后的尸骨累累堆积,甚至还被喻江教导过的和喻江交好的学生、教授和师职人员因此大加赞赏,她只觉得不寒而栗。 allison按捺住心中的惊惧,逼迫自己尽量整理出清晰的思路。 为了让林雪迟从纽约回西雅图,这个男人不惜杀了养育多年的女儿,也证明喻江是铁了心要留下林雪迟并将他变成自己的共犯。但如果换做allison,她是不愿意付这么大的代价和风险的。道理普通人都想得明白,一旦杀了林雪眉,即使换回了林雪迟,做儿子的必然恨透了父亲,别说成为共犯,不去警察局报警就很不错了。喻江大可以杀了林雪迟,再找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来当自己的帮凶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是林雪迟呢?仅仅是因为自己培养多年耗费无数精力,不舍得放弃吗? allison说:“你爱上他了,对吧?” 喻江没说话,皱了皱眉头。 allison看不见他的表情,继续说:“但他不会爱你的,他对你只有厌恶和恐惧。强行留下他这个人你又能改变什么呢?喻江,林雪迟永远不可能爱上杀了他亲妹妹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88 入瓮 作者:江亭 人。” 喻江看了看表,冷漠道:“owell小姐,我很抱歉,我的时间不多了,雪迟还在等我回家,我们今天说的话够多了,该道个别了。” allison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沉稳而冷静。她紧张地想要尖叫,一瞬间陷入死亡的绝望中。 林雪迟回到家的时候头还晕着,他酒量不好,和walter聊尽兴了多喝两杯结果吐了一路。 walter好不容易把他送回家,喻江开的门,做父亲的被儿子潦倒的样子逗笑了。 “都是你不好,全怪你!”林雪迟扒拉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蹭。 喻江一边背着莫须有的罪名一边安抚:“好,全怪我,胃还难不难受,喝不喝水?” “嗯。”林雪迟坐在浴缸里,身上衬衫脱了一半,领口卡在头顶半天弄不出来,他所幸就罩着件衣服在头上,如老僧入定般等着喻江给他端茶倒水。 喻江转身见到他幼稚的造型,帮他把扣子解开衣服脱掉:“喝点酒就衣服都不会脱了是吧?” 林雪迟扁着嘴巴,闷闷的不说话。热水渐渐漫过他的膝盖包围住他冰凉的身体。 喻江喂了两口水给他擦背洗头发,林雪迟一边抱着洗发水的瓶子,一边认真地说:“我今天听了一些你的事情,你以前还在我们医院让一个护士长追求过,是不是?” 喻江坦诚道:“嗯,我去你们那里开讲座认识她的,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那你还去讲课干什么?”林雪迟瞪他:“你还喜欢她是不是?” 喻江好笑:“那是工作,雪迟,我总不好推脱你们院长的邀请。” “我不管,你以后不许去。”年轻的医生干纲独断:“听到没有,不许去!” 喻江当他是喝醉了说胡话:“好,那我不去了。” 林雪迟满意了,低着脑袋让他搓头发,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他们都不喜欢我,walter说我个性太不近人情,他们都觉得和我一起做手术很紧张很怕,总觉得我脾气不好。我有那么可怕嘛,又不会吃了他们。” 喻江透过水面看到倒映出来的林雪迟的脸,显得柔和而秀丽:“那你要反省反省是不是应该对人温柔一点。大家在一起工作,不要和同事的关系闹得太僵,这样不好。万一有一天你需要帮忙,别人也不会主动来帮助你对不对?” “你也觉得我脾气差是不是?”林雪迟顶着一头泡泡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喻江亲吻他的鼻头:“我是你父亲,不一样。你怎么样我都会爱你。” “你还和briden抱怨我。”医生不依不饶,十分记仇。 “这不矛盾,就像你对工作也会有抱怨,但是你仍然爱这份事业。难道你没有抱怨过我吗?”喻江打开花洒为他冲洗:“如果大家只是抱怨一下,或许也不是坏事,至少证明他们认可你,也认可你的工作能力。偶尔你也可以和他们抱怨一下,这样他们会觉得你有人情味的。” “我不喜欢工作的时候抱怨。”林雪迟扬起脖子,感受着热水梳理着他的头发。他叹了一口气:“他们还说你太宠我了,没见过男人三十岁还和自己父亲住在一起、爸爸跑到医院来送毛衣、大晚上还要打电话回家报备行程的。” “嗯哼?”喻江捏着他的肩膀:“还说了什么?” 林雪迟轻哼:“没有了。他们都说你人好,都说我不好。哼。” 喻江笑:“所以你看看,脾气不好是要吃亏的是不是?”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林雪迟只裹着一条浴巾蹬蹬跑回床上蜷进他父亲的被子里。 医生宣称:“我不困。你给我讲故事。” 宠孩子的教授从善如流:“要听什么故事?” “以前那本‘idon’tknowwhy’呢?再念一遍吧。” “好。”教授去书房找回了那本短篇集,“从头开始?” 林雪迟把头靠在他的膝头上,抱着一个枕头在怀里:“嗯,念吧。” 教授用低沉温柔地声音照着念:“‘我们到东部的第一天,清晨四点钟就起床了。前一天晚上,我们在镇子旁边爬下了载货的火车。凭着肯塔基少年那种真正的本能,我们好歹穿过了镇市,一下子就找到了赛马场和马厩……’” (以上及后所有读书部分出自舍伍德安德森《idon’tknowwhy》,黄宏煦译本。) 林雪迟眯起眼睛,舒服地蹭了蹭他的大腿根部。透过低垂的眼睫昏黄的晚灯在喻江的大腿间投射出一个阴影幢幢的颠倒世界,窗户、床头柜和外头银杏树的影子勾叠摇晃,颜色忽浅忽深,如默剧背景空寂寥落。故事里的少年说到自己旅行去看赛马,他们四个少年带着不足五十块钱踏上了去萨拉托加的火车。少年在枯燥的旅途中想起了自己作为律师的父亲,又好像没什么可想起似的,除了“律师”这个职业以外,这位父亲没有太多的其他资料了,他就像个抽象的概念一样存在着,对他的描述还不及一匹让人惊艳的马来得多。 “‘“一道光”就象一个你时常想念可又从没见过面的姑娘一样。它浑身结实,也挺可爱,你瞅着它的头就想吻吻它。这匹马是杰利?蒂尔福德训练的。他认识我,好几回都对我挺好,比如让我走进马厩,贴近马的身边看马等等。再没有比那匹马更逗人喜爱的了。它安安静静,不露声色地站在起跑线上,其实它的内心象火一样地燃烧。栅栏刚一吊起来,马儿就象它的名字——一道阳光一样闪出去了。看着它跑使你紧张,使你难受。它一股劲地跑,象一只捕鸟的猎犬一样……’”男人呢喃般的语调落在他的耳边。 林雪迟发出叹息,他想象得出那是怎么样一匹马,尽管作者没有实际描写它是什么颜色,它的毛发是否丰厚,眼睛有着怎么样天真的目光。但是林雪迟觉得这样反倒更好,它不应该有个具体的颜色,或许在阳光下它会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89 入瓮 作者:江亭 热烈的枣红色,随风而动时就像冉冉而升的火焰。而在月光下它会散发着油亮的黑光,比一匹纯粹的黑马更漂亮。它应该是五颜六色的,应该随着少年的心意而变换,它应该是无可挑剔的世间仅有的一匹梦想中的马。 这样它的驯马师,那位杰利?蒂尔福德先生才能显示出他的本事来。林雪迟肯定少年爱上了杰利?蒂尔福德,喻江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林雪迟几乎同时可以背出来—— “一桩可笑的事儿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一直在想着杰利?蒂尔福德教练,整个赛马期间,他该是多么快乐啊。那天下午我喜欢他甚至于胜过我自己的父亲,我那样地想他,几乎把马儿都忘在脑后了。” 这时候他抬头和喻江对视,男人的目光深情专注,林雪迟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 然而少年马上要发现他喜欢的人和一个妓女在一起了。 喻江继续念:“‘我真希望没有离开跑马场而是和马师、黑人和马儿呆在一起。那个身材高大、面目可憎的女人站在我们中间,就象那天下午“一道光”在备马场上站在我们两人中间一样。突然之间,我憎恨起那个人来。我禁不住要喊出来,冲进那间房子,把他杀掉。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浑身怒气冲冲,气得流出了眼泪,我捏紧拳头,指甲划破了我的手。’” 故事很快就结束了。 “‘他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我想知道为什么。’”喻江合上书:“好了,念完了。” 林雪迟趴在他腿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嗯。” “睡觉了,好不好?”喻江关掉台灯。 黑暗里,林雪迟蜷进父亲的怀抱:“每次听这个故事都会有新的想法,特别是结局。” “他最终没有杀掉杰利?蒂尔福德。”喻江说。 “嗯。”林雪迟低声说:“以前我觉得是他太胆小,即使杰利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崩塌了,他也不敢去杀掉杰利,因为他始终崇拜杰利,因为崇拜他在精神上永远屈居下风。现在想想其实是人之常情,不杀杰利算是放过自己一次,成长本来就很艰难,没必要锱铢必较不是吗?” 喻江欣慰道:“嗯,人要学会不跟自己过不去。” “说明我也长大了,对不对?”林雪迟凑到他脸庞,略带骄傲地说。 喻江亲亲他的嘴角:“对,你长大了。” 第44章失联 短时间内还没有人发现bridengore失踪了,大概是因为这位凡事亲力躬身的传教士总是在各处做田野调查,偶尔联系不上人也没有人觉得异样。 至少他死了一个星期,林雪迟没有在媒体上看到任何消息。 春天虽然已经降临,但西雅图仍然落雪不断。寒气尚未被驱散,深雾中偶尔有黄莺或云雀的啼叫声。林雪迟偶然在窗前的银杏树上发现了一个云雀的窝,里面有两只湿漉漉的小鸟,叫声还很微弱,却十分欢快。他在窗前等了很久,没等到大云雀,于是没再去关心小鸟的温饱。 再过一个星期他想起来这个鸟窝的时候,小鸟的叫声已经能穿风破雾。 喻江很欣慰地说:“这么冷的天气能存活了下来,生命力真是旺盛啊。” 林雪迟却表现得很冷漠:“叫得好听算什么本事?捉得到虫子才饿不死。” “你也太苛刻了。”喻江说:“生物各有存活的方式罢了。” 林雪迟撇撇嘴巴,把窗户啪一声关上了。他今天上早班,吃了早饭就去医院,正好赶上新一批实习生到岗,护士长这时候通知他去给新来的实习生立规矩。 分到林雪迟手底下的实习生一男一女。林雪迟一边拿过简历来翻阅,一边斜乜两个怯生生的新人。女孩一头金黄色的玉米烫,用个粉红色的发夹把刘海往后夹,露出宽大的额头。两颊的雀斑使她看起来非常年轻羞涩,她用兴奋的目光看着林雪迟的主治医生帽,这种目光林雪迟再熟悉不过,他当年进博恩的时候也用同样的目光看他的主治。 男生则微胖,腆着肚子带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微黄的领口线口脱出,表情紧张,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想用严肃来掩饰木讷。林雪迟在医院里见过不少这样的新人,他们的前途大多堪忧,因为缺少果敢的决断能力,对于病人来说这类医生简直是灾难。 林雪迟皱了皱眉,面对两个看不出任何前途的实习生,他决定先带着他们去查房:“查房态度好一点,吵醒了人要道歉。我这里规矩不多,不要迟到早退,我叫你们的时候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人,五分钟没到我就当人死了。实习生统一48小时班后有一天休息,如果要请假给我请假申请表,我签字后拿给人事处。平时休息时间可以到办公室睡一会儿,床是我的,别想碰,你们睡沙发。 东楼住院部,六层以下专科,六层上是行政办事处还有会议室,告诉你们这些是方便你们以最短时间和路径跑去or,耽误一分钟你的病人就有可能死在担架床上。还有,尽快把你该记住的人名和脸记住,对护士态度客气一点,别以为自己是实习医生就不把护士当回事,只要在这间医院呆的时间比你久的都比你有本事,我们这儿不缺你一个。” 两个新人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地拼命点头。 林雪迟转身进病房,护士正在挨个喂药量血压,见到他输了一口气:“drli,早。” “早,”林雪迟抽出一床的病例,用眼神指了指帘子后面的中年妇女“怎么样?” 护士将帘子拉好,摇摇头压低声音:“没有好转,昨天又做了一次心脏检查,还是不行。” 实习生好奇地往他手上的病例瞄,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呼吸衰竭、心脏功能衰竭”等字样。林雪迟叹气,说:“那还是通知家属吧,这样拖着也是浪费钱浪费病床。” 护士神情有点失落,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男实习生瞥向林雪迟,期期艾艾地问: 恋耽美 分卷阅读90 入瓮 作者:江亭 “那位女士是得了什么病呀?” 林雪迟把病例甩给他让他自己看。男生翻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还没确诊吗?看起来像是肺炎又像是心脏问题……” “是自发性间质性肺炎。”林雪迟将难过的心思转为了恶作剧的趣味:“正好,护士去通知她的家属了,你一会儿去接待一下他们吧,告诉家属这病治不了,早点回家准备后事比较好。” 实习生目瞪口呆:“这……这要怎么说……” 林雪迟莞尔:“就直接说呗,注意安抚家属的情绪,最好在病房外面说,别让病人听到,免得她一激动起来直接死过去,那就是你的责任听到没有?” 实习生紧张地结巴了:“我……我……好……” 林雪迟把病例甩给两只菜鸟,轻飘飘甩身离开。 护士长正好经过听到他训话,忍俊不禁:“吓唬小孩子呢?我还以为你对实习生算好的了。” 主治对新来的菜鸟喜欢用不同的方式树立威信,林雪迟则看心情,高兴的时候春风化雨,不高兴的时候摧梅折枝,所以每一届被他带过的实习生对他的评价总是不太相同,有的说他很好说话,有的说他冷淡严正,但总体印象不外乎drli要求特别高,要讨他喜欢不容易。 林雪迟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他们的,上次walter的实习生不就擅自跑去or了嘛,偶尔也要有点脾气才行。” 护士长知道他是典型的色厉内荏:“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你们也辛苦,现在的小孩子难伺候,弄不好他们还会投诉。” 林雪迟还想说什么,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身来见到一个背着书包气喘吁吁的青年:“你好,是drli是吗?” 林雪迟不认识他:“我是。你好,请问您是?” “我是华盛顿大学法学系的学生,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allisonowell的学长。”青年和他握了握手:“打扰你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allison失踪了,我已经三天联系不上她了。” 林雪迟眉心一跳:“失踪了?什么意思?” 青年面带焦虑:“她没去上课,室友说这三天她都没有回租住地方,我打她的电话打不通,发邮件也没有消息,打电话去她家里试探,她好像也不在家。我们本来约了今天早上在咖啡店碰头,我会把一些指纹取样的结果给她看,但是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见到她。” 林雪迟心道糟糕:“你确定吗?有没有可能出去旅行或者在外做课题调研呢?”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出去旅行总会和室友说,她的教授也说很多天联系不上她,这几天她都有课程安排,又没有收到她的请假申请。” 林雪迟面色沉了下去:“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青年说:“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个星期之前了,因为我也有很多实习任务,所以我们基本上每个星期碰一次面。她室友最后见她是在三天前的上午,她说她去学校上课。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三天前,林雪迟和walter晚上去酒吧喝酒,然后回家了,喻江还给他念故事…… 林雪迟眯了眯眼,那天晚上他打过一个电话给喻江,喻江接了说他在外面。 林雪迟看了看这位法学系学长:“她失踪了你不去报警,为什么来找我?” 青年急切地说:“她在查你的案子,所以我以为你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那我们现在要报警吗?她会不会有危险?” “我不确定。”林雪迟觉得他不像是撒谎:“你帮警察做指纹取样是吗?” “嗯,警察调集了所有旧金山左小脑案的案发现场指纹正在重新建立数据库。”青年说:“我没办法把资料偷出来,过不了安检那一道关,只知道目前为止他们查到了kk和oscar的联系。kk的案子变成了关注的焦点。” 林雪迟叹息,他想了想:“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追一个电话信号?”青年莫名其妙:“电话信号?为什么?” “我怀疑allison现在有危险,”林雪迟犹豫地看着他:“是我不好,我本来不应该让她趟这趟浑水的,你帮我去查一个电话信号,非常重要,查出来可能会知道她在哪里。” 青年点头:“好,你说。” 林雪迟把手机拿出来:“三天前晚上我给喻江打了个电话,他说他在外面。我怀疑allison现在在他手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正好是三天前他抓到了allison。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很可能和allison在一起。你帮我查查,这个号码当天晚上接电话的信号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查出来之后去报警,让警察带着人去找。” “你……真的要报警吗?”青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allison说你一直不愿意报警……” 林雪迟展了展眉:“我也不愿意,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只有警察能帮你这件事情。” “那你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雪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我要回家一趟。你记着,要快,不要拖延时间,喻江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人,如果allison还活着,第一时间录下她的证词,让警察能够尽快拿到搜查令来搜喻江。如果她已经死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面色很差。青年见他斟酌措辞,主动接过他的话来:“如果她不幸遇难,我可以给警察提供什么证据证明喻江教授可能和她的死有关系呢?” 林雪迟深吸一口气:“你告诉警察,喻江对allison有性骚扰的嫌疑,这件事是她私下告诉你的,因为她非常害怕喻江而且担心自己的名誉受损,所以只告诉过你这件事。你现在怀疑喻江对allison性骚扰不成后非法拘禁她,让警察去喻江家里找他。” “那如果他们询问他之后找不到 恋耽美 分卷阅读91 入瓮 作者:江亭 证据呢?他还是会被放出来不是吗?” 林雪迟深深看向他:“你放心,不需要等到他们询问,你只要带着警察去找喻江就好。剩下的交给我来做。” “好,我知道了。” “去吧,动作快点,allsion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了。” 青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雪迟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中午饭的时间了,这时候没有手术的医生会抓紧时间去吃饭,他现在从医院溜走被人抓到的几率不那么大。 他去更衣室换掉了身上的白大褂,然后从医院后门出去,先给家里的菲佣打电话,让她们提早下班,然后去酒店订了餐带回家。刚出医院不到一个小时他的手机就开始疯狂地响起来,林雪迟索性关机扒掉电话卡,车子风驰电掣一路往家里开去。 第45章入瓮 喻江刚下课,接到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警察查到你了。”林雪迟这样说:“回家,我跟你一起走。” 喻江挂了电话,推掉学生的答疑匆忙离开。 到家的时候菲佣已经下班,有音乐从书房里传出。暗室的书柜门开着,室内工作台上铺着消毒布,年轻的医生穿着无菌衣戴着手套正在手术,他身边的一只医用托盘里还有一杯红酒。 “回来了?”林雪迟抬起眼乜他,拿起酒杯稍微抿了一口:“快好了。” 在他的手下,深绿色的消毒布盖着briengore的尸体。颅骨与硬脑膜被吊起,鲜血淋漓的光泽与红酒晃动的幽光遥相呼应。他微白的唇也被红酒染成艳丽的色泽,一颗多余的酒珠挂在唇角上,被他伸舌舔去,这样的动作带着轻佻和暧昧的天真。 “安魂曲,”喻江从后抱着他:“只是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给kk开颅的时候喻江曾经调侃可以为林雪迟安排安魂曲和红酒来做开颅手术,以缓释他的紧张,没想到林雪迟真的记住了这件事。 “最后一次了,享受享受也不为过。”林雪迟回过头,亲吻他的唇角:“你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做手术啊。”医生低笑,抓着他手握住,将手术刀放在他手心里。 喻江任由他胡闹:“我没握过手术刀。” 林雪迟导引着他的手往切开的脑袋伸去:“没事,我教你,手术刀有很多种握法……来……拇指放在这里比较好用力……嗯……通常来说我们还是用最普通的,食指压在刀背,对……这样下刀你可以自己控制力度,人的有些组织很坚韧,要割开不容易的……” 通透的刀面反射出交叠的父子俩的脸,林雪迟如呢喃般的轻声细语散如莫扎特的音符里。赞美经开篇柔和低调,jeourel的高音空灵悠扬,搭配巴松管特有的圆润,摇晃的切分音显得活泼明朗。中段赋格严密,转入辉煌的男低音后,晚期巴洛克化的风格尽显,增加了戏剧化和仪式感,效果更加庄重肃美。 空气中尚有人血鲜甜的香气和红酒的微醺,喻江用下巴轻轻摩挲着他的耳侧,压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人脑上,反而林雪迟的耳垂似乎更得这位教授的青睐,他用舌头细细地品尝那块娇嫩的小肉,在高亢而壮丽的合唱声中,医生呼吸急促起来,嗔道:“教你呢,认真点!” 男人低哑的笑声响起:“能让老师手把手教,我真是荣幸。” 刀口探到了小脑的位置,柔软的海绵体在透明的脑液中如深潜的灵兽。 林雪迟握着他的手故意抖动,调侃:“小心,切错了他可就见不到上帝了。” “上帝是仁慈的,特别是对待他忠诚的信徒。”喻江回答。 “仁慈到让人杀死亲生儿子的地步?” “那不是最后也没杀成嘛,只是试探罢了。” 林雪迟轻哼:“装模作样,亲生孩子都肯杀的人怎么会有仁慈的心。” “神对于自己忠诚的信徒要求能够舍弃一切欲望,听起来很不人道,但是既然你下了决心要进那道窄门,亲情当然是要割舍的。”喻江摩挲着他的耳鬓:“briden舍弃了一切凡人的心,他看起来很残暴冷酷,或许这是神降临在他身上的先兆。” 林雪迟挑眉:“如果所谓的进化如你所说,那我还是不要了。” “进化是随机的,就像投资,资金分散到各个篮子里,一百只篮子可能赚钱的只有一个,但只要有一个那就成功了,企业就能够获得发展。企业家当然会告诉你他有各种战术和策略,但实际上呢?哪有一投一个准的?”喻江吻掉他嘴角边的酒液:“生物也是一样的,能够遗留下来的物种必然有过人的天赋,可既然是天赋谁又说得准呢?” 林雪迟觉得倒也不无道理:“你是要全切还是半切,嗯?” 喻江状若思考:“你喜欢吧,留着他的小脑给你做个纪念好不好?” 林雪迟眼刀一横:“是你想做个纪念吧?老相好的脑袋留着给你睹物思人?” 喻江喜欢他吃醋的样子:“我要个脑子干什么,行吧,你不想要那就给他自己留着就好。” “嗤,”林雪迟握着他的手,刀背碰了喷脑球:“是不是很软?” “嗯。” 林雪迟导引着他找到小脑:“往下一点,对……就是这里……位置有点不好找我知道,因为小脑收在下面所以比较难对准……从这个地方先伸进去……小心!对……慢慢来……试着往下切,可以用力一点没关系……很好……” 刀口切开了脑球,厚实的切割感很有分量,喻江的目光投在飘荡的脑液上,悠游的血管与神经十分动人,教授不禁赞叹道:“真漂亮。” 刀锋从脑球内抽了出来,被切割过后的脑球无力地往一边耷拉着。林雪迟放下手术刀:“好了,可以了,接下来我来关颅缝合就可以了。” (仁慈到让人杀死亲生儿子的地步:指耶稣要亚伯拉罕杀了亲生儿子献祭以示忠诚; 窄 恋耽美 分卷阅读92 入瓮 作者:江亭 门:出自《新约?马太福音》7:14中“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喻江将止血纱布替他拿掉,收拾好现场:“等我们走了,这个地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了。” 林雪迟听到这一句抬起头来:“你会舍不得吗?” “我在这里住了将近二十年,也算度过了人生一段重要而美好的时光,特别是你来了之后。很少有人在我人生的记忆里逗留这么长一段时间,我的父母也不曾。雪迟,对我来说你是弥足珍贵的。”喻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充满慈爱和平和。 林雪迟脸有点红:“你很少说起你的父母。” “我是单亲家庭,我父亲把我养到成年,但我很少见到他,可能一年见一次。他是个男权主义倾向特别重的人物,说一不二,一个彻彻底底的独裁者。试图准确地说来我是被一批又一批的家庭教师带大的。我的成长过程非常无趣,用中规中矩来概括完全可以。” “因为童年压抑过度长大后爆发了这样暴虐的个性?”林雪迟调侃:“你父亲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们还有任何联系吗?” “他去世了。”喻江唏嘘:“过劳猝死,多年前我参加了他的葬礼。” 林雪迟点头:“我妈可以和他交流一下工作心得,要不是癌症,我觉得我妈也是过劳死。” 喻江抚摸潮湿的砖墙:“这些砖当年刚砌成的时候排列还很细密,现在被侵蚀得很严重了。” 林雪迟正好把金属连接片钉上,白森森的颅骨被三只泛着银光的金属片牢牢扣紧:“你在自己的房子里造一座墓穴,不担心有一天会亲身葬在这里?” 喻江掬起他耳后的一点碎发:“到那一天,你会亲手埋葬我吗?” 两人对视,林雪迟从喻江的眼里看到情深不渝,他有些尴尬地撇开眼神,继续手里的关颅工作:“我不希望有那一天。” 喻江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缝合完成后林雪迟脱下手套来:“把他扔出去还是就放在这里?” 喻江看了看:“就放在这里吧。” 林雪迟端着红酒杯走近他,搂着他的腰:“休息一下?” 他将红酒一饮而尽。喻江扣着他的腰跟着音乐移动脚步,亲吻他的脸颊:“辛苦了。” 林雪迟的头靠着他的胸膛,难得只想安静跳一支舞,不说话。喻江心领神会,抱着他慢慢在室内缠绵。砖墙回音明显,激荡的曲调一唱三和,林雪迟闭着眼睛,乖巧而安静。 “我们会去哪里?”年轻的外科医生问。 喻江摇晃着他的腰肢:“你想去哪里?” “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干净、漂亮的,海边也行,我喜欢海边。” “我记得你很喜欢土耳其,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玩一趟。” 林雪迟想了想:“如果雪眉还在就好了,我们一家人一起走,永远离开这里。” “我很抱歉。”喻江亲吻他的发顶:“我们可以带着雪眉一起走。” 林雪迟盯着他:“雪眉的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所以你要一直陪着我。”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嗔怪,喻江宠溺地抚摸他的背部:“好。” 他们自然而然地接吻。喻江将林雪迟抵在墙壁上,把他的屁股往自己胯下摁。林雪迟一边喘息一边笑:“我发现,杀人这种事总会让人想做爱,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喻江一边脱他的裤子一边说:“死亡和性爱都会让人产生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林雪迟被他抚摸到阴茎,舒服地叹息,一双腿夹着他的腰肢,弓起身体来方便他动作:“嗯……慢……慢一点……哈啊……” 喻江在性事上从来都很温和,他们很少在卧房以外的地方做爱,这时候在这阴森的墓穴,面对着血淋淋的尸体,性爱不免更增添了禁忌和刺激的意味。林雪迟甚至想象到,如果喻江死在这一刻,他的性器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软下去,他会坐到这个男人,用后面的洞把它吸出来,让它射在自己身体里面,即使是喻江的尸体,他也不想放过。 这种幻想增加了林雪迟身体里的快感,他狠狠一口咬在喻江的肩膀上,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你死了,我就把你这玩意儿割下来,注射上防腐剂,然后里面植入一个假体,随时随地可以硬的那一种,改成人造的自慰器天天带在身上,好不好?” 喻江那东西二话不说直接就捅了进来,激得肠道一阵收缩,林雪迟低低地啊了一声:“啊!” 这时他耳边是喻江低沉的笑声:“最好直接塞进去,每天带着一条小尾巴。” 他很少说这样下流的话语,林雪迟脸腾地就红了,下头因为强劲的顶弄使不上力气,只能晃动臀部迎合:“不要……daddy……啊!” 喻江捧着屁股往里面撞。阴茎坚硬的头部磨开里面的嫩肉,一寸一寸往里面刮,精准地捅到敏感点上,林雪迟这下受的刺激可大,喘气喘得急,舒服地叫:“daddy……用力……啊!” 喻江架着他两条腿,被润滑剂濡湿的肠道温热滑腻,十分顺畅,肉壁紧紧绞着他,饥渴地吞咽,发出咕滋的水声。他整根没入,囊袋打在林雪迟的臀肉上,进入到最深处,被凿开的媚肉仿佛每一寸都变得敏感似的,一碰就哆嗦,他击打在前列腺点上碾磨按压,林雪迟口干舌燥地喘:“哈……不行了……受不了了,啊!好棒!” “很好听,雪迟,”喻江闷哼,胯部挺动地更快起来:“jeourel该自惭形秽了。” 林雪迟将臀抬得更高,肛交的剧烈快感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要生出幻觉来,他知道这是喻江在操他,每次那东西一撞在敏感点上他就有种要尿出来的快感,放射性地直击脑门,他控制不住浑身颤抖,爽得话都懒得说,只想让喻江将他操彻底了。 两人连 恋耽美 分卷阅读93 入瓮 作者:江亭 接处已经湿了一大片,全是带出的润滑剂黏黏的粘在屁股上面,喻江一抹一手亮晶晶水腻腻的,伸出手指给林雪迟舔,林雪迟勾着舌尖绕着他的手指,极其情色地吮吸,饶是喻江自制力极强,见他那样子恨不得马上射出来。他埋下头来又接连插了数十下,终于带着林雪迟一起高潮,深深地射在那销魂的肠道里。 好一会儿林雪迟还两腿发软,口干舌燥,埋怨道:“五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怕闪了腰。” 喻江帮他穿好裤子,擦拭他大腿两侧的污迹:“是是是,是我不好。” 林雪迟抹了抹嘴角指着工作台上的红酒瓶:“倒点酒过来,口干的要命。” 酒杯交到他手里,他喝了一口,猛地揽过喻江的脖子又来亲吻,酒液度入喻江嘴巴里。林雪迟趁机咬在他舌尖上,喻江毫无防备,酒液滑入喉咙的时候差点呛到。 “给你个教训,要不然下次还不记得。”年轻的医生顽皮地眨眨眼。 他回身收拾briden的尸体,用尸体袋装好抱下工作台来。 喻江想走近帮他,刚一迈开步子只觉得脚步虚浮,身子一晃就往前面栽去! 林雪迟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他倒在工作台下。 喻江皱了皱眉,费力地抬起眼皮看着他,露出一个苦笑。 林雪迟冷淡地说:“我说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第46章爱恨 警车一路压过花荚开向疏阔的平原。春天真的到了,飞鸟的嘶鸣越来越近。 西雅图是临海城市,春季这里有许多海鸟筑巢繁衍。大群大群的白色羽翼掠过湖蓝色的天幕,停在浅金色的沙滩上。潮水拍岸,将细沙推开堆高。在这些砂石下面,海鸟的蛋被完好地覆盖,只等天气再暖和一些,新的生命就将破壳而出。 导航上不断闪烁的蓝色地标点越来越接近,警车最终停在一家海岸餐厅的废旧仓库边。青年急匆匆下车,顾不得海风将额前的刘海吹得凌乱,指着仓库道—— “在那里!就在那个地方!” 荷枪实弹的fbi立时包围了整座仓库。门是紧锁的,分队队长敲了两次门没有人应答,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队长暗自咬了咬牙,吩咐道:“破门!” 霰弹枪哄地撞开了结实的铁栅门。一切仿佛电影的慢镜头回放,栅门倒地的一瞬间,猛烈的爆炸声震响了大地,脚下的海岸激烈地摇晃起来! 站在不远处警车边的青年只来得及抬抬眼皮,恐怖的火光炸成一朵巨大的红云,霎时间将整个仓库一口吞噬,不堪一击的小屋不费吹灰之力立刻夷为平地! 强烈的冲击气流瞬间将青年刮倒了,他身后的车子直接往空中打了三百六十度后空翻哐当砸在身后的平地上。气浪携沙走石,凌厉而凶狠,倒地的青年只感觉背部都要被刮掉一层皮似的,紧接着火焰产生的灼热直往头皮上袭来,零碎的火星如炮弹似的砸在身边,耳边这时才传来警员疯狂的嘶吼与喊叫声。 ——怎么会这样? 青年愣愣地趴在地上,只觉得脸上头顶火辣辣地疼,额角被砂石擦破流下温热的鲜血来。他惊恐地看着坍塌的仓房,炼狱般的景象呈现在他面前—— 被爆炸击碎断裂的警员尸体纷飞散落,洁白的沙滩上,腥色的血液如处子的落红将干净的细砂沾污。焚炙的烈焰带着通天的黑烟冉冉扬起,天都不是蓝色的了,它脏得像快破旧的抹布。 “allison——”他狂吼一声爬起来就往仓库跑去,没跑两步被后面的fbi警员左右架住。 他仍然竭力挣扎着喊叫:“allison!allison!” 警员奋力拉扯住他的身体:“不要过去!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爆炸,很危险!” 青年流下眼泪来:“她在里面!她还在里面啊!” 眼前惨烈的现场也让警员愤怒:“我难道不知道吗!吵什么吵!我们兄弟全都炸死了!你以为只死了她一个吗!”他颤抖着指着那些遗落的残肢,“你想再多死一个就去死!白白搭上这么多条生命你以为我们愿意吗!” 青年无力地跪落在沙地上,他痛苦地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的缝隙里淌落。 fbi指挥官走上前来,揪起他的领子一拳打在他脸上,怒气冲冲道:“要是仓库里面没有那个女孩,我就让你给我所有的兄弟陪葬!是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的,如果找不到那个女孩的尸体,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一脸阴沉地看着被打在地上的青年,指挥身边的警员将人拷起来:“把他带上车!通知消防小队和急救小组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潮声褪去,警笛尖锐的鸣响破风而出,拉长的音调如挽歌降临在人间。 “怎么会?为什么要这样做?”林雪迟不可置信道。 喻江开口:“我什么都没做,雪迟,那个铁栅门是个声控解锁装置,如果是我的声音它会完好无事地打开,但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它就会立刻爆炸。” 林雪迟揪着他的领子:“你知不知道这样要死多少人?” 喻江冷静地看着他:“你也知道会死很多人,你答应了我什么你还记得吗?杀了briden你会留在我身边。但是呢?你通知人去找警察,就为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孩,你不惜报警要把自己也搭进去。雪迟,不是我杀了那些人,是你,你可以来跟我谈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我说过,我们之间什么都好商量。可你偏偏选择这条路。” 林雪迟手心里全是冷汗:“你……你根本就不可理喻!” “不是我不可理喻,是你背叛了我,雪迟。”喻江阴鸷而冷酷:“只要你来好好跟我说,我会放了她的,找人催眠一下让她忘掉这件事再放出去,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样不好吗?你偏偏要背叛我,把警察引到那里去,这个惨烈的结局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不是我!”林雪 恋耽美 分卷阅读94 入瓮 作者:江亭 迟慌张地摇头。 喻江笑起来:“你知道fbi会怎么想吗?他们在仓库里找不到allison的尸体的,因为allison根本就没在里面。但是那个法医系的学生,他把警察带到那里然后发生了爆炸,全军覆没,警察如果找不到尸体就会怀疑他自导自演,为了调查我那个孩子没少干偷鸡摸狗的违法勾当吧?比如像是偷拍机密资料之类的,只要fbi查出来,证据确凿,到时候他百口莫辩,没有警察还会相信他的话,更别谈来这里抓我。” 林雪迟死死盯着他:“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你算计我一回,我也算计你一回,我们扯平了。” “警察会调查清楚的,他是无辜的!” “就算他是无辜又怎么样呢?本来他只是想做做好事,”喻江轻柔地说:“雪迟,你会毁了他的一生。” 林雪迟脸色惨白:“是你毁了他的一生,明明是你……你太可怕了,喻江……” “如果你不背叛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喻江温情地凝视他:“你只能是我的,雪迟,离开我,我就杀了所有人,一个都不留。” 林雪迟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冲动地一把抓起工作台上的手术刀对着喻江的脖子横过去:“我现在就杀了你,我看看你还怎么去杀人?你别以为你得逞了,喻江,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在一起?你也配?从纽约回来之后我就从来没觉得开心过!要不是你先违背承诺杀了雪眉……要不是……” 喻江说:“我没有违背承诺,我们说好,出去玩可以,但是总要回家的。可你呢?我放你去纽约七年,你想过要回来吗?是我没有给你时间考虑回不回来的问题吗?七年的时间,我觉得我足够耐心了,难道不是你先违背承诺的吗?如果我不杀她,你永远也不会回来吧。” “我只是还没想好……我以为你不会真的……” 喻江一丝不动:“我说到做到,雪迟。我从来不会违背我的诺言,是你一次次破坏了我对你的信任,我才不得不动用强硬手段,因为我尝试温和,但你无动于衷。” 林雪迟握着刀子的手收紧,刀锋压入喻江的脖子间。 “杀了我没用的,雪迟。”喻江说:“杀了我你只能自杀,监狱你无法长住的,你自己都知道你不适合呆在那里,你没有任何退路了。” 林雪迟嗤笑:“反正我没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杀了你我就自杀,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那你何不把我直接扔给警察?”喻江笑起来:“有briden的尸体在,你就说我胁迫你犯罪,把所有罪名推到我身上,再让律师以精神失常为辩护理由,你就可以完全脱罪。说不定我会被判无期,到时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过你的自由生活了。” 林雪迟神色狰狞,刀锋陷入了皮肉,鲜血渗了出来:“别岔开话题!allison在哪里?你杀了她?” “她很好,没伤没痛,也很有精神。”喻江说: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她在哪里。” 林雪迟疑心:“你没杀她?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愿意让你拿她谈条件?我告诉你那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会,有了雪眉这个前车之鉴,我手上拿着任何人质你都不会相信我,对吗?” “那你留着她是为什么?” 喻江弯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没想过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这个女孩子吗?仅仅把她当作妹妹?她和雪眉可是完全两种人,没有任何相同点。但是她有点像另外一个人,你还记不记得?” 林雪迟倒抽一口气:“妈妈……” 一瞬间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疑问他产生很久了,但他一直不想深究,林简去世多年,他不想刨根问底地追求些诛心的答案。但如今他不得不狠下心:“你什么意思?妈妈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她是不是也替你杀过人?开过颅?她……” 其实他早就有所怀疑,一个贫穷落魄、遍身灾痛的已婚中年妇女,既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又并非身怀特技,怎么就突然认识了英俊多金的大学教授,还发展出一段爱情来?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只有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林简如果不是对喻江有特殊恩情,那就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有可能留在这位显贵身边。至于是什么代价,林雪迟大概也能猜到。 喻江欣慰道:“终于想明白了?” 林雪迟毛骨悚然:“所以她……她是帮你杀了人才……” “她帮我做了不少开颅手术,你第一次在这间墓穴里看到的那些玻璃棺,都是她的作品。她手艺很好,很难想象不在手术台前多年依然还保持着精湛娴熟的技术。” “那些人都是……那么多人……” “当然不是白干活的,她唯一的条件是在她死后,我要负责抚养她的两个孩子到成年,我答应了。”喻江说:“她是个好母亲,只可惜她没想到我们会在一起。” 林雪迟眼眶立刻就红了。他一直不敢去想,为了救出他们兄妹,给他们兄妹一个尽可能好的未来,他的母亲牺牲灵魂卖给了披着人皮的恶魔。 “我完成了和她的约定,把你们俩抚养到成年。我没有骗你,我很尊敬简,但是她个性过刚易折,相比她来,你柔软很多,你也比你母亲要出色。” “那她的死……是真的癌症……” “是,她在离开oscar之前就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你看过她的病历单的,这是真的。她坚持不做化疗,我没有勉强她,对她来说做化疗实在是太痛苦了。” 林雪迟是医生,他很清楚做化疗对人体的伤害和精神的摧毁有多大:“我知道……” 喻江柔声安抚:“她为了你辛苦多年,你不应该自杀,你该把我送给警察。” 林雪迟恶狠狠地看着他,刀锋又陷入一寸,血流得更多更快起来。他的手指被喻江的血沾湿了,握着刀柄的手指剧烈地颤抖 恋耽美 分卷阅读95 入瓮 作者:江亭 。他咬牙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喻江回望他:“你当然敢,把我的手脚铐起来,然后直接给警察局打电话,这样更快,嗯?” “不用你教我!”林雪迟吼叫,鲜血流到了他的手腕,腕关节也颤抖起来。 喻江等待片刻,林雪迟只是红着眼睛,几次用力却没有让刀锋真正刺进来。教授叹息:“你做不到。” 林雪迟摇头,倔强地说:“我做得到。” 喻江拆穿了他:“告诉我,为什么你做不到?为什么不把我交给警察?你想和我一起死?幻想和我一起死让你得到了满足,是吗?你想强制让这种幻想变成不可变更的结局,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林雪迟双唇哆嗦,手腕因为一直紧绷已经有些发酸脱力:“什么原因都没有,只是我单纯想死……和你没有关系……” 喻江笑了:“嗯哼,仅仅是因为你活腻了,你恨我恨得宁愿搭上自己的性命。” “是!因为我恨你!”林雪迟崩溃地一刀划过去,伤口瞬时间崩裂开来,热乎乎的鲜血溅射了他一脸。 这一刀没控制力度。喻江只觉得脖子登时凉了半截,他闭了闭眼,费力地想抬起手来捂着脖子,可身体仍然没有一丝力气。 林雪迟满脸鲜血绝望地跪在他面前,也吓得不轻,手术刀登时掉在了地上:“daddy……” 喻江虚弱地勾了勾唇角,还好没还能说话:“我在。” “我……”林雪迟惊恐地看着不断涌出的血液。 喻江难得有心思调侃:“我有这么可怕吗?杀了我让你这么害怕?” 林雪迟一边拼命摇头一边去捂他的脖子,眼泪流下来:“不……不是……”喻江任他动作,林雪迟回身去拿止血纱布,哆哆嗦嗦给他包扎:“你别动!” 喻江垂着眼睛看他慌张地包扎止血,沉默不语。林雪迟哭得脸上又是血又是泪,他终于还是不忍心:“哭什么,嗯?划了一刀解恨点了吗?” 林雪迟缠纱布的手一停,低声自嘲:“我很没用吧?我杀不了你,我不想你死。” “你已经很出色了,至少我没栽在其他人手上。” 林雪迟心中痛苦难平,绝望至极,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手术刀,突然抄起来直插自己腹部! 他动作极快,喻江根本反应不过来:“雪迟!” 手术刀直直切进林雪迟的小腹,林雪迟身体猛地一僵,一股甜腥涌到嗓子口,剧烈的疼痛让视线晃动,但他恍然露出一个酸楚的笑容来:“呵……” 喻江深深皱着眉头:“别说话,去拿止血纱布!” 林雪迟摇摇头,身体滑落在他身上,他把头靠在喻江身上,发出低低的笑声:“哈,你也有这么紧张的一天。” 如果不是他肚子上插着刀子,喻江只想给他一巴掌。 林雪迟蹭了蹭他的肩头,捂着肚子浑身痉挛,声音当然也没办法平稳:“我很……我很自私吧,从头到尾,我只想着怎么让我自己开心……说是让你死……其实……其实也是为了泄愤……我不想你去坐牢……” 喻江嗓子有些抖:“雪迟,乖,听话,去止血,daddy带你走。” “我不想走了,daddy,”林雪迟咽下一口气,他觉得身体因为这一刀都变轻了:“这里挺好的,你陪我一会儿……我……我就要解脱了……” 喻江没说话,他努力挣扎着动了动手指头。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林雪迟的眼泪落在他的衬衣上:“喻江……不要杀人了……好不好?不要杀人了……你会遭报应的……对不起,我撒谎了,daddy……我……我不是真的恨你的……你不要信……你不要信听到没有……我不是……” 喻江的五指扣了扣地面,沉声道:“你的死才是我最大的报应,雪迟,不要离开我,好吗?” 林雪迟破涕为笑,仿佛那把手术刀直接往他心脏上捅进来似的,一瞬间疼得脸部肌肉痉挛。他惶惶然想,喻江,你太抬举我了,你这样的人我怎么敢爱呢? 可他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淌,心里一阵阵发酸,他张张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一个哑音,随即心口一窒,猛然意识坍塌了下去。 第47章尾声 “现在我们来看头条新闻—— 星期三早上,西雅图警方在某高档小区内发现了著名宗教学者bridengore的尸体,并确定与‘旧金山左小脑连环杀人案件’有直接关系。fbi在近日的调查中,顺藤摸瓜查到了位于旧金山的一处邪教传教地点,抓捕了包括paulvenker在内一共二十六名邪教传教者。根据fbi新闻发言人称,fbi在搜查bridengore的住处又查找到十具被开颅的尸体,目前案件涉及的受害者增加到二十三名,bridengore涉及杀害其中十六名受害者,其余案件仍然还在去取证调查中。杀害bridengore的凶手也尚未线索。 另,fbi通报了一名内部实习人员的违法犯罪行为。该名实习人员系华盛顿大学法医系在读博士生,在协助参与‘旧金山左小脑连环杀人案件’取证调查的过程中私自盗取机密文件,目前以‘盗窃国家机密及间谍罪’通过检察院提起公诉,fbi法医科负责人表示,如果判决成立将可能获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女孩站在电视机前,室友在厨房里叫她:“allison!来帮我端一下!” 女孩蹬蹬蹬跑到厨房里,被奶油汤的香气吸引了:“闻起来不错。” 室友笑笑:“为了庆祝你失踪归来。” 两个小女孩还买了一瓶香槟酒。allison撇撇嘴:“我说了我是手机弄丢了没找到嘛,又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 室友挑眉:“你知不知道大家那两天都急疯了?学长又不敢通知你的父母,自己到处跑找人,没想到才几天就出了这样 恋耽美 分卷阅读96 入瓮 作者:江亭 的事情。” allison看着电视屏幕,皱皱眉头:“但学长为什么要偷机密资料?他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室友叹息:“谁知道呢?间谍罪听起来好恐怖啊,他不会被什么国外机构收买了吧?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经济困难啊?听说这些机密卖出去值很多钱的。” “缺钱可以找学校申请贷款和补助嘛,何必这样呢,唉。”allison摇摇头:“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看人果然不能光看表面。” 室友和她碰了碰杯子:“不说这个了,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们系的那个喻江教授吧?听说他辞职了。” “诶?真的吗?”allison瞠目:“为什么?他不是刚刚才升任系主任没多久嘛?” “听说是找到了新的研究课题所以要移居国外了,”室友喝了一口汤:“校长强烈挽留他都没能成功,我觉得吧,像是喻江教授这样真正献身学术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吧,你看他五十多岁了无妻无子,大概以后成家的几率也小,啧啧,太了不起了。” allison咬着汤匙:“谁说没孩子?唉,不过雪眉离开也没多长时间,我上次去参加葬礼见过他一面,他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虽然说是继女,但看雪眉那么喜欢他,他应该是个很不错的父亲吧?雪眉一走,估计他更加不愿意成家了。” “就是,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对了,你不是和林雪迟关系还不错嘛?” “也没有,只是聊过几次天而已。之前主要是因为雪眉的事情。后来titlynch不是伏法了嘛,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allison说。 “少来,你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你,我还不知道?”宿友挪谕道。 allison有点脸红:“他自己拒绝了我,我有什么办法。算啦,我长得又不漂亮还胖,他不喜欢也很正常,我总不好老是缠着别人,那样很讨人厌的。” “下次我们出去玩你也跟着来嘛,我跟你说上次那个篮球队的还不错的……” 两人一边吃午餐一边聊天,气氛十分欢快。 三个月后。土耳其伊兹密尔。 这里毗邻爱情海畔,安纳托利亚高地孕育出狭长缜密的海岸线,灰白清爽的岩石如遗落的珍珠串撒在海上,钴蓝色的屋顶下精致的白色地中海建筑鳞次栉比,一排排五彩玻璃窗色鲜艳剔透,倒映出缓缓游动的白云的样子。 三两穿着白色夏裙的土耳其少女抱着鲜花从一座天青色的两层小屋前路过,窗台上突然猛地砸出一把银亮的小刀精准地切在少女的脚前。女孩子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片刻后,一个亚洲脸的青年开门出来,用英语道歉:“很抱歉,没有伤到人吧?” 少女很少在这里见到亚裔,面对外国人她们有些羞涩,七手八脚地挥舞着肢体,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憋出来几个“no”作为答复。 青年将小刀捡回去,将院子里一盆鲜艳的番红花递去:“当做是致歉,吓到你们不好意思。” 少女惊喜地接过花来,笑逐颜开:“谢谢你呀。” “谢谢”是很普遍的礼貌用语,青年听懂了,微微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他回到屋子里,中年男人一身浴袍倚靠在沙发上看报纸:“捡回来了?” 青年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嘟囔:“还不都是你。” 男人招招手:“过来。” 青年迟疑着慢腾腾挪了过去,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脸色又有点红。他们刚起床,青年把洗了的衣服拿到阳台上准备晾,男人从后抱过来把他压在窗户下面就吻上来。他们昨天晚上才刚刚亲热过,折腾了大半晚上。青年早上实在是没有任何想做的兴趣,奈何不住男人的热情,他本来想推开人的,手旁边正好是书桌上的手术刀,正想抓起来装模作样挥两下,男人一把抄过来将他的手打开,刀子直接往窗外飞了出去。这才有了刚才惊人的一幕。 喻江轻轻将他的孩子拉进怀里:“说了不要带这么危险的刀具,你一定要带,这下好了,吓坏人家了吧?” “还变成我的错了?”林雪迟嗔他。 喻江掀开他肚子上衣服:“不动,我看看伤口。还没完全消掉,抹药了吗早上?” 林雪迟被他弄得肚脐眼上痒痒的:“有什么关系,一道疤而已消不掉就消不掉嘛。” 他肚子上被手术刀插入的切口留下了一道疤痕,浅白色细长如小虫般攀附在肚脐上方不到三寸的地方。刀子在里面差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拔出来的时候伤口边缘扯裂地很厉害,没愈合的时候看上去破破烂烂很糟糕,愈合之后抹了不少祛疤的药这才看起来舒服些。 “不好看。”喻江说:“漂漂亮亮的小肚子多一道多不好看。” 林雪迟瞪直了眼睛:“不好看你别看,谁还想要你看似的。” 他猛地站起来甩甩手就往餐厅去,衣服都没来得及放下来后腰上露出一小节腰。 喻江看完了手上的报纸才进餐厅,林雪迟捧着一碗泡麦片吃得满嘴巴奶渍,唇边围了一圈洁白色点缀,十分可爱。喻江坐到他对面:“生气了?” “没有。”林雪迟把牛奶喝光:“早上不是说要去市场吗?” 喻江点头:“嗯,去换个衣服出去散散步。” 两人从住处出来往市场走去。伊兹密尔不是个大城市,这个可爱的风情小镇干净美丽,远处清真寺天青色的圆顶显得宁静优雅,飞鸟们停在镌刻着繁复花纹的雕塑上,从卖花的姑娘手里偷走一支水仙,橙黄色的花蕊像小太阳似的飞入空中。 市场上人潮汹涌,喻江牵着林雪迟慢慢沿着琳琅的小商店走:“买菜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林雪迟坚持每天都要来市场买菜,但喻江没觉得买菜有什么意思。 “我在纽约的时候经常自己买菜所以这种生活还挺怀念的。”林雪迟抱着一颗卷 恋耽美 分卷阅读97 入瓮 作者:江亭 心菜:“你别看纽约这么大一个都市,大部分都是大型超市,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颜色鲜艳漂亮,但是味道也就那个样子,品种一年四季也都差不多,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其实很无聊。市场嘛就很少,中国城里脏兮兮的,去一次也就不想去了。不像是这里,漂亮干净很多新花样儿。” 他的眼睛滴溜溜地往橱窗里面望,很微小的东西都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和赞美。喻江不说话,一边听一边煞有介事地点头。 海边的市场会有刚打捞上来的新鲜海产。一个穿着长筒靴的男人拎着两个巨大的塑料水桶经过他们身边,桶里是长筒鱿鱼和一些青口。林雪迟两眼放光:“晚上吃辣酒煮青口好不好?” 喻江笑笑,把钱包给他:“但是你会煮吗?” 林雪迟吐吐舌头,有点懊恼。他不擅长做饭,不是说做出来的东西不能吃,到底是博士,不至于把东西烧焦,但要说味道很好那还远远够不上。 海鲜店主是个活泼的小伙子,会一些英语,听到两个人的交谈热情地开口说:“先生想要海鲜吗?我们也提供加工服务,想吃什么我们有厨师做好给您送过去。我舅舅是专业厨师,他做的东西很棒的。” 林雪迟眨巴眼睛望着自己的继父:“要不要试试?”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喻江无奈道:“说得像在西雅图从来吃不上海鲜似的。” 林雪迟付了钱,拎着店主送的一把香芹,主动牵过喻江的手继续往前走:“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他指的是买菜做饭、浆衣晾晒的日常生活。 “不是。”喻江说:“我让你觉得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林雪迟沉吟:“你不太像是属于甘心过这种生活的人。” “因为我只擅长杀人放火或者出入高级酒店?”喻江调侃。 连林雪迟都笑了:“你也知道你以前过的不是正常人的生活。” 喻江说:“我倒不觉得那是非常正的生活。” “你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林雪迟眯了眯眼,晒了三个月的太阳他的皮肤比刚来的时候黑了一些,不再是从前惨白惨白的颜色,显得健康了不少,他说:“你习惯也很喜欢去处理精妙复杂的事,去接受更有挑战性的生活,倒不是喜欢刺激或者刻意去炫耀自己的能力,你是生来就是有这种能力的人,你觉得自己应该去做这些事,而且你还很有自己一套理论。” “嗯哼?”年长的教授发出轻轻的哼声。 林雪迟柔声说:“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你这个人才格外突出有魅力。” 教授握紧他的手:“我的生活我自己知道。” “你不会甘心的吧?就这样跟我一辈子隐居。”林雪迟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窝在这种女孩子喜欢的小资城市,过喝咖啡喂猫买菜的生活。” 喻江努了努嘴巴,目光抛向辽阔的爱琴海:“谁知道呢?” 他这一声很轻很轻,话一出口就散在了海风里。 林雪迟的心慢跳半拍,他想开口说什么,但看着男人优柔俊朗的侧脸,他最终选择了缄默。年轻的他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喻江和他对现状都并不满足。但正是因为彼此对现状不满,所以他们才能真正在一起,才能不断想要更牢靠地将对方抓紧在身边。互相算计也罢,坦诚布公也罢,谁输谁赢不重要、阴谋阳谋也不重要,这有什么呢?只要他和喻江都想把对方作为唯一的共犯留在身边,无论是什么手段都好,他们最终只会更加亲密,更加无法分割。 …… “我们在这呆了三个月了,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还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你挑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 …… —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