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 降服_分节阅读_1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作者:冬日暖阳 降服的内容简介…… 一个将门之子,落入了辽族大王之手,残忍冷酷的大魔王,誓言将这倔强高傲的小牛犊慢慢降服!不单是要降服他的身体,更要降伏他的心! 然而,降服身体容易,降服心……? 这部小说中的两位主人翁,一个是大宋将门之子,一个是大辽南院大王。身份的对立,形成整部小说冲突的焦点。小说更新时间为每日早晚各一章,敬请欣赏。 降服的关键字:降服,冬日暖阳,祈霖,耶律洪础 ☆、引子 (3445字) 天很冷!一轮明月高挂在广袤而幽深的夜空中,连月光好像也被冻成了惨白颜色。一片矮树林孤零零的站在空旷辽阔的原野上,显得萧索,而单薄。 不远处,大大小小十数座帐篷散落在枯萎的草坡上,此时已近深夜,帐篷里暗无灯火,就连巡夜的岗哨,都不知道躲到哪个帐篷里睡觉去了。 忽然,从最角落的一间最破旧的帐篷里钻出一个人影,他一双眼睛在月光下四下一望,就迅速的弓腰碎步跑向山坡上的那一片矮树林。 他倒不是想逃跑,方圆数百里全是枯萎的大草原,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别说步行,就算是有马匹代步,逃跑,也只是死路一条,因为很容易迷失在茫茫的大草原里。而马匹,一直是被严密看管的。而在这么空旷的地盘上,偷袭,也是不可能的!这就是那些哨兵敢偷懒睡觉的原因。 他是要趁着夜深人静,偷偷跑出去洗澡。因为这附近有好几潭温泉水,军营的长官大开洪恩,允许奴隶们在晚上忙完事情以后,可以去指定的一潭温泉洗个澡。 他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洗澡了,加上每天都要把自己故意搞的浑身上下又脏又臭,这一个月,身为奴隶的羞辱与辛苦,他都能够咬牙挺住,唯有身上的那种肮脏与污秽,已经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他不敢跟其他奴隶一起去洗澡,他只能等到夜深人静没有人会看到的时候,一个人偷偷跑去洗! 他不知道那个指定奴隶专用的温泉在哪里,身为奴隶,他不可以随意到处走动。不过幸好,在昨天进树林砍柴的时候,他看见过一潭温泉水。 ※※※ 耶律洪础仰头向后靠在突出水面的一块大石的凹陷处,浑身上下都被温泉水浸泡的懒洋洋热乎乎!从身体下方不断涌上来的咕嘟嘟的热气泡,柔软地抚弄着他的身体,就好像上京名妓如歌缠绵的小手!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这几天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来这儿泡一两个时辰。 今天本来已经睡下了,心里毛躁难耐,又从床上爬起来,独个来到温泉,让蒸腾的温泉水,来纾解他压抑的欲望。 他一直仰躺在水里,想象着如歌的销魂!直到对岸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打断他的遐思,他才懒懒的睁开眼,向着对面望了一的,他的眉峰皱起,眼光也迅速变得阴翳而凶狠! 月光映照下,他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奴隶,迅速走到温泉水边,蹲下身体伸手往水里一探,一边抬起头来,警觉的向四周瞅了一眼! 一个肮胀的贱奴才,怎么敢来玷污他跟洪欣专用的温泉,就凭这一点,他就能把他碎尸万段! 一句喝骂声到了耶律洪础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因为他发现,那奴隶虽然浑身污浊,但是一双眼睛,却被月光映照得晶莹而清澈。 因为耶律洪础匿身在大石的阴影里,那个奴隶显然没有察觉到他,在试探了一下水温之后,他迅速站起身来,好像有点迫不及待的,再迅速将衣服从身上褪掉。 耶律洪础一下子眯起眼睛!那身破衣烂衫正从奴隶身上滑落,清朗的月光正好迎面洒落在他纤瘦而匀称的身段上。除了手脸污黑,以及小腹下有一团阴影之外,他身上的其余部位,居然被月光映照得白生生光亮亮! ※※※ 温热的水波包围着他的身体,让他想起在家的时候泡在大澡桶里的那种舒适和惬意。不过他现在不敢贪恋那种舒适,他必须尽快洗完赶紧穿上衣服,并且把自己重新打扮成污秽而丑陋。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让那些如狼似虎的大辽官兵看见他干干净净的模样,一定不知道会将他如何糟蹋! 所以他飞快的用双手在身上揉摸,尽量缩短清洗的时间。 然而,没有等到他完全的洗好,有一个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贴在了他的身后,敏感的神经,也因这突然袭来的恐惧,在一瞬之间使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霍的转过身体!就在同一时间,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瘦腰,而眼前,是一张可能是这辈子他最怕看见的恶魔的脸!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的温泉里来洗澡!” 恶魔开了口,冰冷而坚硬!他看过他的脸,却没有听过他如此低沉的讲话。因为他看他的时候,总是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他听见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死人扔下,伤者处死,把完好无损的全部带走,有要反抗的,格杀勿论!” 就是这句话,已经身负重伤仍然将他紧紧护在身后的余先生,被一个大辽官兵一刀砍下了头颅,而鲜红的血,就溅了他满脸满身!也正是先生的血,遮住了他的容颜,掩护他苟延残喘到如今。 所以他对眼前的这张脸恨之入骨!但是现在,或许正是报仇的大好时机,在短暂的惊悚之后,他让自己很快镇定下来,他甚至强迫自己,对着恶魔展开笑容! 耶律洪础的双眼在眼前这张湿淋淋的脸蛋上游睃着,看着那张脸由惊恐,到镇定,再到向着他露出笑容来。 他知道,这个奴隶认出他来了。实际上所有的奴隶看见他,都会尽量显出乖巧而谀媚的笑意。 但是眼前这张脸蛋上的笑,却笑得淡然而沉着,没有谀媚,更没有惶恐,那反而激起了他一种想要占有的冲动! 他用一只手钳制着奴隶的瘦腰,另一只手抓住奴隶湿淋淋的长发向后拉,强迫奴隶仰起脸蛋,近距离的瞅着这张脸。 朦胧的月光下,事实上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晰,不过那清秀的眉目,细致的肌肤,虽说不上十分绝色,但肯定一百个里边挑不出一个!尤其那两片丰润润肉嘟嘟的菱形嘴唇,在月光映照之下,虽是一个男娃儿,也让人一见,就恨不得咬上一口! 耶律洪础心里有点恼恨那些看管奴隶的兵士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这么漂亮的一个娃儿,在眼皮底下隐匿了这么久。不过,也幸好没有被人发现真面目,不然恐怕也活不到现在落到他的手上。 祈霖在他的盯视之下,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意,甚至于伸出他的一双手,贴上了耶律洪础的胸膛。 而那立刻让耶律洪础的身体愈发的暴涨难耐! 他不是淫魔,也并不是特别的喜好男色,但是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沾过女人了,虽然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招一些军妓到军营里为官兵泄欲,然而那些粗鲁而肮脏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让他产生任何兴趣,比较起来他倒宁愿找一些干净清秀的男孩子。 实际上稍有军阶的军官,几乎都会找一两个清秀小兵在营帐里服侍。跟好不好男色没有关系,纯粹就是为了泄欲。 而现在,他就想马上要了这个小奴隶! “乖乖服侍我,我可以考虑,收你做我的贴身侍童!” 那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以前找的那些奴隶,在他发泄完毕之后,都会随手赏给其他的军士,绝不会因为沾染了他的精血雨露,而稍得他爱惜之心! 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娃儿,或许是他脸上淡然而沉着的笑意让他欣赏,也或许那两片丰润润肉嘟嘟的嘴唇让他心动!生平第一次,他甚至想品尝一下男人的嘴唇,会是一种什么味道!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他从来没有吻过男孩子,从前找的那些男奴,都只配跪在他的胯下供他发泄!但是这一次—— 这只是一个奴隶,他没必要压抑他的欲望。倏地一下子,他紧紧吻住了那两片一直诱惑着他的菱形红唇! ※※※ 他居然被一个男人给吻了,而且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过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感觉到恶心,他的注意力现在并不在这里。 他用一只手摸索着恶魔强壮到不可思议的胸脯,那让恶魔愈发的兴奋起来,愈发吻得忘乎所以!然后,他将另一只手摸到头顶,抽出别在束发布带上的一枚大针,手指摸索到恶魔胸骨间的一个缝隙,猛地一下子将大针刺了进去! ※※※ 耶律洪础大叫一声,扬手将奴隶扔了出去! “卟嗵”一声,奴隶落在近岸边的浅水处。他回过头来向着耶律洪础一望,眼见耶律洪础满目狰狞,吓得他一个激灵!明知道手边无刀,以他的力气,今天已经不可能杀得了恶魔,他只好迅速的爬上岸去,抱起他的衣服,跌跌拌拌逃出了矮树林。 耶律洪础抬步欲追,但是胸口传来的麻木感,居然让他差一点窒息!他急忙顺一顺气,用两根手指摸索到胸口,小心的拔出一枚深入半寸的大针。 这些南蛮子当真是一个个诡计多端,如果他今天反应稍慢,就凭这枚长长的大针,已经要了他的命! 那真是让他怒不可遏!而更让他愤怒的是,他居然吻了一个奴隶,而且吻到忘乎所以!反而是这个奴隶,趁着他神魂颠倒的时候,伺机想要他的命! 不过幸好,方圆数百里杳无人烟,这个小奴隶根本无处可逃,他一定还藏身在他的军营里,他可以慢慢把他找出来,再慢慢的把他蹂躏致死! 他就不相信,他这一头猛虎,会降服不了一头小牛犊! ☆、第一章 (1735字) 刚至九月中旬,但是在北方辽阔的大草原上,风已经冷得刺骨! 忽然“嗖”的一声,一支箭飞射向天,一只迷途的孤雁悲鸣着从天空一头跌了下来。 马蹄声响,几个身着劲装的北方汉子纵马驰近,其中一个先发现了落雁,就从马上折腰伸手,将那只大雁操了起来!随即拨转马头,向着不远处一小队人马飞驰而回。 队伍领头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浓眉大眼,丰神俊朗!他身上披一袭虎皮大氅,胯下一匹火红骏马,显出他身份与众不同。 捡得大雁的兵卒奔到青年面前,一跳下马,双手将大雁捧了上去,赞道:“三王爷好箭法!” 那青年接过大雁,看见箭尖正好从大雁颈子处对穿而过,心中也自满意,看看天色不早,遂将大雁扔给从人收好,率先纵马向军营方向驰回,随行亲兵赶紧跟上。 原来此人复姓耶律,双名洪欣,乃是当今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同胞兄弟。耶律洪基生母仁懿皇后共生三子,耶律洪基居长,次者耶律洪础,耶律洪欣排行数三,所以人称三王爷。 耶律洪基并非明君,当初因偏信皇太叔耶律重元,导致滦河之乱,幸得耶律洪础领兵上阵,以万夫莫当之威扫除奸党,平定叛乱,并将耶律重元生擒活捉。之后耶律洪基对二弟极为倚重,加封南院大王,并统领大辽兵马。而耶律洪欣,亦有冠盖三军之勇,自十几岁随二哥南征北战,目下也已建功无数。 纵马一直驰到他住的大帐附近,耶律洪欣跳下马背,早有兵士迎上前来将马牵走,耶律洪欣掀帘入账。 一个小厮迎了上来,道一声:“三王爷回来啦!”他约莫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身材纤瘦而小巧,面目秀美而娇憨,白皮肤,红嘴唇。在这塞北大漠,别说男孩子,就算是姑娘家,也很难有这么细致的皮肤,这么柔润的嘴唇! 换句话说,他不可能是契丹辽人,而是南方来的大宋汉民。 耶律洪欣在他服侍之下简单洗了手脸,随即在帐中坐定,向着小厮招了招手,那小厮走上前来,正要跪下去帮他捶腿,耶律洪欣伸手将他抱到自己膝上坐着,将他一只手握在手心,叹道:“小小,小小,手也小,脚也小,还真是名副其实!”在他厚实粗大的手掌比对之下,那小小一只小小的手掌更显得纤巧细致,连他们北方十来岁的小孩儿,好像也要比这只手大。 小小坐在他膝上扭扭捏捏说不出话。耶律洪欣凑过去亲亲他嘴,调笑道:“又在这儿装害羞!上一次在温泉里,你多会叫,都不怕被人听见,那时候怎么又不害羞?啊,想不想今天晚上再去那儿做一次!”那小小满脸呛红,半天才细声细气的憋出几个字来,道:“太……太疼了!”耶律洪欣哈哈大笑,道:“是很疼,谁让你什么都小,我什么都大的!”一边笑,一边双手隔着衣服在他身上到处揉摸。 小小被他摸得浑身发软,正想央求一句话,那王爷手指已经摸到了他两腿之间,小小忍不住嘤咛一声,那王爷哈哈又笑,道:“看你这小骚劲儿的,我还没怎么撮弄呢,自己倒精神了!当初第一次见我,两只眼睛就盯住我看,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东西是个专喜欢男人的!” 小小愈发羞得无地自容,期期艾艾道:“我见……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只有三王爷又英俊又威武,所以……所以……”耶律洪欣接口道:“所以那个时候就巴不得让爷奸了你是不是?”小小道:“没!没!”耶律洪欣道:“还没呢!你看看你在床上的骚样子,我都快要招架不住了!”一边说,忽然想起来一个下流主意,笑道:“索性我把你送给我二哥用一用,看看我二哥能不能降得住你!”小小大吃一惊,慌道:“不!不!”耶律洪欣道:“你是我的人,我叫你做什么,你敢说不!”不容小小分说,又凑上嘴去亲吻戏弄。 谁知说曹操曹操到,忽听帐外卫兵高声唱道:“大王回来了!”耶律洪欣吃了一惊,正要丢手将小小放开,帐门一掀,一个汉子弯腰钻了进来。 他身材比之耶律洪欣还要高大强壮一些,跟耶律洪欣一样,也是浓眉大眼,只不过耶律洪欣神清气爽,他的眉目之间,却颇有阴戾之气。尤其颌下一部短胡须,根根如铁,更给他增添了许多粗豪与威猛! 耶律洪欣忙推小小下去,站起身来道:“二哥来了,正好我打了几只野味,让他们做了给我们兄弟下酒!” 原来此人正是耶律洪欣二哥、大辽南院大王耶律洪础! (晚上8:30请看第二章) ☆、第二章 (1688字) 耶律洪础觑了小小一眼睛,小小赶紧低下头走了出去。耶律洪础自在上首坐定,方道:“这些奴才,用用不妨,可是也不要太纵着他了!”耶律洪欣笑道:“他这个样子,一把就能捏碎的,可真舍不得不纵着他?”耶律洪础冷笑道:“这些南蛮子都是表面柔顺,其实一个个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所以你最好不要太过大意!”耶律洪欣不知他何出此言,忙道:“这个我自然理会得!”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脸瞅着耶律洪欣,问道:“这次袭击大宋粮草部队,还剩了多少俘虏?”耶律洪欣笑道:“二哥吩咐过,略有伤势的,全部都要处死,所以也就是俘虏了几百个。不过大部分都被波尔舍押回南京城去了,跟着我们做杂务的,还有几十个,经这一路折腾,也就剩了不到五十个了!”说着一转念,呵呵又笑道:“二哥是不是想找人用?要不然……今晚就让小小去你那边就是!二哥不知道,这东西表面稚嫩,其实上了床比个真娘们儿还好用!今晚二哥用一回,就知道我为什么对他好了!” 耶律洪础知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皱了一皱眉,却也不去拒绝。耶律洪欣嘻嘻哈哈一笑,随即转过话题。 耶律洪础也是刚从外边回来,顺便进来看看,既有新打的野味,就留下来跟耶律洪欣一起吃了饭,饮酒之间耶律洪欣问起还要在这个地方停留几天,耶律洪础不答,耶律洪欣也就没敢再问。 等酒宴撤下,耶律洪欣已经略有醉意,兵卒进来收拾收拾,耶律洪欣命小小洗了澡,就让卫士送他过去耶律洪础的帐篷。 小小又是害怕,又是伤心,跪地央求道:“三王爷,如果小的……伺候你不好,你打骂小的,小的也是心甘情愿,只求……不要把小的送给别人!”一边求,不由得流下泪来。耶律洪欣双手将他抱起来,道:“你要真是伺候的我不好,我怎么还敢把你送给我二哥用?正是你伺候的我好了,我二哥天天说我对你太好,索性让他知道你的好处,以后也就不会再罗嗦!”小小哽咽道:“可是……可是……他要是……他要是……”耶律洪欣道:“他要是什么?你放心,我二哥对男娃儿也就是一次两次的兴趣,转眼就会把你给我送回来,你听话,我以后只会更加疼你!”小小心中不愿,却不敢再说,只是抽抽咽咽哭个不住。哭得耶律洪欣不耐烦起来,道:“还哭,让我二哥看见你红通通的一双眼睛,以后连我也不要你!” 小小吓得一下子闭上嘴,只得擦了一擦脸,跪地磕了一个头,方退出帐去。 原来耶律洪欣素知他二哥耶律洪础身体强壮,淫欲极盛,虽然一向只爱女子,不好男色,但在军中寂寞时,也会经常找男娃儿发泄。偏偏他又是个极无情的人物,连他一众姬妾,也很难得他稍多怜惜,对待男娃儿,他更是冷血冷心!这一回出兵奇袭大宋粮草部队,除小小被耶律洪欣一眼看中,其余年轻貌美的俘虏,自然也会先送到南院大王帐前挑选,但那耶律洪础往往用过一次两次,就会随手打赏给下边的官兵。 耶律洪欣对小小本来十分宠爱,之所以让小小去服侍他二哥,一则固是耶律洪欣自个品性下流,以斯取乐;二则也是大部分俘虏已经交由先锋将军波尔舍押回南京,剩余稍微端正一点的,要么早就被其他军官瓜分,要么就已经被下边的兵卒折磨得或死或残。今日听耶律洪础忽然问起,耶律洪欣还当他要找人发泄,索性就让小小去奉承一回。 其时就算在汉人中,一些纨绔子弟也会经常将身边乖巧美貌的奴才拿去跟其他人交换取乐,只不过汉人作起这事来比较讲究脸面,辽人就没有这么多顾忌。皆因辽人风俗朴拙,远不似大宋汉民有那么多的礼教规范。比如兄死弟娶(哥哥死了弟弟娶嫂嫂)、姊亡妹续(姐姐死了妹妹嫁姐夫)、弃婚另嫁(女人主动要求离婚改嫁)等,甚或子娶后母、侄接寡婶之类在宋人看来是罪大恶极的乱伦之事,在辽人中也是司空见惯。更有一些部族,为防范外敌入侵,不使家庭力量分散,甚至会有几兄弟共娶一妻之事发生。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所以让小小去服侍他二哥,在耶律洪欣看来并非什么特异之事,甚至于其中自有一种邪恶的刺激!只苦了小小对那位阴沉凶恶的南院大王实是十分恐惧,从来连正眼也没敢仔细看过,这时候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卫士的看护之下,凄凄惨惨走向王帐。 (晚上10:00,请看第三章) ☆、第三章 (1750字) 耶律洪础的大帐,自然是所有幕帐中最雄伟华丽的一座。小小战战兢兢走到跟前,守在帐外的两个卫士一点也不意外,其中一个向里恭敬禀告道:“大王,三王爷送了一个奴才过来了!” 然后里边就有一个冷淡而浑厚的声音传出来,说道:“叫他进来!” 卫士打起帐门,小小战战兢兢走了进去,偷眼一瞥,只见一张高几上燃着两支蜡烛,照得帐内忽明忽暗。帐内布置也甚简单,一张大大的毡床就占了一半面积。另有一张铺着兽皮的带背靠椅,一张可拼接拆卸的木桌,桌上摆着厚厚两摞公文。桌下,围放着几只中空圆凳。 耶律洪础斜躺在毡床之上闭目养神。小小向他偷窥一眼,赶紧低头,一时手足无措。直到耶律洪础沉声道:“过来!”他才战战兢兢走到床边,仍不知如何是好。 耶律洪础大感不耐,张目瞪他一眼,骂道:“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服侍男人?” 小小吓得打了一个突,只得爬上床去,俯身到耶律洪础双腿之间,颤抖着手帮他解开裤带,拉开长裤,小裤,露出里边的物事。虽然软垂着,已是乌黑硕大一团! 小小忍羞含辱,颤颤的就口开始服侍。直到那物迅速膨胀,把他两手满满的握不到头,一张小嘴,也很难咬住! 小小暗暗心惊,他本是一心喜欢男人的,这时候不由得有些骇怕,也有些兴奋,双手握住那物,就口舔舐吸吮。 耶律洪础扬手敷在额上,不言不动,感受着小小温软的口舌包围着他的身体,脑海之中,却浮现出另外一张令他一想起来就愤怒的面孔! 他今天并没有刻意要把这张脸找出来,那个奴隶无处可逃,提心吊胆的生活一定很不好过,他完全可以等上几天,再慢慢施展! 想着那张脸,他忽的伸手按住了小小的头顶,随即抬动腰胯就在小小嘴里一阵冲撞,就像冲撞的,是那个该死的奴隶! 他那物实在太大,把个小小直撞得呕心啼血,几欲窒息!那大王方丢开了手,翻身起床,蹬脱了小裤,将小小仰面翻到,抬起小小的两腿,就从股间穿刺进去! 小小忍不住长声哀鸣! 那大王毫无怜惜之意,一味长攻猛进!小小尽量的舒展身体,迎合着耶律洪础硕大之物的猛烈撞击!他天生原是有些水性的,这时候早忘了他的三王爷,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俱是这个比之三王爷还要威武雄壮的南院大王!他嘴里长长的哀鸣声,渐渐变成了软软的叫唤,在耶律洪础胯股之间,媚态尽现,婉转逢迎! 一时事毕,小小筋疲力尽,躺在床上动弹不了。耶律洪础径直下床,穿好衣服出去,小小听见他吩咐李虎李豹道:“过一会儿把他送回三王爷那边去!”两个卫士齐声答应。随即马蹄声响,想是又到温泉里去了。 小小早就听说这位大王薄情寡义,此时方知所传非虚。他又不敢在床上躺的太久,等到力气稍微恢复,就挣扎着穿好衣服走出去。 守在帐外的两个卫士,一个叫延熊,一个叫延虎,乃是一对亲兄弟。见小小出来,延熊若无其事,延虎脸上却似笑非笑。小小明知帐篷毫不隔音,方才的动静只怕都被这一对兄弟听了去,由不得又羞又愧,低了头向着耶律洪欣的帐篷就走,延熊延虎随即跟在后边。 那小小浑身酸痛,一路挣扎走来,不知道三王爷还能不能要自己,又能不能像从前对自己那样好。只觉前途渺茫,死生难料,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泪。 一直走到耶律洪欣的帐前,守在门口的卫士见他回来,替他打起帐门,小小就在门口把脸擦干了,这才掀帘入账。 帐里的红烛尚未燃尽,耶律洪欣斜眯着眼睛,竟是在等着他回来。小小刚一进门,他就招手笑道:“快过来,搞了这么久,这回可把你喂饱了吧?” 小小心里一酸,忙忍住了,低着头慢慢走近。耶律洪欣欠过身一把将他抱上床去,就口就亲,淫淫笑道:“快告诉我,我二哥是怎么搞你的,给我讲的仔细点,有一点隐瞒,我饶不了你!” 小小哪里讲得出口?那王爷三两下剥光他身上衣服,一边逼问,一边就在小小身上胡作非为的起来。 小小刚被那无敌之物折磨一回,哪里还经得三王爷擎天巨柱?只被折腾的呜咽不止!那王爷反倒愈发起兴,更是翻来覆去花样翻新! 他两个在帐里昏天黑地,声音穿帐而出,只听得帐外守卫一个个体热心燥!这些人本来已经久未沾染女子,早都憋得很了,到最后不得不互相换班,去把其他的奴隶拉出来淫辱发泄。 ☆、第四章 (1871字) 自大宋皇帝启用名将祈盛之后,宋辽两军已经在这片大草原上厮杀纠缠了数年之久,总体来说辽兵竟是败多胜少!直到数月前耶律洪础亲上前线,引奇兵绕过雁门关,袭击了大宋运往前线的粮草部队,之后料得祈盛供养不及,必定会被迫退守雁门关。遂命先锋将军波尔舍押着大部分俘虏回去南京城,并传令大元帅萧东引军后撤,等隆冬过后,明年开春再战。他自己则领着数千亲兵,径寻近道回上京向皇帝复命! 经过二十多日的行军,这里离上京已不过是数日路程。耶律洪础贪恋那几潭温泉,加之安排了几个将领出动追缴在这一带掳掠横行的悍匪草原兀鹰,所以已经在这里驻扎好几天了,仍没下令开拔。每天只领着剩下的百余名亲兵,纵横数十里,或围猎,或练兵! 这日一早起来,小小伺候了耶律洪欣出账,自己稍微收拾收拾,也出了大帐,走向奴隶们居住的帐篷。 因军中缺少女子,将领们豢养厮奴之风自古多有。尤其辽族民风朴拙,跟大宋汉民相比,少了很多禁忌,军中更是男风盛行。官阶稍高的,都会在营帐里养一两个美貌的男娃儿伺候。而普通的士官小兵,性急起来,也会去找稍微干净一点的奴隶发泄。 实际上那些军官帐中所养,大多也是从奴隶中挑选而出,皆因这些奴隶绝大多数都是在战场上俘获的大宋官兵,而大宋汉人比之辽人多生得纤瘦细致,使用起来更加得趣。而且,正因为他们是俘虏,是曾经的死敌,无论对他们使用怎样的手段,即便是淫虐致死,都不会受到长官的苛责。同时在个人心理上,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唯有一个小小算是比较幸运,在他被俘的那一刻,就被耶律洪欣一眼看中,收到身边做了贴身侍童。这位三王爷虽然有些下流脾气,在床上无所不用其极,但其本人绝非寒凉寡情之徒,跟他二哥耶律洪础相比,可说是一个冷血,一个热心!加之小小软弱柔顺,尤其在床上更是温婉娇嗲,纵情纵性,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耶律洪欣非但没有对他生腻,反而越来越是宠爱有加,包括他自己的换洗衣服,他都从来不让小小洗。因为他怕水太凉,把小小的手冻坏了。以至于现在整个军营除了一个南院大王耶律洪础,其他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小小稍有轻慢。 所以一看见小小走过来,看管奴隶的几个辽兵忙都站起身来。其中一个满脸含笑,问道:“小小怎么来了,又来看你的阿牛哥?”小小道:“你们没有欺负他吧?”那辽兵笑道:“他是小小的表哥,小小可是三王爷跟前的大红人,我们怎么敢欺负他?”小小听他意有所指,脸上微微一热,又问:“那他呢?”辽兵道:“今儿一早,他就跟其他几个人到那边洗衣服去了!” 一边说,向着东方伸手一指。小小谢了一声,转身走开。 此时已接近正午,太阳就挂在头顶,却被凛冽的北风吹得白瘆瘆的没有热度。小小斜身背着风,向东走了约莫三四里地,看见一条小河沟,七八个奴隶蹲在水边,正在各自揉搓着衣服。 因为方圆数百里杳无人烟,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任何人想逃跑,都只是死路一条,所以并没有辽兵跟出来监视。不过奴隶们相互之间仍然隔得很远,因为一旦被辽兵怀疑他们之间有相互交谈,一样要遭受残酷的惩罚! 实际上大部分奴隶相互之间也都不认识,为了避免奴隶们抱成团来谋反,每一战役的俘虏,都会分散赏给不同阶层的大辽军将。 水很凉,那种凉气直渗入十根手指的骨头缝里去,但是奴隶们一稍儿也不敢停顿,反正一旦麻木了,也就不疼了!营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做,倘若回去迟了些,免不了又是一顿辱骂鞭挞! 人类该有的情感、意志、乃至尊严,都已经被消磨殆尽,现在的这些奴隶只求活命,其他的,大辽官兵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而不让他们做的,他们也不敢稍有僭越。 直到小小走到近前,奴隶们不闻不理,只顾机械的洗着衣服。小小一眼瞅过去,看见靠着左手最边有一个奴隶,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一双手已被冻得赤红肿胀,但手腕上的肌肤却被水洗刷的干净细致!小小赶忙走到那奴隶身边蹲下,小声叫了一声:“少爷!”那人才抬起头来,严厉的瞪了小小一眼! 他一张脸蛋已被锅灰之类熏得乌黑,但是一双眼睛却晶莹透亮颇有神彩!小小被他一瞪,赶紧改口,道:“阿……阿牛哥,我给你带了些点心来,要不……你歇一歇,我来帮你洗!”那人向四周悄悄一望,压低了嗓门道:“前晚……”他本来想跟小小打听一件事情,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道:“算了!以后你不要老是往我这儿跑,免得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到我这儿来!”小小道:“我是怕你被人欺负吗!你看看,手都冻坏了,你什么时候做过这些活?”一边说,忍不住就红了眼圈。 【晚十点请看第五章】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第五章 (1954字) 原来此人姓祈,单名一个霖字,今年刚满十七岁。他也是将门之子,虽家教严格,却的确没有吃过什么苦。小小是他的书童,比他略小一岁,从小就被卖入祈府。祈霖怜他孤苦,从来没有当他下人待过,大多数时候,他甚至对小小像亲弟弟一样呵护关爱。 就在一个月前,祈霖身边遇到一件尴尬事,于是借口思念久未见面的父亲和兄长,给府里留下一封信,偷偷带上小小,冒充随军医官余先生的徒弟,跟随大宋粮草部队往前线探望。 说冒充其实也不完全是,余先生早年曾是祈家清客,而祈霖自小就对医术很有兴趣,曾向余先生多有请教,所以两个人确是有一些师徒之情。 不料粮草大队行至中途,突遭辽兵伏击,大宋官兵死伤无数。余先生为掩护祈霖,也被辽兵一刀砍下了脑袋! 幸好小小当时就被三王爷耶律洪欣一眼看中,收到身边做了贴身侍童,这才免了他被其他辽兵轮番糟蹋的厄运。而祈霖,就沦落成为辽兵的奴隶。 为了不使相貌被辽兵看见,祈霖每天将自己打扮的蓬头垢面,再加上小小认他是自己的表兄“林阿牛”,主管奴隶的几个兵士,也不敢对他太过侮辱。平时辽兵要找人发泄,他们都会提供其他奴隶。至于这位“林阿牛”,反正又脏又臭,给人人也看不中。也因此,祈霖才能一直保持着清白之身。 直到前几天到了此处扎营,因这一带有几潭温泉,辽兵将领允许奴隶们在晚上空闲的时候去指定的泉水里洗澡。祈霖不敢跟其他奴隶一起去洗澡,所以也不知道奴隶们专用的泉水在那儿。偏偏那一天在林里砍柴的时候,又让他看见了离营地不远就有一潭温泉水。之后的两天,就觉得身上奇痒难耐。第一天忍过去了,一直到了前晚,实在是按捺不住,觉得就算马上要死,也得把身上洗上一洗!于是趁着其他奴隶都已熟睡,悄悄起身去到林后温泉。 不想这一去,就碰上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虽然靠藏在头发里的大针逃过一劫,但是方圆数百里杳无人烟,逃是逃不掉,他只能随时准备着当那个恶魔找到他的时候,要么以死全节,要么以命相拼! 谁知昨天一天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那晚上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但是祈霖心里反而更加忐忑,因为现在越安静,越不知道那个恶魔会用什么样的龌龊手段来对付他。 他刚才本来想跟小小打探一下,又怕小小担心,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见小小泫然欲泣,很自然的想要替他抹抹眼角,不过手刚伸出来,又停住,跟小小道:“你快走吧,小心……被那恶魔的弟弟看见,又要骂你!”小小一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把脸一红,道:“骂就骂吧,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祈霖听他声音里颇有一些嗔怪之意,忍不住看他两眼,又道:“他对你……就是恶魔的弟弟,是不是……对你没有从前那么好了?”小小一听,愈发红了脸,忸忸怩怩道:“也不是,他其实……对我很好,算是……好的了!”一边说,忽而一阵悲从中来,忍不住抽抽咽咽哭了起来。 祈霖咬牙道:“到底他对你做了什么?”小小听他询问,越发哭得抽搐不止。祈霖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可是他也只是一个奴隶,连他自己都朝不保夕,实在没有能力护得小小周全。 小小哭得一阵,心里的淤积也就散开了,用袖子抹了抹脸,道:“你别担心我,他其实……也没对我做什么。他是王爷,我是……奴隶,自然什么都要听他的,是我自己……”停了一停,转颜一笑,又道:“他真的……算是一个好人,真的!” 祈霖冷笑一声,道:“好人?他们是如何斩杀余先生,斩杀那些和我们日夜相处的将士,你也不是没有亲眼看见。还有,你去问一问他,在他的刀下,亲手杀死过我们多少汉人?”小小道:“我问过,他说……战场上,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他!”祈霖瞬时间挣得满脸通红,压低了声音道:“好一个他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他!那我问你,你明明是一个男儿,他却把你像个娼妇一样淫辱发泄,这难道也是好人的作为?” 小小见他发怒,低了头不敢再说。祈霖明知他胆小柔顺,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人!他又没读过多少书,跟他讲忠义廉耻,讲了他也听不进去。反复一想,不由得转过脸色,长叹一声道:“算了,我不骂你,我只要你记住,你是一个男人,而且是大宋子民,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小“哦”了一声,把藏在怀里的点心拿出来,道:“这个,留给你吃吧!你每天要做这么重的活,还吃那样的东西,让老夫人知道,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了!”祈霖心想:“她已经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了!”明知不收下点心,小小必定心里搁不下,于是伸手接过,道:“你快走吧,这些辽人心如蛇蝎,你一个人……还是要自己小心!” 小小答应一声,起身想走,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响,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小,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帐篷里呆着,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第六章 (1972字) 小小一回头,正见耶律洪欣骑在一匹大马上,在他的旁边,另有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眼神阴翳,神情冷洌,下巴上留着一部硬硬的短胡须,正是南院大王耶律洪础!他胯下一匹油黑健马,耶律洪欣所乘红马已经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名品,他胯下的黑马更是比之红马愈显得身高膘肥,神骏异常! 祈霖在一瞥之间,也已经看见耶律洪础,那正是他最怕看见的恶魔!幸亏辽人远没有汉人那么多的繁礼琐节,两位王爷驾到,奴隶们还是各自埋头忙活,不用起身磕头迎驾,祈霖赶紧也垂下眼皮继续洗衣。 跟耶律兄弟同来的还有一名男子,看起来比之耶律洪础还要长着几岁,耶律洪础粗豪魁伟,这人却是斯文清秀,一看就知道不是辽人,而是汉人。 祈霖认得这个人乃是耶律洪础的军师,姓杨,单名一个锐字。因其足智多谋,听说这一次袭击大宋粮草部队,也是他定下的计策。所以他虽是一个汉人,却极得耶律洪础器重。 耶律洪欣向着小小轻轻挥了一鞭子,骂道:“快滚回去,等我回去看不到你,可小心你的皮!” 小小答应一声,不敢再向祈霖多看一眼,低着头慢慢走开。耶律洪欣回过头来,看见他二哥耶律洪础正打量着刚跟小小说话的那个奴隶,忙解释道:“他是小小的表兄,所以小小经常来找他说话!”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径直驱马向着那奴隶行了过去。一直走到奴隶身前立定,居高临下,伸马鞭抬起他肮脏的小脸,问道:“叫什么名字?”祈霖垂着眼皮,道:“小人……叫阿牛!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正经名字!”耶律洪础又道:“姓什么?”祈霖道:“姓林!”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林阿牛?很好,抬起眼睛让我看看!” 祈霖迟疑了一下,明知是祸躲不过,终于抬起眼来向着耶律洪础一望,又飞快的垂下眼皮。 然而就凭这一瞥之间,耶律洪础已经确定就是他了!他可不相信他会叫什么林阿牛,虽然他的确像一头桀骜难驯的小牛犊,但是那一身不卑不亢的从容与清高,绝不可能会是穷人家的孩子! 耶律洪欣看着他兄长居然有耐心跟一个奴隶一对一答,不由得满腹狐疑,插口道:“二哥,这娃娃……声音倒是清脆好听!” 耶律洪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双眼盯着祈霖,忽然从嘴里冒出两个字来,道:“求我!”祈霖浑身一震,却仍然低着眼紧闭着嘴唇不言声。耶律洪础冷哼一声,又道:“求我,我可以饶你不死!”祈霖方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道:“我宁愿一死!” 耶律洪欣按捺不住,喝骂一声:“找死的贱奴才!”抬手就要抽他一鞭子,耶律洪础扬臂架住,冷笑道:“你宁愿一死?可是我偏不让你死得这么容易!” 忽的从马上弯腰伸手,抓住祈霖的衣领提了起来!祈霖一声惊呼,已经被他横甩在马背上,随即一踢马腹,那马立刻向前奔了出去。 耶律洪欣一个愣怔,再也想不到他一向冷峻威严的二哥,会将一个肮脏的奴隶驮上马背!回过头来望一望杨锐,杨锐也是满脸诧异之色。 忽然小小慌里慌张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叫:“少爷!少爷!三王爷,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少爷!” 耶律洪欣回头瞅着小小,道:“少爷?你不是说他是你的表兄嘛?”小小一言出口,已经知道说漏,上前抱住了耶律洪欣的小腿,求道:“三王爷,求求你,快点救救他!” 耶律洪欣双眼瞅着他,慢慢问道:“你先告诉我,他是你的什么少爷?”小小下意识的就摇头,道:“我……我不能说!”耶律洪欣眉峰一皱,道:“真的不能说?”小小涨红了脸,道:“三王爷,我不想骗你,可是,我不能说,死也不能!”耶律洪欣大怒,又有杨锐在跟前看着,这张脸无论如何下不来,忽然抬脚将小小踢翻在地,骂道:“好一个死也不能说!看来我真是对你太好了,惯得你无法无天的起来!给我滚回去,看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小小不顾生死,大哭着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道:“三王爷要杀要剐,小小绝无怨言,只求三王爷救一救他!”耶律洪欣咬牙道:“那我就剐了你!”扬起手上的鞭子,就要一鞭抽落!可是看着小小娇小的身影,终于硬生生忍住,回过鞭稍,抽在马臀之上。那马长声嘶鸣,驮着耶律洪欣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杨锐瞅瞅四下无人,向前道:“你这小孩儿好不省事,大王要处罚的人,你三王爷就有心相救,能救得下来吗?不过据我看来,大王不会把你那少爷怎么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真把你三王爷惹火了,连你自己都没人救了!” 小小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他已经把耶律洪欣当成了是终身的依靠,方才情急失措,自然而然就会向耶律洪欣求救!此时被杨锐一说,想想就算他现在哭死,也不能救得少爷,还是赶紧回去,如果少爷真有性命之忧,再慢慢央求三王爷搭救。 于是就在地上给杨锐磕了个头,爬起身来,哭哭泣泣回转军营。剩下几个奴隶,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依然麻木的搓洗着衣服。 【晚十点,请看第七章】 ☆、第七章 (1976字) 祈霖被脸面朝下横放在马背上,剧烈的颠簸仿佛要将他五脏六腑全部打散,马蹄卷起的尘土扑面而来,更是让他几乎要窒息! 等到稍微镇定一点,那马的速度已经渐渐缓了下来,祈霖正要开口痛骂,索性激怒恶魔,让他一下子置自己于死地,以免遭受之后无穷无尽的折磨!突然身上一轻,已被耶律洪础抓住后背衣服提了起来,随即扬臂扔出!祈霖不由自主惊声尖叫,腾云驾雾般在空中一飞丈余,“卟嗵”一声,落入烫热的潭水里。 他本来略通水性,但此时头昏脑胀,被水一呛,顿时乱了方寸,手脚乱抓乱舞,嘴里也开始咕嘟咕嘟猛灌潭水,瞬时间一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我真的要死了!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他向着水里沉了下去,恍惚间感觉有一条手臂伸过来,勾住了他腰!他立刻本能的攀在那条手臂上,任凭那条手臂将他带出水面,生平从未意识到如此新鲜美妙的空气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的大口大口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咳嗽,直到一个浑厚而阴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死的滋味不好受吧?不想死,就求我!” 祈霖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境之不妙,耶律洪础此时正贴着他的后背,一条粗壮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瘦腰,而恶魔的另一只手,就将他一双手一起抓在手里! 祈霖挣了一挣,然而他只是一介文人,在这比野兽还强壮的恶魔面前,他的挣扎,只不过是蚂蚁撼树! 耶律洪础等着祈霖放弃挣扎,方冷冷又道:“求我!”祈霖咬牙切齿,道:“小爷宁愿死,也不会跟你这恶魔求饶!”耶律洪础道:“那就再试试吧!” 他松开揽在祈霖腰上的手臂,同时抓着祈霖双手的那只手,甚至向下扯了一扯。祈霖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扑腾挣扎;嘴里,也再一次猛灌潭水! 耶律洪础心肠刚硬,眼睁睁看着祈霖在水里挣扎,直到祈霖伸开手臂,向着水底直沉下去,他才再次游近,将祈霖托出水面,仍然紧抓着他的腰和手,在他耳边道:“求我!”祈霖已是昏头涨脑,强烈的求生欲望逼着他低头,但是最终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仍然是两个字:“休想!” 耶律洪础实未料到这奴隶如此硬气,不过那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与压迫的欲望!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很好,那就……死吧你!”然后他再次丢开祈霖,任凭祈霖无依无靠的,第三次向着水底沉了下去! 不过祈霖已经无力挣扎,他只能竭力睁开眼,竭力的想要最后看一看这个世界! 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所有爱着他的那些人,他再也看不见了…… 就在完全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他不想死! ※※※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终于感觉到无边的黑暗再一次笼罩住他,祈霖拼命挣扎,拼命喘息,拼命想要从那种令人恐慌的黑暗中挣脱出来,直到终于,他拼尽全力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满屋的光亮,耀得他双眼生疼;他感觉柔软的丝被,贴抚着他的肌肤。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回到了他的家里,躺在了他那张宽大舒适的大床上。然后骤然之间,热泪涌出了他的眼眶:他还活着! 他本来一心求死,但真的死里逃生,他才知道,原来活着,是如此的紧要与幸运!他才十七岁,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过,也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但是,只有活着,他才能有经历的机会! 他那拼尽全力的一声大叫,其实也就是微弱的一声呻吟,但是守在床边的人还是立刻听见,起身禀报道:“大王,他醒了!” 然后很快的,恶魔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道:“原来你也会哭?” 祈霖不想哭,更不想让这个恶魔看见他哭,他很想伸手抹掉眼泪,可是他疲乏的挪不动一下手指。 所以他只能闭上眼,感觉恶魔在床边坐了下来,一直一直盯着他在看。祈霖知道自己并非绝色美男,恶魔之所以会盯着他看,心中的下流龌龊,可想而知。 那让他感觉很恐惧,也很恶心!很久,他感觉恶魔伸手过来轻轻抚弄了一下他的嘴唇,祈霖本能的想要躲闪,但是他连一动也无力动弹。 之后恶魔将他抱了起来,就让他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然后将一只碗递到他嘴边,冷冰冰的说了一声:“吃粥!” 祈霖不想吃,可是如果不吃,他相信这个恶魔一定会强灌。何况他只有吃了粥,才能有力气跟这个恶魔斗,所以他张开嘴,任由粥流进嘴里。 直到一碗粥全部吃完,恶魔才重新把他放好在床上,然后他自己也脱了衣服,上床贴着祈霖躺下,伸手将祈霖抱进怀里。 直到此时,祈霖才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连他的头发都是散乱的,他藏在头发里的大针、以及裤腿里的一根铁签,自然都已经被恶魔搜走。 但是这个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恶魔居然也脱得赤裸精光,祈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毛茸茸的胸脯和大腿、以及皮肤下强壮结实到不像人类的肌肉!可是祈霖实在是无力挣扎,只能躺在恶魔赤裸的怀抱里,迷迷糊糊的,他又睡了过去。 ☆、第八章 (2149字) 当时耶律洪础看着祈霖直直的沉向水底,本来要转身离去,但是一则不愿这个奴隶死在温泉里,脏了他的泉水;二则也不想让祈霖这么轻易就死。生平没有人敢对他如此忤逆,他必须先将这个奴隶彻底驯服,然后,再慢慢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把祈霖重新捞起来,用水清洗了他的脸面,又拆散了他的头发,扒光了他的衣服。因为这个奴隶一枚大针都能要人命,他不得不有所防备。 然后,就在他剥光祈霖的衣服之后,他发现这个倔强的小奴隶,一身肌肤竟是嫩白无瑕,光洁如脂。再一次的,他有一种想要马上占有的冲动! 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奇怪!他一向只爱女子,从前找的那些男奴,充其量只是为了泄欲!但是这一次,偏偏就是这个又倔强、而且算不上十分绝色的小奴隶,让他第一次看见,就想亲嘴!第一次看见,就想征服! 所以他把祈霖从潭水里抱回大帐,放在他的那张大床上,然后命人请来杨锐,确定祈霖只是一时昏晕,并无性命之忧,他才命延熊延虎轮流守在祈霖身边,一直等到他苏醒。 再等到了晚上,他将祈霖光溜溜的抱在了怀里——这也是第一次,他让一个男奴,睡在了他的床上。之前的那些,一旦发泄完毕,他无一例外,都会立刻赶出大帐!然而,仍然是这个小奴隶,那一身滑嫩光洁的肌肤,让他第一次见到,就想搂抱在怀里! 而当他真的将祈霖抱在了怀里,那种滑不溜丢的感觉,立刻让他的欲望蒸腾而起!当然如果他想要,这个小牛犊再倔强,也抗拒不了。不过他暂时还不想动他,他绝非正人君子,但是他却有他做人的最起码底线。无论对象是女人,还是男人,他可以恐吓,可以威逼欺压,但是他绝不会实施强暴。 他的两个贴身侍卫延熊延虎兄弟,初见他们大王抱着一个光溜溜的奴隶回来,已是感觉十分诧异,再见他亲手喂食,更是只能用惊骇来形容!那可是他们冷血冷心的南院大王,兄弟俩跟他几年,何曾见他待人如此恩待过?更别说还是一个奴隶,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很难相信! 所以到了晚上,兄弟俩各自竖起耳朵,满以为可以听到比昨晚小小进去的时候更响亮的声音,但是出乎意料,一整晚大帐内安安静静,居然没有一丁点异样的声音传出来。 再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延熊延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帐篷服侍大王起床,耶律洪础忽然掀帘出来,身上披着一件长衣,皱着眉头吩咐道:“去把杨先生请过来!” 延熊延虎不知道又出了什么状况,延虎赶紧答应一声,一溜烟地跑去找杨先生,延熊则忙着服侍耶律洪础洗漱穿戴。 一会儿杨锐一路小跑的过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显是也才刚刚起床。进到帐篷,一眼看见祈霖仰躺在床上,呼吸粗重,双颊红透,杨锐赶紧在床沿坐下,伸手摸摸祈霖额头,只觉触手火烫,不由得暗暗心惊,又号了一回脉,这才回头向着耶律洪础问道:“大王,这孩儿本来先天不足,近段时间又操劳太过,昨儿再被水一惊,只怕是……危险得紧!” 耶律洪础皱起了眉头不语。杨锐察言观色,又道:“大王,这孩儿……可是有什么特别?”耶律洪础方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罢了,真要是救不活,就扔出去喂狼吧!”杨锐揣测他话中意思,忙道:“大王放心,我虽然不是十分精通医道,但是全力以赴,应该可以保住他性命!”耶律洪础微微一想,方点了一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你得闲查一查他的出身来历,我瞅着……只怕是未必平常!”杨锐赶紧答应,耶律洪础这才弯腰出去帐篷。 原来祈霖本来身体不够壮实,从小又没吃过什么苦。但是这一个多月,他咬紧牙关苦撑苦熬,连晚上睡觉都要防备着被人发现真面目!到昨天又被耶律洪础连淹几次,从精神到身体,终于坚持不住。 他躺在床上好像连眼睛都不想动一动,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喂他吃饭,又喂他喝药。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感觉好像顺从一点,对自己会有好处,所以他就顺从的吃饭,顺从的吃药。 再等到了晚上,他又被人抱在了怀里!祈霖本能地想要离这个人远一点,因为他是男人,不应该躺在另一男人的怀里,但是忽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好软弱,也很害怕,好像有很多人要来折磨他,还有一个长着毛茸茸大嘴的恶魔要来吃了他!而这个怀抱却让他感觉很安全也很温暖,好像只要躲在这个怀抱里,就什么危险什么折磨都会离得他远远的。所以他就在这个怀抱里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很伤心,也很委屈很委屈,一边哭,一边使劲往那个怀抱里钻! ※※※ 耶律洪础浑身僵硬! 怀里的这个小奴隶,昨天还倔强的恨不得想把他淹死,但是在这一刻,却仿佛一个单纯软弱的小奶娃,紧紧攀附在他的身上,哭得那么那么伤心,那么那么委屈,以至于滚滚而下的眼泪,淋湿了他的胸脯,也浸透了他的心! 他一向心狠手毒!之所以一直忍着没将这个小奴隶处死,固然是因为这个奴隶让他感觉出身来历绝非寻常,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当见到这个小奴隶的第一眼、当将这个倔强的小奴隶抱在怀里的第一次,毫没来由的,他就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征服与霸占的欲望! 感受着祈霖在他怀里的软弱与伤心,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的刻印在耶律洪础的脑海里:他要让这个小奴隶在清醒着的时候,也对他这么依赖,也对他这么归附!他要彻底降服这头倔强的小牛犊,包括他的身体,也包括他的心! ☆、第九章 (2167字)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第二天又烧了一天。一直到第三天,烧才渐渐退了,祈霖清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见小小泪汪汪的双眼。 他张口想叫一声“小小”,但觉喉咙里又干又哑,竟是叫不出口。小小见他醒来,忙凑到跟前,又哭又笑道:“少爷你终于醒了!” 一边说,赶紧扶着祈霖靠坐起来,从旁边端过一碗水,递到祈霖嘴边。祈霖就着他手上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这才问道:“小小你怎么会在这儿?”小小道:“那个……大王,让我来服侍你!少爷你都昏迷两天了,我好害怕,再要不醒过来,我也要跟你一块死了!”祈霖双眼盯着小小,道:“你不会……什么都跟他们说了吧?”小小忙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会?我虽然不懂事,也知道……要是让他们知道少爷的身份,说不定会拿少爷的性命要挟老爷,所以,就算他们逼,我也不会说!”祈霖这才放一放心,又道:“那他们怎么会让你来服侍我?”小小小心的看着他,嗫嚅道:“少爷你别生气!那一天……我看见你被……那个大王掳走,一时情急,就叫出了‘少爷’,结果……都被他们听见了!”祈霖皱一皱眉,道:“那他们……没有逼问你?”小小道:“那个……大王,就没有,他就是……让我过来伺候你!”一边说,不由得低下头去。 祈霖感觉他话里有话,又问:“那恶魔的弟弟呢,也没逼过你吗?”小小不语,半天方道:“他……也没问,就是……这两天,他一直对我……很凶很凶!”一边说,眼泪已经扑簌簌的直往下掉,好像那个人对他凶,让他感觉非常非常的伤心,也非常非常的害怕。 祈霖无语,他知道小小怕的是什么,倘若那个人不再要他,那么小小以后的处境必定不堪之极!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没有办法去安慰。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话题问小小道:“我身上的衣服……是你给我穿的?”他记得那天晚上最后清醒着的时候,还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不过现在身上已经穿了一身干净而舒适的内衣裤。 小小道:“不是我,都是那个……大王做的!少爷,我以前觉得,这个大王……好凶恶,也……不是好人,但是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祈霖苦笑,他很想告诉小小,这些辽人都是禽兽,对他再好都不能当真。就好像那个恶魔现在不去逼问小小他的真实身份,甚至这几天对他一点为难也没有,可是越这样,越是让他感觉惊悚不安,感觉那个恶魔必定隐藏着更为龌龊下流的阴谋。 小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少爷你饿不饿?那个……大王,让人给你准备了粥,一直都在锅里热着呢!” 祈霖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于是让小小拿了粥过来,稍微吃了几口,又让小小扶他起来方便了一下,觉着精神仍是十分困顿,遂又在床上睡熟。 等到一觉惊醒,耶律洪础已经回来,又坐在床沿上静静瞅着他。祈霖睁眼看他一下,忙又闭上。耶律洪础俯下身体,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道:“别再跟我犟!乖一点,我会很疼你!”祈霖本来不想理他,又忍不住,睁开眼睛冷笑道:“你想让我怎么乖?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想让我每天心甘情愿的被你这张毛茸茸的臭嘴啃?那我宁愿死了的好!”耶律洪础双眉皱起,道:“我让你死,你才能死!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祈霖瞅着他冷冰冰不含一丝人情味的双眼,心中但觉无比的愤怒与仇恨,突然张开嘴来,一口啐在耶律洪础脸上! 犹如反射一般,耶律洪础扬起手来,一掌拍向祈霖的脸! 祈霖闭上眼,等着那一巴掌落在他脸上!他相信在恶魔盛怒之下,可以很轻易打烂他的脸,而那正是他求之不得! 但是很久,那一巴掌也没落到他的脸上来!他听见耶律洪础把拳头捏的咯吱直响,然后很突然的,他伸手将祈霖抱了起来,起身走向帐门。祈霖不知他要干嘛,挣扎道:“禽兽,你放开我!”耶律洪础冷笑道:“禽兽?你马上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禽兽!” 他抱着祈霖大踏步的走向营地的另一头。此时月亮已经升上来,远远地,只听见最偏僻的那间帐篷之内传出兵士们嘻嘻哈哈的笑骂声。偶尔,在那笑骂之中,夹杂着一两声哀鸣和告饶。 祈霖忽然明白他要干什么,虽然被耶律洪础紧紧搂抱,并不觉得十分寒冷,但是祈霖浑身还是因恐惧而禁不住的抖颤起来!他咬紧牙关想要忍住,但是越忍,反而抖得更加厉害! 他很清楚帐篷里的那些禽兽在干什么,他曾经亲眼看见过一个稍微漂亮一点的奴隶,被一大群辽兵蹂躏至死!这个恶魔把他带到这儿来,其用心之下流阴毒,可想而知。 祈霖想挣扎,想大骂,但是当此绝境,他居然连大骂和挣扎的勇气也没有。直到耶律洪础抱着他直接走向那座喧闹的大帐,他才惊慌失措的叫出来:“不!” 耶律洪础停住脚,冷冰冰地道:“那就……求我!”祈霖撑手蹬脚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可是在这比野兽还强壮的恶魔面前,他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耶律洪础弯下腰来,就要去掀帐门,祈霖再也强撑不住,猛的哭叫道:“求你!不要!” 一个“求”字出口,屈辱的泪水狂涌而出!耶律洪础停在了帐门口,帐内的辽兵听见外边的哭叫,有一个骂骂咧咧的掀帘出来,抬眼一见是南院大王,吓得一下子又闭上了嘴。 耶律洪础不去理会,仍然将祈霖抱在胸前,转过身来,径直回去王帐! 祈霖一旦哭出来,藏在心里的悲哀和羞辱,犹如长江大河滚滚而至,用手掐着耶律洪础胸前的衣服,直哭得声嘶力竭! ☆、第十章 (2639字) 当晚饭都没吃,耶律洪础直接抱着祈霖上床睡下。祈霖一直哭,一直哭,耶律洪础既没骂他,更不可能安慰,就那么一声不出的搂抱着他,直到祈霖哭得累了,终于在他怀里睡熟。 到了第二天,耶律洪础本来有早起练功的习惯,搂抱着祈霖滑不溜丢的身体,虽然有点不想起床,还是松手丢开了,用被子将祈霖的身子掩住,起来穿了衣服,方唤人打水洗漱。 等到小小过来,祈霖在床上躺了几天,自觉着今日精神好了很多,于是让小小服侍他穿衣起床。耶律洪础早已经让人替他准备了几套衣服,小小双手捧过来,祈霖一看是辽人的服饰,本来不想穿,可是他也不能光着身子,只好在小小的服侍下穿戴起来。 那竟是一套大辽王族的服饰,衣料软绵,装饰华丽,在衣服的领口襟边,都滚着金绣。大小也合身,祈霖穿戴起来,更衬得面白如玉,身姿挺拔! 小小看的啧啧连声,道:“少爷,没想到你穿上辽人的服饰,比穿汉装还好看呢!那个大王……”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小小赶紧闭嘴,祈霖已经回过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在梳洗,延虎送上饭菜,一锅小米粥,加几样精致小菜。辽人是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这些饭菜自然都是耶律洪础吩咐专门为祈霖做的。 延虎心里忿忿不平,道:“快吃吧,反正也吃不到几顿,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就多吃一些!” 祈霖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那个恶魔喜新厌旧用过就扔的脾性他也是早有耳闻,不过他自然不会去跟延虎争辩。小小帮他梳着头,更是一声不吭。 吃过饭,杨锐过来替祈霖号了脉,笑道:“不想你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再吃一副药,也就差不多了!”于是重新开了一张药单,拿出去让延虎去煎药。 延虎手上接了单子,脸上显出老大的不自在,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王孙贵人,这几天让我天天守着他,大王身边现就剩了延熊一个,我倒成了专管伺候他的了!”杨锐瞧着他气愤愤的样儿,“哈”的一笑,道:“真是王孙贵人,大王也不会如此紧张!你还是好生伺候着,真要他出了一点意外,说不定你的人头都保不住!”延虎吓了一跳,忙道:“真有这么厉害?”杨锐道:“你见过大王对谁这么好过?”延虎愣愣道:“真没见过!”杨锐笑道:“这不就得了?” 一边说,转身先走了。延虎暗悔刚才出言不逊,愣愣的一会儿,方拿着药单煎药去了。 祈霖在房里听见外边两人对答,却也发了半天怔,心想莫非恶魔已经看穿了他的真实身份?随即又觉得不对!因为恶魔说如果他乖一点,就会很宠他,这句话绝不像是针对大辽死敌的儿子,而纯粹是把他当成了一件玩具,一个宠物。 可是,以恶魔的身份地位,必定见识过不知道多少绝色美男,相形之下,他一定是最普通的那一个,恶魔又为什么偏偏对他格外感兴趣? 祈霖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索性不想。在帐里呆到下午,感觉身上力气渐复,便跟小小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小小忙道:“外边风大,你又没有全好,还是不要出去了!”祈霖道:“我没事,在屋里闷得慌!” 小小听说,忙将一件大貂鼠的风衣拿过来给祈霖披上,之后主仆二人相携出账。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已至后半晌,阳光仍然耀得祈霖一阵眼花。延虎守在帐外,看见祈霖走出来,不由得一呆!这两日祈霖卧病在床,延虎看着还不如小小那般娇嫩美貌,见大王对他格外迁就,心里就觉着很不以为然。然而今日穿戴起来,方知毕竟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就凭那一身挺拔清贵的气度,小小也是望尘莫及。 延虎再不敢略有怠慢,忙上前道:“两位要干嘛去,外边风这么大,小心着了凉,大王回来要骂的!”祈霖转过了头不理,小小回答道:“我们少爷想四处走走!”一边说,见祈霖已经向东而行,忙追了上去。延虎因上午杨锐一番说话,不知这娃儿多大来头,一时不敢拦阻,只得随后跟上。 向前走了一段路,祈霖忽然向着几匹散养的骏马一指,道:“小小,咱们抢两匹马,逃跑行不行?”小小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有人在那儿守着呢,能抢得到吗?” 祈霖原是玩笑话,听小小连说两个“可是”,心知就算能抢到他也已经舍不得跑,才短短一个月而已,他的心已经被那个“三王爷”收服,就算这几天“三王爷”对他很凶,他还是愿意呆在他身边。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以后他有机会逃跑,可以不用再顾念小小。 祈霖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主仆两个默默向前走了一阵,眼见离营帐越来越远,跟在后边的延虎沉不住气,上前道:“这野外有野兽出没,两位……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 祈霖毕竟大病未愈,走了这一程,也是有些累了。于是站住脚,向着四周极目远眺,但见无边无际的一片原野,沿途没有任何标示,很容易就会迷路。就算真的抢到马,也未必能够逃得出去。 他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小小挨在他身边坐下,一阵风吹来,感觉颇有凉意,小小禁不住缩了缩身子,向着他身边靠了一靠。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忽而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两个人转头去看,只见尘土飞扬,该是耶律洪础练兵回来了。祈霖不愿跟这些人碰个正面,站起身又向前走了一阵,直到马蹄疾响,三骑马赶了上来。 当先一人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黑色大马,那是耶律洪础的马!祈霖正想转过脸去不看他,但那马来得好快,转眼已到了跟前。祈霖一瞥之间,不由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那马的确是耶律洪础的马,但是马上人却不像是那个恶魔。因为恶魔有一嘴短胡须,这人下巴上却是干干净净,尤其一张脸比旁边的耶律洪欣还要俊美!只不过耶律洪欣清爽豪迈,但是这个人:俊美,却不乏阳刚!英挺,而不失冷峻! 祈霖向来对男人的外貌不是十分在意,但是好像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俊美,却又如此的硬朗强悍,生平所见男人当中,仅此一位而已! 生平第一次,祈霖有一种近乎自惭形秽的感觉!不是因为他不够俊美,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虽然他并非十分绝色,可也算得上是清高俊秀难得一见。然而,跟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比,他的俊秀清高,也不过是卑微孱弱的一种表露。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马上人,那人也在打量着他,眼睛里光芒闪烁,好像对他这一身打扮也是十分满意。直到很久,还是那人先开了口,道:“怎么?不至于看我看到发呆了吧?” 祈霖脑中一晕,差点就要软倒在地!或许是之前那一嘴硬邦邦的短胡须,吓得他根本就没敢仔细看过这张脸,现在胡子一刮,居然……明明是个恶魔,却长了一张英雄的脸! ☆、第十一章 (2298字) 耶律洪欣与杨锐随在耶律洪础身旁,看到祈霖与耶律洪础你望我我望你,耶律洪欣颇觉诧异,转头向着杨锐一望,杨锐神神秘秘向他一笑,回过头去饶有兴致的继续打量眼光交缠中的两个人。 小小的眼光一直悄悄瞅着耶律洪欣,但见他两只眼睛只是打量着祈霖,一眼也不看自己,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伤心难过,回过头来见祈霖有点站立不稳,忙伸手将他扶住。 耶律洪础忽而驱马上前,弯腰舒臂将祈霖再次掳上马背!只不过上一次是直接将他横甩在马上,而这一次,却几乎是让他坐在了自己怀里。小小吓了一跳,刚叫了一声:“少爷!”耶律洪础已经纵马向前奔了出去。 杨锐向着耶律洪欣笑道:“没想到吧?天底下标致的男娃儿,可不止你这个小小一个人!” 耶律洪欣早在心里暗暗比较,暗想这娃娃虽然标致,可惜太冷淡了些,远不及他的小小温婉柔顺。一边回过头来向着小小一瞪眼,骂道:“还不滚回去,还在这儿发什么呆?” 小小“哦”了一声,这才回过身来,低下头转回营帐,延虎向着耶律洪欣施了一礼,跟在小小身后离去。 杨锐笑道:“你不是挺宠他的吗,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凶?”耶律洪欣道:“我二哥说得对,这些奴隶,不能对他太好,不然,会越来越无法无天!” 甩鞭一抽马臀,向前驰了出去。杨锐呵呵一笑,随后跟上。 ※※※ 小小慢慢走回营帐,看见耶律洪欣正靠坐在一张椅子上,等他进去,斜眼道:“过来!” 小小低眉走近。耶律洪欣道:“你还是死也不肯告诉我他是你的什么少爷吗?” 小小咬一咬嘴唇,等抬起头来,眼中已是隐然有泪,道:“三王爷,我不想骗你,求你不要再逼我!”耶律洪欣冷笑道:“逼你?看不出来,你竟是一个很忠心的奴才!是不是在我之前,你也像伺候我这样天天伺候他?” 小小听他直言羞辱,泪水不由得涌落出来,哽咽道:“三王爷,我知道……你当我是个没羞耻的人,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少爷,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从小……就在他身边服侍,可是他从未当我奴才待过,他一直对我像亲兄弟一样好,所以……所以我不能不对他忠心!”耶律洪欣道:“很好,你既然对他忠心,我也不敢留你在身边,现在你就从我这儿滚出去,尝一尝做奴隶的滋味去吧!” 小小低着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好一会儿,他跪下地来给耶律洪欣磕了几个头,等站起身来,顺手摸了一摸脸,就转过身来走向帐外! 耶律洪欣大怒,“砰”的一声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瞠目骂道:“小崽子!你还真是宁愿去做奴隶,也要对那个人表忠心是不是?难道我对你的好,都被狗吃了?” 小小被他一掌重拍,惊得一个激灵,回过脸来,更是呜咽不住,道:“三王爷,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虽然……在你身边只有一个多月,可是……这一个多月,比我活了十几年还更快活!可是……我不能做对不起少爷的事,就像……我以后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一样。这一辈子,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有任何对不起你!” 耶律洪欣一阵错愕,实未想到这小小的孩儿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眼见小小几句话说完,又转脸向着账外走去,不由叫道:“站住!”小小立住脚,耶律洪欣呼出一口气,又道:“回来!” 小小回过身来,慢慢走近。耶律洪欣抬起他下巴,眼见他满脸泪水,心里不由得软了,伸手将他抱到腿上坐着,轻轻抹抹他脸,骂道:“看来你这个少爷,还真是会收买人心!这一次我饶了你,但是下一次,不准再跟我这么犟!” 小小喜极而泣,靠在他肩上落泪不止。耶律洪欣道:“还哭,我不逼你了你还哭?”小小道:“三王爷,我是……开心呢!”一句说完,想想这几日的惊惶委屈,愈发悲从中来,又怕耶律洪欣心烦,忙又竭力忍住。 耶律洪欣用手摩挲着他湿润的脸蛋,禁不住亲一亲嘴,道:“你跟你那个……少爷,真的什么也没做过?”小小哽咽道:“是,他一直……都当我兄弟一样!”耶律洪欣道:“那真可惜,那娃儿生得这般标致,我还想问问你他在床上是个什么骚样子呢?不然,怎么就把我二哥给迷住了!” 小小忍不住又哭起来,道:“三王爷,我知道……我身份下贱,可是……我并不是……见谁都喜欢!就是……上一次……服侍大王,也是……你让去,我不敢不听你的话,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我心里……除了你一个,没有其他人,我也不愿……服侍其他人!”耶律洪欣听他吐露真心,心里自是十分舒坦,嘴上却道:“别在这儿说嘴,难道我二哥搞你的时候,你就一点不快活?” 小小不知怎么才能说清楚,何况他也不敢跟耶律洪欣争执,只得呜呜咽咽哭个不止,哭得耶律洪欣不耐烦起来,道:“再哭,我真不要你了!”吓得小小一下子闭住嘴,耶律洪欣方又道:“上一次我让你去服侍我二哥,原是为了堵他的嘴,免得他说我太纵着你,不让他尝一尝,他也不知你的好处,这以后我不再把你送人了就是!” 小小得他承诺,更是悲喜交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嘴角却露出笑意来。 耶律洪欣见他天真烂漫,心中愈加喜爱,一边就口亲嘴,一边站起身来,抱着小小上床。 小小吓了一跳,惊道:“三王爷,马上该吃晚饭了!”耶律洪欣道:“还吃什么饭,吃你就够了!”停了一停,又道:“这两日粗暴了些,今儿我轻着点!” 原来这两日耶律洪欣心里存着有气,每天晚上都在小小身上肆意胡为,把个小小折磨的原是有些怕了。此时听他温言安慰,这才转愁为喜,在耶律洪欣身下极尽媚态,用心服侍。 此时天色尚未全黑,帐内传出的莺莺燕燕之声,又听得帐外的守卫光天白日的,一个个意马心猿,浮想联翩! ☆、第十二章 (2263字) 祈霖被耶律洪础搂抱在怀里,痴痴呆呆的无法思想。耶律洪础一手控着马缰,一手紧搂他腰,向前越跑越快。 寒风扑面而来,祈霖几要窒息!幸好耶律洪础想到他刚病一场,受不得风寒,遂掀起大氅将他整个罩住。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立刻将祈霖包裹,忽然之间,眼泪就落了他满脸! 曾经有一个男人,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而,当那个男人跟他说喜欢他的时候,却吓得他满脸红透,落荒而逃! 他不为逃跑而后悔,再经历一次,他一样会逃跑!不是他能不能接受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也是男人,他根本就不该考虑接不接受! 然而这一逃,他却掉入了一个远比留在那个男人身边更加可憎可怕千万倍的陷阱!起码那个男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如果他不同意,他连碰也不敢碰他一下。但是现在,正抱着他的这个恶魔,根本不管他的意愿,随时想把他怎么样,就把他怎么样。 祈霖晕晕沉沉,浑浑噩噩!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伤心的什么也不愿想!直到马渐渐跑得慢了下来,耶律洪础掀开大氅,祈霖抬起眼,才发现遥远的天际,一轮落日衬着一抹云彩,映得半个天空半个大地,都是艳红如霞! 耶律洪础豪气勃发,手执马鞭向着南方一指,道:“看见没有,一直到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全部是我大辽的地盘!而且总有一天,我还要让大宋所有的江山,都成为我大辽的牧场!大宋所有的子民,都成为我辽人的奴隶!” 祈霖努力挺直身体,不让恶魔看出自己的胆怯和软弱,冷笑道:“那真恭喜你!但是很可惜,我是宋人,不是辽人!”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所以你要乖一点,我可以只让你做我的专用奴隶,不然的话,所有的辽人,都可以役使你!” 祈霖很想狠狠地回击他几句,但是明知道继续争执下去,惹得恶魔恼怒上来,就像昨晚那样,也不过是自寻羞辱,索性闭上嘴巴不再吭声。耶律洪础这才满意的一手将他搂紧,一手圈过马头,用脚一踢马腹,那马踢踢哒哒又奔了起来。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祈霖背靠着耶律洪础宽阔温暖的怀抱,有那么一小会儿,甚至恍惚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乖一点,说不定这个男人真就可以对他很好,起码可以保护他不再遭受其他辽兵的侮辱与侵害。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8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但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他就为这个念头感觉万分的羞耻与惭愧!他是大宋将门之子,不说忠君报国,即便以他堂堂男儿之躯,也不该妄想得到另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恶魔的关爱与庇护。 ※※※ 那马托着两人在枯萎的草地上缓缓跑得一阵,上了一个山坡,祈霖看见坡上那一片低矮的小树林,才猛然省了过来,这个恶魔要带他去的目的地,是坡下那一潭温泉水。 但是恶魔带他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再淹他一次?还是……? 他为第二个念头几乎有一种遍体发寒的感觉!直到耶律洪础驱马行到温泉水边,一跃下马,然后伸过手臂来接他,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我自己会下!”一言未了,他心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这匹马如此神骏,他如果骑了逃跑,恶魔肯定追他不上! 但是这念头也只是闪了一闪,他就明白像这样的神驹良马,他根本就驾驭不了,就算他真的驱马跑了出去,那恶魔一声召唤,马儿也会立刻乖乖回头。 他回过身来,想要扶鞍下马,忽然腰上一紧,已被耶律洪础从后边抓住他腰,直接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硬梆梆的道:“把身上洗一洗!” 祈霖一惊道:“干吗?”耶律洪础冷哼一声不答他话。祈霖随即明白,大概烧了这两天,身上汗腻腻的,这个恶魔嫌晚上抱着他不舒服!事实上他本来有些洁癖,这两日自己也感觉身上粘腻腻的难受,只是要被这恶魔眼睁睁的瞅着,他却怎么洗? 但是如果不洗,恶魔一定说到做到,真要强迫起来,以他的体力,十个加起来也不是恶魔的对手,他的挣扎,只会助长恶魔的兽性! 祈霖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听天由命的悲凉感!他可不相信这个恶魔会有如此善心,驮他到这儿来仅仅是为了让他洗澡!但是当此情形,他也只能听天由命,如果恶魔真的逼上身来,他好歹也要咬他两口。 他开始慢慢脱掉衣服,在耶律洪础好整以暇的注视之下,将浑身脱得只剩一条小裤。然后他一眼不看恶魔,径直走进温泉。 ※※※ 耶律洪础轻轻靠着马背,看着祈霖赤条条的走向温泉,但觉一片热血急忽忽涌向下体!不可否认,这娃儿体态纤瘦匀称,一身肌肤更是比之他们大辽的女人还要嫩滑水溜,晚上剥光了抱在怀里,实在是妙不可言!这也是这几日祈霖虽然病着,他也没舍得将他转移到别的帐篷安置的主要原因。 但是这几日他一直忍着没动他,到现在已经忍得十分难受!他有他做人的原则,不过这头小牛犊子如此轻视他的权威,不好好戏耍一下,他也太对不起自己。 所以他开始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直到裸露出他健壮伟岸的身体,然后,他向着水中走了过去。 ※※※ 祈霖站在近胸深的潭水里,一边洗着身子,耳朵却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耶律洪础刚一下水,他就听见了,浑身也立刻变得紧绷!但是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见那恶魔贴近身体,禁不住偷偷向后一望,却已不见那恶魔的身影。 那反而让祈霖愈发的感觉怔仲不安!忽然脚下一紧,已被那恶魔从水下握住了他的脚踝,紧接着“卟嗵”一声,他就被扯得仰面倒在了水里。 祈霖“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水,本能的抓住那恶魔伸过来的手臂紧紧的不丢!等到虚飘飘的好不容易站直身体,他才发现,他身上唯一的小裤,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耶律洪础扯掉,而那个高大强壮的恶魔,就紧贴着站在他的背后! ☆、第十三章 (2326字) 他们所立之处水深已至祈霖的肩膀,不过也就只到耶律洪础的胸脯而已,耶律洪础一条手臂搂在祈霖腰间,另一手将祈霖湿淋淋的头发整个打散,道:“我记得……你曾经在头发上藏着一枚大针,还在靴筒里藏着一根铁签,是不是随时都想刺杀我?” 祈霖感觉他热乎乎的气息直喷到自己耳背上,禁不住浑身绷紧,咬牙切齿道:“不错,所以你最好现在就让我死,否则,小爷就算是用牙咬,也会把你咬死!”耶律洪础道:“好啊,被你这张小嘴咬住的滋味,一定十分销魂!” 祈霖气极无语!耶律洪础将他更紧的压向自己的身体,一边从后边舔舐着他耳背和颈项,一边双手也开始在他光裸滑溜的身体上上下揉摸。 祈霖忽然好恨自己,为什么从小不跟着爹爹好好练武,如果自己能够像大哥那样练就一身好武艺,现在就可以跟这个恶魔一拼死活!但是很可惜,他天性喜文厌武,爹爹也曾经逼过他练武,但是每回拿起刀剑,他只会割伤他自己。 所以现在,在这强壮得不像人类的恶魔面前,他只能任由宰割,而毫无丁点能力反抗! 不过他拒绝让自己在这恶魔面前流露一丝软弱!他深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挺直脊梁。他甚至强迫自己既不躲闪,更不求饶,因为躲闪和求饶,都只会激起恶魔更大的兴奋! 然而,可怕的是,随着耶律洪础的抚摸,感觉到后股间紧紧抵着一条肉呼呼的硕大坚挺,无法遏止的,他的身体上居然也很快发生了变化! 他竭力想要转移注意力,竭力想让自己对恶魔的双手产生厌恶,而不是兴奋,但是他无能为力! 所以他不得不开始挣扎,不得不近似于求饶一样的叫出来:“你……住手!快点……住手!” 耶律洪础一手将他搂紧,一手忽然向下,一把攥住了祈霖两腿间勃涨而起的羞耻,然后,他凑近了祈霖的耳朵,道:“原来你是喜欢男人的,原来你喜欢我这样对你!” 祈霖羞愤欲死!幸亏耶律洪础狠狠一捏,就丢开了手,又道:“不过我不强迫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着我上你!” 他双手滑到祈霖的腰肢上,直接将祈霖抱起来,一直抱出水面,走向水潭边,捡起扔在地上的大氅披在身上,把祈霖跟他自己的衣服一并丢上马背。然后他一手搂着祈霖,一手一拉马鞍,跃身上马,用大氅将赤条条湿淋淋的祈霖掩住,打马奔回营帐。 延熊延虎守在大帐外,眼见他们的大王裸着身体,只披着一件大氅,抱着同样赤条条的祈霖回来,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两个人也没有感觉特别的诧异。延熊上去牵住马,延虎打起帐门,耶律洪础抱着祈霖弯腰走进,把祈霖放在床上,自己也上床在他身边躺下,伸手将他抱在胸脯上。 祈霖伏在他毛茸茸的胸脯上,听着他厚厚胸肌下“嗵嗵”的心跳,有一阵子脑袋里竟是空空的什么也不愿想。直到延熊走进来,回道:“大王,晚饭已经备好了!”耶律洪础道:“就摆在这儿吧!”延熊答应一声,跟延虎一起摆好了饭菜,又退了出去。 耶律洪础将祈霖从胸脯上移开,起身下床,就站在床下随便穿上一身衫裤,方回身向祈霖道:“你是自己下来吃饭呢,还是要我找人来喂你?”祈霖见他一身柔软的衣料贴附在身上,更显得挺拔强壮,忙回过了脸,心想:“我若不吃,这个恶魔说到做到,必定会让人来强逼我吃!反正他也不会放我走,我索性吃的饱饱的,把身体养壮了,才能有力气跟他斗!” 于是坐起身来,拿过床头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看见耶律洪础已经自顾坐下吃饭,干脆也往他对面一坐,不管他什么大王奴隶,伸手撕下一根鸡腿就啃。耶律洪础抬目瞅他一眼,却不吭声。 吃过饭,祈霖去外边方便一下,复又上床躺下。耶律洪础随即上床,仍然脱得赤条条的,上床在祈霖身上一摸,马上来剥他身上衣服。祈霖咬着牙撕扯不肯,却哪里犟得过他,很快身上又是一丝不挂。耶律洪础双手将他往怀里一抱,一言不发,闭目安睡。祈霖听着他微微的鼻息,躺在他温暖厚实的怀抱里,迷迷糊糊的,也就沉沉睡熟。 到第二天,耶律洪础一早出去,小小过来服侍着祈霖穿衣洗漱了,刚吃过早餐,杨锐走进来,说是要再替祈霖把把脉。 祈霖伸出手腕给他,嘴里却不言声。杨锐闭上眼睛细细诊视一会儿,方收回手,笑道:“你身上已经无碍,今日不用再用药!”祈霖冷冷地瞅着他,忽道:“先生……也是汉人吧?” 杨锐没想到他会突然一问,愣得一愣,方笑道:“不错,我祖上是河南人氏!”祈霖冷笑一声,道:“你既是汉人,为什么甘做辽人的走狗,荼毒自己的汉人同胞!” 杨锐抬目瞅着他,脸上神色不变,笑道:“照你说来,我是很该死了?”祈霖道:“何止该死!你投身敌国,是为不忠;背祖忘宗,是为不孝;帮仇敌设计劫杀大宋将士,是为不义;见匪类残虐同胞无动于衷,是为不仁!如这般不忠不孝不义不仁之辈,即便活着,也等同行尸走肉!” 他越说到后来越是激愤难听,但那杨锐仍是不急不躁,直到他一通骂完,方笑道:“好一个忠孝仁义!既然忠字当先,那么我问你,我该当向谁尽忠?”祈霖道:“你是汉人,自然是该向当今大宋皇帝尽忠!”杨锐叹道:“是啊,我也想向他尽忠,可是大宋皇帝听信谗言,却要杀我全家!若不是大辽南院大王伸手相救,我一家大小早已经尸骨无存,那你说我是该向谁尽忠?” 祈霖实没想到里边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一时无言可辩!杨锐见他语塞,起身道:“所谓忠臣事明君,他既非明君,我也不甘尽愚忠!倒是……耶律大王对你格外恩待,你自己倒要好自为之才是!”哈哈一笑,不等祈霖再开口,径直出帐而去。 祈霖愣了半天,只觉他说得颇有道理,但随即想道:“爹爹自幼教我精忠报国,这杨锐纯是强词夺理,我怎么能够被他蛊惑?但我如今苟且偷生,每晚还被恶魔搂抱在怀里,却又该当如何?” ☆、第十四章 (2684字) 祈霖心里纷乱如麻,难以自解。忽见帐内一张木几上堆放着几卷公文,他心中微微一动,走过去将公文展开来看。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9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其时契丹人多数不通文墨。皆因契丹本无文字,当年太祖创立契丹文,但会用善用者并不多见。更别说一些靠战功升职的将官们,多数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就连他们专请的文人军师,也以会读会写汉文者居多。耶律洪础本人便精通汉文,平时所写文章,也以汉文居多。 不过很可惜,祈霖一连翻看几卷,并没发现有什么军事机密一类,只是一些纵论天下大事、以及兴利除弊富国安民的文章,看下边的落款,都是那恶魔所写。 祈霖随手捡起一卷细细一读,不由得暗暗钦服这个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残忍凶狠的恶魔,居然会有如此的才华与胸襟。文中一字一句,猛一看还不是很明白,但是细一琢磨,却无一句不是言简意赅,无一句不是至理名句,几让祈霖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慨。 这一看就看入了迷。到中午跟小小略吃了一点饭,祈霖拿过那些文章又看,越看越是爱不释手,越看也越是心惊肉跳!大辽有如此人才,大宋却是奸佞当道,恶魔说要将大宋江山迟早变成辽人的牧场,只怕并非都是大话空言。 他手上拿着公文,忍不住的发起了呆,直到小小推他一下,问道:“少爷你在想什么呢?”他才回过神来,向着小小瞅了一眼,忽然之间,一个念头滑过脑海:这恶魔凶狠残暴,却偏是雄才大略,精通用兵!父兄皆在前线厮杀,这恶魔正是父兄乃至整个大宋最大的敌人!自己虽是一介书生,也该懂得为国效力,倘能伺机取了恶魔性命,即全了自己忠义之名,也不负爹爹自幼教诲。 但是首先,他得找一件兵器使用!那恶魔强壮的不像人类,以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倘若赤手空拳,就算恶魔躺着不动弹,他都奈何不了他分毫。 他这时候连小小也不是很相信,借口想休息一会儿,将小小支了出去,然后在帐篷里东翻西找。然而很可惜,或许那个恶魔早就防备着他,别说刀剑匕首之类,通帐篷连一根铁签、一枚大针也没有。 祈霖不死心,假装出门方便,在草丛里摸到一块尖利的石头,拢在袖子里带回来,藏在靠着里边的毡床脚下。 不要小看这一块尖石子,他自小喜好医道,曾拜数位名师学医,通晓人身各处脉络穴道,即便是一块石子,一枚大针,到了他的手上,都可以变成杀人的利器! ※※※ 这一晚耶律洪础很久也没回来,祈霖跟小小一起吃过晚饭,躺在床上东想西想,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睡梦中突然惊醒,他又躺在了那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身上的小裤也已经被扯掉,耶律洪础赤裸而强壮的身躯贴着他身体侧卧,一手枕在他的头下,一手揽抱着他的腰,一腿还紧紧压在他的腿上! 祈霖贴伏在恶魔毛茸茸厚壮结实的胸脯上,几乎一动也不想动。不过他很快意识到,现在就是刺杀恶魔的最佳时机!因为耶律洪础正发出微微的鼾声,而且,他可以闻到耶律洪础嘴里呼出一股浓浓的酒气。 但是耶律洪础抱得他太紧,他必须先挣脱出来,才能摸到床下的那块尖石。 祈霖让自己鼓足勇气,轻轻轻轻把耶律洪础的手从腰上拿开,再轻轻轻轻的想去搬动压在他腿上的大腿。但是那恶魔的腿实在太重了,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刚挪的有点松动,忽听耶律洪础的声音说道:“你在摸索什么?不会是在勾引我吧?” 祈霖大吃一惊,第一个意识,就是赶紧逃跑!但是那条可恶的恶魔腿沉重的压在他腿上,他根本动弹不了。反而在慌乱之间,他一只手扫过耶律洪础下腹,一下子触到了那一条巨大的坚挺。 耶律洪础轻轻呻吟了一声,不等祈霖缩手,已经先伸过手来,将祈霖那只手紧紧按在了他小腹之下。 祈霖几乎被吓死!这恶魔强壮的不像人类,连那一条……也大得异乎寻常,沉甸甸肉乎乎几乎跟牯牛种马的差不了多少。 祈霖有一阵子无法动弹,那种沉甸甸肉乎乎的感觉,让他感觉心惊肉跳,甚至也有一种慌张与晕眩!直到耶律洪础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很大是不是?想不想咬一口?” 祈霖才猛地一省,慌慌张张的急忙想要将那只手抽出来,一边又用另一只手去推耶律洪础的胸脯,耶律洪础按紧他手不让他动,道:“再动,别怪我要实施强暴!” 祈霖吓得一下子不敢稍有动弹!耶律洪础用嘴唇摩挲着他的耳廓,又道:“瞧你紧张的这样,不会……还是处男吧,想不想尝试一下做人的滋味?”祈霖又羞又气,道:“你……放开我!” 他的确是个处男,虽然像他这样年纪的富家子弟,就算没有大婚,很多也会在屋里收一两个侍妾使用。不过他家教严格,而且他从小嗜爱读书,尤其喜欢钻研医术,对于女色,却从来不曾迷恋。 他感觉着手中的粗大,强烈的羞耻与慌乱让他忍不住又开始挣扎起来!然而他一动,立刻摩擦到耶律洪础的敏感,耶律洪础浑身一紧,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一下子翻过身来,更是用他沉重的身体,将祈霖那只手紧紧压住。 祈霖手上不由自主捏了一捏,不是想要取悦耶律洪础,纯粹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但是那条粗大坚硬如铁,以他的力气,连这个他都奈何不了。 他用另外那只手徒劳的想要将耶律洪础沉重的身体推开,但是耶律洪础很快捉住了那只手,紧紧按在了他的头顶,一边挺动腰胯在他手心里擦了两下,声音已经有些喘吁吁的,哑声道:“让我教你,什么叫着如仙如死!” 他两片柔软的嘴唇轻轻扫过祈霖的嘴唇,顺着祈霖的下巴,吻向祈霖的颈项!祈霖挣扎着想要张口大骂,但是不由自主的,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个淫邪的恶魔,居然在轻轻舐咬他的乳尖!而他的身体,居然在这轻轻地舐咬之下,愈发变得饱涨而灵敏! 但是,更可怕的是,耶律洪础的手迅速滑到了他的小腹下,握住他早已经昂然挺立的男性象征。 祈霖挣扎叫道:“不要!”耶律洪础道:“真的不要吗?你的身体,比你这张小嘴,可是要诚实得多!” 一边说,他居然用大拇指在祈霖那男性象征的顶部轻轻揉了一下,祈霖忍不住又是“啊”的一声叫出来!然后,不等他从那一下强烈的刺激中清醒,耶律洪础已经开始飞快的滑动起来! 祈霖无法遏止的,随着耶律洪础手上的滑动,上下左右扭动着身体!嘴里“不要!不要!”的拒绝,渐渐变成了软绵绵的央告和呻吟,甚至到了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嘴里到底再叫些什么,只是本能的在叫唤,在哀求!直到耶律洪础凑过来,用他丰厚的嘴唇,将祈霖的叫唤声,全部堵在了嘴里! 祈霖张开嘴,本能的开始回应耶律洪础舌尖的纠缠!忘了羞耻,也忘了节义操守!唯一剩下的,只有那昏天黑地,只有那……如仙如死! ☆、第十五章 (2880字) 仿佛走过了沧海桑田,又仿佛经历了海枯石烂!终于,祈霖大叫一声,一种强烈的快感从大脑皮层传递出去,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猛的一挺,一股充满神奇的烫热激流从他身体最深处淋淋沥沥泻了出来! 祈霖一阵紧绷,又一阵怠懈,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好像被突然抽走了一样,软绵绵的躺在耶律洪础怀抱里,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耶律洪础翻过身去,随便从床头抓起一件衣裳,将祈霖小腹下擦抹干净,然后重新把他抱进怀里,道:“不要再乱动,否则,我会立刻要了你!” 祈霖僵硬着身体,眼睛睁得大大的瞅着沉沉的黑暗,很久很久,那种巨大的震撼,仍然没有从身体里完全消褪!他的手甚至还握着耶律洪础那硕大无朋的坚挺,他也没想把手拿开,不是怕将耶律洪础再次吵醒,而是他根本连一毫儿也不想动弹。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到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同时被外边的噪杂之声吵醒。祈霖迷迷糊糊趴伏在耶律洪础胸脯上,耶律洪础一手搂着他,一手斜身撑着床铺,正要开口喝骂一句,忽听延熊的声音在外边叫道:“三王爷,大王还在睡呢,你让我禀报一声!” 但是没等延熊的话落音,耶律洪欣已经掀帘入账,猛一看见耶律洪础赤裸着身子,怀里搂抱着的小人儿也有大半个光溜嫩滑的后背露在外边,不由得嘻嘻笑道:“我倒忘了,这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抓抓头正要退出,耶律洪础冷哼一声,扯过被子把祈霖身体盖严,方骂道:“一大清早的,吵吵什么?” 耶律洪欣笑道:“好叫大哥高兴,你派去追缴草原兀鹰的索罗图将军回来了,草原兀鹰已经被他砍了首级,我亲眼见的,所以慌着来给你报喜!”耶律洪础道:“真的?”放开祈霖,一跳下床! 耶律洪欣见他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忍不住挤眉动眼道:“二哥,这娃儿跟小小比怎样?” 耶律洪础对他这句话不予理会,顾自穿上小裤,方问道:“草原灰狼可曾一并斩杀?”耶律洪欣笑道:“这个……我还没来得及问!”耶律洪础见他一边跟自己说着话,一双贼眼只往床上的祈霖身上溜,皱了皱眉道:“你先出去等着去!”耶律洪欣嘻嘻一笑,也就退了出去。耶律洪础着好衣衫,方才走出。 祈霖昏昏沉沉的感觉耶律洪欣那句问话颇有意味,一时却想不清楚,昏昏沉沉的,便又睡着了。 等到小小过来唤祈霖起床,才发现他的少爷有些不对劲。因为正吃着饭,祈霖莫名其妙的,就会一动不动的发上半天呆!问他怎么了,他呆呆的看小小一眼,吃一口饭,然后又继续发呆。 一直到了下午,小小心里有点害怕起来,怂恿他出门走走,祈霖也不反对,于是主仆相随着一同出来。 他两个皆衣着华丽,相貌俊秀,引得沿路兵士人人侧目。祈霖恍若未见,正走过一间大帐篷,忽然从帐篷里窜出一条人影,差一点撞在祈霖身上。祈霖停住脚,只见那人穿红着绿,打扮得十分花哨!一张脸却白白净净,漆黑的眉毛,艳红的嘴唇,一看便知八成也是被大辽将官收在屋里的汉人奴隶。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祈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双眼睛忽然闪烁出一种仇恨的光芒,跃起身来,一下子把祈霖扑倒在地上,迅速翻身骑上祈霖的身体,低声骂道:“小贱货,不知道魅惑了哪个辽狗,看把你打扮得多漂亮!我毁了你这张脸,看看你还拿什么去伺候辽狗!”一边骂,一手噼啪一声,已经重重打了祈霖一记耳光! 祈霖身材本来跟他差不多高矮,只是没想到变故突生,一时竟是招架不住!小小呆了一呆,叫一声:“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少爷!”正要扑到那人背上,跟在后边的延虎赶上前来,伸手抓住那人后背提起来,重重向旁边一丢,骂道:“找死的奴才!” 正要抬脚向着那人重重一踢,那人回过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亮亮的盯了延虎一眼,延虎一怔,骂道:“妈的!”这一脚还是踢了下去,不过脚下的力道,已经不知不觉轻了很多。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0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小小赶紧把祈霖从地上扶起来,问道:“少爷你怎样?” 祈霖摇了摇头,回头向着那个人一望,只见那人仍然坐在地上,两只眼睛居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像受困的野兽,随时准备以死相搏! 祈霖想到他骂的“辽狗”两个字,心里反而起了敬慕之意,看见延虎嘴里骂骂咧咧的搁不下,忙道:“算了,我没什么事,放他走吧!” 一边说,复又向前而行。小小赶紧跟上,延虎丢下那人不理,紧紧随在两人身后,因怕再有事故发生,这一次就离得近了很多。 随便走了一走,也就转身回去,一进帐篷,看见耶律洪础居然坐在帐里,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小小赶紧退出,祈霖向耶律洪础一眼不看,自在床上坐下。 耶律洪础放下书本,向着祈霖道:“过来!”祈霖纹丝不动,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耶律洪础皱皱眉,忽然起身走过去,将祈霖一下子扑倒在床上,祈霖挣扎,他按紧他,用一只手将祈霖两只手抓牢,另一只手玩弄着祈霖顺滑的头发。 祈霖闭上眼不肯与他对视。耶律洪础两眼在他脸上睃来睃去,好一会儿,凑过嘴来想在那两片格外诱人的润红嘴唇上亲上一亲,祈霖马上扭头避开!耶律洪础用手捏住他下巴正要别过他的脸,又停住,眼光迅速被他右颊上一片红红的掌印吸引! 只一瞬之间,他两条浓眉就拧在了一起,冷声问道:“谁打的?”祈霖不理不睬。耶律洪础猛地起身,向着帐外吼道:“延熊延虎!” 延氏兄弟应声而入,齐躬身应道:“大王有何吩咐!”耶律洪础道:“他脸上谁打的?”延虎眼见大王脸色阴沉,吓得忙道:“回大王,是……索罗图将军身边的……那个奴才打的!”耶律洪础两眼盯着他,阴恻恻的道:“那我让你看着他,是干什么吃的?”延虎赶紧跪倒,延熊随即跪下,叩头道:“大王恕罪!”耶律洪础重重一哼,道:“去把那个人给我抓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样的三头六臂!” 延熊延虎答应一声,战战兢兢爬起来,一同退了出去。直到出到帐外,延熊向着延虎瞅了一眼,延虎伸手一摸额头,已是满额冷汗。 不大会儿,两兄弟押着那人进来,卟嗵一声推倒在地上。耶律洪础懒得跟他废话,随手抓起一旁挂着的马鞭,就向着那人重重一鞭抽落! 祈霖在那人押进来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眼见耶律洪础一声不问说打就打,慌忙间伸手一拦,“啪”的一声,那一鞭就重重抽在他的胳膊上。 耶律洪础听他“哎呦”一叫,一惊之后,随即恼怒上来,扬起鞭子就要照准祈霖再抽一鞭!但是终于,他还是丢了马鞭,一手抓起祈霖的手臂来看。幸好祈霖身上穿的衣服又厚,质地又好,虽然被这一鞭抽得衣袖破裂,手臂上也只是殷红一条,并未见血。 耶律洪础骂道:“找死吗?想不想我再抽你一鞭?”祈霖已经痛得只抽冷气,却顾不得自己,抬起眼正正经经望着耶律洪础,道:“放了他,求你!”耶律洪础眯起眼睛,良久方道:“你求我?很好,你终于学会求人了!” 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帐篷。祈霖赶紧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低声道:“你赶紧走吧,不要等他回来,改变了主意!”那人一扭头,甩脱了祈霖的手,对祈霖不理不看,径直掀帘出帐。 【下午5:00,请看第十六章。以后更新时间统一为上午11:00左右,及下午5:00左右,谢谢支持!】 ☆、第十六章 (2140字) 当晚耶律洪础回来,仍然将祈霖剥得赤条条的,祈霖无法抗拒,又被他玩弄一回。幸好耶律洪础仍然没有强迫他更做其他,只是令他发泄之后,就搂抱着他睡熟。 到了第二天,祈霖一上午又是精神恍惚,小小跟他说话也不理。直到吃过中午饭,因为耶律洪础下令明日开拔,小小先回耶律洪欣那边收拾东西去了,延熊延虎也进帐蓬来收拾,祈霖看着插不上手,实际上也不想插手,于是干脆出了帐篷,随处走走。延熊赶紧让延虎跟出去看护,自己留下来继续收拾。 沿路各个士官将军的侍卫奴仆都忙着收拾东西,也没人来理会他。一直走到昨天跟那个人碰到的地方,祈霖放慢脚步,心里隐隐的希望能够跟那人再见一面。他现在对小小已经不是那么贴心,毕竟小小现在对耶律洪欣已经是服服帖帖毫无反意。但是那个人,正因为骂了他一句“辽狗”,在这危机四伏的虎狼窝里,反而让祈霖倍觉欣慰。 祈霖转头向着那人昨天冲出来的帐篷不断张望,但是很可惜,一直也不见那人身影出现。祈霖停住脚,稍稍考虑了一下,索性回过身来,直接走向那座帐篷。延虎不知他突然回头是要做什么,方一愣神,祈霖已经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个小厮正在收拾东西,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迅速拧起了眉头,道:“你来干什么,快出去!”祈霖见他衣着仍然十分鲜艳,忙道:“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没别的意思!”那人道:“我们有什么话好说,你别以为昨儿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只要你心甘情愿伺候辽狗,我就不会对你客气!”祈霖叹了一声,反问道:“你骂我……伺候辽人,可是你自己……不是也在……辽人的身边吗?”那人冷笑道:“我在辽人身边?我不怕告诉你,我苟延残喘,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亲手宰了那个禽兽!” 祈霖一阵欢喜,又一阵感佩,自觉终于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忙吸了一吸鼻子,诚诚恳恳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很多事……并非是我心甘情愿!而且,我也没有伺候过任何人,包括那个……恶魔!”那人斜着眼睛瞅着他,冷笑道:“可是那个……南院大王,对你却是与众不同啊!你一句话,他居然真就放了我。倘若不是你在床上不知什么骚样子迷了他,为什么他要对你这么好?” 祈霖听他出言粗俗,心知他防备着自己,一时无从分辨,只得苦笑道:“他对我好,只怕……”停了一停,将“心怀叵测”四个字咽了回去,转口道:“或许,他对其他人,在没有厌腻之前,也会这样好呢?”那人道:“绝不可能!他对其他人,都是冷酷无情,纵然是……再怎么顺从讨好,也不会得他一丁点的温柔爱惜!”祈霖一惊,脱口道:“你怎么能知道?”那人咬牙道:“我当然知道,我当初第一个……就是被他淫辱!可是我……不怕你笑话,我竭尽全力伺候他,只求……不要再被其他人侮辱,可是……他只用了我一次,就把我……赏给了另一个禽兽!” 祈霖心中一片冰凉,有一瞬间,他恨不得杀了自己。这些天他乖乖的每天被恶魔抱在怀里,甚至于在经历了昨天前天两个晚上之后,他的内心已经开始迷失方向。然而他是男人,恶魔对他做的那些事——就像他曾经对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做的那些事一样,根本就是淫邪下流,根本就是寡廉鲜耻! 那人见祈霖脸色木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又道:“你信不信我的话我也不在乎,他现在是对你好,不等于永远都好,说不定……很快也就厌弃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祈霖吸一口气,勉强笑了一笑,道:“你说得对,或许……不用多久,他也会……把我送人,所以,在那之前,我想我会……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一出口,祈霖只觉牙缝里都渗着苦水!那人双眼瞅着他,道:“真的?”祈霖苦笑道:“绝非虚言!”那人点一点头,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大辽王族才能穿的?”祈霖道:“我知道,我并不想穿,可是……我总不能光着身子!”那人道:“所以我说,他对你……真的是与众不同!” 祈霖无语,良久方道:“你身上穿的衣服也很鲜艳,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禽兽,他对你……难道不是与众不同?”那人眼中怒火凸显,咬牙道:“与众不同?”忽然用手揭开身上的衣服,又道:“你看他对我是不是与众不同!” 祈霖惊呼一声,只见那人一片嫩白的肌肤上纵横来去全是一道道的鞭痕,有些是旧伤,有些却是红肿淤青,血迹殷然,显是刚刚承受未久。 祈霖脱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人眼睛里闪动着仇恨的火焰,道:“那个禽兽,他不见血,就不能快活!”祈霖张大了口出不来气,好一会儿方喃喃道:“这……这当真是……生不如死!”那人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道:“不错,生不如死!可是,无论如何,我也要等着他死在我前边!” 祈霖双眼望着他,心里一瞬间充满了仰慕与钦佩,很久方道:“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大上几岁,我们以后就兄弟相称好不好?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无廉无耻之人!” 那人眼光闪烁,紧紧的盯着祈霖,祈霖坦然回望着他,很久,那人终于点一点头,道:“好!我叫张冲,我相信你!你快走吧,那个……南院大王对那禽兽十分看重,要是让他回来看见你,只怕……连你都要不妙!”祈霖大喜,忙道:“我叫……阿牛,那是我的小名。” 张冲点点头,上前掀开帐门,正要让祈霖出帐,忽的一呆,瞬时间又惊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七章 (2677字) 祈霖见张冲替他撩起帐门,忙谢了一声,弯腰走出大帐,尚未站直身体,猛听见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这是哪来的娃娃,怎么跑到我的帐篷里来了?” 祈霖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见眼前已站着一人,粗壮魁伟,满脸虬髯!延虎忙道:“索罗图将军,这是大王新收的侍童,大王对他十分宠爱!”虬髯汉子道:“是吗?”一边问,一双眼睛直在祈霖身上睃来睃去。 祈霖心中厌恶,转过了脸不去看他,忽的腰上一紧,已被虬髯汉子双手搂在了怀里。 祈霖吃了一惊,怒道:“放开我!”延虎慌忙上前,急道:“将军,大王真个对他十分宠爱,你快不要惹祸!”索罗图冷笑道:“少在这儿诳我!大王对这个调调向来不是十分上心,从前见过的美人也多了,怎么偏就对他十分宠爱?何况我刚立了大功,大王还没赏我呢,就跟他要了这个娃娃,想来大王也不会不允!”一边说,随手已将延虎巴拉到了一边。 祈霖又惊又怒,挣扎中右手背碰到一节硬硬的东西,反手握住,好像是刀柄一类,只是他手臂被那人整个圈住,急切间却抽不出来。 那人眼见祈霖涨红了脸庞,倒愈发显得俊美标致,一时急不可耐,抱着祈霖就往帐篷里走。延虎又惊又急,一步跳到前边拦住,道:“将军,就算你想要他,也等禀过大王,等大王答应了给你再说,这样性急,真要闯祸的!”索罗图瞠目骂道:“滚开,再要啰里啰嗦,我把你卵蛋捏出来!”延虎急得没法子,“唰”的一声抽出单刀,道:“将军若不放开他,小人要得罪了!” 索罗图“哈哈”一笑,道:“这合军营还没人敢跟我动刀动枪,你小子够胆!”索性当着延虎的面,凑嘴就向祈霖嘴上吻去。祈霖身上动弹不得,只能转头避开。那人就势在他颈子里一嗅,眼睨着延虎,笑道:“好香!” 延虎又惊又怒,一时却不敢妄动!祈霖更是气怒攻心,眼见那人耳朵就在眼前,忽然张嘴,重重一嘴咬在他耳朵上。 索罗图痛得“哎呦”一叫,顺手将祈霖推倒在地,伸手在耳上一摸,已是满手鲜血,整个左耳几乎被他咬掉了。 索罗图气怒攻心,赶上一步,就要向祈霖身上狠踢一脚!延虎猛见变故突生,忙跃前一步拦在祈霖身前,只道:“小人奉大王之命保护他,求将军不要为难小人!” 索罗图骂道:“王八羔子,你不让开,我连你一起骟了!”箕张着手径直来夺延虎手里钢刀,延虎不敢跟他对攻,忙跳跃闪躲。 忽听得马蹄急响,延虎回头看时,只见耶律洪础骑着大黑马,彷如一阵风般卷了过来。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1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延虎又惊又喜!索罗图忙也停下脚步,等耶律洪础到了跟前,一双眼居高临下四面一扫,延虎吓得急忙跪倒。索罗图自恃有功,反向前笑道:“大王来得正好,这娃儿好野,把我耳朵都快咬掉了,大王把他赏给我,让我狠狠治治他的野性!” 言犹未落,耶律洪础扬起马鞭,啪的一声,已在他身上抽了一鞭!索罗图实未想到耶律洪础说打就打,一鄂之间,道:“大王,这是为何……”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鞭响,耶律洪础力贯鞭梢,已将他肩背几层衣服尽数抽裂!那索罗图原是一介莽夫,到此时尚不知死活,瞠目怒道:“大王,你为了一个下贱的的汉民打我?” “啪”的第三响,耶律洪础直接将鞭子挥在索罗图脸颊之上,由脸颊至颈项,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瞬时间染红了索罗图半边衣服。 索罗图到此时方知犯了大王忌讳,吓得双膝一软,“卟嗵”跪倒在地,叩头道:“大王饶命!” 耶律洪础这才阴沉沉的开了口,道:“你虽斩了草原兀鹰,却漏掉了他二弟草原灰狼,我没问你罪责,你倒敢向我讨功,真是不知死活!” 索罗图哪敢再说,只是匍匐在地不住叩头。耶律洪础不再理他,一跳下马将祈霖伸手抱上马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跃骑到祈霖身后,扬鞭纵马,向前驰了出去。 一直奔回帐篷,耶律洪础双手抱着祈霖,直接跳下马背。之后弯腰入账,好像泄愤一样将祈霖仍在毡床上,随即扑上去压住,就在祈霖唇上辗转亲吻!。 祈霖承受着他的吻,甚至慢慢慢慢的,双手向上搂住了耶律洪础的后背。这是他第一次对耶律洪础做出回应,那让耶律洪础愈发的沉浸其中,吻得舍生忘情。 祈霖张嘴回应着他舌尖的纠缠,眼泪却悄悄的从鬓边滑落下来,直到外边延熊的声音道:“大王,杨先生说有事相商!”耶律洪础方将祈霖丢手放开,抬头见祈霖眼中有泪,不由皱起了眉头,道:“他伤到你哪儿了?”祈霖摇头道:“我没事!”耶律洪础道:“那你哭什么?”祈霖看着他,嘴角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这也是他自到耶律洪础身边第一次笑,耶律洪础呆了一呆,忍不住低头又亲。 良久,方再次离开,耶律洪础见祈霖眼角仍是潮润润的,又问:“真的没事?”祈霖摇头道:“杨先生等着你呢,就有事,也等回来再说!”耶律洪础点点头,这才转身出账。 祈霖等他出去,慢慢从袖子里褪出一柄雪亮的匕首,眼泪更是狂涌而出,遏制不住。 原来在索罗图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祈霖握住那个刀柄就势抽出,发现是一把短匕首,就趁乱拢在了袖里。 就在刚才,耶律洪础吻得他神魂颠倒,他本来有机会将匕首插在耶律洪础的背上,但是始终,他下不了手!从小到大,他连只鸡仔也不曾宰杀过,何况是一个大活人!。更何况每天晚上,他都被这个人搂抱在怀里。 祈霖痴呆呆的躺在床上,直到小小掀帐进来,问:“少爷,我听说……出了事!” 祈霖忙将匕首收起,小小一眼看见他脸上有泪,吓得又道:“少爷,真的……出了事?”祈霖道:“没事!”一边说,用手将脸抹干,抬眼望着小小,忽然之间,想起了前天早上耶律洪欣说的那句“比小小如何”的话。 这句话当时他就觉得颇有蹊跷,只是当时他头昏脑胀难以细究,此时想来,不由得双眼瞅着小小,直瞅得小小莫名其妙,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抹,问道:“少爷我脸上……怎么啦?”他才慢慢慢慢问道:“小小,那个……大王,他对你……做过什么?” 小小实未料到他会突然一问,顿时满脸涨红,张口结舌半天方道:“没……没有啊!他能……他能对我做什么?”祈霖道:“真没有?可我那天听见你那个三王爷问他……” 他把后边的半句话咽回去,只是用双紧紧盯着小小,直到小小被他盯得慢慢低下头来,两只手相互扭着手指头,几颗泪珠也从眼角滑落下来,哽咽道:“我……只是奴隶,他们……要我做什么,我自然……不敢不听!” 祈霖吸了一口气,还想追问一句:“到底他要你做了什么?”又忍住,慢慢回过头去,瞬时间心意已决:他若杀不了那个贪淫下流、寡廉无耻的恶魔,那么,他就杀了他自己! ☆、第十八章 (2308字) 当晚耶律洪础跟几个将领一起吃了饭之后方回帐篷,进账看见祈霖仍坐在毡床上发愣,便在靠椅上坐下,向着祈霖招了招手,道:“过来!” 祈霖稍微犹豫了一下,方起身走到他身前。耶律洪础伸手将他拉到腿上坐下,祈霖挣了一挣,也就坐着。耶律洪础一手抱住他腰,一手玩弄着他顺滑的头发,忽而扯动嘴角,向着祈霖笑了一笑。 这还是祈霖第一次看见他笑,虽然笑得很淡很淡,但是一笑起来,那张冰冷刚硬的的脸,愈发显得俊美而柔和,那让祈霖几乎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砰”的跳了一下! 耶律洪础凑过嘴,祈霖本能地想躲,又停住,任凭耶律洪础在他嘴上辗转亲吻,他张开嘴回应着他的吻,再一次的,眼泪顺着眼角,又静悄悄的溢了出来。 很久,耶律洪础离开他的嘴,瞅着他两眼含泪,不由得皱起了眉,道:“怎么又在哭,是不是你们大宋的男人,全跟个娘们一样,都有这么多的眼泪?” 祈霖吸吸鼻子,慢慢将脸靠上他的胸脯。耶律洪础双手搂抱着他,用嘴唇摩挲着他的发顶,难得的,声音竟是颇为温和,道:“你说……等我回来有事跟我说,说吧,什么事?”祈霖吸一口气,抬起眼平静的瞅着耶律洪础,道:“放我走!不管是……你大发善心,还是……怎么样都好,放我走,求你了!” 耶律洪础皱皱眉,直视着祈霖的眼睛,很久,恢复了他的冷漠,道:“我不会放你走!”祈霖道:“可是为什么?如果……你想找玩物,天底下的男孩儿多的是,而我根本算不上十分漂亮,为什么你非要霸住我不可?”耶律洪础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玩物,那我霸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祈霖心凉如冰!很久,他再问一声:“那么,你是不会放我走了?”耶律洪础道:“或许……等我厌腻的那一天吧!”祈霖点点头,站起身来离开耶律洪础的大腿,突然一个前扑,重新撞进耶律洪础怀里,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尖刀,重重戳在耶律洪础胸膛之上。 “噌”的一声响,彷如金属相互磋磨!耶律洪础慢慢低下头,看着胸膛正中抵着的短匕,再慢慢抬起头来,不能置信的瞅着祈霖,一字一字道:“你从哪儿来的刀?” 祈霖拼尽全力的一刺,居然无法刺入,大骇之下无暇细想,刀锋顺势上拉,划向耶律洪础颈项! 耶律洪础仰身后撤,祈霖向后翻落在地,一个翻滚爬起身来,双手倒持短匕,匕尖正对自己的胸口,双眼仇恨的瞅着耶律洪础,一字一字道:“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等玩腻了才放我走!”一边说,运劲就要向着自己胸口猛力插入,耶律洪础突地一声断喝:“你敢死!” 祈霖被他喝得微微一怔,惨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死?我杀不了你,难道……你还管得住不让我杀了我自己?”耶律洪础冷笑道:“我当然管得了!我不让你死,你敢死,我会扒光你的衣服,包括那个小小,我会让你们赤条条的先在两军阵前示众,然后,不妨送给大宋的将军做礼物!” 祈霖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禽兽!”耶律洪础冷冷道:“你才知道!”忽的上前一步,一掌劈在祈霖手腕上! 祈霖手上吃痛,顿时“呛啷”一声,匕首落在地上!耶律洪础“刷”的一声撕开胸衣,道:“下一次要杀我,记得等我脱了衣服!” 祈霖这才看清在他内衣之上,镶着一块精致的护心镜!不由得暗恨自己太过心急,倘若忍一时之辱,哄得恶魔先脱掉衣服,又或者不刺胸口而刺小腹,这恶魔哪里还有命在? 他翻身想要扑抢匕首,耶律洪础跨前一步,一脚将匕首踢飞,随即伸手抓住他背后衣服,“嗵”的一声扔到床上,扑上去紧紧按住,一字一字道:“你就真的这么想杀我?” 祈霖闭上眼,控制不住的,眼泪又开始顺着眼角不断滑落。他本来想一死以保名节,但是这个天杀的恶魔,居然连死都不让他死。 但是他现在想的并不是这个,他想的是,这个恶魔居然能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穿他的真实身份!而如果恶魔看穿他的身份,那么以后又会使出什么样的卑劣手段,利用他来要挟打击前线的父亲与兄长? 他不断地流着泪,但是耶律洪础心肠钢硬。很久,他甚至将祈霖伸手抱了起来,道:“我本来不想强迫你,但是……都是你自找的!” 他双手抱着祈霖,弯腰向着帐外就走。延熊延虎见他出来,不用吩咐,已递上马缰。耶律洪础一手抱着祈霖,一手一扯马鞍,飞身上马,向着前方驰了出去。 此时正值月中,月光映照的到处朦朦胧胧。祈霖昏昏沉沉流着泪,昏昏沉沉胡思乱想,直到耶律洪础驱马走进小树林,他才一惊清醒,挣扎道:“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耶律洪础不予理会,径直驱马在林间穿行。祈霖扭头四面一望,立刻明白,这个恶魔又要带他到温泉里边去。 这已经是第四次到温泉,前三次都是惊心动魄,祈霖对这潭温泉水已经有了一种近乎直觉的畏惧,何况恶魔在盛怒之中带他来此,其用心可想而知! 他心中越想越怕,明知挣扎不脱,仍然在耶律洪础怀里挣手蹬脚,耶律洪础双手搂紧了他,忽的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别出声!” 祈霖听他声音虽然仍是冰冷,却已没有了刚在帐篷里的那种恼怒,正不知恶魔心思所想,忽而一阵风迎面吹来,风中隐约夹杂着一阵暧昧的嬉闹声。 祈霖心中一动,不由得停止了挣扎。耶律洪础勒紧马缰,慢慢行到跟前。但听那嬉闹越来越响,其中一个稚嫩柔软的声音求饶道:“三王爷,好像……啊~!有人……来了!”然后另一个声音调笑道:“不理他,只管叫,叫得越响越好!”他一边说一边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声音中更是充满了邪恶与淫狎! 祈霖听得出来,那是耶律洪欣!而前边的那个声音,虽然跟平时说话的腔调大不相同,但是祈霖仍然可以肯定,那是小小!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2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第十九章 (2432字) 耶律洪础驱马一直行到近前,方搂着祈霖轻轻跳下马背,向着温泉掩了过去。 祈霖早忘了先前的争斗,吓得紧闭着嘴一声也不敢出。耶律洪础抱着他直走到最接近温泉的一株大树之后,藏身在大树的阴影里向外一望。月光之下,豁然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靠近温泉的浅水处,上演一出活春宫。 祈霖又羞又怕,却也忍不住怦然心动!扭过脸想要不看,可是毕竟他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哪里经得住这个好奇,脸虽然扭在了一边,眼光却不由自主斜了过去。 那两人正在热火朝天之时,竟没发现树影里站了两人。此时小小正被迫跪趴在水里,只有肩膀以上露在水面,耶律洪欣高大的身体覆在他背上,一边猛烈的运动着胯股,一边从后边舔舐亲吻着小小的耳背和颈项。 小小在他猛烈的攻击下,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声悠长而妖娆的呜咽和悲鸣,耶律洪欣反而愈发起兴,更是猛攻猛打,只搅得水声哗啦作响。 祈霖何曾见识过这等阵仗,心里羞愧气恼慌张恐惧诸般情绪纷至沓来,身上却是燥热软绵站立不住。耶律洪础从后将他紧紧搂住,一手伸进他的衣服,抓揉着他光滑柔韧的胸部。忽而在他乳尖上拧了一下,祈霖差一点就要呻吟出来,赶紧又咬住了嘴唇!只怕惊动到那一对正在激情中的大小男人,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那两人终于安静下来,耶律洪欣搂抱着小小正躺在浅水处小憩,突听得耶律洪础道:“搞完了没有,别把我的温泉弄脏了!” 祈霖料不到他会突然开口,如果不是被他搂抱着,几乎就想转身逃走。那小小更是大吃一惊,差一点就要缩进水里去,耶律洪欣却呵呵笑起来,道:“二哥来了!明天就要拔营,所以今天晚上过来玩玩!好啦,我们也完事了,这就给你让地方!” 一边说,他一边抱起小小,就那样赤条条的走上岸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将小小整个包起来,又将大氅披在身上,其余衣服一股脑的扔上马背,然后扶鞍上马,呵呵一笑,纵马而去了。 祈霖直到此时,才发现浑身的衣服早就已经被耶律洪础尽数解开。耶律洪础一边搂着他走向潭水,一边将他衣服从身上剥落。祈霖挣扎不过,等到了水潭边,他浑身已经精光赤条。 耶律洪础振臂将祈霖扔进水里,趁着他在水里扑腾挣扎的时候,飞快的将自己身上衣服脱光,然后一跃下水,不等祈霖逃开,已经将他按倒在了浅水处,身体整个覆到祈霖身上,低哑着声音道:“别想再逃了,你是我的,乖一点,我会很疼你!” 祈霖被他沉重的身体压得无法动弹,眼见他凑嘴来亲,却无力挣脱,只能扭头避开。耶律洪础顺势吻着他的脸颊和耳垂,同时扭动身体,使他粗大的坚挺,在祈霖下体处旋磨。 祈霖正是十八九岁情欲旺盛之时,加上这两晚初尝禁果,方才又大饱眼福,被耶律洪础上下一逗弄,无法控制的,本来就昂首挺立的羞耻,更是暴涨欲裂。跟耶律洪础粗大的一条,在小腹下厮磨拼杀。 耶律洪础顺着他的颈项吻向他的胸脯,同时一只手滑到下方,握住了祈霖的硬挺。祈霖很想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拉开,但是不由自主的,却从嘴里漏出一串呻吟,反而紧紧的,抱住了耶律洪础的后背。 然后,随着耶律洪础的滑动,他又开始昏天黑地,又开始黑白不分,直到猛然之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身体,剧烈的不适感让他的兴奋迅速滑落。他恍恍惚惚勾起脖子,然后他恐惧的发现,耶律洪础一只手扳着他的腿,另一只手,却探在他后股之内。 祈霖猛地从迷乱中挣脱出来,叫道:“不,快滚开!” 他想一脚把耶律洪础踢开,但是很可惜,他的两条腿根本就挣扎不动。然后他看见耶律洪础撤回手,后股内刚有一阵轻松,然而更可怕的是,耶律洪础一手仍然扳着他的腿,一手按压着他那条粗壮如同牛马一样的硬挺,紧紧抵在他双股之间,居然猛地一下子,顶进了祈霖的身体。 祈霖疼得大叫一声,一边拼命地想要用手将恶魔推开,一边控制不住的哭叫道:“不!求你,不要!” 耶律洪础听他疼得声音都变了。他知道他的东西有多大,实际上之前找的那些男孩儿,也会疼的直叫唤,他从来不管那些人的死活,更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好像刚才那样在事先做过扩张。他只是一味的索取他自己的快活,至于那些奴隶的痛苦,跟他没什么关系,也不值得他怜惜。 但是月光之下,眼见得祈霖甩动头发,一张俊脸被月光映成了惨白颜色,莫名其妙的,他的心抽疼了一下,只好向后退了一下,等祈霖喘了一口气,才再一次顶了进去。 祈霖再次发出长长的哀鸣,不过在一退一进之间,痛楚已经轻了很多!耶律洪础静静的不再动弹,一手抚摸着祈霖的身体,一边凑过来亲吻他的嘴唇颈项,直到祈霖渐渐放松,他才由慢到快,由浅至深,一下一下撞击起来。 祈霖想要咬紧牙关,他不想在恶魔身下求饶哀告,但是撕裂般的痛楚,却让他无法控制的,一边哭喊,一边告饶:“求你,停下来,不要!” 但是耶律洪础已经陷入迷乱,一进一退之间,那种强烈的快感,根本让他无法自控! 曾经找过的男孩儿,都只是为了泄欲,没有谁值得他细细品味,因为品味,有可能令他倒尽胃口!唯有这一次,或许正是祈霖的不屈从,眼看着祈霖精瘦修长的男儿身体在他胯下竭力地挣扎扭动,耳听着祈霖叫骂声渐渐变成了无法遏制的呻吟与央告,他居然有一种强大的征服的快感! 他感受着祈霖火热而柔软的内壁紧紧包裹着他,感觉着祈霖光滑而结实的长腿颤抖的紧勾着他的后腰,他不能抑制的猛烈撞击着,竭力的想要进入更深,仿佛要将这头倔强的小牛犊,彻底融化在他的肉里。 而祈霖,当他的身体渐渐适应,在那种撕裂的疼楚中,在耶律洪础一次一次撞击中,恍恍惚惚的,居然有一种痉挛般的刺激,让他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他还在哭叫,还在告饶,然而他的身体,又开始变得灵敏,他小腹下同样具有的男性象征,又开始焕发出勃勃的生机。直到耶律洪础一声低吼,向着他体内猛烈倾泻,祈霖自己,也不知羞耻的,冲上了激情的最巅峰! ☆、第二十章 (2088字) 祈霖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人在他嘴上亲吻。他睁开眼,向着那人看了一眼,遂又将眼睛闭上。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借着熹微的晨光,耶律洪础瞅着枕在他胳膊上的那张俊俏脸蛋,回思昨晚在温泉里的销魂场景,忍不住的凑嘴过来又在祈霖那两片第一眼看见,就让他十分心动的菱形嘴唇上亲吻! 直到外边延熊小心翼翼禀报道:“大王,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停当,等着您下令开拔!”耶律洪础才不得不将祈霖从怀里丢开,起身下了床,由延熊延虎进来服侍梳洗了,回头见祈霖仍然躺在床上熟睡,遂让人准备好马车,直接将祈霖连被抱起来,放到马车里。 之后马车晃晃荡荡开始前行,祈霖昏昏沉沉躺在马车里,仍然似睡非睡。小小也坐在马车上相陪,那马车内部装饰得华丽而宽敞,两个人一躺一坐,也不觉得拥挤。 中午小小服侍祈霖吃了饭,到了下午,祈霖才起来坐了一会儿,小小跟他说话,他也恍若未闻。小小因为昨晚的事情自己心中也是十分羞愧,很快也就无话可说,主仆俩随着马车晃晃荡荡,相对也无言。 到向晚时分,队伍停止前进。祈霖下了马车,只见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或垒灶架锅,或寻柴挑水,或扎桩扯篷。唯他跟小小无所事事,看着众人忙碌,连延熊延虎也在帮助搭建帐篷,祈霖心里忽然涌起一个按压不住的念头:如果要逃跑,现在正是时机! 那个恶魔说了不准他死,如果他敢自杀,他相信恶魔绝对能够按照昨天说的那样去做。那么他要保住祈家的名声,保住他自己死后的清誉,唯有逃跑一条路可走。 他转头向着不远处的耶律洪础看了一眼,只见耶律洪础正跟杨锐说着什么话,几个将领包括昨天的那个恶棍索罗图,都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不时向着他这边瞅上两眼。 索罗图昨天被耶律洪础最后一鞭伤得不轻,在他的脸颊以及脖子上,都缠着厚厚的白巾。或许正是因为有了索罗图的故事,其他将领看向祈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敬畏。唯有这个索罗图,祈霖从他眼中看见的,只有赤裸裸的怨毒与仇恨! 祈霖回过头,他知道索罗图现在必定恨不得生啖他的肉,他不在乎,他甚至希望现在有人来杀了他,那样说不定耶律洪础就不会羞辱他的尸体。但是很可惜,有了索罗图的前车之鉴,恐怕再没有人敢动他一丝一毫——只除了那个恶魔本人! 那些人离着祈霖本不甚远,交谈声隐隐传入祈霖的耳中。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响,一个哨兵驰到近前,叩头道:“回大王,前哨发现匪人的踪迹!”耶律洪础道:“再探!”哨兵答应一声,方要翻身上马,耶律洪础一转念,又道:“等等,不得打草惊蛇!”哨兵再应一声,这才上马而去。 杨锐道:“莫不是草原兀鹰的欲孽草原灰狼?”耶律洪础沉吟未语,耶律洪欣抢着先道:“正没处找他呢,他居然敢追到这儿来,我现在就去亲手宰了他!”一边说,就喝令亲兵备马。耶律洪础抬头喝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吧,怎么总是这么毛躁!”耶律洪欣停下脚步,别别扭扭道:“难道任由他来去自如?”杨锐笑道:“三王爷不用着急,我想着大天白日的,草原灰狼绝不敢此时来袭,顶多也就是派出几个探子而已,三王爷一出马,只怕那草原灰狼就不敢来了!”耶律洪欣这才明白,抓了抓头,也就不再多说。耶律洪础横了他一眼,方回头吩咐众人道:“传令下去,晚上加紧防范,如果草原灰狼敢来偷营,正好叫他来得去不得!”杨锐及众将领忙躬身领命。 祈霖将几个人的话隐隐听在耳里,眼见耶律洪础决断英明,思维敏捷,只要有他在,积弱的大宋朝,恐怕就不可能会是辽人的对手。 他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直到王帐搭好,延熊延虎来请他入账,他才走进帐篷,坐在床上继续发呆。 当晚仍然被耶律洪础搂抱在怀里睡,让祈霖感觉无限羞耻的是,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不受思想的控制,只要被耶律洪础往怀里一抱,立刻就会有反应。 幸好耶律洪础知道昨晚已经把他伤得很重,没有强迫他做在温泉里做的那件事,只是在逗弄他身体的时候,会紧紧吻住他,并且把他的手拉过去,按压在他那饱涨如铁的反应上。祈霖明明恨不得杀了这个恶魔,可是当耶律洪础紧紧吻住他的时候,他也会不由自主的张开嘴进行回应。 而当他终于扭动着身体在耶律洪础手里释放出来的时候,耶律洪础一边亲着他嘴,一边含含混混咕哝一句:“别再跟我犟,乖一点,我会很疼你!”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3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突然之间,眼泪就不可遏制的,落了满脸! 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可是现在,他却成了另一个男人胯下的玩物!而且,最可耻的是,他居然无力抗拒,甚至于……沉溺其中。 他根本无脸苟活于世,他只想一死百了!可是,这个天杀的恶魔,却连死都不让他死。 他的眼泪疯狂的在脸上流窜,他咬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浑身上下,却在不停的抽搐和颤抖。 耶律洪础感觉到了他浑身迸发出的无限的悲哀与仇恨,但是他一声不出的搂着祈霖,仍然在祈霖嘴上脸上不住亲吻,一任唇齿之间全是祈霖苦涩的泪水,他也不去理会。 他不可能放祈霖走!这头倔强的小牛犊,现在身体已经开始降服,剩下的,就是要一点一点的,降伏他的心! ☆、第二十一章 (2617字) 因为耶律洪础并不急着赶路,行了几天,四望茫茫的原野,仍然是渺无人烟,无边无际。 就在第四天的傍晚,安营扎寨的时候,祈霖因为坐了一整天的马车,颠得浑身骨头痛,所以他从马车上下来,一边微微舒展着身体,一边向着四周打量。 耶律洪础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跟杨锐说着什么话,延熊延虎兄弟又在帮忙搭建帐篷。然后就在那个时候,一声嘶吼远远的传了过来!所有人都听得一愣,紧接着一个辽兵奔到跟前,报道:“报大王,外围巡查的兵士发现老虎踪迹,三王爷已经跟上去了!” 耶律洪础一听,脸上大显兴奋之色,跟杨锐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杨锐答应一声,早有人将二人的马匹牵上,那两人各自上马,疾奔而去。延熊延虎相互一望,延熊道:“二弟,你在这儿照看,我跟上去保护大王!” 延虎答应一声,延熊一跃上马,追随而去。 祈霖见有几匹马就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心里砰然而动,正想着怎么支开延虎,忽听得又是一声大吼,离驻营之地已经不远。祈霖吓了一跳,看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那几匹马更是乱踢乱叫,竭力想要挣脱缰绳。 延虎赶紧上前想要抓紧马缰,祈霖先上一步抓住,跟延虎道:“你还不赶紧去保护大王!” 延虎心里正挂念着大王的安慰,听祈霖一说,慌忙答应一声,牵过一匹马,翻身跃上,向着虎啸之处疾奔而去。 祈霖等他奔远,方向着小小说一声:“小小,你自己保重!” 然后不等小小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跨上一匹马背,抽出马背上挂着的一柄单刀,将几匹马的马缰一刀削断,那几匹马顿时四散奔逃!祈霖一抖坐下马匹的缰绳,那马长嘶一声,奔了出去。 小小追在后边叫道:“少爷!少爷!”声音中已带哭音!祈霖顾不得理会,俯身在马背之上,只是向前狂奔,直到身后噪杂之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见。 一口气也不知道奔了有多远,眼见着天渐渐黑下来,祈霖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星星,之后圈过马头,向着大致西南的方向继续前进。 又奔了一会儿,坐下马已经累得呼呼直喘,看看茫茫的大草原,仍然是无边无际。祈霖心知如果继续跑下去,就算他还能坚持,这匹马也要累坏了。何况晚上赶路,也怕错了方向。 于是他跳下马背,四仰八叉的在地上躺了一阵,只觉一阵阵寒气从地底侵了上来。他挣扎着爬起来,那匹马已经在他身旁卧倒,他挨着马身重新躺下。想了一想,又把马背上挂着的那柄单刀摘下来抱在怀里。 此时已是九月下旬,夜晚寒重露凉,他身上虽然穿着最保暖的服装,仍然抵挡不住,只能紧紧紧紧偎依着马身,恍恍惚惚的,终于睡着。 迷迷糊糊的感觉耶律洪础抱着他在雪地里行走,四面寒气沁人,他只能使劲使劲往耶律洪础怀里挤。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耶律洪础忽然发起怒来,大吼一声,将他从怀里抛开! 祈霖一惊清醒,只见天色已经微明,四周的景物看出去朦朦胧胧。那匹马已经跳起身来,正在狂躁的一边乱踢乱踏,一边不断嘶鸣。 祈霖不知这马怎么了,赶紧也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上前牵住马缰抚慰,突听得一声大吼,只震得他双耳发聩! 那马狂嘶一声,丢下祈霖转身狂奔而去。祈霖追着叫了两声,那马哪里理他。 祈霖战战兢兢回过身,只见熹微的晨光映着一头身形巨大、色彩斑斓的猛虎,从一个山坡后边转了过来。 祈霖大叫一声,转身想逃,随即又停住,弯腰抢起丢在地上的那柄单刀,抛下刀鞘,双手执着刀柄,一颗心只吓得卟嗵乱跳! 那虎一步一步行过来,半围着祈霖转了两转,一双虎眼散发出阴森森的光芒,仿佛在揣测祈霖的虚实。 祈霖双眼盯着猛虎,努力让自己站稳脚跟。直到影子一晃,那虎向他直扑过来!祈霖挥刀一砍,那虎扭身一挫,一条钢鞭似的虎尾翻卷而至,将祈霖直扫出去,卟嗵落在地上,手中钢刀更是远远的甩了出去。 祈霖只觉整个腰肢都快摔断了,半天也从地上爬不起来。那虎好整以暇的慢慢行过来,试探的嗅了两嗅,忽然张嘴咬向祈霖的肩颈! 祈霖吓得高声惊呼!突然一箭飞射而至,噌的一下扎在虎劲之旁。那虎吃痛,猛地扭过头来。 但听得马蹄疾响,一匹黑马驮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疾奔而至!那人在马上扭腰舒臂,嗖嗖嗖连珠箭发,但那虎极是机灵,一撇身让过两支箭,扬爪将第三支箭拨落,随即大吼一声,向着来人急扑而上。 马上人第三次张弓搭箭!但是他坐下黑马虽然神骏,毕竟挡不起兽中之王的威风,眼见那虎扑面而至,黑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上人淬不及防,被颠得滚鞍下马,就地一个翻滚,立起身来。 晨光映照在他脸上身上,只见他相貌俊美,身体强壮,正是耶律洪础赶到了。 祈霖死里逃生,惊呼声未落,遂又发出一声欢呼!看耶律洪础时,只见他已扔掉了手上的弓箭,双手箕张,脚下不断移动,双眼紧紧盯住猛虎,随时准备跟饿虎赤手一搏! 祈霖急得叫一声:“小心!”抢过去捡起甩在地上的单刀,正想给耶律洪础扔过去,那虎一声大吼,向着耶律洪础猛的一扑。 耶律洪础侧身一个翻滚,让过猛虎扑击,右手伸出抓住虎颈,借势翻身骑上虎背,一手揪紧虎皮,一手扬拳向着虎头就打。那虎头上吃痛,先是狂嘶乱跳,接着顺地几个翻滚,竭力想将耶律洪础甩下后背。祈霖见一人一虎在地上翻翻滚滚,只吓得一颗心如要跳出喉咙,双手握刀,却苦于帮不上半点忙。 等到终于安静下来,耶律洪础已经被虎压在了下边。那虎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向下噬咬,耶律洪础双手掐着虎颈向上力撑,任凭尖利的虎齿格格撞击,却始终挨不到他身上。 祈霖见情势危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纵身一跃,双手执刀向着虎背猛力插落! 那虎长声大吼,扭腰将祈霖甩了出去,随即翻身过来,向着祈霖一扑!耶律洪础一把揪住虎尾,大喝一声,向后力扯。那虎掀腰甩尾,耶律洪础借它一甩之势,飞身纵上虎背,双手握住尚插在虎背上的单刀刀柄,全力插了进去。 那虎嘶吼一声,左扭右扭了两下,扑在祈霖身上。耶律洪础扬拳在虎头上又打了几下,见那虎再也没有动静,这才翻身下来,将虎从祈霖身上掀开。 祈霖已吓得面色煞白,双眼大睁,嘴唇轻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耶律洪础伸手将他抱起,刚问得一声:“你死了没有?”祈霖“哎呦”一叫,忽然一下子缩进耶律洪础怀里,双手围住耶律洪础结实的瘦腰,就在耶律洪础怀里簌簌发抖! ☆、第二十二章 (2480字)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4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洪础一颗心也是卟嗵乱跳,方才他要是晚来一步,怀里的这个小人儿已经葬身虎腹! 一想至此,不由得恼怒上来,松手丢开了祈霖,眼见祈霖一张小脸仍是雪白,一句斥骂的话到了嘴边,却化成了惩罚性的重重一吻! 祈霖不由自主张开嘴回应他的纠缠,很久很久,一颗心才渐渐归于安定,忽然想道:“我这是在干吗?” 他慌忙丢开揽抱着耶律洪础颈项的手,反过来想要把他推开。耶律洪础就势离开他嘴,低低喘息着,恶狠狠地瞪着他,恶狠狠的道:“你居然敢逃跑,看看我回去怎么处置你!” 祈霖又羞又恨,将他重重一推,道:“我就是要逃!你休想让我心甘情愿当你的玩物,就算你把我抓回去,我还是会逃!”耶律洪础道:“那我就把你锁起来,看看你还逃不逃!” 祈霖双目瞪着他,只气得无话可说。突听一人笑道:“二哥,你们已经亲了半天了,我是不是可以让人把死虎拖走了?”祈霖一回头,只见耶律洪欣一马当先,另有高高矮矮十几匹马跟在他身后。想必是刚才跟耶律洪础亲嘴亲到灵魂出窍,周围来了这么多人,他居然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其他人也还罢了,唯耶律洪欣笑盈盈一脸看戏的样子,把个祈霖羞得无地自容,挣扎着忙要从耶律洪础怀里出来,却被耶律洪础搂紧了不丢,只得又将脸藏进了耶律洪础怀里。耶律洪础抱着他径直站起身来,瞪了耶律洪欣一眼,道:“恁多废话!”耶律洪欣嘻嘻一笑,又道:“还是二哥神勇,居然独力杀了这只大虫!”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早有军士牵过黑马,耶律洪础先将祈霖递上马背,自己一跃坐在他身后,就在众人注目之下,掀开大氅将祈霖掩住,然后一手执缰,一手搂紧祈霖的腰,两人双骑,径向来路返回。耶律洪欣等人忙跟在后边,另有军士将虎身拖运回去。 回到营帐时已将近中午,当天自然不再赶路,胡乱吃了点饭,祁霖感觉浑身发痛,就躺在床上睡下,幸好耶律洪础也没来为难他。 这一睡直到傍晚才醒,小小悄悄告诉祁霖道:“这个大王……发脾气的时候好吓人的,差一点就砍下了那两个侍卫的头。后来他又命令所有人出去找你,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当时还以为,真把你找回来了,只怕……不知道会怎么惩罚你呢!没想到……到现在还没动静。不过少爷,你今天晚上还是要小心一点。” 祁霖听着他说,忽而想起耶律洪础说过的一句话:“看看我回去怎么处置你!”他当然知道耶律洪础会怎么处置他,那个恶魔这几晚都只是玩弄他的身体,本身并没有发泄出来,只怕早就憋得很了,今晚一定不会再放过他!可是他逃又逃不了,打也打不过,死还不能死,除了听天由命,他真的就是无法可施。 对着小小,他自觉脸上无光,良久方道:“不管怎么样,一有机会我还是会逃!”小小道:“我知道,少爷毕竟……是出身在这样的人家,不像我,落到哪儿,都是做奴才的命!”一边说,不由得悲从中来,抬眼看着祈霖,又道:“可是少爷,我昨天……看着你突然一走,忽然就好害怕好害怕,好像……比天塌了还要害怕!所以少爷,如果下一回你要走,你一定要带上我,是死是活,我总是想跟着你!” 祈霖看着他眼泪顺着嫩嫩的脸颊淌下来,心里只觉万分的过意不去,这些日子只道他已被耶律洪欣完全收服,所以对他十分冷淡。不想在他小小的心眼里,一直仍当自己是最亲的人。 他伸手轻轻帮小小拭掉眼泪,安慰道:“是我不好,你放心,以后是死是活,我总是会带着你,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小小一听,禁不住又想哭,又想笑,双手不断擦着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等到吃过晚饭,小小回去伺候他的三王爷去了。延熊延虎抬进浴桶,注满热水,然后就退了出去。 祈霖昨晚奔跑一夜,自己也感觉浑身都是尘土,反正那个恶魔要做什么他也强不过,索性趁着他还没回来,赶紧洗一洗。 于是脱掉衣服跳进浴桶,正拿着皂角往身上抹,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拿过他手上的皂角在他光滑的后背上涂抹。 祈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耶律洪础!而那熟悉的触感,居然很快的,又让他的身体起了变化。 祈霖倍感羞耻!正竭力想要想一些肮脏的事情,来抵挡身体上无法控制的兴奋,但是等不到他冷静下来,水声一响,耶律洪础也跨了进来。 祈霖又羞又恼,却不敢回头,只道:“你……赶紧出去!” 耶律洪础哪里理他,径直贴着他后背坐下。祈霖赶紧想要起身出桶,可是刚一站起,耶律洪础伸手一捞,祈霖不由自主的,就向后坐在他怀里,而后腰上,明显顶上了一根又烫又硬的硕大坚挺。 祈霖急道:“你这个……恶魔,淫棍,早晚……我一定会杀了你!”他明知这话对耶律洪础一点作用也没有,可是当此之时,实在也没有其他话好说。果然耶律洪础靠近他耳朵,在他耳边回了一句话,道:“你根本舍不得我死!”祈霖涨红了脸,道:“你……!你就等着吧,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耶律洪础仍是淡淡的,道:“你今天下午就有机会!” 祈霖猛地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就在今天下午,当老虎压在耶律洪础身上的时候,他倘若不在虎背上插那一刀,甚至不用他动手,耶律洪础现在说不定已经葬身虎腹。 他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耶律洪础吻着他的耳背,双手由后向前开始揉摸他的身体,祈霖挣扎道:“你……!”刚吐出一个字,忽然“啊”的一声叫出来,耶律洪础已经握住了他的硬挺,并且顺势拉扯了一下,道:“你也已经硬梆梆的了!” 祈霖用手抓着他的手腕徒劳的想要把他手抓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后更紧的贴在耶律洪础胸膛上。耶律洪础一边从后亲吻舔舐,一手持续摩擦,一手向上捻弄着祈霖的胸脯。 祈霖万般无奈的,很快又被他卷进纯欲望的原始陷阱。 直到后股内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他忍不住哀叫出来,回身推着耶律洪础结实的小腹,但是浴桶只有那么大,别说他跟耶律洪础力量对比悬殊,就算他有再大的力气,也不能将耶律洪础推得远离。 他清晰感受着耶律洪础的巨大在他身体里的抽动,一声接一声的哀鸣与呜咽,无法抑制的回荡在帐篷里,飘溢到帐篷外! ☆、第二十三章 (2487字) 耶律洪础仰躺在宽大的毡床上,惬意的轻抚着祈霖光滑细致的腰背,以及挺翘肉感的后臀,怀里的这个男儿身,很奇妙的,再一次给了他超越巅峰、征服天下的强大快感! 烛台上的蜡烛还没有烧尽,映照着地上湿漉漉的一滩,如果不是因为地面比较干,水很快就渗入了地底,恐怕连毡床都要被漂走了。 祈霖软绵绵的趴在耶律洪础的胸脯上,后股内仍然火辣辣的疼,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回思刚才的情景,他就像一个娼妇样,一边哭叫哀求,一边蹲坐在恶魔身上颠动!甚至到了最后,他整个身体趴伏在桶沿上,任凭耶律洪础从后发起猛烈进攻!而他,在那血与火、仇与欲的交织中,如痴如颠,昏天黑地! 那真的让他一想起来就愧悔无地,羞愤欲死!所以他嘴里不停的唠叨着:“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以至于到了最后,他只是下意识的在重复,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只不过用这些仇恨的字眼,来掩饰他的耻辱。 耶律洪础听着他一直不停的喃喃自语,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自顾抚弄着他光滑的肌肤,直到蜡烛跳了两跳,终于熄灭。 一直到了第二天,祈霖一觉睡醒,耶律洪础正侧身搂着他,在他的眼前,就是耶律洪础突出的喉结。 祈霖忽然有一种按捺不下的冲动,贴过嘴去,将牙轻轻咬在那喉结之上,心里明白如果他能够就这么一嘴咬下去,这个强占他的身体、并且对大宋安危最具威胁性的恶魔,马上就会一命呜呼! ——可是他狠不下心! 他就那么将嘴贴在那儿,眼泪莫名其妙的又从眼角滑落下来,很久很久,一直到那凸起的喉结开始在他齿缝间滑动,一缕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你在勾引我?还是……想一嘴咬死我?” 祈霖神经质的一下子撤回嘴,忙抬手擦了一擦脸,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道:“我早晚……会咬死你!”耶律洪础低目瞅他一眼,道:“那也得你舍得才行!” 一边说,径直起身,坐在床头穿衣服。祈霖斜眼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忽而一阵冲动,起身贴上他的后背,从后搂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上他的脸颊,道:“求你了,放我走,好不好?”耶律洪础不语,很久,方慢慢慢慢道:“其他人,巴不能得我一点怜惜,为什么你就如此不知好歹!”祈霖道:“是!一定会有很多人想来服侍你,你去找他们好不好?放了我!你也说了,我是男人,我不能容忍自己……被另外一个男人……如此淫辱!”耶律洪础冷笑一声,又道:“被我淫辱?不错,可是昨晚你也很快活!”祈霖道:“你……!”一时气的哑口无言。耶律洪础又道:“你别想从我身边逃跑,我才不管你是男人女人,只要你喜欢被我淫辱,我就不会放你走!” 祈霖气得咬牙切齿,道一声:“我杀了你!”忽然用手臂圈住了耶律洪础的脖子,用尽全力向后猛扳。耶律洪础坐着不动,由得他扳,直到祈霖渐渐没了力气,他才用手将祈霖手臂拉开,淡淡道:“你也是男人!”然后他穿上衣服,径直走出去了。 祈霖真是懊丧欲死!不能怪耶律洪础轻视于他,他算是个什么男人,人家坐着不动,他都奈何不了人家,像他这样的男人,真不如一下子死了的好。 可是他偏偏不能死,因为那个天杀的恶魔不许他死! 他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床上,直到耶律洪础复又进来,仍用被子将他整个裹起来,直接撂进马车里。他随着马车摇摇晃晃,无边的绝望与无助,让他脑袋里空落落的无法思想。 ※※※ 之后的几天,不断经过一些零零散散的村落,祈霖发现那个恶魔居然极受百姓的拥戴,听说南院大王经过,几乎家家户户杀猪宰羊,敬奉到南院大王帐前略表爱戴之意。 而耶律洪础也总是严令兵将不得骚扰百姓,就连百姓敬献之物,也都按价补偿。祈霖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诧异,料不到这凶暴冷血好像没什么感情的恶魔,居然对治下百姓如此宽恤!反观大宋奸臣当道,官宦豪绅无不巧取豪夺,鱼肉百姓。大辽之昌盛,大宋之衰落,只怕是不无道理。 而自上一次发现匪人踪迹,耶律洪础便命人加强了警戒,但经过几天的行程,离上京越来越近,沿途已不再像之前那么荒凉,每晚巡逻的士兵,已经难免松懈。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5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偏是这一晚,祈霖又被耶律洪础“淫辱”一回,一时事毕,耶律洪础搂着祈霖亲嘴,祈霖浑身被他折腾的如要散架一样,正昏昏欲睡,突听外边呼喝声此起彼伏,耶律洪础一惊坐起,刚要喝问一声,延熊已经在帐外回道:“报大王,前哨发现有人来偷营!”耶律洪础道:“必是草原灰狼!”一跳下床,迅速穿上衣服走出帐门,吩咐延熊延虎道:“你两个守在这儿,再要让他出一点意外,我砍了你们人头!”延熊延虎齐声答应,接着马蹄声响,耶律洪础疾驰而去。 祈霖听着外边的动静,莫名其妙的,竟有些替耶律洪础担起心来,随即想道:“我真是中了邪了,那本是恶魔,我下不了狠心杀他,已属大逆不道,这会儿倒替他担起心来!何况他连老虎都能杀死,我也不必为他担心!” 虽然如是想,听着外边呼喝喊杀声越来越响,他心里仍是七上八下!索性也坐起身来寻衣服穿上,以防遇到紧急状况时自己还是赤身裸体。 刚把内衣穿好,突听延熊喝道:“是谁?”一人回答道:“是我,大王让我过来保护他的心肝宝贝!” 祈霖听那声音粗豪阴沉,隐约像是那个索罗图,心中一惊想道:“他就算要人来保护我,也不会派这个人来!” 只听延熊道:“原来是索罗图将……”最后一个“军”字未曾出口,忽然一声惨叫,接着延虎大叫一声:“延熊!……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就听得外边乒乒乓乓响成一片,间中夹杂着延虎不住怒骂,忽而“砰”的一声大响,接着有人闷哼一声,外边兵刃相击之声就此停歇。 祈霖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正不知该不该出去看看哪一方得胜,忽然帐帘一掀,一个高大而粗壮的黑影弯腰走了进来。 祈霖用手攥紧了被子,惊道:“你……!索罗图,你要干嘛?”他在黑暗中本来看不清对方长相,但那个身影并非延熊延虎,自然就是索罗图了。 那人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床前,黑暗中忽然举起手掌,向着祈霖颈子里一砍,祈霖只觉后颈处一阵剧痛,气息一窒,顿时晕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2292字) 等到昏昏沉沉醒来,祈霖感觉身体下边不住颠簸,好像被放在马背之上。眼睛上蒙了布,嘴里也被勒着一根布条。浑身上下被颠得好像要散架一样,却无法伸腿蹬脚,好像不单被捆着手脚,而且他整个身体都被塞在麻袋里。 祈霖又惊又怕,心知这个索罗图比之耶律洪础只怕要邪恶残忍一千倍!他本来一心想要逃离耶律洪础,这时候却念起耶律洪础诸般好处来,只盼着耶律洪础快来搭救。 但是索罗图很明显也怕被耶律洪础追上,一路马不停蹄!祈霖感觉整个腰都快要断掉了,恨不得一下子死掉才好,可是偏偏他却死不了。 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沿路好像换了几次马,估计索罗图为了怕被追上,逃的时候多带了几匹马。而随着时间流逝,那种被耶律洪础追上搭救的希望越来越小,祈霖的心也越来越冰凉,同时身上的那种痛苦煎熬也到了极限状态,直到终于,他又晕死了过去。 等到再次清醒,就感觉浑身冰凉,好像整个身体都被浸在冰水里一样!祈霖昏昏沉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好像是在一间阴暗破旧的草屋里边,他两只手正被高高吊在屋梁之上,脚尖尽量伸长,才能勉强触地。 索罗图坐在屋子一角正在吃东西,看见他清醒,当即站起,狞笑道:“小乖乖,没想到又落到我手里了吧?”祈霖虽然有气没力,仍就瞠目瞪着他,道:“你快……放了我,要不然……你们……大王追上来,必将你碎尸万段!”索罗图哈哈一笑,道:“你知道这已经到哪儿了?别指望他还能追上来!”忽然间面色一寒,又道:“想我索罗图为着他南院大王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他居然为了你这样一个肮脏的奴隶伤我脸面,让我在所有部下面前都抬不起来头!今天我就要尝尝你到底是个什么滋味,竟能将他迷到这般地步!”一边说,一边狞笑着逼了上来。 他脸上鞭伤未愈,随着他的笑不断抖动,更显得猩红狞恶!祈霖很想踢他一脚,但因为被捆得久了,两条腿好像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索罗图到了他的身边,淫笑着用双手在他身上一阵抚摸,一边啧啧赞道:“难怪我说,南院大王会当你心肝宝贝一样,原来一身皮肉真个是鲜嫩水滑!” 祈霖咬紧牙关!平时耶律洪础碰他一碰,他的身体马上就会有反应,但是索罗图的揉摸,却让他浑身很快起了鸡皮疙瘩,喉咙里,更是恶心欲呕。 索罗图揉摸着他的胸脯大腿,很久也不见他两腿间有丝毫起色,淫笑又道:“小乖乖,你不兴奋,正合我意,我就是喜欢玩强暴的!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先玩玩其他游戏!” 一边说,他从腰里摸出马鞭。祈霖忽而想起张冲曾经说过的话,禁不住从心底里涌起一阵遏制不住的惊悚颤栗。 索罗图用鞭柄将祈霖软垂的阳物拨弄几下,突然“啪”的一响,扬鞭在祈霖胸腹间抽了一鞭,白皙的肌肤上,顿时现出一道血印! 祈霖只觉火辣辣的剧痛钻心,却咬紧牙关不肯出口求饶。索罗图凑上来伸长舌头在殷红的血印上舔舐,笑道:“果然是好味道!” 祈霖但觉他软绵滑腻的舌头在身上蠕动,就好像一条黏黏的鼻涕虫在身上攀爬,剧烈的恶心让他直欲死去!索罗图却是淫性高涨,顺着那道鞭印一直舔舐到后边,伸手抓揉着祈霖挺翘的后股,啧啧又道:“瞧这个小屁股生得多丰满,倒让我舍不得下手啊!” 忽然又是“啪”的一声,他在祈霖背股上再抽一鞭,正弓腰曲腿就到祈霖股间舔舐,猛听得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隐隐传了进来。 索罗图反应快极,闪身奔向门口,拉开房门向外一张,突听有人欢呼一声:“在这儿了!”顿时呼哨之声此起彼伏,只不过瞬间工夫,草屋四周好像已被人团团围住。 索罗图暗暗心惊,急回身奔到祈霖身边,抽刀架在祈霖脖子上,一双贼眼骨溜溜盯住了房门。 但听外边的嘈杂声忽然安静下来,索罗图更是全神戒备,手中钢刀已紧张得微微抖颤!正怔忪不定,突然“砰”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人踢得直飞进来,屋内光线一明一暗,门口已多了一人。索罗图定神看时,只见那人双眉拧起,眼冒寒光,一个身体高大强壮,当门一站,宛若神兵天降,正是耶律洪础! 索罗图道:“大王,你……你别进来,你不要逼我杀他!”耶律洪础阴森森的盯着他,径直迈步而入,冷冰冰的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吗?”索罗图上下牙齿格格相击,积威之下,实是不敢硬抗!只听“呛啷”一声,他手上钢刀掉落在地,随即“卟嗵”跪倒,连连以头碰地,直道:“属下一时鬼迷心窍,只求大王看在属下这么些年多少有些功劳,饶过属下一条狗命!” 耶律洪础抬起一脚,“砰”的一声响,索罗图一个壮大的身子被他踢得直飞起来,“吧嗒”撞在墙上,随即掉落在地爬不起来。 耶律洪础再也不向他多看一眼,抽出腰间佩刀,刷刷两下,削断祈霖手上的绳索,祈霖立刻软倒下来,耶律洪础一把抱住。 祈霖双眼盯着耶律洪础,双手紧紧揪住了耶律洪础的衣服,喉咙里咕哝作响,好久好久,才“哇”的一声哭出来,直道:“你不在乎……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你不早点来?我恨你,我恨死你!”耶律洪础只觉他浑身冰凉,忙脱下大氅将他裹起,随即又敞开上衣前襟,将他紧紧搂抱在怀里。 祈霖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很久很久,才昏昏沉沉睡熟。耶律洪础回过身来,索罗图兀自匍匐在地,耶律洪础实是怒到了极处,忽然再一脚将他踢翻,第三脚重重踏在他下巴之上,索罗图的下巴立刻脱了臼,喉咙里咕咕乱响,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耶律洪础再不理他,双手抱着祈霖走至房门,对门口的卫士道:“把这逆贼捆起来带回去!”卫士赶紧答应。另有人送上一件大氅,牵过他的黑马,耶律洪础披上大氅,抱着祈霖跃身上马,一手执缰,一手将祈霖揽抱在怀里。 ☆、第二十五章 (2651字) 返途中不断遇到官兵前来汇合,原来耶律洪础为了救回祈霖,竟是倾巢出动! 因昨日索罗图马不停蹄急行一夜,所以一队人马直到深夜方赶回营地。耶律洪础即刻命杨锐替祈霖做了检查,开了伤药。期间耶律洪础问起延熊延虎的情况,杨锐回道:“延虎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延熊却被那厮一刀正中胸口,当时就……”说着叹息不已。 耶律洪础眼中光芒闪了一闪,却不言语。杨锐停了一停,压低了声音又道:“今儿一早接获汴梁探子飞鸽传书,里边提到……,这娃儿只怕……”说到这儿,他向床上的祈霖瞅了一眼,就住了口。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以后不必再论。另外,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出去!”杨锐道:“是!”瞅一瞅他的脸色,转开了话题又道:“昨日歼灭的那批匪人尸首,我都已经查过,里边并没有草原灰狼,只怕是……索罗图这样一搅合,又被他趁乱逃掉了!”耶律洪础哼了一声不语,杨锐见他脸色阴沉沉的,忙起身退出。 此时延熊即逝,延虎身负重伤,换了另两个侍卫送粥进来。耶律洪础亲自喂祈霖吃了粥,祈霖前胸后背都有鞭伤,虽不甚重,却不敢招水,耶律洪础又亲手替他擦了身体,用杨锐开的伤药敷了伤处,再帮他穿上一身软绵的内衣,这才上床将他抱在怀里一起安睡。 谁知刚刚睡下,外边突又传出嘈杂之声,祈霖梦中受惊,忽而哭叫道:“不要!不要!耶律洪础,快来救我!” 耶律洪础不由得毛躁上来,一边用手拍着他肩背安抚,一边回头喝骂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外边侍卫赶忙道:“已经让人查问去了!”祈霖用手紧紧搂住了耶律洪础的脖子,哭道:“那个人……那个禽兽,他把我装在麻袋里,还用……鞭子打我,耶律洪础,我好怕,我一直望着你来,可是……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哭了两声,这才从噩梦中慢慢清醒,搂着耶律洪础脖子的手,一时却不敢丢开。忽听外边侍卫报道:“回大王,原是……索罗图身边的那个奴隶,将索罗图的下身剁了个稀乱,这会儿……只怕已经不行了!花喇将军本来要将那奴隶当场砍头,不过已经被杨先生拦住,就等着大王处置!” 耶律洪础知道这位花喇将军正是索罗图的拜把兄弟,遂冷哼一声,道:“把索罗图尸首装殓起来,运回上京安葬,传令下去,这件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句!至于那个奴隶,就交给花喇处置吧!”外边侍卫答应一声。祈霖听着耶律洪础吩咐,一惊之下,脱口叫道:“等等!”耶律洪础道:“怎么啦?”祈霖央求道:“你……把他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小小现在毕竟是……三王爷那边的人,我身边也缺个人用!何况……这个人这样做,也是为我出了口气,求你了,好不好?” 耶律洪础听他软言央求,虽然不太好安抚花喇,却更不想因之冷了这小牛犊子的心,于是向外边侍卫道:“先把那奴隶看起来,等明儿再处理!”外边侍卫忙又答应。祈霖将身体向着耶律洪础怀里偎了一偎,轻声道:“谢谢你!”耶律洪础“嗯”了一声,双手搂着他,忽在他耳边道:“记住了,你又求了我一次!”祈霖一听,心里更是说不出的伤心难受,窝在他怀里,眼泪禁不住的又是滚滚而落。 第二天一早,队伍续往前行,祈霖却突然发起高烧来!耶律洪础见他时不时的都在发恶梦,加之前胸后背皆有鞭伤,无论趴伏仰卧都不安宁,心中烦躁,又不愿意将他交给别人照管,只得一整天陪他坐在马车上,一直将他小心的抱在怀里。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6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直到第三天吃中午饭的时候,祈霖稍稍清醒,才看清服侍他吃饭的,不止是小小,还有张冲。 祈霖心中安慰,向着张冲笑了一笑,不知为什么,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张冲正将一勺饭递到他嘴边,看见他哭,吓了一跳,忙道:“你怎么哭了?快别哭了,叫那个大王看到,我跟小小都要挨罚!”小小也道:“是呢,少爷你好好的突然哭什么?” 祈霖看着张冲,哽咽道:“我想着……你总算得偿心愿,报了大仇,可是我……却没办法对他……下得了手!”张冲松了口气,忙安慰道:“原来是为了这个,那你还有什么好哭的?我要是……那个禽兽对我要是有你的这个大王对你一半那么好,我也不会忍心杀他!” 小小忙着替祈霖擦抹眼泪,道:“少爷,你不知道……那个大王对你紧张成什么样子,知道你被那恶贼掳走,他立刻下令全营的人都出动追击,这两天他更是一直在马车上抱着你,所有事情都是他亲自照看!连……三王爷也说,不知道他二哥……怎么突然转了性儿了!”张冲道:“是啊,他可是出了名的冷血大王,能对你好成这样,换了是谁,都不会忍心对他下手!”祈霖道:“他对我好,只怕也是……” “别有用心”几个字到了嘴边,忽然车蓬门帘一动,耶律洪础探头进来,向着祈霖脸上一瞅,立刻皱起了眉头,向着张冲小小横了一眼睛。小小吓得急忙垂头,祈霖抽抽鼻子,道:“跟他们没相干,是我自己……伤心!”耶律洪础瞅着他,好一会儿,方伸出手,张冲忙将手上的饭碗递给他,跟小小下了马车。耶律洪础坐了上来,一声不吭喂祈霖吃饭。 祈霖道:“我自己能吃!”伸手要去接碗,耶律洪础不予理会,仍将一勺饭递到他嘴边,祈霖只得张嘴吃下。直到一碗饭喂完,耶律洪础将饭碗递出马车,伸手将祈霖拉到怀里坐着,始终不发一言。祈霖转脸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伸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描画,良久,刚想说一句话,耶律洪础忽然凑嘴在他嘴上亲一亲,道:“别说要我放你走的话,我不会放,就算你伤心,我也不会放!” 祈霖瞅着他,很久,转过了脸,明知他心肠刚硬,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任凭怎么央求也没用!靠着耶律洪础温暖的怀抱,他心里却是无限的迷茫与恐惧:他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以男儿之身与人作妾,直到被厌弃的那一天?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又该何以自处?更何况,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但是这件事倘若被传回大宋,他祈家几辈子的清誉,都要毁于一旦,到那个时候,他的父母兄姊又该以何颜存世? 更何况,这个恶魔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是对他稍有怜惜?还是只是为了玩弄?甚或已经看穿他的身份,所以对他格外恩待,不过是要留着有一天好在战场上对付他的父亲和兄长? 如果真是如此,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不动如山的男人,这个比冰还冷比石头还硬的恶魔,恐怕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伤心,愤怒,恐惧,难过,可是这些都不管用,迷迷糊糊的,他又在耶律洪础怀里睡熟。 《汤泉之靡》完,请留心第二卷《罗网情仇》 冬日暖阳 10年10月13日 10年10月13日 ☆、第一章 (2996字) 辽国的都城上京临潢府,自太祖建都于此,经历代皇帝不断修缮扩建,如今虽不如大宋汴梁城之富丽繁华,但幅员广阔,城池宏伟。几条主街道上亦是商铺林立,行人如梭。 耶律洪础身居南院大王,燕云十六州均属他管辖,另外西京大同府,中京大定府等,亦是他的封地。照制本该坐镇南京,但因当今大辽皇帝对耶律洪础十分倚重,尤其在经历滦河之乱以后,倘若不是耶律洪础识破奸计,大辽皇帝已经被奸叔耶律重元生擒活捉,每每回思,大辽皇帝仍是心有余悸。因此在每年入冬前后,战事稍歇之时,皇帝便会招这位雄才大略的二弟回上京帮助处理军政要务,到了开春之时,再放他回南京镇守。 所以在南京及上京,皆有南院大王府。尤其上京王府,虽没有南京王府堂皇华丽,毕竟是皇帝钦赐,却修建的更显高大而雄伟。 辽人多为一夫一妻,但贪淫好色原是普天下男人一个通病,无论辽人汉人,都是一样。只不过汉人即便穷家小户,亦多有妻妾成群者,而辽人就只是一些大官豪绅,方会娶个三妻四妾。 耶律洪础虽不十分好色,但身体强壮,淫欲却盛,除一个皇妃为太后指定,其余尚有三位妾室。但因耶律洪础大部分时间皆在南京,每年除王妃偶尔会随他回上京参见皇帝皇后以及皇太后之外,其余几位姬妾多留在南京。不过这一次耶律洪础为赶在下雪之前,直接从前线抄近路回来上京,王妃自然也未能同行。 留守上京南院大王府的管家耶律跋也是皇族后裔,如今家道衰落,幸得南院大王收归门下。这日听说大王回来,耶律跋老早出城门迎接。但因耶律洪础及耶律洪欣兄弟俩需先进宫参拜皇帝及母后,只命其引着祈霖的马车先回。小小则随着耶律洪欣的管家回去。 张冲骑着马随在祈霖马车之旁,耶律跋见这随行的已是俊秀过人,马车上更不知是何等样人物。一路小心谨慎,直行至王府门口,马车停稳,张冲扶祈霖跳下马车,耶律跋才悄悄窥视两眼。眼见祈霖虽非绝色无双,但秀雅清高,自有一种脱凡绝俗的气质。跟张冲并肩一站,明显比张冲高了一等。 耶律跋这才明白大王为何对他如此厚待,忙上前请祈霖改坐轿子,自己亲自在轿前引路,遵照耶律洪础吩咐,直接将祈霖送进卧房。又悄悄嘱咐卧房里伺候的两个小厮,千万不得慢待。 耶律洪础并非专好男色,除在前线缺少女子的时候,才会找男奴发泄,平时却是绝少沾染。但他毕竟是南院大王身份,能到他身边服侍的奴才,也都是温婉清秀的美少年。 在卧房里服侍的两个小厮,一个叫抱剑,一个叫研墨,原是耶律跋今年才挑出来专为了服侍大王的。只因耶律洪础崇尚汉学,所选这两个奴才不单会读会写汉字,就连他们的名字,也取的是汉人名。 这两人自然也都是美貌杰出之辈,尤其那个研墨,更是袅袅然有女儿之风!猛一看祈霖容颜不过尔尔,何况又是低贱的汉民身份,研墨心里难免动起了念头。虽然有耶律跋一再嘱咐,神情之间还是淡淡的有些不恭不敬。 祈霖对他两人不理不看,只是负手观赏着屋子里的摆设装潢。只觉宽敞华丽,虽不及汴梁他自个儿家里那么精巧雅致,却另有一种王者风范。 那屋子分内外两间,里间是睡房,外间摆着一套黄杨木的桌椅。靠着两边墙上各放着一个书架,一边架子上摆满了书籍,另一边摆着些金玉古玩。 研墨端着一杯茶进来,向着祈霖身边一张高几上重重一放。祈霖仍是恍若未闻,张冲却是有脾气的,一步走过来,端起那杯茶瞅了一眼,冷笑道:“这样的茶,连我都不喝,更别说我们少爷!”端着杯子走到门口,向着外边就是一倾。 研墨一下子满脸红涨,骂道:“我可是专为了进来伺候大王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给你倒杯茶,已经是抬举你,别这么不知好歹!”张冲冷笑道:“知不知好歹,等你们大王回来,你去问他去。就凭你,还不值得我们少爷搭理!”研墨气得咬牙切齿,但见张冲生得结实,一时却不敢将之奈何。 抱剑生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先将研墨死拉活拽了出去。张冲冷笑道:“这些奴才,尽是些扒高踩低欺软怕硬的!”祈霖苦笑道:“何苦跟他们一般见识!”张冲道:“不理他,他更来劲!”一边说,自己翻箱倒柜的找出茶叶,给祈霖冲了一杯茶。 谁知当晚至掌灯时分,耶律洪础仍未回来,想是被皇帝设宴款待。祈霖想着旅途劳累,吩咐张冲自去歇息,自个独坐在灯笼下发呆。 也不知过了有多长时间,忽然外边传来嬉笑之声,说的却是契丹话。祈霖这一个多月藏匿在契丹军中,多少懂一点契丹言语。仔细一听,隐约像是那个叫抱剑的说道:“……你让我找人捶那小子一顿,现下捶也捶过了,说好了要给我一个青玉吊坠,赶紧拿来!”研墨道:“你放心,说了给你,一定少不了!”抱剑道:“现在就给我!”一边说,两个人嘻嘻哈哈笑起来,好像是抱剑在研墨身上搜搜摸摸。 祈霖心中微微一惊,不知道他们把张冲怎么样了,正想要不要出去看看,只听研墨道:“看把你小气劲的,大王马上就要回来,咱们日日在他身边服侍,还怕少了打赏,一块青玉,就把你稀罕成这样。”抱剑道:“说好了要给我的,自然得给我,你道我请人帮手不要给人好处的吗?何况……我听说我们这位大王性情严厉,动辄就会打骂人的,我只求安安稳稳,还想什么打赏!”研墨道:“总是以前的那些奴才太蠢笨,轮到我这儿,必定将大王伺候的舒舒坦坦,就不知……这位大王生得什么模样!”抱剑道:“据说……是一位又英俊又威武,好像天神一样的英雄好汉!”忽而“哈”的一乐,转口又道:“你管大王长得好不好,莫非……想用那个调调来伺候?”研墨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难道你就不想?”抱剑笑道:“我倒是想,可惜我没有你长得这么美!何况……我听说我们大王,从来都不喜好男色的!”研墨啐的一口,道:“什么叫做不好男色?真不好男色,他干嘛放个男人在屋里?”抱剑忙道:“小声点,别要被他听见了!”研墨道:“听见又怎样,他能听得懂咱们契丹话?就算听得懂我也不怕!那男人一张脸未必就比别个长得好了,而且还是一个下贱的汉民,说不定……”抱剑嬉笑接口,道:“说不定大王一见你这么美,就不要那男人,专门要你服侍了!”研墨道:“要是能够得到大王这般恩宠,那是祖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才不会怕人笑话呢!说不定嘴上笑话,肚子里羡慕死了!”一边说,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抱剑笑着骂了一句,道:“行,你厉害,我就等着羡慕你吧!” 他两个刚说到这儿,忽听得脚步杂沓,抱剑道:“必是大王回来了!”转身一把推开房门,向祈霖道:“大王回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祈霖不闻不动,研墨一竖眉,道:“就算是正经王妃,知道大王回来,也要出门迎接的,你要找死,也别连累我们没教你!”祈霖仍是不理,研墨气得回身一拉抱剑,道:“我们走,真要大王问起来,我自然有话说!”抱剑向他瞅了一眼,索性就让房门开着,跟着研墨急急走到前边迎接大王去了。 祈霖继续坐在灯笼下,瞅着灯笼罩子上的虫鸟花卉发楞,直到脚步声响到房门口,一个声音冷沉沉的问道:“这么冷的天,干什么把房门开的这么大?” 祈霖恍如没有听见耶律洪础的问话。研墨急忙跪下,道:“知道大王回来,奴才特意请这位公子出来迎驾,想是这位公子初进王府,不懂规矩,还请大王惩戒!” 抱剑看见他跪,也跟着跪倒。悄悄瞅瞅大王,却见耶律洪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扯一扯研墨的袖子,两个人起身退出,抱剑走在后边,小心翼翼将房门关上。 ☆、第二章 (2538字) 耶律洪础走到祈霖背后,伸手直接将祈霖抱起来,自己在凳子上坐下,就让祈霖坐在他大腿上。祈霖闻见一阵酒气,忍不住皱眉偏脸。耶律洪础用手别过他脸,道:“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男人,一点酒气都怕,那算什么男人?”祈霖本来不想理他,又忍不住,道:“我不怕酒气,可是我怕醉鬼!”耶律洪础道:“你这话,生像是一个娘们儿在撒娇!”祈霖回头一想,自己也觉得有点像,只好闭上嘴生闷气。耶律洪础将脸埋入他颈项之内,深深一嗅! 忽然房门打开,研墨托着茶盘进来,猛一见耶律洪础将祈霖搂在怀里坐着,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暗暗心喜,自觉着颇有机会,因之鼓足勇气上来,将一杯茶轻轻放在耶律洪础手边,腻声慢气道:“大王,请用茶!”不想耶律洪础对他的话竟是充耳不闻,顾自用鼻尖轻轻摩挲着祈霖嫩滑细致的颈部。反是祈霖听研墨声音娇柔,向他瞅了一眼,明知这奴才心思卑贱,忍不住嗤笑出声! 耶律洪础抬起头来看着他脸,道:“冷不丁的笑什么?”祈霖伸手向着研墨一指,道:“你看看这个奴才,是不是比我长得漂亮多了?”耶律洪础回过脸,这才发现研墨的存在,就向着研墨瞅了两眼,问道:“叫什么?”研墨忙回道:“小人叫研墨,是管家大人才挑出来伺候大王的!”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去把澡房里的热水准备好!”研墨忙道:“另外那一个……叫抱剑的那一个,已经去准备了!”一边说,尽量让自己笑得彷如春花初绽,又道:“要不要……待会儿小的帮大王搓背?”耶律洪础忽的一瞠目,骂道:“滚出去!” 研墨吓了一跳,慌忙退出,直到掩上房门,一颗心仍然“砰砰”的跳个不住,暗想这位大王果然是喜怒无常,看来自己要想得到他的宠爱,事事都要小心谨慎才行。 耶律洪础等着研墨退出,回过脸来见祈霖双眼正瞅着他,便用手指轻轻抚弄着祈霖那两片菱形嘴唇,道:“身上的鞭伤好了吧?我们洗澡去!”祈霖明知他话里的意思,脸上一红,却不理他,道:“你看看刚才那奴才瞅着你的样子,还有他说话的声音,只怕巴不得能够服侍你。可是你为什么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偏偏就是要霸住我?”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7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一言不发抱着他起身往外走。祈霖挣了一挣,道:“你又要带我到哪儿去?”耶律洪础道:“既然你不想我霸着你,那就让我多用几回,我说过,等我厌腻了,自然就会放了你!”祈霖气得一下子瞪目瞅着他,道:“你真是个无赖,流氓,大恶魔!”耶律洪础道:“更像个娘们儿撒娇了!”一边说,已经用手打开了房门。 祈霖哑口无言,眼见走出了房门,挣又挣不脱,只得将脸藏进他的胸脯。 研墨守在外边,看见大王出来,忙跟在后边服侍。向左走了一道回廊,抱剑守在一间房门口,看见耶律洪础抱着祈霖过来,赶紧将房门推开。 原来这里正是耶律洪础平时洗澡的澡房,一进房就是一个大澡池,为了隔热,澡池四壁全部铺着上好的香木,被水汽一蒸,隐隐的有檀香透了出来。 耶律洪础抱着祈霖跨步进去,抱剑瞅了研墨一眼,见研墨缩在后边不言声,只好自己开口问道:“大王,可要小的服侍宽衣?”耶律洪础摆了摆手,两个小厮忙退了出去,随手掩上房门。 耶律洪础放了祈霖下地,道:“是要我替你脱衣服,还是自己脱?”祈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索性自己动手脱掉衣服,一边嘲讽道:“要不要我跪下来伺候你?”耶律洪础道:“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厌腻快一点!”祈霖咬牙道:“你休想!”耶律洪础道:“总有一天你会!” 说着话,已将浑身脱个精光,伸手将也已脱得只剩小裤的祈霖一把抱起,赤条条的走进浴池,像着祈霖裆下一瞅,道:“你已经硬了!” 祈霖羞得恨不能拿把刀子把自己阉割了算了!他现在简直就跟个发花痴的浪“夫”一样,只要被耶律洪础稍微碰一碰,甚至只是想一想,立刻就会硬邦邦。 研墨跟抱剑守在门口,只听里边的声音渐渐响起,初时祈霖还在骂着:“混蛋,淫魔,快放开我!”之类,耶律洪础却是一声不出。但也没过多久,祈霖忽然痛叫一声,然后咒骂声渐渐变成了央求和呜咽,再变成止不住的叫唤与呻吟。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当然免不了还有哗啦的水声。 两个小厮在窗外听得面红耳赤,抱剑忍不住凑到研墨耳边咕唧一句,研墨脸上一红,横肘轻轻撞他一下! 这一闹腾直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听祈霖叫了一声,接着耶律洪础也是一声低吼,里边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小厮已听得浑身出汗,惶惶站着不敢贸然闯入。又过了一小会儿,才听见耶律洪础在里边唤道:“进来个人!” 两个小厮赶紧推门进入,只见耶律洪础已用衣服将祈霖浑身包裹起来,他自己却赤条条的一丝不挂。抱剑赶紧拿过一件袍子替他披上。研墨却忍不住向着耶律洪础小腹下一瞅,但见得浓密的黑毛丛中,垂挂着粗粗长长一大条,竟不知涨大起来更是如何惊人! 研墨又惊又叹,却不敢多看,赶紧帮着抱剑为耶律洪础披好袍子,耶律洪础双手搂着软绵无力的祈霖,径自出门回去卧房。 服侍着大王睡下,两个小厮也进耳房安歇,回想刚在房外听见的声音,哪里就能睡得着?各自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终是抱剑胆子大些,爬起来钻进研墨被窝。研墨也正燥热难耐,见他主动过来,一边正中下怀,嘴里却推推托托,道:“想让我从你,那我欠你的那块青玉怎么说?”抱剑道:“好兄弟,还什么青玉,这会儿你就是我的玉!”研墨“哈”的一笑,又道:“还有一件,以后不准在大王面前跟我争!”抱剑心痒难搔,忙道:“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只是……大王看起来对那汉人十分宠爱,你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研墨冷笑道:“这个不用你管,你还说大王不好男色呢,好一个不好男色!何况那汉民这样一个倔脾气,就算大王现在宠着他,未必一直都宠着,到时候你不要跟我争就行!”抱剑笑道:“我为什么跟你争这个,要我撅着屁股去服侍大王,本来我也没想过,以后真有这样的机会,都让给你好了!”一边说,按捺不住就将研墨往怀里抱,一边嘻嘻调笑道:“大王的脾气可不是怎么好,那个宝贝更是大得惊人,只怕你未必经受得住,索性今晚我先帮你撑撑眼子!”研墨这会儿也有些撑持不住,嘴里欲拒还迎,手上已忍不住摸向抱剑涨大的阳物。 他两个都是十六七岁胡天胡地的年纪,这时候再无顾忌,一夜胡亲乱摸,阴阳颠倒。 ☆、第三章 (2376字) 次日一早,耶律洪础本来有早起练功的习惯,只是昨晚那一场折腾,搂着祈霖光不溜丢的身体实在是不想丢,直到外边隔着房门请问早饭,他才不顾祈霖挣扎,又搂住亲了半天嘴。 谁知这一亲,又亲得欲火焚身,明知连着做会伤着祈霖,不得不丢开了手,起身穿上小裤,方唤小厮进来服侍。 研墨首先进来,一眼看到那大王宽松的小裤内高高的凸起一个大团,不由得一颗心“卟嗵”乱跳,轻飘飘贴近身来,一边服侍耶律洪础穿衣,一边免不了挨挨擦擦。耶律洪础先还没在意,研墨愈发壮起了胆子,跪下来服侍穿裤子的时候,一张脸正对着耶律洪础裆部,装着贴身提裤,鼻尖若有意若无意的扫过耶律洪础前凸的硬挺。 把个耶律洪础一下子毛躁上来,“嗵”的一脚将他踢翻,骂道:“贱东西,打量爷是个专好男色的?这么喜欢勾引男人,索性爷骟了你卖到窑子里去!”研墨羞得无地自容,赶忙战战兢兢爬起来,规规矩矩服侍他穿上裤子。 抱剑守在门口,原是跟研墨商量好了稍等等他再进去,这时候听见房里耶律洪础喝骂声,倒有些幸灾乐祸,赶紧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先帮着研墨服侍耶律洪础着好衣衫,又服侍耶律洪础梳洗。 一时忙完,耶律洪础抬步要出去,又吩咐一声:“留个人给他把早饭送进来,一会儿叫他的那个奴才服侍他起来吃饭!”研墨不敢应声,抱剑忙答应了,向着研墨一望,也就紧随着耶律洪础去前边服侍,留研墨下来伺候祈霖。 研墨心里憋一肚子不舒坦,等大王一走,忍不住尖言尖语道:“这都什么时间了,还在床上挺尸,真当自己是个贵人了!”祈霖迷迷糊糊的也不理他。 研墨越发有气,正好张冲走进来,研墨便一甩手先出去了。张冲走到床前,看见祈霖正打着哈欠,忙道:“这会儿起来呢?还是再睡一会儿?”祈霖道:“几时了?”张冲道:“快半上午了!”祈霖道:“还是起来吧!”坐起身来,只觉腰肢酸痛,昨晚实在被那个没餍足的恶魔折磨得很了。 张冲见他龇牙咧嘴,忙扶他坐好,撇眼见他白嫩胸脯上全是青紫牙印,张口想说一句话,又忍住。祈霖这会儿遮掩已经晚了,索性不去理会,张冲一边帮他穿着衣服,忽然一笑,道:“跟你说个笑话。刚我在门口,看见……那个大王在,就没进来。有个小卖骚的货,趁着给大王穿裤子的时候,就在那大王身上挨挨擦擦的,一下子把那大王惹得火气上来,嗵的就踹了他一脚!这个大王……对其他人都是薄情寡义,偏偏……竟是除了你,再也不沾其他人!” 祈霖刚在床上也听到了这回事,被张冲一提,脸上愈发没意思,道:“他沾不沾其他人有什么相干?我也是个男人,我巴不得他沾其他人,放了我才好!”一边说,忽见张冲脸上一大块青紫淤痕,忙问:“你脸上怎么啦?”随即想起昨晚听见研墨跟抱剑的对话,又道:“可是被那两个小子找人打的?”张冲忙道:“不碍事,跟索罗图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早晚我也要以牙还牙!”祈霖苦笑道:“白叫你跟了我,我却没办法护得你周全!”张冲忙道:“快不要这样说,你一连救我两次,我都记在心里呢!我张冲恩怨分明,这辈子做牛做马,总是要报答!” 说着话,祈霖穿好了衣裳,研墨端着饭菜进来,摔摔打打的撂在桌子上。张冲忍不住又要刺他几句,祈霖赶紧使眼色制止了,等研墨走了出去,方道:“这样的愚劣奴才,何苦跟他一般见识!”张冲道:“这个小卖骚的货,总得再被人踹一脚,他才知道狠!” 说着话,也就坐下来吃饭,忽然有人在门口一探头,道:“林少爷吃饭呢!” 祈霖抬头见是延虎,本来不想理会,但见他面色苍白,显是重伤未愈,况且他兄长纯是为了保护自己而遭索罗图毒手,便笑了一笑,道:“你身上有伤,先进来坐吧!” 延虎忙道:“大王的房间,哪里有我坐的地儿?我今儿过来,原是大王说的,以后都让我专门保护林少爷,所以今儿特意进来跟林少爷见个礼!”一边说,就要跪下磕头,祈霖忙道:“罢了,我算是什么身份,敢叫人给我磕头!何况……这深宅大院的,我是插翅难飞,哪里还用得着保护!”说着,也就重新坐下来,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延虎晾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拿眼不住觑着张冲。张冲一瞪眼睛,道:“你看着我干吗?快出去,不要打搅了少爷吃饭!”祈霖方道:“是啊,你先走吧,就算……你要跟着我,也等你伤好了以后再说!”延虎答应一声,一边向外退出,一边仍不住瞅着张冲。 祈霖原是冰雪聪明之人,见他这样,心中略一转念,便对张冲道:“他好像有话跟你说,你出去送送他去!”张冲道:“他能跟我有什么话说?”嘴上这样说,还是跟着延虎一起出来。 到了门口,张冲就站住了脚,道:“有话,就赶紧说,我还得进去伺候少爷用饭呢!”延虎见他穿一身淡青衫子,比之从前鲜艳打扮来,倒多了一些淡雅之气,便笑了一笑,道:“我来,其实是想谢你一声!”张冲一愕,莫名其妙道:“你谢我什么?”延虎咬牙切齿,道:“那厮杀了我兄长,可是……大王不发话,我也不能杀他,幸亏你替我报了杀兄大仇!”张冲这才明白,道:“那跟你没相干,我杀他,原是为了报我自己的仇!”延虎道:“都一样,总之,这辈子我记了你这个情!”说着停了一停,又道:“你脸上怎么啦?是不是哪个小子打的?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张冲冷笑道:“我也是男人,干嘛要你替我出气?有气,我自己会出,有仇,我也自己会报!”就要转身进屋,延虎一把拉住,又道:“还有一件事,索罗图的那个拜把兄弟花喇将军对你十分怀恨,我听他身边的人说,他时常都派人守在王府门口,说是只要你敢走出府门一步,立刻要了你的性命,你千万要小心一点!”张冲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真要他杀了我,也是一报还一报!”丢下延虎,自进屋里去了。 延虎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硬气,不由得心中佩服,有心再进去攀谈几句,却碍着有一个林少爷在,就在门口站了一站,方转身离开。 ☆、第四章 (2169字) 因当今皇帝对耶律洪础极为倚重,这一回来,自有络绎不绝的大官上门回事。耶律洪础一上午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往内堂走上一走。 祈霖在屋里百无聊赖,想着到了上京,又在这深宅大院,想要逃跑更是难上加难!这会儿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不定母亲已经哭死,父亲也已经白了头发。 悄悄伤心一回,忍不住又恨起耶律洪础来,都是这个恶魔,无端霸占了他的身体,让他不能尽忠尽孝,甚至连男人都做不成。 一上午愁肠百结。到中午吃了饭,正想到床上躺一会儿,抱剑进来回道:“今儿过来参拜大王的大官们,送来了很多珍玩宝贝,大王吩咐了,请林少爷捡喜欢的自己去挑!”他一早见研墨碰了钉子,此时又有大王如此吩咐,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汉民只怕在大王心里分量不轻,言语神情间恭敬了很多。 祈霖想说“不去”,一转念,反挂起了笑容,道:“好啊,我最喜欢金珠宝贝,你去跟他说,要给,全部给我搬过来!”抱剑道:“这……这……”张冲昨儿刚睡下,就被人蒙在被窝里打了一顿,心里明白必是研墨抱剑两个捣的鬼,只是不愿跟研墨这样一个娘娘腔计较,这时候就存心要找抱剑的不自在,便冷笑一声,道:“没听见我们少爷吩咐嘛?赶紧向你那大王回报去,这一回用不着劳心动气,现成是个陷阱!” 抱剑忍不住心里也有气,道:“那好,我就这样回去!”说着转身出门。张冲等到他将出房门,忽的向着他后背横肩一撞,撞得抱剑一个踉跄,脚下在门槛上一绊,“啪”的一声摔趴在地上! 抱剑跳起身来,看见研墨闲闲的立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更把他气得满脸涨红下不来台。张冲一扬脸,道:“有本事,你就跟我打一架,惊动了你们大王,最好把我们俩一起杀头!”那抱剑远比研墨多了几个心眼,当时不敢胡来,只向着张冲狠狠一瞪,道:“你等着!”也就悻悻往前边走了。 张冲看着他走远,方冷笑一声,回脸瞅瞅祈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也不好问。 不想一会儿工夫,耶律跋居然亲自领着人,真个把一幢幢一件件玉器珍玩送了进来。见着祈霖,耶律跋满脸赔笑,恭恭敬敬道:“大王说了,林少爷既然喜欢,以后收的古玩玉器,都送到林少爷这儿来!” 祈霖呆了一呆,他先前说那话,原是有些嘲讽挤兑的意思,实没想到耶律洪础居然真就让人把这些都送过来。一时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是甜是苦。 等到耶律跋引人退出,但见得满室珠光宝气,有白玉马,珊瑚树,珍珠链,翡翠塔,等等等等,满满码了一桌子。祈霖虽然出身官宦世家,也没见过这么些的宝物。走上前拿起那匹白玉马,呆呆赏玩一阵,回头问张冲道:“你觉得……哪一件最贵重?”张冲道:“这个我实在不知道,我出身贫苦,哪里认得这些宝贝!”祈霖点一点头,放下白玉马,又拿起那只翡翠塔。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8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忽听门口的研墨恭声道:“大王回来了!”他早上被耶律洪础踹了一脚,这才知道这个大王不是个轻易能够招惹的,这会儿说话就正正经经不敢再有一丝轻浮。祈霖抬起头来,看见耶律洪础正走进来,张冲也忙退了出去。 祈霖看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方扬一扬手上的翡翠塔,问道:“你为什么把这些都给我?是想收买我?”耶律洪础瞅他一眼,道:“我说过,你乖一点,我会很宠你!”祈霖瞅着他淡淡的脸色,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一阵恼恨上来,手一松,“啪”的一声响,翡翠塔掉在地上,摔成几半。 张冲研墨在外边吓了一跳,祈霖故着惊诧,道:“呀!我砸了宝贝,这算乖呢?还是不乖?”耶律洪础不知这小东西突然发的什么疯,皱一皱眉头,却不言声。祈霖一不做二不休,抓起那只白玉马,向着耶律洪础面前一扔,又是“啪”的一声,白玉马就在耶律洪础脚边砸的稀烂。 耶律洪础伸了伸腰,索性向后靠进椅背,一副好整以暇等着看戏的样子。祈霖心想:“我看看你有多沉得住气!”横过手臂向着桌子上一扫,顿时“乒乒乓乓”一连串的响,声音竟是清脆悦耳,可惜那半桌子宝贝,都被他扫落在地,砸成一片。 抬头再看耶律洪础,仍是一点声色不动!反而祈霖按捺不住,一步跳到耶律洪础身边,叫道:“你到底是人还是石头啊,这样你都不生气,你……”话没说完,耶律洪础手臂一伸,祈霖一个站立不稳,顿时倒在耶律洪础怀里。方要挣扎,耶律洪础凑过嘴来,堵上他的嘴。 祈霖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又不忍心,再被他隔着衣服上下一摸,马上又软在了他怀里。 好久,祈霖已经气喘喘的了,耶律洪础方松开他嘴,祈霖窝在他怀里,嘴里含混不清道:“你这个……坏蛋,就会……欺压我!”耶律洪础下腹微微前倾,将一条硬邦邦的东西抵在祈霖小腹之上,道:“你看看我生不生气?”祈霖又羞又臊,那恶魔忽而扯动嘴角笑了一笑,又道:“你也很生气了!” 祈霖这是第二次看见他笑,虽然笑得很下流,仍让祈霖心里“砰”的一跳,忙扭过了头,不去看他那张越下流越英俊的脸。 正生着自己的气,一声娇脆的声音响起来,道:“大王,奴家听说你回来……哎哟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这……这……这……谁把这些宝贝毁成这样!” 她前半句妩媚娇嗲,后半句却是尖细刺耳,祈霖抬眼一看,不由一呆!只见门口立着一个女子,云鬓高挽,衣衫华丽,虽然满脸惊乍,掩不住容色娇媚,眉眼风流。 祈霖生平也曾见过很多美人,但真正称得上绝色无双的,这是第一个! ☆、第五章 (2051字) 耶律洪础背对着房门,祈霖躺在他怀里,被他一个高大强壮的身体遮得只露了半张脸在外边,这时见来了女子,祈霖先是觉着十分羞耻,忙要从耶律洪础怀里下来,随即想道:“这美人八成是魔王的姘头,他霸着我不肯放,这一回撞个正着,且看看他怎么跟美人交代!”便又忍住没动。 不想耶律洪础丝毫不去理会那女人就在门口,低头问祈霖道:“还想不想继续砸?如果不砸了,我就给别人了!”祈霖赌气道:“爱给谁给谁,谁稀罕这些玩意!” 那女子听见两人对话,这才猛一眼看见耶律洪础腿上竟坐着一个少年,不免心里大吃一惊。但她毕竟久历风月,稍一停顿,便撇了脸面不要,花枝招展走到跟前,对祈霖视而不见,只轻轻用手推着耶律洪础的肩膀,道:“大王,这又一年没见面,可把奴家想死了,可是你回来一天了,也不让人给个信!” 祈霖听她声音分外的柔媚娇嗲,当着自己面前,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耶律洪础懒懒的回头瞅了那女人一眼,道:“这些东西,都给你拿去吧!”那女人大喜,脱口道:“真的?”两个字一出口,自觉着有些失态,忙又转颜媚笑道:“大王一见面就给这样重赏,却叫奴家怎么报答大王才好?要不……今晚我就搬过来伺候大王好不好?”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行了,你先出去吧!”一边说,已经回过了脸。 那女人向着祈霖瞟了一眼,心里对这该死的娈儿实是万分嫉恨,但她素知耶律洪础的脾气,多说两句,不免自取其辱,脸上仍然娇笑盈盈,道:“那我一会儿再进来收拾!”转过身来,袅袅娜娜走了出去。 祈霖禁不住冷笑一声,道:“今天晚上人家就要搬过来伺候你,这可是个绝色美人,连我见了都动心呢,你不追着人家去,还坐在这儿干嘛?”耶律洪础一言不发,抱着他起身走向里间。祈霖挣扎道:“你又要干嘛?”耶律洪础道:“那的确是个美人,不过,你惹的气,得由你给我解!”祈霖大惊,挣扎道:“这会儿……大白天呢,你还要不要脸?”耶律洪础全不理会,一直将他抱上了床,转身要放下帷帐,祈霖下床想跑,早被他一把捉住,按在了床上。 祈霖嘴里“恶棍淫棍”的乱骂,耶律洪础道:“你最好骂得大声一点,让外边的人都能够听见,或者……我再去找两个观众在旁边看着,那更刺激!”一边说,真个要张嘴唤人,吓得祈霖一把蒙住了他嘴,转而央求道:“你昨天……已经把我弄伤了,是不是……真要把人弄死?”耶律洪础拉开他手,俯身在他嘴上亲一亲,道:“你不想把你弄死,那就……用这张诱人的小嘴替我发泄!” 祈霖道:“什么?”忽而明白过来,顿时满脸羞红,骂道:“你这个下流鬼!我死,也不会替你那样做!”停了一停,又道:“就算做了,我会……一口咬死你!”耶律洪础道:“好啊,就看你舍不舍得!” 斗着嘴,祈霖已经被他浑身上下剥了个精光,耶律洪础自己也蹬脱了小裤,赤条条的压到祈霖身上。祈霖被他一亲一摸,顿时晕头转向,不辨雌雄! ※※※ 等到一切结束,耶律洪础搂着祈霖亲了几口,也就沉沉睡熟。祈霖瞅着他英俊的面容,忽然之间,就觉得愧悔交加,无地自容。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是大宋的死仇,是父兄的大敌,也是霸占了他身体让他连男人都做不成的恶魔,他本来应该非常恨他,他本来也的确很恨他,可是现在—— 他将脸轻轻贴上那鼓涨而出的胸肌,闭上眼睛感受着茸茸的胸毛搔弄着他的眼睫和鼻端,心里空空荡荡,好像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 曾几何时,另一个男人也曾这样抱过他——实际上从小到大经常都会这样抱着他,虽然那个人的怀抱没有这么宽厚,也没有这么强壮,但却同样的温暖,也同样的安详。 然而,或许因为那个男人一直对他彬彬有礼,从不敢越过雷池半步,他喜欢被他搂抱着的温暖,他却一直以为那是很正当的一种温暖,那就像兄弟依赖着兄长,兄长呵护着兄弟。 直到有一天,就在那个人要结婚的前一晚,借着酒精的麻醉,他搂抱着他,在他耳边哭着说不想结婚,不想跟女人在一起,这一辈子只想守着他过!而他,居然没有安慰,更没有感动,而是惊慌失措的一把将那人推开,甚至这一逃,就逃到天涯海角,逃到从此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他现在才明白他有多心狠,他一定伤的那个人很深很深,那是从小一直疼着他护着他的人,他不该那么心狠,更不该伤的人那么深。 可是他是男人,他没有办法平平静静的接受另一个男人对他的爱慕之情,更不可能给予对等的回报。 所以他只能逃走,而这一逃,他却遇上了现在搂着他的这个恶魔。 这个该杀的恶魔,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也不管他愤怒不愤怒,硬是用一种野蛮强迫的手段,从此让他,不能再做男人,也羞于再做男人。 可是他始终是男人! 他离开那黑毛茸茸的胸脯,重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可恨老天瞎了眼,给一个恶魔配上如此英俊的一张脸!那浓挺的剑眉,挺直的鼻梁,还有那丰厚的嘴唇,硬朗的下巴,甚至那发达的胸肌,以及强壮的臂膀…… 他还是很恨他,可是,他无力自拔! ☆、第六章 (2597字) 耶律洪础明显又得到了极大满足,这一睡,直睡到外面报说有大官求见,他才睁开眼睛,看见祈霖正瞅着他,便凑嘴来亲,祈霖转头想躲,又停住。耶律洪础亲吻一阵,方向后离开,忽然说了一句:“你嘴里还有我的味道!” 祈霖噌的一下子脸通红!那恶魔一句撂过,便没再有其他话说,放开搂着祈霖的手,将另一只胳臂也从祈霖头下挪出来,祈霖瞅着晃动在眼前他结实的臂膀,忽然一阵发起狠来,双手抓住凑到嘴边,狠狠就是一口。 耶律洪础臂上吃痛,只皱起了眉头,一动不动任由他咬。祈霖初始咬得还很用力,但觉嘴里有一点腥腥甜甜的味道,心里一软,就丢开了嘴。耶律洪础歪过头来,看看胳臂上已经被他咬出了血丝,他也不在意,一边起身穿上衣服,一边又道:“你咬错了地方,咬这儿,死不了人!” 一句话,羞得祈霖差一点跳起身来,一头碰死! 因为就在刚才,趁着他神魂迷荡之时,那恶魔一边持续抚弄他的身体,一边转过身,将那个硕大无朋的巨型之物抵进他嘴里。之后,随着恶魔不断地挺动身体,他本来有无数的机会合拢牙齿,即便不能立刻杀了恶魔,至少也会要了他半条命!可是从始至终,直到恶魔在他嘴里尽情宣泄,甚至逼着他吞落入肚,他一直承受着恶魔的肆意淫辱,却昏头涨脑什么也没做。 耶律洪础穿好衣服,顾自走了出去。祈霖躺在床上,浑身都像麻木了一样,既不想动,也什么都不想想。直到张冲走进来,低声道:“那女人说要进来收拾那些东西,让不让她进来?”祈霖道:“随她吧!”张冲答应一声,才又出去。 很快的,就听见外边那女人招呼着随她过来的丫鬟进屋,将桌上地上好的烂的金珠玉器全都包裹起来。 随着叮叮当当一阵响声,那女人道:“小心一点!”停了一停,娇笑着又道:“刚那位小公子呢?……哎哟!我该叫……象姑、还是相公的对不对?我听说汉人有一个行当,院里陪客的都是男人,看来我今儿是遇到同行了。我们这儿其实也有干这个的,不过就不叫象姑,而且相貌跟这位小相公比起来,也是天差地远,难怪大王会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呢!”一边说,一边掩住嘴吃吃娇笑。 张冲冷笑一声,道:“你说谁是象姑?我们少爷可是好人家的公子,别要自个是位卖骚的,就以为天底下的人都不要脸!”那女人声音一沉,道:“我的确是个卖骚的,可是合府里人见了我,都还恭恭敬敬叫一声姑娘,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跟我这样说话?别以为讨了大王一时喜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告诉你,大王对女人都没长性,更别说是一个男人!说什么好人家的公子?都睡到大王的床上了,就算真是好人家,也说不上好了!” 祈霖在里间明知那女人这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本来不愿跟个娘们儿一般见识,但听张冲被堵的哑口无言,不觉心里来气,就在被窝里穿上一身内衣,一跳下床,走了出去。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19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那女人正洋洋自得,忽然里间的门帘一掀,一个少年走了出来。一身月白色丝绸内衣,更衬得身材匀称,体格挺拔!一张脸蛋说不上绝色无双,但那一身清贵的气度,却异常出类拔萃。 那女人故作姿态,掩口笑道:“哟,真在大王床上啊!小女子如歌,这里给同行的哥哥见个礼!”一边说,装模作样学着汉人的礼节福了一福。 祈霖浑不理她,径直走到放宝物的桌子跟前,拿起一件玉器,在手上看了一看。那女人脸色一变,道:“你要干嘛,这些大王都已经赏给我了!”祈霖笑了一笑,忽然“砰”的一声,已将那件玉器重重摔在地上。那女人刚发出一声尖叫,祈霖脸色一沉,道:“你再敢说一句废话,我把这一桌子全都砸了!” 那女人一双眼睛大大的瞪着祈霖,一张美脸不住抖动,竟显出几分狰狞之色!良久,她终于点了一点头,道:“好,咱们走着瞧!”回过脸来,一边骂着丫鬟手脚不伶俐,一边赶紧的亲自动手,将一桌子的宝物都收拾起来,由丫环小心抱着,出门而去。 祈霖转身重新回进里间,张冲心里解气,追进来笑道:“还是你厉害,一件玉器往地一砸,看把那贪心的女人吓得哑口无言!”祈霖勉强一笑,重新在床上躺下。 当晚耶律洪础果然没有回来,祈霖天天想着怎么才能不受恶魔的辖制与淫辱,但这些天已经被他抱着睡习惯了,今天真的他不在,心里竟是烦躁难安,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到第二天上午,张冲悄悄跟他说道:“我去问了那个叫延虎的,他说那女人其实也就是个妓女,名字叫如歌,大辽国最出名的好像就是她。她跟那个大王已经好几年了,据说从跟了大王起,她就一直是卖艺不卖身。那大王因家眷都在南京,所以每次回来上京,也会让她过来同住。不过……延虎说,咱们现在的这间房子,是那大王自个儿的卧房,除了你,包括那个如歌,谁也没进来住过!” 祈霖听着他说,一时无语,张冲瞅瞅他脸色,忍不住又道:“我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有些话说的不对你不要生气!那个大王……对你算是好的了,什么都舍得给你,就说昨儿那些宝物,是你不要,他才给了那女人。可是为什么你总是闷闷不乐的?”祈霖回脸瞅他一眼,苦笑道:“我没忘记,他是你嘴里说的……辽狗!而且,我也没忘记,我是一个汉人,还是……一个男人!”张冲忙道:“我当时那样骂,原是被欺负得很了!我不懂什么忠君报国,就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可是……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到现在都是王族服侍,那大王何曾当你卑贱的汉民看待?男人又怎样,汉人又怎样,换了是我,有一个男人对我好到这份上,什么都值了!” 祈霖心里涌过一阵苦涩,道:“就因为……他对我好的不合规矩,我才觉得……不知他是……真好假好!”张冲道:“好就是好,还有什么真好假好……”忽然一下子住了口,好像有点明白过来,双眼瞅着祈霖,压低了声音又道:“这……林阿牛的名字,不会是你的真姓名吧?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你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祈霖道:“阿牛……的确是我的小名,我从小体质孱弱,父母为了好养活,专门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至于……其他的,我不能跟你说太多,提防……隔墙有耳!”张冲忙道:“我明白。这样说来,那大王对你好,莫非是……猜到了你的身份,所以要收买了你,搁到以后做文章?” 祈霖缓缓点头,道:“我怕的就是这个!所以,不管他怎样对我,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逃!”张冲道:“好,要逃咱们一起逃,待在这虎狼窝里,心里也憋屈!” 祈霖一笑,忽然之间,有一股悲哀冲了上来,赶紧忍住,装着若无其事的到架子上拿一本书看。 ☆、第七章 (1939字) 当天还是没见耶律洪础的人影,祈霖又是一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里对那个叫耶律洪础的恶魔更是怨恨交集。 一直到第四天晚上,祈霖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耶律洪础欺上身来,将他几件小衣脱掉。祈霖心里原是有些想他,被他一抱,自然而然就往他怀里靠过去,但随即一惊清醒,想着这几日他都跟那女人在一起,心里有气,转而挣手蹬脚不肯服从。耶律洪础哪里管他肯不肯,强压在他身上又亲又揉。祈霖当初恨他的时候,都抗拒不了,何况此时?不觉又被他勾动了兴致! 耶律洪础数日不曾与他亲热,想必伤势已经痊愈,遂扳开他两条长腿,抹了一些冰凉滑腻的药膏在他股内,便将那个巨大穿刺进去! 祈霖高声哀鸣,虽被他淫辱多次,仍然感觉胀痛如裂!幸好耶律洪础没有马上动弹,压在他身上不住亲吻舐咬,直到感觉祈霖渐渐放松,才开始抬动腰胯攻击起来。 祈霖忍不住长声呜咽!那恶魔愈发起兴,动得更是狂猛粗野!幸好过得一阵,痛楚渐轻,其中的乐趣渐渐透了出来,祈霖不顾羞耻,双手抓挠着耶律洪础强壮的身体,在他身下央求哀告,辗转迎合。 或许是数日不曾沾他,这一番折腾,比之从前愈发的冗长激烈。等到结束,祈霖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一般。那恶魔仍不满足,到第二天一早,趁着祈霖尚未睡醒,又是亲亲摸摸好一番折腾! 祈霖迷迷糊糊被他闹醒的时候,已不知身在何地!身上的几处敏感不断地被舐咬躏揉,猛烈的刺激让他情不自禁张口叫唤,忽然气息一窒,一个硕大的坚硬已经将他堵得严严实实。 这番情景似曾相识,上一次也是这样首尾相连,搞得他连气也出不来!昏头涨恼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终于,祈霖感觉恶魔身体一阵拉紧,忙要推他离开,那恶魔压住他不动,同时加快了手上的揉弄! 祈霖禁不得如此刺激,咽喉部的难受,混合着自身强大的刺激,直让他如死如焚!等到好不容易恢复意识,他已经满嘴满喉咙腥腻难耐! 他实在没有力气将恶魔推开,何况这时候推开已经晚了。那恶魔拿过一块棉布,先将他身体擦抹干净,这才从他嘴里退出,翻过身将他搂在怀里。 祈霖有气没力,喃喃咒骂道:“你这个……淫棍,把人嘴里……搞得全是你那肮脏的味道,恶心死了!”耶律洪础不语,只是搂着他不住亲嘴,气的祈霖把他用力一推,又道:“你放开我!你既然……天天有美女陪伴,干嘛……还来缠我!”耶律洪础搂紧了不让他动,道:“那是女人,你是男人,别在这儿跟个娘们儿争风吃醋!”祈霖愈发有气,道:“鬼才吃醋呢!我巴不得……你天天在那女人那儿,以后再别来沾我!”耶律洪础道:“是吗?可是你刚才咬住我的时候,这张小嘴吸得我很销魂!” 祈霖呕得半晌无语!那恶魔仍不肯轻易放过,一边亲着嘴,索性把舌头也伸进他嘴里一阵搅合,搅得祈霖又开始晕头转向了,方丢手放开,起身穿上衣服,顾自走了出去。 之后一连很多天,都是如此。耶律洪础每隔几天才会来这儿睡一晚,但是只要一来,不管祈霖愿意不愿意,按住了就亲就揉!祈霖就算憋一肚子气不顺,偏偏被他一亲一揉,马上弃械投降。那恶魔食髓知味,一晚上的折腾还不算,每天早上睡醒,还要再来一次,而且一定要在祈霖嘴里宣泄。至于说到完事之后,祈霖因羞而怒,因愧而骂,经不得恶魔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他堵的哑口无言。 如此这般过得十来天,祈霖每天守在屋子里,寸步也不出门,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爱玩爱闹的年纪,能不感觉无聊?有时候张冲就劝他说:“这个院子倒大,我瞧着一整天也未必转得过来,你要是无聊,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祈霖想着自个身为男儿,却被迫与人作妾,哪里还有脸出去招摇过市?要是再撞上那个叫如歌的女人,更是无言以对。于是只让张冲自个出去转,他自己却是足不出户。幸好那一架子书绝大部分也是汉文,每日看看书,练练字,也能打发时间。 延虎养得几日,身上的伤也渐渐好了,每日也来祈霖跟前听话,祈霖也没什么可吩咐他的。反是张冲常常对延虎吹胡子瞪眼,延虎也不当真。 偏偏张冲最是个受不得气的,这一日又跟研墨抱剑干了一仗。把个延虎一下子发作起来,一手一个将研墨抱剑拎出去,狠狠捶了一顿。事后那两个不单老老实实来跟张冲磕头道歉,在祈霖面前更是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张冲嘴上不承情,心里却也对延虎有了一些好感,这之后偶尔也会跟延虎说说笑笑。 忽有一日,祈霖正在屋里练字,只见小小被人送了进来。 祈霖忙放下手上的笔,一问才知道分隔这些天,小小想得不行,今儿听说耶律洪欣要到南院大王府来,就求着带了他一同过来。祈霖见他已是颇见消瘦,忙问:“那个……三王爷,是不是对你不好?”小小被他一问,不由得垂头丧气,哽咽道:“这些天……我都不常见他!”一边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第八章 (2316字) 原来耶律洪欣贪淫好色尤在耶律洪础之上,当初战场上缺少女子,这才每晚都要小小伴宿,此时回到上京,身边的姬妾美人都顾不过来,哪里还能理会小小?偶尔想起来,也不过就是抱一抱,亲个嘴,甚至一连几日见不到面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府里一般奴才都是惯能扒高踩低欺软怕硬的,眼见小小年幼软弱,又是一个汉民,难免一个个欺上身来。小小有心跟三王爷面前诉苦,却怕之后更遭报复,每每只能忍气吞声。这十多天彷徨无助,渐渐的也将对三王爷的心冷了下来,每天只是想念他的少爷。 祈霖听小小一句话,也就猜到了个大概。想着自己还有一个张冲在身边,那些奴才还一个个恨不能踩上一脚。小小自幼软弱温顺,突然间一个人孤零零的落在那虎狼窝里,恐怕更是受尽委屈。 瞅着小小愈显可怜的小脸,祈霖心里难受,伸臂将他小小的身体揽在怀里,轻轻拍他肩背安抚!小小窝在他怀里哭了一阵,也就慢慢好了,抬起脸来,不好意思的一笑。祈霖伸手替他擦抹眼泪,咬牙道:“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吧,看看那个……三王爷,有何脸面来跟我要你!”小小点点头,道:“他其实……也不能说对我不好,他还叫那些人……不准欺负我,只是……常常的,他就想不起来我!”祈霖道:“我早跟你说过,这些辽人对你再好,都不能当真,原是一个个贪淫好色之徒!”小小吸吸鼻子,忽而展颜一笑,道:“见到少爷,我就不怕了,只要能跟少爷在一起,什么我都不怕!” 两个人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贴心过,这一聊,就聊了一上午。中午一起吃了饭,外边有人进来,说三王爷要走,叫小小赶紧出去。祈霖道:“跟你们三王爷说,他原是我的奴才,这会儿我身边还缺少人用呢,他要不乐意,找南院大王要人去!” 那人一听,只好回去如实禀告。一会儿耶律洪欣进来,也不理会祈霖,径问小小道:“小小,你真的要留在这儿,不跟我一块儿回去?”小小咬着嘴唇,牢牢低着头不敢看他。耶律洪欣知道他一向听话,八成就是祈霖教唆的,忍不住回脸向着祈霖瞅了一眼,祈霖冷冰冰的也不理他。耶律洪欣见他堂而皇之的住在二哥卧房之内,那原是任何人从未有过的特权,不用想也知道二哥对他不同一般,当时也不好把他怎么样,只得忍一忍气,跟小小道:“好吧,你就在这儿呆几天,过几天我再来接你!” 说着,也就转身出去。到了前厅,耶律洪础正跟杨锐说着话,耶律洪欣不敢打搅,在一旁静静的站了一站。只听杨锐说道:“……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跟大王请教!”耶律洪础道:“你说!”杨锐道:“去年完颜劾者进京面圣,大王也说他颇有反意,如今皇上派使臣去女真族传达旨意,废了完颜劾者都勃极烈之位,由其弟完颜劾里钵接位,那不是……正合大王心思?为何大王反说这件事十分不妥?”耶律洪础道:“我瞧着完颜劾者虽有野心,却残暴狂妄,实为一介莽夫,只要有他在位一天,女真族都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倒是完颜劾里钵雄才大略,由他坐了都勃极烈之位,女真人……只怕早晚会是我大辽一大心病!”杨锐细细一想,不由赞道:“果是大王英明,像我们这些愚钝之属就看不到这一层!但如今……皇上偏信赵王,在大王回来之前,已派使臣往女真传达旨意,这事恐怕……已是难以扭转!”耶律洪础点一点头,不再谈论这件事,回头向着耶律洪欣道:“你等在这儿有什么事?”耶律洪欣瞅瞅杨锐,却不吭声。杨锐一笑,起身告了退。 耶律洪欣看着杨锐刚一出门,就忍不住的大发牢骚,道:“二哥你还说我对小小好,你对那个小牛犊子不是更好的过分?连我的面子也敢不给,把小小霸着不让跟我回去,要不是想着他是二哥的人,我真恨不得抽他一鞭子!”耶律洪础抬头瞪他一眼,道:“你是什么身份,值得跟他一般见识?”耶律洪欣道:“今儿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二哥,你也用了他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用腻了,赶紧把他给我,到时候看我怎么治他!”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不语,耶律洪欣转头一想,又道:“瞧二哥的样子,只怕一时半会儿的未必能腻。小小二哥也试过,莫非这头小牛犊子真比小小还好用?要不今儿晚就让我带他回去用一用,明儿我再给二哥送回来!”耶律洪础淡淡道:“你还是慢慢等着吧!”低下头来批改公文,不再理他。 耶律洪欣吃了一个闭门羹,明知这位二哥脾气不好,多说两句,不免毛躁上来,无可奈何也只能先退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见如歌托着一碗什么汤站在门口,耶律洪欣伸手在如歌脸上摸了一把,挑眉动眼的一笑,如歌娇嗔着啐他一口,端着茶盘进到屋里。 耶律洪础只顾观看公文,连头也没抬一下。如歌将汤碗放在案角,腻声道:“大王,这是我亲手炖的参汤,你喝了解解乏再继续忙吧!”耶律洪础一声没有,如歌走到他背后,伸手在他肩背上轻轻揉捏,又道:“大王一回来,就忙得没日没夜的,可也要顾着身子才好!”耶律洪础仍不言语。如歌转转眼珠,又道:“大王,那个……汉人,我刚在院里,还听见他跟三王爷吵呢!不怪三王爷生气,那人……的确是没规矩!”耶律洪础皱皱眉,忽然伸手将她手从肩上抚落,道:“我正做事呢,你回里院呆着去!” 如歌张嘴想再说一句话,又忍住,委屈的扁扁嘴,轻声细气的叮嘱一句:“那你记得喝参汤!”这才轻轻退出。 走到外边,暗想那低贱的汉族蛮子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大王隔三差五就要去他那儿住一晚。而且只要在他那儿住了,之后一个晚上,虽有她躺在身边,大王也只顾呼呼大睡。她可是大辽国第一名妓,大王更是淫欲强盛,从前回来上京,哪有一晚上放过她的?如今会将她冷落一边,自然是先一晚浪费了太多精力在那汉族小男人身上了。 她越想越是不服气,何况刚被大王呵斥一句,究其原因也是为了这个汉族小男人,一时按捺不住,索性带了丫头,向着祈霖现住的房间走过去。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0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第九章 (2538字) 祈霖正在屋里看书,听见延虎在外边问道:“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我到这儿来不得么?这整个南院大王府,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地方?” 祈霖一听她故作娇嗲的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叫如歌的女人,也就高翘着腿,继续看着自己的书。那女人走进门来,向着他上下打量几眼,娇笑道:“林少爷看书呢?没想到林少爷人长得风流倜傥,肚子里也是有货的,不像我们,西瓜大的字也识不到一箩筐!也难怪不单大王喜爱,连三王爷也十分倾心呢!”一边说,一边掩着嘴咯咯娇笑两声。见祈霖一点动静也没有,遂转脸向着旁边站着的小小一指,又道:“这一位是叫小小的吧?看他这么嫩的一张脸,顶多也就十三四岁吧?可是我听三王爷说,他在床上……可是风骚得紧呢!连大王也用过他,你们主仆两个,可真是……嘻嘻!不过大王也说了,他虽然风骚,比起你当主子的来,也还差得远!” 那女人本是娼妓,说出话来肆无忌惮,小小听得满脸红涨!祈霖虽不愿跟她一般见识,却也禁不住蹙起了眉头。那女人此来正是要招恼祈霖,见他动了脸色,越发没得形景,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最讲究的也就是个床上的功夫,床上的功夫好了,男人们自然对我们上心。没想到林少爷竟是个中的高手!所以我进来虚心诚意的想跟林少爷请教几招,到底你一个男人家的,怎么就能让大王这么恋恋不舍呢?哎哟林少爷,你可不能藏私不教哟!” 祈霖越听越恼,却不愿跟她对骂,便向着外边喝道:“延虎,进来把这只聒噪的乌鸦撵出去,别让她在这儿搅扰我耳根清净!”延虎答应一声,如歌忙道:“不用撵,我这就走!林少爷的话谁敢不听呢?我可是亲耳听见大王答应了三王爷,说是改天用腻了,再让三王爷来接手!这先是大王,后边还跟着一位三王爷,我怎么敢招惹呢?”向着祈霖媚眼一瞟,这才扭腰摆臀姿态万千的走出去了。 祈霖直气得牙关紧咬!细想耶律洪础贪淫好色、用过就扔的习性,心里已对那女人的话信了七八分。何况那句“用腻了”的话那女人也编不出来!而他并非绝世美男,就算耶律洪础这会儿还有些兴致,恐怕也会很快生腻。虽然耶律洪础答应过一旦腻了就会放他走,但这恶魔的话岂能当真?当初张冲不就被恶魔用过之后随手打赏给了那淫邪龌龊的索罗图?更何况小小也曾被那下流的三王爷送给恶魔使用过,如今恶魔投桃报李,也把他转手相送,才能叫个礼尚往来! 他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是手脚冰凉,直到耶律洪础走进来,向他瞅了一眼,他也恍若未见。耶律洪础自在椅子上坐下,研墨进来献上茶,又退了出去。耶律洪础想起耶律洪欣的话,也想给这小牛犊子一些教训,便道:“记得你的身份,以后三王爷过来,最好恭敬着点!”祈霖不听他提起“三王爷”还好,一听他提,禁不住气往上冲,冷笑一声道:“我是什么身份?奴隶?还是小妾?还是你用腻了想送谁就送谁的阿猫阿狗?”耶律洪础愈发皱起了眉头,道:“你乖一点,或许我会把你当成小妾看,不然,就是阿猫阿狗!”祈霖跳起身来,道:“那么,你说……要把我用腻了以后再给你那下流的弟弟,都是真的了?”耶律洪础斜目瞅着他,不知他从哪儿听的这番话,但见他横眉怒目,心里也自恼怒,冷哼了一声,道:“我爱把你给谁用就给谁用,我三弟看得上你,原是你的荣耀!” 祈霖直气得浑身颤抖,道一声:“禽兽!”忽的端过桌子上的茶水,兜头向着耶律洪础浇了上去! 耶律洪础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揪住了祈霖的衣领!小小在外边看见变故突生,吓得急忙要进来替祈霖叩头求饶,却被延虎一把拉住。祈霖双眼仇恨的盯着耶律洪础,一字一字道:“你赶紧杀了我,这辈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耶律洪础脸上头上水淋淋的,也是按捺不住,骂道:“我说过,我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 一边说,一把将祈霖横抱起来,直接进入内室,“嗵”的一声将祈霖扔在床上,随即扑上压住! 祈霖竭尽全力乱踢乱咬!但可惜跟耶律洪础相比,他的力气实在是微不足道!早被那恶魔按紧了在床上,连撕带拉扯掉了裤子,并起两指,直接向着祈霖股间穿刺进去! 他对祈霖已经淫辱了很多次,但是从前要么就在水里,要么他也会用一些专司润滑的药膏,而且之前他一定会又亲又揉先将祈霖身上的兴奋燃烧起来!唯有这一次,一点前戏也没有,一点扩张润滑更没有,祈霖直痛得浑身扭动,却瞠目怒视着恶魔,紧咬牙关一声不出! 耶律洪础一手将他两只手一并抓住,合身压在他身上,眼睛逼视着那一双倔强不屈的眼睛!很久,他将手从祈霖股间抽出,起身从祈霖身上下来,冷冷道:“别以为……我对你好了几分,就能在我面前任性放肆,我要你,不过是为了发泄而已!你既然不知好歹,那就……做你的奴隶吧!” 一边说,整整衣服甩头走了出去。小小张冲随后进来,见祈霖下身裸露,忙帮他穿上裤子。小小不由得哭了起来,道:“都是怨我惹的祸,要不……我还是……回那边去吧!”张冲忙道:“这个事……并不是因你而起,你快不要跟着掺合了!” 小小忙住了声,眼见祈霖咬牙瞪眼,却一滴眼泪也不肯往下流,忍不住又哭,一边不住的替祈霖揉着胸脯。张冲瞧祈霖满脸涨得通红,这口气要不散出来,只怕对身体无益,忍不住劝他道:“你也不用这样生气了!那娼妇跑进来跟你说的那些话,分明都是陷害你,偏偏你就中了她的计,跟那大王硬碰硬的起来,还浇得他一头茶水!他毕竟是个大王,没有立刻杀了你,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我说,那娼妇巴不得把你气死才好,就为这个,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偏不能如了她的意!” 劝了几句,祈霖喉咙里咕噜一声,咳出一口血来!张冲吓了一跳,急忙要跑出去叫延虎,祈霖一把拉住,喘息道:“不要声张,我没事,就算即刻死了,我也不要那恶魔再来可怜我!” 张冲无可奈何,眼见他脸色苍白,神情虚弱,忙扶他在床上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心里正暗暗盘算,祈霖张眼瞅着他,道:“我真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所以……你不要去跟人说。那恶魔……不准我死,我要是……一病而亡,看他……还能怎么样!”一句话说完,猛的一下子无限的悲苦与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忙用被子蒙住了头,按捺不住的呜咽声终于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张冲听他哭出来,反而略放了一些心,拉着哭哭泣泣的小小走了出去,让他哭个痛快。 ☆、第十章 (3119字) 谁知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个管事的过来,冷冰冰地道:“大王吩咐了,由今儿开始,林阿牛,小小,张冲三人调往厨房做杂务,以后若是不服管教,严惩不贷!” 祈霖因昨儿吐了一口血,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小小张冲却是大吃一惊,心知必是昨儿的事情发作了,向着延虎一望,延虎闷闷道:“还不是那个林少爷,大王这般对他,他非要事事作对,这下可好,连你们一起受连累!” 那管事扔出一个包裹,道:“休说这些废话。既去了厨房,自然不能再穿这样的衣服,这里边是几身杂役的穿戴,赶紧换了走吧!”向着小小张冲一打量,又道:“还有一位呢?不会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吧?赶紧去把他叫起来,以后早起晚睡,可没有机会再当少爷!”小小嗫嚅道:“我家少爷……身上不舒服!”那管事冷笑一声,道:“好一个身上不舒服,怎么偏就今天不舒服起来?就算不舒服,只要还没死,就得到后边去干活!”张冲听他一说,忍不住就想顶撞一句,延虎忙把他拉到一边,道:“这是厨房管事的,以后你们都归他管,可不能得罪了他!合府里最苦的地方就是厨房,要不……我去求一求耶律大管家,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去。这事本来不与你相干,都是那个林少爷闹腾的!”张冲听他说到最后两句,愈发心里有气,冷笑一声道:“真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原是做奴才惯了的,怕的什么辛苦?更何况,就算辛苦,我也要跟林少爷患难与共!”说着,见小小已经拿了包裹进屋,便丢下延虎不理,跟在小小身后进去。 祈霖正从床上起来,看见两人先后进来,苦笑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小小道:“原是我来惹的事,要说连累,是我连累了你们!”张冲忙道:“不是林少爷,我这条命早没了。所以林少爷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别说连累,甩都甩不掉了!”一边说,随手打开了包裹。 那包裹里包着三身衣服,全是半新不旧的灰土布奴才装束。他三人进到府里也有一个来月,知道王府里丫头仆役也分三六九等。祈霖平时所穿,并非奴才打扮,而是正经大辽王族服饰。如研墨抱剑这一类贴身小厮,身上穿的也跟一般富贵人家的少爷差不多。但是包裹里的那几身衣服,却是最下等的杂役装束。 三个人各自换上衣服,张冲荡荡袖子,笑道:“我们穷惯了的人,倒是穿这样的衣服自在,就是……有些委屈了林少爷!”祈霖一笑,忽尔一阵心痛上来,忙转身出门。 研墨抱剑两个人靠着廊柱站在门外,各自脸上似笑非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研墨一句嘲讽的话到了嘴边,瞅瞅一边站着的延虎,又咽了回去。那管事瞧一瞧祈霖脸色,见他容色虽见憔悴,但一身灰土布服装,掩不住清高气度,挺拔身姿。倒不敢过于轻辱,回身领着三人径往厨房。 耶律洪础姬妾家眷都在南京,他自己一年之中也就三五个月的时间回来上京,所以这边王府人口并不多。厨房虽然也自成一个小院落,但在厨房里做事的也就十来个人。一个管事,三个厨娘,剩余就是一些粗使杂役。 契丹人男女皆戴耳环,只不过女人双耳都戴,男人绝大多数只带一只。有些戴左耳,有些戴右耳,没有一定规矩。穷家小户戴铜环铁环,富豪贵族就戴金环银环,而且越是官大位尊,耳环戴的越大越贵重。耶律洪础久居南京,受汉人文化熏陶,自身虽不戴耳环,不过在他的左耳上亦有耳洞。他身边的几个小厮,见主子不喜佩戴耳环,大多也都不戴。 但是厨房里的这些人包括管事的,人人都戴耳环。如这些粗使杂役,因时常忙碌,耳环大了不方便,反而戴的小。 唯祈霖三人脸面又嫩,头发梳的也是汉人发式,耳朵上又少了耳环,一走进厨房,惹得人人侧目。私下里一串通,才知道是从大王卧房里被贬出来的,难免一个个觑上几眼。 管事的见祈霖脸色苍白,只怕真是身上不舒坦,只好先安排他做一些诸如择菜洗碗之类轻松伙计,以免累出毛病来,大王面前无法交差。小小年幼力弱,被分派了去灶下烧火,唯见张冲生得结实,诸如担水劈柴之类,都让他做。 一众仆役眼见这三个汉人一个比一个俊秀美貌,但祈霖冷漠清高,张冲竖眉横眼,唯小小温顺娇小,年幼好欺,有几个生性下流的奴才,就在小小身边捏手摸脚挨挨擦擦。小小忍辱含羞,只是不理。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当晚三个人就在柴房打地铺安歇。一床破旧的被子顾不住三个人暖和,只好挤在柴草堆里,勉强入睡。 谁知祈霖前一天才吐了血,这晚再一受冷,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觉着身困体乏,头上也有些发起烧来。他本来心灰意冷,只想病死了才好,架不住小小哭哭泣泣,张冲更是吵吵嚷嚷要出去叫人找大夫。祈霖无可奈何,只得自己开了个方子,叫张冲趁延虎偷偷跑过来看望的时候,交给延虎出去买了药。到中午吃了饭,几个厨娘都歇晌去了,厨房里一时无人,小小跟张冲就在灶上煎了药,端给祈霖服用。 偏是一个长嘴的奴才闻见药味,跑进来一看,马上就去管事的跟前告了密。管事的一边叫人不要多事,一边又怕担上责任,赶紧的又去禀告大王。 到了向晚时分,杨锐忽然踱进厨房。管事的一见,吓得忙要上来见礼,杨锐向他摇了摇手,叫他不要声张。转头见祈霖正在择菜,便走到他身边向他额头上一摸,祈霖顾自忙活,也不理会。杨锐索性在他身边蹲下,拉起他手腕探了一探,祈霖将脸偏向一边,仍是不理不言。 良久,杨锐丢开他手腕,起身自往前堂。耶律洪础正靠在椅背里养神,如歌站在他身后为他捏肩,见杨锐进来,如歌在耶律洪础耳边轻声回了一声,耶律洪础方睁开眼,问道:“怎么样?”杨锐道:“那娃儿……好似气怒攻心之症,昨晚又受了一些寒气,不过……他开给延虎的那张药单十分高明,现下服了药,病情已经稳定。真没料到,这娃儿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等医术。”耶律洪础“嗯”了一声,重新将眼睛闭上。如歌忍不住道:“他能有什么医术,只怕就是个长久的痨病鬼,吃惯了这些药罢了!”一句话刚落音,耶律洪础张开双目,向着她脸上一盯,如歌吓得一下子闭上了嘴。耶律洪础这才冷冷道:“再要多事,我就撵你出去!” 如歌心想他只怕已经知道了是她先去撩拨了那个汉人少年,当时噤声屏气不敢分辨。直到杨锐告了退,才轻轻推一推耶律洪础肩膀,娇滴滴的道:“奴家只是一个小女人,又不懂得深浅,若是做错了事,大王只管教训,我以后再不犯了就是。大王这样……当着人前一凶,吓得我一颗小心肝到现在还卟嗵卟嗵跳呢!” 耶律洪础冷冷的哼了一声。如歌忽而卟哧一笑,又道:“大王,你不要生我气,要不……我给你……吹吹箫散散火好不好?”耶律洪础张目向她一瞅,道:“你想吹哪根箫?”如歌把脸一红,道:“奴家说的……自然是竹箫,不过……大王若是要赏给奴家其他的箫吹,奴家当然也不敢不吹!”一边说,一边咬着嘴唇吃吃娇笑。 原来这如歌不单容颜绝色,兼且能歌善舞,还吹的一口好箫。加之久历风月,上了床更是荡骚蚀骨,但凡男子一沾她的身体,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当初耶律洪础与她结交一回,亦是对她念念不忘。只是一则她出身低贱,二则只怕入了正经人家,也学的规矩起来,那就失了味道。所以每次回来上京,必招她入府伺候,但始终不说纳为姬妾的话。 如歌苦守几年,也没得个名分。所幸耶律洪础出手豪阔,时常金银珠宝大把的打赏,她也只好趁着还没失宠,尽量捞些好处。 此时不免又使出勾魂手段来,软绵绵的依靠在耶律洪础身上,眼波流转,媚态横溢。那大王本是一个极贪淫的王爷,但此时兴味索然,向着如歌脸上睃了两眼,竟又把眼睛闭上,道:“罢了,你就随便吹一个曲子解闷吧!” 如歌扁扁嘴,也只好提提精神,从案旁取过竹箫,就口幽幽咽咽吹奏起来。 她吹箫之技的确十分高超,一曲眼儿媚,直吹得柔媚婉转,春意浮荡!耶律洪础闭目倾听,烦心渐消。 ☆、第十一章 (2564字)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1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厨房管事的自见杨锐亲来为祈霖探病,虽然杨锐一句话也没说,但管事的素知杨锐深得大王信任,能够惊动他亲自探病的,合府上下数不出来几个人。这才明白大王把这汉人少年交到厨房,也不过是略作惩戒,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接回身边。所以杨锐一走,管事的更是小心谨慎,虽然耶律洪础曾经吩咐要对祈霖多做折辱,他也不敢略有造次,这之后不单分派给祈霖的都是一些轻松活,连小小跟张冲,也都不给太重的活计。 如此这般过得几天,祈霖的病也就慢慢恢复。偏是有两个刁顽无赖的奴才,见管事的对这三个新来的汉民十分照顾,心里暗暗不顺。一时不敢招惹祈霖跟张冲,便都冲着小小发泄。这一天祈霖正在厨房里洗碗,忽听外边吵闹起来,赶着出去一看,只见张冲手执扁担,正跟两个奴才虎视眈眈!小小站在一边,一边哭一边拉着张冲道:“算了,别理他们就得了!” 祈霖赶紧上前问道:“怎么啦?”张冲一手拿着扁担,一手指着那两个奴才骂道:“这两个下作的东西,当着我的面前,就敢对小小动手动脚,我不打折了他的腿,当我们都是好欺负的!” 祈霖暗想就他们三个汉人,真要闹起来,还是他们吃亏!正在心里琢磨,那两个奴才不依不饶叫嚣道:“你这下贱的汉民,还当在大王身边服侍呢?我告诉你吧,既到了这儿,那就是猪狗不如!别说动手动脚,就算爷爷当场杀了你们,也不犯大辽的王法!” 张冲气极道:“我让你猪狗不如!”扬起扁担又打!那两个奴才一边躲闪,一边喊叫道:“汉民造反啦?大伙儿一同宰了他们!” 厨房里的仆役杂工都是辽人,眼见这三个最下等的汉民,每天做的活比他们还轻松,一个个早就心里十分不服,正巴不得惹出一场事来。趁着这会儿管事的不在,顿时一拥而上,有一个从后边抱住了张冲的腰,一下子扳倒在地,其他人纷纷涌上。祈霖跟小小赶紧上去拦架,也被那些人趁机围住了暴打。 正闹哄哄的,忽听有人断喝一声:“都在闹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众仆役赶紧让开,回头只见三王爷耶律洪欣圆睁虎目立在院子门口,吓得一个个赶紧跪倒,齐称:“见过三王爷!” 耶律洪欣大踏步地走进来,一把将小小从地上拉起来。小小一见他面,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耶律洪欣见他一张小脸上布满青紫瘀斑,心疼之余,恼怒攻心,用脚尖挑起张冲丢在地上的扁担,向着跪伏在地的一众仆役就是“噼噼啪啪”一阵乱打。众仆役不敢逃窜,只被打得一个个哀嚎连天! 一连打了十几扁担,耶律洪欣才气哼哼的住了手,骂道:“一群没脸的奴才,连我的人都敢打!再让我看到谁敢动他一指头,我拆了你们的贱骨头!”丢下手上的扁担,拖着小小向外就走。 小小哭着被他拖出门外,挣扎道:“三王爷,我不能丢下少爷不管!”耶律洪欣回头骂道:“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对他尽忠?”小小挣脱了他手,跪伏在地叩头道:“三王爷对小小的好,小小粉身碎骨难以为报!可是……少爷既然遭了难,小小……只愿跟他同生共死!” 耶律洪欣气得抬脚就想踢他一下,又忍住,骂道:“好,你就跟他同生共死吧!”一甩袖子,怒气冲冲转身而去。 小小哭倒在地,祈霖追出来将他扶起,一边帮他擦抹眼泪,一边叹道:“你这是……何苦!”小小哭道:“少爷,三王爷……虽然对我好,可是一转头,就会……把我丢在一边想不起来,每到那个时候,小小心里……就好害怕好害怕!只有少爷,从小到大,走到哪儿都会惦记着小小。所以,就算死,小小也只想跟少爷一起死!”祈霖心里一阵感动,又一阵欣慰,轻轻将他拥入怀里,道:“好,我们就……同生共死!” 张冲也走出来,在两人身边蹲下,脸上更是被打的青紫叠加,嘴角却带着笑意,道:“还有我!从今以后,我们三个总是生同生,死同死!”祈霖点头一笑,心中被一种“患难见真情”的温暖和感动充塞的满满的,一瞬之间,只觉有了这两个贴心人,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都值了! ※※※ 耶律洪欣怒气冲冲来到前厅,见耶律洪础正在审批公文,心里有气,就在旁边椅子上重重一坐。耶律洪础抬头瞅他一眼,低了头继续做事。 耶律洪欣按捺不住,道:“二哥,你不是说一旦用腻了那头小牛犊子,就把他给我的吗?怎么一声不响就把他撂到厨房里去了?这会儿厨房里的奴才们都造了反,连小小也被打得满脸青紫,你这府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耶律洪础皱一皱眉,抬起头来喝道:“来人,去把厨房管事的给我叫来!”门外小厮答应一声。耶律洪础回过头来,见耶律洪欣气愤愤的,便道:“既然看见你的奴才挨了打,为什么不索性带他回去,他本来是你的人,别要放在我这儿碍事!”耶律洪欣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倒想带他走,也得他跟我走才行,他对你那个小牛犊子忠心不二!索性二哥把那小牛犊子交给我一起带回去,他触怒了二哥,我替二哥狠狠治他!”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起,我的人需要你来惩治了?”耶律洪欣道:“我哪敢惩治二哥的人,是二哥自己……罢罢罢,当我没说过,那小崽子既然舍得我,我也由得他自生自灭吧!”站起身来,招呼也不打一声,径直气愤愤的走了。 他这儿刚一走,厨房管事的慌忙进来,战战兢兢跪下叩了头。耶律洪础淡淡道:“我听你三王爷说,今儿厨房里边造反了,可有此事?”厨房管事的一个激灵,忙回道:“小人今儿下午刚出去办了一点事,一时管理不到,居然……就闹了起来。小人已经将带头惹事的两个捆了起来,等着大王处置!”耶律洪础冷笑道:“这等小事,也值得我亲自处置?”管事忙又叩头,道:“是是是,小人昏了头,小人回去一定狠狠责罚那两个奴才!”耶律洪础哼了一声,又道:“我把他交给你的时候,怎么吩咐你的?”管事的道:“大王说……要尽量安排重活累活给他做!只是……他这几天身上不舒服,小人怕真把他累垮了,所以……暂时还没敢给他做重活!”耶律洪础道:“这事我先记着,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你这管事也不用做了!”管事的忙又磕了几个头,方爬起退出,已惊得满头冷汗。 到了厨房,先将那两个惹事的奴才打了几板子,又悄悄嘱咐一众人等,不要再去招惹那三个汉人。厨房里一众奴才刚被三王爷打骂一顿,再听管事的郑重嘱咐,这才知道这三个虽说遭了贬,只怕还是有些余情揪扯,一时半会儿的未必可以轻易折辱,这以后小心谨慎,再没有任何人敢对祈霖三人稍有责难。 ☆、第十二章 (2576字) 转眼又过几日,忽然飘飘洒洒下了一场大雪,管事的生怕冻坏了祈霖,另给三人送了两床被子过来。当晚一床被子打了铺,另外两床被子,三个人仍然挤盖在一起取暖。 祈霖白日只顾做事,到得晚上,却恨得那恶魔咬牙切齿!有时候就想大大的生出一番事来,逼着恶魔现身,哪怕即刻将他处死,胜过在这厨房里苦挨苦熬。然一则无事可闹,二则更怕连累了张冲跟小小。 北方天寒地冷,雪一旦下下来,只有到了春天才会化。这日祈霖跟张冲正将雪往角落处堆砌,忽听管事的笑道:“这么冷的天,姑娘怎么来了!”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道:“我来看看给大王煎的药怎么样了,这一回来,就成天忙活,连自个的身子都顾不上了!前几天我就感觉他身上不太好,他倒不在意,我可慌的什么似地!”管事的忙笑道:“药也煎的差不多了,姑娘既然亲自来了,那就偏劳姑娘给大王送去!” 祈霖一听那娇滴滴的声音,就知道是那叫如歌的娼妇,遂低着头顾自铲着自己的雪。那女人一瞥眼之间,偏又看见了他的侧脸,眼见他一身粗土布衣服,浑没了在前堂里的意气风光,心里当真说不出的舒畅得意,遂袅袅娜娜走过来,娇笑道:“哟!这不是林少爷吗?怎么没在大王的床上暖着,跑到这儿来吃苦受罪呢?” 祈霖不愿跟她徒做口舌之争,遂提了铁锨,一眼也不看她,转身进去厨房。只闻得一阵药香扑鼻,管事的正将药隔着纱布滤到一只瓷壶里。祈霖因听那女人提到一个“药”字,心里竟是有些放不下,暗想那恶魔比野兽还强壮,怎么会突然身上不舒坦?遂走至近前,觑了一眼药色,又就着药香仔细一嗅,心中暗暗骂了一声,转身走开。那药汤不过是一剂养身壮体的方子,八成是那恶魔夜夜贪淫,把个身子熬虚了而已。 谁知如歌讥笑几句,祈霖懒得理会,张冲却是按捺不住,寻思落到这般田地,都是这女人使的坏,眼见祈霖走开,那女人咯咯娇笑不止,张冲忽然用手上的铁锨铲起一堆积雪,向着身后就是一扬! 只听得“啊哟”一声叫,那女人头上身上顿时被淋得白白碜碜!尤其乌黑的云髻之间,一抹洁白随着那女人浑身抖动颤颤巍巍,恰似一朵带孝白绢花! 张冲一声不出,继续铲着地上的积雪!跟在那女人身后的一个小丫头,大呼小叫的赶紧上来帮着那女人拍打满身满头的积雪,那女人气得将小丫头使劲一推,骂道:“好啊,你们这些……被大王糟践了的小破鞋,你竟敢……” 她一句话不曾骂完,张冲扬起铁锨,又是一锨雪泼了过来!那女人吓得向后一闪,卟嗵一声坐在地上,把她娇嫩的屁股摔得痛楚难耐,可惜那铲雪也没能躲过,哗啦一声,当头淋了下来! 那女人气得哇哇乱叫,直道:“反了!反了!你们还不把他捆起来,真要我告到大王跟前才行是不是?”管事的正要端着瓷壶出来,忽听外边吵闹起来,忙将瓷壶随手放在灶头,紧赶着出来察看。一见是张冲惹的祸事,明知这女人颇得大王喜爱,倘若她在大王枕边胡告一状,连自己也要经担不起。 想着忙让人扶起如歌,一面回头斥骂着张冲。谁知那女人不依不饶,非要将张冲马上捆起来。管事的暗暗寻思,大王爱着的是林阿牛,三王爷护的是小小,唯有这个张冲没得靠山,倘若不给他一点处置,如歌面前也确实无法交代。便喝骂着几个奴才捆起张冲。 张冲那肯束手就缚!正拧着一团,忽然“哗啦”一声响,几个人回脸看时,只见祈霖冷清清的站在门口,一字一句道:“你们要捆他,索性把我们三个都捆起来,让那恶魔趁早杀了我们的头!” 管事的见他脚下一只瓷壶摔得粉碎,一壶汤汁淋淋沥沥全都泼洒在地,直吓得白了脸色,道:“你……你……你怎么敢……连大王也敢骂,连大王的药也敢摔?”那如歌早又跳了起来,指着祈霖叫嚣道:“好啊,你厉害,看看大王这一次还能不能忍得下你!” 回过身来,一手撩起了裙子,一路飞也似地跑向前堂。 一直跑到前堂大门口,见耶律洪础正跟一个将军说着话,就在外边站了一站,直到那人退出来,向着她笑了一笑。如歌顾不得跟他笑,跌跌拌拌进到屋里,哭道:“大王,你可要为我做主!”耶律洪础皱皱眉,道:“又怎么啦?”如歌哭诉道:“刚我去厨房,想看看一早我特意给大王煎的养身汤好了没有,谁知……就遇到那几个汉人正在铲雪!想必是被大王贬进厨房,心里怀恨,不问青红皂白,就扬了奴家两掀雪。奴家难免跟他们争辩几句,他倒好,竟把……煎了一上午的养身汤都砸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耶律洪础冷冷的等她说完,方道:“说完了没有?”如歌道:“大王,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好歹奴家服侍大王一场,更何况……他还砸了大王的养身汤,还骂大王是恶魔呢!”耶律洪础冷笑道:“弄什么养身汤,你当我是真要进补的么?说了别再多事,回屋里呆着去!”如歌还要再说,耶律洪础懒得理她,一边低下头来观看公文,一手向外挥了一挥。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耶律洪础虽然每晚仍要如歌服侍,只是兴致缺缺,远没有往日那种狂龙猛虎般的劲头。那如歌原是娼妓,便去寻了一剂壮阳催情的方子,本想借此提升大王兴趣,谁知耶律洪础还没服用,偏被祈霖砸了个稀烂。 再被耶律洪础一顿不耐烦,把那如歌一张俏脸憋得阵青阵红,又不敢继续纠缠,只得咬咬牙转身出来。只见先那个将军仍在门口站着,等她出来,方道:“惹姑娘生气的,可是三个汉民?” 如歌张目一看,见他身材高大,面相丑陋,认得是叫花喇的将军,心里没好气,便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花喇微微一笑,道:“多大点子事,也值得来跟大王哭诉,若真是那三个汉民,我去给姑娘出气!”如歌心中一喜,忙道:“将军若是真能帮奴家出气,奴家自然感激不尽!只不过……”嫣然一笑,不往下说。花喇心里自有盘算,笑道:“为姑娘做事,原是我的荣幸,只要姑娘以后肯多看我两眼,也就够我受用了!”如歌啐了一口,伸袖子抹了一抹脸,忽而一笑,道:“的确是那三个汉人,可惜我女人家的惹不起,大王又是个狠心的,不肯管这闲事,将军若能去把他们教训几句,我也就深感盛情了!”花喇笑道:“如此请姑娘前边带路!” 如歌大喜,媚眼一瞟,扭扭捏捏走在前边。花喇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只是碍着一个南院大王,不敢对她轻易招惹,这时候难免言语挑逗,走到僻静无人处,更是摸摸捏捏,挨挨擦擦。那女人原是娼妓,这会儿又要用他,顾不得他长相难堪,沿路走来,逗趣调笑,无所顾忌。 ☆、第十三章 (2553字) 如歌一走,管事的忙着叫人把祈霖张冲一并捆起,小小哭着上前阻拦,管事的碍着一个三王爷,又不敢把他怎样,只得将三人一起关进柴房,单等大王下了指令再发落。 他在府中多年,如何不知大王的手段?原是个稍有忤逆,便要杀人的,只怕到时候还要牵连到自己身上!一时心里七上八下,不住派人到前边打探消息。 谁知大王那边的消息还没来,如歌却领着一个面相狰狞的将军行了进来。刚一进门就喝道:“是谁欺负了如歌姑娘,赶紧给我揪出来,让我看看他到底生了多大个脑袋!” 管事的在厨房里听见,往门口看了一眼,认得他是大王随身的一个将军,心中暗觉不妙,忙给一个心腹小厮交代一声,这才迎了出去,道:“将军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是大王有什么指令?”如歌脸一沉,道:“你管大王有什么指令,难道将军说的话不好使么?”管事的道:“这个……也不是这么说,只是……”花喇不耐烦听他废话,忽然一声断喝,道:“老子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谁敢挡我刀锋?没想到今儿在你这儿倒给我推三阻四的起来,再要罗里罗嗦,我先把你脑袋拧下来!”管事的吓了一跳,只好引着他两个到了柴房跟前,开了门上的锁,点头哈腰还要说一句话,花喇一把将他推开,直接闯进柴房,不理祈霖跟小小,只伸手将张冲提溜出来,向着地上一扔,骂道:“小崽子,看我要了你的命!”抬起一脚就向着张冲踹了上去。 张冲一见他面,早知大祸临头,却不甘束手就戮,慌忙中顺地一滚。花喇一脚踹空,愈发恼怒,赶上来就要再加一脚。祈霖从柴房里直冲出来,一下子扑到张冲身上,侧过脸冷冰冰的瞪着花喇,一字一字道:“你要杀他,先杀了我!”花喇想想索罗图的下场,却不敢对他动手,稍一踌躇,如歌一手挽住了他手臂,一手向着祈霖一指,娇滴滴的道:“将军,欺负我的,这个才是罪魁祸首!”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2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花喇原是借这个机会要寻张冲泄愤,哪里是真心想来给如歌出气?便扬臂甩脱了她手,弯腰将祈霖抓了起来,随手丢在一边,“砰”的又向张冲踢了一脚! 幸好张冲正侧过身体,这一脚正踢在他后股之上,虽然未受重伤,却已痛入骨髓,禁不住破口大骂,道:“禽兽,你快杀了小爷,小爷到了阴世,也要找你报仇!”花喇道:“我正要杀了你!”向着他胸口就要再踹一脚,张冲无力动弹,只能闭目等死。小小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忽然扑上来抱住他腿,张口就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花喇腿上吃疼,口中斥骂,揪住小小头发扯开。祈霖扑上前接住小小,搂着他跌卧在地,正好挡在张冲身前。 花喇眼见他咬牙切齿怒视着自己,暗暗思忖道:“这娃儿虽然被大王贬进厨房,但听大王刚刚跟如歌一番对话,恐怕对他余情未了。我杀了这个姓张的,大王顶多也就是责罚我一顿,何况还可以把责任往这娘们儿身上推。但若动了他的这个心肝宝贝,只怕就要落得跟索老大一样下场!” 他心中权衡利害,有心绕过祈霖继续追打张冲,这张面皮却有点下不来。如歌早又在旁边叫出来,道:“好啊,将军此来,竟不是为替奴家出气,竟是找自己的仇人来了!”花喇不去理她,正想着如何收场,管事的忙又上来打躬作揖,直道:“将军三思!大王把这三人交给我的时候,一再交待好生看护,真要他三个出了什么差错,我固然要受处罚,只怕……连将军也难以向大王交代!” 花喇正骑虎难下,听他一说,反而冷笑一声,道:“不过就是几个卑贱的汉民罢了!你既这样说,我偏就杀他一个,看看大王到底要我怎生交代!” 正想绕过管事的以及祈霖和小小,走到另一边向张冲下手,忽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道:“大王有令,花喇将军即刻往前堂说事,不得稍有耽搁!另有,如歌勾结外官,惹是生非,即刻撵出王府,从此不准自由出入!” 花喇听他说出“外官”二字,已知大王动了怒,何况连如歌都撵了,倘若他此时再向张冲下手,那就是公然与大王对抗了!那大王的残忍手段他何尝不知,只得向着张冲恶狠狠的撂下一句,道:“小崽子,早晚也要让你死在我手里!”急忙回身出了院门,大踏步向前边去了。 剩下如歌如雷轰顶,好一阵儿才哭了出来,道:“大王就对我这么狠?不行,我找他问问去!”那小厮冷笑一声,道:“大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这会儿去找他,更是自讨苦吃!” 如歌如何不知那大王冷血无情的性儿,前后一想,也只好哭哭泣泣被那小厮看着,进里院收拾东西去了。 原来管事的才见如歌带着花喇进门,生怕闹出大事,已经让那心腹小厮往前堂问询。这时见如歌落得如此下场,心中暗道侥幸,万没料到大王对这姓林的娃儿如此看重,连如歌也扳他不倒,幸亏之前没有真的捆起他来,不然可就闯了大祸! 一边想着,忙亲手上前扶起祈霖。祈霖甩脱他手,跟小小一起将张冲扶起来,张冲屁股上被踢了一脚,仍是疼痛钻心!祈霖将他扶进柴房,褪了他裤子看时,但见一片乌青,这一脚倘若踢在别的地方,只怕已是肉烂骨折。 他手上没有药物,只好让小小出去跟管事的要了两块热毛巾敷了一会儿,才为张冲推拿散瘀。 当天管事的也没敢让他们再干活计,到得晚上吃过饭,三个人躺在草堆里,张冲忽然流下泪来,道:“我张冲苦了一辈子,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们俩为我拼命!”祈霖忙道:“快别这样说,你原是为了我!何况从前小小被人欺负,你不一样为他拼命?” 小小愣愣的一会儿,忽道:“少爷,你说……他是什么意思?”祈霖道:“谁?”小小道:“那个大王呀,他把你贬到这儿来受苦,可是……好像什么事都护着你!”祈霖陡然间心里又苦又涩,忙吸了一吸鼻子,道:“快睡吧,不要想这个了!那个……恶魔,谁知道什么意思!”一边说,转个身顾自先睡了。 这一夜竟然做的全是那恶魔的梦。一时恶魔又对他好了,将他温柔缱绻的搂抱在怀里;一时忽然到了战场之上,那恶魔将一把雪亮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里,逼着他的父兄投降;一时又看见恶魔砍下了父兄的头颅,提在手里向着他嘿嘿狞笑不止! 猛地一下惊醒,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小小偎在他怀里睡得正熟,祈霖回思梦里情景,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那个恶魔究竟要拿他怎么样?会不会有一天,梦里的那些情形全都会变成现实? 他无从知晓!他恨死了那个恶魔,恨到就算在梦里,那个天杀的恶魔,也能对他夜夜惊扰! ☆、第十四章 (2852字) 到了第二天,延虎听说此事,忙也赶过来探望。祈霖开了一张药单,让延虎去抓了药来,为张冲活血化瘀。延虎私下里悄悄跟张冲道:“听说花喇被大王狠狠训斥了一顿,这一下更恨你了!不过只要有林少爷在,他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瞧着大王对这位林少爷实在是不同一般,有机会你悄悄劝他一劝,只要他肯在大王面前服个软,大王一定会马上接他回去!” 张冲听他这样说,明知祈霖绝不能向耶律洪础低头,也没将他这些话放在心上。 谁知过了没几天,延虎又跑过来跟张冲说话,等他一走,张冲忍不住悄悄跟祈霖道:“延虎说……那个大王,又招了个娼妇进来陪宿,只怕终究是个贪淫好色片刻离不开女人的!” 祈霖听了,当时也没什么话,到了晚上,又是一夜睡卧不宁,越想越恨,越恨越想。 厨房里一众奴才眼见祈霖张冲打了如歌,摔了汤药,换着其他人,只怕就是杀头大罪!但落到他几个汉人头上,居然一点事情没有,反是如歌惹祸上身,被大王撵出府门。这以后更是人人离着三人远远地,轻易不敢招惹。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个来月,天儿越发冷了起来。这日一早刚起来,祈霖三人就发现王府里的气氛异常紧张。只是其他奴才从来不跟他们三个说话,也没处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将近中午时分,延虎慌慌张张跑过来,张冲才知道出了一件惊天大事! 原来昨日正逢冬至,皇宫里大摆宴席,文武百官趁着这个机会,纷纷向耶律洪础敬酒,耶律洪础酒量虽宏,也喝得酩酊大醉。谁知出得宫来,却被一名刺客伏在高处以冷箭射伤,伤势虽不严重,但那箭上淬有剧毒,包括杨锐以及几位最出名的太医忙乱一夜,始终无法解毒。 张冲听延虎一说,忙问:“那个刺客呢?难道这么多亲兵随着,也让刺客跑了?”延虎道:“刺客当场就被亲兵乱箭射死,你道是谁?就是上次逃跑了的那个土匪草原灰狼!可惜在他身上并没搜到解毒药物。”张冲隐隐感觉十分不安,正恍惚想着心事,延虎悄声又道:“在我们这里,汉人的身份贱若蝼蚁,只不过大王心里惦记着林少爷,所以没人敢把你们怎么样!但是……万一大王有个好歹,不单是花喇,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拿你们开刀!所以我想着……我把我的积蓄全部拿出来,看能不能求耶律大管家把你给了我,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张冲心里不安,原是想到了这个,听延虎一说,即刻把脸一扬,道:“林少爷一连救我两次,就算死,我也只想跟他死在一起!你要是……把我从这儿弄走,我不承你的情,还会恨死你!”转身要走,又停住脚,道:“你对我好,我心里感激,但是……毕竟你是辽人,我是汉人,你对我的恩情,只有来生报答了!”展颜一笑,转身进厨房去了。 延虎跺跺脚,只得又跑去前边打听消息。 张冲走进厨房,将这事悄悄跟祈霖一说,祈霖发了半天呆,方道:“那个……恶魔,总算是……恶有恶报!”张冲听他嘴上这样说,神情里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意,有心劝他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接下来的时间,祈霖做事颠三倒四,把一叠碗也弄砸了。管事的又不敢骂他,只得叫他暂时歇着。小小跟张冲两人明知他心里难受,趁着四下无人,小小悄声劝他道:“少爷,你要是……担心他,不如……你去看看他,那些人虽然救不了他,说不定你……”一句话没说完,祈霖回身瞪他一眼,道:“我为什么要担心?我巴不得他赶紧死了,我活得也轻松!”小小无话可说,只得又出去。 谁知到了下午,延虎又跑了过来,悄悄跟张冲道:“这次真的不好了,大王只怕是不行了,你还是……赶紧跟我逃吧!”张冲听他如此一说,转身就要回去。急得延虎一把拉住,道:“你怎么这么拗的一个性子!你听我说,小小有三王爷护着,而且……我瞧着三王爷对林少爷也是十分有心,独独是你,再不赶紧逃,花喇就要闯进府里找你来了!到时候,你顾不了林少爷,反而是要拖累他!”张冲听他说得有理,心中略有松动,但微一转念,便又摇头道:“依着林少爷的脾气,绝不肯再去服侍你那三王爷,真要逼上身来,也不过是个死字。所以,除非林少爷跟我一起逃,否则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只顾自己逃命!”延虎急得团团乱转,忽然咬一咬牙,道:“好,那就……三个人一起逃吧,我去准备一下,你赶紧跟林少爷商量商量!” 一边说,转身就要往前边去,张冲一把拉住他胳膊,道:“三个人,有这么容易逃嘛?而且,你不是说花喇早就派人守着门口的吗?”延虎道:“也只能拼一拼了!这会儿府里都为着大王的伤乱成一团,我去拿几套卫兵的衣服给你们换上,再稍微将脸面妆扮一下,之后你们跟我一块出门,只说出去买药,门上的人未必就敢问我。等出了大门,真要被花喇的人撞上,都有我来应付!”张冲怔怔地瞅着他,道:“可是……要你为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延虎道:“有什么值不值得?你替我报了杀兄大仇,我这条命早就交给你了!” 张冲浑身一震,瞬时间百感交集!自被辽兵俘获,不得不忍辱偷生,尝尽恶言冷语,何曾听过一句温暖的话?如今,眼前这个高高大大黑黑壮壮的汉子,却说早已经把命交了给他!他两眼瞅着延虎,不由得眼眶热了起来,延虎见他瞅着自己不说话,又道:“你放心,我都想好了,出了这个府门,我先找个地方把你们藏起来,如果大王能够好起来,我再把你们送回来,万一……那就只有逃了!” 张冲吸吸鼻子,道:“那好,我去问问林少爷!”忙拉着小小一起进到柴房,见祈霖正歪在被褥上发呆,上前跟他一说,祈霖想也不想,便道:“你跟小小逃吧,我不逃!”张冲一愣,急道:“这是为什么?你不是说……一有机会就要逃吗?”祈霖道:“他活着,我一有机会就会逃!他死了,我也不能再活!”张冲吃了一惊,脱口道:“你对他……”祈霖苦笑摇头,道:“我既被他污了身体,早就羞于存活于世。但那恶魔不准我死,他说……我敢死,就要……拿我的尸首做文章!如今他终于死在了我前边,那我……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张冲呆了半晌,祈霖回头跟小小道:“小小,你跟张冲一起逃吧!”小小摇了摇头,道:“我不逃,没有少爷,我也活不下去!”祈霖知道他素来软弱,真要让他亡命天涯,倒不如一起死了的好,也就不去劝他,伸手臂将他搂住。张冲点一点头,道:“那好,你们不逃,我也不逃,大不了死在一起!” 转身出了柴房,一直走到厨房院门口,跟守在那儿的延虎一说,延虎急道:“他们都不逃,那你跟我逃吧!”张冲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其实……我也不想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延虎道:“我冒风险,是我愿意的,我都说了,你替我报了杀兄大仇,我本来无以为报!更何况花喇要杀你,正是为你杀了索罗图!”张冲双眼潮润润的,道:“我杀索罗图,原是为了报我自己的仇,没想到……你却对我以命相托,我张冲这辈子,已经死而无憾!林少爷救过我的命,我绝对不能弃他不顾,但如果这一次能够侥幸逃过一劫,我这条命,也是你的了!”延虎心中激动,双眼瞅着他,良久方握住他手,道:“好!真要花喇……敢对你不利,我大不了跟他拼了这条命!” 张冲冲着他展颜一笑,但觉肝胆相照,无需多言。 ☆、第十五章 (2674字) 这一日南院大王府纷纷扰扰一整天过去。当晚祈霖躺在床上,翻翻转转很久很久,好不容易睡着,又是恶梦连连! 第二天一早刚起床,大管家耶律跋忽然匆匆忙忙走进来,见了祈霖道:“赶紧跟我走,大王……要见你最后一面!”祈霖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但听他说出“最后一面”几个字,仍是好一阵子无法呼吸。小小见他脸色苍白,忙用手将他扶住。张冲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却不好出声。祈霖稍微停了一停,等那一阵晕眩过去,方推开小小的手,一言不发跟着耶律跋走去内院。 但觉院子大得异乎寻常,曲曲弯弯往里走了很久,方见一所房屋,几个太医聚在门口,想是为着如何医治耶律洪础,一个个压低了声音,争得面红耳赤!抬头忽见耶律跋领着祈霖进来,几个大夫都住了口,难免向祈霖偷窥几眼。 祈霖对那几个大夫视若不见,跟着耶律跋进到里屋,只见耶律洪欣站在床前,两只眼睛红红的,显是昨晚一晚不曾入眠。祈霖向着床上一望,心底里猛地一阵揪紧!只见耶律洪础仰面躺着,双眼微合,气息奄奄,跟那个又凶狠,又淡定,又英武的恶魔,早已是判若两人。他面皮微微发青,确是中了奇毒之向! 杨锐坐在床头一张椅子上,看见祈霖进来,忙俯身向前,轻声道:“大王,林少爷来了!”耶律洪础睁开眼看了祈霖一眼睛,低低道:“让他……过来!”杨锐忙向祈霖招招手,祈霖呆呆上前,耶律洪础向着祈霖看了几眼,道:“杨锐,我死之后,你把他……好好的……送回南方!” 这句话轻若蚊吟,然而听在祈霖耳里,却不亚于山崩雷奔!耶律洪欣站在旁边,猛听他二哥说出这话,冲口想要说句话,又忍住。杨锐赶紧答应一声。耶律洪础轻声又道:“你们……通知皇上没有!”杨锐忙道:“今儿一大早,皇宫里就派了人过来问消息,只怕皇上跟皇太后这会儿都往这儿赶过来了!”耶律洪础“嗯”了一声,道:“我跟他们……也没什么可说,就是……得让我皇兄,提防着点耶律乙辛!”杨锐忙道:“我都知道,大王你歇一歇,不要再说话了!”耶律洪础喘了一口气,又道:“我答应过他,要放他回去,所以,叫洪欣……不能动他!”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3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耳听他气息微弱,却一次一次郑重叮咛,不由得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他恨这个恶魔,恨得要死,恨得时时刻刻都想杀了他!因为正是这个恶魔,无耻的霸占了他的男儿身!也正是这个恶魔,对整个大宋的安危、父兄的生死构成莫大的威胁! 然而,也是这个恶魔,自把他掳到身边,给他的只有保护,只有容忍,只有宠爱与迁就!即便狠心将他贬进厨房,也没舍得让任何人给予他一丁点的欺凌与侮辱! ——是因为恶魔早就猜透他的身份,所以故意示好,借以收复他的心,有一天好加以利用的吗? 他不知道,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丁点这样的迹象。反而,在恶魔将死之时,念念不忘的,是要将他好好的送回南方! 耶律洪础仰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见祈霖落泪,眼中居然闪亮了一下,虚弱地又问一声:“你哭,是因为……舍不得我吗?” 祈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一颗心彷如油煎火烹!泪眼朦胧中眼见那恶魔一双眼散发出异样的光彩,紧紧的盯着自己,陡然间横下心来:如果他做错了,就让他天打雷劈,刀劗火烧!但是眼前,他没有办法看着这个让他恨到骨子里血液里的恶魔眼睁睁死在他面前。 他伸袖将脸上的眼泪随便一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恶魔!你说……你没让我死,就不准我死!那我告诉你,我没让你死,你也不准死!” 耶律洪础一愕,嘴角竟然浮起一丝笑意来,天底下敢跟他这么说话的,大概只有这一个小东西了!然而很可惜,生死由命,他再也没有机会抱着他,亲着他!再也没有机会将这又倔强还挺凶悍的小牛犊,慢慢降服! 房里的杨锐与耶律洪欣,猛听祈霖出声咒骂,也都吓了一跳。耶律洪欣方要开口,却见祈霖往床沿上一坐,先用手翻开耶律洪础的眼皮看了一看,随即将手伸进被窝,拉出耶律洪础半截胳臂,再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耶律洪础手腕之上,凝神静气,切探脉搏。 杨锐呆了一呆,随即想起祈霖开的那个极高明的药方,不由心中重新燃起一线希望。耶律洪欣一愣之后,见祈霖眼睛微闭,煞有介事,回头向杨锐一望,只见杨锐面现喜色,忙也将两只眼睛紧紧盯住祈霖泪痕未干的稚嫩脸庞,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很久很久,那两人都快要感觉窒息了,才见祈霖张开眼来,杨锐忙问:“怎样?”祈霖面色凝重,当时也未回答,从自个发髻上抽出一枚大针,在耶律洪础手指尖上扎了一下,挤出一点血来,凑到鼻子跟前嗅了一嗅,又伸舌尖舔舐一点,细细一尝,杨锐忙将一个痰盂移到他面前,祈霖转头吐掉,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道:“这是中了一种叫着枯木藤的毒!” 杨锐听他识得此毒,大喜又问:“可有药解?”祈霖道:“这个时候配药已经来不及!不过,我曾拜过几位名师学艺,其中一位,正好是治伤疗毒的大行家!”耶律洪欣喜极忘形,道:“你医好了我二哥,我给你磕一百个响头!” 祈霖心里实在没有一点把握,当此之时,也只能竭力而为。便回脸跟杨锐道:“你去帮我准备纸笔,还有一套金针,我要为他金针拔毒!”杨锐乍听他说出“金针拔毒”四字,那原是传说中一种妙技仙术,不想今日有缘亲见,喜得赶紧起身出去。祈霖回过头来,耶律洪础两眼瞅着他,喘息道:“难怪你……一枚大针,就能……要人命!不过,你真的……救活了我,我还是……不会放你走!”祈霖心中一痛,道:“不准再说话!”伸手在他两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耶律洪础只觉一阵困意袭了上来,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杨锐稍微出去了一下,就赶着回来,祈霖用他拿来的纸笔开着药方,忽听外边人声喧哗,耶律洪欣猛的一省,道:“只怕是我皇兄到了!”祈霖急道:“赶紧出去拦住!他这会儿已经不剩了多少精神,再被人一阵吵闹,神仙也救不活了!”耶律洪欣吓了一跳,慌忙就要出门,杨锐忙道:“你等一下,皇上问起来,暂时不要透露林少爷的事情,干脆……就说是我在为大王救治吧!”耶律洪欣奇道:“却是为何?”杨锐道:“你听我的没错,无论林少爷救不救得了大王,这件事情传出去,都不会对他是好事情。”耶律洪欣耳听喧闹声越来越近,一时无暇多想,道:“那好吧!”急急走了出去拦驾。 祈霖在杨锐跟耶律洪欣说话的时候已经停住了手上的笔,这时候忍不住看了杨锐一眼,终于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杨锐一笑,道:“你不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就好!”祈霖道:“还不知道……能不能救!”一句话没说完,差一点就要哽咽出来,忙专注精神,斟斟酌酌写了一张药单。 ☆、第十六章 (2639字) 原来祈霖幼年体弱多病,父母为保他性命,遍寻名医为他医治。后来体质渐强,他却因之迷上了医术,先后拜过数位名医学艺,其中一位正是大宋朝第一疗毒圣手。他本来天资聪颖,对医学一道更是有极高天分,那金针拔毒之法便是一项神乎其技,精通此术者,普天下也不过三五人而已。祈霖虽然刚满十八岁,已从那位疗毒圣手处习得此术。只是祈霖生性低调,除极亲近的几个人以外,其他人并不知晓这样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已是一位妙手回春的大国手。 但是耶律洪础中毒时间已久,那枯木藤毒性又猛,若不是耶律洪础天赋异禀,换一个体质稍逊者,早已经一命呜呼。饶是祈霖施展平生所学,也熬得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用金针将毒性分别逼至耶律洪础四肢之上,先后数次开刀放血,由耶律洪础双手双脚流出的血,全都是乌黑颜色! 一直到第四日早晨,耶律洪础脸色终于由暗青转为灰沉、再转至苍白,祈霖松了一口气,终于支撑不住,直接睡倒在耶律洪础病床跟前。 等到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先前所住耶律洪础的卧房之内。小小跟张冲守在他身边,见他清醒,张冲赶紧给他端来一碗水。祈霖喝了两口水,问道:“那个……他怎么样了?”张冲笑道:“你放心吧,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那个大王这会儿已经脱离危险,杨先生说剩下的他自己都能对付,叫你先好好休息!”祈霖听说,这才放一放心。只觉浑身疲惫,直接又躺回到床上。 张冲出去端了一碗粥进来,跟小小将祈霖扶起来,靠坐在床头,披了件棉袄在身上。祈霖接过汤匙,就着张冲的手吃粥。张冲喜滋滋的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神医!”小小抢着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们少爷拜过好几个先生学医,只是我们家老爷夫人不让他开医馆,要不然,整个汴梁城的病人都要跑到我们少爷这儿来看病了!”祈霖赶紧喝道:“小小,恁多话!”小小吐吐舌头,道:“又没有其他人!”张冲忙道:“所谓隔墙有耳,有些话就算只有我们几个,能不谈论,还是尽量不要谈论!”祈霖话一出口,原怕张冲产生误会,这时见他主动澄清,心中感激,一边吃粥,一边向他笑了一笑。 张冲想了一想,又道:“可也奇怪,明明是你救了那大王,可是……杨先生却交代我们不要乱说话,到现在府里人都还以为是杨先生所救,连那个皇帝来,都是重重赏了杨先生,真是让人搞不懂!”祈霖道:“他也是为了我好!毕竟……我是这样一个身份,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我以前……处处瞧他不上,没想到……”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张冲点一点头,道:“之前我杀索罗图,花喇当场就要杀我,也是他竭力阻拦。我想着……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个汉人,总还有一点汉人的良心!”祈霖道:“是啊,他是汉人,我也是!可是,我不单……没办法下手杀他,如今……反救了他的性命,只怕更是……不忠不孝、天地难容了!”不由得黯然神伤。张冲忙道:“这话也不是这么说!人说医者父母心,又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既有这一身本事,何况……那大王也算对你好的了,换着是谁,都不能见死不救!” 祈霖吃了一口粥在嘴里,一时无话。张冲见他郁结不开,忽然向着小小一指,笑道:“跟你说个笑话!刚你睡着的时候,那个三王爷还来找他,说是想接他回去呢!只怕这么些日子没在一起,想得不行了!”祈霖一惊,抬头问小小道:“真的?”小小红着脸,半天方点一点头。祈霖见他面带喜色,又问:“那你怎么回答他?”小小道:“我说……要等少爷醒来请少爷拿主意!”祈霖道:“那……你想不想跟他去?”小小低下头,好一会儿方低低细细的道:“我跟少爷在一起,心里……很踏实,什么都不害怕,就是……就是……”祈霖见他羞得手足无措,替他说道:“就是有时候也会想着他是不是?”小小无语,好一会儿,终于点了一点头。 祈霖叹了口气,道:“那……你就跟他去吧,他要是对你不好的时候,你再回来!”小小忸怩道:“他说……不会对我不好,还说……我能跟少爷同生共死,以后自然……也能跟他同生共死,所以……所以……”说到这儿,脸上越发红起来,扭着手指头不肯再往下说。张冲笑着接口道:“所以很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对你,把个宝贝当石头了,是这意思吧?”一边说,嘻嘻哈哈笑起来。 小小忸怩不答,祈霖忽而想起耶律洪础说的“不会放他走”的话,心中一阵又酸又疼,忙低下头来将碗底剩下的粥几口吃完,见小小仍是羞红着脸,不时偷偷瞄他一眼,于是将汤匙递给张冲,双手握住了小小的手,正正经经道:“小小,你跟我……不一样!所以,不要考虑我想不想你去,关键是你自己想不想去,只要你过得开开心心的,那比什么都强!”小小双眼看着祈霖,好一会儿,终于红着脸道:“那我……想少爷了,再回来看少爷!”祈霖点一点头,伸手将他抱上一抱。 张冲见他主仆两个真情流露,悄悄端了粥碗退到外边。延虎正在门口张头张脑,张冲将粥碗往桌子上一放,瞪他一眼道:“怎么鬼鬼祟祟的?”延虎抓了抓头,嘻嘻笑道:“有件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张冲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肯不肯?”延虎一张黑脸难得的有些红艳艳的,忸怩了半天方道:“我想……跟你结拜兄弟!” 张冲吃了一惊,道:“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念头?”延虎道:“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先前……虽然感激你替我报了杀兄大仇,不过……你们这些汉人,男人生的跟个女人样,我本来是有些瞧不上的,可是……真没想到,事到临头,一个个居然同生共死!连我们大辽的男人,也很难有这样的义气!所以,我就想跟你结拜。我除了一个大哥,就没有其他亲人,可是现在大哥也……,以后我真的会当你亲兄弟一样好!”张冲低下头,一会儿抬起来,眼中含泪,嘴角却露着笑容,道:“难道不结拜,你就不对我好了?之前你不是已经说过,你这条命,早就交给我了吗?而我也说过,只要熬过这一劫,这条命就是你的了。那结不结拜,有什么相干?”延虎一听,道:“也对!”一时喜极忘形,忽然伸手将张冲抱起来,原地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哈哈笑! 张冲心里也是欢乐满足,任由延虎抱着他转了几圈,方丢开了手,延虎道:“从今天起,我心里又踏实了!”张冲道:“我也一样!”两个人相视一笑,只觉心心相印,人生至此,更无所求。 小小听见外边吵闹,赶出来看了一眼,忙又退进里屋,嘻嘻笑的跟祈霖一说。祈霖忽然之间好生羡慕,倘若自己也跟他们一样出身贫苦之家,不知少了多少羁绊。 然而,终究他是将门之子,这一点终此一生不可能改变!相应的,很多事情,他也不可能由着自己的心思,想爱想恨,无所顾忌! ☆、第十七章 (2670字) 耶律洪础中毒虽深,受伤却轻,加之他身体远比一般人强壮结实,毒性即被祈霖解去,身体恢复也就很快。祈霖有一日趁着小小已经被耶律洪欣接走,张冲也不在身边,一时闲着无聊,悄悄寻路过去察看,却在门口遇到一个女子,跟如歌相比,另是一番风情。祈霖心知这必是耶律洪础另外招进来陪宿的娼妇,当即扭身回来,再也不肯前往探视。可气的是,耶律洪础居然也没再让人叫他过去。 转眼过得二十余日,进入腊月中旬。契丹人受汉人文化影响极深,亦有迎春习俗。南院大王府已经开始忙着修缮房屋,置办年货。唯祈霖无事可做,每天待在房屋里,竟是度日如年。有一天张冲忍不住跟他说道:“我先前还当自己看错了,那大王临死都还记着你!谁知你救了他的命,这么长时间了他看也不来看你一眼,只怕……终究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祈霖心里本来就烦躁,也不知是想他来还是不想他来,听张冲一说,愈发的没意思,怏怏的坐了一坐,就到里屋躺下。 又过两天,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雪,待到雪停,已是深及膝盖。祈霖跟张冲都是南方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张冲就怂恿着祈霖到院子里四处走走。祈霖终究是个少年,呆在屋里也闷得久了,又见如此大雪,也起了兴致。 因从前的研墨抱剑跟祈霖不合,自祈霖重新回来,大管家耶律跋看出动静,已将那两个调到其他院里伺候。这边除了张冲跟延虎,本来还有几个负责打扫奔走的杂役,不过一则地位低贱,二则也跟祈霖等人说不上话,这会儿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祈霖便让张冲掩了门户,由延虎带路,主仆三个相随着,往后院子来踩雪寻景。 此时雪刚下停,仆役们还没来得及出来扫雪。沿路走来静悄悄的,那雪的确是深,每一步踩下去,都要费很大的劲往起拔脚。他三个年纪都不大,渐渐玩的兴致上来,张冲走在延虎身后,向着延虎背上一推,延虎一跤跌在雪窝里,爬起身来,已是满脸满头白碜碜的。张冲哈哈大笑,回身想逃,一只脚却被雪窝陷住,反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引得祈霖也忍不住的笑起来。自被俘虏几个月,竟是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三个人追追赶赶进到后院,刚转过一座假山,忽然眼前出现一座凉亭,凉亭里或立或坐几个人影。立着的,是抱剑研墨等几个小厮,坐着的,却是一男一女。女的云鬓高挽,容色柔美。男的挺拔高壮,坐着比那站着的几个小厮还要高上半个头,却是耶律洪础。 那女人几乎整个坐在耶律洪础怀里,一手执着一杯酒,娇笑着递到耶律洪础嘴边,耶律洪础呷了一口,旁若无人的就口向着女人红红的小嘴度过来。 祈霖眼见两人唇齿相接,仿如有一柄大锤狠狠向着他胸口一撞,痛得他几要窒息!好不容易吸进一口冷气,耶律洪础已经抬起头来,眼光直直的落在祈霖脸上,道:“这么大的雪,你不在屋里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祈霖猛地回过身来,只想赶紧逃走,但是那雪实在太深,他竟是连滚带爬!张冲狠狠瞪了耶律洪础一眼睛,赶紧也跟在后边追。延虎向着耶律洪础施了一个礼,也随后追上。他身材远比祈霖张冲粗壮高大,又是久在北方,走惯了雪地,几步赶到祈霖身边,伸手将他扶住。 一路跌跌绊绊回到卧房,张冲帮着祈霖拍掉身上的雪尘,忍不住愤愤不平道:“这大王真是个贪淫好色鬼,刚走了一只狐狸精,又进来一个琵琶精!瞧那娇滴滴的模样,偏偏男人们就是喜欢这样的骚女人!”延虎在旁边,忍不住插嘴道:“男人们喜欢,难道你不是男人?”张冲瞪眼道:“你给我闭嘴!这样故作媚态的女人,我见了就恶心!”延虎抓抓头,见张冲凶巴巴的样儿,也就没敢再说。 祈霖只觉胸口如是堵了一块大石,只想找个人大吼大叫一番才痛快,忍了一忍,起身道:“你们说话吧,我进去躺一会儿!”不等张冲应声,径转身走进里屋。只听外边延虎道:“我们还是出去玩雪去吧?”张冲道:“这么大的两个男人,玩什么雪!” 一边说,还是被延虎拉了出去。祈霖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帐顶,心里更是如要爆裂一样憋得难受。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4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很久很久,实在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又从床上爬起来,进到外间,想拿本架子跟前站了半天,最终却伸手将一卷宣纸拿下来,在桌子上铺开,纸上是他前几日所画一幅尚未完工的虫草花卉图,他提起笔来想加上几笔,但画画原不是他的强项,何况此时心绪纷乱,更无从落笔。 正发着呆,忽然有人走至他身后,不等他回过脸来,已经由后向前将他搂住。祈霖不用回头,那种熟悉的感觉,正是耶律洪础。 祈霖方要挣扎,耶律洪础低头用下巴磨蹭着他的颈项,道:“你还会画画?你到底有多少本事?”祈霖用力回过身来,使劲推着他的胸脯,道:“你放开我!”耶律洪础道:“舍不得!”索性将他打横抱起来,径直走向内室。 祈霖挣扎不依,却犟不过他,一直被他抱进里屋,放好在床上,旋即压了上来,就口亲吻。 祈霖赶紧转头,骂道:“滚开!你这个恶魔,刚亲了那女人的臭嘴,别再来沾我!”耶律洪础道:“说了别去跟女人争风吃醋!”按紧了不让他动,偏过脸强来亲嘴。祈霖气得忽然一张口,重重咬在他嘴唇上。 耶律洪础嘴上吃痛,却忍住不动,祈霖心中一软,不觉松开了牙,耶律洪础的舌尖趁机溜进去,一阵纠缠搅动,把个祈霖很快搅得晕头转向!等到好不容易撤开嘴唇,祈霖在他身下不住轻喘,抽着气道:“你这个……恶魔,淫棍,这么多天……面都不露,一来,就会欺负人!”耶律洪础瞅着他被自己蹂躏的红红的菱形嘴唇,禁不住再亲一亲,道:“我不来,你是不是……很想我?”祈霖呸的一口,道:“我想你,我想你死!”那恶魔居然笑了起来,伸手在祈霖腿下一摸,道:“你是很想我,而且,你也舍不得我死!” 祈霖气急败坏,却不敢去看他那张一笑起来更俊美得气死人的脸,只得闭上了眼睛,不肯再跟他说话。直到耶律洪础伸手解他衣服,祈霖才慌忙睁开眼睛,四处拦截他手,道:“你这……淫棍,大白天的,你要干嘛?”耶律洪础道:“你既然这么想我,而且……你还救过我的命,那我当然要好好报答!” 祈霖涨红了脸,道:“我不要你报答,你……赶紧找那女人去!”耶律洪础手上继续扒着他的衣服,忽尔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乖一点,我就让那女人离开,以后天天晚上只要你伺候!”祈霖心里砰然一跳,更是满脸红臊,骂道:“鬼才要……伺候你呢,你赶紧……离得我远远的!”耶律洪础道:“真要离得远远的,怕你像刚才那样,下来了!”祈霖道:“我才没有,我……啊!” 两个人的斗嘴,就在那“啊”的一声之后结束!那恶魔双手将他按紧,顺着他光滑细致的颈项,吻向他裸露出来的胸脯。 ☆、第十八章 (2365字) 天还没黑,外边雪光弥漫,屋内却是春色荡漾! 两具赤裸的男儿身体,在床上翻滚纠缠!耶律洪础蹬开了被子,溜光强壮的身体整个覆在祈霖身上。一边猛烈的运动腰胯,一边伏身凑嘴在祈霖细致的颈项、以及柔韧的胸脯上舐咬亲吻。 祈霖双手搂抱着耶律洪础强壮宽阔的后背,头发散乱,眼神迷离,嘴里不断发出抑制不住的呻吟与呜咽,两条腿交缠在耶律洪础腰臀之上,随着那恶魔不断拱动,不由自主一忽儿放松,一忽儿夹紧! 张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那让他一瞬之间,想起了曾经被这个邪恶冷酷、却伟岸强壮的南院大王淫辱的那一晚。 然而这大王何曾亲过他吻过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在竭力承欢,那大王只顾自己快活,根本不顾他的死活!甚至于刚一完事,就将他送给了另一个更下流的禽兽,从此将他打入地狱! 他在那儿呆呆的不能动弹,直到延虎的声音笑进来,道:“林少爷睡醒了没有?”他才猛的一省,赶紧回身出去,推着延虎出门。延虎已经听到屋里的声音,又见张冲面红耳赤,忍不住有些好笑,悄声道:“大王在里边?要不……我也进去看看!”张冲一摆脸,道:“你去呀!这个…死下流的大王,大天白日的,还敞开着个门,说不定……存心就是要给人看!” 延虎怦然心动,真个就来推门。张冲吓得一把将他拉住,压低了声音道:“你还真要进去看啦?要不要脸?”延虎嘿嘿一笑,道:“我就是奇怪,这个林少爷……到底有多好!从前……也就是战场上没有女人,大王才会找男娃儿发泄,可是最多一次两次,也就没有了兴趣!偏是这个林少爷,这么久了还不腻,而且……现成的美人等着呢,大王……居然这个时候跑来找他,而且搞得这么响!” 张冲不听他说还好,一听他说,心里更是一股气直冲上来,“呸”的一口,骂道:“你们辽人,一个个都是没羞没耻,禽兽不如!”延虎一愣,道:“这骂的……也太狠了吧?”张冲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战场上没有女人,就可以……拿俘虏来的男人发泄,那不是禽兽是什么?”延虎抓抓头,道:“也不能这么说,难道……你们汉人官兵,就没有找男娃儿发泄的?”张冲一时语塞,忽而双眼瞅着他,慢慢问道:“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在那些奴隶身上发泄过?”延虎一张黑脸忸忸怩怩的,道:“也有那么……几次,我也是男人吗,难免有时候……!何况,天天听着大王在帐篷里边搞得那么响,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张冲抽一口气,忽的抬起脚来,重重一脚跺在延虎脚尖上!延虎痛得弯下腰,一手抱住脚,一边不住吸气,一边另一脚在地上一跳一跳。张冲犹不解恨,伸手一下子将延虎推倒在雪地里,随即骑上去在他身上乱打。 打得延虎毛躁起来,猛的一个挺腰翻身,将张冲从身上翻落,反身将他压住,恼怒道:“干什么呀!开开玩笑没所谓,这么使劲,打得人痛不痛?”张冲咬牙瞪着他,眼睛里仿佛要烧出火来!延虎倒抽了一口凉气,想说一句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瞅着你,很久,张冲终于别过了脸,道:“你放我起来!” 延虎讪讪的将他放开,张冲从雪地里爬起来,就势坐到一边的台阶上,抱住了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发愣。延虎偷眼看他落寞神情,又不忍心,磨磨蹭蹭走过去,道:“行啦,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知道你吃过很多苦,所以……你恨我们辽人,可是……”话刚说到这儿,张冲忽然回过脸来吼道:“你住嘴?你知道我吃过多少苦?我告诉你,你根本不知道!”忽然用手掀开了身上的衣服,又道:“你看看,这些都是你们这些禽兽的杰作!” 延虎一下子睁大眼,看着他白嫩肌肤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伤疤,半天方呼出一口气来,道:“这……这……”张冲一字一字,道:“这些……只不过都是表面的伤,可是……在我们这些奴隶的心里,你可知道……被你们这些禽兽伤得有多深?”话未落音,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忙放下衣服,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他一向固执好强,延虎自跟他相识,何曾见他流过一滴泪?不由得心中万般懊恼,慢慢在他身边坐下,侧身伸臂将他搂住。张冲挣了一挣,也就让他搂着。 这一哭,积压在心里满腔的的伤心和委屈都流了出来,很久很久,也无法遏制!延虎一颗心被他哭得揪成一团,却不知道如何安慰!直到终于声音小了下来,变成了不住的抽泣,延虎仍然搂着他,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张冲一阵哭过,心里疏散很多,抬起脸来,吸一吸鼻子,又抹了一抹脸,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起那些事,就恨得……管不了我自己!” 延虎道:“我知道。的确是我们不好,从前……都没把你们这些汉人俘虏当人看,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些事,就算是……看见其他人欺负你们汉人,我能管也会管一管!”张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白茫茫的天空,道:“我现在好了,跟着林少爷,没人再敢把我怎么样,可是……跟我一起被俘的那些兄弟,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延虎一时无语。张冲忽而一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了。真要算起账来,我们汉人官兵,对待你们辽人俘虏,也好不到哪儿去!” 站起身来,拍了一拍屁股上的灰尘。延虎跟着起身,愣愣的看着他,忽道:“你放心,就算没有林少爷,从今往后,再有任何人敢欺负你,我都跟他拼命!” 张冲听他好像发誓一样,一阵感触上来,忍不住又想哭,终于勉强忍住,笑了一笑,向着卧房门口瞟了一眼,道:“也不知道……你们那没羞耻的大王搞完没有!”延虎就到门口一听,咧嘴想笑,又忍住,正正经经道:“还没呢!不过……大王对林少爷,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就没见他对任何人这么好过,包括……他的那些妻妾!”张冲一撇嘴,道:“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说不定……也就是个不安好心!” 延虎抓抓头,想辩解两句,瞅瞅张冲脸色,只怕惹得他又不高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十九章 (2156字) 耶律洪础淫欲即盛,又是很久没沾祈霖,这一番折腾,若不是见祈霖实在承受不起,更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间。饶是如此,到结束的时候,仍然把个祈霖趴伏在他毛茸茸强壮厚实的胸脯上,连一丝也无法动弹。 耶律洪础闭目搂着他,手指在他滑腻柔韧的腰臀上抚弄,有好一会儿,也是一动都不想动。再一次的,他从怀里这个男儿身体上,获得了那种畅快到仿佛连死亡都无所畏惧的巨大快感! 很少有的,他那一颗强硬如铁的心,被一种软软绵绵的情绪所充满,直到延虎在外边小心问道:“大王,前边问饭呢,请问大王在哪儿摆饭!” 耶律洪础这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肚子里也是空空如也。祈霖实在是被折磨惨了,仍趴在他胸口上沉沉入睡,耶律洪础几乎是有点舍不得把他唤醒,不过想想折腾了一下午,只怕他比自己更该饿了,便道:“就摆到这儿来吧!” 延虎在外边答应一声,耶律洪础这才轻轻想把祈霖从怀里抱开,谁知他一动,祈霖嘴里咕哝了一声,更紧的贴伏在他胸脯上,脸颊甚至迷糊的在他乳尖上蹭了两蹭! 就这么蹭两蹭,如同条件反射一样,耶律洪础下体立刻膨胀壮大起来! 耶律洪础只怕再不起来,可顾不得祈霖累不累,马上就会再来一次,纵然有万分的舍不得,还是狠心将祈霖从胸脯上抱下来,自己起身穿了衣服走出去,叫人打水随便洗了一洗,复又进来,见祈霖兀自熟睡,索性将他扶抱起来,拿过一件衣服往他身上套。 他何曾帮人穿过衣服了,自然是十分别扭,忽而把祈霖胳臂扭了一下,总算是迷迷糊糊醒过来,乜眯着眼睛道:“好好地,干嘛把人弄醒?”耶律洪础道:“起来吃了饭再睡!”祈霖嘟一嘟嘴,道:“我不想吃!”一边说,又向着耶律洪础怀里靠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耶律洪础面前流露出年少纯情的模样,把个耶律洪础倒呆了一下,禁不住在他嘟起的嘴唇上亲一亲,道:“不吃怎么行,这么长的夜,不吃饭,哪有力气伺候我?”祈霖猛一下子完全清醒,伸手将他重重一推,道:“你就是个下流鬼!”耶律洪础道:“我是很下流,不找你伺候,就要找女人了!”祈霖气得恨不能咬他一口,耶律洪础立起身来,又道:“赶紧的自个儿穿上衣服出来吃饭,不然到了半夜我下流起来,可不会管你有没有力气!” 一边说,居然挑了一挑眉,这才转身出来,见张冲远远的立在门口,便向他摆了一摆头,道:“进去伺候他去!”张冲心里有些别扭着不愿伺候这冷血的大王,伺候祈霖自然没得话说。忙进去里屋,见祈霖坐在床上,正懊恼的用手捶着床铺。遂在他跟前坐下,道:“怎么气呼呼的?” 祈霖身上只是耶律洪础刚套了一件衣服,下身还是光溜溜的,听他一问,不由得满脸红透,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张冲笑道:“这有什么呀?都是男人!何况,我比你更羞耻的事情也做过,起码……那大王多少对你有些真性情,可是我,纯粹就是人家的玩物而已!” 祈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话,抬脸向他一瞅,张冲自己也觉着有点酸溜溜的,忙解嘲的一笑,又道:“你看我都在妒忌你了。赶快起来吧,那大王还在等你吃饭呢!真要不好意思,我不看就是!”随手递上一条衬裤,真个背转了身往一边收拾床铺被子去了。 祈霖赶紧穿上下衣,张冲方又过来帮他披上一件貂皮长褂,然后出来。耶律洪础已经坐着吃饭。祈霖见他手上端着一杯酒,冲口就道:“又喝酒,想把人熏死!”一句话说完,才觉着有些娇嗔的味道,禁不住就红了脸。 耶律洪础回脸向他一瞅,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拉,祈霖不由自主,就被他拉得坐在了他大腿之上。 延虎张冲都在一边站着,更把个祈霖羞得脸红到了脖子根,挣扎道:“你放我下来!”耶律洪础一手搂紧了他,一手将酒杯递到他嘴边,道:“你也喝一口,就不会熏着你了!”祈霖别开脸不理,张冲给一旁斟酒的延虎递个眼色,延虎放下酒壶,两个人轻轻退了出去,张冲在后边将房门掩上。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5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此时天色已暗,屋子里燃起了红烛。耶律洪础瞅着祈霖俊俏的侧脸,心里舒坦,又道:“你是男人呢,不会没沾过酒吧?或者……也想我嘴对嘴的喂给你吃?”祈霖伸手就想在他头上打一下,又停住,忽发奇想,低眼瞅着他,慢慢问道:“你……刚跟那女人那个丑样子,不会是……专门给我看的吧?”耶律洪础道:“你说呢?”祈霖嘟嘟嘴,自己也觉得这话问的没意思,终于低下头来,就着他手上呷了一口酒。 谁知他自幼体弱,以前在家偶尔饮酒,也是饮的葡萄酒,而辽人性子刚烈,酿的酒也是十分凶猛。才一入口,就觉得又苦又辣,把个祈霖一歪头,全都吐在了地上,随即张着嘴伸长了舌头,一张脸皱得像个苦瓜样。耶律洪础位尊权重,何曾有人敢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滑稽的表情,按捺不住“哈哈”笑出来,一边笑,一边赶紧放下酒杯,夹起一筷菜直接送进祈霖大张着的嘴里。 祈霖已忘了嘴里的难受,愣愣的瞅着耶律洪础,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菜咀嚼几下咽到肚里,方愣愣道:“原来……你也会笑!”耶律洪础敛起笑意,眼见他嘴角尚有一滴酒汁,衬着艳红的嘴唇,愈显得丰润动人,遂伸出舌尖在他嘴角舔舐一下,丢手放开,道:“自己坐过去吃去!”祈霖满脸羞红,道:“你以为谁想坐在你腿上!”一边说,起身往旁边愤愤一坐。 耶律洪础不去理他,端起酒杯将祈霖喝剩的酒一口饮干,忽而想道:“我几时这样笑过了?” ☆、第二十章 (2745字) 当晚耶律洪础自然就在这边歇下,到第二日,祈霖睡到半晌才起来,略吃了几口饭,身上怠倦,还想再去躺一会儿,张冲走进来,悄悄跟他说道:“延虎刚说……那大王真个让人把才进来的那个娼妇送出去了!我想着……他只怕真是对你有几分真情的,不然,真要收买你,尽着个荣华富贵礼贤下士罢了,总不会把这些精力也耽在你身上!更何况,延虎跟他好几年,昨儿是听他第一次笑,你说,别的能假,这个怎么假的了!” 祈霖呆呆的,好一会儿方道:“或许……他现在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等知道了,就不会这样对我了;也或许……”前后想一想,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又道:“他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张冲道:“我总觉得你是想多了,就算……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又怎样?我听延虎说,他虽然残忍凶狠,却极重义气。你现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总不会不顾念这个!”祈霖忍不住笑起来,道:“怎么你现在倒替他说起话来了?就算……他是真对我好,可我……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汉人,总不能……”说到这儿,敛了笑容,复又黯然神伤。张冲忙笑道:“你看你又说这个,男人又怎样,汉人有怎样,你敢说……你心里就没有对他一点喜欢?” 祈霖听他问起这个,一阵心思纷乱。张冲“哈”的一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那大王又英俊,有强壮,实是人间龙凤!况且对你又好,换了是我,早不知喜欢成什么样了!”祈霖暗暗一叹,无话可说。 忽然延虎跑进来,道:“小小来了!”祈霖这几日正挂念着他,一听大喜,正要起身出来,小小已经一溜烟的闯进来,顾不得张冲在旁边,直扑进祈霖怀里,直道:“少爷,我好想你!” 张冲知道他们主仆必定有话说,笑了一笑,便跟延虎退了出去。祈霖将小小使劲抱了一抱,方放开了,仔细看看他脸,道:“那个……三王爷,没有对不起你吧?”小小含羞带笑,道:“没有,他……对我好呢!每天……一定会来看看我,而且……也不准任何人再给我气受!” 祈霖见他面颊丰润,跟上一次相比,明显好了很多。这才放了心,主仆两个多日没见,这一说话,直说到正中午的时候。就在一起吃了饭,前边才有人进来,接了小小回去。 当晚要吃饭的时候,耶律洪础才又进来,一进屋,就把祈霖往怀里抱。祈霖有心嘲讽一句,只是被他抱着实在是并不讨厌,便又没出声。直到耶律洪础将鼻子埋在他颈项之间,低低叹道:“抱着你很舒服!”祈霖才忍不住道:“我是男人呢,骨头都是硬的,这么喜欢抱,干嘛把那软绵绵的美人送走!留着她,不是抱得更舒服?”耶律洪础抬眼看着他,道:“你沾过女人吗?怎么就知道女人软绵绵的抱着会舒服?”祈霖红了脸,道:“我沾没沾过,关你屁事!”耶律洪础道:“当然关我事,如果你沾过女人,我会杀了她!如果没沾过,以后也别想沾!”祈霖一下子瞪大眼,道:“凭什么?我是男人,凭什么我就别想沾?”耶律洪础道:“你是男人,不过……”他拉长了声音,上下打量着祈霖,然后慢慢从嘴里,吐出剩余的几个字:“你现在还能算是男人嘛?” 那可恶至极的眼神和腔调,把个祈霖好像条件反射一样,扬手就向他脸上拍过去! “啪”的一声响,耶律洪础脸上挨了一掌!祈霖万没料到这恶魔不挡不架,自己倒吓了个目瞪口呆。耶律洪础未动声色,凑过嘴来在他微张的红唇上亲了一口,方道:“你救过我的命,这一巴掌,算是还你人情!以后,别再对我张牙舞爪!” 祈霖瞅着他脸颊上红红的一个掌影,暗想这毕竟是个大王,况且又残忍又无情,何曾容人打过巴掌?心里难免有些得意,却也有些过意不去,半天方道:“我救你,是我自愿的,又没想过……要你还什么人情!”耶律洪础双眼瞅着他,良久方点了一点头,道:“那好吧,等吃了饭上了床,我再把这一巴掌讨回来!”祈霖气道:“你……”恨不得扬起手来再打一巴掌,明知这恶魔不可能再容忍,又忍住,嘟噜着嘴坐在他腿上生闷气,直到延虎在门口问道:“大王,现在可以摆晚饭了吗?” 耶律洪础瞅着祈霖,慢慢的扯动嘴角笑了一笑,忽然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的问了一声:“宝贝儿,你饿不饿?” 祈霖差点没被他恶心死!他可是堂堂大男人,这恶魔居然叫他“宝贝儿”,何况他一副邪恶的腔调,哪有一点“宝贝”的样子?气得直道:“你别恶心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最后两个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幸亏那恶魔没再继续逗弄,只是挑一挑眉得意一笑,便回脸吩咐延虎道:“摆进来吧!” 于是坐下来一起吃过饭,那恶魔一点时间不浪费,等延虎张冲刚把碗碟收走,便命准备了热水,之后就抱起祈霖往澡房走。 此时时间尚早,祈霖明知犟不过,自己脱了衣服,在那恶魔的注视下,羞得连身上皮肤也是红的,赶紧跳进水池,回首偷偷一望,虽然早已熟悉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但见他结实粗壮的大腿之间,黑乎乎的一大条随着他走动左右摇摆,仍不由一颗心里卟嗵乱跳,忙转过了脸。 耶律洪础径直走进水池,将他往怀里一抱,道:“你刚瞅什么?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这根大箫?”祈霖“呸”的一口!那恶魔伸手向下一把攥住他腿间的羞耻,道:“又硬邦邦的了,也不小呢!”祈霖泼了脸皮不要,亦向下握住了恶魔的阳物,只不过一忽儿工夫,那物也已变得沉甸甸硬邦邦,羞得只道:“到底是牛是马,大的不像个人样!” 耶律洪础双手握住他腰动了一动,让他整个趴伏在自己怀里,亲一亲嘴,道:“既然喜欢,那就……吮两口!”祈霖丢开了手,骂道:“鬼才会喜欢,我自己……又不是没长!”耶律洪础将那硬邦邦的一截向着他两腿间一顶,道:“你到底吮不吮,昨儿做得那么厉害,今儿直接从后边来,一会儿痛起来可别跟我瞎叫唤!” 祈霖心里“砰”然一动!他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正是情窦初开淫欲旺盛的时候,本来澡房里雾气迷漫,暧昧不明,再被那恶魔一摸一抱,尤其身下强壮多毛的胸膛刺激着他敏感的肌肤,已经让他心摇神曳,怎还经得那恶魔淫言浪语的挑逗? 耶律洪础见他眼神渐显恍惚,知他已经动情,遂就口亲吻,一边双手在他滑腻的背臀上揉摸,直到祈霖渐渐呻吟出来,才将他向着身体下方按压下去。 祈霖神迷魂荡,把持不住!被恶魔一压,略挣了一挣,也就向下吻向恶魔那一直诱惑着他的强壮发达的胸脯。 耶律洪础轻喘了一声,感受着祈霖的唇齿在他胸脯上的舐咬,随即抬高身体,使下身露出水面,继续将祈霖往下按去。 祈霖顺势到了他的两腿之间,瞅着那一条巨大无匹的坚挺,这个凶恶狰狞的大家伙,此时竟是充满吸引! ——耶律洪础浑身一紧,感觉着自己的最敏感被祈霖颤颤的伸手握住,并且用舌头在那紫亮的顶部舔舐了一下! 耶律洪础伸手揉摸着祈霖的头发,直到渐渐按捺不住,忽然一下子按住了祈霖的后脑,向着祈霖口腔深处顶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2353字) 这是两个人第一回真正意义上的交欢契合,之前祈霖总是挣扎叫骂,唯有这一次,他嘴里发出阵阵似欢愉似求饶的叫唤,在耶律洪础的进攻之下,欲拒还迎! 因为昨个闹得太狠,耶律洪础只怕伤着了他,这才诱拐着先从嘴里玩弄一阵,直到渐渐控制不住,才将祈霖重新抱上来,仍让他趴伏在自己胸脯上,从下方进入他的身体! 祈霖甩动头发高声叫唤!耶律洪础从下边瞅着他既迷乱、又恍惚,既痛苦、又魅惑的神情,愈发情性高涨,从下方猛烈颠动着身体,直到低吼一声,向着祈霖体内尽情宣泄,同时,也将祈霖送上最高潮。 哗啦的水声终于停歇下来,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淫靡的乳白色泡沫。祈霖精疲力竭的俯卧在耶律洪础胸脯上,耶律洪础仰躺在水池里,心满意足的抚摸着他的腰背,直到力气渐渐恢复,才偏脸亲一亲祈霖的脸颊,道:“你这头倔强的小牛犊,现在……算不算被我降服了?” 祈霖伏在他身上,回思方才情形,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做那些事情,就像鬼神附体了一样!再听他这样一说,更是一阵羞耻难堪。静静地趴伏在他胸脯之上,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耶律洪础搂抱着他就在澡池里温存一阵,放抱他起来,用毛巾擦干了他身体,再用大氅裹起,抱回卧房。 之后一连多日,耶律洪础不知餍足,有时候兴致上来,大天白日的就把祈霖抱到床上胡天胡地。再等到了晚上,更是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狠劲折腾,非搞得祈霖哀告求饶不肯罢休。 祈霖毕竟才十几岁的年纪,突然尝到情之一味,暂将所有事情撂在脑后,每天守在屋子里,等着望着那个霸了他身体的恶魔回来。那恶魔本来冷冰冰的极少说话,现在却逗得祈霖上了一瘾,每一回来,就将祈霖搂在怀里,又斗嘴,又调戏,别有一番情味。 但此时已至年底,耶律洪础毕竟事多,大多数时候白天都看不到他人影,祈霖守在屋里无聊,难免又会想起那些烦心之事,有一日忍不住跟耶律洪础发起牢骚来,道:“你成天的都在外边,把我跟个坐牢一样,一天到晚守在屋里,无聊死了!”耶律洪础一听,便道:“谁让你守在屋里了,这么大个院子,你不会出去逛去。再要不行,叫延虎带几个人陪你到大街上到处走走看看!”祈霖道:“你让我上街吗,你就不怕我逃跑?”耶律洪础斜眉瞅着他,道:“你现在还舍得逃跑吗?”祈霖道:“为什么我不舍得,我又不是个娘们儿,还能真做了你的……”忽然发觉说漏了嘴,急忙打住,已憋得脸皮泛红! 耶律洪础心中一乐,挑眉调笑道:“你现在,也就跟我的个妻妾差不多了!”祈霖呸的一口,扭过脸嘟着嘴不语。那恶魔咧嘴一笑,凑过来亲亲他嘴,也就出去做事了。 谁知到了下午,祈霖刚吃过中午饭,一个小厮进来道:“大王让林少爷到前厅去一趟!”祈霖想问:“去那儿干嘛!”又忍住。跟张冲说了一声,跟着那小厮一起过来。 转过了一条长廊,又穿过两道门户,才见一个雄伟大院。小厮引着祈霖从侧门进去,只见院子十分宽阔,院内几间金碧辉煌的房屋,中间一间门楣上篆刻着几个契丹文字,祈霖虽不认识,但想必也就是议事堂英雄堂之类。几个小厮守在院内,看见祈霖进来,难免一个个偷偷窥探。 其中就有研墨抱剑两个。那研墨自负人才出众,本来对祈霖颇有些瞧不上眼,但见他这么些日子了,不单没有被大王冷落,反而越来越受宠,此时也不得不满脸讨好。 祈霖见他们站的方位,就知道耶律洪础并没有在正中的那间大堂里,果然一个小厮道:“大王说不用通报,林少爷自己进去就行!”向着侧面一间房屋一指。祈霖一声不吭,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那屋子同样十分宽敞,摆设却十分简单,当中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摞公文。耶律洪础坐在桌子后面一张极宽敞的雕花太师椅上,正在观看公文。在靠着右墙处,另有一桌一椅,却是杨锐坐在那儿,正拿笔写着什么东西。 听见脚步声响,杨锐抬头看了一眼,向着祈霖一笑,遂又低头做事。耶律洪础却是纹丝未动。祈霖只好一直走到他桌子跟前,没好气的道:“你叫我来干嘛?”耶律洪础抬头看他一眼,招手让他到身边去。 祈霖当着杨锐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绕过桌子,到了他身边。耶律洪础一伸手,已经揽住了他腰,祈霖吓了一跳,方要说话,耶律洪础臂上用力,直接将他揽抱到身边坐下。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6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那椅子十分宽敞,两个人坐着并不拥挤,可是有杨锐还在一边坐着,把个祈霖又羞又急,偷偷一望杨锐,仍在埋头做事,这才定一定心,压低了声音道:“你干嘛,快放开我!”耶律洪础一手紧搂着他,一手又拿过公文观看,嘴里却道:“你以为我叫你来干嘛?天儿这么冷,抱着你暖和!”略停了一停,不等祈霖开口骂,又道:“你不是说呆在屋里闷吗?这会儿可以在我怀里睡一觉,也可以看看桌子上的公文打发时间!” 祈霖被他前一句话气个半死,但听他后一句,又消一消气,道:“你就不怕我看了你的机密?”耶律洪础道:“有什么好怕,你敢泄露,我就杀了你!” 祈霖抽了一口冷气,瞪眼向他脸上一瞅,只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恨不得就想伸手在他脸上抓一下子! 忽听外边小厮报道:“回大王,赵王爷求见!”耶律洪础皱了一皱眉,道:“他来干什么?”杨锐抬起头来,对祈霖被耶律洪础搂在怀里这件事情彷如未见,只道:“会不会是……来打探什么消息?” 耶律洪础冷笑一声,向外边道:“有请!” 祈霖慌得忙要站起,奈何耶律洪础搂在他腰里的手臂一点也不放松,急得只道:“你还不放开我?” 耶律洪础回脸瞅着他,忽而扯动嘴角一笑,终于松开了手臂,向着后边指了一指。 祈霖知道他是让自己躲到后边去,赶紧站起身来,刚从耶律洪础身边绕开,只听得“哈哈”一笑,一个五十来岁,中等身材,满脸和气的大官走了进来。 ☆、第二十二章 (2165字) 原来这位赵王,也是大辽王族后裔,取名“乙辛”二字,目下最得大辽皇帝宠信的,除了耶律洪础,也就是他了。 祈霖只向他瞥了一眼,就赶紧闪身向后,转过一道屏风,看见里边还有一间屋子,屋里摆着一张睡榻,想是耶律洪础小憩所在。对面有一道门户,门外也有小厮守候。 祈霖在榻上坐下,只听外边耶律洪础的声音说道:“不知赵王突然造访,却有何事?”声音冷淡,明显对这位赵王不是十分欢迎。那赵王却不以为意,乐呵呵的道:“上次大王遭冷箭射伤,天幸有杨先生妙手回春,本来老夫早该过来探望,奈何公事缠身,竟是一点空闲也没有。今儿正好有一件事情,皇上一时难以定夺,我就讨了这件差事,趁这个机会一来跟大王商量商量,二来也来看看大王身体。今见大王身体康健,老夫也是欢喜不胜呀!”一边说,一边“哈哈”笑起来。 耶律洪础不以为动,仍然冷冷淡淡道:“赵王此来既有公事在身,那还是先谈公事吧!”赵王道:“好好好,先谈公事,先谈公事!” 两个人随即开始谈一些有关辽国跟鲜卑族关系的事情,祈霖听着无趣儿,索性躺到榻上去睡,正迷迷糊糊,听见赵王忽又“哈哈”一笑,道:“还有一件事,可能问的有些唐突!刚老夫进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娃儿隐入后边,不知是不是外边传说大王新得的汉人侍童?”耶律洪础冷笑一声,道:“你这问题的确是很唐突,这原是本王私事,好像没必要跟赵王报备吧?”那赵王笑道:“自然,自然,大王的私事,谁敢过问!只是见他一身王族装扮,想必大王十分宠爱。老夫手上也有一个娃儿,去年才从南朝搜罗回来,虽不敢说绝色无双,比刚那个娃儿……却也另有一番风情!大王若真是喜欢这个调调,不妨把他送过来,闲来之时,也可为大王解闷!” 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赵王这话……是当我真个就是偏好男色之人?”赵王笑道:“岂敢,岂敢,我是诚心敬奉!大王虽不偏好男色,但那娃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平时为大王唱唱小曲,吹吹洞箫,或者妆扮起来演一出美人,哈哈!都是一件美事!”耶律洪础略一转念,道:“那好吧,赵王即有这个心,我领了你这份情就是。时间不早,赵王还要进宫向皇上复命,我这里不便强留,赵王这就请吧!” 那赵王又是呵呵一笑,随即传出送客之声,外边安静了一下,杨锐说道:“大王觉得……赵王送一个小倌过来,是什么意思?”耶律洪础反问道:“你认为呢?”杨锐道:“我总是怀疑……草原灰狼能够潜伏在城内,并且正好在大王喝醉酒的时候出手,这个时机撞得也太巧了,没有内应,必不可行!所以……他送小倌过来,虽有向大王示好之意,只怕……也是为了试探一下,看看大王有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耶律洪础冷笑道:“我正要看看他玩的是什么花招!” 祈霖初听耶律洪础接受赵王奉送男色,心里便突地升起一团怒火,压了一压,也压制不住。再听到他跟杨锐的说话,这才明白另有深意。然而怒火散去,积压在心底从未真正消散的那一种疑忌与恐慌却涌了上来! 这些天跟耶律洪础情性交融,每日得过且过,不愿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情,甚至幻想着恶魔对他的好,都是真好,并没有其他意思。 然而这恶魔惯于使奸斗狠,尔虞我诈,他既然能够不动声色接受人家奉送男色,自然也能够在他面前表现得滴水不漏。他对他到底是真好,是假好,根本不可能分辨得清! 正坐在床上呆呆发愣,外边耶律洪础唤道:“睡着了吗?可以出来了!”他才不由自主下了床,绕过屏风一直走到耶律洪础的身边。杨锐已经离开,耶律洪础直接伸手将他揽抱到腿上坐下。祈霖冷笑道:“你既然并不喜好男色,干嘛要天天抱着我?”耶律洪础抬眼看着他,道:“怎么酸溜溜的,我接受人家送过来的男色,又吃醋了?”祈霖一下子脸通红,道:“鬼才吃醋呢!我……巴不得你找别人,赶紧把我放了才好!” 耶律洪础忽而一笑,在他嘴上亲一下,道:“我说过等厌腻了你,就会放了你,不过……”说到这儿,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祈霖,只瞅得祈霖浑身发毛,正不知他这张毒嘴又会说出什么话来,才听他接着又道:“只怕是有得等了!” 祈霖心里一跳,忍不住又嘟了嘟嘴,耶律洪础极爱他这副年少清纯模样,凑过去又亲一下,道:“耶律乙辛说他那孩儿能歌善舞,你不是嫌在屋里闷吗,等他送过来,天天唱戏给你看!”祈霖这才明白他打的这个主意,心中也不禁有些甜蜜之意,嘴里却道:“你没听人家说……那是个绝色无双的,别要一见,就舍不得放手了!”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你也当我是个专好男色的?”祈霖忍了一忍,终于还是问出来,道:“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好?如果说……是因为我救了你,可是……之前你就对我格外容忍!”耶律洪础不答他话,只道:“你也知道我对你格外容忍,那还处处跟我顶撞!” 祈霖道:“毕竟……我是个男人,又不比别人长得好,那我……怎么知道你对我真好假好!”耶律洪础眯起眼睛,道:“你说我对你真好假好?”祈霖道:“我……”只说出了一个字,瞅着耶律洪础的眼睛,终于老老实实摇了摇头。耶律洪础咧嘴一笑,专要吊他胃口,道:“好啦,也快吃饭了,你先进里边去,我把手上的这点事处理完就进来!” 一边说,丢手将他放开。祈霖气愤愤的瞪着他,但那恶魔十分可恶,竟一眼不再看他,真个儿低下头来观看公文。祈霖心里乱作一团,稍微站了一站,也只能返身回去。 ☆、第二十三章 (2726字) 当晚几番踌躇,明知这样糊里糊涂拖得越久,到时候对自己的打击恐怕只会更大,可是每每话到嘴边,他就是不敢追问到底。只怕恶魔说出让他害怕的答案来,会令他无地自容。 耶律洪础居然也不再提这件事,仍像往日那样,一吃过饭,就将他抱到床上胡作非为。 到第二日,祈霖很晚才起床,正坐在屋里发呆,一个小厮进来道:“赵王府送过来一个小倌,据说能歌善舞,而且很会唱戏。大王叫直接送到这边来,让林少爷听戏解闷!” 祈霖还没说话,张冲一听,先就笑道:“我说那大王对你好,你还东想西想,你看看,生怕你闷着,唱戏的都给你叫来了!快叫他进来,很久没听戏,正想听一出呢!”祈霖想起昨儿那个赵王说的“绝色无双”的话,也正想看看到底生个什么样子,便点一点头,道:“叫他进来吧!” 那小厮答应一声,引着一个少年人进到屋里,爬到地上磕了一个头,道:“翠宝给林少爷请安!”他声音娇脆甜润,一边说,一边抬起脸来,一双剪水秋波盈盈一瞥,虽是一个男娃儿,却竟显得妖冶动人! 祈霖大吃一惊!不是因为这个少年果然生得绝色,虽然他的确生得十分绝色,起码祈霖自己,就感觉跟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祈霖会吃惊,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居然是汴梁城最出名的戏班“销春班”第一当红花旦:云宝! 就在前年,祈霖之母祈夫人五十寿诞的时候,还请了销春班到府里唱戏,其时祈霖就对这个当时叫云宝、现在已经改名叫翠宝的相貌唱腔十分留心,唱完之后还特意让人送出了一块金锭与他。不想今日在此遇见! 他心中惊疑不定,幸亏翠宝好像并没有认出他来,展颜一笑,又垂下了头。张冲见祈霖愣愣的,还以为他是因着这小倌的无双容颜,禁不住回头向着延虎一望,只见延虎双眼瞅着翠宝,更是目瞪口呆! 张冲心里一阵不舒坦,横肘向着延虎肋下一撞,延虎这才猛的一省,从翠宝身上收回眼光,转头向着张冲笑了一下。 祈霖心里稍稍镇定,暗想当时翠宝在台上演戏,是瞩目的焦点,后来赏那一块金锭,他自己也没有亲自露面。所以翠宝未必也能够一眼认出他来。他心中如是想,总是有些忐忑不安,直到张冲笑道:“你会唱什么戏,赶紧站起来唱一出吧!听得林少爷高兴了,南院大王那边自然有赏!” 翠宝站起身来,道:“只是没有伴奏,也没有妆扮,唱戏却不好听。我自己带着一只琵琶,不如为少爷弹唱一曲可好?”祈霖心神不定,勉强道:“随便吧!”翠宝展颜一笑,他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小僮守在外边,听见屋里说话,忙将一柄琵琶送了进来。翠宝坐下调了调弦,便一边弹奏,一边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祈霖听他吐词清晰,唱的却是时下最出名的大文豪王雱的一首新词《倦寻芳》。 只听他唱道: “露晞向晓,帘幕风轻,小院闲昼。 翠径莺来,惊下乱红铺绣。 倚危栏,登高榭,海棠着雨胭脂透。 算韶华,又因循过了,清明时候。 倦游燕,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 怅被榆钱,买断两眉长皱。 忆得高阳人散后,落花流水还依旧。 这情怀,对东风、尽成消瘦。”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7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本来心神不宁,但听他嗓音委婉,弹奏精湛,也不由得听入了迷。尤其听他唱到“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这一句,心中一动,竟而想到耶律洪础,忙凝神又听。直到最后一句:“这情怀,对东风、尽成消瘦。”余音袅袅,似有无尽惆怅。 祈霖听得呆呆发怔,翠宝收起琵琶,展颜一笑,道:“翠宝唱的可能入得了少爷的耳?”祈霖终是心里不安,不愿跟他多说,便点了一点头,道:“甚好。也快正中午了,你先去吃饭吧,等……大王过来,我会请他赏你!”翠宝答应一声退下,心里暗想:“看来王爷说的不错,这位‘林少爷’竟是极得南院大王宠爱,但我比他强胜许多,必然更有机会让南院大王喜欢上我,只是……怎么能让大王早点召见我才好!”他心里暗暗琢磨,领着小僮一径去了。 张冲见延虎一直瞅着翠宝的背影,张口想嘲笑他一句,当着祈霖的面,又忍住。直到跟延虎一起出了门,方淡淡问道:“那个唱戏的很漂亮吧?”延虎道:“可不是,你们汉人,原来真有这么绝色的男娃儿!曲儿也唱得这么好听,比起那个如歌姑娘来,也不差什么了!”张冲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这么喜欢他,要不要我跟林少爷说说,索性把他赏给你用一用!”延虎抓抓头,道:“他是很绝色啊?不过……又不是个女人,我干嘛要喜欢他?”张冲脸上一热,呸的一口,也就进屋里去了。延虎被他一笑一怒搞得莫名其妙,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等他高兴的时候再慢慢追问。 到了下午,张冲见祈霖始终心神不宁,忍不住问他道:“你今儿怎么啦?自早上见了那个相公之后,就坐卧不安的,不会是……见他生得绝色,生怕大王……”说到这儿,也就住口不说。祈霖明白他的意思,别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呀,我只是……”停了一停,终于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这人我在家里的时候认识的,前年我母亲庆寿,曾请了一个戏班到家里来,里边就有这个人,我只怕……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认出我来!”张冲吓了一跳,道:“如果认出来,再跑去跟那大王一说,那可就……”祈霖道:“可不是,所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定!” 张冲一听也着了急,忙道:“先让延虎去探探消息……算了,索性我跟他一起去!”不等祈霖开口,迈步出了门,拉着延虎往前厅去了。 祈霖心思纷乱,在屋里踱来踱去转了几圈,索性进屋里躺下,却哪里能够睡得着。直到张冲回来,径直走到里间,祈霖忙从床上坐起来,道:“怎样?”张冲道:“这会儿那大王正听他唱曲呢!我们又不敢进去,就在门口睄了两眼,那大王倒一副入神的样子,只怕是……也有点被那小不要脸的迷上了!” 祈霖听他一说,心里愈发烦躁,勉强一笑道:“倘若……他真能喜欢上……其他男孩儿,说不定……也就可以放了我了!”一句话说完,忙又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张冲明知他言不由心,却不好揭破,只得退了下去。 谁知到了晚上,耶律洪础一直也没过这边来,自从跟祈霖两相交好,这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张冲瞅着祈霖嘴上不说,眼睛却时不时的飘向门口,心里明白,忙让延虎出去一打听,回来说道:“大王宴客呢,让那小倌妆扮了歌舞助兴!那娃儿穿了女装,活脱脱一个绝世美人!” 张冲听了,忍不住又使劲的瞪着延虎。延虎嘿嘿一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赶明儿他来,也让他妆扮起来,一看就知道了!” 祈霖心里没意思,回身进里屋躺下。一直等到三更时分,仍不见那恶魔回来,心里不由得凉凉冰冰,即恨恶魔无情无义,又恨自己痴心妄想,还怕翠宝泄露真情,一夜辗转反侧,更无睡意。 ☆、第二十四章 (2729字) 原来昨日翠宝进来的时候,耶律洪础直接让人送去见祈霖,连面也没见他一见。直到吃过中午饭,正要小睡一会儿,忽听院外隐隐传进一两句清唱。耶律洪础听那嗓音清脆悦耳,正侧耳细听,却没了声息,想是已经被人制止。因叫人进来问道:“刚在外边唱歌的是谁?” 小厮忙回道:“就是一早赵王府送过来的那个小倌,想是不知规矩,这会儿管家正骂他呢!”耶律洪础想了一想,道:“罢了,让他进来我看看!” 小厮答应一声退出。一会儿进来,跪下叩头道:“翠宝见过王爷!”一边说,抬起头来,向着耶律洪础一笑。 耶律洪础听他声音软绵好听,雌雄莫辩,一张脸更是明艳绝伦,盈盈一笑,虽是一个男娃儿,却颇有一种媚惑之气! 他心中暗暗称异,谁知翠宝更是大吃一惊,暗想:“世上竟有如此英俊伟岸的男人,比起赵王那老头儿来,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若能在他身边服侍,即便不如赵王那样宠爱,今生今世,也不算白活!” 他心里胡思乱想,忽听耶律洪础问道:“刚是你在外边唱歌?”翠宝忙道:“是!翠宝不懂规矩,惊扰了大王,求大王饶恕!”说着又叩下头去。耶律洪础“嗯”了一声,道:“听赵王说,你能歌善舞,这就弹唱一曲我听听!”翠宝大喜,正好施展施展手段,见外边小厮送进琵琶,忙恭恭敬敬跪坐在地,将琵琶支在大腿上,抖擞精神,边奏边唱! 耶律洪础不觉也听得入了神,直到余音袅袅,翠宝收了声,嫣然一笑正要说话。忽听“哈哈”一笑,有人说道:“大王真会享福,这等天籁之音,我们几个竟是第一次听见!”翠宝一回头,只见几个武将走将进来,或高或矮,一个个威猛豪迈,粗壮结实。 耶律洪础起身道:“几位来得正好,待会儿我们谈完正事,晚上喝酒的时候,就让他妆扮起来,歌舞助兴!”那几个将军一听大喜,其中一个紧紧盯住了翠宝,道:“这孩儿不单曲儿唱得好,这个长相更是无双无对!我听说……大王才得了一个汉人侍童,大王为了他连如歌都撵出去了,莫不就是这一个?” 耶律洪础不答他这句话,向着翠宝摆一摆手,翠宝赶紧退了下去。耶律洪础方道:“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几个将军见先一个碰了钉子,忙齐声答应,各自坐了下来,挨个向耶律洪础奏报这一年全国各地边防事故。 原来耶律洪础本是兵马大元帅,全国所有的将官士卒均要受他管理调遣。加上他性子冷淡,对那些一句话要调三次文的文臣,向来厌烦结交。略敢跟他称兄道弟的,也就是今儿来的这几个大将军。 当晚摆开宴席,与诸将饮酒叙旧。翠宝换了女装,边唱边舞,把那一众武夫喝彩声不绝。这些人本都是粗豪贪色之辈,眼见翠宝纤腰弱摆,水袖飞舞,直若神妃仙子,虽碍着有南院大王在侧,不敢太过放肆,但一个个馋涎欲滴,丑态百现。 连耶律洪础也是怦然心动,暗想这娃儿如此美貌,只怕世上再难有第二个,赵王即送他过来,若不试上一试,岂不便宜了赵王? 心中如是想,便有些按捺不住,一时席散,趁着微醺之意,便令翠宝服侍。那翠宝第一眼见他,已将一缕情思竟都系在他身上,这时候早是不能自抑,刚一上床,就趴伏到那大王胯骨之间,一见大王胯间之物粗壮如同驴马,竟是他生平从所未见!更是满心欢喜,双手交错握住,施展起浑身能耐,尽心竭力,承欢服侍。 那大王一夜尽兴。到第二日一早,睁眼见臂上一张美脸,画眉描目,虽经一夜折腾,妆扮未乱,仍是昨晚美人模样!耶律洪础伸手在他腰股上一摸,忽的起了一阵厌恶之意,暗想:“明明是个男娃儿,偏生了个女人样子,我要找他,竟不如找个女人痛快些!” 心中如是想,便伸手将翠宝从怀里一把推开。翠宝一夜酣畅,此时正睡得香甜,忽被他一把推醒,迷迷糊糊尚未明白状况,睁眼向那大王嫣然一笑,又向他怀里靠了过去。耶律洪础见他笑得妩媚娇嗲,愈发难耐起来,揪住他头发向后扯离,骂道:“谁许你睡到爷的床上来的?再不滚下去,一把捏死你!” 翠宝吓了一跳,慌忙想要跳下床去,又停住,就在床上叩下头去,泪汪汪的道:“大王,可是翠宝昨夜伺候不周?”耶律洪础眼见他光溜溜的跪在床上,一个男儿身,却顶了一张美人脸,几乎就要从被窝里伸一脚将他踢到床下,忽一转念,又道:“你先说说,那赵王比我如何?” 翠宝暗想他原来生的这个气,心中反而宽松下来,故作娇嗔,道:“大王,翠宝这会儿……还冷着呢!”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好吧,你先进被窝来!”那翠宝大喜,忙又掀开被窝,将身体直贴在那强壮伟岸的男儿躯体上。 耶律洪础忍了一忍,才没将他再次扯离,道:“现在说吧,把赵王的事情,都说来我听听!”翠宝道:“那有什么好说的,一个糟老头,跟大王比,直如废物一样!”耶律洪础皱起眉头,冷冷地瞅着他,道:“真没什么可以告诉我的?”翠宝原是一个聪明人,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我见大王第一眼,就对大王死心塌地,尤其……经过了昨晚,更是为大王顷刻死了也甘心!只是……我原是赵王爷花钱买回来的,进赵王府几个月,一直被养在内院,知道的也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再有,赵王爷让我进府里来,只是要我伺候的大王高兴了,好在大王面前多说他的好话,其他的,也并没有怎么交代,所以……”说到这儿,抬眼瞅一瞅耶律洪础脸色阴沉,一心要讨他喜欢,忙压低了声音又道:“不过,昨儿我来大王这里,倒是……发现了一件惊天的大事!”耶律洪础双眼眯起,道:“哦?你倒是在我这儿发现了大事?且说来我听听!” 翠宝故着神秘,道:“这事委实惊人,大王若是不问,我也不敢乱说,既然大王问了,拼着一死,我也要跟大王说!”停了一停,方凑到耶律洪础耳边,悄声道:“大王府里的那个林少爷,我昨儿一眼认出,他并非是姓林的,实在是汴梁城神威将军府的二公子!” 耶律洪础猛吃一惊,一个翻身将翠宝压在身下,眯起眼睛紧紧盯住了他,道:“你可认准了!”翠宝道:“千真万确,我以前还在汴梁的时候,曾经到他家里唱过一回戏,他还让人赏了我一块金子,所以我对他记得十分清楚。不过……我昨儿在他面前,一丝也没敢表露!” 耶律洪础阴测测的道:“这话……你还跟谁说过?”翠宝道:“我还能跟谁说呀?虽然……赵王爷还说了,进了府里看见什么事儿都要回报,可是……昨儿我一见大王,一颗心都在大王身上,这辈子宁愿死在大王手里,也绝不会将大王府里的事情透露给外人知道!”耶律洪础哼了一声,又道:“那你带进来的两个奴才呢?”翠宝笑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么会跟他们说?” 耶律洪础双目瞅着他,良久,终于点了一点头,道:“也好,我便让你死在我手里!”遂坐起身来,穿衣起床。翠宝满心欢喜,赤条条的跳到床下,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在身上,便来服侍大王穿衣。 ☆、第二十五章 (2607字) 祈霖烦躁一夜。到第二日刚一起床,一个小厮进来道:“大王让林少爷即刻到前厅去!”祈霖心里正憋了一肚子不舒坦,想说“不去”,又忍住,隐隐然也想知道昨晚那个贪淫下流的大王是不是真跟那个叫翠宝的在一起。于是站起身来,一言不发随着小厮去往前院。 这次小厮们却不是聚在偏厅门口,而是守在正中那间最为宽敞阔大的厅堂之前,祈霖一走进去,就看见耶律洪础坐在正中一张比偏厅那张太师椅更显宽大的椅子里,翠宝坐在他的身边,软绵无骨的倚靠在他怀里,看见祈霖进来,脸上露出满是得意的笑意。 祈霖虽然早有揣测,仍不由得一阵揪心痛楚,又一阵无边愤怒,两只手暗暗捏紧,咬牙一字一字道:“大王叫我过来,可是准备放了我走?”这还是他第一次唤出“大王”二字,耶律洪础挑一挑眉,道:“你先过来!” 祈霖捏着拳头慢慢走近,耶律洪础忽而一笑,道:“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祈霖红了眼睛,盯着恶魔道:“你说过,到你……腻了的那一天,就会放我走!”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不错,这么久了,也该腻了,不过……”忽而回脸在翠宝嘴上亲了一下,道:“你跟我说说,他是谁?”翠宝嫣然一笑,脆生生的道:“千真万确,他是宋国神威大将军祈盛家的二公子!” 祈霖先见他凑嘴亲吻翠宝,已气得几要跃起身来,一拳砸在那张可恶到底的俊脸之上,再听翠宝突然一说,脑中更是轰的一响,恰如凭空炸了个响雷,震得他好一阵儿魂飞魄散! 耶律洪础回过头来,上上下下瞅着他,道:“你说……我还会放你走吗?”祈霖忽然一跳而起,叫道:“我杀了你!” 扬拳向着耶律洪础冲了上去!这一下有死无生,实是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在耶律洪础跟前,也不过儿戏一般。 堪堪一拳砸到耶律洪础脸上,那恶魔忽一伸手,已经轻轻松松抓住了他的拳头,再用力一扭,祈霖不由自主,跌坐进他的怀里。 坐在旁边的翠宝看见祈霖居然敢跟南院大王动手,刚吃一惊,祈霖狂叫出来,道:“恶魔,放开我!”正扭腰蹬脚拼死挣扎,耶律洪础忽的一低头,紧紧吻住他的嘴唇。 翠宝看得目瞪口呆!耶律洪础一手搂紧祈霖,一边将他紧紧吻住,另一手回转过来,摸向翠宝的颈项。翠宝不敢动弹,正揣测着不知这位又贪淫又邪恶的大王是要干嘛,忽然气息一窒,耶律洪础一只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翠宝张口欲叫,却已发不出来声音。瞬时间脸色涨红,两手乱抓乱抠,却哪里抠得开恶魔的铁指! 祈霖被恶魔吻得死紧,满腔的愤怒激得他只想张嘴死咬一口。耶律洪础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反将他两片嘴唇咬在嘴里使劲吸吮!祈霖气得几乎要浑身炸了开来,耶律洪础才仰身后撤,放开了他嘴。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8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一得自由,立刻破口大骂:“你这个……”就骂出这三个字,只听“卟嗵”一声,耶律洪础已随手将翠宝扔在了地上。 祈霖猛吃一惊,盯着俯卧在地一动不动的翠宝,好久好久,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把他怎么了?” 耶律洪础不答他话,松开一直扭着他拳头的手,顺势向下搂住他腰,抬头向着外边喝道:“进来个人!” 一个小厮应声进来,猛一看见翠宝的尸体,直吓得“卟嗵”跪倒。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把他拖出去,让大管家找个地方埋了,赵王府那边要是问起来,就说他大胆顶撞,已被我处死!” 小厮慌忙答应,战战兢兢爬上前来,将翠宝的尸体顺地拖了出去。祈霖好半天才回脸瞅着耶律洪础,喃喃道:“你……好残忍,就这么……活生生的……掐死了他?”耶律洪础见他面色苍白,皱了一皱眉,道:“不掐死他,你想让他把你是祈盛儿子的事情说给赵王知道?”祈霖道:“可是……可是……”他早知这恶魔心肠狠毒,手段残忍,此时亲眼目睹,仍不由得一阵胆寒!好一会儿,才透出一口气来,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口问道:“那你……准备把我怎么样?”耶律洪础忽而扯嘴一笑,道:“你乖一点,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要是不乖,你想想我会怎么样吧?”祈霖一拧脖子,道:“我偏不乖,你赶紧也把我一把掐死!”耶律洪础轻描淡写,道:“掐死你?那可舍不得,祈盛的儿子,可不是奇货可居?” 祈霖心中猛的一凉,伸手就想也掐住恶魔的喉咙,明知自个儿的力气跟恶魔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又慢慢放下了手。那恶魔咧嘴一笑,道:“这才乖嘛!” 祈霖双眼瞅着他邪恶的笑脸,忽然好后悔那天救了这个恶魔,如今身份败露,倘若以后真被恶魔拿来跟父兄作要挟,直叫他万死难赎罪责。 他茫然的回过头来,呆呆的无法思想,直到杨锐走进来,道:“大王将赵王府送进来的那个奴才处死了?”耶律洪础淡淡道:“他认出了这小牛犊子的身份,我岂能容他活着!”杨锐向着祈霖看了一眼,道:“只是……这样一来,赵王府更是成了我们的对头!”耶律洪础冷笑道:“难道我不杀他,赵王府就不是我的对头了?我且等着看他还有什么动作吧!”杨锐点一点头,也就不再多说,退出身去走向偏厅。 祈霖听着他两个对话,越听越是惊疑不定,这两人话中之意,似乎早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并非才从翠宝口中得知。当初恶魔以“羞辱他的尸体”来逼迫他不准自尽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猜到他的身份极不寻常,不然不会想出那么卑鄙下流的主意!而恶魔之所以从一开始就对他格外的容忍迁就,从一开始就不辞辛劳一次一次相救他于生死之间,或许也是因为,他是“奇货可居”。 然而,恶魔刚才又说:“你乖一点,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还跟杨锐说:“他认出了这小牛犊子的身份,我岂能容他活着!”好像他杀翠宝,完全是为了保护他的存在。 那么恶魔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以恩报恩?还是……就像张冲说的,他对他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真性情? 祈霖呆呆的想,呆呆的发着愣怔,心里不知是惊是喜,是愁是怕。直到耶律洪础亲亲他嘴,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才慢慢回头重新看着耶律洪础,道:“你……早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耶律洪础道:“你说呢?”伸手指轻轻抚弄他脸。祈霖忽而想到刚被他一手掐死的翠宝,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耶律洪础忽然凑到他耳边,道:“比较一下,还是你伺候的我比较快活,所以在腻了你之前,我不会再找其他奴才!” 祈霖张口就想骂他一句,但是瞅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居然没敢骂出口来!想象昨日翠宝还跟他一个床上温存,今日却被他活活掐死,再想想自己日后的下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第二十六章 (3007字) 当天一起吃过中午饭,耶律洪础仍往前堂处理公务,祈霖昨晚一夜未眠,遂躺到床上去睡。谁知刚一闭眼,就看见翠宝张着手向他讨命,接着耶律洪础赶了上来,他吓得急忙缩进耶律洪础怀里,耶律洪础先还对他温言安慰,一边搂着他不住亲嘴,但不知怎么的,那恶魔忽然就狞笑的掐住了他喉咙。 祈霖一惊清醒,浑身上下已是冷汗淋淋!正想不起来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梦,张冲进来悄悄跟他说道:“延虎说……那大王已经将那个戏子处死了,也不知犯了什么事,不过……他这一死,你倒安全了,不怕他再去告密!”祈霖定定神,先坐起身来,方道:“以前我不敢跟你说实话,怕隔墙有耳,现在……也无所谓了。我真名叫祈霖,我父亲……单名一个盛字,是大宋朝……抗辽元帅,神威将军!”张冲大吃一惊,道:“你……你……!怪不得,这要是被辽人知道,可不得了!”祈霖道:“他已经知道了,那个翠宝什么都跟他说了!”张冲更吓得语无伦次,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这不现成是……那大王章!” 祈霖苦笑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拿我做文章,他就在我面前,杀了那个翠宝!”张冲惊道:“你是说……翠宝向他告密,他没把你怎么样,反而……杀了翠宝?”祈霖点一点头,道:“是!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我是谁,很早以前就知道,他说……翠宝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能再让他活着!”张冲张大了嘴说不出话。祈霖双眼看着他,道:“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实在……想破脑袋也不明白!” 张冲茫然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会不会……他要在跟你父亲交战的时候,突然把你爆出来,好当场震住你父亲?又或者……因为你救过他的命,他现在已经不想再拿你做文章?……啊呀不对!在你救他之前,你不是说……他死到临头,还一直记挂着要杨先生好好把你送回去?他要不是……真心对你好,为什么会这样?”祈霖长长叹气,道:“我就是想不明白!” 张冲呆愣良久,终于也摇了摇头,苦笑道:“他的心思,还真没人能想明白!我以前……总觉得他对你是不错的,但是如今看来,真好假好,实在分辨不清!”祈霖回过头来,茫然的看着前方,道:“我亲眼看见……他在我面前掐死翠宝,我真的好害怕!无论他对我真好假好,总有一天,说不定……我也会落到跟翠宝一样下场。所以,只要有机会,我还是想逃跑!”张冲道:“可是现在……回南方的路都已经被雪封住,就算能够逃出上京,也是死路一条。再要是落到……好像索罗图那样的禽兽手里,那就……”说到这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往下说。 祈霖明知他说的有理,愈发烦躁起来,坐在床头眼睁睁直到傍晚时分,张冲好歹劝着,才勉强爬起来吃了两口饭。 此时已至年末,再过几日,就是汉历春节。上京城里亦是处处焕然一新,耶律洪础本来不重这个,但今年为让祈霖高兴,亦命耶律跋好好布置。 祈霖看着其他人忙忙碌碌,闲着心里也烦,索性跟张冲二人亲自动手将他住的房子内外打扮起来。又写了几幅汉字春联,贴上几层门户。 耶律洪础白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每到晚上才来卧房安歇。那恶魔淫欲强盛,一晚上不发泄都不行。祈霖力气上不是恶魔对手,身体上的反应实在也抗拒不了,晚晚被恶魔折磨得或浑身酸痛,或昏头胀脑。 到得除夕这一天,上京城里家家户户也都依着汉人的规矩,摆开宴席,阖家团聚,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 南京大王府一众家丁奴仆也皆有酒赏。人人欢天喜地,唯独祈霖张冲二人听着鞭炮声响,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不由得愁上心头,魂飘万里。 耶律洪础因被召进宫中与太后皇兄一家人团聚,祈霖坐在桌子跟前,让张冲延虎也都坐下了,瞅着一桌子丰盛酒菜,三个人各怀心事,刚举杯共同饮了一杯酒,祈霖忍耐不住,起身避进里屋。张冲一开始还强忍着,跟延虎连干几杯酒,忽然就伏在桌子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延虎见他哭了,想安慰他几句,转念却想起了惨死的兄长,陪着他掉了几滴泪,才伸手抱住他肩膀。 幸好耶律洪础傍晚时分就赶了回来,见祈霖在床上躺着,两眼红肿,明显哭过了的,他也不吭声,只是伸手将祈霖抱了起来,就在怀里搂着。祈霖张眼瞅着他,心里实是又怨又恨,明知他决不会放自己走,却也无可奈何。 这一晚耶律洪础竟没动他,只是温柔的搂抱着他。一直到了第二天,一早耶律洪欣就带了小小过来,耶律洪础出去跟耶律洪欣说话,小小一进卧房,就扑到祈霖怀里,直道:“少爷,昨儿过年,我好想你!”祈霖差一点又要落泪,勉强忍住了,道:“那个……三王爷还对你好不好?”小小红着脸,道:“好呀!他昨天……见我哭了,从皇宫里一回来,就……陪着我!” 祈霖这才放心,主仆两个拉着手,说话直到中午时分,就在一起吃了饭,才有管事的出来接了小小回去。 之后一连几日,每天都有大官来拜,耶律洪础每日在外边待客,偶尔还要回拜。一直到初八这一天,因是身边几个长随的将军过来,都不拘束,吃过中午饭,耶律洪础抽空进到卧房,见祈霖又坐在椅子上发呆,随即不吭声的走过去,直接将祈霖抱起来,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让祈霖坐在他腿上。 祈霖大不耐烦,道:“都是男人呢,成天的往怀里抱,你烦不烦?”耶律洪础道:“这些天事忙,很久没抱了!何况,不成天抱着,什么时间能腻?”祈霖想说“哪天晚上你没抱”,又觉这话说出来丢人,只好转头不理。耶律洪础从怀里摸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从里边取出一件黄澄澄的环状饰物,拨开祈霖的头发,给他戴在颈子里。 祈霖只觉沉甸甸的,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只沁入心脾之间。忍不住用手一摸,触手微温,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不由奇道:“这是什么啊?”耶律洪础道:“昨儿一个官送过来的,昨晚多喝了两杯酒,就把这事忘了。据说是……千年沉香木做的,谁知道是不是!”祈霖吃了一惊,放到鼻端细细一嗅,不由惊道:“当真像是千年沉香!沉香木已经极为罕见,千年沉香更是世间罕有,这东西不单能够驱虫辟邪,佩在身上还可以养身益气,比起千年人参来,还要珍贵许多,你为什么……把这个给我?”耶律洪础道:“不为什么,只是在我腻了你之前,得让你活的好好的!” 一句话,又惹祈霖一肚子气,正想反唇相讥,耶律洪础凑过嘴来,又是狠狠一亲!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了,耶律洪础才让开嘴,意犹未尽的伸舌头舔舐一下那两片被蹂躏的红润润的菱形嘴唇,低哑着嗓门道:“知道你这张小嘴有多诱人吗?比女人的还诱人,所以第一次见,我就想跟你亲嘴!”祈霖心中一动,双眼瞅着他,慢慢道:“那么,你从来……也没想过利用我的身份去要挟我父亲?”耶律洪础大皱眉头,道:“干嘛这个时候提这个?”祈霖不依不饶,道:“告诉我嘛,好不好?”耶律洪础微一沉吟,终于道:“我是大辽重臣,自然要事事以大辽利益为重!” 祈霖猛一下子坐正身子,恼怒道:“你……”耶律洪础马上又亲亲他嘴,道:“我都说了,只要你乖一点,我什么都不会做!”祈霖冲口想说“我偏不乖”,瞅着他俊美的脸庞,又咽了回去。怔怔的一会儿,慢慢将脸贴上他的颈窝,咬牙切齿的,咕哝了一句:“你这个……坏蛋,淫棍,大恶魔!” 耶律洪础双手搂着他,听着他的咕哝,有那么一阵,心里竟是充满了温柔与满足!直到一个声音响进来,道:“二表哥,我们等你半天了,你是不是不敢跟我比赛啦?” 祈霖抬眼一望,陡然间大吃一惊! ☆、第二十七章 (2871字)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少年人,二十来岁年纪,身材比之耶律洪础略矮略瘦,但矫健挺拔,朝气蓬勃!一张脸却是红红白白,眉目清秀,虽是一个辽人,却颇有几分汉人少年的雅致与清爽。 有那么一会儿,祈霖几乎是双眼盯在那人脸上无法挪开,直到耶律洪础重重的哼了一声,祈霖才猛的醒悟过来,赶紧要从他腿上跳下来,耶律洪础搂着他不让他动,两只眼睛在他脸上睃来睃去,双眉皱起,很明显对他盯着别的男人看到入神十分不满。 那少年一眼也已经发现了祈霖,径直迈步而入,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二表哥,这就是……他们说的……你很宠爱的那个汉人?”耶律洪础这才将祈霖丢开,站起身来,道:“不干你事,你不是要跟我比赛嘛?这就去吧!” 一边说,抬步走向屋外。那少年大喜,道:“今年我一定要赢过你!”喜滋滋的跟在耶律洪础身后走出门口,忽又回头,向着祈霖一笑,道:“我要跟你们大王玩击鞠,你也过来看吧!”话未落音,耶律洪础伸出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子一路扯着去了。 祈霖知道击鞠是一种马上运动,俗称打马球。分单、双球门两种比赛方法。单球门是在一面木板下部开一尺大小的小洞,洞后有网囊,以对垒双方击球入网囊的多少决定胜负;双球门则在两边分设两个球门,以击进对方的球门为胜。单球门的玩法人数较少,双方总计不超过六人,甚至有一一对攻;双球门双方人数至少各在五个以上,八个以下。其分别在于五人组只一个主攻,六人以上组有两个主攻,其余为助攻与后卫。击鞠用的球有拳头那么大,球体中空。原料是一种质地轻巧并且非常柔韧的特殊木材,球做好以后,外面还要涂上鲜亮的颜色并且要请专门的工匠在球的表面进行精致的雕刻,因此制成的马球不仅是竞技运动的工具,还是非常精美的工艺品。 此运动兴盛于大唐,后传入契丹。至宋朝以后,击鞠已经在汉人中渐渐没落,但在契丹人中却越来越兴盛。皆因此运动一则马匹难养,非贵族豪富耍玩不起;二则太过危险,稍有不慎,或者从马背跌落,或者鞠杖扫中马身人身,常常都有“脑碎臂折”的惨事发生。而契丹人原是马背上的民族,个个马术精湛,加之性格粗犷,对这项运动尤其热爱。 耳听前边渐渐传来喧闹叫嚷声,院里的奴才们一个个纠头探脑,连延虎拉张冲不去,也忍不住自个儿跑过去看了。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29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谁知刚去未久,他又跑了回来,气喘喘的道:“正要开始比赛,大王让我来请林少爷过去观看!” 祈霖原是将门子弟,见识过几位武将在击鞠场上激烈拼杀的情形,何况这些天早在屋里呆腻了,心里也有点痒痒的。回头向张冲一看,只见他脸上亦是跃跃欲试,终于点了一点头,由延虎引路出了院门,径向前边较武场而来。 一路上心里惦记着才见的那个少年人,忍不住问延虎道:“刚……拉着你们大王出去比赛的那人是谁?”延虎忙道:“他姓萧,也是一位小王爷。当今太后是他亲姑妈,所以跟我们大王是亲表兄弟!”祈霖听说,一时心神不定,默默跟着延虎走进较武场。 只见好大一片场子,府里无论管家仆从,全都围在场子四周观看。延虎引着祈霖直到向南一个台子上,台上坐着几名武官,大都是从南京回来一路见过的,看见祈霖,一个个含笑颔首。 花喇也在其中,眼睛透着冷森森的光芒,直盯着张冲观看。张冲明知他现在不敢对自己怎样,也不去怕他。 祈霖随在延虎身后,一直走到台子正中一张阔椅上坐下,张冲靠椅站在他身后。祈霖这才向着场中打量,只见耶律洪础面南而站,坐下马却不是他那匹神骏异常的大黑马,而是一只体格健壮的枣红马,想必是怕黑马受损,另选了一匹专供击鞠所养的马匹。在他身后数步开外,另有两人骑马而立。 在他三人对面,那个姓萧的小王爷坐跨骏马,手执鞠杖,脸上颇有兴奋紧张之色。祈霖向着他脸仔细的又瞅一回,忽有一阵伤心难受,忙转过念头,不敢多想。眼见那小王爷身后另有四人两两并立,心里明白这位小王爷的球技比耶律洪础恐怕相差太远,所以以五对三,耶律洪础那边少了两个助攻。 忽听得发一声喊,两边各自骑马奔向场子正中一只鞠球。那小王爷所乘马匹竟是异常快捷,首先抢到鞠球跟前,正要挥杖击球,耶律洪础随即奔近,伸杖将小王爷的杖头拨过一边,反杖击在球上,那球立刻飞了过来,落向小王爷这边的场地。 小王爷大声呼喝,他身后的两个助攻立刻奔上劫拦,耶律洪础赶着球曲曲拐拐越过两人,另两个后卫奔上前来,耶律洪础趁着他后防空虚,再次挥杖,只听“呼”的一声响,那球被他打得直飞而起,横空一掠数丈,“嗖”的一声,竟而钻进了那不过一尺大小、在那么远的距离几乎看的不是很清晰的小木洞。 场子中稍微安静了一下,猛然爆发出震天价的喝彩喧闹声。祈霖也惊得跳起身来,虽然亲眼目睹,也难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的神乎其技。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场中,直到耶律洪回过脸来,向着他脸上盯了一眼,祈霖才猛地一省,忙重新坐下,继续观战。 这一场打得异常激烈,那小王爷年纪虽轻,球技竟是十分高明。跟他的四个人也是彪悍异常,常常不顾生死,以命搏球。但是他五个再厉害,终挡不住耶律洪础臂力雄浑,瞄射精准。 祈霖看得神驰目眩,两只眼睛随着耶律洪础矫捷强壮的身影转动,忽而想道:“我若是出身普通人家,就算……”心意方动,忽又警醒,暗骂自己不知羞耻,忙摒弃杂念,留心观战。 这一战到结束的时候,双方差距已经拉大到五六个球。那小王爷十分不服,口中只道:“很不公平,二表哥会赢,可不是凭的球技好,而是凭的武功高!”耶律洪础不去理他。小王爷叫了两声,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只好跳下马背,将一直供在台上的一只比起普通鞠球尺寸略大、但是雕刻制作更加精美的鞠球拿在手里,领着同组四人行到耶律洪础跟前,一起向着耶律洪础鞠了一躬,小王爷双手将鞠球举过头顶,递在耶律洪础跟前。 耶律洪础就从马上弯腰伸手接过鞠球,随即举过头顶,满场子立刻欢声雷动!祈霖也禁不住满脸含笑,使劲鼓掌。 耶律洪础回过身来,向着台子这边一望。懂鞠球的人都知道,这只制作特别精美的大号鞠球正是取胜者的标志。一般汉人击鞠手会自个儿珍重收藏,偶尔拿出来向人炫耀。但是辽人性情豪爽,很多都会当场送人。或表友谊,或献敬重,更多的,却是表达情爱之心。 场中所有人都盯着耶律洪础,等着看他要把鞠球交与何人。祈霖心里也是砰砰乱跳,眼见耶律洪础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慌得想要起身离开,却恐怕更加引人注目。 幸好耶律洪础只是稍微瞟了他一眼,就转过了眼光,向着走近跟前的一个小厮吩咐一声,随即驱马向着场子外边而去。 围观的一众仆役管事,见比赛结束,大王要走,也都不敢怠慢,迅速四散开来,场子中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人。 那小厮走到台前,向台上众武官道:“大王说了,各位若是不曾尽兴,可另外组队继续进行,大王先去换身衣服,再出来作陪!” 台上众人忙都点头答应,就有几个武官乱哄哄的商量组队。祈霖心里渐渐安定,有一种惆怅却莫名其妙升了上来,起身带了张冲跟延虎径回内院。 ☆、第二十八章 (2712字) 进屋呆坐了一会儿,耶律洪础洗完澡回来,身上披着一件大氅,向着祈霖瞟了一眼,道:“进来伺候我穿衣服!”祈霖道:“干嘛我要伺候你!”嘴里说着,还是跟在他身后进去。 刚一走进屋,耶律洪础就解掉身上的大氅,裸露出强壮丰伟、肌肉股凸的身体。祈霖脸上一红,扭身又要出去,早被耶律洪础伸手拉住,一使劲,两个人就一同跌坐在床沿上。 祈霖惊道:“这么冷的天,你还不赶紧穿上衣服!”耶律洪础道:“心疼啦?”祈霖道:“鬼才会心疼!”耶律洪础不跟他争,一手将他搂在怀里,一手从枕边拿过那只鞠球递到他手上,道:“漂不漂亮?”祈霖见那鞠球绣工华美,制作精良,心里实是十分喜欢,嘴里却道:“又不是我自己赢的,漂不漂亮关我什么事?”耶律洪础道:“瞧你这酸溜溜的口气,不是想我当着众人的面前给你吧?”祈霖脸上一热,道:“我才……!” 刚说了两个字,后边的话却说不下去,莫名其妙的,心里竟有一点甜滋滋的味道。耶律洪础偏脸在他嘴上亲一亲,道:“好啦,快帮我把衣服找过来,真是有点冷!”祈霖忙从他怀里起来,将他一身内衣找出来递到他手上。耶律洪础一边自己穿着衣服,忽而问道:“你今儿……盯着我那个表弟看什么?”祈霖一惊,道:“谁看了呀?”耶律洪础哼了一声,双目静静地瞅着他。祈霖一阵慌乱,只好实话实说,道:“他……很像我的一个表兄!”一边说,见耶律洪础仍然怪怪的瞅着他,忍不住大声道:“信不信由你!他刚一进门,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不然,都是男人,我干嘛要盯着他看?”耶律洪础这才从他身上收回眼光,道:“的确都是男人,不过,你是喜欢男人的!”祈霖一下子涨的满脸通红,道:“你……胡说八道!”耶律洪础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到了晚上就知道!” 说话间已经穿好衣服,丢下气哼哼的祈霖,又往前边去了。 当晚折腾一宿。第二日祈霖呆坐无聊,想起远在汴梁的至亲骨肉,一时情难自已,遂让张冲铺开宣纸,准备几只大小画笔,动手绘一幅白描肖像图。 上午也就画了几笔,中午吃了饭,下午接着又画。人物肖像并非他所擅长,只是心中有感而发,画出来竟是颇为传神!一时画毕,呆呆的看了一阵,正复勾修饰,张冲在他身边看了几眼,忽道:“你画的……不会是昨天那个小王爷吧?”祈霖苦笑了一下,正要回答,偏有这么巧,一个声音笑道:“哪个小王爷,不会说的是我吧?” 祈霖张冲一回头,只见昨儿那个小王爷正走进来,满脸含着笑,瞅见祈霖手上拿着画笔,遂走到桌子跟前,向着画上一瞅,喜道:“真个是在画我?你才见了我一次,怎么就有这么好记性!”祈霖笑了一下,不想跟他辩解。幸亏那小王爷很快看出破绽,又道:“不对呀!我没有这么清秀,而且,我的左眉梢也没有这颗痣!” 祈霖听他言谈无忌,方去了一点防范之心,道:“这是……我的表兄!”小王爷吃了一惊,道:“真的吗?我还以为画的是我呢,实在是……跟我太像了!”张冲也忍不住插嘴道:“可不是,我还以为……”话说到这儿,猛然想起人是小王爷,而且跟祈霖并非熟识,忙出去泡了一杯茶送上来。 小王爷双眼瞅着那幅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呆呆一阵,忽然回过脸来,跟祈霖道:“可不可以……把这副画送给我?我拿回去跟我爹娘瞧一瞧,看看他们认不认得出来!”祈霖苦笑道:“画的又不好,小王爷既要,就拿去吧!”那小王爷大喜,道:“你也别叫我小王爷,我姓萧,你就叫我的名字,震寰就行!”停了一停,一边看着那幅画,一边呵呵笑道:“怪道我昨儿一见你,就觉得十分亲近,原来里边有个缘故。就不知你这位表兄现在何处,若是有缘相见,倒可跟我拜个兄弟!” 祈霖黯然无语。萧震寰转念之间便已明白,暗悔问的莽撞,忙笑道:“我表哥好像对你十分宠爱,日后你求他一求,我再帮你说说好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让你跟父母家人相见!” 祈霖见他虽比自己大了一两岁,但性格诚恳,有话直说,也对他颇有好感。那小王爷双眼瞅着他,忽道:“其实……我娘也是汉人!”祈霖心中一惊,不知他何以跟自己说起这个。只听小王爷接着又道:“当初我爹也是大辽国赫赫有名的常胜王爷,后来为了娶我娘,宁愿交出兵权,不做王爷,气得先皇差一点就要将他斩首!幸亏我姑母……就是当时的皇后、现在的皇太后求情,才夺了我爹的兵权,给了他一块封地,从此做一个不管事的闲散王爷。所以我这个小王爷,其实有名无实!”一边说,一边呵呵笑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为挂名王爷感觉沮丧。 祈霖已经听得呆了,由衷道:“你爹……真是一位重情重义、世间少有的真英雄,大丈夫!”萧震寰喜得跳起身来,道:“你真的这样认为?”祈霖诚诚恳恳,道:“当然!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像你爹这样轻权势,重情意,对自己爱的人矢志不移,恐怕真是独一无二的了!”萧震寰呵呵而笑,道:“可是人家都说我爹没志气,为了一个女人王爷都不做,很瞧不上他呢!”祈霖冷笑一声,道:“像你爹这样的人,原不是一般俗人能够懂得,他们瞧不瞧得上,理他作甚!”萧震寰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当你是个知己!”停了一停,忽又喜上眉梢,道:“要不……你去我们家里玩吧?我爹娘一定很喜欢你!” 祈霖实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发出邀请,愣了一愣,方要说话,萧震寰情不自禁,一把握住了他手,道:“我家离这儿坐上雪橇也就三四天的路程,去吗?好不好?”祈霖道:“这个……”萧震寰抢着说道:“别这个那个了,你要是怕我表哥不答应,我去跟他说去!”祈霖苦笑道:“你去说,恐怕他也不会答应!”萧震寰道:“为什么?我见他……挺宠你的,不会……总要把你关在府里吧?”祈霖闭口无言,张冲插口道:“他怕林少爷逃跑呀,所以,哪儿都不会让他去!”萧震寰奇道:“逃跑?为什么要逃跑?他不是对你……?”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明白了,终究你也是……男孩子,而且是个汉人!他现在虽然对你好,但是……如果他以后对你不好了,你的下场会很惨!” 祈霖心里其实早就害怕这些,只是从来不敢细想,这时听萧震寰直接说出来,由不得一阵惨然心痛。萧震寰略一转念,忽然挨近一点,道:“那你……是不是真的想逃跑?”祈霖双目瞅着他,或许因为这个率真男孩儿的长相,跟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位表兄十分相像,心中对他竟是颇为信任,终于点了一点头,道:“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但是……”不由得黯然神伤。 萧震寰压低了声音,道:“那好,只要你真想逃,我会帮你!”祈霖心里“砰”的一跳,萧震寰退后两步,笑呵呵的重新将那幅画拿在手里欣赏,道:“真的很像我呢!” 忽然有人问道:“谁很像你?” 祈霖吓了一跳,忙要让萧震寰把画收起来,耶律洪础已经走了进来。 ☆、第二十九章 (2994字) 祈霖心里“砰砰”而跳,却见萧震寰将画一扬,笑道:“表哥你看,这位……林兄弟,给我画了一幅像,画的还真是跟我一模一样!” 祈霖听他这样说,张口想要辩解,又停住。耶律洪础伸手从萧震寰手上接过画像,盯着画看了很久,才回过脸来盯着祈霖,冷冷道:“你的画工很不错啊!”祈霖见他眼神冰冷,心里也赌气,仍就闭口不言。萧震寰已经“哈哈”笑起来,道:“二表哥吃醋了!”耶律洪础眼睛盯着祈霖,口中却道:“出去!” 萧震寰不怕他的冷脸,笑呵呵的又道:“你要我出去,也得把画还给我呀!”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随手把画递了过来。萧震寰拿在手上,转身将要出门,忽又回过脸来,一边看着画,一边自言自语道:“我什么时候长着这么好看了,而且,表哥你看看他是不是画错了,我脸上……好像没有这颗痣吧?”说着就将画往耶律洪础跟前一递。 耶律洪础刚一见那画跟萧震寰十分相像,心中便不舒坦,此时听萧震寰一说,这才发觉差异,刚要细看,萧震寰已经收起了画,“哈哈”笑道:“这是人家的表哥,跟我没什么相干!真是没想到,我冷冰冰的二表哥居然也会酸溜溜的,太好玩了!”不等耶律洪础发怒,一溜烟跑了出去,跑出老远,还听得见他“呵呵”笑声。 耶律洪础重新回脸瞅着祈霖,道:“真是你表哥?”祈霖一别头,道:“爱信不信!”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那你……为什么要画表哥的画像,喜欢他?”祈霖脸上一红,道:“我喜不喜欢,关你屁事!何况,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不分男女,见谁爱谁!”耶律洪础手一伸,将他揽进怀里,一手抓着他腰,一手揪住他头发后拉,强迫他仰起脸来,道:“你说关不关我事?你既然跟了我,这一辈子,敢再喜欢别人,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会把你们两个凌虐致死!”祈霖气往上冲,道:“我偏要喜欢,你现在就杀了我最好!”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我正想杀了你!”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0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双手将他抱起,就往里间屋里走。祈霖方要挣扎,那恶魔忽又停住,好像想起了一件事,两眼盯着祈霖,慢慢道:“你说……见谁爱谁,你见谁爱谁?”祈霖回头一想,也觉那句话颇有语病,顿时满脸红晕,挣扎道:“我谁也不爱,你快放我下来!” 耶律洪础放他下地,双手仍然禁锢着他腰,道:“好吧,我先留你一条命,等到了晚上,再瞧瞧你到底见谁爱谁!”凑嘴在祈霖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脸上似乎颇为愉悦,放开祈霖,又出门往前边去了。 到了第二天,张冲跟祈霖说道:“我去问过延虎,昨儿那个小王爷说的都是实话,他爹为了娶一个汉人女子,宁愿不做王爷,这件事很多契丹人都知道。真没想到,契丹人中竟然有这样重情重义的汉子!”祈霖点一点头,道:“这才叫着……什么都值了!”张冲道:“可不是,这个汉人女子,真是好命!”说到这儿,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延虎,忙转开话题,又道:“你说……那个小王爷真的会帮我们逃吗?”祈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停了一停,抬眼瞅着他,又道:“如果会,你跟不跟我逃?”张冲毫不考虑,道:“当然逃!我现在没人敢欺负,不过是有你护着,连你都逃了,我还留下来任人宰割呀?” 祈霖不再多说,忽而轻轻叹了口气。张冲知道他是有些舍不得耶律洪础,毕竟夜夜同床共枕,那大王又对他格外恩宠,嘴上虽然说恨,心里不可能一点感情没有。随即想到延虎,也不由得一阵惆怅。祈霖精神恍惚,又道:“真逃了,小小怎么办?”张冲道:“还真不好办,他现又不在身边,忽然要逃,怎么还能通知到他?不过我瞅着那个三王爷是真的对他很好,你也不用太为他担心!”说着回头一想,“哈”的一声笑出来,又道:“看看我们,还不知那小王爷是真是假,我们就在这儿杞人忧天的了!”祈霖一想也对,忍不住也解嘲的笑起来。 谁知到了十四日这一天,府里来了一位大官,耶律洪础在前边陪客,晚上更是大摆宴席招待。祈霖闲坐无聊,天气又冷,索性捂坐在被窝里,张冲坐在床沿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忽然延虎的声音在外边报道:“小王爷过来了!”祈霖赶紧下床,张冲掌着灯一同出来外间,萧震寰已经推门进来,看见他们出来,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快换了衣服跟我走!”祈霖莫名其妙,道:“走哪儿?”萧震寰道:“你不是想逃吗?我说过要帮你的,不会改变主意了吧?”祈霖吓了一跳,脱口道:“能逃得了吗?”萧震寰道:“放心吧,他正在前边陪我父王吃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么快!”祈霖跟张冲相互一望,祈霖道:“可是……他手段残忍,要是被他发现,恐怕……连你都不得了!”萧震寰“哈”的一笑,道:“他的脾气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契丹人的规矩,十三到十五这三天我们契丹人称为‘鹘里尀’,就是偷东西的时候,在这三天之内,只要你有本事,人家的妻子儿女都可以偷。不过你们大王凶得很,等闲也没人敢偷他,只除了我!每年我都会来偷他的东西,其实就是为了好玩,他也不会跟我认真计较。只不过……他恐怕料不到我这一次偷的不是东西,而是人!” 祈霖心中惊疑不定,道:“真的没事?”萧震寰道:“真的没事,就算被他发现,顶多就是逃不掉,他不会拿我怎么样!”说着反身出去,叫了随他过来的两个小厮进来,跟祈霖又道:“你们赶紧跟他们俩换换衣服,让他们假装是你,你们委屈委屈,扮做我的书童!”祈霖仍是怔忪不定,道:“那……留下他们俩,你表哥……会不会伤了他们?”萧震寰“哈”的一笑,道:“你怎么这么心软,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放心吧,他们毕竟是我的人,就算我表哥心中恼怒,也不会将气出在他们身上!到底你想不想走?想走,就要赶快,错过时机,就没指望了!” 祈霖望望他,又望望张冲,瞬时间心意已决,转身就往里屋走,张冲把心一横,也跟着进来。两个小厮随后进来,各自换了衣服。萧震寰望望祈霖,点一点头道:“你把那个大个子叫进来!”祈霖想问“干嘛”,又停住,向外边唤道:“延虎你进来!”延虎应了一声,推门进入,忽一看见祈霖张冲的装扮,猛地一愣,萧震寰早已经抄了一根门闩在手,向着他后脑重重一击,延虎闷哼一声,向地软倒。 张冲大吃一惊,一把抱住延虎,恼怒道:“你干嘛?”萧震寰道:“放心,他只是晕了而已!这个人我认识,他可是我二表哥的心腹侍卫,要是让他看穿你们,那就走不掉了!”张冲这才放一放心,伸手摸摸延虎后脑,幸未出血,遂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萧震寰又道:“你们捡屋里珍贵的金珠玉器包上两个包裹抱着,一会儿从后门出去,门上的人明知道我每年都会来偷东西,反不会起疑心!” 祈霖心乱如麻,不知这一去是对是错,是祸是福,只好他说什么是什么。就在珍玩架子上捡了几件玉器,两个穿了他们衣服的小厮也过来帮手,打成两个包裹。萧震寰方吩咐两个小厮道:“等大王回来,你们就照我说的话跟他说,保管他不会为难你们。等以后回去,我重重有赏。”两个小厮忙叩头谢恩。 萧震寰向祈霖道:“决心定了吧,我们该走了!”祈霖点一点头。张冲蹲到延虎身边,再看延虎一眼,想了一想,把手上戴着的一只祈霖才给他的玉扳指褪下来,戴到延虎手上。只是延虎手指粗大,只能套上小指。之后狠一狠心,起身道:“少爷我们走吧!” 一边说,先上前拉开房门。萧震寰抬步先走,张冲紧随服侍,祈霖走在后边,向着屋子里一望,突然有无限的眷恋与不舍涌了上来。但当此之时,有进无退,只好咬一咬牙,微低着头追在萧震寰身后。自有屋里的两个小厮将房门关上。 ☆、第三十章 (2892字) 走至后门,果然门上的眼见祈霖张冲各抱着一个包裹,一个个相互挤眉动眼,一边跟萧震寰打着哈哈,说着“小王爷怎么不走前门走后门”之类的废话,萧震寰一人打赏了他们一块银子,也就畅通无阻。 刚一出来,就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过来接了萧震寰上车,祈霖张冲随后上车,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立刻奔了出去。 祈霖心中难以安宁,问道:“小王爷……”萧震寰打断他话,道:“说了别叫我小王爷,叫我震寰、或是震寰大哥也行,正好我没有兄弟姐妹,先认了你这个弟弟再说!”祈霖点一点头,便改了称呼,道:“震寰大哥要带我们往哪儿走?”萧震寰道:“先到我家里去,这会儿向南方的道路早就被雪封住,等开了春通了路,我娘一定会让我父王专门派得力的人送你们回宋国!”祈霖吃了一惊,道:“到你家里……那要是……他追去要人怎么办?”萧震寰笑道:“放心吧!说句话你别生气,他虽然疼你,但是……毕竟你只是一个男孩儿,我爹可是他的亲舅舅,就算当面开口跟他要了你来,想必他也不会不答应。何况所有这些兄弟姐妹之中,他最疼的也是我,不会跟我认真计较什么!” 祈霖那天看见他跟耶律洪础大开玩笑,那原是其他任何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就知道耶律洪础对他与众不同,但此时听他一说,仍是感觉不以为然。随即又想:“事已至此,已不能回头。何况我这一走,正好看看他究竟当我是什么!” 他心中本来踌躇不安,如此一想,反而踏实下来,听见张冲说道:“恐怕那大王……”祈霖截断他话,道:“事已至此,无论怎么样,我总是对震寰大哥感激不定!”萧震寰道:“快别这么说,我也是……我娘毕竟是汉人,我们府里虽然有些汉人,但都是粗俗之辈,如果我娘看见你们去,一定非常开心,所以……我也是为了我娘!” 祈霖总觉着他话里有话,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个小王爷绝对不会害他。当下也不再说话,微微靠在车厢立柱上,任由马车带着他奔向远方。 因为怕耶律洪础赶上来,萧震寰连夜出城。大概他白日已经跟守城的官将打点过了,一到门口,对了几个口令,兵卒就放了他们出城。 路上尚有冰凌积雪,十分滑溜,幸亏时近月中,月亮又圆又亮,赶马车的技术娴熟,一路行来,竟然没出什么错。 一直到十数里开外,已经是遍地积雪,马车无法继续前行。萧震寰早有准备,行至一个村落,马夫勒停马车,打了几声呼哨,不大一会儿,从村子里赶出一只四匹马拉的雪橇,萧震寰赏过马车夫,让祈霖张冲下了马车,只见那雪橇十分宽大,撬上竟也搭了布棚。 祈霖也不多问,先进雪橇坐下,萧震寰与张冲随后坐入,赶雪橇的穿着厚厚的皮衣,脸上头上也都包裹起来,只露两只眼睛认路,乘着月色溶溶,一挥马鞭,雪橇立刻在雪路上快速滑行。 当晚也没敢行得太远,到了下一个村落,就停了下来。敲开一户人家借宿一宿,到第二天续往前行。 祈霖发觉前进的方向并非向北,而是向西偏南,以后如果要回故土,可以不用经过上京直接向南走。心里又安定了一些,一路也不多问。 越往前行,四望都是茫茫的雪地,偶尔几个小山包,已分不清道路在那儿。但那赶雪橇的显然对这一路十分熟悉,一路马不停蹄,竟是半点也不犹豫。只苦了祈霖跟张冲从未经历过如此寒冷气候,虽然雪橇中准备了厚厚的毛毯可以围在身上,但一路行来,仍是感觉十分难熬。 幸好到第四日,人烟村落渐渐多了起来。道路上积雪渐被行人踩成了坚冰,雪橇已经不能行走。契丹人本是游牧民族,所谓村落,其实就是聚集在一起过冬的圆顶毡房,只不过越是接近城镇,固定的土木结构房屋也就越多。萧震寰将雪橇安置在一户庄园里,又跟他们要了几匹马,四人各自一骑,续往前行。 赶到下午,远远看见一座城池,占地并非极大,但是城墙却修建的十分高大雄伟。城墙之外,还参照中土汉人的防御之法,挖了一道护城河。 四人驱马上了桥,守城的兵将远远看见,忽然发一声喊:“小王爷回来了!”顿时连城楼上的卫兵都跑了下来迎接,纷纷含笑向萧震寰打着招呼,竟对这二十来岁的小王爷十分的敬重爱戴。 四个人径直入城,祈霖发现一条宽阔的主街道笔直向前,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听说小王爷回来,一众百姓也都纷纷出来招呼,好像个个都跟萧震寰十分熟悉。 萧震寰一路笑呵呵的跟百姓挥着手,一点小王爷的架子也没有。祈霖忽然好生羡慕,这整座城池,就像是一个大家庭,王府德高望重,百姓也都安居乐业。 他心里对萧震寰更是刮目相看,这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少年,表面上乐乐呵呵,轻浮跳脱,其实胸有成竹,遇事果决。 大街的最尽头,豁然就是王府大门。整座王府修建的说不上十分华丽,但也算是宽阔宏伟。门口的家丁早就得到消息,一早打开门户,由管家领着迎接萧震寰一行四人入内。 萧震寰在门口下了马,随口问道:“你们告诉我娘没有?”那管家笑呵呵道:“我想着小王爷这么突然回来,说不定想给娘娘一个惊喜,所以还没让人往里通报!”萧震寰赞道:“做得好,我正想给我娘一个惊喜!” 祈霖张冲随在他身后进到王府,萧震寰又吩咐管家道:“你让人领这两位少爷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管家赶紧答应,引着祈霖张冲到了一间厢房,略坐了一坐,就有人抬进两个浴桶,注满热水,另有小厮进来服侍两人入浴。 祈霖原是做惯少爷的,由得人服侍宽了衣服,坐进浴桶。张冲却是极不习惯,随便洗了一洗,也就起了身,幸好给他拿来的衣服还是下人装束,于是自个快手快脚的换上,又过来帮祈霖穿戴整齐。 刚一拉开房门,萧震寰等在外边,向着祈霖上下一打量,笑道:“这是我前两年的衣服,没想到你穿着还挺合身!”祈霖笑了一笑,正不知说什么好。萧震寰又道:“好啦,我们去见我娘!”伸手过来一把拉住了祈霖的手,转身就往里堂走。 祈霖被他拉着手,感觉十分不自在,但见他若无其事,也不好挣脱。又想自己毕竟是个男人,一来就见人女眷,似乎不合礼仪;又想也许辽人都是这样,不在乎男女之防。 一路胡思乱想,被萧震寰拉着一直进到内院,两个丫鬟守在一间屋子外边,看见他们进来,同时脸现喜色,有一个张嘴欲唤,萧震寰赶紧做个手势让她噤声,那两个丫鬟嘻嘻而笑,也就闭上了嘴。 萧震寰拉着祈霖到了房门口,方放开了手,轻轻推开房门进去。忽然高叫一声:“额娘,我回来了!”祈霖站在门侧,不好往里偷窥,只听一个女人温和的声音笑道:“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你父王呢?” 他母子俩说的都是汉语,尤其那女人的声音,好像带着一点不知道出自哪个地方的腔调,跟契丹人说汉语有点接近,但又不是很接近。而这种腔调,祈霖听在耳里,竟是十分熟悉! 只听萧震寰嘻嘻笑道:“我先回来了,父王还在上京呢!我这次带了个人回来,额娘看了说不定会十分喜欢!” 一边说,回身将一直站在门侧的祈霖拉进屋里。祈霖抬头一看,只见堂上坐着一个中年美妇,一双盈盈美目瞅着自己,脸上全是温柔慈爱的笑意。 祈霖只向她脸上看了一眼,瞬时间天旋地转,疑梦疑幻! ☆、第三十一章 (3627字)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1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萧震寰猛见祈霖目瞪口呆看着他娘,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赶紧伸手将他扶住,问道:“林兄弟,怎么啦?” 祈霖回过脸来,大大的眼睛瞪着他,结结巴巴道:“你说……她……她……她是你娘?”萧震寰道:“这还能有假的?”祈霖道:“可是……为什么……你长得那么像我表哥,你娘……更是跟我舅母……一模一样!”一句话未落音,陡然间满腹的思亲之意涌了上来,只一瞬之间,眼泪已挂了满脸。 那王妃骤然站起,惊道:“你……你说什么?”祈霖瞅着眼前这张从小就对自己十分疼爱的熟悉的脸,眼泪更是滚滚而落,颤声道:“我说……王妃跟我舅母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都是一样!” 那王妃面色苍白,摇摇欲倒!萧震寰赶紧丢了祈霖,上前两步将她扶住,急道:“额娘,你没事吧?”王妃坐回椅子,微微喘息,说不出话。祈霖顾不得再哭,赶忙上前在王妃手腕上一探,道:“不用怕,她只是……受惊过度!”忙用手掐住王妃人中。那王妃悠悠醒转,一把抱住了祈霖,叫一声:“我的儿!”忽然放声大哭出来。 祈霖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滔滔不绝涌了上来,彷如见到亲人一般,伏在王妃怀里呜咽不止。萧震寰倒被他两个哭得手足无措,连连解劝道:“额娘,你身体不好,不能这样哭!何况你天天挂念着姨娘,现在知道了姨娘的下落,你该高兴才对,干什么哭呢?”祈霖听见他话,心中隐隐猜了个大概,他刚为王妃探脉,已经发现她身患隐疾,忙止了哭,从王妃怀里挣脱出来,却不知说什么好。 王妃眼中还在落泪,哭声总算停了下来,双眼瞅着祈霖又问一声:“你说……你舅母,果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祈霖点一点头,道:“千真万确!”萧震寰从怀里摸出祈霖画的那张肖像图,向着王妃面前一递,道:“额娘你看看这幅画!” 王妃擦擦脸,接过一看,道:“这是……不对,这不是你!你没有这么文秀,而且……眉梢也没有这颗痣!”萧震寰撒娇的搂一搂王妃肩膀,道:“还是额娘最疼我,一眼就看出不对。这是林兄弟画的他表哥的像,当初我第一眼,还以为就是我呢!”回头向着祈霖笑一笑,又道:“不好意思林兄弟,我一见你这幅画像,就怀疑跟我姨娘有关,我让你跟我来这儿,也是有点私心!” 祈霖这才明白,何以他一直怂恿着自己上他家来,又何以感觉一路上他有些话不曾说透,原来全是为了这个。王妃看着那幅画,手上不住颤抖,喃喃道:“岂难道……我妹子真的还活在人世?”萧震寰笑道:“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不单做娘的跟额娘长得一模一样,当儿子的也跟我长得十分相像!”王妃丢开画像,一把扯住萧震寰,连道:“快点,快见过你表哥!”萧震寰“哈”的一笑,道:“额娘你糊涂了,他比我小,我才是表哥!”王妃道:“对对对,真是糊涂了,一看他就比你小!” 祈霖赶紧叩下头去,口称:“祈霖见过婶娘,见过表哥!”他这些天念兹在兹想的都是父母亲人,这一句话刚出口,差点又要落泪。萧震寰赶紧也跪倒在地,相对磕了几个头,方扯着祈霖站起来,笑道:“我早说不要叫我什么小王爷,该叫我哥哥才对!”停了一停,又道:“怎么你是姓祈的!”祈霖惊喜之下,脱口报出真实名姓,此时已经回不了口,便道:“这事说来话长!”萧震寰道:“那就坐下来慢慢说!” 早有丫鬟进来,为祈霖置了座,端上茶,王妃慌着就问:“我的儿,你快告诉我,我妹子……她现在过得好不好?”祈霖道:“甚好。舅母跟舅父十分恩爱,如今……我已有了一个表哥,和一个表妹!”王妃道:“那就好,那就好!”萧震寰笑道:“额娘,你别只顾说好,你把怎么跟姨娘失散的事情说一说,免得表弟心中有疑问!”祈霖忙道:“是,我很想听听婶娘的故事!” 他这话并非虚言。当日萧震寰说起他父王宁愿不做王爷,也要娶一个汉人女子为妻,祈霖就已经对这两位坚定不移的爱情悠然神往,不想这两人竟跟自己沾上了亲戚,当然更想知道前因后果。 王妃叹了口气,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跟你舅母,我们本来是一对孪生姊妹,我比她也就早出生了一个时辰,所以我们俩不单长得一模一样,连性情都十分接近,从小我们就比一般人家的兄弟姐妹更加相亲相爱。只可怜……我娘因为生我们姊妹两个耗费精力太多,生产不久就一病去世,我跟我妹都是我爹一手拉扯长大。那时候我们住的村子,正好是在宋辽两国交界的地方,辽兵经常出来‘打草谷’,也就是……其实就是……”她生性温柔,不善恶言,停了一停,才咬牙说出后边的几个字:“……烧杀掳掠!有一天,又来了一队辽兵,我跟我妹方刚长成,若是被辽兵发现,只怕后果难料。我爹只顾掩护我们逃跑,他自己……却被辽兵……乱箭射死!” 说到这儿,王妃声音哽住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掉,祈霖陪她掉着眼泪,萧震寰坐到王妃跟前,一声不吭帮额娘擦抹眼泪。王妃接过他手上的手帕,擦了擦脸,接着又道:“还好当时有一队宋兵赶了过来,两下里一冲,把我跟我妹分隔到两边。我被……一个辽兵掳上马背,混乱中,我好像……看见我妹挨了一箭,当时……我就心疼的昏了过去!”王妃说到这儿,又哭了起来,萧震寰挨在她身边,等哭得稍停了,才道:“额娘,每回说到这儿你就哭,其实你这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也遇不到父王!更何况现在知道姨娘也活得好好的,以后就只该高兴,不能再哭了!”王妃点一点头,道:“是!我的确是因祸得福,这辈子能遇到你父王,再有你这样一个孝顺的孩儿,我是什么都值了!”萧震寰趁机笑道:“那么……后来你跟父王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是不是可以说全了?以前每次说到这儿,你就只顾哭,到现在我也没听全你跟父王之间的故事!” 王妃瞅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慈爱,好一会儿,方转过眼光向着祈霖不好意思的一笑,道:“看看我,几十岁的人了,每回一提这事就忍不住!”祈霖眼见他母子两个母慈子孝,忽而想到自己的母亲,心中一酸,忙勉强笑了一笑,听王妃继续说道:“等我醒来,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将军正看着我……那就是他父王了!当时我被辽兵掳走,正好遇到他父王出来巡查,辽兵为了讨好他,就把我献了给他。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我以为他就是掳走我的辽兵,所以我恨的他咬牙切齿,当时……我还咬了他一口!”说到这儿,她回头看着儿子,又道:“到现在你父王手腕上的那块疤,就是我咬的。可是他居然没发火,反而带着我去到我们村子,找到你外公的尸首,并将他就地厚葬。但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你姨娘,这些年我总觉得她还活着,可是……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所以,每回一想起来就哭!……还好今儿见到了甥儿,知道她过得好,我这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祈霖心中暗想:“原来舅母是这样跟她失散的,难怪舅母说话带了一点北方人的口音,原来她本来是北方人氏!” 那王妃吸一吸鼻子,瞅着祈霖一笑又道:“后来……他父王每天对我彬彬有礼,温柔迁就。从来没有惊吓过我,更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再后来,他就要娶我为妻,我只跟他提出一个条件,我是汉人,他要娶我,这辈子就绝不能再杀一个汉人!我没想到他父王居然毫不犹疑就答应,并且立刻带着我回到上京,向先皇辞官。先皇本来已经为他定下了亲事,也是一位大部落的公主,可是他父王坚决不肯,说是这一辈子只想娶我。先皇气得差点就要将他问斩。幸好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是他父王的亲姐姐,最疼的也就是这个弟弟。有皇后出面讲情,先皇才息了怒,给了他一块偏夷之地,让他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闲王。我们刚来这儿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些城池人家,那都是这些年慢慢建起来的。再后来,我就生了震寰这个孩儿。因为我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生震寰的时候又失了血,那之后就没再有身孕。他父王在我之前……本来也有两个侍妾,自从立意娶我,他已将妾室遣散了另嫁。我怕子嗣单薄,本来要他重新再娶一房小妾,可是他父王坚决不肯,说是有我一个就够了!……我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能让老天对我如此厚待!” 祈霖听她说到这儿,忍不住道:“婶娘真的是非常幸运,这世上……好像叔叔这么一心一意的奇男子,实在是太少太少!”忽而想到耶律洪础,想起他的贪淫好色,心里忍不住一阵苦涩。又想这位王妃忠义为先,不许丈夫再杀一个汉人,而她的丈夫居然真的听了她话。自己身为将门之子,却苟且偷生,做了异族蛮王的胯下娈宠,甚至于不能自拔!更不由得既觉惭愧,又对王爷王妃充满敬仰。 那王妃露出无限满足的笑意,叹道:“是啊,我的确是很幸运!”停了一停,转口问道:“对了,甥儿怎么到契丹来了!”祈霖听他一问,愈发伤心难受。萧震寰忙道:“这个慢慢再说不迟,额娘,我跟表弟还没吃饭呢,这一路往回赶,也有几天没吃过一顿好饭了!”王妃忙道:“看看我,只顾着高兴,都忘了这个了,赶紧让厨房整治酒席,为娘今晚为你们接风!”萧震寰笑道:“我一回来,已经吩咐过厨房了!这会儿只怕也快上饭了,额娘我们先去前厅吧!” 上前扶起王妃,祈霖忙也上前,那王妃喜上眉梢,被两个孩儿左右搀扶着,一路不住跟祈霖问长问短。 ☆、第三十二章 (3019字) 当晚王妃念着他们兄弟一路赶回来也累了,就没再多说什么,一吃过饭,就催着各自歇息。到了第二天,祈霖刚一起床,王妃就命人送了几样早餐过来,萧震寰过来陪着他一起吃了,之后又去见王妃说话。 之后的一整天,王妃细细问起妹子的生活起居。原来祈霖的舅舅当年也在边关防守,在他遇到王妃之妹的时候,本来已经娶亲,当时只是娶了做为妾室。后来正房去世,才扶她为正,现下也已生了一子一女。 当然有些事情祈霖并不清楚,只是说到舅舅后来还是另娶了两房小妾,王妃不由叹道:“现在的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原是世情常理,只要她过得还好,也就罢了!” 祈霖由衷道:“是啊,像叔叔这样重感情、轻权势的汉子,本来世间绝无仅有!”王妃听他这样一说,自然十分高兴。之后祈霖才说起自己的遭遇,他见这一家人集忠孝仁义于一身,更无一丝怀疑。但自己身世实在太过重大,何况耶律洪础究竟对他是何居心,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实不敢将自己的出身来历原原本本全部告知。只是昨天已经脱口报出真姓名,此时便取谐音“齐林”二字。又说父亲也在朝中为官,自己因为懂一点医术,这次是被粮草大队征用。 王妃听他说到这儿,不由赞道:“甥儿年纪轻轻,居然懂得医术,实在很了不起!”祈霖道:“昨日我给婶娘把脉,就发现婶娘……好似身患痼疾,不过不要紧,待我慢慢琢磨,总要把婶娘的病完全医好!”这话一说,王妃还没怎么样,萧震寰先跳起身来,喜道:“那太好了,真要医好了额娘的病,父王回来不单要谢你,也要夸我了!”王妃笑道:“这已是老毛病了,治不治得好我都不在乎了,咱们不说这个,你继续往下说,我实在很想听听咱们亲戚之间的这些事!” 祈霖知道她大概是看着自己年幼,不是很敢相信,当下也不多提。随即说到粮草大队走至中途,遭辽兵伏击,宋兵死伤无数,自己也被俘虏,成了辽兵的奴隶。说到伤心处,喉咙里又哽咽住了。王妃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叫了一声:“可苦了我的儿了!”先就哭了起来。祈霖本来还想忍住,听她一哭,顿时呜呜咽咽无法抑制。 良久,方各自忍住。王妃拉住了祈霖的手,道:“你放心,既然到了这儿,绝不能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先安心的住一段时间,等开了春化了雪,我让王爷派几个得力的人手送你回去!”祈霖忙道:“如此,甥儿先谢过婶娘与叔叔!”王妃道:“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还想继续往下问,看见儿子在一边不断给她使颜色,她也曾经做过辽兵的俘虏,如何不知辽兵的做派?立刻明白里边有些不好说的事,也就转过了口,问一些汴梁城的风土人情等等。 到了下午,祈霖主动来找王妃,给她细细探一回脉象。王妃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不用问,就将她平素身上有些什么症状说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由大喜,这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表外甥,竟是医术不同凡响。 当下斟斟酌酌开了一个方子,当晚就开始煎了服用。她这原是一个慢性病,并非立刻可以见效。谁知到第二天起床,许是心理作用,王妃倒感觉身上轻松了些,愈发大喜,更是将祈霖不单当成了自己的亲外甥,简直就当是自己的亲生子。 祈霖大难不死,突然得到至亲骨肉般的切切关爱,惶惶然直若一梦!连张冲也连连称奇,私下里跟祈霖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你居然这么远遇到个亲戚!我想着……毕竟这里的王爷是那大王的亲舅舅,你既然跟他们有这一层关系,说不定……那大王也就对你放手了!” 祈霖听他这样一说,自觉着有些道理,心中又多了几分回家的指望,却也隐隐的有些惆怅。忽而又想起小小,更多了一份牵挂,一颗心竟是分成几片,搅搅扰扰难以宁定。 谁知到了第二天傍晚,祈霖正跟王妃说话,萧震寰也在一边作陪。忽然丫鬟进来说道:“王爷回来了!”王妃一听,忙起身领了两个孩儿出去迎接。 刚走至前堂,那王爷直闯进来,祈霖见他虽已四十多岁年纪,相貌仍是十分英俊,萧震寰长相随母,但父子俩的身材都是一样的高大结实。 那王爷一进门,竟没顾上看祈霖一眼,先到了王妃身边,向着她脸上仔细看了几眼,道:“我没在家这些天,你还好吧?”王妃脸上一红,道:“我有什么不好?有外客呢,你别只顾着跟我说话!”王爷笑了一笑,方要回脸,萧震寰先上前笑道:“怎么父王也回来得这么早?”那王爷跟王妃说话柔软温和,一听儿子说话,突然满脸怒色,“咄”的一声,骂道:“大胆的奴才,还不给我跪下!” 萧震寰吓了一跳,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来。王妃忙道:“王爷这是怎么啦,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王爷怒气冲冲,道:“夫人你不知道。这小奴才,十四日他诳我去南院大王府吃酒,我知道他又要趁着‘鹘里尀’去偷人的东西,这原是他们表兄弟玩惯了的,洪础既由着他的性子,我也懒得理会!谁知道……这一次他不单偷了人家的宝贝,连人养在卧房里的一个小娈童一起偷了,而且……还连夜逃出了上京城!这个小奴才,什么不好学,尽学这些下流的玩意!” 说到此,愈发恼怒上来,便一迭连声叫管家准备家法!王妃忙道:“你先把事情问问清楚好不好?你可知道震寰带回来的是谁?那是我的亲外甥!我还说要你夸他呢,你倒骂起来了!”王爷一惊,道:“夫人这话……什么意思?”王妃拉过祈霖,道:“这就是震寰带回来的人!他是我妹子的亲外甥,可不是跟我的亲外甥一个样!”王爷又惊又喜,道:“你是说……你妹子还活着?这可太好了,以后你也不用想想就哭了!”王妃嗔怪道:“可不是,震寰正是疑心姨娘还活着,所以带了甥儿回来认亲,你不问青红皂白,回来就凶他!”王爷道:“是我性子急了些!”回头向着萧震寰瞪一瞪眼睛,道:“你还想让我请你起来呀!” 萧震寰这才笑嘻嘻的站起身,王爷回过脸打量着祈霖,祈霖知道他心存疑惑,若是上前叩拜,倒像是赶着认亲一样。但见王妃热切地瞅着他,念着王妃这些日子对他的好,还是上前跪了下来,叩头道:“甥儿见过叔叔!”王爷见他不卑不亢,赶紧伸手搀起,向着他细细一打量,越看越觉此子气度清贵,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心中虽有疑问,也只好私下再问王妃,便含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萧震寰笑嘻嘻地走近,道:“父王,二表哥……是不是很生气?”王爷瞪他一眼,道:“可不是生气咋的!”随即想起祈霖站在一边,又收了一收脸色,接道:“那天我跟他喝完酒,刚回到咱们别院睡下,洪础就派了管家来跟我要人。我说没有,他竟然……当晚就亲自过去,说是数日之内,不把他的人送回去,休怪他不顾甥舅之情!你看看这话说的,竟是不给我留一点情面!”萧震寰吓了一跳,道:“真有这么大的反应?我还以为……他顶多就是以后见了骂我几句呢!那现在怎么办?表弟本来也是被他强掳来的,并不是卖了给他,总不能……我们还把表弟送回去吧?”王爷还没接口,王妃先道:“王爷,这是我的亲外甥,无论怎么样,我不能让你送他回去!”王爷忙道:“你们先别急。等会儿我就修书一封,让管家明日一早亲自给洪础送过去。既有了这层关系,洪础怎么着也不能蛮不讲理!” 祈霖忙又跪下,道:“叔叔……若是能搭救甥儿出水火,甥儿自然感激不尽!但倘若……有什么麻烦,也不要……太过为难!”王爷忙又拉他起来,道:“也没什么麻烦,你只管安心在这儿住着,洪础终究也是我的亲外甥,再怎么着,都不能真跟我撕破脸皮!” 祈霖心里本来颇有回家的指望,但听王爷一说,想一想那恶魔的为人,却已经没了信心,但此时身不由己,也只好先住下来看看再说。 ☆、第三十三章 (3217字) 当晚王爷难免细细询问王妃一回,这才解了心中疑惑,自此也当祈霖如同自身子侄一般看待。加之祈霖每日来为王妃探病,不断调整药方,不过十来日的时间,连王爷都觉着爱妻身上大有起色。他这些年心心念念就是爱妻身上的病,这一下喜出望外,更是待祈霖亲近之外,还多了一份看重。 谁知这一日,萧震寰忽然跑过来跟祈霖道:“真没想到,二表哥看了我父王的信,居然……还是派了管家来接你回去!不过表弟你放心,你只管咬着牙不肯回,看看他能怎么样!真要撕破脸皮,我们也不怕他!他为了一个男孩子,真要闹得天下知闻,就是皇太后也不会向着他!” 祈霖听他这样说,心中微微一叹,跟着他走到前堂,果见王爷在堂上坐着,耶律跋立在堂下,看见祈霖出来,恭恭敬敬道:“林少爷,大王让我来接你回去!”祈霖尚未开口,萧震寰抢着说道:“不回!他是我的亲表弟,这件事我父王已经在信里跟你们大王说得很清楚,难不成还想让他回去做奴才伺候你们大王?”耶律跋陪笑道:“其中有些什么原委,小人并不清楚,小人只是奉了大王命令,无论如何要接林少爷回去!”王爷怫然不悦,道:“这洪础也真是不通情理,他既是我的外甥,断无再让他去与人做奴才的道理!这么着,真要我的面子太小,那我只好请太后出面了!”耶律跋见他话说到这份上,终究他只是一个管家,不敢继续强逼,只好向祈霖道:“林少爷,要不这样,还是你说……回不回去吧?” 祈霖踌躇不定,萧震寰忙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终究是个男孩儿,就算我表哥现在对你好,难道你还能服侍他一辈子?” 祈霖猛地一惊,他之所以会犹豫,并非贪恋耶律洪础宠爱,而是自觉着已给王府添了许多麻烦,此时听萧震寰一说,随即想道:“这是我回到父母身边的唯一机会,今日一步走错,从此再难妄想!更何况继续留在他身边,就算他不会拿我要挟爹爹和大哥,但是对我祈家来说,终是奇耻大辱!再等到他厌腻我的时候,那我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前后一想,不能不痛下决心,抬头向着耶律跋道:“我不想回去,我还是留在这儿的好!”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2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跋道:“这个……却叫我回去如何跟大王交差?”王爷道:“要不这样,我再写一封信给你带上,如果洪础还是不肯,你告诉他,任凭金银珠宝,牛羊牲口,他说多少是多少,我只当把我甥儿从他手上赎回来,这总行了吧?”耶律跋期期艾艾,向着王爷望了一眼,又向着祈霖望了一眼,终于没敢再说。 第二日送走耶律跋,祈霖先几日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那恶魔犹自不肯善罢甘休,谁知一过二十几天,再也没见耶律洪础有动静过来。萧震寰私下里跟他说道:“我说了吧,毕竟……你是个男孩子,我父王又是他亲舅舅,再怎么着,他也不好撕破面皮,闹腾的连亲戚都做不成!” 祈霖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渐渐安定,虽然免不了又有些惆怅与失落,终是挣脱牢笼的喜悦、以及尽快回家与家人团聚的渴望更加浓厚一些。 此时已是二月下旬,北国的大地虽然仍是冰天雪地,气温却明显开始回升上来。萧震寰原是独子,突然多了一个年纪相若的玩伴,自是兴高采烈,每天拉着祈霖城里城外到处乱窜。他也不是瞎窜,多数时候或在城里巡查岗哨,或去城外探访民情,有时候甚至会带领将士去城外空地上演武教习。祈霖本来喜欢安静,但是在上京南院大王府足不出户憋得久了,这时候也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尤其见萧震寰虽然爱玩爱闹,但是一旦面对下属兵将,自有一种上司的沉静与威严,心中愈发对他多了几分敬重与佩服。 王妃的病经过祈霖一个多月悉心调治,效果越来越是明显,王爷王妃竟不知怎么对他好才行。后来还是王妃想着祈霖已经满了十八岁,难免半夜醒来胡思乱想;再加上刚刚经历被耶律洪础强逼为娈之事,只怕他由此入了歧途,便有心将身边一个丫头指给他用。谁知一提这事,倒把祈霖臊得满脸通红,只说流落在外,现在只想能够早日回家,其他的不愿考虑。 当时萧震寰也在一边站着,眼见祈霖红着脸坚持拒绝,不由得心中一动!原来萧震寰年纪已过二十,虽然定下亲事,就是居此地不远一个蒙古大部落可汗之女。只是这位蒙古小公主年纪尚幼,可汗想留在家中多待几年。萧震寰身强体壮,哪里能够等得住?王爷王妃虽然恩爱,却并不以此苛求儿子。况且王爷当年在未遇见王妃之前,亦是风流倜傥!所以早就任由萧震寰将两个丫头收进了屋里,不过萧震寰却从来不曾沾染过男色。他这些日子跟祈霖形影相随,想着二表哥对这个标致的小表弟如此宠爱,只怕其中真是玄妙无穷,便也有心一试。此时见祈霖一张脸蛋红红的愈显俊俏,忙上前跟王妃道:“额娘,表弟脸嫩,你别说这个事了,你真要嫌身边的丫头多,尽管给我就行了!”说得王妃忍不住啐骂他一句,也就将这事搁了下去。 谁知到了晚上,祈霖刚刚上床睡下,萧震寰忽然摸上床来,笑嘻嘻地道:“天儿冷,来跟你挤挤暖和!”一边说,伸手就把祈霖往怀里抱。祈霖方要笑着挣脱,忽而想起从小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位表兄,心中一酸,又忍住没动。 正心神恍惚,萧震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道:“表弟,你睡着了没有?”祈霖道:“哪有这么快?”萧震寰道:“那我们说说话吧?”祈霖道:“有什么好说啊?”萧震寰嘻嘻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好表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的?” 祈霖“啊”的一声,差点要从他怀里直跳起来,又羞又恼道:“你……你胡说什么?”萧震寰张口欲辩,又忍住,笑道:“好吧,算我胡说,睡觉睡觉!” 松手丢开了祈霖,微微动了一动,真个就睡了。祈霖倒被他一句话搞得心烦意乱,睁着眼睛老半天,才朦胧睡着。 一惊醒来,感觉自己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而且那个人正在他嘴上辗转亲吻。祈霖迷迷糊糊以为回到了耶律洪础怀里,忍不住向着那温暖的怀抱靠得更紧,一边情不自禁张嘴回应,一边用手勾住了那人脖子。 那人得他回应,愈发吻得神魂颠倒,舌尖更向着祈霖口腔深处窜了进去,一边用手在祈霖身上上下揉摸。 祈霖忽然感觉不对,因为耶律洪础的吻远比这个人霸道而强势。忙要用手将他推开,那人含含混混道:“乖宝贝,你让我好好亲一亲!”祈霖听他开口说话,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又羞又骂道:“混账东西,谁是你的宝贝?必定是做梦做糊涂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萧震寰“哎呦”一声,这才笑道:“真是睡糊涂了!”双手抱紧了祈霖不肯放手,凑到他耳边嬉笑又道:“好表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二表哥会这么宠着你呢?” 祈霖听他这话已是颇有调戏之意,愈发恼怒起来,道:“你快给我滚得远远地!”正要强力挣扎,萧震寰忽的拉过他手,向着自己小腹下一按,调笑道:“你看看我这儿!”祈霖只觉手底下又粗又硬一大条,吓得急忙缩手,道:“再闹,我踢你下床!” 萧震寰尤不死心,涎着脸笑道:“你也让我摸一下!”当真伸手来摸。祈霖慌忙拦截他手,道:“你再不正经,明儿一早,我就请叔叔派人送我回去!”萧震寰听他当真恼了,这才不敢造次,嘻嘻哈哈一阵掩饰过去,翻个身又睡了。 祈霖被他一阵胡闹,哪里还有一丁点的睡意?想着这里已是不能久住,虽然积雪尚未化尽,还是尽早请王爷王妃派人送他回去为妙。 当晚恍恍惚惚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到第二天一早清醒,萧震寰神色自若,瞅着祈霖脸上似乎有些不自在,索性将他一把抱住,凑嘴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嘻嘻哈哈笑道:“好表弟,跟你睡觉很舒服,可惜你不是女人,要不然我非娶你做老婆不可!”祈霖脸上一热,一脚将他踢下床去。 经此一闹,那点尴尬也就过去了,兄弟俩仍是亲亲热热,并无任何异样。只是祈霖心里终是有些别扭,一整天都在想着要不要去跟王妃提回家的事。又怕昨晚刚一闹,今儿马上就提,必定会搞得萧震寰不自在,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一直到了第二天,正在屋里跟张冲商量,忽然萧震寰冲了进来,道:“糟糕了,我二表哥居然带着人亲自要你来了!” 祈霖猛吃一惊,一下子站起身来! ☆、第三十四章 (2690字) 原来今天一早,就有探子回报说发现有大队人马向着城池进发。王爷心中吃惊,忙着人细探。直到才刚又接到回报,方知是南院大王耶律洪础领着数千亲兵前来。王爷赶紧的出城迎接,因不知他是不是为了祈霖而来,只怕当场冲撞起来,却没敢让萧震寰一同前往。 此时跟祈霖一说,眼见祈霖变了脸色,萧震寰忙又安慰道:“你别怕,我先去打听一下,说不定他并非是为你而来,何况都有我父王挡着,你大可不必担心!” 说完复又转身出去。祈霖等他走开,回脸看看张冲,张冲也是吃惊不小,道:“你说……他真是……为了你来吗?”祈霖茫然摇头,道:“我也不过就是……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张冲道:“会不会……?唉,我也不知道!”祈霖心中更是纠结不安,又想他是为了自己而来,又怕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中午去陪王妃一起吃了饭,说起耶律洪础带兵压境的事情,王妃道:“你只管安安心心的,洪础性子虽然冷淡,对你叔叔却是非常尊重。何况还有太后这一层关系在这儿,就算真是为了你而来,咱们好说好商量,应该不会有大的冲突!”祈霖听她安慰,心里仍是忐忑不安,只是不愿惹得王妃揪心,也就扯开话题。 一直到了后半晌,萧震寰忽又进来,道:“真个是为你来的,这会儿跟我父王已经吵起来了!”祈霖一惊起身,萧震寰忙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家也不是个好惹的,何况我父王终究是他的亲舅舅,再怎么的他也不敢胡来!”祈霖稍一思忖,道:“你带我出去看看!”萧震寰道:“那也好,不过你千万别出声,只要让他看不见你,也就无可奈何!” 祈霖点一点头,萧震寰携了他手,摄手摄脚走向前堂,张冲轻轻跟在后边。 刚推开后门进去,就听见外边大堂上一个冷森森的声音说道:“舅舅是不肯把他交出来了?” 祈霖一听这声音,浑身就是猛的一震!这些日子来一心一意望着回家,一直不愿想起这恶魔,而今乍然听见,这才倏然发现,内心深处早已被这恶魔烙下印记,就算不去想他,又何尝有一时一刻能够忘记? 萧震寰回脸见祈霖脸色苍白,还以为他心中害怕,忙将他手使劲捏了一捏。那大堂被一道屏风分隔成前后两间,祈霖向着萧震寰勉强一笑,丢开他手静悄悄的凑到屏风跟前,就着两扇屏风之间的缝隙向外一张。只见耶律洪础立在堂下,脸色阴阴沉沉。另有耶律洪欣亦在堂上坐着,看见二哥起身,他也站起身来,一边是他二哥,一边是他舅舅,有心相劝,却不好劝。 再向前望,大堂门口高高矮矮站着几个兵将,杨锐花喇等人皆在其中,自是耶律洪础随身的亲兵首领人等。 王爷背靠屏风坐着,只听他开口说道:“洪础,我不是不肯交他,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他是你舅母失散多年的亲外甥,震寰之所以带他回来,正是因为这个。如今好不容易亲人团聚,你舅母爱的他紧,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去给人做奴才。要不这样,我寻十个美貌的奴才还给你,这样总行了吧?”耶律洪础冷笑一声,道:“舅舅也当我是专好男色的了?”王爷道:“你既是不好男色,那么……给舅舅一点情面!你想想,他既是你舅母的亲外甥,再要逼着他给你做奴才,舅舅的这个脸面往哪儿搁?就算是你,传出去也要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声吧?”耶律洪础道:“我管他什么名声!我也说过多少遍了,舅舅跟他有什么牵扯都与我无干,总之他是我的人,除非我不要他,否则,就算他是王子王孙,也休想从我手里逃走!” 王爷好话说尽,也不由得暗生恼怒,道:“这么说来,是完全没得商量了!”耶律洪础道:“就算舅舅闹到太后跟前,也得把他还我!”王爷冷笑一声,道:“若是我不肯还呢?”耶律洪础道:“那就休怪甥儿无礼了!”忽然向外一摆头,喝道:“给我搜!” 王爷大怒,砰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道:“自当今皇帝以下,还没人敢搜我的宅邸!”耶律洪础道:“那今天就破破例!” 祈霖在里边眼见外边剑拔弩张,心里也不知道是欢喜,是感动,还是苦涩与怨恨,亦或兼而有之。忙要抬步出去,萧震寰一把拉住,悄声道:“你跟我去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他怎么搜你!”祈霖回头一笑,挣脱他手走了出去,道:“不用搜,我在这儿!” 耶律洪础一回头,眼睛落在他身上脸上,睃了两圈,方重重一哼,先回身走出大堂。耶律洪欣向着祈霖展脸一笑,又向着王爷躬身施了一礼,这才跟着走出。那王爷已气得浑身颤抖,道:“洪础,你真的……为了一个男孩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耶律洪础冷冰冰的道:“舅父当年为了一个汉人女子,同样的什么也不顾!”王爷道:“可是……你舅母终究是个女人,而……我这甥儿,他是个男人!”耶律洪础道:“我管他男人女人,总之他是我的!” 祈霖听他两人一对一答,尤其最后一句“男人女人”的话,更是心中百感交集!回脸见王妃在萧震寰的搀扶之下正走出来,忙上前跪倒,叩头道:“婶娘与叔叔的万千恩待甥儿此生难以报答,只求上天保佑两位老人家长命百岁,日后……但愿还能有相见之期!”那王妃一把搂住,道一声:“我可怜的儿!”忍不住又失声痛哭。祈霖在她怀里哽咽一阵,方各自忍住,王妃望着堂外的耶律洪础,含泪道:“洪础,他是我的亲外甥,你难道……真的就是铁石心肠?”耶律洪础仰脸向天,冷冰冰的一言不发。 萧震寰压低了声音道:“额娘,他本来就是铁石心肠!不过,瞅着他这样子,断不会慢待了表弟,你也不用这么伤心了!”王妃道:“就算他……不会慢待,终究……”说到这儿,忍不住又哭。祈霖心中酸疼,复又磕了几个头,方站起来。那王妃含悲忍泪,从头上拔下一只银簪,道:“都怪婶娘跟叔叔没用,不能庇护得了甥儿。这枚银簪虽然粗陋,却是我爹攒了很长时间才请人打造,我跟你舅母一人一支。他日……甥儿若是回转家乡,务必……替婶娘向你舅母报个平安!” 祈霖明知落在这恶魔手上,今生今世只怕再难有回乡之期,却不愿更让王妃伤心,伸手将银簪接过,见那簪子材质的确不是十分足色,做工却颇为别致。依稀记得舅母头上常年也别着一支银簪,只不知是不是跟这个一样,想必往事伤心,从来也没听舅母主动提起过。他心中酸楚,忙珍珍重重将银簪收了起来,又向王爷王妃多看一眼,这才咬牙走出大堂。 耶律洪础等他走至跟前,直接伸手抓住他腰送上马背,自己跃身坐到他的身后,这才向着王爷拱一拱手,道一声:“得罪了舅舅!”王爷心中有气,不予理睬。萧震寰却笑嘻嘻的叫道:“二表哥,你可把他看好了,小心别再被人偷走!” 耶律洪础不去理他,用脚一踢马腹,那马即刻奔了出去,众兵将随后跟上。延虎等张冲走至跟前,将手上牵着的一匹马缰递到张冲手上,两个人各自上马,并肩前行。心里就有千言万语,此时也无从倾诉。 ☆、第三十五章 (&b&/<> 文字首发无弹窗&/b&字) 耶律洪础与祈霖两人一骑,在一众兵将前后相随之下,缓缓穿过大街。沿路百姓眼见他堂而皇之搂着一个少年在怀里,无不侧目以视,耶律洪础混不理会。 延虎挨在张冲身边,道:“你倒心狠,临走还打我一棒子!”张冲一见他面,心中的欢喜实是多过了忧虑,眼见他愤愤不平,也自有些愧疚,撇脸一笑道:“又不是我打的,我见他将你打倒,还差点要跟他拼命呢!”延虎回脸瞅着他,道:“真的?”张冲道:“你说呢?要不是……看见你只是一时昏晕,说什么我也不会跟他走!”延虎这才高兴,又道:“那你们走,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说不定……”说到此处,便住了嘴。张冲道:“跟你说清楚,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延虎想了一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背叛大王!”张冲道:“这不就得了!” 延虎瞅一瞅他,低声又道:“这些天……我很想你!”张冲心中一热,道:“我也是!有时候……想想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心里……就说不出的伤心难受!”延虎心中欢喜满足,双眼瞅着他咧嘴直笑,张冲瞪瞪眼睛,道:“傻笑什么呀?”瞥眼看见他手上戴着的扳指,又道:“是了,现下见了面,赶紧把扳指还我!”延虎道:“这可不行。这是你自己给我戴上的,我会一直戴着,等回到南京城,我寻一样好东西给你!”张冲还想再说一句,突然脸上一红,又扭过了头。 一行人径直行到城外,城外工兵早已扎起帐篷,耶律洪础径行到王帐跟前,方跃身下马,伸手将祈霖也接了下来,等祈霖先掀帘入账,他才随后进来,阴沉沉的也不说话。祈霖见他不说话,自己也就不说。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3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直到侍卫送上晚餐,各自吃了,又抬进一个大浴桶,耶律洪础仍是一声不出,直接将祈霖剥光了丢进浴桶,他自己也脱光了进浴桶坐下,让祈霖面对面坐在他怀里,就搂住了揉摸亲嘴。 祈霖明知挣扎不过,何况近两个月的时间不曾与他交接,刚被他一亲一揉,顿时软在他怀里,一边张嘴回应,一边双手也在他宽厚的后背上揉摸抓挠。 直到后股间传来一阵裂痛,那恶魔涨挺如铁的巨大又向他体内冲刺进来,祈霖禁不住仰身向后,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竭力迎合着他的冲撞,尽量使痛楚减轻,让快乐浮荡。 很久很久,那一桶热水已被折腾得没有了热度,耶律洪础遂将祈霖抱出浴桶,随便用棉布擦干身子,随即放上毡床,将祈霖背过身去趴伏在床上,压上他的后背继续进行! 又不知过了有多久,祈霖经受不住,先就发泄出来。那恶魔尤未满足,仍在不住冲撞。祈霖先还咬牙强忍,直到忍无可忍,不得不开求饶,那恶魔才将身子一挺,热腾腾的精血尽都喷洒在祈霖身体深处。 搂抱着歇息一阵,力气渐渐恢复。那恶魔终于开口道:“你竟然……敢跟他一起走,就凭这一点,我就想做到你死为止!” 祈霖躺在他怀里,脸贴着他鼓突的胸肌,茸茸的胸毛,本来软软绵绵什么都不愿想,听他一说,又气往上冲,道:“我早就跟你说,只要有机会,我就是会逃!何况那是我亲人,我当然会跟他走。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冷血无情的,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一点情面没有!”耶律洪础冷笑道:“你就巴不得我顾忌着舅舅的情面,从此放了你是不是?”祈霖闭口不言,给他来个默认。 耶律洪础停了一停,又道:“震寰那小子,动过你没有?”祈霖懒得理他,耶律洪础忽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凶狠的盯着他眼睛,又道:“我再问你一遍,震寰那小子动过你没有?”祈霖气得张口就骂,道:“你以为自个下流,就当别人都是男女不分?”耶律洪础稍稍缓一缓脸色,又问:“那你这些天……有没想过我?”祈霖一别头,道:“不想!”耶律洪础眯起眼睛,道:“你敢不想我?”祈霖道:“我也是男人,为什么我要想你?就算是……一辈子再也不见你,我也不想!”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那好,我总要让你想着我才行!” 便又凑嘴来亲。祈霖只觉他小腹下又开始涨大起来,吓得赶紧推他,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弄死?”耶律洪础稍稍抬脸,再问一声:“那你想不想我?”祈霖咬牙硬挺,道:“不想!”耶律洪础道:“那我就把你弄死!” 将他强壮沉重的身体整个覆在祈霖身上,压的祈霖无法动弹!便又顺着祈霖嘴唇,颈项,一路舐咬下去。 到得第二天,祈霖已经无力下床。那恶魔仍是精神抖擞,一早起来,下令军队开拔。仍将祈霖连被子抱进马车,一路向南逶迤行进。 祈霖在车上颠颠簸簸直到将近中午,才昏昏沉沉醒了过来,看见小小也在车上坐着,刚叫得一声:“小小!”小小忽然流下泪来,哽咽道:“少爷,你说过,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带着我,为什么这一次……说话不算话?三王爷跟我说……你跟人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又有多伤心,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少爷!” 祈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被那恶魔折腾一宿,到此时仍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小小忙将两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方半依半靠的坐了,道:“当时事出突然,连我也是身不由己,哪里还能再去带你走?不过这些天……我也时时念着你!”小小抽了抽鼻子,也就收了泪,道:“不管怎么说,少爷以后无论到哪儿,起码跟我说一声,免得我又担心,又害怕!”祈霖点一点头,忽而幽幽叹一口气,这一两个月一心指望能够回家跟父母团聚,到此时终成泡影,不由心里一阵空空荡荡。 当晚上了床,耶律洪础将衣服一剥,光溜溜的立刻抱着祈霖又亲又揉,祈霖推他不动,只得张口骂道:“你这个……恶魔,你干脆一刀杀了我算了!”耶律洪础停住不动,道:“那我再问一声,想不想我?”祈霖昨一晚实在被他折磨的怕了,却不甘就此投降,遂问:“那……你想不想我?”耶律洪础眯着眼睛瞅着他,忽又凑嘴来亲,吓得祈霖赶紧道:“我想,想得要死行了吧?”耶律洪础重重一哼,道:“不怕你不想!”伸舌尖得意的在他嘴上舔舐一下,方从他身上翻开,将他整个抱在胸脯上。 静静一会儿,那恶魔下体处实在硬的难受,又向着祈霖大腿上顶了一顶,道:“你得替我泄了火才行!”祈霖咬牙不理,那恶魔揪起他的头发亲亲嘴,道:“快点,要不然……我可顾不得了!”祈霖气得一把向下攥住他的厌物,骂道:“你真是……天底下所有坏蛋加起来,都没有你这么坏!”那恶魔反而笑起来,道:“你是在夸奖我吗?” 双手把祈霖往上抱了一点,就口辗转亲吻。直到祈霖把持不住,才将他头向着身体下方按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2734字) 天色微明,外边的将士已经起床收拾行装。耶律洪础舒心的躺在毡床上,仍抱着祈霖不断亲嘴,一边含混说道:“宝贝儿,我的味道怎么样?” 这是他第二次唤祈霖宝贝儿,祈霖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他一直害怕这恶魔之所以会对他好,仅仅是为了有一天利用他的身份,对前线的父兄造成致命的打击!然而,一切也许都只是他的杞人忧天。这恶魔对任何人都心狠手毒,冷血无情,唯独对他狂热如潮,情浓似火!他可以假装对他好,假装对他迁就宠爱,但是这些来自身体的、天性的自然流露,又怎么可以假装得了? 如果他是一个女人,或者出身于寻常人家,他真的愿意沉溺其中,就像张冲说的,能够对他好到这份上,什么都值了。 可是他是男人,而且并非出自寻常人家!他之所以一直都那么仇恨,一直都那么抗拒和逃避,或许只是因为,他唯有用仇恨和抗拒的表象,来掩饰他的内心! 他脑袋里纷乱噪杂,唇齿间却自然回应着耶律洪础的绵绵纠缠!真相的显露让他有一种恐慌,却也有一种感动和无谓!反正他也逃脱不了,就算他是一个男人,而且并非出自寻常人家,但起码在这一刻,他只想沉溺! 那恶魔本是一个淫魔,昨儿逼着祈霖手口并用服侍一回,到了今日老早醒来,那条淫根又是坚硬如铁,便又把祈霖狠劲折磨,搞得祈霖嘴里到现在全是他腥腻的味道。那恶魔倒一点也不避讳,甚至把舌尖也伸进祈霖嘴里,缠绕吸吮着他的小舌头。 两下里唇齿相碰,津液交汇,相互间都有一种触摸到对方灵魂的感动!直到外边侍卫问道:“大王,是不是可以起床了?” 耶律洪础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祈霖的嘴唇,祈霖忽然一阵冲动,用手搂住他脖子,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耶律洪础道:“我对你好吗?”忽然将下身往他身上一抵,道:“想不想我再好一次?”祈霖感觉他那个东西又已变得胀大坚挺,顿时羞得脸泛红潮,用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道:“你就是个下流鬼!” 他掐得当然不是很用力,耶律洪础瞅着他红红的脸蛋实在好看,忍不住凑嘴又亲,道:“还学会撒娇了!”祈霖道:“我才没有!”耶律洪础挑一挑眉,虽有万般的舍不得,也还是丢开了手,道:“真该起来了,不然我又要下流了!你继续睡,我待会儿还是抱你直接进马车。”祈霖搂着他不丢,道:“成天的坐马车,颠得骨头疼,让我今天骑马好不好?”耶律洪础道:“不好,这样长途跋涉的,别把你漂亮的小屁股蛋磨糙了。”一边说,重新将他搂紧,一只手向下抓揉着他挺翘丰满的屁股蛋, 祈霖愈发红了脸,道:“我是男人呢,怕什么磨?”耶律洪础稍微想一想,道:“那就……跟我骑一匹吧!”祈霖道:“这么多人看着,就被你抱在怀里,你还让我要不要脸?”耶律洪础道:“你要不要脸,关我什么事?” 祈霖本来好好的心情,被他一句话破坏殆尽,气得将他狠狠一推!耶律洪础咧嘴一笑,顺着他一推之势坐起身来,又道:“要么就坐马车,要么就坐我怀里,你自己选吧!又不是没被人看见过,这会儿认真起来了!” 说着话,也就坐在床头开始穿衣服,祈霖瞅着他宽阔的后背,窄瘦的腰身,心中忽然涌起无限的缱绻情愫,忙将热热的脸蛋埋在了枕头里。 一时懒得起来,还是耶律洪础进来,将他直接连被抱进马车。直到中午埋锅造饭,祈霖才从车上下来,伸展伸展手脚,等吃过饭,正要重新上车去坐着,耶律洪础忽然过来,直接将他抱到马上,自己跃身坐到他的身后,用大氅将他身体罩住,只露出一张脸蛋在外边。 其他将领也都纷纷上马,各领部属继续向前进发。 祈霖一开始很不自在,但见真没人特意打量他,连耶律洪欣脸上都没有一丁点异样的神情,估计真是见惯不怪了,心里这才渐渐安宁。 实际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耶律洪础搂着共乘一骑,但只有这一次,或许是抛开了心事不想,背靠着耶律洪础宽厚温暖的胸膛,腰里还搂着一条粗壮结实的臂膀,心里竟是柔软甜蜜,比起坐马车、甚至是他独自骑马的感觉,都要安稳舒服得多。 此后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因为每天晚上被恶魔狠劲折腾,上午实在是不想起床,耶律洪础总是直接抱他进马车继续睡,直到中午吃过中午饭,两个人再共乘一骑。耶律洪欣看着眼热,偶尔也将小小抱上马背共乘,只是他性子浮躁,往往走不了多远,就觉得还是一个人单骑更加自在。 祈霖沿途观看景色,比之坐在马车上自是快活很多。其他将领眼见大王对祈霖如此厚爱,甚至跟他说句话都和气些,反而祈霖时不时就要跟耶律洪础顶撞几句,那可是他们一直当着天神一样敬畏的大王,天底下谁人敢跟他顶撞?偏偏那一向冷冰冰的大王,对这个娃儿就能忍耐得下,被他顶撞了不单是不生气,甚至面带笑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所以一路走来,人人对祈霖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路上行了五六天,这一日耶律洪础老早就下令驻扎,趁着众兵将安营扎寨,他将祈霖整个掩在大氅里,向着东方一阵疾驰。他那匹大黑马本是一匹千里马,虽然驮着两人,一个多时辰也跑了七八十里路程。 等到马速放缓,耶律洪础驱马上了一座山坡,这才揭开大氅,祈霖张目一望,只见坡下一片小树林,看来竟是十分熟悉。 再向前看,一轮红日坠落在天的尽头,染得尚未化尽的积雪红艳艳的一片! 祈霖欣赏一阵,回头想跟耶律洪础说句话,耶律洪础双手抓住他腰用力举起来,就从马上直接将他转过身面向着自己。不过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身体就贴得更紧,尤其下腹重叠,祈霖整个人都坐在了耶律洪础怀里。 耶律洪础双手抱着祈霖的腰,道:“还记不记得这个地方?”这话问得十分温柔,自祈霖到他身边,从未见他如此温柔过。祈霖心中也是温暖软绵,伸手指轻轻在他胸脯上划动,道:“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我用一枚大针,差点要了你的命!” 耶律洪础挑一挑眉,道:“可是现在呢,还舍不舍得杀我?”祈霖嘟嘟嘴不语。耶律洪础笑起来,揪住他头发向后拉,使他仰起脸蛋,就嘴亲吻。祈霖张开嘴回应,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吻缠绵悱恻,久久不绝!直到耶律洪础开始用手撕扯着祈霖的衣服,祈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耶律洪础已经抱他跳下了马背,并且已经站在了当初两个人第一次相见的那潭温泉水边。 祈霖任由他剥光了自己的衣服,天很冷,耶律洪础先将他丢进水潭,然后迅速脱光自己的衣服。祈霖脸泛红潮看着这个强壮伟岸的男人赤条条的走进水潭,一直走到他的跟前,用手搂住了他腰。祈霖再次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奉上自己的嘴唇。 两具赤裸的男儿身体在水中紧紧搂抱在一起,唇齿相碰,灵魂交融。直到耶律洪础将祈霖整个抱起来,让祈霖的双腿盘在他的腰上,就着泉水的浸润,伴着哗啦的水声,以及祈霖长长地呜咽,让他们的身体,也合成一个。 ☆、第三十七章 (3093字) 一路说不尽的缠绵恩爱,道不完的缱绻温柔,竟是丝毫感觉不到旅途劳累!只希望一辈子就这么慢慢而行,慢慢而行,从此再也不去理会那些世俗的喧嚣,以及良知的纠扰。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4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然而走得再慢,路,总还是有一个尽头,经过十多天的长途跋涉,队伍终于进入了南京城。 南院枢密使耶律莫阿得知消息,早已经领着文武官员出城迎接。耶律洪础本来怕这些繁礼絮节,但毕竟他是大王的身份,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他又不愿让祈霖太过抛头露面,便暗地里让延虎跟着一同迎接出来的管家萧臻先送祈霖回府,他自己在城外接受一众官员一一参拜之后,方领着众人进城。 祈霖坐了马车,顺着车窗观看沿途风景。南京城挨近汉人居住之地,契丹与汉族混杂,倒是汉人的数量要多一些,满街说得也多是汉语。一路上店铺林立,人来车往,比起上京城愈发的繁华热闹,跟汴梁也差不了多少。 南院大王府正坐落在南京城街心,比之上为富丽堂皇。占地更是极为广阔,南院各军政衙门,皆与之相连。 这日一早,王府中已接到消息说大王要回来,府里的奴才们一个个忙忙碌碌检视自己该负责的事情,生怕大王回来看着不顺心,难免遭受责罚。 耶律洪础一妻三妾皆在南京,这边府里的人口比之上京那边多了数倍不止。不过辽人妻妾上下的礼数,远没有汉人那样繁琐严格。加之耶律洪础性格冷峻,对一众姬妾并无特殊偏爱,这一妻三妾虽难免明争暗斗,平时倒也姊姊妹妹相安无事。 却说这日上午,王妃正闲坐着与几个丫头奶妈说话解闷,忽有一个媳妇匆匆进来,道:“跟王妃娘娘贺喜!大王回来了,这会儿马车已经快到门口了!”王妃一听,急忙起身,道:“大王回来,必先在前堂跟众官员叙事,你们赶紧帮我换身衣服,另外通知她们三个,一会儿随我一块儿出去迎接!”话音刚落,又一个丫头进来,道:“大王还没回来,却不知为何,有一乘小轿直接抬进大王的临松轩去了。” 王妃心中一惊,她身边一个姓乌的心腹奶妈,忍不住凑到她耳边道:“莫非大王又在外边看上了什么贱婢一类?”王妃心中所想正是如此,再听奶妈一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乌奶妈忙道:“娘娘先别着恼,要不……我亲自去打探打探!”王妃点一点头,乌奶妈赶紧走了出去。 一会儿回来,王妃已经换好了衣服,乌奶妈瞅着四下无人,悄声道:“这可奇了,这会儿抬进临松轩里的,竟是一个男人!”王妃心里一宽,笑道:“大王一向重贤用能,这人必是才华出众,方得大王如此厚待!”乌奶妈道:“看着……却又不像!那人年纪轻轻的,长相倒是十分清秀。何况……就算重贤用能,也不该让他住进自己的屋里吧?”王妃道:“奶妈的意思是……?”乌奶妈道:“不是我多嘴,大王久在战场,说不定会沾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惯,我瞧着那人眉清目秀的,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王妃原是个火爆脾气,一听这话,由不得把脸一拉,道:“这么说,我现在就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起身就要往外走,乌奶妈一把拉住,道:“娘娘先忍一忍!毕竟这会儿都还是我们瞎猜疑,做不得准,何况就算要见他,你是主母,叫他一声,他敢不来?倒要娘娘亲自去见他?不过要我说还是等大王回来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王妃气得往椅子上一坐,道:“他有了我还不够,还接二连三的娶小妾。甚至……每回回上京,他都让如歌那娼妇进府里伴宿,倒把我晾在一边!如今真要是……连男人他都不放过,我决不跟他干休!”乌奶妈见她已是按捺不住,忙道:“娘娘要真是气不过,莫如……先把管家叫进来问问情况!”王妃回头一想,道:“也好,那你亲自去!”乌奶妈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辽人男女之防,与汉人天差地隔,像这些大官府第,虽也分出内外两院,但男男女女出出进进,却并无太多限制。 大管家萧臻原是王妃心腹,听见乌奶妈亲自前来传唤,忙丢了手上的事情,一路跟着乌奶妈进到内院,向王妃见了礼,那王妃开门见山,问道:“管家我问你,才刚我听说你用轿子送了个人到大王住的临松轩去,那是个什么人?”管家忙道:“也就是个很普通的汉人少年,并无什么特别!”王妃冷笑一声,道:“既无什么特别,为什么会住进大王的屋子里?”大管家道:“这个……都是大王亲口吩咐,到底为什么,小人实在不知!” 王妃听他一说,忍不住又气往上冲,道:“好一个实在不知!那好,你把他给我叫过来,我倒要亲自问问他!”萧管家还没应声,乌奶妈忙道:“娘娘,这样恐怕不妥!”王妃道:“有何不妥?”乌奶妈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咱们还不知道大王到底什么意思,只怕……到时候闹了笑话!更何况……这会儿那几房必定也都盯着这件事,娘娘若是先闹起来,倒让那几个得了便宜!”王妃一听有理,又道:“难道……这会儿就不管了?”乌奶妈道:“还是忍一忍,等弄清楚大王的意思再说吧!” 王妃这才顺一顺气,向萧臻道:“你先下去吧,不过……有任何情况,你要早点来跟我说!”萧臻赶紧答应,也就退了下去。 谁知耶律洪础三个妾室里边有一个叫李芳的,本是西夏人氏,一则生得婉媚妖娆,再则嫁给耶律洪础还不到两年,耶律洪础对她虽无格外袒护,但起码在这两年里,耽在她身上的工夫,却也略比其他姬妾多了一些。耶律洪础此时已有两子一女,长子耶律毅已经八岁,为王妃所生。次子与幼女为另两个妾室所养。只有李芳嫁过来两年,一直尚未有孕。幸好这李芳生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既能营私舞弊,又善勾揽人心,平时对王妃“姐姐姐姐”的不离口,连对小王爷耶律毅,也是亲若己出,每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留给小王爷。王妃性情直爽,自视又高,虽然心里对这个女人并无好感,表面上却也被她哄得热络亲近。另两个妾室明知不是她的对手,更是对她言听计从,轻易不愿与之相争。 那李芳在自己院里,此时也已得到线报,知道大王回京,喜得赶紧整装打扮。正忙乱着,又听说一乘小轿抬进了大王住的临松轩,她心中也难免嘀咕,赶紧派了一个心腹丫头叫雪珠的过去打探。 原来耶律洪础性子冷峻,多喜独处,在这边王府专有一间他自个儿的院落。因院里有两株遒劲的青松,取名就叫临松轩。耶律洪础平时纳闲小憩,均在这里。偶尔外出回来晚了,或是嫌弃女人聒噪的时候,也在这里歇息。所以一听说有轿子抬进临松轩,一众姬妾均是心生疑虑,纷纷派人前往打探。 那雪珠一路行来,就遇到其他院里好几个丫头媳妇,相互打着哈哈,各自心照不宣。一直走到房里一个小厮正迎头走出来,一眼看见她来,冷笑一声道:“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这个也来看,那个也来看,有什么好看?” 雪珠不去理他,直接走进去。看见屋里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正背手而立,仰脸看着屋里的装潢摆设。雪珠见他显是一个汉人少年,心里一动,索性倒了一杯茶递上去,用汉语问道:“公子请用茶!”少年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却不吭声。 先前讥笑她的小厮复又进来,忍不住又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上了五六杯茶了,你们家的这个茶叶不用钱买的么?”雪珠脸上一红,忙退了出去,赶着回去向李芳一说,道:“这可怪了,那屋里竟是一个男人!”李芳一听,心里先是一宽,随即又蹙起了眉,道:“那人生得可好?”雪珠道:“眉目虽然清秀,不过……也算不上十分绝色。就是那个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是又细致又光滑,一个男人家,竟是没有一点瑕疵!” 李芳心里咯噔一跳,嘴上却不言语。忽然一个媳妇进来道:“王妃那边请奶奶过去,说是要一同准备迎接大王!” 李芳听说,心里暗暗有了计较,暂且不去多想,忙忙的又对着镜子照了一照,方带着雪珠一同去往王妃的院子。 ☆、第三十八章 (2555字) 祈霖被一乘轿子直接抬进临松轩,只一忽儿的功夫,不知有多少丫头婆子出出进进前来打探。祈霖自顾欣赏摆设器物,对各人不理不睬。 耶律洪欣在南京这边没有专门的府第,就从南院大王府辟出了一个院子给他,所以小小亦在祈霖跟前伺候,只是他素来温顺,也没什么话说。唯有张冲看不过去,忍不住对那些丫头婆子们嘲讽几句。 直到向晚时分,耶律洪础跟众官员叙完事情,又跟几个妻妾略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便往临松轩进来。 祈霖正倍感无聊,见他进来,起身道:“你可回来了!”耶律洪础道:“怎么叫着可回来了,不过就是一会儿不见,就想的不行了啊?”一边说,搂着他一同在椅子上坐下。 祈霖道:“你把我弄得像是什么稀奇一样,就这么半天的功夫,不知道多少人跑进来看了!”耶律洪础皱皱眉,道:“是我考虑不周到,明儿我多派两个人守在这儿,不让其他人随意进来。……再让管家多买几个汉人奴才,把这屋里的契丹人都换掉,这样行了吧?”祈霖眼一瞪,道:“还派人守在这儿,那我不真是成了坐牢了?”耶律洪础道:“只是不让其他院里的人随便进来,又不是不让你随便出去,那怎么能是坐牢?”祈霖扬眉看着他,忽而回过身来,索性叉腿坐在他大腿上,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坏蛋,你把我……搞得做不成男人,我还有脸往外走呢,丢人不丢人?” 耶律洪础双手搂着他腰,惬意的听着他咬牙切齿的的咕哝声,回想一路上的恩爱缠绵,那种从未有过的得意和满足,再一次充溢心间。他曾经立誓要彻底降服这头倔强的小牛犊,并且要在降服之后,再慢慢将他凌虐致死!现在“降服”的目标看来是达成了,但说到“凌虐”,恐怕是很难实施,因为起码在目前,别说凌虐,就是稍稍打一巴掌,也还舍不得。 两个人静静的搂抱一会儿,祈霖忽然想起一事,就在他腿上坐正身体,问道:“延虎说……这儿离雁门关跑快点也就一天的路程,有这么近吗?”耶律洪础抬脸瞅着他,道:“你不是还想逃跑吧?”祈霖慢慢的重新贴进他怀里,良久方道:“我好想我爹娘!”一句话未落音,一路上一直不愿考虑的那些烦心事,瞬时间都涌上心头,到最后“爹娘”二字,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耶律洪础轻抚着他的头发,一时无语。祈霖吸吸鼻子,就在他怀里又问:“那你……还会不会跟我爹打仗?”耶律洪础皱一皱眉,道:“只要我疼着你就好,问这些干嘛?”祈霖道:“可是……那是我爹呀!就算……我不管你跟大宋国打不打仗,我总不能……明知道你在跟我爹打,我却装聋作哑!”耶律洪础停了一停,方慢慢说道:“南院大王的首要责任,就是进兵中土,而你爹是征辽元帅,你说我会不会打?” 祈霖猛地从他怀里坐起来,瞪目看着他脸。耶律洪础瞅着他的眼睛,正想着怎么说才能让这个小牛犊子容易接受,忽然外边传进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说道:“你们滚开,我要找我父王!” 祈霖一惊,忙要从耶律洪础腿上下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已经闪开想要阻拦他的张冲,一头撞了进来。 刚一进门,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立刻盯住了祈霖!祈霖见他生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年纪虽然稚幼,眉目间已看得出来跟耶律洪础颇为相似。便知他必是耶律洪础的儿子,眼见他充满敌意的盯着自己,一边从耶律洪础腿上起身,脸上也不由得有些发起烧来。 耶律洪础皱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你额娘呢?”那小孩儿硬挤到他两腿之间,才撒娇的撅着小嘴道:“他们说父王回来了,我也要父王抱!”说着话,已经顾自爬上了耶律洪础的大腿,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 原来这孩儿正是耶律洪础的长子耶律毅!耶律洪础已经差不多有半年没见儿子,乍一见到,心中也是十分疼爱,就将他抱在腿上坐好,用手指轻轻抚弄着他嫩嫩的小脸蛋,耶律毅这才开心,甜甜的一笑! 只听外边延虎的声音报道:“姨奶奶过来了!”祈霖一听,知是耶律洪础的妾室,返身想避进里屋,又停住,索性往旁边一张凳子上一坐,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看。就听一个女人娇俏的笑声传进来,道:“我看见小王爷跑进这儿来了,这娇嫩嫩的小身板,看跌着了怎么好!” 一边说,人已经到了门口,正是从前一个西夏王爷送给耶律洪础的姬妾李芳。耶律洪础刚在前堂已经见过她面的,便皱眉问道:“一个女人家,不在屋里呆着,到处跑什么?”李芳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揉胸喘息,道:“还不是这个小淘气,看追的我满身出汗!”双眼向着祈霖一瞟,娇笑又道:“有外客呢?赶紧的,小王爷跟我回去吧,不要耽搁你父王办正事!” 耶律洪础见她伸手来接,便将耶律毅递了过去,耶律毅扭着身子不肯,直道:“我不要你抱,我要父王抱吗!”耶律洪础正要将儿子强递到李芳手上,外边一个小厮又道:“回王爷,娘娘设了家宴,请王爷过去一家团聚!”李芳把手一拍,道:“可不是,我追着小王爷,正是要过去吃饭呢,跟大王说句话,竟把这事给忘了!” 耶律洪础委实不想过去,但毕竟他是一家之主,几个月不曾回来,再有小儿搂着他脖子不肯丢,终于还是点了一点头,道:“你去跟她说,我这就过去!”将儿子勉强掰开了手,递到李芳手上。 耶律毅嘴撇撇的想哭,耶律洪础喝道:“不准哭,男儿大丈夫,哭哭泣泣像什么?”耶律毅吓得一下子闭上嘴,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却不敢往下流。李芳赶紧拍哄着他,道:“小王爷乖,我们去把饭摆好,你父王马上就来了!”向着耶律洪础嫣然一笑,也就抱着耶律毅走了出去。 祈霖放下手上的书,冷笑道:“这是你第几房小妾?”耶律洪础道:“又吃女人醋了!”祈霖道:“是,我不该吃醋,我是男人,可是……”突然间发起怒来,道:“我本来是男人,这不都是你害的!” 耶律洪础瞅着他涨红的小脸,一言不发走过去将他整个抱起来,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再将他重新抱进怀里。祈霖气得想要推开他,却禁不住他力气大,只好窝在他怀里生自己的气。 很久,祈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撇开那一点醋酸之意不去理会,又道:“那你……到底会不会跟我爹打仗?”耶律洪础皱皱眉,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的跟他说不清楚,便道:“以后慢慢再说吧!”双臂用力抱了一抱,这才丢手将他放开,起身出门。 祈霖听着他的声音走出去,心里憋得实在难受,忽然将桌子上的一只茶杯扔在地上,“砰”的一声,砸的粉碎! ☆、第三十九章 (2551字)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5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小小跟张冲正走进来,见祈霖摔了茶杯,都吓一跳!小小默不吭声拿扫把将瓷片子扫走,张冲一时也不好说,直到外边送进晚饭,见祈霖一点食欲也没有,方低声劝道:“那大王这么宠着你,你要真不想让他过去,你就跟他撒个娇,我瞧着他也会留下来陪你。他毕竟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有妻妾儿女?你要是在乎这个,更是苦了自己了!要我说,只要他对你好,就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祈霖哑口无言,伸筷子想去夹菜,又停住,道:“你说得对,他不可能没有妻妾儿女,可是我……”忽然扒了一口白米饭到嘴里,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张冲跟了他这么久,很清楚他的性子,有事喜欢闷在肚子里,而且一旦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头,只好闭嘴不劝。 谁知耶律洪础这一去,就没见再返回来。祈霖坐在灯下发着呆,小小跟张冲见他不睡,也都只好在一旁陪着他。祈霖瞅着小小,心里明白耶律洪欣之所以没有派人来接,只怕也是顾着跟这边屋里的姬妾相会去了。便站起身来,道:“小小,你今儿陪我一起睡吧!”小小十分欢喜,忙答应一声,点着一只灯先进到里间,祈霖又向张冲道:“已经很晚了,你也赶紧去睡吧!” 张冲答应一声,等他进到里屋,方吹灭了外间的灯,返身出去,轻轻将门掩上。延虎跺了跺脚,道:“可算睡了,今儿天好冷,咱们也赶紧捂到被窝里边去。”便伸手来拉张冲,张冲脸上一热,道:“总要洗个脚再睡吧?”延虎道:“那我去给你打水!”丢开张冲的手,迈开大步去了。 原来延虎跟他大哥延熊本是耶律洪础贴身侍卫,但从前只在耶律洪础出门之时,才会随护左右,在王府内院并无两人住处。后来在上京,虽然奉大王之命跟随保护祈霖,但祈霖三天两头闹一场,期间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被贬去了厨房,所以延虎想着必定不会长久,每天伺候祈霖睡下,便出到前院歇息,从未想过搬进内院住。 但此时眼见祈霖越来越受宠爱,只怕三两年之间根基都会十分牢靠,再加上跟张冲越来越亲密,几乎到了寸步都不想分开的地步。那临松轩内原有几间专供贴身小厮居住的小房间,祈霖既然搬了进来,原先伺候耶律洪础的几个心腹小厮反而调去了别地儿。所以一进临松轩,延虎就跟张冲商量好了,两个人此后就合居一屋。 于是打了水洗了脚,延虎先已自管家处领来了被褥等物,选鲜亮干净的给了张冲,他自己铺了稍旧的一床。各自上了床,延虎道:“以前我大哥活着的时候,我们兄弟俩总是一个屋子住,后来……他一去,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心里都觉得空空荡荡。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又能睡得踏踏实实了!” 张冲听着他说,心里一阵酸酸甜甜,耳听他微微的鼾声渐渐响起,心中一样的欢喜满足,踏踏实实,很快也进入梦乡。 那边祈霖跟小小却一时无眠。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话,祈霖忽道:“小小,你心里……难不难受?”小小奇道:“难受什么?”祈霖道:“你那个三王爷,这会儿八成也跟他的什么娇妻美妾在一起,你心里……就没什么想法?”小小红了脸,停了一停方道:“少爷,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本来就是奴才命,只要他对我好一点,偶尔能够想着我,我也就知足了!我知道……少爷跟我不一样,毕竟少爷是这样的身份,别说……是个男人,就算是个姑娘家,也绝不能……好像跟人做妾一样!” 祈霖一听,陡然间心里又酸又苦,又有些欣慰与感怀!毕竟小小自幼跟着他,明白他的性情心思,不似张冲只顾劝解,却不会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他搂着小小小小的身体,很久,才苦笑道:“还是……你最体贴我,可惜你不是女人,要不然,我一定会娶了你!”小小愈发脸上发热,伏在他怀里嘻嘻只笑。祈霖忽一转念,又问道:“小小,你是不是……真的从小就喜欢男人?”小小“啊”的一声,半天方期期艾艾道:“少爷,怎么今儿……忽然问起这个?”祈霖笑道:“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小小结结巴巴的老半天,方道:“我不知道……喜没喜欢,我只知道……跟少爷在一起,我心里……会很踏实,什么都……不害怕,就算……为少爷死了,我都愿意!” 祈霖心里一阵感动,搂着他的手紧了一紧,一时无话。小小有些不自在,转头一想,忽而嘻的一笑,道:“少爷,我不知道……有没喜欢过你,可是我知道,咱们那个……表少爷武俊怀,他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祈霖心中一惊,脱口道:“你怎么也知道这个?” 原来小小虽是他的贴身书童,但当初在武家吃酒,武俊怀酒后向他示爱,当时小小却没在跟前。之后他从武家跑出来,自觉着这件事十分羞耻,从没跟任何人包括小小提起过,所以听小小突然一说,难免大吃一惊! 小小忙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呀,只要跟你在一起,表少爷两只眼珠就围着你转,以前……我以为他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应该对你好,不过现在,我才明白,他恐怕是……喜欢上少爷了!” 祈霖回想跟表哥这么些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瞬间心里流过无数的温馨,也充满无限的苦涩与懊悔!表哥对他情深意重,他却对表哥狠心绝情,倘若是换到现在,即便仍然不能接受表哥的爱,最起码,他不会表现得那么冷漠,那么决绝。 就像小小一样,他也弄不清楚到底对表哥是一种什么感情,他喜欢跟表哥在一起,也喜欢让表哥搂着他睡,但是跟表哥在一起的那种感觉,绝不相同于跟耶律洪础在一起!当耶律洪础搂着他的时候,他会心惊肉跳,会蠢蠢欲动!但是跟表哥在一起,他只会感觉温暖,只会感觉安心。 但无论对表哥是一种什么感情,他起码可以跟小小一样,告诉表哥知道,为了表哥,让他死了都行。 然而一切无可挽回!他已经伤透了表哥的心,而且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弥补,甚至于,连跟表哥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那个恶魔,即便宠着他,即便迁就他——也许正因为宠着他,正因为迁就他,反而不会放他走。 这一点他很笃定。因为他是汉人,而恶魔是辽人,如果放他走,同样的,也不会再有相见之期。 想到恶魔,他心中更是既恨且怕。然而已经不再是放不放他走的问题。他恨的,是恶魔霸了他的身子,现在却将他撂在一边,躺在了娇妻美妾的怀里;他怕的,是恶魔身为大辽重臣,无论有多么宠着他,都不可能为了他连国事都不顾!终有一天,他最爱的两个人,会在战场上直面血拼。 ☆、第四十章 (2938字) 第二天一大早,耶律洪础从王妃那儿刚一起来,随便洗了一洗,就往临松轩过来。小小才刚起来,正要服侍祈霖穿衣起床,看见大王走进来,忙退了出去。 祈霖本来已经坐起来,看见他来,复又躺下,一声不吭用被子往头上一蒙。耶律洪础皱皱眉,知他心里不高兴,自己心里也就不舒坦,暗想这一路回来对这小牛犊子太好了些,惯得他一点不会体谅自己,索性冷落他几天,等他自己转过这个弯再说。 于是返身出来,径往前边处理公事去了。祈霖听他离开,愈发心中憋得难受,当着小小张冲,却不好说出来。 当天吃过中午饭,果然延虎领了四个侍卫进来,说是大王说的,这四人以后专门负责把守门户,不让其他院里的人随便出入。另外院里的契丹杂役,也都换了汉人小厮。这些汉人无论是新买进来,还是从其他院里调过来,本来都任人欺凌,命如纸薄,一下子进到临松轩,直如是掉进了福窝里。自然人人对同为汉人的林少爷毕恭毕敬俯首帖耳,连带的小小张冲说句话,也都惟命是从。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耶律洪础才又进来临松轩,祈霖正就着院里那两株大松树描画一幅劲松图,听见小厮报说大王来了,他只顾画自己的,一眼也不看他。 耶律洪础有些无趣,勉强忍了一忍,走至他身后将他贴身搂住,道:“又在画画?什么时候也画一幅我的肖像图?”祈霖扬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淡淡道:“不会画,也不愿画!”便扔了画笔,径直走到门外去了。 丢下耶律洪础一个人在屋里,按捺不住一股火气直往外窜。生平何曾有人敢对他这么冷落了?就想伸手把这小牛犊子直接抱进卧房,还像从前那样用强的,试了一试,又想:“他对我已经动了真情,我若用强的,前边做的那些功夫都废了。我想着他,他必定也想着我,但我毕竟还有妻妾在,倒不如暂时忍上一忍,看看到底谁先忍不下去!” 于是铁青着脸复又出了临松轩,之后更是一连数日,再也不向临松轩踏进一步。祈霖每天晚上让小小陪着他睡,跟小小谈谈说说,不想其他。但是小小毕竟还有一个耶律洪欣,有一晚耶律洪欣派了人过来接小小回去服侍一夜,祈霖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一夜辗转难眠。 到了第二天,张冲见他熬成了一个乌眼圈,忍不住就劝他道:“前天那大王过来,我瞧着竟是来跟你说好话的,你倒好,把他一个人撇在屋里,这也就是你,换个人谁敢这样?他那样凶恶的一个性子,居然忍住了没动怒,也算是很难得了!要我说,下次他再来,千万别这样拗着了。他来了,你拗着,他走了,你又想,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祈霖默默无言,顾自从架子上拿下一本书来看,张冲明知他听不进去,只好不说。 又过几日,终究是耶律洪础按捺不住,这天心情郁闷,多喝了两盅,又趁着酒意进来临松轩。小小正陪着祈霖说话,见他进来,赶紧起身出去。耶律洪础往椅子上一坐,乜斜着眼道:“过来!” 祈霖本不想搭理,因见他喝了酒,只怕他借酒发作起来,终于还是走到近前,任由他拉到腿上坐着。 耶律洪础用手玩弄着他的头发,道:“多少天了,你气够了吧?”祈霖只觉酒气熏人,皱了眉扭头躲避。耶律洪础拧紧眉头,用手捏住他下巴扭了过来,道:“你到底是气我跟你爹打仗,还是在吃娘们儿的醋?你终究是个男娃儿,难道你还想我为了你连妻妾都不顾?” 祈霖抿住嘴唇,过了一会儿方道:“你说的不错,我是男娃儿,我没想过你为了我连妻妾都不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也……不生这个气!可是你既然知道我是男娃儿,既然……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妻妾,为什么……不干脆放了我?你放了我,对你好,对我也好!你再去跟我爹打仗,你不用顾忌什么,我也不用……!” 他把“揪心揪肺”四个字咽了回去。耶律洪础明白他的意思,眯起眼睛瞅着他,道:“我不可能放了你!不过……你要我不打也可以,只要……你能劝得你爹……投奔大辽,我可保他裂土封王!”祈霖猛抽了一口气,慢慢回过头来盯住他脸,很久,才一字一字道:“你果然……还是想要利用我!但我告诉你,我爹忠君报国,就算一死,就算……你拿我的命作威胁,他也绝对不可能投身敌国!”耶律洪础道:“我没想过拿你威胁你爹,但是如果你爹不肯投降,那你就最好不闻不问,装聋作哑!” 祈霖瞪着他静静地一会儿,起身想要走开,却被他抱住了不丢!耶律洪础再忍一忍,又道:“我跟你说了,你乖一点,我会很宠你。既然你不愿去劝你爹,那就乖乖的呆在屋里,不要去想这些烦心之事!”祈霖冷笑一声,道:“那是我爹,你不会想我……真的好像个女人一样,嫁鸡随鸡,从此连我爹娘也不认了吧?”耶律洪础盯着他脸,道:“除非你能劝服你爹降顺大辽,否则的话,这一辈子,我不可能再让你跟你爹娘相认!”祈霖道:“那么,你宠不宠我,我一点也不稀罕!我是祈家子孙,如果……你敢在战场上伤了我爹一根汗毛,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耶律洪础气往上涌,“嘿嘿嘿嘿”一阵冷笑,道:“很好!看来在你心里,还真是只有你爹娘了!可是你要怎么不原谅我?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到床上去试一试?”祈霖咬牙道:“你再强迫我,我阻止不了你,我会……咬断我的舌头!”耶律洪础冷笑道:“吓唬我吗?那我告诉你,咬断舌头不一定会死,我不介意多一个哑巴男妾!”祈霖道:“那就试试看!” 忽地张大嘴伸长了舌头,上下牙齿重重向着舌面上咬了下去。耶律洪础大吃一惊,急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但祈霖用足了力气,饶是他出手如电,舌头侧面仍然被咬破了一点,血液混合着唾液,迅速从他被耶律洪础捏开的嘴角逸了出来,衬着他冰冷的眼光、以及因痛楚而微微痉挛的脸颊,竟显出一种残酷的美感。 耶律洪础又惊又怒,恨不得伸手将这倔强到悍不畏死的小牛犊子一把掐死!他凶狠的盯着祈霖,很久,才将祈霖从腿上推下去,冷森森的点一点头,道:“很好,咱们就来比一比,看看到底是你狠,还是我狠!” 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去,心里一股气实在是无处发泄,忽然一伸手,“哗啦”一声,将手边的一张桌子掀翻在地。 守在外边的张冲小小吓了一跳,等到耶律洪础走出院子,赶紧进来扶起桌子,又收拾满地的茶壶茶杯瓷片。小小端来一杯清水让祈霖漱口,幸好只是咬破了一点表皮,漱了几口,也就止住了血。张冲有心劝说祈霖两句,明知说了他也听不进去,又忍住。 这一晚虽有小小陪伴,祈霖仍是噩梦不断。到第二天,想起耶律洪础临走冷森森的眼光冷森森的话,仍是让他不颤而栗,一整天都在揣测那恶魔究竟会想出什么恶毒的主意来逼他低头。 谁知这一天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到了晚上,延虎进来说大王今天出去打草谷去了。祈霖素知辽兵经常都会干这些勾当,实际上宋军为了报复,偶尔也会出来抢劫虐杀边关口的契丹人。只苦了两边的百姓,终日胆颤心惊,过了今天,也不知还有没有明天。 再等到了第二天,祈霖刚一起床,延虎忽然进来说道:“大王叫人过来,让林少爷去练兵场观看射箭!”祈霖稍一迟疑,延虎生怕他不肯去,又加一句:“大王说一定要少爷去!” 祈霖这两日忐忑难安,也想看看那恶魔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便点了一点头,道:“那好吧,我去!”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6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延虎大喜,忙吩咐两个侍卫留在家里,自己带上另两个侍卫,一行三人护着祈霖前往练兵场。 ☆、第四十一章 (2573字) 南院大王府向东而建,从王府侧门出去,行没多远,就到了南城门。 南京城向北的方向、包括西北东北均有群山环绕,唯有南面却是一片广漠的原野,挨着城池附近,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村落。再往南行,即为宋辽两国数十年一直都在拼杀抢夺的地界。 祈霖骑在马上,极目远眺,忽然有一种按捺不下的冲动,倘若他现在驱马向南,最多也就是十来个小时,即可进入汉人的地盘。从此远离恶魔的钳制,既可以重新跟父母家人团聚,也不用再日日遭受内心忠义与情爱的纠缠折磨。 他在马上望着南方呆呆发愣,直到身后的两名侍卫小心的催促了一声,他才悄悄叹了口气。有这三个侍卫虎视眈眈的跟着自己,想逃跑,实是难如登天。 他扯过马头,跟在延虎身后往西南方向又行了一段路程。就见前边一个宽阔的大场子,几百号铠甲鲜明的亲兵队列整齐。另在一个高台之上,耶律洪础坐在一个宽大的椅子里,高高矮矮几个将领站在他的身后,但一向跟他形影相随的杨锐却不在其中。 在距离高台正前方约莫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排几十个木桩,桩上好像捆得有人,只是相隔远了,看不太清晰。 听见马蹄声响,耶律洪础回过脸,向着祈霖招了一招手,祈霖在众人之前不愿跟他争犟,于是下了马背,慢步走上高台。 耶律洪础伸过手,搂住他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从上京一路回来,祈霖早被他在一众兵将跟前搂抱习惯了,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只抬头向着前方看了过去。 第一眼所见,已让他吃了一惊!只见那一排几十个木桩之上,每一桩都捆绑着一个衣衫破旧的汉人。虽然隔得很远,但那些汉人扭曲的面容,惊恐的眼神,仍让祈霖一阵阵揪起心来。 耶律洪础回脸向着祈霖一笑,道:“看看,这些都是我昨儿打草谷打来的猎物,很丰厚吧?”祈霖不知这恶魔要干什么,张嘴想问,但是嘴唇动了一动,却问不出来。 那恶魔回手一伸,他身后一个将领立刻递上一张硬弓,耶律洪础立起身来,将一支羽箭搭上弓弦,拉弓满月,祈霖吓了一跳,刚问得一声:“你要干嘛?”但听“嗖”的一声,那支箭已被耶律洪础射了出去。 被捆在正中一根木桩上的汉人长声惨叫,祈霖也惊得直跳起来,耶律洪础身后的几个将领反发出“哈哈”大笑声,紧接着台下数百名亲兵纷纷喝彩,叫叫嚷嚷都道:“大王好箭法!” 祈霖定神再看,原来那汉人头顶上被挽了一个髻,耶律洪础这一箭,正好穿过发髻,紧紧盯在木桩之上。 饶是如此,那汉人已被吓得面色惨白,若不是被牢牢捆绑在木桩之上,只怕已经软瘫在地上。 祈霖一颗心也是“卟嗵”乱跳,回过脸来,只见耶律洪础正斜目瞅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祈霖脱口道:“你快……放了他们!”耶律洪础冷冷一笑,向着身后的将领一摆头,道:“轮到你们了!” 那些将领齐声欢呼,他们在大王跟前不敢舞弄兵器,纷纷跳下高台,方张弓搭箭,各自瞄准木桩上的一个汉人射了过去。 只听得惨叫声响成一片!这些如狼似虎的将领们,射的却不是发髻,而是瞄准了桩上汉人的胸口位置。射的准的,还能一箭毙命,但是大多数都射得偏了一些,桩上人未中要害,一时难死,一个个扭曲着身体,只从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和咒骂。 祈霖已经吓得呆了,张大口发不出来声音!当初被俘之时,他也曾亲眼见过辽兵大开杀戮,但那时两军交战,辽人也死了不少,如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手无寸铁的汉民被当成箭靶射杀,直令他心胆俱寒! 那几个领兵将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呼喝传令。先前排列整齐的那数百名辽兵,顿时跑动起来,每五十人一列,各自张弓搭箭,射向木桩上的汉民。 但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祈霖眼睁睁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涌落下来。直到惨叫声渐渐停歇,所有汉民身上都被射成了刺猬一样。祈霖才慢慢回过脸来,瞅着耶律洪础一字一字道:“你好残忍!” 耶律洪础嘴角露出邪恶的笑意,忽然凑到他耳边道:“还跟我犟吗?记住,这些汉民都是你害死的!”祈霖浑身颤抖,那恶魔愈发笑的得意起来,又道:“一会儿我还要去打草谷,明天你再来继续看我射箭吧!” 祈霖怒叫一声:“恶魔!”扬手向着他脸上挥了过去,耶律洪础一把抓住,冷冰冰地道:“我让你打过一巴掌,那已经是我容忍的极限,就算你救过我,也别想再打我第二掌!”祈霖的眼泪狂涌而下,呜咽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你这个……天杀的恶魔,为什么……我不让你去死!”耶律洪础冷冷道:“可是你已经救了我!”向着台下的延虎一摆头,道:“带他回去!” 延虎应声上来,拉了一拉祈霖的手臂,小声道:“林少爷,我们走吧!”祈霖站着不动,满腔的愤怒与仇恨,只恨不能化着一柄利刃,刺进这恶魔的胸膛!耶律洪础眼瞅着他的愤怒,冷森森的又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呆着,要是再敢用咬舌头这一类的把戏威胁我,我就杀光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汉人!” 祈霖浑身如堕冰窟!这样的一个恶魔,他居然将身和心都给了他,就连这几日,仅存的自尊逼着他拒绝与那些女人共侍一夫,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又何曾有一时一刻不想着这个恶魔? 然而这个残忍血腥的恶魔,仅仅是为了将他压服,就能够眼睁睁的让他看着数十条人命被活生生射杀,他还以为这恶魔也对他有了一些真感情,但此时看来,如此的残忍,又如此的冷血,他又能够对谁产生哪怕是一丁点的真感情? 可是他却救了他的命!这两日他还想着恶魔能够为了他不跟爹爹打仗,很明显一切都只能是他的妄想。倘若以后爹爹真的伤在这恶魔手里,即便在九泉之下,他也无颜与爹爹相对。 他呆呆的流着泪,直到延虎不得不拉着他向着台下走去。他随着延虎走下台阶,却扭过头来双眼一直盯着耶律洪础,眼光中一种决绝的仇恨与绝望,竟让耶律洪础也一阵子感觉透心的冰凉。 延虎将祈霖扶上马背,眼见他摇摇晃晃坐立不稳,只好翻身上马,跟他共乘一骑。耶律洪础见延虎一手执缰,一条手臂搂住了祈霖的瘦腰,张口就想喝骂一句,又忍住。眼看着另两名侍卫牵着延虎的马匹跟在后边越走越远,耶律洪础慢慢坐回椅子,才刚的那种嗜血与快意,很快消散的干干净净,有一瞬间,竟觉得一颗心也空荡荡的没意思起来。 【从本周开始,每日更新一章,放心,这是完结文,不会留坑,谢谢支持!】 ☆、第四十二章 (2573字) 祈霖一夜噩梦不断。 到了第二天还没起床,延虎进来道:“大王……又派人过来叫少爷去看射箭!” 祈霖只觉浑身痛楚,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听他提到射箭,更是刹那间面如死灰!张冲昨儿见祈霖一回来,就在床上躺下,一整天怎么劝他也没吃进去一口饭,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又不肯说。私下里一问延虎,气得直骂那大王残暴嗜血。这时听延虎又说要看射箭,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道:“到底那大王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就算少爷跟他赌着气,也不至于一次一次拿咱们汉人的性命来逼少爷服软吧?” 小小坐在床沿上,已经快要哭出来,道:“少爷昨晚发一夜噩梦,好吓人的,再这样,真想要了少爷的命啊?”延虎抓抓头,道:“要不……我去跟大王说少爷不舒服,看看大王怎么说吧!” 祈霖挣扎起身,道:“不用去说,我跟你去!”张冲道:“少爷,你何苦?”祈霖摇了摇头,道:“我不去,还不知这个恶魔,更会有怎样的手段!他要是……真的一下子弄死了我,也就罢了,就怕……连累了其他人!”说到最后,已是心疼如绞,却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小哭丧着脸服侍他穿上衣服,张冲也忙过来帮忙。稍微洗漱了一下,张冲端上早餐让他吃几口再走,祈霖摇头不吃,见延虎站在门口担心的看着他,祈霖勉强笑一笑表示没事,从延虎身边走过,率先走出院门。 另两个侍卫牵着马等在院门口,等祈霖出来,先扶着他上了马,然后依旧是一行三人护着他,从后门出了王府,径往南城门外练兵场。 祈霖从昨儿到今儿水米未沾,到现在也感觉不到饿,只是浑身没有力气,出了南城门,被太阳当头一照,只觉耀眼昏花,只能勉强控制着马缰,随延虎一直走进练兵场。延虎先下了马,赶过来伸手将他接下来。祈霖抬头望望台上的耶律洪础,伸手将延虎推开,拒绝他的扶持,咬紧牙关硬撑着走向高台。 耶律洪础两眼盯着祈霖,只不过一天而已,这小牛犊子竟是变得憔悴苍白,连那两片最为动人的菱形嘴唇上,也显不出一丝血色。 那让耶律洪础心中猛地一疼,差点要跳起身来赶过去将祈霖抱在怀里。随即想起这小牛犊子倔劲发作时候的可恨情状,今儿一旦心软,日后更是制他不住,便又硬起心肠,等着祈霖走到跟前,仍伸手搂着他在身边坐下,道:“怎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想勾起我的可怜?” 祈霖不语,径自看向前方。仍跟昨日一样,台子的正前方百米开外,数十个木桩之上全都捆着汉人,虽然隔得甚远,祈霖也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些人眼光中夹杂的或愤怒、或恐惧、或乞怜、或绝望的神情。 他僵硬着身体不动,甚至希望自己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直到耶律洪础捏住他的下巴将他脸硬扭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冷然道:“你敢不听我的说话?是不是想让我再添几十根木桩?” 祈霖双眼瞅着他,很久也没说一句话。眼光中好似昨儿临去之时的那种绝望与仇恨,几乎让耶律洪础也好一阵子无法动弹,但随即恼怒上来,道:“看来你还是不服气,还是要跟我硬争到底是不是?” 祈霖缓缓摇头,道:“我不跟你争,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吧,我听你的就是!”耶律洪础眯起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很久,方点了一点头,道:“很好,那就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现吧!”一边说,又向着身后一回手,后边一个将领立刻送上弓箭。祈霖猛一下子揪住了耶律洪础的衣襟,颤声道:“我什么……都随你,你还要怎么样?”耶律洪础扯动嘴角一笑,忽然凑到他耳边,道:“你晚上服侍的我满意了,那么明天的几十个汉人我可以饶过不杀。但是今天,我总不能仅凭你一句话,就让我的这些下属败兴而归!”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7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双眼望着恶魔,好一会儿,他丢开恶魔的衣服,甚至替他扯了一扯,然后回转身,径直走向台下。耶律洪础张口想将他叫回来,瞧着他虚弱的背影,终于狠不下心肠。延虎在台下看见,赶紧上来扶住祈霖,一边转眼向着耶律洪础一望,耶律洪础挥了挥手,示意让他护送着祈霖先回去,延虎这才扶着祈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又将他扶上马背,见他坐的甚稳,这才丢开了手,翻身跨上自己的马匹。 祈霖抬起头来看一看湛蓝的天空,衬着洁白的云朵,真的是很美很美!汴梁城的天空也是这么美吧,但是很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看到,甚至也不想再有机会看到。 他已经累了,不想再挣扎,也不想再反抗,甚至也不想再有回去汴梁城与父母家人团聚的渴望!他是一个不忠不孝无廉无耻的贱人,他活着只会祸国殃民,他将永远是他自己、也是他祈氏家族洗刷不掉的一个耻辱! 马匹慢慢向前行了几步,祈霖转过头来看准前方一棵大树,双手抓紧马缰,轻轻一踢马腹,那马便向着大树的方向轻轻跑了起来。延虎在身后叫了一声,祈霖恍若未闻,一边双手猛抖缰绳,一边再次用脚狠踢马腹。那马很快由小跑变成快跑,再变成猛跑。 只听得后边延虎一边叫喊,一边马蹄急响追了上来。祈霖微微伏低,贴身在马背上越跑越快,直到离那棵大树越来越近,祈霖更是纵马狂奔!一直奔到近前,那马长声厮鸣,别过马头堪堪掠过树干,祈霖从马背上斜身跃起,向着那树重重撞了上去。 ※※※ 耶律洪础在祈霖开始踢马狂奔的时候,已经跳起身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不暇考虑,直接跳下高台,跃上他的大黑马,向前急追上来。直到眼睁睁看着祈霖一个单薄的身子撞向大树,耶律洪础大叫一声,瞬时间脑袋里空空荡荡! 大黑马快如电奔,转瞬已驮着耶律洪础飞驰到近前。耶律洪础一跳下马,伸手将围在祈霖身边乱叫乱嚷的延虎等人往两旁一拉,眼前的一幕,直让他心胆俱裂,遍体如僵! ※※※ 祈霖被大叫大嚷声吵醒的时候,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他勉强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英俊的男人脸——那是让他又爱又恨的恶魔的脸。 但是恶魔一向泰定如山,何以今日满脸扭曲,狂乱无措?他张口想跟恶魔说一句话,嘴里狂涌而出的腥腻的液体却堵住了他的嘴!他又想伸手去抚一抚恶魔虽然失措、却仍然英俊的脸,但是刚一抬臂,从浑身上下传来的钻心痛楚,又让他疲惫的闭上眼睛。 恍惚之中,他听见恶魔狂乱的大叫:“不准死,你给我醒过来!你敢死,我杀光天下所有的汉人!” ——他要死了吗?死了也好,从此再也不用遭受良心的折磨,也再也不用遭受恶魔的威胁与钳制。 还是死了的好!——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第四十三章 (2782字) 耶律洪础靠在椅子里,双眉皱紧,一动也不想动。已经三天了,那个小牛犊子还没苏醒,他现在只想他赶快醒过来,然后再将他亲手掐死。 他说过不准他死,可是这头可恶的小牛犊,居然敢不顾一切的往树上撞!他一定要狠狠狠狠的让他知道,跟他对抗的下场。 但是首先,得能够让那个小牛犊子醒过来。 南院王妃走进来,在他身边轻轻坐下,尽量放柔了声调道:“大王,我听下人说你今儿又不想吃饭,究竟是为什么吗?如果……真像他们说的,是为了一个汉民受了伤,顶多找几个出名的医生给他看就得了,何苦这样自寻烦恼?” 耶律洪础不想说话,只是轻轻向外扬了扬手。那王妃好不容易耐着性子来解劝,一见他如此不领情,顿时气往上冲,把乌奶妈劝她的话早都抛在了脑后,起身道:“大王,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你接二连三的纳小妾,我也不说什么,但如果……你连男人……而且还是一个下贱的汉民,也这样纠缠不清,我绝对不能容忍!” 一甩袖子,转身出门。耶律洪础丝毫也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杨锐走进来,满脸疲惫,轻轻唤了一声:“大王!” 耶律洪础精神一振,道:“醒过来没有?”杨锐摇了摇头,道:“折了两根胸骨,内脏也受到了震动,这会儿全靠千年人参吊着命。幸好没有直接撞在头上,否则……!不过胸骨并没有完全断开,应该能够捡回一条命来!” 耶律洪础向后靠回椅子,重新闭上眼睛。杨锐叹了口气,道:“大王,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耶律洪础忽又张眼,道:“那些汉民,我听说……都让你给放了!” 原来耶律洪础当时一心要压服祈霖,一连两天,都将打草谷得来的汉民绑在木桩上当箭靶,因杨锐毕竟是个汉人,当时却没有让他同往。后来杨锐得到消息,虽有心救人,却不好直捋大王兴头。直到祈霖撞树自尽,耶律洪础怒发欲狂,一众将领六神无主,杨锐才命人将捆在木桩上的那几十个汉人百姓偷偷放脱。 此时猛听耶律洪础问起这事,杨锐急忙跪倒,叩头道:“我想着……都是些平常百姓,何况……我终究也是汉人,还请大王恕罪!”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起来吧!他要是……能醒过来,放就放了!他要是敢死,我再去抓几千几万个回来给他陪葬!”杨锐心中打了个突,又磕了一个头,方爬起身来,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淋。 正要悄悄退出,耶律洪础忽然又问:“你说……我这么疼着他,为什么他就如此的不知好歹?”杨锐站住了脚,想了一想,方小心翼翼道:“毕竟……他并非出自普通人家,有这几分骨气也正常。更何况……终究他是个男人,只要还有几分血性,都很难容忍……好像女人一样,去给人……做侍妾!”耶律洪础眼中光芒一闪,慢慢吐出一句话来,道:“那这么说,或许……就让他这么死掉更好!” 杨锐心中一惊,正不知他是真是假,忽然延虎匆匆忙忙跑进来,道:“杨先生,快!林少爷醒过来了!”一句话说完,这才想到大王在屋里,忙要躬身谢罪,耶律洪础已经跳起身来,回头见杨锐还在一边愣着,禁不住瞪一眼睛,道:“还不快去!” 杨锐随口一应,赶紧跟着延虎走向临松轩,心中暗想:“真要让那娃儿死掉,对于大王来说的确会是一件好事情!但是看大王那模样,哪里会舍得真让他死?所谓情难自禁,大概就是这样了!” 心中如是想,脚下一路飞跑进到临松轩,一直守在屋里的两个白发大夫看见他进来,都吁出一口气来,其中一个喋喋不已,道:“可算醒过来了,这一下……这条命只怕也保住了!” 他说的这条命,可不是指的祈霖的命,而是他自己的命。当时看着祈霖伤势惨重,有死无生,耶律洪础怒发如狂,命人将城里最出名的几个大夫全都抓了回来,就撂下了一句话:“他要是活不了,你们谁都别想活!” 就这么一句话,几个大夫尽心竭力,有一个把家里收藏着的一支留待日后续命防老的千年人参也都献了出来。也就是靠了这支老人参,祈霖才得以苟延残喘,让几个大夫穷尽毕生技艺,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杨锐不去理会两个大夫,径自走进里屋。祈霖静静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浑身也打满了夹板,一张脸仍是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小小守在床前,两只眼睛已哭得又红又肿,眼泪仍不住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只怕惊扰到祈霖,又不敢哭出声。张冲也在里屋守着,眼睛也是红红的,看见杨锐进来,低声道:“刚醒了一阵,一个字没说出来,又晕过去了!”一句话没说完,差点又要哽咽出来。 杨锐点一点头,道:“只要醒了就好,这会儿再晕,反能保住他精力不散!”仔细看一看祈霖脸色,又将手伸进被窝,摸到祈霖的手腕,静静探了一会儿脉,复起身出去,跟几个大夫一起研究下一步医治方案。 到傍晚的时候,祈霖又醒了一次,只是仍说不出来话。杨锐亲自喂他吃了半碗药,便又昏昏沉沉睡熟。 之后一连几日,祈霖时昏时醒。耶律洪础自当时亲见祈霖倒卧在地,头上嘴里不住冒出鲜血,之后每每回想,仍是不寒而栗。所以一直也不往临松轩踏进一步,只怕看着那小牛犊子在他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会再次失控。 直到又过了五六天,杨锐报说已经完全苏醒,命是肯定保住了,这一日终于按捺不住,刚一吃过晚饭,就走向临松轩。 两个侍卫守在门口,见他过来,忙躬身行礼。耶律洪础不予理会,直接进到院里。屋里一个轮班大夫看见大王来了,吓得赶紧起身,耶律洪础也不理他,向着里屋走了进去。 屋里点着一盏罩灯,小小跟张冲仍守在床前,看见耶律洪础进来,也忙起身。耶律洪础轻声道:“喂他吃过东西没有?”张冲回道:“吃了几口,还不能多吃!” 耶律洪础点一点头,摆手让他们出去,之后在床沿上坐下来,看着祈霖静静躺着,长长的眼睫静静停顿在深陷的眼窝中,全没了往日清高倔强的模样。他头上的纱布也还没拆,胸脯上仍然打着夹板,把他包得浑象个没有生命的泥偶。 耶律洪础心里一阵揪紧,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祈霖苍白的病容。一直坐了很久很久,祈霖的眉梢突然跳动起来,呼吸也开始有些粗重,耶律洪础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走到外边,道:“快进去看看他怎么了?” 张冲跟小小还有那个大夫忙都冲进来,向着床上的祈霖一看,张冲道:“又发噩梦了!”赶紧爬上床去,用手轻轻按揉祈霖的两边太阳穴,大夫舒了一口气,又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祈霖才又睡得安静,张冲向着耶律洪础觑了一眼,见他仍然坐在床沿上瞅着祈霖一动不动,回头见灯光一明一暗,遂走去移开灯罩,一边挑去灯花,一边轻声说了一句:“少爷晚上老是发噩梦,要是醒来看不见亮,会吓着他!”说到最后,忍不住又有些恨起这个又残忍又冷血、而且心思难以捉摸的大王来。因为少爷会受伤,会发恶梦,全是他害的。 耶律洪础站起身走出去,一直走出临松轩,却不想去内院妻妾的房间,直接走到前堂,就在平时小憩的睡榻上胡乱躺了一夜。 ☆、第四十四章 (3259字) 祈霖因存了求死之心,从狂奔的马上向着大树重重一撞,虽然错过了头部要害,但是力量都集中在胸部。幸亏那树并非死物,被他一撞之下,一晃一荡也消去不少力道,胸骨虽然撞折了两根,却没有完全断开,但心肺脏器却受到了震伤。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伤及胸骨,虽有最高明的大夫、最珍贵的药材,仍直到二十余日之后,方拆了夹板。说话吃饭基本无碍,但是起坐行动就需要格外小心。幸亏祈霖本来安静,加之外伤虽然好转,心伤不曾愈合,每日睡睡醒醒,也不跟人说话,也不跟人笑。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8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洪础自那日探过祈霖一次,之后又是一连十数日未再往临松轩走。直到某一天问起杨锐,听他说到已经拆除夹板,这晚吃过晚饭,忍不住又到临松轩来。 谁知祈霖先吃了药,这会儿正在吃饭,听见外边延虎报说大王来了,祈霖猛一抬头,看见耶律洪础正走进来,方刚有些红润的脸色瞬时间又变成雪白! 耶律洪础见他头上纱布已经拆掉,额头上兀自有一个大大的疤痕,心中一阵疼惜,张口刚要说一句话,祈霖忽然丢了手中的筷子,起身就往里屋走。 但他胸口伤势并未痊愈,这样展开身体一走,顿时一阵裂痛袭了上来,禁不住一手抚住胸口,痛得弯下腰来。张冲大吃一惊,抢上一步将他扶住,回头向着耶律洪础一望,却不敢开口叫他离开。 耶律洪础如何不明白祈霖纯是不想看见自己,心中的疼惜瞬时间化作了恼怒,随即想到这二十余日好不容易看着这小牛犊子慢慢活过来,就算要教训他,也得等到他完全康复之后。 前后一想,也只得暂且忍耐,一甩袖子转身走出了临松轩。 小小也赶上来跟张冲一起扶着祈霖在床上躺下,等到他脸上渐渐恢复血色,小小忍不住又哭起来,道:“少爷,为什么你现在做什么事再也不顾念着小小?都二十几天了,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少爷你知不知道,看着你这样,小小也想死了算了!”张冲忙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少爷怎么不顾念你了?他就是不想说话而已,那有什么要紧,你快不要在这儿烦他了!” 原来祈霖心如死灰,本无意再活,刚苏醒的时候本来不愿吃药,是小小哭哭泣泣,只说要跟他一起死。祈霖听他哭得可怜,心里实在也放不下他,这才配合大夫,重新让自己恢复过来。 此时听张冲一说,小小勉强忍住了眼泪。张冲想了一想,转头又来劝着祈霖,道:“我说句话你别生气!那大王……的确不是个好人,但是他对你……也真是没什么可说,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恨他!就说你刚受伤的那会儿,他跟发了疯一样,让士兵将全城的大夫都抓了进来,还说要是救不活你,那些大夫一个都不能活!这些天他虽然没进来看你,但是我听延虎说,他把公事全部交给了枢密使,每天什么也没心思做。毕竟他是个大王,能够对你到这个程度,真的是不容易了!”小小也道:“是呢少爷,连三王爷也说,从没见他二哥这么失控过,好像……谁要是敢说一句你活不了,他马上就要把所有人都杀了给你陪葬!所以,三王爷说,他这个冷冰冰的二哥,这次只怕是……动了真情了!” 祈霖瞅着帐顶,呆呆的不言不动,直到两人都以为他这次又不会理会了,祈霖才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来,说道:“他对我好,还能在我眼面前大开杀戮,那我宁愿他不对我好!” 这是他自受伤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小小张冲大喜过望,忙要接一句话,回过头来看时,祈霖又已经闭上了眼睛。张冲忙给小小使个眼色,叫他暂时不要多说,以免惹得少爷更加心烦。 之后耶律洪础又是很长时间没再往临松轩走。祈霖不见他来,反而心绪宁定。再有张冲小小左右劝着,也就渐渐的不想其他,偶尔大夫开来药单,他也会拿过来斟酌斟酌加减几味。为他诊治的本是南京城最出名的几个大夫,但辽人的医术多传自汉人,祈霖所拜几位师傅又是汴梁城中最出名的几位大师,所以他本身的医术只会在那几个大夫之上,不会在他们之下。虽然说名医不自医,但他自身的状况毕竟还是自己最清楚,再加上每天所供全是最珍贵的药材,诸如灵芝、人参、茯苓、何首乌一类补养之药,更是给他当饭吃。 所以祈霖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到得五月中旬,已经行动自若,只要不在胸口上用力按压,已感觉不到疼痛。 耶律洪础算算已有整整一月不曾见他,心里终是丢放不开,这日本来想在李芳的屋里睡下,偏是那一天李芳来了月事,一时不能服侍,耶律洪础大觉无趣,反身从李芳屋里出来,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小牛犊子,在院子里站了一站,只想到一颗心都好像要裂了开来,终于按捺不住走向临松轩。 祈霖这时候已经睡下,可巧这一天小小又去了三王爷那边,张冲服侍着祈霖睡下,又出来打水洗了脚,跟延虎说了几句悄悄话,反身进去要陪祈霖一起睡,谁知刚蹬掉鞋子,外边门声一响,有人推门进来,张冲还以为是延虎,正要小声叫他一声,耶律洪础已经走了进来。 张冲料不到他这个时候会来,赶紧从床沿上站起来,踢拉着鞋子站在一边,道:“少爷已经睡下了!”耶律洪础双眼一瞪,道:“他睡下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张冲忙道:“少爷每天晚上发恶梦,小小今天又被三王爷接过去了,所以……只好我在这儿陪他!”耶律洪础皱皱眉,挥手喝道:“出去!”张冲瞄瞄他脸,壮起胆子道:“少爷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恐怕……!” 一句话没说完,耶律洪础性子上来,瞪眼骂道:“我难道不知道吗?滚出去!”张冲吓了一跳,只好小心翼翼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掩上。 转头见延虎等在外边,看见他出来,开心的一笑。张冲瞪一瞪眼,道:“你不赶紧睡,还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延虎道:“我看见大王进来,估计今晚是要在这儿歇下了,所以在这儿等你出来!”张冲道:“你睡你的,我睡我的,等我干嘛?”延虎道:“你不知道,只要你过来跟林少爷睡,我一个人躺在屋子里,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睡不着!” 张冲脸上一热,笑道:“又不是……”回头一想,赶紧把嘴闭上,幸亏延虎并非油嘴滑舌之辈,听他话说到一半,回头看他一眼,也没向下追问。 两个人一起进到屋里,此时正值夏日,各自都张了蚊帐,延虎粗心大意,平时都是张冲替他扇好蚊子,但今儿不知怎么的,张冲就觉得别别扭扭,自己扇了蚊子,把扇子往延虎面前一丢,就钻进了自己的床上。 延虎只得马马虎虎扇了一扇,方要上床,忽又想起一事,索性也钻到张冲的蚊帐里,张冲心里一慌,忙又坐起身来,道:“你跑到我的床上来干嘛?”延虎嘻嘻一笑,道:“我早说了要送你一样东西,前段时间为着林少爷的伤顾不得,今儿倒得了一件好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一边说,一边摸出一只玉佩递了过去。 张冲扭头不要,道:“谁要你送什么东西,那个扳指本来也是林少爷给的,难道我还真想你还我什么人情啊?”延虎道:“倒不是还人情,我就是……想有一样我的东西在你身上带着!” 张冲心上一热,也就伸手将玉佩接了过来,见是一副狮子抱绣球的雕饰,玉质细密,雕工也是十分精巧。忍不住口中问道:“这倒是个好东西,你在哪儿得的,花了多少钱?”延虎笑道:“也没花多少钱!就是我们一起有一个小头目,前儿过三十整生,府里一个管事的当时也在一起吃酒,就拿出这个来炫耀,说是没花钱,有个奴才孝敬他的,我当时看见,就觉得十分精致,所以今儿抽空去求他卖了给我。他倒好,竟说不要钱送给我,我哪儿能白要他的,还是给了他十两银子!”张冲笑道:“十两银子,你是买便宜了!”将玉佩挂在脖子里,向着延虎展颜一笑,又道:“行了,赶紧过去睡觉吧!” 延虎笑嘻嘻地道:“要不……今儿跟你一起睡吧,我懒得扇蚊子!”张冲随口就想拒绝,又忍住,反向里挪了挪身体。延虎大喜,将头伸出帐外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再将蚊帐掖在凉席下边,之后挨在张冲身边躺下。 那本是一张单人床,延虎身材高大,平头躺着实在太挤,延虎动来动去一会儿,干脆回身将张冲搂在怀里。 北方夏天日夜温差大,两个人抱在一起,也不是感觉特别热。张冲心里卟嗵乱跳,耳听延虎微微的鼾声响起,感受着延虎暖热的怀抱,粗壮的臂膀,竟是很久很久,一点睡意也没有。 ☆、第四十五章 (2865字) 耶律洪础等张冲退出,想起张冲说的祈霖醒来看不见亮光会怕,就让灯一直亮着,自脱了衣服上床。 祈霖脖子上犹自戴着那枚千年沉香,那原是驱虫辟邪的宝物,屋子里竟没什么蚊子。他身上自然穿着睡衣,耶律洪础此时不敢随便动他,只挨在他身边躺下,伸手将他轻轻抱在怀里。 谁知他一抱,祈霖浑身猛的一紧,忽的睁开眼来,一眼看见他脸,竟是面色大变,叫道:“不,不要,求你放开我!”一边叫,一边身体直往床里缩了进去。 耶律洪础浑身冰凉,双眼定定的看着他,道:“你就这么怕我?是不是连做梦……也在怕我?”祈霖浑身一震,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茫然的转过眼光,看向帐顶。 耶律洪础一阵恼恨上来,伸手将他抱进怀里,祈霖浑身僵硬,却不挣扎。一会儿,竟又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但这一夜始终睡不沉稳,常常会惊醒过来,一时叫着:“快放了他们,不要杀他们,不要杀我爹!”一时又呜呜咽咽的哭叫:“爹,娘,快来救救我!” 耶律洪础僵硬着身体,回想从上京回来一路上的浓情蜜爱,那个时候他几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小牛犊子对他的全心全意!但是再看看现在,这个倔强到让他又心疼又恼恨的小牛犊子,即便在梦中,也对他充满了恐惧与排斥。 他就那样双手抱着祈霖,任凭祈霖一会儿在他怀里闹上一阵。整整一夜,一眼不曾合拢。 一直到了第二天,祈霖再次惊醒,睁眼看见耶律洪础张眼静静瞅着他,他身上猛的一惊,幸好这一次马上就完全清醒,遂又闭上眼睛不跟耶律洪础对视。 耶律洪础忍无可忍,一把捏住他下巴,一字一字道:“你为什么会怕我?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祈霖张目看他一眼,随即扭向一边,仍不言语。耶律洪础发起狠来,一边撑身坐起,一边咬牙切齿道:“好!反正你当我是恶魔,我今儿就去打草谷,抓多少汉人,我就杀多少汉人!” 祈霖一震,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道:“你这个……,我要死,你又不让死,又何苦这么折磨我?”耶律洪础回过脸来,道:“你肯跟我说话了?”祈霖双目中眼泪滚滚而落,呜咽道:“你好狠!你为什么这么狠?你说……那些人都是我害死的,你说的不错,现在我只要一闭眼,那些人……就会来跟我讨命!我好恨你,我恨死你!” 耶律洪础复又躺下,一手将他搂住,一边凑嘴吻去他的眼泪。祈霖一直淤积在心里的怨愤纷纷涌出,哭得遏制不住。耶律洪础也不安抚,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的吻着他,直到他渐渐哭得止了,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此时天已大亮,耶律洪础昨夜一夜也没睡好,就搂着祈霖多睡了一会儿,所幸祈霖大哭一场,这一上午却睡得十分安稳。 一直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耶律洪础怕祈霖身体尚未痊愈,受不得饿,只得先起了身,又让张冲小小进去服侍祈霖也起来了,然后坐下一同吃饭。 祈霖仍是默默无言。耶律洪础也无心吃饭,只是想着这个小牛犊子从前言笑无忌、倔强爱恼的模样,直到祈霖丢下饭碗,又要起身进屋里躺着,耶律洪础按捺不住一把将他抱到腿上坐着,道:“你说说,到底你想要我怎么样?”祈霖慢慢转头看着他,刚要张口,耶律洪础先道:“别说让我放了你,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想死,我也不会放!”祈霖双目看着他,很久,终于慢慢说道:“那么,我求你不要再去打草谷!”耶律洪础大皱眉头,道:“打草谷是我们辽军筹集粮草的方式,况且……你以为宋军就不会骚扰我们辽人的百姓?” 原来辽国朝廷对军队不供粮秣,也无饷银,官兵一应所需,都是向敌人抢夺而来。军中将官每日派出部队去向周边各邻国的百姓抢劫,取个名堂叫着“打草谷”,其实与强盗无异。又因与宋国交兵多年,针对宋国边界的劫夺掳掠尤其频繁而猛烈。宋朝官兵为求报复,便也向辽人“打草谷”。以致边界百姓,每天提心吊胆,困苦异常。祈霖早已经听说过这些事,但不曾亲历,难以体会。直到那天亲眼看见自耶律洪础以下、辽人兵将大肆屠戮“打草谷”得来的汉人百姓,想象边疆百姓贱若蝼蚁,朝不保夕的惨状,心中对这件事实是如刺在肉,恨之切肤。 但听耶律洪础毫不考虑出言拒绝,祈霖心中冰凉灰暗,暗想自己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他既然能那么狠心当着自己面前屠戮汉民同胞,恐怕是很难奢望他仅凭自己一言,就禁绝辽人自立国以来百余年根深蒂固的暴行。 他慢慢将头转向别地儿,不愿再向眼前这张俊美硬朗的恶魔脸多看一眼。耶律洪础心中一瞬间也是转过万般念头,又想起身离开,再也不理他的死活;又想伸手捏死了他,从此少了许多烦恼。然而就算有万般恼恨,瞅着祈霖冷清的面颊,最终也有万般的不舍。 很久,他终于咬一咬牙,伸手捏住祈霖的下巴强扭过来,道:“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从此不打草谷!”松手将祈霖放开,站起身来又道:“你先歇一会儿,我这就去办这件事!”祈霖略一转念,固执道:“我也要去!” 耶律洪础知道他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心中虽不舒坦,还是“嗯”了一声,先跨步走了出去,祈霖随后跟上。张冲见太阳当头,怕他经不得晒,忙撑开一把遮阳伞跟在他的身边。另有延虎随在耶律洪础身边撑伞。 因上午下过一场小雨,空气倒十分清新,迎面微风轻轻吹拂,虽是正中午的时间,也不觉得十分炎热。耶律洪础也顾念着祈霖身上有伤,一路踱到前边。这边王府的前堂,俨然是公事衙门的格局。房舍阔大,占地极广。正中三间异常雄伟的厅堂,两边展开各有约莫七八间房屋,每间房屋上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篆刻着契丹文字,想是文武官员各司其职。 耶律洪础一直走到正中那三间厅堂门口,向门外守护的小厮吩咐道:“去把杨先生叫过来!”小厮赶紧答应着走开。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39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张冲丢开祈霖,也在堂外候着。耶律洪础却不进正堂,而是走向靠左手的偏厅。祈霖随在耶律洪础身后进去,看见堂里的摆设也是十分简单,正中一张高大宽阔的太师椅,左右手各摆设着一张小茶几,左边几上放置一尊香炉,右手几上摆着一副茶碗。 靠着下方左右各摆着一溜几张凳子。祈霖也是出身将门,见过一些世面,猜测这一栋三间大堂,靠左手那间大概是耶律洪础平时处理公务的所在;而正中那一间最为宽阔的,必是他接见文武官员的地方。至于现在所处的这一间,想来是他平时小憩、或者召见比较心腹的下属官员之所。 耶律洪础在中间那张椅子上坐下,向祈霖招一招手,祈霖不吭声的走过去,任由他搂着坐在身边。小厮献了茶上来,另有两个小厮一左一右轻轻打扇。耶律洪础觉着并不太热,挥手让小厮退下,回脸瞅着祈霖。祈霖垂下眼睫,不愿跟他目光相对。 耶律洪础轻轻玩弄着他鬓边的发丝,忽而凑过来亲他一下,道:“我答应你不打草谷,那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好好伺候我?”祈霖身上一颤,抬眼看他一眼,暗想:“我既被他强占,此生再难妄称丈夫!但若能因之换得边关无数百姓安宁,就算忍一己之辱,也不枉苟活人世!” 反复一想,终于慢慢将头靠在耶律洪础肩窝之上。耶律洪础心中一热,搂着他的手臂紧了一紧,直到杨锐轻轻咳嗽一声,从外边走了进来。 ☆、第四十六章 (3025字) 因这里是耶律洪础日常处理公务之地,大门平时都敞开着,经常有官员来来往往,外边虽然守着有小厮亲随,但除非是少来的外客,一般都不会通报。 所以杨锐一走进来,正看见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耶律洪础听见他咳嗽之声,这才抬起脸来,祈霖也忙坐正身体。 杨锐弓腰向着耶律洪础见了礼,方侧身在凳子上半坐了。耶律洪础不问正事,先道:“找你过来,就想问问你,这小牛犊子的身体到底怎样了?”杨锐向着祈霖谨谨慎慎瞥了一眼,道:“当初……幸好胸骨并未断开,所以恢复的算是比较快了,昨天检查一下,差不多已经完全长好。但要彻底康复,恐怕……最少也还要一个月!”耶律洪础皱了皱眉,道:“还要这么久?那……晚上能不能让他伺候?” 祈霖听他居然当面问出这个问题,一惊之后,顿时又羞又恼!杨锐稍稍一愣,忍不住有些想笑,忙道:“这个……稍微小心一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耶律洪础点一点头,不理祈霖恶狠狠地瞪视,扬手要让杨锐退下,突然又像想了起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打草谷的事情,我记得你曾经建议我取消,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办,没来得及听你仔细讲,这会儿重新说说看!” 杨锐精神一振,在凳子上坐直了身体,斟斟酌酌道:“属下一直以为,取消打草谷,对我大辽国安定边疆,甚而扩展疆域,都是利大于弊!”耶律洪础“嗯”了一声,且不插言,等着他续往下说。 杨锐又道:“打草谷虽说是我大辽军中传统,但如此一来,却惹得边疆汉民视我辽人如饿狼猛虎,尤其那些丧儿丧女者,更是心怀大仇,一旦打起仗来,必定一个个竭尽全力,帮助宋军抵抗我大辽兵势。就算我军靠兵强马壮暂时攻下地盘,这些汉人也会表面归顺,暗地里通风报信,甚至会偷袭我落单兵将,以图报复。当年我太宗皇帝剿灭后晋,领兵进入开封,本有意留居中原,但汉族百姓纷起反抗,层出不穷,最终太宗皇帝不得不撤军北返,原因即在于此!汉人光凭人数上已经远超契丹人何止千倍万倍,倘若不能让民心归顺,就算能够打下南朝花花江山,恐怕也不可能坐得稳固!而要顺服民心,首先第一条,就是要废除打草谷的暴行!” 他本是耶律洪础心腹谋士,在耶律洪础面前一向推心置腹,加之他身为汉人,早也对“打草谷”深恶痛绝,此时越说越是激愤,竟脱口将“打草谷”称为“暴行”!幸好耶律洪础不以为忤,又道:“但这打草谷原是我辽军筹饷之法,倘若废之,我军粮从何来,军中将士打仗的动力又从何来?”杨锐道:“这个属下早有考虑!边疆百姓被我军年年劫夺,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抛下万亩荒田无人耕种,我大辽官兵再打草谷,不得不向宋国地界越进越深,往往遭受宋军伏击,时有损失。所以属下在想,不妨征召无田无地的汉民入伍,在边境地区设置屯戍之兵,不用打仗,专司种田耕田,供给军饷。我私下算过一笔账,便此一项收入,已足可抵过打草谷所得。再有,那些流离失所的边民,眼见边疆无事,自然会慢慢返家,到时候只要我军保其安定,就算征粮稍重,边民们也不会多有怨言。” 耶律洪础蹙眉思索,良久无言。祈霖听杨锐说得头头是道,心中钦服,向着他一望,却见他两眼紧紧盯着耶律洪础,显见是心中十分紧张。祈霖先已得到耶律洪础允诺,本不似他那么担心,但见他显得紧张,也有些患得患失的起来,回脸瞅着耶律洪础,却不敢出言催促。 很久,耶律洪础终于慢慢点了一点头,道:“听你如此一说,的确是有些道理,但宋军亦有向我辽人打草谷,倘若我们不打,他们倒打了,却又何如?”杨锐忙道:“这个更好办。宋国朝廷专有军饷,他们之所以出来打草谷,也不过是为了报复。然而边关辽人数量稀少,他们打来打去,大多数时候骚扰到的其实都是同族百姓。所以不妨与宋军结一项约定,两军交战,不扰百姓,我想着宋军将官绝无不允之理!”耶律洪础略一思索,终于点头道:“那好!你去拟个章程,咱们先试试看吧!”杨锐大喜若狂,猛一下子跳起身来,遂又趴伏在地,“嗵嗵嗵嗵”直磕响头。 耶律洪础皱眉道:“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杨锐抬起头来,额头已经见血,嘴角却带着笑意,道:“大王此一举,实是造福边关无数百姓,杨锐……杨锐代百姓们……叩谢大王高天之恩!” 说到最后,已然双目含泪,语音哽咽,复又叩下头去。耶律洪础受了他几个头,方道:“行了,你去跟莫阿商量一下,然后拟好文书递上来我看看再说吧!”杨锐赶紧站起,抹了一抹脸上的泪,喜不自禁退了出去。 祈霖实未料到杨锐会激动成如此模样,暗想此人不单学识渊博,兼且忠义爱民。只可惜大宋朝皇帝昏庸,奸臣当道,生生将此一栋梁之才逼入了敌国。 他心中思索,望着门口呆呆的发着愣,直到耶律洪础捏捏他脸,道:“又在发什么呆?这可依了你了,还不高兴?”祈霖回脸看着他英俊的脸庞,这些日子念念不忘这个恶魔领着下属屠戮汉民的暴行,本来已对他充满仇恨,也充满绝望!但此时一一回想,这恶魔即便残忍,即便暴虐,但却从未舍得将一丝一毫的暴力加诸在他的身上。反而,每一次的争斗与伤害,都是他在挑战、甚至是蔑视他作为大王的权威! 而这一次,听杨锐的意思,早就已经恳请过废除“打草谷”,他一直不曾理会。毕竟“打草谷”是辽人自立国以来最为根深蒂固的一个传统,真要全面禁止,不知要遭遇多少的曲折与阻碍。然而在今天,仅仅为了换得他以后“乖一点”的承诺,这个视异族人性命犹如草芥的冷血恶魔,居然立刻采取了行动。 他毕竟是个大王,能对他好到如此,真像张冲说的,什么都值了。而且,就算他还要跟爹爹打仗,或许,为了他,他也可以手下留情。 他心中有甜,有苦,有柔情,也有感激,他将头慢慢靠过去,慢慢靠在耶律洪础宽阔厚实的胸膛之上。 耶律洪础一直淤塞着的心,在祈霖往他怀里靠过来的一刹那,也豁然开朗。从上京回来一路上那种灵犀相通、心心交融的感觉复又回到了身上,那种自信,安然,与满足,也重新充溢他的胸膛。 很久,耶律洪础抬起祈霖的脸,仔细看着这张并不十分绝色、却让他百看不厌的脸蛋,凑过去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祈霖忽而想起那儿已经留下了的一块很显眼的伤疤,忍不住伸手抚了一抚,道:“是不是……很难看?”耶律洪础挑一挑眉,道:“是很难看!不过……杨锐说你没什么大事,所以今天晚上,你要不把我伺候的快活了,就为这个难看的伤疤,我也要狠狠狠狠惩罚你!”祈霖忍不住又生气,道:“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就只有这个价值了?”耶律洪础道:“不然怎样?你还能再给我生个儿子?”祈霖冲口就想骂一句,眼见那恶魔眼神闪烁,明知他是在逗自己说话,气愤愤的又闭上了嘴。 耶律洪础咧嘴一笑,复又将他搂在了怀里,轻轻叹了一声:“宝贝儿,乖一点,我会很疼你!” 这句话祈霖已经听他说过很多次,但是加上“宝贝儿”二字,是第一次!虽然这个词其实有一些轻贱之意,但祈霖靠在他胸膛之上,闻着他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心中仍是砰然而动。 这个宽大温暖的胸膛,一直让他充满眷恋,从今而后,那就靠着他吧!即便是做“宝贝儿”,那就做吧!就算他残忍,就算他暴虐,或许,为了他,他可以不再暴虐,不再残忍。 而只要他不暴虐,不残忍,其他的,哪怕他是辽人,而他是汉人,哪怕他们不共戴天,哪怕他们都是男儿身,他也不想再挣扎、不想再考虑了。 能得这冷血恶魔如此恩宠——正因他的冷血,这份恩宠才会显得如此珍贵!而他,除了用一颗真心来回报,还能够做些什么? ☆、第四十七章 (2659字) 天儿虽不太热,但是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起,还是觉得有些发汗,祈霖从耶律洪础怀里挣脱出来,道:“你做事吧,我先回去了!”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也好,你先回去睡一觉,等到了晚上好有精神服侍我!”祈霖脸上一热,回头瞪他一眼,方走了出去。 张冲候在外边,见他出来,忙撑起伞跟他一同回转临松轩。 谁知刚一走进临松轩,临松轩大大小小几个汉人奴才,忽然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祈霖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领头一个含泪道:“我等皆有亲人活在边关,少爷若能求得大王不打草谷,让我等亲人从此不再担惊受怕,我等情愿肝脑涂地,以报少爷大恩大德!”一边说,一边猛磕响头。其他人也都以头碰地,“砰砰”作响! 祈霖实未想到自己一念之间,居然被这些人如此感激,想张口说句话,喉咙里却哽住了。张冲忙道:“你们快都起来吧,大王已经依了林少爷,这会儿正让杨先生拟个章程出来,耐心等几天,必定会有好消息!” 那几个人相互一望,领头的道:“少爷必定是菩萨下凡,专门搭救我们来了,我等……我等……”撑持不住,呜咽着伏在地上。另几个也是悲喜交集,一边磕头不止,一边也都放声大哭,院子里竟是哭声一片! 祈霖热血上涌,几乎要跟着他们一起哭出来,忙先避进屋里。张冲跟小小一边叫那几人都起来,一边也忍不住的跟着又哭又笑。 当晚耶律洪础早早过来,一吃过饭,就抱着祈霖进澡房洗澡。这边澡房跟上京王府那边格局差不多,面积却大了一些,澡池也比较宽大。只是耶律洪础顾念祈霖身上尚未全好,不敢在澡房折腾太久,老老实实洗完澡,之后上床,方侧卧在祈霖身后,双手向前揉摸祈霖身体,一边小心翼翼从身后进入祈霖身体。 祈霖全心全意的只想把自己完全给他,以报答他的溺爱专宠,只是他算算已有两个来月不曾被耶律洪础“开垦”,身体早又回归紧致,虽有膏体润滑,仍痛得哀鸣连连。耶律洪础更是早就想得他很了,却不敢太过凶猛,在他身体里停歇一阵,等到渐渐放松,方开始进出律动。 他一向粗野狂放,这一回轻怜蜜爱,却也另有一番柔情滋味。只是动作慢了,时间自然拖得越久,这一搞竟是整整两个多时辰,才尽情倾泻在祈霖身体里。 之后一连几天,耶律洪础几乎把大部分精力都耽在了临松轩。晚上来此歇息不说,每日上午总是搂着祈霖缱绻调弄到向午时分方一同起床吃饭,之后往前堂处理公务,傍晚再老早回来跟祈霖一起吃晚饭。 祈霖放开心怀,完全沉浸在两情相悦的那种甜蜜当中,比之当初从上京一路回来,更对耶律洪础多了一些信任与相知。 转眼过了五六天,这日耶律洪础老早进来临松轩,正看着祈霖刚画的他的一幅肖像图,道:“画的倒是蛮英俊,不过……我有这么凶吗?”祈霖道:“我已经笔下留情了,实际比这还要凶!”耶律洪础回过身来将他往怀里一抱,挑眉调笑道:“你这么会画,什么时候……再画一幅咱们俩的合欢图?”祈霖顿时脸通红,正要吐他一口,耶律洪础凑过嘴来,已经堵住了他嘴。 正黏黏糊糊,外边一个小厮报道:“回大王,王妃那边来人请大王过去,说有事要跟大王说!”耶律洪础皱皱眉,虽然不愿这个时候过去,但想自己已经在这小牛犊子身上耽搁了五六日了,毕竟那是自己王妃,也不能太冷落了。便双眼瞅着祈霖不语。 祈霖轻轻将他一推,道:“快去吧,看着我干嘛?”耶律洪础道:“又跟女人计较了?”祈霖苦笑摇头,道:“没有,毕竟……那是你结发妻子!你快去吧,说不定……她真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这才乖!”亲亲他嘴,又道:“那你今天晚上好好歇一歇,这几天也闹得很了,明晚我来,咱们换个样子!” 祈霖“呸”的一口,耶律洪础挑眉一笑,也就转身出去。祈霖看着他出了门,忽然满心的欢喜消散的干干净净,这几日刻意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但这些残酷的现实,却不会因他不想,而就不在。 当晚仍让小小陪着安睡,两个人躺在床上,小小见他强颜欢笑,忍不住道:“少爷,那大王对你比对王妃娘娘还好,你要是不开心,就不要让他去,我瞧着大王也会依着你!”祈霖苦笑道:“毕竟……那是他的王妃,我都已经霸着他好几天了,真要不放他去,让王妃找上门来,我有什么意思?”小小道:“那就不要想这么多嘛!只要大王对你是最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祈霖忍不住一笑,道:“瞧你这小不点的东西,倒解劝起我来了,你怎么知道他是对我最好?真对我好,我一心一意对他,他就该一心一意对我!”小小叹道:“可是少爷,毕竟……他是大王啊!”祈霖道:“他是大王,我还是……”“将门之子”几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在他的心眼里,他现在已经辱没了这几个字。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0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小小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方要再问,祈霖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了,越说越烦,赶紧睡吧!”顾自翻了个身,闭目安睡,然而心思纷乱,一时哪里就能睡得着? 一晚没睡妥当,到了第二天,祈霖就蔫蔫的没精神,吃了两口饭,正坐在屋里发呆,延虎进来道:“大王让人进来请少爷往前边去!” 祈霖本来懒得动,又怕不去的话耶律洪础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生了气,于是跟着小厮一路前来。 进入靠左手的那间厅堂,堂上果然有一张宽大的桌子,耶律洪础坐在桌子后方,正在观看公文,祈霖径直走到他身边,道:“叫我来干嘛?”耶律洪础那他在身边坐下,方道:“瞧你这小嘴撅的,又吃女人醋了?”祈霖嘟嘟嘴不语,耶律洪础知道他心里终是有些不舒坦,也不多问,随手拿过一份公文,道:“你看看这个!” 祈霖接过一翻,正是杨锐所写有关取缔打草谷的文书。心中随即明白,他是怕自己生气,所以特意让自己来看看这个,心中的郁闷不由得就消散了许多。 耶律洪础瞅着他一笑,道:“我答应你的已经做了,你以后更要乖了!”祈霖瞅着他英俊的脸庞,忽然一阵情动,凑嘴上去吻他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方要退后,耶律洪础已经反手搂住,一边含混道:“感动啦?那到晚上……好好伺候我!”一边狠狠一亲! 忽然一个丫头走进来,手上托着一只瓷壶,猛抬眼看见耶律洪础正搂着祈霖亲嘴,微微吃了一惊,想要退出,耶律洪础已经回过脸来,皱眉道:“你跑到前边来干什么?”那丫头吓得心里卟嗵乱跳,忙低眉敛目回道:“我们奶奶说……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大王,心里着实想念,今儿天气炎热,奶奶亲手做了一壶冰镇酸梅汤,让奴婢给大王送过来解解暑气!”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放这儿,下去吧!”那丫头答应一声,走上来将瓷壶放下,低头欠腰退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2519字) 原来那丫头正是耶律洪础最小的妾室李芳的心腹丫头雪珠,祈霖刚住进临松轩的时候,这丫头奉李芳之命,曾往临松轩探看,所以祈霖倒还记得她的相貌,只不知她是哪一房的丫头。 这里雪珠退出,另有小厮进来,将酸梅汤盛在两个小碗里,放在座椅右手边的的茶几上,又轻轻退了下去。 耶律洪础端起一只碗,用汤匙荡了一荡,顺手舀起一匙递到祈霖嘴边,祈霖一别头,道:“人家亲手做给你吃,干嘛我要吃?”耶律洪础瞅着他道:“瞧你这酸溜溜的样儿,刚还说要乖呢,又跟女人争起来了!”祈霖嘟嘟嘴,终于就着他手喝了一口,但觉酸甜冰凉,十分可口,只是心里始终觉得没意思,正想起身回去临松轩,又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瘦瘦高高的身材,正是枢密使耶律莫阿。 耶律洪放下汤碗,道:“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正要问问你!”一边说,拿过刚祈霖看的那卷公文,又问:“这个你看了吧?觉得怎么样?”耶律莫阿忙道:“这个正是杨先生跟属下商量之后所拟,属下以为杨先生所言极是,废除打草谷对我军有利有弊,然比较起来,实是利大于弊!”耶律洪础道:“即然如此,你拟个奏章出来,这件事还是得让皇上知道!另外……打草谷毕竟是我军多年传统,只怕会有很多官兵短期内难以接受,你要稳妥推进,不可操之过急!”耶律莫阿道:“属下明白!” 恭恭敬敬上前接过卷宗,又道:“属下此来,实是另有要事!”耶律洪础道:“你说!”耶律莫阿道:“刚接到萧东急报,探知宋军元帅祈盛有一个儿子叫祈霖的,去年秋随宋军后勤部队运送粮草往前线途中,被大王亲自率兵袭击,目下此子生死不知。萧东请求大王查一查在俘获的宋军当中,有没有此人!” 祈霖猛听他提到父亲的名字,已是暗吃一惊,再听他连自己的事情也知道的这么清楚,更是一颗心“砰砰”跳个不住,转头向着耶律洪础一望,只见耶律洪础也已经皱起了眉头,道:“这事我知道了,他还有什么事?”耶律莫阿道:“萧东还说……祈盛极爱此子,为这事已经焦虑成病,所以请示大王,可否主动出击,趁机夺下雁门关!” 祈霖听他说到父亲焦虑成病,一时心疼如割,生怕被耶律莫阿看出来,赶紧低下了头。幸好自他重伤一次,耶律洪础伤怒欲狂,耶律莫阿怎能不知他在大王心目中的分量?从一进门,就目不斜视,不敢对他多有打量。 耶律洪础愈发皱紧了眉头,想了一想方道:“这件事……我想想再说!”耶律莫阿奇道:“却是为何?我倒觉得……宋朝皇帝启用祈盛,本来就是想借他之手从我大辽手上夺回燕云十六州,往年这个时候,已不知打过几仗了,但是今年到现在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怕真是身患重病,无力接战,我们借此机会全力进攻,说不定……真就可以拿下雁门关,活捉了祈盛!”耶律洪础脸一沉,冷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难道不知道吗?那我心里的念头,是不是也要跟你交代清楚?” 耶律莫阿吓了一跳,忙道:“是,是,原是属下问的莽撞了!”停了一停,小心翼翼的又道:“那……萧东这边怎么回复?”耶律洪础大不耐烦,道:“这事先搁两天,等我考虑清楚再说!”耶律莫阿不知这位刚猛果决的大王,何以今日变得如此优柔,却已不敢反驳,恭恭敬敬答应一声,也就退了出去。 祈霖抬起头来,眼泪已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哽咽道:“你听见了吗?他说……我爹为了我……已经焦虑成病?”耶律洪础一言不发,伸手指为他拭泪。祈霖握住他手,央求道:“放了我好不好?让我去跟我爹团聚,这样……你要打起仗来,也不用……再顾念我!”耶律洪础皱起眉头,很久方道:“实话跟你说,当初……我发觉你绝非寻常人家出身,的确是想过要利用你对付你爹,但是现在……我不会再想拿你做文章,但也绝不会放你离开!” 祈霖流着泪,道:“可是……你终究还是要跟我爹打仗是不是?”耶律洪础又是隔了很久,方道:“我是南院大王,跟宋军打仗,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祈霖哽咽无语,试想以他的官职地位,自己跟他易地而处,只怕也是要以国事为重! 很久,他立起身来,哽咽道:“可是,为什么,你要对我好?为什么,你要霸着我?我真宁愿你对我不好,也免得我……活着比死还难受!” 他抬步走了出去,没再向耶律洪础多看一眼。耶律洪础向后靠进椅背,竟是感觉从未有过的疲惫!一边暗暗的恼恨为什么一向冷酷无情,偏是对这个小牛犊子狠不下心肠;一时又想起那句“比死还难受”的话,一颗心更是揪成一团。 祈霖回进临松轩,张冲见他眼睛红红的,不知他是怎么了,悄悄一问,祈霖只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爹娘。”稍微停了一停,又道:“废除打草谷的事儿,已经确定下来,只不过要慢慢推进。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念着这事!”张冲大喜,忙出去跟院里那几个汉人奴才一说,那几人欢天喜地,更是当祈霖天神一样敬爱。 当晚耶律洪础仍没进来临松轩,祈霖生怕他已经传令进攻雁门关,第二日一早起来,就让延虎出去一打听,回来说道:“没见有什么动静,我听在大王身边伺候的奴才说,昨晚上大王连睡觉都在前堂,没到我们这儿,可也没进其他院子!” 祈霖听他说到最后两句,难免脸上有些没意思,幸亏延虎一说完,也就退了出去。祈霖心中烦躁,中午吃了几口饭,也就撂开了碗,索性在院子里随处走走。因这临松轩是耶律洪础自个专有的院子,占地面积算是所有院子中最大的,后边还有一个小花园。有假山,还有一方小池塘,池塘上还有一间小凉亭。 祈霖顺着用竹子搭成的桥廊走进凉亭,在圆石凳上坐下,清风穿过凉亭,遍体清凉,暑意尽消。 小小跟张冲随着他,张冲将手上拎着的一篮洗净的水果摆在石桌上,又冲了一碗凉茶,祈霖端起来喝了一口,用胳膊指着下巴,瞅着池塘里的荷叶发呆,想着爹爹都已焦虑成病,母亲更不知病成什么样子了。心里难免对那恶魔有些怨怼,又有些愤恨。随即想到他身为辽国重臣,本应以国事为重,然而他一边还要顾念着自己的感受,只怕心中的纠结烦躁,也不会在自己之下。 正愁思百转,忽听竹桥“吱呀”作响,祈霖回头看时,耶律洪础正走上来,他一向稳沉冷静,这一回却明显的脸色凝重,行走匆忙。祈霖心里正自不安,赶紧站起身来,道:“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第四十九章 (2762字) 张冲跟小小见祈霖发呆,本来也都挨着凉亭而坐,静静地不去打搅他。这时见耶律洪础进来,张冲跟小小使个眼色,两个人赶紧顺竹桥退出凉亭。 耶律洪础走到祈霖身边,直接用双手搂住他腰,道:“大定府几个将军叛乱,已经将燕王父子囚禁起来,我恐怕要亲自赶过去压制!”祈霖听他一说,反而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真要去跟我爹打仗了!”耶律洪础道:“我已经传令萧东,暂时按兵不动,等……大定府这边的事完了以后再说吧!”祈霖心中一阵感激,道:“那……大定府这边的事麻不麻烦?”耶律洪础道:“应该不会太麻烦。燕王父子脾气暴躁,他手下的几员大将早就不服他的管束,这番将他只囚禁,不杀头,应该不是真想造反,只要我去略施恩威,既能归附!” 祈霖这才完全放心,两眼打量着耶律洪础的脸庞,忍不住道:“延虎说……你昨晚是在前堂睡,为什么?怕我……会纠缠着不让你跟我爹打仗吗?”耶律洪础低下头来亲亲他嘴,道:“那你会不会纠缠?”祈霖瞅着他一阵,方慢慢偎进他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可是……那毕竟是我爹!” 耶律洪础双手搂着他,用下巴磨蹭着他的发顶,道:“所以暂时不要想这事了。我这次去大定府,少则十来日,多则半个月才能回来,等回来以后,再说吧!” 祈霖想着他心肠冷硬,行事明决,这一回却如此优柔寡断,甚至拖得一天是一天,完全都是为了自己,心中更是颇有感触,抬头又问:“那什么时候走?”耶律洪础道:“外边杨锐已经在准备了,越早赶过去,越不会发生乱子!”祈霖一惊,脱口道:“这么急,那……你小心!”耶律洪础点一点头,双眼停留在他脸上,道:“本来想带着你一起去,可是杨锐说,你身体不曾痊愈,不能够长途劳顿!”祈霖伸手指沿着他挺直的鼻梁轻轻描画,道:“那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耶律洪础低脸由得他描画,心中实有万分的不舍,又道:“我这两天没过来,你有没有想我?”祈霖张口就想否认,看着他炯炯的眼睛,终于还是点了一点头。 耶律洪础笑起来,忽然回头冲着隐身在假山后几个随他进来服侍的小厮喝道:“你们都退出去,让延虎去告诉杨锐,迟一个时辰再走!”一个小厮响亮的答应一声,耶律洪础回过头来,向着祈霖挑眉一笑,双手将他抱起来,就在圆凳上坐下,让祈霖叉腿坐在他大腿上,便凑上来亲嘴。 祈霖吓了一跳,忙用手推他,道:“你又要干嘛?”耶律洪础笑道:“你不是想着我吗?何况这一走,说不定十多天才能回来,怎么也得让你好好伺候一回!”祈霖大吃一惊,道:“你……你疯了,这可是……大天白日的,就算……也回屋里去!”耶律洪础道:“屋里没这儿凉快,除非你想有个人在旁边帮我们打扇子!” 祈霖又羞又急,骂道:“你这个……淫棍,色鬼,你……”耶律洪础时间紧迫,不耐听他多骂,凑上嘴来,紧紧堵住他的嘴! ※※※ 花园里回荡着祈霖压抑不住的哀鸣! 耶律洪础双手抱着祈霖叉坐在大腿上,下身的裤子已被他扯脱扔在一边,因没有那种专用的药膏润滑,涨裂的痛楚让祈霖使劲向后甩动着头发,直到他自身的体液渗了出来,渐渐地甬道通畅,耶律洪础才开始快速颠动。 只是身体相贴,限制了空间运动,到后来渐渐地不能尽兴,索性将祈霖抱了起来,伸手臂将石桌上的水果茶壶乒乒乓乓尽都扫落在地上,然后将祈霖仰身放在石桌之上,一手扳开祈霖的长腿,一手撕开祈霖的上衣,一边在他胯股间猛烈冲撞,一边欣赏祈霖在阳光下被他征服的媚态。又不时俯下身来,亲吻舔舐祈霖嫩滑柔韧的胸膛。 ※※※ 一时事毕,祈霖软在他腿上不想动弹,耶律洪础也不想动,但大定府事情紧急,不能太过耽搁,等力气稍有恢复,便一边吻着祈霖的嘴,一边含混道:“我走这几日,你要想着我,不准想别的男人!”祈霖本来没有力气跟他斗嘴,又忍不住气,睁眼道:“我想谁呀?自个是个贪色浪荡鬼,当人家都是一样,何况我要想也想女人,干嘛我要想男人?”耶律洪础道:“还嘴硬,明明就是喜欢男人的!”再亲一亲嘴,方放开了手,道:“起来把衣服穿好,我真得走了!”祈霖一下子脸通红,跳起身来一边穿着裤子,一边骂道:“你这个……下流鬼,你一走倒轻松,我怎么好意思出这个门?” 耶律洪础想想也对,挑眉一笑,起身也把自己的裤子穿上,忽然双手将祈霖抱了起来。祈霖挣扎道:“你又要干嘛?”耶律洪础道:“我送你回去睡一觉,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祈霖实在是没脸在这个时候独个回往前边,稍微一想,也就将脸藏在了他怀里,任由他抱着回去。 他两个搂搂抱抱临松轩的奴才们早就见惯不怪,何况就有些什么想法,也不敢在脸上露出来。耶律洪础一路直接将祈霖抱进卧室,在大床上放下,又叮嘱一句:“我已经交代过莫阿,让他好好看着你,你要有事,让延虎去跟他说一声就行,我会尽快赶回来!”祈霖道:“行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让人看着我!你是……怕你那些大小老婆找我的麻烦呢,还是怕我趁机逃跑?”耶律洪础双眼瞅着他,道:“你会逃跑吗?”祈霖很认真的点一点头,道:“我会!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耶律洪础猛一下子眯起眼睛,道:“都这样了,你还想逃?”祈霖叹口气,幽幽道:“如果我逃了,对你,对我,都是好事呀!”耶律洪础双眼逼视着他,一字一字道:“我不管好事坏事,你敢逃,我就是跟你爹打到天翻地覆,也会把你抢回来!”低下头来狠狠一亲,这才立起身来,转身出了卧室,径往前边去了。 祈霖等他一走,忽然心里就空荡荡的,身上更是疲累酸软,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1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到了第二天,因前一天在露天野地里被耶律洪础淫辱一回,祈霖心中始终有些羞耻,见了小小张冲也没话说。又想着这会儿大定府出事,才把跟宋军打仗的事暂且搁下,但是等到他回来,还得面对这个问题,到时候却又如何拖延? 一时心中愁肠百结!直到吃过中午饭,大管家萧臻走了进来,道:“王妃想见见林少爷,让我来请林少爷过去!” 祈霖微微一惊,回脸看了萧臻一眼,又回过了头,道:“不去!”萧臻愣了一愣,道:“林少爷,大王既然出去,这府里就是王妃当家,她要见你,你只怕……不好不见吧?” 祈霖顾自发着呆,竟是再也不去理他。张冲忍不住道:“少爷已经说了不见,你还罗嗦什么?别说王妃,即便是你们大王回来,少爷不想见的时候,也就是不见!” 萧臻身为大管家,怎容得一个小奴才跟他如此说话,脸色一沉就想发作,延虎赶紧进来,客客气气道:“大管家,真个儿大王对林少爷不同一般,要不然也不会专门安排我们几个在这儿保护他。这也就是大管家你亲自来,换一个人,我们连这门都不会让他进!” 萧臻愈发恼怒,心中转得几转,嘴里却道:“那好吧,我只好如实跟王妃回复去,看看王妃怎么说吧!”一甩袖子,径自出院。 ☆、第五十章 (2821字) 原来那一天雪珠在前堂亲眼看到耶律洪础搂着祈霖亲嘴,一回去,难免在李芳面前添油加醋,李芳心中既恨又妒,但她毕竟只是小妾身份,真要闹将出来,只怕还要惹祸上身,所以只能暂时忍耐。 谁知刚过了一天,耶律洪础即往大定府镇压叛乱,李芳心中暗暗计较,今儿往王妃处闲聊起来,说道:“临松轩里那个汉民姐姐可曾见过?我倒是有幸见过一面,生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竟是个人见人爱的!也难怪大王喜欢他,前儿我让雪珠送一壶解暑汤过去给大王,居然看到……哎哟!这话我可不该乱说!” 王妃早就对祈霖心存疑忌,尤其上一次祈霖受伤,耶律洪础每天神不守舍,谁跟他说话都不理。他本来性子冷淡,但也从未像这般消沉懒怠过。后来祈霖身体好起来,耶律洪础脸上神情倒好了,却是一连好些天都歇在临松轩。那王妃忍无可忍,一直到了大前天傍晚,听丫头说大王又去了临松轩,依着王妃的火爆脾气,就要直接闹到临松轩去,还是乌奶妈苦苦劝解,这才让人去请了耶律洪础过来。 幸好耶律洪础一请就到,而且之后一天他虽然没进内院,却也没有再去临松轩,王妃也就暂且忍耐。直到此时听李芳一说,由不得气往上冲,道:“有什么话你就说,这么藏头露尾的干什么?”李芳这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雪珠说……那个小不要脸的汉民,居然赖在大王怀里,两下里亲嘴呢!我听着倒没什么,毕竟……我们是这样的身份,我就是……有些替姐姐不值!” 刚说到这儿,那王妃哪里还能忍得住,霍的站起身来,道:“很好,我倒要去瞧瞧,他是怎么个人见人爱法!”李芳故作惊慌,连道:“哎哟!看我这多嘴,或许雪珠看花了眼也说不定,姐姐你千万不要生气!” 王妃哪里能够不气,起身就要往外走。乌奶妈忙道:“娘娘真要见他,叫管家去唤他过来就是,何用娘娘自己去见!”王妃气得愤愤一坐,道:“也好,你这就去跟管家说!”乌奶妈答应一声,赶紧出去。 这里李芳装模作样解劝一回。谁知略等一忽儿,大管家萧臻走了进来,脸上亦是气愤愤的。王妃站起身来道:“人呢?”萧臻道:“回娘娘,那汉人小子……居然不肯过来!”王妃大怒,道:“他不肯来?那你这做总管的,就任凭他不来?”萧臻苦着脸道:“娘娘息怒,我虽然是府里的总管,可是……也管不到他头上!娘娘也知道的,大王专门安排了卫兵守着临松轩,其他院里的人轻易连进都不让进,我倒想……把他捆了来见娘娘,只怕卫兵不许!” 王妃气极道:“好一个卫兵不许!我倒要看看,这个府里,到底是他大,还是我大!”一边说,摔手就往外走。乌奶妈见这时已经拦不住,向着李芳瞪了一眼,只好紧跟在王妃身后。其他丫头婆子,纷纷跟出。李芳心中得意,一路跟在王妃身边,嘴上却是不住解劝。 一路浩浩荡荡到了临松轩,卫兵老远看见,慌得忙叫延虎出来。延虎到院子门口向外一望,心中暗道不妙,忙跟一个守卫吩咐一声,倘若看见不对,要赶紧去找莫阿大人。 这边还未交代妥当,那王妃已经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直扑过来。延虎赶紧上前,恭恭敬敬道:“小人见过王妃娘娘!” 王妃哼了一声,径往前走,延虎赶忙在门前一站,仍然欠着身道:“请问娘娘所为何来?”王妃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凭你也配问我?”延虎忙道:“不是小人胆大,只是……大王一再吩咐,其他院子里的人,不得随便出入临松轩!” 那王妃“嘿嘿嘿嘿”一阵冷笑,道:“好一个不得随便出入!我连皇宫也是随便出入,如今在我自己家里,倒不能随便出入了,你到底让不让开?”萧臻上前一步,喝道:“延虎,大王不在,自然一切听娘娘吩咐,你敢拦着娘娘,当真是要造反吗?” 延虎心中稍一转念,终究他地位低下,只得躬身让路,一边悄悄跟另一个守卫使个眼色。 那王妃昂首走进临松轩,院里几个奴才乍一眼看见娘娘到了,顿时躲得躲,跪的跪。王妃一概不理,一直走至正堂,看见屋里一个少年人坐在桌子跟前,用手支着下巴呆呆发怔,另有一个小厮陪在他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打着扇子。直到王妃遮住了门口光线,那少年抬起头来,向着王妃望了一眼,皱一皱眉,居然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内室走。 王妃怒道:“你给我站住!”那少年自然就是祈霖了,他见王妃姿容仪态俱在众人之上,便知必是王妃到了。但以南院大王之凶恶,尚且不能令他乖乖服软,又何惧什么南院王妃?虽然站住了脚,脸上却是淡淡的,回头问道:“有事吗?”王妃见他不恭不敬,忍不住气往上冲,向着他上下一阵打量,冷笑道:“你就是一直赖在大王身边的那个汉人男宠?这个长相也不怎么样嘛,怎么就能让大王把你看得真就像宝贝一样?” 祈霖听她直接唤出“男宠”二字,想是辽人女子,没有汉人女子所谓“非礼勿言”的忌讳;又或者她性子泼辣,故以恶言相辱,便也不去跟她客气,反问道:“你又是他什么人?”王妃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不由得一愣,萧臻早又上前喝道:“你好大胆子,有你这样跟王妃娘娘说话的吗?还不赶紧跪下谢罪!” 祈霖不去理他,只是淡淡的瞅着王妃。那王妃冷笑一声,道:“你敢问我是他什么人?那我告诉你,我是堂堂的南院王妃,是他拜天拜地的结发妻子,你却算个什么东西?”祈霖冷笑道:“我自然不算什么!但你既是南院王妃,是他结发的妻子,你就该先问问自家丈夫,到底是我赖着他,还是他霸着我不放!他在的时候你不敢问,他这刚一走,你就跑过来发威风,当真好一位堂堂的南院王妃!” 王妃大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良久方点一点头,道:“好一张伶牙利口!不错,我就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发威风,我不但要发威风,我还要破了你这张脸,看看等到他回来,还能不能霸着你不放!”回头喝道:“先把他给我捆起来,然后用烙铁给我往脸上烙!” 萧臻答应一声,就要指挥跟他一同进来的两个仆役动手,小小吓得一把拉住祈霖的胳膊,张冲慌忙往祈霖身前一站,道:“你们谁敢捆少爷?”延虎忙也进来,道:“娘娘,大王临走一再吩咐,让小人好好保护林少爷,娘娘若是……一定要捆起少爷,只能……恕延虎无礼了!”跨步站在祈霖张冲身前,手按刀柄,虎视眈眈直瞪着那几个仆役,看看谁敢上前动手。 那几个仆役相互一望,一个个踌躇不前。气得王妃浑身抖动,一时说不出来话。李芳故作姿态,上前劝道:“姐姐消消气,可不能为这一两个奴才气坏了自己身体!何况这人忠于大王,也不能说他有错,只可惜咱们府里亲兵虽多,都只听大王的号令!” 这句话正是火上浇油!那王妃被她一言提醒,冷笑一声道:“很好,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亲兵都只听大王号令!萧臻,你立刻调一队亲兵过来镇压反叛,我今儿索性大开杀戒,谁敢违抗,格杀勿论!”萧臻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祈霖恐怕连累延虎,有心叫他不管,当着那王妃气势汹汹的面前,却说不出口。正僵持不下,忽然有一人直闯进来,道:“娘娘,千万不可动怒!” 祈霖抬头一望,只见他身材结实,样貌精干,正是枢密使耶律莫阿。 ☆、第五十一章 (3026字) 耶律莫阿一见两下里剑拔弩张,先向延虎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冲撞王妃?还不跪下请罪!” 延虎这才松开一直握着刀柄的手,跪伏在地叩头道:“延虎冲撞娘娘,请娘娘饶恕!”王妃不去理他,回脸望着耶律莫阿,道:“我今天就要治这个汉民的罪,你是要帮我呢,还是来拦我?” 耶律莫阿忙道:“娘娘但有所命,下官岂敢不从!只是……大王临走,特意吩咐让下官看着这人,若是他有个一差半错,只怕大王回来下官无法交差!要不这样,他怎么得罪了娘娘,等大王回来,下官如实禀告了大王,再请大王亲自降罪可好?”王妃冷笑一声,道:“说来说去,你也是来护着他跟我作对来了!”耶律莫阿道:“等大王回来,下官交了差事,再向娘娘磕头请罪!” 王妃气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李芳暗忖大王一走,兵权即在枢密使手上,有他在此,今天无论如何动不了这汉人小子,忙上前劝道:“姐姐,莫阿大人说得也是,要不……就等大王回来,再惩戒这人不晚!”乌奶妈也忙上前,道:“娘娘,你是万金之躯,何苦跟这些奴才一般见识。你先回去消消气,等大王回来,若是大王不肯为娘娘做主,难道皇后、皇太后也不向着娘娘的吗?” 那王妃前后一想,今儿既有枢密使奉了大王指令,决不能任由她捆起祈霖,一股气只憋得如要炸裂开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良久,终于点一点头,道:“好!我今天拿他没办法,但是除非他一步不出这个临松轩,否则我偏就砍了他,看看大王回来,是向着他,还是向着我!” 一甩手,扭身向外就走,胸中憋得有气,脚下一个踉跄,旁边一个丫头忙伸手一扶,那王妃顺手打了那丫头一巴掌,带着一群人,气愤愤出临松轩去了。 耶律莫阿向着祈霖躬一躬身子,道:“林少爷休息吧,只是……这段时间还是要尽量小心!”祈霖点头谢了一声,耶律莫阿也就退了出去。 张冲喜滋滋的上前道:“看看那大王对你好成了什么样子,他让人看着你,并不是防你逃跑,完全是怕这泼妇一样的王妃找你麻烦!”祈霖微微一叹,道:“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的王妃!”心中殊无半分得意,反而颇有惆怅,又进里屋躺着去了。 之后一连三天,王妃明知奈何不了祈霖,居然没什么动静。一直到了第四天,祈霖坐在屋里看书,小小跟张冲在门口廊檐下说话,张冲笑道:“你那位三王爷,只要没有女人在跟前,就要找你使用,怎么这一次去大定府,没有把你一同带上?”小小道:“他走得那么急,哪里顾得上我?再说,这一路都要不停赶路,我跟着也碍事!”几句话说完,见张冲脸上似笑非笑,才猛不丁想起来张冲是在故意取笑,不由得红了脸,向着张冲脖子上一指,道:“还说我,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我可没看见少爷给你,自然是……延虎给的吧?” 因夏日衣着单薄,小小前几日已经看见张冲颈子里挂着一件配饰,只是他素性不喜多事,一直也没问过。此时趁机一问,张冲也不由得脸上一热,索性耍起赖来,道:“是他给的又怎样?原是他欠我的!”小小嘻嘻一笑,又道:“到底是什么,拿给我看看行不行?”张冲道:“不给!”嘴上这样说,还是嘻嘻笑着将玉佩从颈子里摘下来,递到小小手上。 小小刚一接到手里,忽然愣了一下,揉揉眼睛仔细又看,猛一下子跳起身来,张嘴就叫:“少爷,少爷,你快来!”张冲吓了一跳,忙道:“怎么啦?”小小顾不得回答他话,一把扯住他胳膊就往屋里奔。 祈霖听见他叫,正从屋里走出来,道:“怎么啦,突然叫什么?”小小一手把玉佩递了过去,结结巴巴道:“少爷你看,这个……是不是……好像是……武少爷的玉佩!”祈霖浑身一震,一把将玉佩从他手上抢了过去,不用多看第二眼,又一把揪住了小小的衣领,颤声道:“这个……你从何处得来?”小小向着张冲一指,张冲忙道:“是延虎给的!”转头向外叫了两声,延虎跑了进来,道:“什么事?” 祈霖颤声又问:“你这枚玉佩,从何而来?”延虎见他神情怪异,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向着张冲看了一眼,方道:“就是跟……府里一个管事买来的,他好像……也是一个奴才献给他的!”祈霖跳起身来,连道:“快,快带我去找那管事!”延虎站着不动,只道:“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张冲一瞪眼,道:“少爷让你带路,你听话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延虎为难道:“不是我问得多,可是……上一次王妃来说的那话你们也听见了,大王没回来之前,我实在是……不敢让少爷随便出去。要不这样,我去把管事的找过来,少爷在这儿问他行吧?”祈霖已是心如火烧,但听延虎说得有理,只得忍了一忍,道:“那你快去!” 延虎答应一声,赶紧返身出去。祈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也不过一忽儿工夫,已熬得脸色发白,双目尽赤。张冲见他急成这样,不知那位武少爷跟他什么关系,悄悄向小小一望,小小两眼却只望着祈霖。忽然祈霖回过头来,问小小道:“你说……为什么……他的玉佩会到这儿来?”小小嗫嚅道:“我猜……会不会……武少爷找你来了?”祈霖喃喃道:“他会……这么傻吗?我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傻?”望着小小颤声又道:“可是,为什么只见玉佩,却看不见他人?会不会……”说到这儿,脸色愈发雪白,浑身已禁不住颤抖起来。 张冲忙上前安慰道:“少爷,你先别慌,或许……那位少爷平安无事,等延虎把管事的找来,问一问就知道了!”祈霖道:“为什么延虎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张冲道:“要不……我让人去催一催!”祈霖道:“不行,我自己去!”抬步就要出门,恰好延虎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道:“少爷,那个管事的……今儿出门办事去了,不过他侄儿知道这回事,我把他叫了过来,少爷你问他吧!”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2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忙将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瘦小汉子让进屋里,那汉子明显是个辽人,一进屋,两只眼睛先向祈霖偷偷摸摸打量几眼,方道:“小人见过林少爷!”祈霖见他脸上神情颇有些不以为然,想必是前儿王妃来闹了一场,府里已经到处传遍,所以这些扒高踩低的奴才,见着自己并非十分恭敬。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忙将手上的玉佩往前一递,道:“你可知道,这个玉佩从哪儿来的?”那汉子支支吾吾不愿说话,延虎不耐烦起来,喝道:“有话快说!再要磨磨唧唧不痛快,我先捶你一顿!”祈霖忙喝住延虎,向张冲使个眼色,张冲转身进屋拿出来一块银子,向他手上一丢,道:“这下能说了吧?你敲诈敲到林少爷头上,小心你们大王回来砍了你的头!” 那汉子缩了缩脖子,这才换了脸色,向着祈霖躬了躬身,道:“谢过林少爷的赏!”将银子收进怀里,方又道:“这块玉佩,还是上个月,我叔叔有一天出门采买,有个汉人小子估计是走投无路,追着求我叔叔带他进府里做事,当时他身上没有其他东西,就把这个献了给我叔叔。”祈霖禁不住又开始浑身颤抖,道:“那……这个汉人呢?”那汉子道:“我叔叔已经将他带进府里来了,不过他什么都不会干,只能做些杂活。这小子很不老实,总喜欢在府里到处乱窜,前儿就趁着没人溜进了李姨奶奶的院子,结果被人看见,要不是李姨奶奶见他可怜,前儿就把他打死了!” 祈霖一把抓住了那人胳臂,颤声道:“那他现在……在哪儿?”那汉子奇怪地瞅瞅他脸,道:“今儿我叔叔好像安排了他在后院子挑大粪,这会儿也不知挑完了没有!” 祈霖丢手就往门外走,延虎赶紧拦住,道:“少爷……!”就叫了这一声,祈霖盯着他脸,一字一字道:“要么你就带我去找他,要么我就自己去找!”延虎抓抓头,眼见祈霖不容多辩,也就不敢再说,只好一手扯了那汉子,转身出来,唤了几个侍卫前后护着祈霖走向后院。 ☆、第五十二章 (3343字) 那汉子头前带路,一直绕到厨房后边,就见一个很大的厕所,大概是府里奴才们平时出恭的地方。 再绕过厕所,后边就是粪池,远远地只见一个年轻人弓着腰担着两只粪桶,正一步一步竭力的向前挪动脚步。祈霖想着表哥一生下来也是锦衣玉食,何曾担过大粪?由不得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紧赶两步追到那人身后,哽咽道:“表哥,是你吗?” 那人猛地一震,慢慢回过头来。他左脸颊上有一块伤疤,那是祈霖从前所不曾看见过的,再加上这些日子受苦受累,他脸色已经十分憔悴,然而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左眉梢长着一粒小痣,正是跟祈霖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那位表哥,武俊怀! 他双眼盯着祈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直到祈霖颤颤的又叫一声:“表哥,我是小霖啊!”武俊怀浑身一颤,搭在扁担上的手一松,两只粪桶失去平衡,扁担往起一翘,一下子绷出去老远,同时“卟嗵卟嗵”两声响,两只粪桶摔在地上,顿时粪水四溅,恶臭扑鼻。 祈霖什么都不管不顾,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武俊怀,刚叫得一声:“表哥!”顿时放声大哭。 武俊怀双手搂抱着他,颤声道:“小霖,真的是你,我可找到你了!”只一瞬之间,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全都涌上心头,也禁不住双泪横流。 小小踩着满地粪水凑到跟前,红着眼圈道:“表少爷,你怎么……也来啦?我们少爷……经常挂念你!” 延虎见那兄弟俩哭成一堆,忙上前道:“少爷,咱们还是先回临松轩吧,就是要哭,也等回去再哭!” 祈霖哪里就能忍得住,抽抽噎噎仍是哭个不停。反是武俊怀先收了泪,用手拍着祈霖的后背安慰,嘴里却说不出来话。张冲上前扶住祈霖,小小在另一边托着武俊怀的胳膊,武俊怀一手兀自搂着祈霖,这才拖拖拉拉一起向着院里走。 管事的侄儿跟在后边,忍不住问道:“你们把他……带到临松轩去,我叔叔回头问起来,我怎么说?”一言未落,延虎瞠目喝道:“你叔叔真要像你这么不识相,就让他到临松轩来要人,我且看看他敢不敢来!”那人见延虎发威,心里虽然不服,嘴上也就不敢再说。 一路回到临松轩,幸亏没遇上王妃的人来找麻烦。一直进到屋里,祈霖的情绪才算稳定一些,张冲见两人身上都满是粪水,忙让人准备温水,小小去服侍武俊怀洗澡,张冲也伺候着祈霖稍微洗了一洗,换了身衣裳,另外找出几件衣服,之后过来偏房。 武俊怀坐在一个大澡桶里,小小站在他的身后,一边小心帮他搓背,一边不住掉眼泪。看见祈霖推门进来,小小哽咽道:“少爷,你看……表少爷被他们打的!”祈霖赶紧过去,只见武俊怀后背上满是青紫淤痕,忍不住又哭,道:“表哥,这……这是谁打的?”武俊怀道:“还是前儿我趁着中午没人,偷偷摸进来想找你住的院子,谁知进错了门,又被人发现,就被他们打了一顿!我知道你在王府里,可是没想到王府这么大,各处门上写的又是契丹文,我也不认识,结果进来一个月,为了找你,已经被人打过几回了!不过现在终于找到你,这几顿打,也挨的值得!” 祈霖控制不住,伏在他湿淋淋的后背上呜呜而哭。武俊怀也落下泪来,哽咽道:“小霖,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不要……再躲我,我以后……再不敢说那些话了!” 祈霖从后边揽住他的脖子,更是贴着他的后颈哭个不休,边哭边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跑就跑!这些天……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一想起来……从小到大,你对我那么好,我却……那样对你,我就觉得……天底下最冷血无情的,第一个就是我!”武俊怀听他这样说,心中喜慰,眼泪却愈发的淌了下来。直到小小忍着上来劝道:“少爷,你不要再哭了。马上也快吃中午饭的时候了,先让表少爷穿上衣服,一边吃饭,再慢慢听他说话好不好?” 祈霖听他这样说,只怕把表哥饿着了,这才忍了一忍,亲自帮表哥擦干身体,又服侍他穿上衣服。那原是耶律洪础的一身家常便服,只是耶律洪础又高大又强壮,武俊怀比他矮了一些,也瘦了很多,穿在身上晃晃悠悠的偏大,也只好暂时将就。 因怕说到伤心处,让表哥吃不下饭,当时也没敢多问,一直等到吃过中午饭,兄弟俩相对而坐,祈霖看着表哥左脸颊上的伤疤,忍不住伸手抚了一抚,道:“表哥,这个伤……怎么回事?”武俊怀道:“那是我来南京城的路上,遇到辽人出来打草谷,逃跑的时候,被辽人射中了马匹,我从马上掉下来摔的!” 原来那天武俊怀酒后向祈霖吐露真心,吓得祈霖当时就跑了回家。武俊怀既羞且愧,之后一连很多天,都不敢往祈府走动。直到祈霖偷偷跟着运粮队伍一走,武俊怀又是伤心,又是惆怅,更有十分的揪心与挂念。再到运粮队伍被辽兵袭击,无一人生还,消息传回汴京,祈霖之母当时就昏厥在地,武俊怀更是懊悔得几乎也不想再活。 在家辗转熬到过完年,武俊怀按捺不住,终于也偷偷北上,只带了一个随身的书童往雁门关见过姑父祈盛,这才得知一直未曾找到祈霖与小小的尸体。祈盛存了一个侥幸之念,正要安排得力的探子往南京城打探消息。武俊怀听说此事,坚要同往南京城,祈盛自然不允。武俊怀迫不得已,索性又带着随身书童偷偷出了雁门关,径往南京城而来。 祈霖听表哥说起母亲听闻噩耗,昏厥在地;而父亲也焦虑成病,卧床不起,几乎也要哭昏在地!小小站在他身边扶着他,陪着他一同流着泪。之后武俊怀说到被辽人俘获,祈霖回想自己被俘为奴的情形,更不知表哥为自己遭受了多少委屈,直哭得武俊怀也说不下去。 等到情绪重新稳定,祈霖才问表哥道:“表哥说……我爹爹也派了人到南京城找我来了?”武俊怀道:“是,他们比我还早走了两天,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祈霖复又流下泪来,道:“那表哥……又怎么能知道我在王府?”武俊怀道:“那天我离南京城还有一段距离,谁知遇上辽人出来打草谷,我跟书童两下里各自逃命,也跑散了。后来我的马让辽人射了一箭,我被摔落在地上,当时就被辽人抓住。另外还有好多汉人也跟我一同被抓,幸好当天就是把我们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倒没有辽兵来为难我们。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先有几十人被拉走,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们剩下的几十人多熬了一天一夜,再等到了天亮,又有辽兵进来把我们全都赶到一个练兵场,一个个捆到木桩上。我瞧那个架势,好像……是要拿我们当箭靶,我心中好害怕,我倒……不是怕死,我只是……还不知道表弟是死是活,死得有点不甘心!还好他们一直也没动手,好像在等什么人!后来你就走了过来,一直走上那个台子。我一眼看到你,开始还不敢相信,直到你跟领头的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离开,虽然隔得有点远,我还是……看到了你的脸,清清楚楚认出来那就是你!我当时就想叫你,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喉咙里好像被塞住了一样,居然叫不出来声音!后来你就骑马走了,然后那个领头的突然跳下台子,骑上一匹马向着你去的方相狂追。我被捆着,没办法扭头去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后来那些官兵忽然慌乱起来,也没人来理会我们。我们被捆在木桩上一直到了后半晌,才又来了几个辽兵,偷偷把我们一个个都放了。说有一个姓杨的先生,让我们赶紧都回家去!我们死里逃生,几乎是……人人都不敢相信!后来那些人都走了,可是……我既然看见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找回来!所以我反而进了城,到处一打听,才知道那天领头的那个就是南院大王。当时我就想进王府找你,可是哪有那么容易进来!我就一直守在王府大门口,一连守了好几天,发现有一个人经常出来采买东西,我估计他应该是一个什么管事的,所以那天我就追着他,求他带我进王府为奴。他开始不愿理睬我,直到我把贴身藏着的玉佩也给了他,他这才让我跟他进来!” 祈霖听他说完,才知道当日自己以命抗争,却由此救了表哥一命,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心中既觉后怕,又暗暗地庆幸不已,遂又想到表哥为了自己历尽艰辛,甚至不惜入王府为奴,他对自己的这份深情,这辈子只怕难以回报,忍不住又哭。这一整天,竟是成了个泪人! 武俊怀见他已经哭得双眼肿胀,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想说,这会儿也说不出口。直到吃了晚饭,张冲悄悄上来问祈霖道:“要不要帮武少爷准备房间?”祈霖道:“不用,他就跟我睡!”抬头见张冲似有话说,又道:“我们从小经常一起睡!”张冲也就不好再说其他,拉着小小一同退出去,也挤在一张床上睡下。 ☆、第五十三章 (2541字) 此时天色尚早,兄弟俩并头躺在床上,仍让灯亮着。武俊怀初始还有些拘谨,直到祈霖主动回过身来,支头瞅着表哥的脸。虽然在左脸颊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永久的伤疤,但是在祈霖眼里,那丝毫没有破坏表哥的俊美,反而给表哥增添了一些男人气。 他心疼的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块伤疤,柔声问道:“表哥,还痛不痛?” 武俊怀摇了摇头,双目贪婪地瞅着祈霖的脸,忽而哽咽起来,道:“小霖,这些天……我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一面,现在……我就是马上死了,都开开心心的!” 祈霖瞅着表哥双目含情,一阵热血上冲,暗想:“我此生即被那恶魔所占,只怕再难报答表哥对我的恩义,但我反正也做不了男人,那恶魔既能三妻四妾,我又何必让表哥失望!” 反复一想,终于横下心肠,直接压在武俊怀身上,凑口向着武俊怀嘴上亲吻!武俊怀浑身一紧,颤声道:“小霖,你……你不必这样!”祈霖道:“你别说话,表哥,你不是喜欢我吗?我把什么都给你,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武俊怀狂喜之下,反而不敢动弹,哽咽道:“小霖,我喜欢你,从小……就要命的喜欢!”祈霖道:“那就别说话!” 学着服侍耶律洪础的样子,顺着武俊怀的嘴唇,吻向他的颈项,再顺着结实的胸脯,向下拉脱武俊怀的小裤,舔舐向武俊怀的下腹。武俊怀从嘴里发出一声轻喘,一下子按住了祈霖的头。 可能是太过紧张,也可能是这些天受苦受累,身体有点虚了;更可能从小就喜欢,所以特别兴奋,没几下的功夫,武俊怀浑身一紧,顿时泄了出来。 祈霖转头吐掉,又替表哥收拾收拾,然后重新躺在武俊怀怀里,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从小,对这具正搂抱着自己的身躯,也是十分心动。或许正是因为有心动,才会在表哥向自己吐露心声的时候,不能坦然面对,而是惊慌失措。因为他不能面对的,并非是表哥的爱,而是他自己内心不该有的渴望。 但是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他对表哥有感激,有关怀,甚至也还有那么一点心动和依恋,但是,已经不可能再有爱。因为就在刚才,当他竭力的想要让表哥快乐和满足的时候,那个恶魔的影像,毫无征兆的,突然就窜进了他的脑海! 一直到他勉强帮表哥发泄出来,躺在表哥暖热的怀抱里,那个恶魔仍然盘踞在他的心中,怎么也驱之不去。他知道这个时候想着其他人对表哥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是他无能为力,甚至于恶魔的霸道与残忍,粗暴与野蛮,此时也让他如此想念。 武俊怀毕竟年轻,只不过稍微躺了一躺,身体便又很快恢复。身边躺着的原是他自小就情根深种、刻骨相思之人,刚那一下子怎么能够满足?既已捅开了窗户纸,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回过身主动开始亲吻表弟,一双手也上上下下抚摸着祈霖的身体。祈霖本身也没有发泄,又感激表哥对自己如海深情,本来想竭力迎合,但是那恶魔的影像,却一次一次不断从他脑海里蹿出,一次一次阻止他身体的苏醒。 最后他不得不挣了一挣,忽然想起一事,忙问:“表哥,你的新娘子怎么样了?”武俊怀愣得一愣,双手兀自抱着他,含混道:“等会儿再说这些!”祈霖用手推着他,道:“你先放开我!” 武俊怀自小对他千依百顺,虽然不舍,还是松开了手,闷闷道:“她能怎么样啊?那本来是我爹娘给我定下的亲事,我根本就不想要。”祈霖心中暗觉惭愧,早想起来表哥已经是有妻室之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撩拨他的兴头,忙展颜一笑,道:“不管怎么说,那总是你的妻子!”武俊怀用胳膊支着身体瞅着祈霖,道:“小霖你是不是很在乎这个呀?你要是在乎,回去我就休了她,这一辈子,我就想跟你在一起!”祈霖吓了一跳,忙道:“千万别这样想,你既然娶了人家进门,再去休了她,你让人家还活不活?”武俊怀道:“那就别想这些事吗!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去,想这些烦心事干嘛?反正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一边说,忍不住又凑下来亲嘴,祈霖只想多找点事情来说,忽又一把将他推开,坐起身来道:“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忙一跳下床,拉开一个柜子,从里边摸出一枚银簪。 武俊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斜躺在床上看着他。直到祈霖回过身来,将银簪递到他眼前,道:“表哥你看看这个!”武俊怀刚一接在手里,忽然一下子坐正了身体,惊道:“怎么……这像是我娘的银簪,怎么到了你手里?”祈霖道:“真跟舅母头上戴的一模一样?”武俊怀仔细一瞧,道:“真的是一模一样,小霖你到底从哪儿得来的?”祈霖在床沿上坐下,道:“那……舅母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你有一个姨娘?”武俊怀道:“有啊,你是说……这是我姨娘的?可是……我娘说我姨娘早就死了!”祈霖道:“那舅母有没有说过你姨娘怎么死的?”武俊怀道:“这个就没有。还是我很小的时候,问过一次姨娘的事,结果我娘整整哭了几天,后来我就再也不敢提起,连在你面前,也从来不提。只是每年的四月几号,我娘都会让我望着北方给我姨娘上香祭奠!” 祈霖稍微一想,便已明白,必是舅母当年眼睁睁看着姐姐被辽兵掳走,只怕死前还要遭受无尽耻辱,所以把这事烂在心里,绝不跟人提起。便道:“这的确是你姨娘的银簪,她还没死,而且生活得很好,现在……是辽国的一个王妃!” 于是将巧遇萧震寰之事细细一说,一直说到王妃跟舅母长得一模一样,以及王妃跟王爷之间相识渊源,武俊怀听着也流下泪来,道:“没想到……我姨娘如此幸运,这要是……让我娘知道,可不知道会有多开心!”说着一想,黯然又道:“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祈霖忙道:“表哥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去!”武俊怀听他这话有些不对,忙道:“你也回呀,难道你不回?”祈霖苦笑道:“我只怕是……” 刚说到这儿,外边突然喧腾了起来,祈霖心中一惊,从床沿上站起身来。武俊怀更是惊诧不定,道:“不会是……来抓我的吧?”祈霖微一转念,便道:“一定是冲着我来的!表哥你只管睡你的,我出去看看!”武俊怀忙也穿上小裤,道:“我也去,总之我寸步都不会再离开你,就算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3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见他双眼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满深情,也不由得砰然心动,道:“好吧,真要有事,我们就死在一起!” 兄弟俩各自穿好衣服走出去,刚一出门,就看见院子大门处人声喧闹,灯笼火把照得院墙外边亮如白昼。 ☆、第五十四章 (3782字) 小小跟张冲听见声音,也刚从屋里出来,看到祈霖走出来,张冲忙迎了上去,道:“这个泼妇一样的王妃又带人过来了,我正要去跟少爷说呢!”祈霖道:“到底怎么回事?”张冲道:“我也刚出来,好像……那个姓李的小老婆屋里丢了一样东西,前儿武少爷摸进过那儿,所以他们就怀疑是武少爷偷的!” 武俊怀就在祈霖身边,一听这话就急,道:“我怎么会偷东西,我只是……为了找你们,进错了院子而已!”祈霖忙道:“这原不干表哥的事,他们……必定是奈何不了我,所以拿表哥做文章!”张冲道:“我也是这样想,他们还说……丢的东西已经从武少爷从前住的屋子里边搜出来了,明摆着是栽赃陷害!”武俊怀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就让他们抓了我去,免得连累了你们!”祈霖道:“表哥你只管站着别吭声,他们要抓你,除非先杀了我!”武俊怀瞅瞅他脸色冷沉,也就老老实实不再多说。 祈霖回过头来,只见院子大门敞开着,延虎和三个侍卫牢牢地拦着大门,另有第四个侍卫却不见踪影,想是被延虎派去找耶律莫阿去了。 临松轩的几个汉人奴才本来散在两边院墙之内,各各惊惶失措。看见祈霖出来,几个人相互一望,一起奔到祈霖身边,纷纷都道:“少爷你只管在屋里歇着,他们要是真冲进来,我们先跟他们拼了!”祈霖见这几人平时都是老老实实,这时候居然能够挺身而出,心中感激,忙道:“千万不要这样,这事本来就是冲我来的,你们没必要惹祸上身!”一人道:“少爷求得大王不打草谷,救了我等父母亲人,我等为少爷拼了这条命,也是甘愿!”祈霖心上一热,忙道:“他们未必能把我怎么样,你们一插手,更不好办!”那几个人听他说得有理,这才恭恭敬敬退了开去。 此时院门之外吵得愈发响亮起来,以萧臻为首,一群人手执火把灯笼,声声叫嚷要进来抓贼!延虎不耐烦跟他们争吵,忽然断喝一声,道:“有本事你们就冲一冲试试看,谁敢上前一步,我先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刷”的一声,抽刀出鞘,另外三个侍卫也都手按刀柄。院外众人眼见延虎手上钢刀在火光映照之下闪闪发亮,一个个面面相觑,反而有一些沉静下来,萧臻阴沉着脸,道:“延虎,我是奉了王妃之命前来抓贼,你真的要以王妃为敌么?”延虎道:“延虎不敢与王妃为敌,但是我既然奉了大王之命,自然要先向大王尽职尽忠!” 忽听得一阵冷笑,道:“好一个向大王尽职尽忠!”挤在院门口的一群奴才听见这声音,立刻向两旁让开道路,王妃从中间走了出来,乌奶妈以及李芳等人紧随其后,另有一群丫头媳妇跟在后边。 延虎面色一变,插刀入鞘,躬身道:“小人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冷笑道:“我要带人进去,你让是不让?”延虎站在门口不动,只道:“小人职责在身,还望王妃赎罪!”那王妃扬起手来,“噼啪”一声,已打了他一记耳光,瞠目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只对大王尽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延虎被她一巴掌打得满脸涨红,反激发了倔强性情,一拧脖子道:“小人既奉了大王之令,娘娘除非杀了小人,否则断不能进得此门!” 原来辽人女子多数精通骑射,那王妃又本是武将之女,自小也曾跟着父兄习练武功,一听延虎此言,如何能够按捺得住?喝一声:“那我就杀了你!”伸手握住旁边一个侍卫腰里的钢刀,“刷”的一声抽了出来,当真向着延虎就砍。延虎不敢跟她对抗,只得向后退了一步。 祈霖喝道:“住手!”王妃哪里理他,又向着延虎横削一刀,延虎再退一步,已经进到院里。祈霖道:“延虎你让开!”延虎见事已至此,只得向旁让开。祈霖冷笑道:“王妃一刀在手,万夫莫当,当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呀!” 那王妃脾气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此时才又觉着有些失态,不由得脸上一阵火辣,随手将刀扔在地上,喝道:“把这屋里的汉人,全部给我捆起来!” 跟随萧臻而来的一群奴才巴不得一声,顿时蜂拥而入,就要来捆祈霖等人。延虎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冲向祈霖的一个奴才,随手向旁甩开,在祈霖身前稳稳一站,喝道:“要捆林少爷,先让延虎死!” “刷”的一声,再次抽刀出鞘,另三个侍卫见他动手,也都抢上前来,四面一站,各各执刀将祈霖团团围在中间。祈霖一伸手,将武俊怀也拉进了圈子里,眼见那王妃已气得脸皮不住抖动,只怕顷刻之间便要大肆发作,随即道:“王妃想要我性命,真是容易之极!你既说我们偷了东西,那么人证何在?物证何在?只要人证物证俱全,我即刻引颈就戮,何用堂堂王妃亲自舞刀动枪,莫非你大辽皇族的女人真的就是不让须眉么?” 他这话已经颇有示弱之意。以他的性情,那是宁折不弯,但既有表哥在此,他一心要护得表哥周全,不得不使一着缓兵之计,以待耶律莫阿及时赶到。 那王妃眼见四人四刀围在祈霖身周,待要再抢过刀来乱削乱砍,却被祈霖几句话挤兑住了。但要令萧臻强行攻击,手下的奴才虽多,只怕不是这四个久经沙场的彪悍侍卫的对手,正气得嘴唇发颤,李芳站在王妃身后,忽然掩嘴一笑,道:“说什么不让须眉,那如你这般借男色以媚上,是不是你汉人男子,都该叫个赛过娇娘?” 这句话直切祈霖要害,把个祈霖好一阵子羞怒难当!回眼见一众奴才似笑非笑,索性泼了脸皮不要,冷笑一声道:“我倒奇怪,两位一妻一妾,却让自己的男人被男色所媚,这却是个什么缘故?” 王妃先被李芳一句话正说得解气,再被祈霖一语回击更气的遏制不住,回头喝道:“管家,你去给我调一队弓箭手过来,索性把这屋子里的人全都射死了,我倒要瞧瞧我男人怎么还能被男色所媚!” 萧臻方要答应,耶律莫阿匆匆忙忙奔进来,冷眼向着四周一望,王妃冷笑不语,其他奴才却立刻安静下来。耶律莫阿这才向着延虎一瞪眼,喝道:“大胆延虎,竟敢在王妃面前动刀动枪,你还要不要命?”延虎松了一口气,急忙跪倒,另外三人一齐跪下,都称:“请王妃赎罪,请将军赎罪!”耶律莫阿骂道:“你屡次冲撞王妃,大王回来,总是要降罪的!”抬起脚来,向着延虎踢了一脚。 延虎明知他只是在替王妃解气,生生受他一脚,仍跪在地上不动。那王妃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用跟我演戏了,我现在就要处置这几个汉人,你管是不管?”耶律莫阿躬一躬身,道:“大王吩咐下官看好这人,纵然他有得罪王妃,也请王妃容他多活几日,待大王回来,下官交了差,也就任凭王妃发落!” 王妃回头一瞅,只见耶律莫阿带来的一队亲兵整整齐齐列在院门之外,一个个手按腰刀,盔甲鲜明。明知枢密使只奉大王号令,真要撕破面皮,也不过让自己下不来台。一时心中怒如火烧,却是无可奈何,乌奶妈赶紧上前,悄声道:“娘娘,等大王回来,还怕这小子逃得上天去?咱们今儿原不是为着这小子,范不着跟他生气!”一句话提醒了王妃,当即冷笑一声,道:“很好,我就等着枢密使向大王交差!”回头对萧臻喝道:“管家,抓了做贼的走!” 耶律莫阿一愣,道:“什么做贼的?”萧臻向着武俊怀一指,道:“莫阿大人,这就是个做贼的!他本来是后院子做杂活的奴才,一向都不老实。前儿又窜进李姨奶奶的院里偷了一件东西,现已经从他住的房子里搜出来了,我们这次前来,实是为了抓他的!”耶律莫阿“哦”了一声,回头一望武俊怀,心中微微一愣,暗想这个人怎么看着这等眼熟,正要问一问他是什么人,祈霖叫道:“他是我表哥,你们什么事冲着我来,用不着栽赃陷害他!” 耶律莫阿微一皱眉,虽不知其中关窍,却也猜了个大概,暗忖道:“王妃终究有皇后皇太后撑腰,何况她是王妃,平常在大王面前多说我几句坏话,我也经当不起。我虽不知这小子跟大王的这个小娈童有什么关系,但王妃既然要拿他泄愤,我若一并挡住,那就得罪王妃到底了!” 前后一想,正要请王妃自便,祈霖眼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揣测他心中所想,抢先又道:“我表哥进府里来纯是为了找我,你们一定要诬他为盗,就连我一起抓走,否则我一头碰死在墙上!” 王妃冷笑道:“耶律大人,他是在威胁你了!”耶律莫阿心中怫然不悦,脸上却是声色不动。暗想这小娈童性情刚烈,先前就曾撞树寻死,当时大王痛怒欲狂的情形到现在想起来仍是记忆犹新。倘若真让王妃抓走那小子,逼得这个小娈童再寻个短见,大王回来问起,只怕他人头难保。 他心中念头急转,回脸问萧臻道:“萧管家,这事非同小可,你怎么就认定是这人偷了李姨奶奶院里的东西?”萧臻道:“那天他偷偷溜进李姨奶奶的院子,李姨奶奶也亲眼看见的,何况东西都从他屋里搜出来了,还能不是他?”耶律莫阿向着李芳一望,李芳忙道:“前儿他的确是进过我的院子,还是我的丫头先看见了他,后来几个护院的赶过来要打他,我见他可怜,这才让人把他放了。谁知他刚一走,我挂在院里金桂树上的一只金锁就不见了,是不是他偷的,我也没有亲眼见!” 原来前天武俊怀为寻祈霖所住的院子,结果走错地方,摸进了李芳院里,被几个护院的追上暴打一顿。当时的确是李芳喝住了众人,却并非是见他可怜,而是见这汉人生得俊俏,这才生了恻隐之心。今儿听人说起临松轩那个小娈童认了个奴才当表哥,她心中立生计较,当即去到王妃面前出言挑拨。王妃上一次被耶律莫阿拦住奈何不得祈霖,心里正憋着有气,一听李芳的话,立刻就要生事!还是乌奶妈见阻拦不住,才出个主意让大管家萧臻依计行事。就算此番还是奈何不了那个小娈童,总也要在他关系亲密的人身上下手泄愤。 ☆、第五十五章 (3325字) 耶律莫阿素知这位李姨奶奶远比王妃心机灵巧,此时听她推得干干净净,自不去加以理会。回头又向武俊怀看了一眼,忽然之间想了起来,忙问萧臻道:“这小子怎么进的王府?”萧臻向躲在他身后的一个管事的一指,道:“他带进来的!” 那管事胆小怕事,一直缩在萧臻身后不敢出头,此时见问到自己身上,方期期艾艾道:“还是……上个月他自愿进府里为奴,一直……追着我求情,我想着……府里多一个打杂的也能用得上,就把他带进来了。谁知道……就喜欢满府里到处乱转,教训几回都不改,我正想着……把他撵出去算了,谁知道……就出了这件事!” 耶律莫阿沉吟未语,那王妃早又不耐烦起来,冷笑道:“莫阿大人审来审去,要不要我奏请太后,干脆请莫阿大人去衙门里当一个审冤断案的县太爷算了!” 耶律莫阿现任枢密使,那是在整个南院,除了大王就他最大了。县太爷与之相比,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王妃以此相讥,明显是含有要挟之意,耶律莫阿如何能够听不出来?心中略一转念,索性挨近王妃,压低了声音道:“娘娘看这小子……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王妃心中正自恼怒,哪里管这许多,冷笑道:“我管他是像谁,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汉民小贼,莫阿大人审问这老半天了,到底有没有一个了断?” 耶律莫阿心中暗想:“这人即便不是这小娈童的表兄,只怕会跟那位小王爷有些牵连,我且不可鲁莽行事,一切等大王回来再说!” 他本来左右为难,听王妃说出一个“审”字,反而有了计较,便道:“还是娘娘说得对!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小子既然偷了东西,就该送到衙门里好好审一审,绝不能让娘娘亲自为这点子小事操心!”便回头喝道:“来人,把这小子押到府衙,请府衙改日审问明白,看看还有没有同伙窝主!” 门外亲兵听他一喝,立刻齐身答应,就有两个走了进来,上前要锁住武俊怀。祈霖伸手一拦,道:“你们要审他,就连我一起审,什么同伙窝主,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耶律莫阿皱一皱眉,眼见王妃冷笑不止,一时骑虎难下,暗想:“大王再有几天就能回来,说不得,也只好先把这不知进退的小娈童在牢里关上几天,既顺了王妃之气,也保住了他的性命!”便道:“那好,索性把他两个一起抓了送至府衙监牢里关起来,请府衙择日开审!” 亲兵们齐声答应。王妃冷笑一声,吩咐萧臻道:“管家,你带两个人去帮帮手,别要让这小贼伺机逃跑!”萧臻赶紧答应一声。 耶律莫阿明知王妃此言是不信他会真送这小娈童去坐监,索性今儿一并说得清楚明白,也免得王妃再派人到牢里下手,便吩咐亲兵头目道:“听见娘娘的话了吧?要是让这人逃跑了,连王妃娘娘也不能饶你!这样吧,你索性带一队人马将监牢围困起来,在大王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监牢一步!”亲兵头目大声答应。王妃脸上阵青阵红,咬牙道:“很好,我就等着大王回来!”一转身向着院门口当先而出,李芳乌奶妈等人纷纷跟上。 耶律莫阿向着祈霖躬一躬腰,道:“林少爷既然执意要进牢里陪伴表兄,这就请吧!”祈霖心中对他颇有感激之意,便向他点一点头,回头跟武俊怀道:“表哥,我们走!”武俊怀点头一笑,张冲小小追了上来,小小道:“少爷,我也要陪你去!”延虎忙道:“你们就不要跟着添乱了!”张冲微一转念,伸手拉住了小小。祈霖向着他们几个回脸一笑,伸手挽住了表哥的胳膊,跟表哥并肩走出临松轩,自有众亲兵前后簇拥着而去。 耶律莫阿随后要走,又回头吩咐道:“延虎你留在这儿,从明儿起,由你们这儿自己做了饭给林少爷送过去!”张冲方才正是想到了这个,延虎稍微愣了一下,也才想得明白,忙恭恭敬敬答应一声,耶律莫阿这才转身离去。 祈霖与表哥跟着亲兵从王府后门出去,往西行不多远,就到了府衙的监狱。守监的牢头老远看见,赶紧迎了上来,亲兵头目喝道:“奉枢密使之令,赶紧腾一间单独的牢房出来关押此二人。从即日起,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监牢,凡有探监者,一律推后!” 牢头赶紧答应,眼见祈霖与武俊怀穿着华贵,气度不凡,不知是什么重要犯人,又不敢问,忙开了牢门,由亲兵头目领着几个手下亲自随着,一直将祈霖二人送至一所单独的牢房。那牢房却有一个铁门,门上有一个小窗户,可以从外向里窥探。 牢头打开牢门,亲兵头目先走了进去,看见里边倒也宽敞,靠着左墙边的地上放了一张草席,除此便无他物。亲兵头目暗忖现在正值天热,就在地上睡也不至于冻凉了他两个,若是把他两个照顾太好,让王妃知道又要生事,便吩咐牢头道:“你去拿两床干净的草席过来,以后这间牢房由我们亲自接管,你就不要随便往这边走了!”牢头忙答应了转身去办。亲兵头目向着祈霖欠一欠身,道:“林少爷先在这儿委屈几天,等大王回来,自然会来接林少爷出去!”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4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谢了一声,跟武俊怀先后进入牢里。稍微站了一站,牢头抱着两床卷起的新草席过来,他见亲兵头目对祈霖毕恭毕敬,自然也不敢怠慢,亲手将草席铺到地上,又给他点燃了一支蜡烛,留了一套火石火绒,亲兵头目等他退出,方将牢门关上。 祈霖先在凉席上坐下,道:“表哥,你也坐下来呀!”武俊怀苦笑了一下,挨在他身边坐下,道:“我是不是连累了你?”祈霖道:“哪儿有!那王妃早就想找我麻烦,要说连累,是我连累了表哥才对!”展颜一笑,先在草席上躺下,又道:“表哥,天已经很晚了,赶紧睡了吧!在这牢里反正也没事干,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武俊怀随口答应,挨在他身边躺下,伸臂将他揽在怀里。地底的凉气侵了上来,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热。静静躺得一阵,祈霖忽然想起一事,忙问:“表哥,那根银簪呢?可收好了!”武俊怀道:“在我身上呢,你放心吧!”一边说,伸手在自己怀里摸了一下,遂也想到一事,道:“好奇怪,这牢里居然没蚊子!”祈霖一笑回身,将颈子里戴着的那枚千年沉香摘下来,递到他面前,道:“那是因为我戴了这个!”武俊怀接在手里,放在鼻边一嗅,道:“好香,这是什么东西?”祈霖道:“这是千年沉香,这东西驱虫辟邪,戴着它蚊虫之类不敢近身!”武俊怀“哦”了一声,重新将千年沉香戴回他的脖子,忽然说了一句:“那个……南院大王,好像真的是对你很好,连王妃都拿你没办法!”祈霖黯然无语。武俊怀沉默一阵,又道:“我进府里以后,听人说起……他们大王有一个极宠爱的汉人,名字叫着林阿牛,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他们还说,你曾经……自杀过一次,我就想……你肯定是被逼的,所以我更是心急的想赶紧找到你,好带你一起逃走!” 祈霖想想表哥为自己吃的这些苦,心中感激,更紧的偎在他怀里,道:“表哥,这半年,我想想……可能再也见不到爹娘,再也见不到你,我就……很伤心很伤心,现在终于有你在身边,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武俊怀搂着他的手臂紧一紧,道:“我才欢喜呢!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别说是坐牢,就算是在地狱里,我也当是天宫仙境。” 祈霖听着他情深一往,眼眶不由得又有些湿润起来。自被掳至大辽,唯有此时,躺在表哥温暖的怀抱里,虽然身在牢房,内心深处,却竟是分外的柔软与安宁。 当晚无事。到第二天,一早上张冲就带着小小送了早餐进来,仍跟在临松轩的时候一样精致可口。小小见地上就是铺了一床凉席,心疼少爷吃苦,还掉了两滴泪。祈霖安慰他两句,等吃过早餐,张冲提醒小小还要赶回去做好中午饭再给少爷送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之后兄弟俩相互靠坐在凉席上,谈谈说说,将幼年时期的趣事都翻了出来,一整天竟是开开心心,颇不寂寞。 再等到了晚上,两个人躺在草席上说了一会儿话,武俊怀有些情动上来,忽翻身压在祈霖身上亲嘴。祈霖吓了一跳,忙用手推他,道:“表哥,不能这样,小心有人来看到!”武俊怀道:“这是牢房,谁还会来这儿?” 一边亲着嘴,双手就在祈霖身上乱摸,祈霖方要挣扎,武俊怀忽然从他身上撑起身体,笑道:“是了,等我先吹了蜡烛!” 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向着燃在一个木架子上的蜡烛使劲一吹。蜡烛上的火焰晃了几晃,就此熄灭,牢房里顿时黑了下来。武俊怀复又压在祈霖身上,祈霖急道:“表哥你看,好像……有人过来了!”武俊怀回头一望,果见从铁门上边那个小窗户里,隐隐的有灯火闪动。 ☆、第五十六章 (3079字) 耶律洪础带着杨锐以及耶律洪欣等人日夜赶路,第三天的傍晚已经赶到大定府,果然作乱的几员将士见他一到,立刻束手归降。耶律洪础命将燕王父子放出,几个人当堂对质,问明事情原委,这才酌情处理。夺了燕王的实权,将几个参与叛乱的也都作了处罚。一边着人往上京向皇帝呈交密保,一边又另委督镇暂时接管大定府。 之后又在大定府多留了一天,白天忙着还好,夜晚躺在床上,对那个小牛犊子竟是想得辗转反侧!到第二天实在按捺不住,遂留下耶律洪欣坐镇,由杨锐辅佐处理后续之事,自己单人独骑,先自返回南京城。 他所骑原是一匹千里马,先一天中午从大定府出发,晚上找客栈歇了一宿,第二日又在路上急赶一天,到天刚一黑就回到了南京城。 守城兵士一见是大王到了,赶紧开门放他进来。耶律洪础直接纵马赶回南院王府,谁知刚一走进临松轩,延虎慌忙迎上前来叩头道:“大王回来就好了,这会儿林少爷正在牢里受苦呢!”耶律洪础吃了一惊,道:“怎么了?”延虎道:“昨儿王妃娘娘带人过来,硬说林少爷的表哥偷了东西,要将他带走惩治。因林少爷不肯放人,莫阿大人没办法,只得将林少爷一起关到牢里去了!”耶律洪础皱紧了眉头,道:“怎么……又窜出来一个表哥?”延虎道:“就是……跟那个小王爷长得很像的那个表哥,他到我们府里找林少爷来了!” 耶律洪础无暇多问,当即转身出府,亦从后门出去,骑着马走至牢房所在地,老远看见牢门口的灯笼还亮着,几个亲兵正聚在一堆说笑话,忽然看见大王到来,吓得一下子鸦雀无声,齐拜伏在地。 耶律洪础扬了扬手,牢头甚是乖觉,忙爬起身来开了牢门,引着耶律洪础走向那间单独的牢房。尚未走至跟前,远远看见从铁门窗户中透出灯光,想是里边燃了蜡烛。再走几步,听见牢里隐隐有谈话声传出,但是烛光却忽然熄灭。 耶律洪础忽而想起祈霖曾经专门画过一幅表哥的画像,心中一动,给牢头做个手势让他退出去,自个儿走至铁门跟前,听着里边的声音静静的一会儿,不由得心头恼恨,抬脚想要踹门,又停住,回过身来径自走向监牢大门。 一直走到门口,心中一股气憋得实在很了,抬腿将半掩着的牢门一脚踹开!牢头及亲兵头目正守在门外,忽听“砰”的一声响,吓得两人猛一回头,正见大王走出来,脸色阴沉沉的十分吓人。 牢头跟亲兵头目不知他是怎么了,慌得赶紧躬身低头,一声也不敢出声。耶律洪础翻身上了马背,方冷森森的丢下一句话来,道:“继续关着他们,从今儿起,不准给他们喝水吃饭!”亲兵头目赶紧答应,耶律洪础扬鞭一抽马股,那马立刻向前狂奔而出。 行至王府后门,门上的知道他回来,一直在门前等候,老远看见,慌忙大开门户,列队迎接。耶律洪础忽然心里充满厌恶,复勒过马头,向着城门方向疾奔。 城门早已关闭,守城的听见马蹄声响,刚喝得一声:“是谁?这么晚了干什么?”耶律洪础暴喝一声:“他妈的,给爷开门!”守城的听他斥骂,不知他是何等人物,又不敢回嘴,正要再问一声,另一个老兵已经吓得直奔过来,急道:“是大王,赶紧开门!”那小兵吓了一跳,慌忙绞动门索。 城门吱吱呀呀刚开了一条缝,耶律洪础纵马而出,向着茫茫的原野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溶溶的黑暗之中。 一口气狂奔了六七十里地,方停了下来。北方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尤其在旷野之间,夜风一吹,身上颇有凉意。 然而耶律洪础狂烧的一颗心却没有因之有丝毫的安抚与冷却,他抬起头来看看天空,今晚天色很好,虽然正值月初,没有月亮高挂,满天的星星却是一闪一闪分外明亮。 他瞅着那星星也厌恶,忽伸手取下马背上的弓箭,张弓搭箭,向着最亮的一颗星星射出一箭!那箭“嗖”的一声,在黑暗中无影无踪,但是星星,仍然在天上一闪一闪。 他再抽第二箭射出,然后是第三箭,第四箭,直到“啪”的一声,一柄硬弓被他生生的扯断成两截。 他扔了断弓余箭,静静地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彷如泥塑木雕。直到很久很久,久到星光隐退,东方的天空现出了鱼肚之色,才忽而想道:“那也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汉民,他既敢不忠于我,我又何苦顾念着他?就把他活活饿死,倒少了我以后很多烦恼!” 如此一想,遂勒过马头,那马打了个响鼻,抬腿向前小跑一阵,才越跑越快。 守城的一夜都没敢睡踏实,听见有人喝骂,忙起来绞开了城门,耶律洪础驰马而入,一直奔到王府大门口,连喊了几声:“开门!”门房才衣衫不整的慌慌张张将门打开,耶律洪础扬起鞭子夹头夹脑抽了门房几鞭,这才纵马驰入。 ※※※ 延虎昨儿晚自大王去了牢房,左等右等不见回来,被张冲催着跑去一问,才知道大王突然发怒,已下令不准任何人再进监房探视祈霖二人,他自己却不知去向。 回来跟张冲一说,张冲吓了一跳,忙问:“却是为何?”延虎道:“我也不知道啊!问守卫,只说当时大王一个人进去的,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我猜着……八成又是林少爷倔脾气发作,惹着大王不高兴了!”张冲急道:“那怎么办?”延虎道:“我能知道怎么办?你先睡觉吧,到明儿再说!大王到现在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我还得出去给大王留着门!” 自转身出去。张冲哪里还能睡得着,这一夜辗转反侧,直到第二天天亮,心里抱着一点侥幸,一早起来做好了早饭,便跟小小送往牢房。谁知刚一走近就被亲兵拦住,说道:“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准再给他们送水送饭!” 张冲无计奈何,只得拉着小小回去跟延虎一说,延虎道:“大王刚回来,已经直接往前堂做事了!”张冲道:“那你赶紧去问问呀!”延虎道:“这会儿谁敢去问?大王那脸色,谁跟他说话都是找死!要不我先去前边守着,见机行事吧!”张冲想着也只能这样,只好又去解劝已经急得哭起来的小小。 延虎独个走去前堂,耶律洪础的几个贴身小厮守在门口,其中有一个跟延虎交情极好,听延虎悄悄一问,那小厮压低了声音道:“大王脾气燥得很,刚两个将军进去回事,还被骂了一顿!” 延虎听说,只好跟几个小厮一起守在堂外。可巧耶律莫阿正走上来,延虎跟几个小厮赶紧躬身施礼,耶律莫阿不去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大堂。 原来耶律莫阿昨晚已经得到亲兵传报,知道大王回来后往牢房去发了一场脾气,已经吩咐不准再给牢里送水送饭,之后踪影全无。耶律莫阿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晚上都没敢怎么睡。直到今儿一大早,得知大王已经在前堂处理公务,他心中生了个计较,先使其他人往大王处回了两件事情,让大王的脾气纾解纾解,这才小心谨慎来见大王。 耶律洪础正审阅公文,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耶律莫阿见他脸上阴沉沉的十分可怕,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忙躬身施礼,小心翼翼道:“大王,属下将林少爷送进牢里,也是迫不得已,还请……”话未说完,耶律洪础摆一摆手,道:“不要提他,说说有其他什么事吧!”耶律莫阿忙道:“这几日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萧东那边还在等着大王的指令!”耶律洪础想了一想,方道:“这件事……等两日杨锐他们回来,我自己去前线亲自督战吧!”一边说,又低下头来继续观阅公文,耶律莫阿松了口气,就还有很多事情,这会儿也不敢烦他,轻手轻脚又退了出去。 延虎守在大堂外一直到中午,小厮进去请问饭食,耶律洪础实在是一动也不想动,便命摆在前堂。延虎从一个送饭的小厮手上接了一盘菜端上来,一边往桌子上摆,一边小心翼翼道:“大王,林少爷还在牢里饿着呢!” 这句话尚未落音,耶律洪础抬起脸来,冷冷的觑了他一眼,吓得延虎心里咯噔一跳,忙低下头来退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3569字) 那晚武俊怀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回头见铁门上那个小窗户里隐隐有灯光闪动,遂压在祈霖身上略停了一停,只见那点灯火反像是渐渐远离,也就放下心来,道:“必定是看守进来巡查来了,这会儿已经走了,我们不用理他!”便又压紧了祈霖,使劲的亲吻揉摸。 祈霖挣扎道:“表哥,还是不要了,又没洗澡,身上又脏,我实在是……等出去了再说好不好?”武俊怀已经有些气不顺了,喘吁吁的道:“好表弟,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喜欢你了这么久,实在是等不及了!”将下身往祈霖身上一抵,又道:“你看看,你再不给我,我都要憋死了!偏偏……昨儿我紧张了些,后来又闹那一场事,一点也没尽兴。要不这样,昨儿你替我做了,今儿我先替你做!” 他嘴上说着话,一边俯下头来,顺着祈霖的颈项,吻向他的胸脯。祈霖对表哥不顾千难万险来南京城找他,早也有心报答,何况他对这位自小亲密友爱的表哥也不能说一点心动没有,被武俊怀一阵亲亲摸摸,再有胸脯上一阵酥麻传了上来,不禁身体上也起了变化。 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耶律洪础的影像毫无预兆的再次窜进了他的脑海!勉强忍了一忍,感觉着表哥的口唇吻向他的下身,实在是忍耐不住,不得不抓住武俊怀的头发硬拉了上来,道:“表哥,真的……不要这样,好脏的!”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5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武俊怀已是情难自抑,喘吁吁的道:“我又不觉得脏,好表弟,你总不会看着我……” 他的话就说到这儿,因为外边传进来“砰”的一声大响,把祈霖吓了一跳,赶紧用力将他推开,道:“这是什么声音?”武俊怀尤不死心,道:“应该是……刚进来巡察的看守出去碰门的声音吧,我们不管他!”说着又用手来抱祈霖。 祈霖忽然想到一个话题,忙道:“表哥你先告诉我,你以前……有过其他的男孩儿没有?”武俊怀“啊”的一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原来他表兄弟两个都是官宦世家子弟,但祈霖自幼体弱,先是被家人管着不是时常出门,后来又迷上了医道,竟是一心一意专心学艺。武俊怀却难免有几个街面上的朋友,岂能一点纨绔习气不沾?此时听祈霖突然一问,他一张俊脸瞬时间涨得通红,老半天方道:“小霖,我……不敢骗你!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又不敢跟你说,所以……就是我身边的那个……小书童,叫小羽的那一个,有时候,我会把他……当成是你!” 祈霖本来是急中生智,没想到歪打正着,愣了半晌,方苦笑道:“难怪……有一段时间,我见你对他的神情怪怪的不对劲!”武俊怀小心翼翼道:“你生气啦?”祈霖心中确是有些惆怅,但回头一想,却也暗暗松了口气。他本来就对表哥极感愧疚,倘若表哥一心一意只想对他一个人好,那更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忙道:“没有,我只是……我自己也不是什么清白之躯!”武俊怀道:“你不要这么说,你也是……被逼的,所以我一点也不在乎!在我心中,最爱的永远都是你!”祈霖叹了口气,苦笑道:“还是赶紧睡了吧,有话等出去以后再说!” 动了一动,背过身去安睡。武俊怀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毛毛躁躁不安生,但刚提到“小羽”之事,也有点暗生惭愧,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侧过身体,贴在祈霖身后,伸手臂将祈霖抱进怀里。 谁知到了第二天,先是没见张冲小小送早饭来,两个人开始也没在意,反正吃不吃早饭也没什么所谓。一直过了中午,肚子里已经饿得呱呱叫了,还是没见人来。祈霖开始还在安慰武俊怀,说是张冲小小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结果又等到了晚上,仍然了无声息。几根蜡烛早已经燃尽,也没人再给他们送进来,祈霖有心喊牢头过来问一声,又觉得喊了也是白喊,因为如果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喊了牢头过来,也不过徒遭一顿羞辱。 两个人静静地躺在黑暗里,各自心里都开始胡思乱想。武俊怀忍不住道:“会不会……那个王妃又使什么花招了?”祈霖心中也是这样怀疑,脸上却强作无事,道:“管她!一天两天的也饿不死我们,等那个……魔王一回来,就好了!”回脸一笑,又道:“表哥,我们躺着睡觉吧,也省力气!” 武俊怀心中已是有些绝望,却不愿让表弟看出来,答应一声,仍挨在祈霖身边躺下,双手将他拥在怀里。 这一晚自然什么也没做。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有人送饭来。此时本是夏天,虽然牢房里并不是特别闷热,到晌午的时候,仍然时有汗出。两个人已经感觉不到饿,就是渴得浑身脱力。只能贴地而卧,尽量得一点地上的凉气。 一直到了下午,眼见得今天张冲跟小小是不会出现了,武俊怀在黑暗中摸到祈霖的手握住,哽咽道:“小霖,我来……本是想带你逃回去,谁知道……却连累了你!”祈霖忙道:“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何况,我能够再见你一面,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就算死,我也知足了!”武俊怀心中热乎乎的,瞬时间只觉生死殊不足畏,吸了一吸鼻子道:“是,能够跟你死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无边的黑暗与寂静笼罩在四周,他两个彼此听着对方的心跳,即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一刻反而感觉格外的安宁与温暖。 直到呛啷一声,铁门打开,屋里被灯光照得猛地一亮,祈霖支起身体,用一只手半掩着脸向着亮处一望,瞬时间又惊又喜,只见牢门口,灯光里,一人高大强壮,巍然伫立,正是耶律洪础! ※※※ 当时延虎退出,耶律洪础吃了饭,下午又忙了一下午,到晚上实在是不想进内院跟妻妾说话,就在前堂屏风后边平常小憩用的睡榻上胡乱睡了一夜。他先一晚一夜未睡,今天又强撑一天,实在是困得很了,刚一倒下,就沉沉入眠。 到第二天,仍是忙着处理公务,他手下的文武官员,见他脸色不对,也没人敢来打搅。倒是他偶尔会把相关官员叫进来询问,竟是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一直又到了中午,正吃着中午饭,忽然想起那个小牛犊子已经饿了两天,一时心痛如绞!勉强忍了一忍,也就撂下了饭碗,命人收拾了出去,若无其事继续处理公务。直到外边忽然吵吵了两声,张冲跟小小不顾小厮拦阻,直奔进来扑地跪倒,齐叩头道:“求大王允许我们给林少爷送饭!”耶律洪础一拧眉头,骂道:“滚出去!” 张冲不顾生死,道:“林少爷身上本来有伤没有完全好,这已经饿了两天了,就算他冲撞了大王,好歹他也救过大王的命,求大王一命报一命,容我们给他送饭送水!”小小更是一边哭一边连连叩头,只道:“大王,我们少爷……就是这样的脾气,他心里……其实对你是好的,他只是……嘴上犟着不肯认而已,求大王饶了他这一次吧!” 耶律洪础心中正自郁结难耐,耳听着两个奴才啰里啰嗦,尤其小小那句“心里对你好”的话,更是让他听着分外刺耳!愈发恼将上来,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两个贱奴才拉出去一顿打死!” 延虎守在外边,听他一喝,直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先冲进来,将张冲连拖带抱了出去。另有小厮进来拖出小小,一直拖到远离了前堂,延虎双手兀自抱着张冲不丢,眼睛向拖着小小的那两个奴才狠狠一瞪,道:“你们干什么,还不放开他?”小厮道:“大王说……要打死他们两个!”延虎压低了声音道:“大王正在火头上,你还当真呀?小小可是三王爷的人,你打死了他,等三王爷回来问起来,看看要不要了你两个的命!”两个小厮相互一望,一个为难道:“可是,大王说……”延虎截断他话,道:“大王说什么,都有我担着,要是大王真个问起来,你们只管往我身上推!” 两个小厮想想他说的其实有道理,真打死了小小,三王爷回来必定要拿他们出气,心中忐忐忑忑,也只得放开了小小。 张冲从延虎怀里挣扎出来,忽然高声叫道:“林少爷救过他的命,他恩将仇报,算是什么男人大丈夫?”延虎大惊,慌忙伸手来蒙他嘴,急道:“你消停一下行不行?稍微等两天,等杨先生回来,我们求他来求情,你这会儿只管胡闹,还要不要命?”张冲扭头避开他手,叫道:“我还要什么命?林少爷若死了,我跟小小都不能活!这都两天了,这么热的天,就不饿死,也要渴死,别等死了以后才后悔!” 延虎明知他故意叫给大王听,只吓得将他往背上一把扛起,一路飞跑出去。 耶律洪础在堂上听得张冲吵吵起来,就想走出去将这奴才五马分尸,但听张冲又叫一句:“就不饿死,也要渴死,别等死了以后才后悔!”忽然之间浑身僵硬,坐在椅子上竟是站不起身。 直到很久很久,他仍是无法动弹!一直到小厮进来请问晚饭,他喉咙里咕嘟一声,一口气回了上来,瞬时间浑身酸痛,竟是比打了一场大仗还要累。 他向着小厮挥了挥手,站起身转到屏风之后,直接歪倒在睡榻上,闭目要睡,却哪里会有半分睡意。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忽然发起狠来,暗想:“我干脆去把他一把捏死,也免得如此这般揪心扯肺,念念不忘!” 心思既定,遂翻身下床出了前堂,步行走去府衙大牢。 ☆、第五十八章 (3014字) 此时天色已黑,不过牢门口的两只灯笼仍照得四周颇为亮堂。一直还守卫在监牢四周的那一队亲兵刚换了班,隐约看见耶律洪础过来,慌的一个个垂手侍立。耶律洪础也不说话,径自上了台阶。牢头开了牢门,随着他走进牢里,一直走到那间单独的牢房门口,牢头瞅一瞅他的脸色,遂将铁门打开。另有紧随一旁的亲兵头目提着一个灯笼向里一张,只见祈霖与武俊怀贴身而卧,猛然看见灯火,祈霖用手半掩着光亮一望,忽的一下子坐起身来,颤声道:“你……你可回来了!” 耶律洪础先见他两个相拥相抱,几乎就想上去一脚将他两个一并踹死!然而灯火映照之下,眼见这可恨可恶的小牛犊子容色憔悴,嘴唇干裂,尤其见他猛见自己大喜若狂的神情,耶律洪础一颗心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瞬时间满腹的恼恨与怒火,尽化作了一泓柔水。 他不由自主走进牢里,弯腰将祈霖从地上抱了起来,转身出门。祈霖软伏在他怀里不愿动弹,口中只道:“我表哥呢?快让他们……扶我表哥出来!”耶律洪础不予理会,抱着他弯腰出了牢门,方向着牢头冷森森的道:“继续关着这小子,仍然不许给他送水送饭!” 牢头与亲兵齐声答应,祈霖却是大吃一惊,在他怀里挣扎道:“为什么?快放了我表哥!表哥——!表哥——!”一边叫,一边竭力想要从耶律洪础怀里撑起身体,可是他实在一点力气也没有。耳听身后武俊怀叫了两声:“小霖,小霖!”接着“哐”的一声响,牢门关上,祈霖急得只道:“你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表哥——!你快放了我表哥!” 耶律洪础由得他乱叫乱嚷,抱着他出了牢门,一直走回临松轩,祈霖已是声嘶力竭,嘴里仍然喃喃不休,只道:“放了我表哥,放了我表哥!” 张冲小小正坐在屋子里相对而泣,听见外边延虎说话声音,赶紧出来,一见那大王手上抱着祈霖,顿时又惊又喜。耶律洪础将祈霖丢下地来,道:“给他吃喝,然后……把他身上的晦气好好洗干净!” 延虎赶紧上前双手扶住,祈霖一把拽住了耶律洪础的袖子,仍道:“放了我表哥,为什么……你不放我表哥?”耶律洪础扬臂甩脱他手,一言不发进正房那边去了。张冲延虎赶紧将祈霖扶进偏房,小小端过一杯水来,又哭又笑,道:“少爷,你先喝口水!”祈霖一手拨开他手,道:“快去,跟他说,不放了我表哥,我死也不会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张冲忙道:“少爷,你别这么倔了好不好?那个大王……这一次真的是气的很了,你先顺着他,等他消消气,你再慢慢求他!”祈霖道:“可是我表哥怎么办?他这会儿……一个人被关在黑牢里,心里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还不如……赶紧送我回去陪着他!” 他本来极度干渴,一路上眼泪也没能流得出来,但是这两句话一说,想象表哥一个人在黑暗中的惊恐无助,一时心疼如割,眼泪竟是滚滚而落!忽又一把抓住了张冲的手,哭道:“你说……他生气?他生什么气?难道……他也认为我表哥偷东西?”张冲跟延虎相互一望,张冲忙道:“应该不是!他前儿一回来,听说你被关在了牢里,马上就去牢里接你,根本没跟王妃见过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天一晚上……他一去就没再回来。等到我们早上去送饭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下令不准给你们送吃送喝!” 祈霖心中一惊,隐隐的想到了一点什么,茫然又问:“那他……什么时间回来的?”张冲道:“就是前天晚上啊!大概是……我们给你送饭回来没多久,他就回来了,然后就直接去了牢里接你。我们都还以为……是你跟他又吵了架呢,不会……你跟他根本没见过面吧?” 祈霖心中一阵冰凉,瞬时间明白了前因后果,喃喃道:“原来……那点灯光,就是他去了!那声大响,也是他在摔门!”小小不知他在说什么,忙又将水杯递到他嘴边,央求道:“少爷,你看你嘴唇干的,你先喝口水再说好不好?” 祈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扬手将小小手上的茶杯拨落在地,“哗啦”一声摔碎,随即跳起身来,发疯一样冲向门口。延虎赶紧拦腰抱住,祈霖乱挣乱跳,叫道:“叫他来!叫他送我回去,让我跟我表哥死在一起!” 小小哭叫道:“少爷!少爷!”张冲也道:“少爷你先听我说!”祈霖心如死灰,只想赶紧回牢里去陪着表哥,哪里还听得进他们说什么?被延虎抱着只是挣扎哭叫不休。 正乱哄哄的一团,耶律洪础走将过来,冷冰冰地道:“放开他!”延虎“哦”了一声,刚一丢手,祈霖身上一软,张冲顺手扶了一把,让他在椅子上坐下,瞅一瞅耶律洪础冷冰冰的脸,跟延虎交换一个眼色,拉着小小退了出去。 祈霖气力使尽,软在椅子上喘息不止,仍道:“放了我表哥,求你……放了我表哥!”耶律洪础双眼眯起,冷笑道:“你还真是对他情深意重啊!”祈霖道:“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不想争辩,只求你……放了我表哥,或者……把我送回牢里!” 耶律洪础冷笑道:“如果我不肯呢?”祈霖眼中泪水滚滚而落,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表哥……不顾九死一生来找我,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耶律洪础不理他的眼泪,冷冰冰的道:“他不顾九死一生来找你,所以你就要以身相报?”祈霖道:“我说了……不想争辩,你心里怎么想,就是怎么样吧!只求你送我回去牢房,让我跟我表哥死在一起!”耶律洪础按捺不住,一把揪住他的领口,道:“是不想争辩,还是不能争辩?记不记得我说过,这辈子你敢喜欢别人,我会将你跟那个人凌虐致死!”祈霖道:“随便你,只要你送我回去牢房,我已经对你感激不尽!” 耶律洪础妒恨如狂,冷笑道:“好一个感激不尽,就算死,你也只想跟他死在一起吗?那我告诉你,我偏不让你们如愿,我就是要生生把你们分隔两地,到死都走不到一起!” 他丢开祈霖的衣领,回过身要走出去,祈霖狂叫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让我这辈子遇到你这样的恶魔?”耶律洪础复又回头,一字一字道:“你遇到我怎么啦?从你遇到我,我疼着你,纵着你,你倒觉得委屈了?”祈霖道:“是!你疼我纵我,那也不过因为我是你发泄兽欲的工具!你疼我纵我,可是你让我生不如死!我表哥对我情深意重,就算……我对他以身相报又怎样?你是男人,你可以三妻四妾,还可以……有无数个翠宝云宝!可我也是男人,你想让我忠贞不二,问问你自己能否做到从一而终!” 耶律洪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喘着气道:“从一而终?生不如死?很好,我满足你,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忽然回头大喝一声:“延虎,把他送回牢里!传我命令,谁敢……给他送一滴水,一口饭,我把他千刀万剐!” 延虎赶紧答应,进来扶起祈霖,一直扶到门外,张冲赶了上来,从另一边扶住祈霖。耶律洪础犹不解恨,喝骂门口的一个侍卫道:“去!吩咐枢密使,叫他即刻准备行装,明天一早直奔战场,全力攻打雁门关!” 那侍卫答应一声,祈霖浑身一震,慢慢回过头来,冷冷地瞅着耶律洪础。耶律洪础乜斜着眼睛,等着他的乞怜。很久,祈霖点一点头,一字一字道:“你好蠢!你以为我不让你去跟我爹爹打仗,仅仅是怕你会伤着我爹爹?那我告诉你,我爹爹用兵如神,到底谁会伤在谁手上,根本就说不一定!”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6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回过头,他一手扶着延虎,一手扶着张冲,另有一个侍卫掌着灯笼,一路去了。耶律洪础看着那点灯火渐行渐远,忽然之间浑身的力气散的干干净净。勉强支撑着回进里屋,把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床上,闭上眼,眼前却不断闪动着那小牛犊子临去之前绝然一睹,以及他咬牙切齿的三个字:“你好蠢!” ☆、第五十九章 (2722字) 延虎跟张冲左右搀扶着祈霖,一直走到牢门口。守牢的亲兵看见延虎等人过来,也没敢多问,就打开牢门放了他们进去。牢头随着一直走到那间单独的牢房,打开铁门上的锁,延虎刚一把门推开,祈霖赶紧就叫:“表哥,表哥!” 只听武俊怀虚弱的声音道:“小霖,我在这儿!”牢头拿灯一照,祈霖见表哥躺卧在墙角,仅仅不到两个时辰而已,他脸上已显死灰颜色。这两个时辰之内,他心中恐惧,彷徨,灰心,甚至绝望,只怕已经折磨得他濒临崩溃!如果再多等一夜才回来,甚至多等几个时辰,在他眼前的,恐怕已经不是活着的表哥。 祈霖念及此景,忍不住再次哽咽。武俊怀已显暗淡的眼神,在看见祈霖的一刹那,突然重新焕发出光彩,颤声道:“小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祈霖热血上冲,一把推开张冲,走过去挨在武俊怀身边坐下,伸手将武俊怀的头抱在怀里,道:“我来陪你,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一句话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滑落在武俊怀的脸上。 武俊怀精神一振,挣扎着坐起身来,道:“可是……那个大王……”祈霖道:“不要提他,总之,我绝对不可能丢下表哥独活!”武俊怀双眼瞅着他,良久,反手将祈霖抱住,眼中盈满泪水,嘴角却咧开来直笑,道:“是,我们死在一起!小霖,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祈霖双手抱住他腰,紧紧偎在他怀里,竭力让表哥感觉自己的温暖与存在。 他两个真情流露,旁若无人。张冲跟延虎使个眼色,延虎伸手去接牢头手上的灯笼,一边说道:“你先出去,我们说几句话!”牢头脸现难色,道:“这个……恐怕……”一句话未说完,延虎双眼一瞪,骂道:“什么这个那个,你想找打是不是?”牢头虽不知他是耶律洪础心腹侍卫,但是刚在外边,连亲兵头目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便知道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也就不敢争执,只得将灯笼递在他手上,自个儿先退了出去。 张冲忙在祈霖武俊怀两人身边蹲下,从怀里摸出一只行军时用的水袋,悄声道:“少爷,这是我跟小小刚趁着你跟那大王争吵的时候,藏起的一袋水,另外还有一些点心,你们再坚持个一两天,等杨先生跟那个三王爷从大定府回来,我们再求他们两位去给你们求情!” 原来张冲跟小小耳听祈霖跟耶律洪础越吵越凶,只怕那恶魔恼怒上来,真会将少爷关回牢里,赶紧先准备好了水和点心。后来耶律洪础果然命延虎送祈霖回去牢房,张冲借机跟随,只怕跟的人多了,会被耶律洪础看出破绽,却让小小留在了屋里。 祈霖明知以那恶魔的性情,心中既然打定主意,只怕谁也劝不回头,只是不愿把这话说给表哥听,忙提起水袋,道:“表哥,你赶紧喝口水!”武俊怀道:“你喝过了吗?你先喝!”祈霖知道他爱护自己,不见自己先喝,肯定喝不下去,便打开水袋先喝一口,才递到武俊怀嘴边,道:“我们一起喝,你个儿高,多喝两口!” 武俊怀哪里舍得多喝,也就喝了一小口,又让祈霖喝。两兄弟你一小口我一小口喝了几口,就用木塞塞住了袋口,小心翼翼放在旁边。一时却不想吃点心,祈霖道:“你们快走吧,别要……惹恼了那魔王,再连累了你们!”延虎道:“我出去让牢头给你们送几根蜡烛进来,大王只吩咐不给吃喝,可没吩咐不准给亮!” 祈霖谢了一声,又嘱咐他们自己小心,轻易不要触怒了那个恶魔,以免惹祸上身。各自叮咛几句,延虎方拉着张冲出来。走到牢门,让牢头送几根蜡烛进去,牢头也没敢不依。 一路回到临松轩,耶律洪础已经睡下,小小还等在屋里,看见他们回来,忙问:“怎么样?我们表少爷怎么样了?还有……那点水没被人搜走吧?” 张冲忙将经过一说,小小忍不住又哭,道:“少爷……为什么就有这么多的磨难!”张冲明知他爱哭,自个儿心里也是愁伤满怀,相对坐了一阵,直到延虎进来,小小仍跟张冲挤在一张床上睡下。 耶律洪础一夜也不知睡着没睡着,到了第二天,竟是躺在床上一毫儿也不想动弹。偏偏王妃早两天已经得到通报,知道大王回来以后,不但没将那汉人从牢里接出,反而下令不准再给他送水送饭,王妃心中自有说不出的畅快得意。再有乌奶妈李芳等人左右奉承,都说:“毕竟您是王妃,大王再怎么也不会驳了你的脸面!” 那王妃听着愈发风光。之后忍了两天,却不见大王进来内院,她心里难免又犯嘀咕,不知大王究竟会是什么意思。这一日按捺不住,便带了人上临松轩来寻耶律洪础。 进了临松轩,延虎自然不敢再拦阻,王妃觑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你们大王呢?”延虎恭恭敬敬道:“还在睡呢!”王妃道:“这会儿怎么还在睡?” 便袅袅娜娜进到里间。只见那大王仰躺在床上,眼睛却睁着,见王妃进来,皱了皱眉没吭声。王妃忙在床沿上坐下,道:“我听人说大王昨儿晚上就没吃饭,今儿又睡到现在,可是哪儿不舒服?”便伸手来探耶律洪础额头。 耶律洪础皱一皱眉,道:“我没事,你不要这么多事!”王妃道:“这怎么能叫多事?”还是往他额头上探了一探,急道:“还真是有些烫!”便慌得赶紧叫人去请大夫。 耶律洪础按捺不住,抬手一把将她手拨开,道:“说了叫你别多事,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那王妃被他一把拨开了手,由不得气往上冲,勉强忍了一忍,尽量放软了声调,又道:“大王你到底是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以后尽量改就是了!” 耶律洪础实在是不想说话,向着外边挥了挥手,转身向里,不再理她。那王妃霍的站起身来,道:“大王,我是你的结发妻子,这些年你何曾为我如此烦心过?现今……别当我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为了一个下贱的汉民,你想想……你值不值得?” 耶律洪础不言不动,彷如没听见她话。王妃有气出不来,猛一跺脚转身出去,一路走,一边将随她前来的几个丫头媳妇骂得一个个灰心丧气。 延虎等王妃带人一走,看看已经将近中午,忙进去请问午饭,耶律洪础理也没理。延虎不敢多问,轻轻退出来跟张冲一说,张冲道:“明明两个人心里都放不下,偏偏犟在这儿谁也不肯让步,一个在牢里受苦,一个就在屋里挨饿,真是何苦!”延虎抓抓头,道:“我就想不明白,大王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怎么偏偏……就对林少爷这么丢舍不开。林少爷还好是个男娃儿,这要是个女娃儿,可不把大王折磨死了!”张冲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坦,一瞪眼睛道:“明明是你们大王折磨林少爷,怎么到了你嘴里反着说了!何况男娃儿怎么啦?男娃儿就不能……” 说到这儿,忽然住口,延虎忍不住追问一句,道:“男娃儿不能什么?”张冲脸上一热,道:“没什么,你自己想去!” 自转身走进屋里,丢下延虎又像是有点明白,又像是莫名其妙,一时不愿多想,跟着后边追了进去。 ☆、第六十章 (3089字) 当晚也没有吃饭。一直到了第二天,耶律洪础一早穿衣起床,自有小厮进来服侍梳了头,洗了脸,将下巴上的胡子茬也刮得干干净净,之后用了一些早餐,便又往前堂做事。 张冲心里着急,忍不住又跟延虎道:“这个大王真的是铁石心肠,昨儿睡一天,今儿好像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林少爷还在牢里饿着呢,我带进去的水和干粮,也就够他们缓一阵,今儿再不送饭进去,明儿恐怕就没救了!”小小一听又哭,道:“三王爷跟杨先生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可怎么办?”延虎道:“我也没办法呀,要不……拼着挨顿骂,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进去问问!” 张冲小小无计奈何,好不容易熬到快中午,催着延虎往前边去了,他两个也无心吃饭,就坐在屋里相对发愁。直到延虎转身回来,张冲向他一望,延虎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我才刚一开口,还没提林少爷呢,大王就叫我滚出去!”张冲心灰意凉,连延虎的话茬都不想接。延虎又道:“还是先吃饭吧,不要把你们两个也饿坏了!” 小小站起身来,到偏房躺着去了。张冲知道他又躲进去哭了,却也没精神追进去解劝。 延虎把饭摆了,连哄带劝的才让张冲吃了几口,小小只顾哭,说什么也吃不下。一直又到后半晌,小小躺在床上,张冲坐在床沿,眼见着再这样下去,连小小也要病倒,忽然延虎冲了进来,满脸惊喜之色,道:“救星来了!”小小从床上一下子翻身坐起,道:“三王爷回来了吗?”延虎道:“倒没见三王爷,不过……我在院门口看见那个跟武少爷长得很像的萧小王爷往这边过来了!” 刚说到这儿,外边已经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只道:“林表弟,林表弟!”张冲大喜,赶紧出来,只见萧震寰正走进临松轩,一边走,一边嘴里不住地叫。 张冲上去一把拽住,道:“小王爷,你来的可太好了,快想办法救一救林少爷!”萧震寰一愣,道:“救他?怎么啦?”张冲又想哭又想笑,道:“那个大王……没跟小王爷说吗?”萧震寰道:“没有啊!我想着你们大王必定会将林表弟按放在临松轩,所以一来就直接往这边来了!”延虎忙道:“小王爷一路辛苦,还是先进屋里坐下,喝杯茶,慢慢说!” 张冲一想也对,忙将萧震寰让进屋里,萧震寰哪里顾得上喝茶,一坐下来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张冲赶紧一说,萧震寰又惊又喜,道:“你是说……像我的那个……我表哥还是表弟的,也来这儿了!”张冲道:“是啊,就是因为这位武少爷,现在林少爷也被关在牢里了!” 接着一口气说完,萧震寰一听也着了急,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两圈,沉思道:“这么说来,你们大王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的火,是怀疑……我这两个表哥表弟之间……有私情?”张冲跟延虎相互一望,延虎道:“谁知道呢!他们这些汉人,两个男人之间,也能扯来扯去的这么麻烦!”一句话说完,忽然想起张冲也是汉人,何况扯来扯去的还有他们大王,赶紧闭嘴,张冲已经向他恶狠狠的瞪了过来。延虎嘿嘿一笑,抓了抓头。 萧震寰这会儿也顾不得取笑他两个,只是看着张冲等着他的回答。张冲从延虎身上收回眼光,道:“八成……那个小心眼的大王是这么想!”萧震寰道:“那……你们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会不会有事?”张冲张口想说,又回过头来瞅着小小,小小忙道:“没有啊!那个……武少爷是很喜欢我们少爷,从小就喜欢,可是我们少爷……好像一直都当他只是兄长一样!” 萧震寰点一点头,又低下头来想了一想,方道:“我现在就去找你们大王,不管怎么着,先救了他们出来再说!”张冲大喜,拉着小小跪地磕头,萧震寰忙道:“快别这样,这两个都是我至亲骨肉,不用你们说,我也会竭尽全力!”伸手拉了张冲小小起来,遂让延虎带路,往前堂去找耶律洪础。 张冲跟小小满腹希望。谁知这一去,巴巴的直到将近吃晚饭的时候,才见萧震寰重新进来,延虎跟在后边,两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 张冲心里凉了半截,却不死心,仍然问了一句:“怎么样?”萧震寰摇了摇头,道:“任凭我好话歹话说破嘴皮,从始至终,他居然连一个字也没理我!”张冲茫然道:“那现在……怎么办?”萧震寰一拧眉头,道:“我还就不信了!你们把饭准备好,这就随我去牢里,如果有人敢拦我,我先杀他两个显显威风!”小小大喜,忙道:“早就准备好了!”张冲道:“我跟小小去,延虎别去!” 延虎明白他是怕自己左右为难,便点了一点头。萧震寰稍一考虑,索性将自己的两个亲随也留在临松轩,只带了张冲跟小小,从后门出了王府,一路前往府衙大牢。 一直到了牢门,可巧守牢的亲兵头目原是从上京过来的,从前也跟萧震寰见过几次面,知道他是大王最看重的一个表弟,慌得赶紧迎接上来,躬身行礼道:“给小王爷请安!”萧震寰道:“你认识我就好,快把牢门打开!”亲兵头目面现难色,道:“这个……恐怕要有大王的手令才行!”萧震寰双眉一竖,冷笑道:“你知道牢里关着的那人是谁吗?”亲兵头目不听他提也没怎么在意,听他一提,回头一想,吓得卟嗵跪倒,叩头道:“小人虽然不知,不过……看那位少爷长相,只怕是……!只是大王一再严令,不准任何人进去探监,还求小王爷体恤小人的难处!” 一言未了,萧震寰抬起脚来,“嗵”的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还真是冥顽不悟!从来上至皇宫内院,下至你南院大王府,我都是来去自如,今儿要进牢里探我表兄,你居然敢问我要手令?既要手令,自个儿滚去向你们大王要去,我都已经走到这儿来了,再不赶紧打开牢门,我先砍了你的脑袋!” 亲兵头目被他踢得在地上就势打了个滚,明知硬抗下去,只怕顷刻就有杀身之祸,复叩头道:“是是是,小王爷稍待,小人这就去问问大王!”一边说,连滚带爬向着大王府的方向去了。 萧震寰径上台阶,剩余亲兵见头领都拦不住,自然也都不敢阻拦。萧震寰向着牢头一瞪眼睛,道:“你也要跟我要手令吗?”牢头吓得一个哆嗦,忙回身开了牢门,拎着一个灯笼前边引路。 一直行到那间单独的牢门口,牢头打开铁锁,老老实实候在一旁。萧震寰觑他一眼,冷笑道:“莫非你还要探听我们说的什么话?”牢头赶紧道:“是是是,是是是,小人这就出去!”忙将手上的灯笼递给张冲,自个儿退了出去。 小小已经叫着“少爷”先推开牢门奔了进去。祈霖跟武俊怀靠着前晚张冲带进来的水和点心勉强又撑两天,这会儿更是浑身脱力,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愿动弹。听见小小叫,祈霖精神一振,挣扎起身道:“小小,你……你怎么来了?”小小跪下身来,一把抱住了少爷,边哭边道:“是小王爷……小王爷救你来了!”祈霖一惊道:“哪个小王爷?”小小还未回答,萧震寰道:“你还认识哪个小王爷?不会这么快,就把我这个表哥给忘了吧?”祈霖又惊又喜,道:“表哥,这……这……”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7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萧震寰眼光一转,落在武俊怀脸上。武俊怀更是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了他,良久方喃喃道:“真个儿……这么像我?”萧震寰蹲下身来,仔细看着这张脸,虽然这张脸苍白憔悴,但的确是越看越觉得亲切而熟络!不由咧嘴一笑,问道:“你是表哥还是表弟?”武俊怀道:“我是……三月二十六日出生,今年正好二十岁!”萧震寰差点跳起身来,喜道:“真有这么巧?我也是三月二十六日出生,也正好是二十岁,不过我是子时出生,应该比你大!”武俊怀道:“那我……武俊怀见过表哥!” 挣扎着就要跪地叩头,萧震寰一把拉住。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种说不出的合契与亲密,在彼此心中回转激荡,忽然间同时张开手臂,紧紧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有读者说我更新慢,其实我是保证每天一更的,只是有时候网站不知道咋回事,一次次重复也更新不上,遇到这种情况没办法,还请见谅,谢谢支持!】 ☆、第六十一章 (3072字) 祈霖看着那一对兄弟搂抱在一起,心中喜慰,不觉眼泪又流了下来。张冲忙将水递上来,道:“少爷,先别说其他,你赶紧喝口水,今儿带的水多,你多喝几口!”祈霖的确已经渴得彷如浑身都要发干了一样,也就接过水壶,仰起脖子喝了几口,转手递给表哥。 萧震寰见表弟好像已经坐都坐不稳,忙一手扶着他,一手帮他托着水壶,武俊怀咕嘟咕嘟灌了半壶水,这才放下水壶,向着萧震寰一笑。萧震寰接过水壶放在地上,顺手撕了一只鸡腿递过去,道:“你赶紧吃东西!”武俊怀张口欲吃,又回头向着祈霖一望,见张冲小小也在服侍祈霖吃饭,这才用力啃咬。 一根鸡腿吃完,精神稍微恢复一些,抬头见萧震寰瞅着自己发愣,武俊怀自然而然展脸一笑,萧震寰报以一笑,将手上早就装好的饭菜递过去。武俊怀双手接过,低头吃了几口,又被他瞅得不自在,一笑问道:“表哥……怎么赶得这么好,突然来这儿来了?”萧震寰蹲着也累,干脆也坐在地上,道:“还不是为了林表弟!自他上次去帮我娘治好了身上的老病,我娘真把他看得比我还宝贝呢!这两个月生怕我二表哥……就是他们南院大王,你看我们这表兄表弟的扯起来一大堆!我娘就怕这个铁石心肠的南院大王对林表弟不好,所以催着我来看一看。也幸亏我来了,赶明儿你就跟我一块儿回去,这要是让我娘看见你,可不喜欢死了!”武俊怀心里眼里都是热乎乎的,忙吸了一吸鼻子,道:“可那个大王……只怕是……”萧震寰道:“你什么都别怕,他要是敢不放你,我一把火烧了他的南院大王府!” 祈霖听着他两个说话,张口想插一句,又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萧震寰向他一瞅,笑道:“林表弟还不信我呀?我告诉你吧,我二表哥表面上强硬,其实心肠没有那么狠,我真跟他闹将上来,他也拿我没办法,不然我当初也不敢把你偷偷带走!”张冲忍不住道:“少爷,小王爷说得有道理呢!你不知道,前儿把你往牢里送回来,他自个儿也像是去了半条命,昨儿在屋里躺了一整天,一口饭也没吃,今儿虽然照常出去做事,可是那张脸……可没有平时那样精神!”萧震寰笑道:“可不是!今儿我刚一来,往前边一见我表哥,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他这么垂头丧气过,好像表面上在做事,心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祈霖听说,默默无语。萧震寰转一转眼珠,笑道:“到底……你们发生了什么,让我二表哥发这么大的脾气,不会是……你们两个亲热,被我二表哥看见了吧?” 这话一问,祈霖还撑得住,武俊怀却一下子面红耳赤!萧震寰有趣的看着他的反应,一笑又道:“你们别怪我打探私密,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能够开解!”祈霖向着表哥一望,遂道:“不用开解,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萧震寰一笑,双眼瞅着武俊怀。武俊怀期期艾艾半天方道:“这事……都怨我,是我……想跟表弟……,不过……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做。表哥你去跟他说,只要……他肯放了小霖,要杀要砍,我随他便!” 这话刚说完,祈霖马上就道:“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什么都做了!他可以三妻四妾,我一样也可以!”萧震寰“哈”的一乐,道:“三妻四妾?你当我表弟是妻呢还是妾?”武俊怀愈发忸怩,道:“小霖其实……对我一直都是……当我兄长一样,我其实……早就知道,我只是……不肯死心!”说到最后,忽然好一阵伤心难过,垂下头来,将满腹的酸楚都咽在肚里。 萧震寰瞅着他那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伸手过去安抚的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捏,回脸望着祈霖道:“林表弟,你心里到底怎么想,到底……你喜欢谁多一些,说清楚,别搞的三个人都在这儿纠缠不清!”祈霖道:“我……”就说出了这一个字,后边的话却说不出来。武俊怀抬起头来,正正经经看着祈霖,道:“小霖,你不用顾念我,我其实……知道你是喜欢他的,才一见面……我就看出来了,我只是……不愿接受而已!你去跟他说实话吧,不要因为我,让你们两个人,也在这儿受折磨!” 祈霖道:“谁说我喜欢他,我恨不得……”突然之间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狂涌而出,呜咽道:“是!我是喜欢他,喜欢的……为他死了都行!可是……我是男人,而且……他是我大宋的死敌,是我爹爹……不共戴天的大对头!我真是……活得好累,有时候……恨不得赶紧死了,早点投胎转世,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跟他在一起!” 这番话一直藏在他心底里,一直也不愿跟任何人提起,今儿突然说出来,但觉无限的伤心与无奈滔滔不绝涌了上来,丢下了手里的碗,靠在张冲肩膀上只哭得声嘶力竭! 小小陪着他哭,张冲也红了眼圈,武俊怀想想自己一片痴情都落了空,也忍不住默默垂泪。只有萧震寰坐在那儿,老半天才从那番“投胎转世”的震撼中回过味来!他一向直率豪爽,嘴上虽然两边劝说,心里其实对这几个男人之间揪来扯去的情形很不以为然。然而祈霖这番真情流露,再想想武俊怀为了心爱之人更是深入敌国,不顾九死一生!这才豁然明白,原来两个男人之间真个儿动了情,比起普通的男女之情来,只怕更是来得惊心动魄,舍生忘死! 他两眼瞅着祈霖哀恸不止,再瞅瞅武俊怀悄然落泪,心中一瞬间涌起无限感佩!这两人用情如此之深,倘若自己能够得遇其一,就算都是男儿,也已经不枉此生。 他默默地坐在那儿,竟是有些悠然神往!直到祈霖渐渐止了哭声,小小顾不得自己脸上的泪,只慌着帮少爷擦脸,萧震寰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二表哥身在福中不知福,林表弟……要是肯把这番话说给他听,我估计……他哪里还会关着你们,只怕是也要乐疯了!”祈霖吸吸鼻子,稍微镇定一下情绪,方道:“你不要把这番话说给他听,你只要把我表哥救出去,至于我,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武俊怀忙道:“小霖,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要是……,我也陪你一起死!”萧震寰道:“行了,都别死呀活的了。你们暂且忍一下,我这就去找那个死狠心的魔王,他要是还不肯放你们,我跟他闹个天翻地覆!”站起身来,回脸又问小小跟张冲道:“你们是跟我回去,还是先留在这儿?”张冲小小齐声道:“我们想陪着少爷!”萧震寰点一点头,随即转身要走。武俊怀放心不下,忙道:“表哥你……好说好商量,别要救不出我们,再把你也陷进来!”萧震寰道:“放心,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回头一笑,也就走出了牢门。 进了南院大王府,一路闯至前堂,一眼看见耶律洪础正在用饭。萧震寰下午跟他说了半天话,他连一个字都没理,这会儿也懒得再说废话,索性走上前一把抢了他面前的饭碗,道:“牢里人已经快要饿死了,你倒有心吃饭!” 耶律洪础猛一拧眉,眯起眼睛冷冰冰的盯着萧震寰!萧震寰仿若未见,又道:“那两个都是我表弟,表哥你想想,倘若有人把我关在牢里,你救是不救?”耶律洪础冷笑道:“你的本事大得很,还用得着我救?”嘴上这样说,还是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往桌子上一撂,又道:“罢了,你去放他们出来吧!不过……把那个小牛犊子给我送回临松轩,至于那个姓武的,随便你带他去哪儿,就是别再让我看见他!” 萧震寰再也想不到他这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二表哥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不由愣住,耶律洪础觑他一眼,又道:“你还不去,是要等我改变主意?”萧震寰“哦”的一声,忙一手抢过令牌,一边回身往外走,一边心里捉摸不定,直到将出大门,忽然灵光一闪,回过头来看着耶律洪础,慢慢慢慢问道:“二表哥,你是不是……亲自去过监牢,听见了林表弟说的那番话?”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道:“他说什么话我没听见,我就听见有一个狂妄的小子,说要一把火烧了我的南院大王府!” 萧震寰一跳起身,瞬时间又惊又喜! ☆、第六十二章 (2704字) 耶律洪础瞅了萧震寰一眼睛,又顾自吃自己的饭。萧震寰这会儿反不忙赶去牢里,转身回来,喜滋滋的道:“二表哥一定是听了亲兵小队长的回报,所以去了牢里对吧?我那个林表弟说什么投胎转世都想跟二表哥在一起,你看看你有多幸运,我要有一个人对我情深至此,怎么样都值得了!”耶律洪础道:“偏你就有这么多的废话,到底你还去不去接他们出来?” 萧震寰见他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只怕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便不肯就此放过,嘻笑又道:“早知这样,我急的什么劲,索性让他们多在牢里呆两天也没关系!”一边说,懒洋洋的往旁边凳子上一坐。 耶律洪础皱一皱眉,硬邦邦的道:“那你把令牌还回来!”萧震寰见他不上当,回头一想,又道:“还是算了,我要不去放他们,你改天只把你那心肝宝贝接出来,却将我亲表弟留在牢里,那我可是划不来。” 耶律洪础冷冷的“哼”了一声。萧震寰伸手往盘里拈起一片酱牛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嚼,向着他表哥挤眉动眼的一笑,这才起身出了前堂,一路往大牢而来。 到了牢门口,将令牌一显,众亲兵听说要放了祈霖两人,反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是王府的亲兵,比起一般的兵卒来,可说是养尊处优!这一回无端在这儿做了几天狱卒子,受苦受累不说,还一会儿这个进来,一会儿那个出去;一会儿这个来要人,一会儿那个来闯关,可是折腾的他们够呛。 牢头赶紧开了牢门,一路恭恭敬敬引至那间单间牢房,又开了铁门,萧震寰推门进去,牢里的四个人正说着话,听见开门声音,回过头来,张冲性子急,抢先问道:“小王爷,事情……怎么样?”萧震寰故作难色,张冲脸色一暗,祈霖叹了口气,回头瞅着武俊怀道:“表哥,不管怎么说,总有我陪着你!”武俊怀点头一笑,方要跟萧震寰说句话,萧震寰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张冲又惊又喜,道:“小王爷,你不会是……耍我们玩吧?”萧震寰笑道:“可不是耍你们咋地,告诉你们吧,我那个冷冰冰的二表哥,已经答应放了你这两位少爷啦!”张冲喜得一跳起身,小小愣了片刻,忽然趴在地上就给萧震寰磕头,一边磕,一边却呜呜的哭起来。祈霖赶紧拉起小小,将他搂在怀里。武俊怀兀自半信半疑,喃喃道:“真的……就这么放了我们?”萧震寰收住笑容,蹲下身来正正经经道:“我都说了,他敢不放你,我一把火烧了他的南院大王府!” 武俊怀咧嘴想笑,却哽咽住了,良久方道:“幸亏……表哥相救!”萧震寰点一点头,道:“从这儿一出去,我们立刻回去见我娘!”武俊怀道:“是,也该去叩见姨娘。这些年我娘以为……,不知哭了多少回了,这一下子,可不知道有多开心!”萧震寰道:“等见过我娘,我再跟你一块儿去给姨娘叩头!”武俊怀点头而笑,眼泪却终于流了下来,忙伸袖抹拭。 萧震寰拉着他一同起身,道:“好啦,先离开这儿再说!”张冲喜不自禁,一边扶着祈霖起身,一边赞道:“还是小王爷本事大!”萧震寰呵呵一笑,正要多说一句,回脸见武俊怀双眼看着他,眼光中颇有钦羡之意,略一转念,便改了口,笑道:“我可是把你们大王的饭碗都抢了,好不容易他才松了口。所以林表弟,你只当是为武表弟性命着想,回去好好跟我二表哥说话,千万别又惹得他发起火来,到时候我可真就没办法了!”祈霖张口想说一句话,话到嘴边,瞅瞅武俊怀,却化作幽幽一叹。 一行几人出了牢房,张冲小小扶着祈霖,萧震寰则半扶半搂着武俊怀。站在牢门外的空地上,各自呼吸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武俊怀回想这几日差点就要丧命牢房,再瞅瞅身边比亲生兄弟更加亲切而熟络的萧震寰,直觉恍若一梦! 一路回到南院大王府,萧震寰道:“我带武表弟去我三表哥那边院子里住几天,等他身体养好了,再跟我一同回去见我娘。你们赶紧的回去临松轩,只怕我那个铁石心肠的二表哥,这会儿也已经巴巴的等着了!” 祈霖知道萧震寰是不愿让表哥再跟耶律洪础碰面,他自己也有这个顾虑,想着小小本来就是耶律洪欣的人,于是命他跟过去服侍,又嘱咐道:“表哥你好好养着身体,等过一天我就来看你!”武俊怀赶紧答应。两下里分了手,祈霖跟张冲回转临松轩,小小则引着萧震寰武俊怀过去耶律洪欣的院子住。 进到临松轩,延虎喜滋滋的迎上来,道:“大王吩咐了,让林少爷先吃饭,然后再洗澡换衣服!”祈霖听他交代得这么清楚,也没什么话说。他刚在牢里已经吃过了的,这会儿精神好了很多,就喝了半碗参汤,只觉浑身汗腻难受,于是让张冲找了一套换洗衣裳,随他走去澡房。 一推开澡房的门,豁然看见耶律洪础仰靠在宽大的水池里,祈霖转身就要往回走,耶律洪础开言道:“你还想惹我生气吗?” 祈霖站住脚,想想自己冲撞他没关系,别要这恶魔又把气撒在表哥身上,再有张冲不住的给他递眼色,也就转过身来,一言不发默默地开始脱衣服。张冲忙将干净衣服放下,上来帮他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拎在手上轻轻退了下去,顺手又将澡房的门关上。 耶律洪础从水池里站起身来,走到祈霖身边将他一把抱起,再重新走回浴池,搂着他一同坐在水里。祈霖冷冷道:“我已经五六天没洗过澡,搂得这么紧,你就不怕玷污你的身体?”耶律洪础不予搭理,用手将他已经颇显蓬乱的头发展开,伸手拿过皂角,沾了水先替他清理头发。 因此时正值夏日,水池里注满的乃是凉水。祈霖坐在他怀里,贴着他赤裸的肌肤,感受着他在自己头上细致的揉摸,不知怎么的,眼泪突然就狂涌而出,顺着脸颊将头上流下来的脏水冲的一道一道。 耶律洪础感觉到了他的哽咽,仍是默不吭声,将他头发清洗干净,又用皂角往他身上细细揉摸。祈霖一动不动任由他帮自己搓洗,想着这样一个强硬冷血的恶魔何曾会如此这般温柔款款地服侍人了?心中抗拒渐消,身上却开始随着他的揉摸,自然而然又有些把持不定。 但那恶魔居然没有更做其他,只是将祈霖浑身上下揉洗一遍。那水池装有机关,只要拉动一个把手,污水立刻排出,清水重新注满。耶律洪础用清水再将祈霖身上清洗一下,用棉布将他身上擦干,便用衣服裹起,抱回这边屋里安睡。 此时夜时已深,气温回凉,躺在大床上,他双手搂着祈霖,仍是一点动静没有。祈霖这几天在牢里实在也是心神俱疲,躺在他暖热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结实的肌肉,微微的鼻息,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半夜,一惊清醒,耶律洪础正在他嘴上辗转亲吻,一双手也在他身上到处揉摸。祈霖这几日在牢里积攒而成对这个恶魔无尽的恨意,早已被他一整晚从未有过的温柔体贴所蚕食,何况夜深梦回,正是情欲旺盛之际,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回应。开始随着耶律洪础渐渐地狂放与火热,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声如泣如诉、似怨似求的呜咽与呻吟!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8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第六十三章 (2684字) 因在牢里苦熬几天,祈霖身上实是有些虚了,一完事,便沉沉睡熟。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耶律洪础已经不在床上,张冲进来问他中午想吃什么,祈霖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叫他随便就行。 之后由张冲伺候着起来,洗了脸漱了口,将头发也梳理一回,也就到了吃饭的时间。张冲给他舀了一小碗汤,笑道:“这是那大王特意让厨房给你炖的,好像是……用的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呢!这个大王可真是,好起来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一恨起来……”说到这儿,赶紧打住,又笑道:“幸亏这会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祈霖暗暗叹了口气,用小勺舀了一口,忽然想起表哥,忙问:“有没有给我表哥那边也送一碗过去?”张冲忙道:“那边有呢!少爷放心,我早上过去看,那位小王爷把武少爷照顾的可周到!”祈霖“哦”了一声,才又低头吃饭。 心里终是有些放不下,吃完饭坐了一会儿,便想往耶律洪欣的院子去看望表哥,张冲忙悄悄劝道:“这会儿那个大王气才刚消,你还是稍微忍一忍,免得他又动起小心眼来,虽然舍不得对你怎样,却免不了要向武少爷出气!” 祈霖想想他说的也是,虽然睡了一上午,身上仍然感觉没力气,便又去床上睡了。 当晚吃饭的时候,耶律洪础才回来,两个人仍然没说什么话,只是祈霖吃着饭,偶尔抬起头来,会发现耶律洪础在静静地瞅着他看。 吃过饭,张冲等人将碗碟收拾出去,耶律洪础便将祈霖抱进澡房。就在澡房里折腾一回,之后回到屋里。 不想今儿竟是特别闷热,稍微躺了一躺,身上感觉有些发汗,耶律洪础索性隔着窗户命人将花园凉亭里安置睡塌,之后抱着祈霖往凉亭安睡。 凉风穿亭而过,暑意尽消,两个人搂抱在一起也不觉得热。祈霖虽然睡了一天,身上仍是十分疲乏,躺在耶律洪础怀里,很快又进入梦乡。 他脖子上的千年沉香原是驱虫圣物,虽然在池塘之上,也无蚊虫侵扰。只是睡到半夜,竟有些凉意上来,耶律洪础一惊醒来,生怕冻着了怀里的宝贝,愈发将他搂紧在怀里。他怜着这小牛犊子在牢里颇受了几日煎熬,本不敢太过需索,谁知这一搂,两个人肌肤紧贴,口唇相对,实在是忍无可忍,就在凉亭之内,又来了第二次。 再等到了天明,因是在露天之下,太阳一出,四方即刻大亮。耶律洪础老早醒来,见祈霖睡得不安生,便在身上随便披了件长衫,将祈霖从睡榻上抱起,一直抱进屋里,好好安放在大床之上,自己仍在他身边躺下。 但这样来回一折腾,却将祈霖闹醒,睁眼见耶律洪础正静静地瞅着他看,祈霖不愿跟他对视,遂将脸藏进他的胸脯。耶律洪础惬意的搂着他,用手轻抚着他的腰臀,叹道:“本来就不够胖,这几天在牢里,又饿瘦了好些,得赶紧的养回来才好!” 祈霖一听这话就来气,抬起脸来冷冷说道:“你不是要把我饿死吗?还管我胖还是瘦呢!”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也对,早点饿死了,你才赶得及投胎转世,重新跟我在一起!” 祈霖一下子又羞又呛,暗恨小王爷怎么一再交待还是把这话说给他听了!耶律洪础见他红晕满脸,得意的咧嘴一笑,道:“你早告诉我这些话,我还舍得让你饿着?明明喜欢死了我,偏偏嘴上要跟我硬碰硬的来,那不是自讨苦吃?”祈霖道:“我……”一时无言可辩,只好又将脸贴进他的胸脯。 耶律洪础心中无限满足,双手搂着他紧了一紧。只是大热的天,晚上虽然凉快,日头一出,气温很快回升,两个男人搂抱在一起还是有点热。他又舍不得就丢开,一手仍然搂着祈霖,另一手摸过床脚的蒲扇,轻轻地扇着风。 祈霖感受后背上一来一回的凉风,猜想这大概也是他唯一一次为人扇风,再想想前几日在牢房里的饥渴交迫,心中竟是五味杂陈!忽又想起一事,遂抬脸问道:“我下午……想去看看我表哥,你让不让去?”耶律洪础一挑眉,道:“我说不让去,你会听吗?”祈霖双眼瞪着他,道:“那是我表哥,为什么你不让我去?”耶律洪础微一转念,又凑过来亲吻他嘴,一边含混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跟你这位表哥……究竟有没有做过些什么?” 祈霖猛听他问到这个,心中也不敢说就是清如水,明如镜,愧羞之余,索性把脸一迈,道:“就做过了又怎样?你能三妻四妾,为什么我就要对你忠贞不二?”耶律洪础被他反问一句,倒搞得自己十分头疼,只得道:“这几个妻妾,都是在你之前娶的,最多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另娶。我心里疼着你就好,别老是跟女人们争风吃醋!”祈霖冷笑道:“我才没那个心思去跟女人争风吃醋,只不过……是人家容不下我,你别在这儿反着说!”耶律洪础“嗯”了一声,道:“我知道!莫阿跟我说了,我刚一走,王妃就来找你麻烦!不过……她就是这样一个性子,生跟个炮仗一样,只要被人一点就着!要不……我先把李芳送回西夏,只要少了这一个,也就少了很多事!”祈霖一楞,脱口问道:“你是说……你什么意思吗?”耶律洪础道:“这些事八成都是李芳弄出来的,索性今儿我就把她休掉,这样你高兴了吧?” 祈霖一下子愣在那儿,心中哪有半点欢喜之意,良久方喃喃道:“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你当初……必定也是贪恋人家美色,这才娶了回来,这会儿……时间久了,也腻味了,说休就休,这么轻松自在,可是……”说到这儿,也就闭上了嘴,不肯继续往下说。 耶律洪础明知他后边要说不说的是什么话,本来一心要哄他高兴的,没想到适得其反,这时候也无法解释,遂坐起身来道:“罢了,以后再说这事!你身上虚,多睡一会儿!” 下床穿好衣服走出去,自有小厮服侍梳洗。此时时间尚早,祈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阵,又恍惚睡着。 中午又是祈霖一个人吃了饭,到了下午,正想着要去看望表哥,忽然一个小厮进来道:“大王让林少爷到前堂去!” 祈霖不知他这会儿是有何事,只得由张冲打着伞,一直走去前堂。耶律洪础正在桌子后边观看公文,两个小厮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为他扇风。 祈霖走了过去,仍被他拉在一张椅子上坐着,问道:“你叫我来干嘛?”耶律洪础挑眉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让你过来陪陪我!”祈霖瞪他一眼,想起身后还有两个小厮站着,一张脸迅速染满红霞。 耶律洪础瞅着他红红的脸蛋实在俊俏,凑嘴就想亲一下,又停住,回头跟那两个小厮道:“你们出去,让张冲进来!”两个小厮赶紧退出,换了张冲进来站到两人身后打扇。 祈霖生怕他当着张冲的面又亲个不住,忙想起一个话题问他:“打草谷的事怎么样了?”耶律洪础道:“这会儿正要叫莫阿进来问呢,就知道你惦记这个,所以让你过来听听!” 祈霖心中一甜,正想趁机问一问跟爹爹打仗的事情,耶律莫阿走了进来。 ☆、第六十四章 (2966字) 耶律莫阿向着耶律洪础行了礼,又向祈霖微微一笑,方侧身坐下,向耶律洪础道:“大王唤属下前来,可是有甚紧急之事?”耶律洪础道:“也没什么急事,就想找你来问问,废除打草谷的事儿进行的怎么样了?” 耶律莫阿忙道:“正要回报大王!这件事年长的将军们大都十分拥护,反是青年将官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借大王之威,倒没人敢公然抗命。”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只要年长的将军们没意见就好。至于……年轻的将官,慢慢的总会明白,这件事对我大辽实是大有好处。我知道这件事情推行起来很不容易,你多费心了!”耶律莫阿忙道:“原是属下分内之事!只是……皇上的批复还没下来,咱们是先缓一缓,还是现在就全力推进?”耶律洪础道:“你只管着力推进,皇上这边都有我来担待!”耶律莫阿恭恭敬敬答应一声。 耶律洪础想了一想,又道:“另外……招募汉民以作屯戍之兵的事,进行的可顺利?”耶律莫阿道:“这件事倒十分顺畅,那些汉民听说招他们进来纯是为了耕田种地供给军饷,以便从此不打草谷,竟是非常踊跃!”耶律洪础道:“那就好,得赶紧着些,争取今年还能种一季庄稼!”耶律莫阿道:“属下已经在着手安排,不过现在下种已经有些晚了,虽有收成,却不会很好。幸好向西向南有万亩草地,咱们可以加紧向百姓收买各类牲畜种苗,交与这些兵卒放牧,再加上种田所得,今年的军饷也就差不多了!” 耶律洪础点一点头,又道:“那么……与宋军签订不扰民协议之事,你看看让谁去好?”耶律莫阿道:“谋士哈儿库能言善辩,而且对这件事十分拥护,属下以为,派他去最好!”耶律洪础道:“那就这么办吧,你让他准备准备,明儿一早就出发!另外……进攻雁门关之事,为显出咱们的诚意来,你让萧东暂且按兵不动,等这个协议签完之后再说!”耶律莫阿忙又应了一声:“是!”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祈霖在他们谈话之时,一直垂首敛目不愿让自己脸上神情让耶律莫阿看到,这时候方抬起头来看着耶律洪础,耶律洪础一笑说道:“废除打草谷已是板上钉钉,至于跟你爹打仗的事,等杨锐回来,我自有安排,你说你爹爹用兵如神,吓得我现在都不太敢跟他对阵了!” 祈霖心上一热,想起那天对他当面责骂,又有些愧疚之情,轻轻叹道:“我爹爹的确是用兵如神,可是……你更是雄才大略!我怕的……其实是无论你们两个谁伤了谁,我都不能独活!”耶律洪础搂他入怀,道:“我知道!所以,就为了让你好好的,我也会尽量不打!” 两个人静静搂抱着都不说话,均有一种“夫复何求”的满足与感动,直到堂外一个女人的吵闹声打破这份静谧,道:“你们大王在哪儿?我要见他!” 祈霖听着像是王妃的声音,一惊之下,忙要从耶律洪础怀里起身,那王妃已经直闯进来,一见屋里情形,愈发满目怒色! 祈霖赶紧坐正身子,回转头对她一眼不看。耶律洪础皱一皱眉,向王妃道:“你到这儿来干嘛,这是我办公务的地方,赶紧回去!”王妃柳眉一竖,道:“既是办公务的地方,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在这儿?”耶律洪础道:“那不关你的事!”王妃冷笑道:“好吧,不关我事!我今天来也并非想跟大王吵架,我只想问问大王,李芳犯了什么错,大王要休了她,还要派人即刻送她回转西夏?” 祈霖听她说道“休了李芳”,也是吃了一惊,回头望着耶律洪础,却见耶律洪础仍是双眉微皱,淡淡回道:“你什么时候跟她感情这么好了,我休了她,要你来替她出头?”王妃道:“我并不想为她出头,可是,我只怕大王今儿休了她,明儿就该轮到我了!” 耶律洪础冷“哼”了一声不语。王妃又道:“大王,我嫁给你这么些年,你三妻四妾的娶进来,我也都认了,毕竟大家都是女人家。可是……到了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男娃儿什么都不管不顾,我要还是忍气吞声,我这王妃……做得也太窝囊!” 那王妃跟耶律洪础做了多年夫妻,如何不知自家夫君的性情?虽然一腔怨气,说到后来,还是不敢太过放肆。饶是如此,耶律洪础想着祈霖就在一边坐着,生怕他听了王妃的话又不高兴,已有些按捺不住,冷笑一声道:“你今儿是来算账的吗?要不要我们现在就算算清楚?”王妃实在是忍无可忍,道:“我何敢跟大王算账?大王只别忘了,这件事真要传出去,我窝不窝囊还在其次,可是整个南院大王府的名声都要毁的干干净净!”站起身来,拂袖而出。 祈霖呆了半晌,回头望着耶律洪础道:“你真的……把李芳给休掉了?”耶律洪础道:“那还有假的!”祈霖道:“可是……人家是个女人,你休了她,那不是……等于要了人家的命?”耶律洪础道:“你放心吧,她是西夏人,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的规矩,我今儿把她送回西夏,明儿她就能另外找个男人嫁了!”祈霖道:“真的?”耶律洪础道:“当然是真的。不过……其他那几个都给我生了儿女,也只好这样将就着,我以后多陪着你就是!” 原来西夏、以及契丹人,女子的地位远比汉人女子要高。汉人女子讲究三从四德,丈夫可以将妻子一纸休弃,而女子就算丈夫死了,都不能改嫁。但是在西夏和契丹,如果夫妻不合,丈夫可以休了妻子,妻子也可以休了丈夫。只不过妻子主动休掉丈夫,对于夫家的名声有极大损伤,一般也只有皇亲贵族的女儿才敢这么做,比方辽国自立国以来,几乎历朝都有公主休夫另嫁之事发生。但在普通百姓人家,尤其是女家势力弱于夫家,即便妻子想要弃婚另嫁,往往也不敢主动休夫,而会向夫家求一纸休书将自己休弃。之后各自婚嫁,互不干涉。这些事情在书上都有记载,祈霖天天坐在屋子里看书,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他从小所受毕竟都是汉人礼数熏陶,对这些有违汉人礼教的事情读过撂过,从未怎么往心里去。 此时听耶律洪础一提,祈霖心思一转,却想到了司马相如的一首《长门赋》,不知不觉唱了出来:“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作者注解:什么地方的美丽女子,步履轻轻自伤自怜。芳魂飘散难再聚合,形容憔悴独自一身。曾许我常来看望,却因为新欢而忘掉故人。怨恨你不再想起见旧妇一面,只顾得跟别的美女相爱相亲。)” 几句一唱,体念遭厌弃之人内心的愁苦伤痛,祈霖心中亦是充满苦涩,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耶律洪础皱紧了眉头,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脸别了过来,正正经经看着他,道:“你说我贪恋美色,这话原说的不错,我是男人,看见美人会动心,是很自然的事!不过……王妃是应皇后所求而娶;另两个小妾是有一次回去上京,王妃没有跟着同回,我在宫里吃酒的时候,看见有两个宫女十分美貌,难免多看了两眼,结果被我皇兄看出,就将她两个赏了给我;至于李芳,原是西夏的一个王爷送给我的,我的确是见她生得美貌,这才娶她作妾。但是……你说投胎转世都想跟我在一起,那我也跟你实话实说,这么些年,我没有对任何人好象对你这么宠爱过!” 祈霖实未想到这个冷冰冰硬邦邦的男人竟会被自己逼得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双眼愣愣的瞅着耶律洪础,半天半天才回过味来!一颗心刹那间有柔情,有得意,更有酸甜苦辣诸般滋味。 直到耶律洪础重新伸手将他拥住,靠在那宽大强壮的胸膛上,祈霖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溢满眼眶的甜蜜泪水,顺着脸颊悄悄滑落,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就算下一辈子还要被这恶魔强掳强占,他也无怨无悔!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49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第六十五章 (3325字) 当晚仍在凉亭安睡,借着习习的凉风抚体,更有说不尽的缠绵恩爱,到结束的时候,祈霖又软躺在耶律洪础胸脯上无力动弹。 到第二天天一亮,耶律洪础仍像先一日那样将祈霖抱回屋里,之后就躺在床上缱绻调弄,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方一同起来。 吃过中午饭,耶律洪础自往前堂做事,祈霖稍微坐了一坐,就唤了张冲去看望表哥,延虎仍领着两个侍卫随身护持。 契丹人有拜日习俗,无论帐篷还是房屋,皆向东而建,南院大王府亦不例外。耶律洪欣的院子正靠着王府南侧,虽是从王府大院中辟出,却也相对独立,亦是坐西向东,并且也分隔成了内外两院,占地比之临松轩还要宽阔一些。南院大王府宏大壮观,一进耶律洪欣的院子,却显出小巧别致。 耶律洪欣的妻儿皆在上京,但他生性贪淫,这边也养了几个美貌的姬人。幸好他对男色并无特别爱好,身边的清俊小厮虽然不少,但除了偶尔会令小小伴宿,其他男娃他倒从不沾染。 祈霖等人一路向南,穿过了几个院落,方进到院门。守门的小厮十分机灵,只因认得延虎,立刻便猜到了祈霖的身份,赶紧向里边报了一声:“林少爷来了!” 话音一落,小小先从屋里奔了出来,满脸惊喜叫了一声:“少爷!”便一迭连声的吩咐几个小厮:“去看看武少爷睡醒了没有,把三王爷那冰糖菊花茶给林少爷冲一杯过来,再请几位兵大爷往耳房去坐!” 几个小厮答应一声,各各跑开。小小自个儿引着祈霖张冲往偏厅里坐下,张冲忍不住“哈”的一声笑,道:“少爷你瞧瞧,小小在这屋里,生像是个主母的架势!”祈霖心中亦有所感,但见小小已羞得满脸臊红,却不忍跟着取笑,只问:“你表少爷还在睡觉?”小小忙道:“是呢!表少爷跟小王爷每天说不完的话,白天说,晚上也说,昨儿都半夜了,我还听见小王爷在屋里哈哈笑!所以今儿刚一吃过中午饭,两个人就都进屋里歪着去了!” 正说着,武俊怀已经冲了进来,叫道:“小霖你来啦?”祈霖一抬头,只见表哥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不过就是两天没见,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就连他脸颊上的那块伤疤,好像也淡化了很多,看起来已不是之前那么显眼。 萧震寰随在武俊怀的身边,两个人并肩一站,虽然一个清秀儒雅,一个英挺俊朗,但五官相近,高矮胖瘦也差不了太多,即便是人家同胞兄弟,也没有这般相像合拍。 祈霖赶紧起身,道:“小王爷……”就叫了三个字,萧震寰截断他话,道:“亲表哥一来,你就把我退回去叫小王爷了?你叫他武表哥,叫我寰表哥;我叫你林表弟,叫他武表弟,这样就分开了!”一边说,顺手拉了武俊怀一把,分别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坐下,又道:“怎么你到今儿才来看我们,武表弟想你想的了不得,每天晚上做梦都叫林表弟的名字!” 一句话,顿时把武俊怀闹了个大红脸,只道:“我哪儿有?”祈霖见表哥满脸发呛,有心替他解围,忙道:“我也想早点过来看你们,可是……,幸亏有寰表哥照顾着,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萧震寰向着武俊怀挤眉动眼的一笑,方回脸向祈霖笑道:“你看看我们俩,也跟孪生兄弟一个样,我倒该谢你让我们俩相认才对!” 说到这儿,小小亲手奉了茶上来,插口笑道:“昨晚睡到半夜,我还听见小王爷哈哈笑,什么事笑的那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们少爷也高兴高兴!” 他一提这个,萧震寰忍不住又“哈哈”乐起来,一手指住了武俊怀,边笑边道:“他跟我说,有一次跟林表弟两个去到城外玩,他爬到树上去掏鸟窝,结果上去了不敢下来,吓得在上边直叫唤……哈哈哈哈!可惜我当时不在跟前,要不然……想想他的狼狈样子,可不知道有多好玩!” 武俊怀涨红着脸只是跟着笑。祈霖心中充满温馨,笑道:“其实不是掏鸟窝,是表哥看见人家掏了两只刚长毛的小鸟雀,两只大鸟在树上叫得可怜,他就看着不忍心,掏钱把小鸟买了过来,自己爬到树上送回窝里。结果一上去,树枝一晃,把他吓得动都不敢动,后来还是我请附近的村民用梯子才把他接下来!”一边说,回想当时的情形,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萧震寰回脸瞅着武俊怀,叹道:“你就是这么心好!可是你心好,也不能为了两只小鸟,倒把自己的命差点搭上了吧?是不是想在林表弟面前逞强?”武俊怀听他揪住这件事不放,由羞而恼,道:“你难道好了?小霖你不知道,他比我还不如呢!有一年夏天他到堰塘里洗澡……” 刚说到这儿,萧震寰跳起身来,一把蒙住了他嘴,道:“不准说!这件事就你一个人知道,你敢跟别人说!”武俊怀拉开他手,扬起下巴道:“那你也不准笑我!”萧震寰道:“好好好,不笑不笑!”一边坐回椅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哈”的一声笑出来。 武俊怀不再理会他,回脸向祈霖道:“小霖,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去见我姨夫姨娘了,你再不过来,我都要让小小去叫你了!”祈霖吃了一惊,道:“这么急,什么时间走?”武俊怀道:“寰表哥说想跟……那位三王爷见一面再走,可是老不见他回来,所以最多我们再等两天,后天还不回,大后天我们就走!” 祈霖稍一转念,道:“可是……这一来一去,少说也得一两个月,只怕是……舅母他们也要担心死了!”武俊怀还没回答,萧震寰先道:“不怕,我已经安排了得力人手,带着那根银簪往汴京姨娘家里送信去了!”祈霖“啊”的一声,张大了口说不出来话。武俊怀知道他心中所想,忙道:“小霖你放心,我已跟那人交代过,让他去跟姑母那里也报一个你的平安信。不过……寰表哥说宋辽两国世代为敌,怕说出实情惹出事来,编了一大篇的谎话!” 祈霖听着心里仍是阵阵失落,萧震寰察言观色,忙道:“武表弟本来想先跟你说,让你写封家书一并带上,只是……倘若路上查出来,我派去的人生死事小,只怕还要给你们两家惹出祸事来,所以……连武表弟我都没让他写一个字!”祈霖回头一想,果然萧震寰所虑极是,这才放下心事,改口道:“终是寰表哥想得周全,寰表哥能让人去给我娘带一个平安信,我已经十分感激!”萧震寰笑道:“都是至亲骨肉,还说什么感激!” 正说到这儿,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回报道:“王妃叫一个小丫头过来请小王爷过去说话!” 武俊怀一听“王妃”两字就吓一跳,回头向萧震寰一望,萧震寰皱一皱眉头,道:“知道了,叫她等一阵儿,我这就过去!”向着武俊怀一笑,道:“我来还没跟她见过面呢,怎么她倒要见我了!” 祈霖心思一转,忽道:“她跟寰表哥……是不是堂姐弟!”萧震寰道:“算是吧,不过也不是很亲,她跟皇后倒是亲姐妹,跟我只能算是同族!这边我本来来的少,但每年她跟二表哥回上京那边,赶上我去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专门要见我!”祈霖苦笑道:“只怕是……这次她专门要见寰表哥,又是因为我!”萧震寰道:“不怕,她好好说着话就罢了,不然,正好我替你们出一出这几日在牢里受的冤枉气!”武俊怀忙道:“管她说什么,表哥你别理她就得了。毕竟……她还是南院王妃,就算她暂时拿我们没办法,别要我们一走,她又跟表弟过不去!”萧震寰道:“有我二表哥在,她敢!你就是见事就忍,所以多受好些气,连这屋里的奴才,都敢对你不恭不敬,可是我两巴掌一打,你看看一个个老老实实!” 武俊怀听他提起这个,又不服气,道:“人家并不是故意的,就把你凶得好像要吃人一样,何必呢?”祈霖听着莫名其妙,向着小小一望,小小笑道:“少爷你是知道的,他们这些辽人,原是瞧不上我们汉人的,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也受了不少气,后来还是三王爷发了几场火,才好些。前儿小王爷跟表少爷过来,他们见表少爷性子温和,就不怎么在心,后来一个奴才给表少爷斟茶,溢了一些出来,倒也没怎么洒在表少爷身上,谁知小王爷跳起来就给了那人两巴掌!所以这几日这些人比三王爷在的时候还规矩。” 张冲一听,忍不住笑道:“我说呢!我还以为是小小持家有道,原来还是仗着小王爷的威风!”武俊怀道:“其实我倒觉得这几个奴才算是不错了,对小小又好,就是这个人凶神恶煞一样,搞的人现在一个个战战兢兢!”萧震寰道:“他们对小小,也是我三表哥打出来的,所以该凶的时候就是要凶!”展脸一笑,又道:“行了,再不走,又该来催了。你们几个先说话,我去去就回来!”站起身来,径自出屋。 ☆、第六十六章 (2653字) 小丫头前边引着路,萧震寰一路跟随往王妃的院子而来。但闻风声四起,抬脸看时,天上乌云滚滚,仿佛快要下暴雨的样子。 进到王妃院里,门口的丫头看见,忙奔进去通报,就听王妃的声音在里边道:“让他进来吧!” 萧震寰走进去,看见王妃坐在堂上,便笑嘻嘻的拱了一拱手,道:“给六姐见礼!”王妃道:“行了,我还敢受你的礼呢,都来了这几天了,我不让人去叫,你也想不起来见我这个六姐!”萧震寰嘻嘻一笑,不接这个话茬。 王妃又道:“前几天我捉了个偷金锁的贼子送进府衙大牢,这件事你知道吧?”萧震寰故作糊涂,道:“我才来了两天,怎么能知道前几天的事?”王妃脸一沉,冷笑道:“你即是不知道从前的事,可是你却从牢里把那小贼接了出来,我还听说,亲兵队长都挨了你的打!你是我同族兄弟,你不帮着我,倒去帮着两个汉人,你好厉害呀!”萧震寰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道:“如此说来,都是我的错了,我这里给六姐陪个不是!不过那两人现就在三表哥的院子里,六姐赶紧派人去,这会儿也还逃不掉!” 王妃一下子被他堵个半死,半天方道:“你这话……是消遣我来了?”萧震寰道:“我怎么敢消遣六姐?六姐既说是我放了他们,这里又是六姐的地盘,自然要劳驾六姐再去叫人把他们抓回来。现下二表哥也回来了,有二表哥替六姐撑腰,难道六姐还怕我再管了闲事不成?” 这句话更是连讽带刺,乌奶妈见王妃无言对答,忙上前陪笑道:“小王爷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们娘娘请小王爷来,原是受了外人的气,听说娘家兄弟来了,所以才请过来说说体己话而已!”萧震寰这才回身坐下,道:“六姐堂堂王妃,还有人敢给六姐气受?” 那王妃叫萧震寰来,原是听说他跟两个汉民打得火热,心中一时气不过,这才不顾乌奶妈劝阻,硬是要叫了他来泄泄心中愤懑,谁知道反被他将了一军,由不得气往上冲,顾不得乌奶妈正两头说着好话,站起身来冷笑道:“罢了,你也不用在这儿说风凉话,你跟那两个下贱的汉人奴才生就是一个鼻孔出气!人说龙生龙,凤生凤,有不成器的爹爹,自然就有不成器的儿子!” 萧震寰见她这话已经辱及父母,脸色一变,随即又呵呵一笑,道:“六姐说得对,我父王的确是很不成器,所以专宠着我娘一个人。六姐是最成器的,看着我二表哥接二连三的娶小妾,自己居然一声不吭,不但成器,兼且十分贤惠呀!”呵呵一笑,起身要走。王妃气得口无遮拦,冷笑道:“我虽不贤惠,也还顾着个脸面羞耻,不像有些汉人女子……哼哼!别当我看不出来,你跟那汉人小贼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是个什么原因,恐怕只有你娘心里才清楚吧?” 几句话刚一落音,萧震寰上前一步,直逼到王妃脸前!吓得王妃花容失色,向后跌坐在椅子里。萧震寰脸色阴森,一字一字道:“那是我娘孪生妹子的亲生子,是我萧震寰的亲表弟,跟我长得像很奇怪吗?我本来不打女人,但是你再敢胡说一句,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南院王妃,我也不是你的什么娘家兄弟!你一个女人家,成天的见风就燃,见火就烧,心里琢磨的全是一些龌龊事,你还有一点王妃的样子吗?难怪二表哥宁愿找一个男娃儿也不要你!奉劝你一句,赶紧改了这脾气,否则的话,打入冷宫的时候还在后边!”一抖袖子,扬长出门。 那王妃生平何曾被人如此责骂过,愣怔怔的半天才回过味来,顿时一跳起身,呼天抢地道:“他敢骂我?他还要一刀宰了我?我现在就去找大王,他要不给我做主,我一头碰死在他面前!” 乌奶妈拼死拦住,直道:“娘娘,娘娘,你听我说,咱们要对付的是临松轩的那个汉民,你何苦去跟小王爷一般见识?他可是太后几十个子侄里边最疼爱的一个,咱们跟他斗,顶多就是两败俱伤,反倒让临松轩的汉民看了笑话!”那王妃挣跳不开,回过脸来又骂乌奶妈道:“都是你这老奴才!成天的这也拦,那也拦,处处让我忍着,我这王妃都成了人的笑柄了!” 说到这儿,忽然间悲从中来,跌坐在椅子里,禁不住放声大哭!乌奶妈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见她哭,自己也哭了起来,道:“我拦着,还不都是为了娘娘好!比方说今天,娘娘非要把小王爷叫过来,明明他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又有太后撑腰,我们还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娘娘就是不肯听我劝,非要把他叫过来骂几句,结果……还不是我们自己找气受?娘娘要是……真嫌我这老奴才多嘴,索性我一头碰死了,免得惹娘娘心烦!” 一边说,真个就要起身,那王妃如何不知身边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也就是这位奶妈,赶紧将奶妈一把抱住,大哭着道:“我一时气得糊涂了,奶妈你千万别见怪,我身边也就是你一个了,你再撇下我,我还怎么活!” 乌奶妈听见她又哭又说,愈发也是哭个不住,边哭边道:“娘娘以前……也是温柔懂事的好姑娘,为什么现在做事总是这么沉不住气?明知道不可行的事情偏要行,明知道不能碰的事情非要碰,再这样下去,真跟小王爷说的,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王妃听她一说,更是哭倒在她怀里,道:“可是我就是不服气呀!嫁给他这些年,他从来连个笑脸也不曾给过我,还三妻四妾的娶进来,如今……连男人他都要了!我也是金枝玉叶,凭什么我要受他的这个侮辱?我现在好后悔嫁到这边来,当初……我要是听了奶妈劝,如何会让自己落到这般田地!” 她两个越哭越伤心,越说越憋屈,只哭得风声四起,天地变色,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直砸在屋瓦之上,倒像是给她两个衬景一样。 直到雨声渐渐小了下去,主仆俩才在下边的丫头媳妇慢慢解劝之下,终于哭得止了。王妃擦了脸,漱了口,方问奶妈道:“难道……我们真就这样一直忍下去?”乌奶妈忙道:“我能忍得,娘娘怎么可以忍?不过要铲除那奴才,得从长计议,娘娘千万不可再去跟大王面前以硬碰硬!”王妃道:“我并不想跟他以硬碰硬,可是……上次派了个人去上京跟我大姐面前诉苦,到现在也没个回音,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乌奶妈道:“这件事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皇后娘娘就有心帮咱们,也不好为着咱们家的一点私事太过出头。娘娘若是真依了我说,这一次不妨如此如此……”凑到王妃面前细细一说,末了又道:“我瞧着那奴才长相气度必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咱们只要摸清他的底细,甚或抓他一两个把柄在手里,就算大王还是护着他,到时候不怕皇后皇太后不为我们做主!” 王妃细细一想,终于点一点头,道:“好,这次我听奶妈的,奶妈你赶紧叫管家去安排!告诉他说,真有了得用的消息,我重重赏他!”乌奶妈赶紧答应,虽然雨势未歇,仍让一个小丫头子撑了个雨伞随着,一路冲风冒雨,亲自来找大管家萧臻商议。 ☆、第六十七章 (2881字)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0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等一阵暴雨下过,祈霖眼见天色已经不早,只怕回去晚了让耶律洪础心上不舒坦,遂辞过表哥回到临松轩。 当晚耶律洪础回到临松轩,因为下午那一场暴雨,一阵大风,屋子里十分清凉。耶律洪础仍在澡房里将祈霖好一顿折腾,之后抱回到屋里大床,轻轻搂抱着他,忽然问道:“你今天下午去看你表哥啦?”祈霖听他问起这个,心中微微一惊,仰脸道:“是呀,那又怎么样?”耶律洪础道:“没怎么样!就是想知道,你跟他的感情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 祈霖沉默一会儿,考虑着如果自己坚持不肯说,他未必会逼问到底,但这件事将永远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心中来回转得一转,仰脸问道:“如果我说……我跟他什么都做过,你会怎么样?”耶律洪础两只眼睛在他脸上觑了两圈,方冷哼了一声道:“别跟我说如果,真要是做了,你那个表哥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他回来油煎火烹!”祈霖吓了一跳,顺手把他往外一推,道:“你敢!”耶律洪础道:“你看我敢不敢!” 祈霖明知这个恶魔心肠狠毒,手段残忍,只怕因此害了表哥性命,气呼呼的在那儿生了半天闷气,方咬牙切齿道:“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做,这样你满意了吧?”耶律洪础道:“真的?”祈霖一撇脸,道:“爱信不信!”耶律洪础暗地回想那天在牢门之外听见的说话,的确像是什么也没做,这才重新将他搂在怀里,又道:“那以后别再有这么多的如果,真把我惹火起来,才不管他是你表哥表弟,立刻要了他的性命!”祈霖气的不想理他,耶律洪础方要凑上亲嘴,忽然想起他刚那句话颇有语病,遂又双目瞅着他,慢慢拷问道:“不对,你说……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做,那之前呢?” 祈霖更是哑口无言。眼见那恶魔双眼紧紧逼视着自己,忽然横下心肠,暗想大丈夫敢作敢当,便一拧脖子道:“好吧,你敢动我表哥一下,我反正也不会再活!这事跟我表哥没相干,全是我……是我主动……” 说到这里,已经羞得满脸红透,耶律洪础眯起眼睛,一字一字问道:“主动什么?”祈霖期期艾艾,半天又道:“那是我表哥,为了我,都已经死了好几次了,我又不知道……怎么报答他,那我就……我就……?” 眼光在耶律洪础脸上一溜,仍是羞得说不下去,耶律洪础心思一转,忽凑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道:“你不会是……这样替他做了吧?”祈霖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耶律洪础心中一阵冰冰凉凉,良久方点了一点头,道:“行!我每次让你这么服侍,你就推三推四,倒跑去主动给别人做?你看我现在就去把那小子给骟了!” 气哼哼的就要起身下床,祈霖吓得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不丢,道:“这事又不怪他,完全是我主动,你要是……要伤我表哥,干脆先杀了我!”耶律洪础一股气只是按捺不住,咬牙又道:“难怪你说要以身相报,连这个都替他做了,还有什么是没做过的?”祈霖见他眼睛里凶光闪动,吓得赶紧又道:“没有啦!我当时……的确是想……以身相报,可是……就是你这个坏蛋,突然就从心里跑出来,赶都赶不走,那我……还能跟他做什么吗?” 耶律洪础身上一震,实未料到他说到最后,会是这样的一句话。当初在牢门之外,听见祈霖那番“投胎转世都想跟他在一起”的话,已经让他惊喜若狂,只是喜讯来得太过突然,竟是有点半信半疑!直到此时再听祈霖吐露真情,这才终于确认,这个又高傲又倔强的小牛犊子,是真真正正的已经将他深爱入骨,刻刻不忘。 他胸中有一股美滋滋甜蜜蜜的感觉直冒上来,然而那股子恼恨之意却也不能就此尽消,他双目盯着祈霖好一会儿,终于恶狠狠地点了一点头,道:“再要让你这么伺候的时候,我看你还能怎么说嘴!” 凑嘴上来,就在祈霖嘴上用力舐咬。祈霖只要他不去找表哥的麻烦,自然事事顺着他,仍然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张开嘴来,迎接他发泄一样的凶狠纠缠。 这一夜自然是翻来覆去折腾不休,任凭祈霖连声求饶,那恶魔只是不肯轻易放过!到了第二天早上,又狠搞一回,把个祈霖折磨得中午饭都不想起来吃。那恶魔仍是精力充沛,自己起去吃了饭,又往前堂做事。 祈霖强撑着起床随便吃了几口饭,躺回床上睡了一觉,刚一起来,延虎忽然进来说三王爷跟杨先生回来了。祈霖吃了一惊,想起萧震寰说的跟三表哥见一面就走的话,忙遣了张冲过去看看情况。 可巧这会儿小小正坐在屋里想着他的三王爷,听见门口的小厮喊得一声:“爷回来了!”喜得小小一跳起身,从屋里直冲出来,唤得一声:“三王爷!”正要直扑进怀里去,忽然一呆,只见耶律洪欣身边随着一个少年人,肤色白嫩,嘴唇艳红,水汪汪的一双大眼,衬着弯弯的两条眉毛,竟是比小小还要娇俏鲜亮了几分。 那少年一双眼睛也直打量着小小,忽而小嘴一翘,道:“这是你的小书童么?可是比人家的丫头还娇嫩些!”声音尖细,原来是个女子。 耶律洪欣笑道:“这孩子乖巧听话,我一想倒是很疼他!”转脸向小小道:“快过来见过你新奶奶!”小小这才知道原来是三王爷新娶的小妾,忙上前跪倒,道:“小小见过奶奶!”那女子仰着下巴,冷冷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忽然萧震寰从屋里走了出来,叫了一声:“三表哥!” 耶律洪欣抬头看见是他,喜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刚问了这一句,眼光一转,一下子落在紧随萧震寰出来的武俊怀身上,张口结舌老半天,方又说了一句话出来,道:“这个……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个兄弟,我怎么不知道?”萧震寰“哈哈”一笑,道:“这是我姨娘的儿子,是我表弟,姓武,三表哥你看看,我们是不是长得比亲兄弟还要像!”耶律洪欣不住点头,道:“可不是,真个儿就跟人家孪生兄弟一个样!” 萧震寰嘴里说着话,眼光也在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身上打量。那女子见他跟武俊怀皆衣着华丽,面目俊秀,奇的是高矮长相也都差不多,正偷眼相窥,被萧震寰一瞅,两下里眼光一碰,那女子咬着嘴唇一笑,方低下了头。 萧震寰笑道:“这位是……”耶律洪欣忙道:“这是我在大定府新收的小妾,你们先坐一坐,我把她安置在内院就出来陪你们!” 萧震寰见那女子虽然低了头,眼角仍忍不住觑着自己,便知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笑道:“甚好,我们等着三表哥出来!”遂拉了武俊怀先进屋里去了。 幸好坐下未久,耶律洪欣又匆匆出来,问起他表兄弟相识缘由,萧震寰简单将姨娘的事情跟耶律洪欣解释一遍,末了道:“三表哥今儿要是再不回来,明儿我就要先带他去见我爹娘了!”耶律洪欣听着也是十分感慨,道:“咱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现在又多了这位武兄弟,正好在一起多聚几日,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萧震寰道:“咱们兄弟说话的时候多了,只是我娘一直牵挂着姨娘,这要是看见我带了表弟回去,一定不知道有多开心!” 耶律洪欣一想也对,便道:“这也说的是!”他跟萧震寰的感情一向极好,这会儿爱屋及乌,连带的瞅着武俊怀也十分亲切,遂唤了小小进来,吩咐道:“你去叫厨房置办一桌酒席,我要跟你小王爷还有这位武少爷好好喝一回酒,顺便也算是给他们践行!” 小小赶紧答应,出来正要走去厨房,迎头撞见张冲走进院子,忙跟张冲说了几句话,张冲一听,赶紧的回去临松轩向祈霖回报。 ☆、第六十八章 (2779字) 祈霖听张冲说到表哥明儿一早就要跟萧震寰离开,只怕晚上被恶魔闹着,明儿一早未必能够起得来,心中虽不愿跟耶律洪欣碰面,仍是趁着那边酒席还没开,悄悄带了延虎张冲,径来耶律洪欣的院子。 正好耶律洪欣陪着萧震寰去前堂找耶律洪础说话去了,估计也是道别。祈霖跟表哥说了半天话,不住叮咛一路上要小心自己身体,又嘱咐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再来看看他。不过想想萧震寰虽然年轻,但处事干练,决断英明,比之耶律洪础也差不了太多。何况又是小王爷的身份,有他一路照顾,断不会让表哥受一点委屈。虽然十分不舍,却并无多少担心。武俊怀自然更是难分难舍,相互还是洒了几滴泪,直到萧震寰回来,又说了几句话,方依依惜别。 当晚摆开宴席,表兄表弟几个把酒尽欢。武俊怀虽也有些酒量,但比起那二人来还是远远不及。尤其几杯酒一喝,他就开始满脸泛红,萧震寰却是面不改色,两个人之间的差异终于显了出来。 幸好萧震寰见他脸红,剩下的酒都替他挡了。只是萧震寰跟耶律洪欣的酒量本在伯仲之间,替武俊怀一挡,倒将他喝了个酩酊大醉,反是武俊怀一点事儿也没有。 等到酒宴撤下,自有小厮上来服侍着各自洗了澡。耶律洪欣虽然新娶了一房小妾,毕竟跟小小久未亲近,便趁着酒兴,就在澡房里将小小颠来倒去狠狠一番折腾,把个小小哀鸣声声,良久难绝。 偏偏萧震寰就在那澡房隔壁的屋里,就一个大澡桶由小厮服侍着马马虎虎清洗一遍,之后小厮服侍着进到睡房。因这几日他跟武俊怀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连晚上也是同床共榻,这会儿武俊怀已经洗完,抬脸看见小厮扶着他一个高大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进来,赶紧上去扶住,小厮也就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武俊怀将表哥扶在床上坐下,埋怨道:“看看你,叫你不要喝,你偏要喝,这下喝醉了,难受不难受?”萧震寰瞪眼道:“你啥时候不让我喝了?”武俊怀道:“我给你使眼色呢,你就看不见?”萧震寰呵呵一笑,道:“看是看见了,不过……你看你才喝了几杯,就脸红成这样,我不替你挡,谁能替你挡?”武俊怀心里甜甜的十分受用,替他将披在身上的一件长衫宽掉,扶他在床上躺下。萧震寰忽而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笑道:“你脸红起来很好看!” 武俊怀“啊”的一声跳起来,愈发的满脸红臊,笑骂道:“快老老实实睡你的吧!”萧震寰乜斜着眼歪在床上只是瞅着他不住笑,武俊怀见他那样子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蛊惑,心中砰的一动,忙回头一口气吹灭蜡烛,这才脱了外边的衫子,挨在萧震寰身边躺下。 萧震寰接着酒意,索性混闹到底,回身将武俊怀往怀里一抱,一条腿也抬过来压在武俊怀身上,凑在武俊怀耳边嘻嘻笑道:“好表弟,刚我在洗澡的时候,听见澡房那边……那个叫小小的奴才叫呀叫的,你说……他为什么那样叫?” 武俊怀又臊又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也该去问他,怎么问起我来了?”萧震寰笑道:“那你告诉我,究竟……这男娃儿有些什么好处,为什么……我二表哥将林表弟看得如珠如宝,我三表哥又这么宠爱小小,还有你,也喜欢得林表弟要死要活的!” 武俊怀道:“谁说我喜欢,我……”说到这儿,自觉欲盖弥彰,也就住了口。萧震寰嘻嘻又道:“要不……好表弟,今儿晚我们两个试一试吧!”忽然伸手向下一把攥住,呵呵笑道:“呀,没想到你的这么大!” 武俊怀一阵心摇神曳,待要用力将他推开,浑身却似僵硬住了一动也动弹不得!幸好萧震寰酒意上来,脑袋里已经昏昏沉沉,嘿嘿嘿的又笑道:“我头好痛,你帮我揉一揉!”手上仍然握着武俊怀的勃大,却将脸直向武俊怀脸颊上靠过来。 武俊怀忍不住的也想伸手摸他一摸,却没有他那么厚的面皮。正心猿意马,踌躇不定,萧震寰在他耳边咕咕哝哝又道:“好表弟,你说……我们是不是……本来就是好好的一个人,却被老天分成了两半?所以我见你第一眼,就想跟你……相亲相爱,不管你是男人女人,一直都想跟你……相亲相爱!” 武俊怀一颗心“砰”的跳了一大下,瞬时间无限的欢喜与满足溢满全身,就连对表弟祈霖的渴望,仿佛也不再有从前那么强烈!身边这个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并且长相极其相近的表哥,说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跟他相亲相爱,还说不管他是男人女人,一直都想跟他相亲相爱! 他相信这说的并非只是醉话,因为那也是他的感觉。 相亲相爱,多美妙的几个字眼!那包含了世间几乎所有的感情:亲情,友情,也包括爱情! 甚至于这种相亲相爱,根本不在乎对方是男是女,也不在乎对方心里是不是还喜欢着别人、是不是各自都会成家立业!——就像他心里一直深爱着表弟祈霖,然而从看见萧震寰的第一眼,他想到的也是相亲相爱,也是永永远远。 一直空荡而寂寞的一颗心,只一瞬之间已被充塞得密密实实。或许之前之所以会空荡会寂寞,会感觉好像有一个大洞需要填补,正是在等着另一个人的出现,等着另一个人来跟他相亲相爱——那就好像萧震寰刚才所说:他们本来就是好好的一个人,却被老天分成了两半!——如今,这缺失的两半终于又合成一个,从此他们可以相亲相爱,并且这种相亲相爱,一旦衔接,必将连绵延续到永远! 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都无法隔断。 武俊怀咧开嘴巴笑了起来。萧震寰靠着他的脸颊已经沉沉熟睡,武俊怀轻悄悄的回过脸来,一边忍不住的笑,一边偷偷的亲吻萧震寰的脸颊与嘴唇,从眼眶中满溢出来欢乐的泪水,沾湿他的鬓发,也偷偷地沾湿正跟他相亲相爱的这个人的脸。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各自睡醒,还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萧震寰偏爱逗着武俊怀脸红,凑在他耳边笑问:“好表弟,你昨儿是不是趁着我喝醉,偷偷亲我了?” 果然武俊怀一下子脸通红,半天方道:“那又怎么样,你还……你还摸了我呢!”萧震寰乜眯着眼睛,嘻嘻笑道:“也对,要不,你也摸回去吧!”武俊怀忸怩无语,萧震寰犹自不肯放过,在武俊怀耳边嘻嘻又道:“你猜……是你的大,还是我的大?” 武俊怀“哈”的一声想笑,忙又闭上了嘴,红着脸骂道:“就没见过比你更厚脸皮的!”萧震寰笑道:“可惜这会儿得起床赶路,到了晚上咱们好好比一比!” 武俊怀心中一动,更是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萧震寰瞅着他腼腆的模样,愈发的呵呵笑起来。 在床上胡闹一阵,方起了床。两个人心里都不存芥蒂,偶尔你往我一瞅,我向你一笑,心里都是甜甜的又满足又舒坦。至于说到了晚上会不会发生一些故事,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发生,或是不发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反正他们两个天生就应该恣肆无忌,亲密无间。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1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起床吃了早饭。张冲知道他们今儿要走,一早已经过来。表兄弟昨日已经跟祈霖道了别,明知有耶律洪础霸着,他是一点自由也没有,两个人也不等他,就由张冲小小随着耶律洪欣,一直送着他两个出了城门,方依依惜别。 ☆、第六十九章 (3385字) 祈霖先一晚从耶律洪欣的院子回到临松轩,耶律洪础已经回来,明知他是去看表哥去了,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祈霖知道他心里终是有些别扭,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幸亏耶律洪础没再逼问,只是上了床,免不了又是狠狠一番折腾。 再等到了第二天,果然又在床上纠缠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起来。祈霖在洗脸的时候,悄悄一问张冲,知道表哥一早已经离开,心中怅然若失,等吃过中午饭,耶律洪础自往前堂,祈霖在屋里怔怔的坐了一会儿,忽而想起一事,张口要叫张冲,一转念,却叫了延虎进来,拿出一只玉锁,道:“你那只玉佩已被我表哥带走,这只玉锁也还不差,就当是抵你那只玉佩吧!”延虎忙道:“那原是武少爷的,还给武少爷是应该的,不用拿什么东西抵!”祈霖一笑,道:“你也是花钱买来的,何况多亏了那只玉佩,我才能找到表哥,我还要谢你呢!”便将玉锁塞在延虎手上,延虎见那锁乃是上好的翡翠雕刻,水润通透,雕工精美,跟那块玉佩相比一点不差,喜得忙道:“谢过林少爷!” 从屋里出来,喜滋滋的赶紧去找张冲,道:“这个给你!”一边说,把玉锁往他手上一递。张冲奇道:“这又从哪儿得来的?”延虎道:“林少爷给的,说是抵武少爷那块玉佩!”张冲别他一眼睛,道:“林少爷平时对我们那么好,从不把我们当下人看,就一块玉佩,他说要抵,你就好意思真要呀?”延虎道:“我是不要啊!可是他一定要给,还说多亏了那只玉佩,他才能找到表哥,还要谢我呢!不过……我就奇怪,明明他是从你那儿拿的玉佩,可是他不直接还你,而是先给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张冲听他这样说,心上一动,接过玉锁仔细一看,忽然脸上一红,因为那玉锁镂空雕刻了一对鸳鸯戏水图,原是人家恋人之间才会相送的定情之物。 他脸上一阵发热,转手想还给延虎,又停住,心里揣摩着祈霖的心意,遂将那只玉锁挂在脖子上,向着延虎一笑,道:“好看吗?”延虎仔细一瞅,但见脆生生的玉色衬着白皙的肌肤,竟是十分生动,呵呵一笑,道:“好看,比戴那只玉佩还好看!” 张冲脸红红的一笑,进屋里去了,延虎不知道他突然红的什么脸,只是觉着他红脸的样子十分难得,便跟在后边追了进去。 之后一连几天,就跟祈霖刚从重伤中恢复的那一段时间一样,耶律洪础除了下午去前堂处理公务,其余所有时间,都耽在了临松轩。或在屋里狎戏逗乐,或在床上纠缠不休,晚上如果太热,就去凉亭安睡。把祈霖一连五六个晚上,没有一晚轻松过。 忽有一日,祈霖吃过中午饭,又有点犯困,只是天气太热,就连凉亭里都没有一丝风,小小今儿一直也没过来,估计被耶律洪欣霸着走不开,他又不好自个儿在那儿睡,却让张冲给他打扇子。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张冲说着话,忽然延虎进来道:“大王让林少爷到前堂去!”祈霖心想又有什么事?反正在屋里也闷,便带了张冲往前堂而来。 进到前堂,只见耶律洪础正低头观阅公文,看见祈霖进来,向着他一笑,伸手将他拉在身边坐下,随手递给他一份公文,忽然想起一事,回头让背后打扇的两个小厮出去,外边的张冲因有之前的经验,不用他唤,赶紧走进来代替小厮为两人打扇。 祈霖接过那份公文看了几眼,喜道:“宋军已经同意签订协议,以后双方都不再打草谷?”耶律洪础道:“是!你爹还主动提出停战一年,让我们有时间另筹军饷,以免打起仗来,我们一旦粮草供应不上,下边的官兵自然不能不抢,不过……我估计他也是想借着这个时间先把你找到。对了,下边有你爹的亲笔签名!”祈霖浑身一震,忙向下看,但见协议下方几个浓墨大字,字字遒劲有力。旁边还有一个红红的印章,也是父亲的名讳! 祈霖盯着那几个熟悉的字体,情不自禁,眼泪又溢了满眶!耶律洪础在旁边轻声一叹,道:“你看这几个字力透纸背,我能断定你爹爹的身体绝对没什么问题!” 祈霖抬起头来,声音已经有些哽咽,道:“可是……我好想他!你让我去……跟我爹见一面好不好?最起码……让我写封信给他,让他知道我还安好无恙!”耶律洪础一言不发,只是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祈霖明知他不可能应允,回头想想,他之所以不放,也不过是怕失去自己,就算有恨,也恨不起来,心中苦涩难受,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正默默无言,忽然杨锐跟耶律莫阿走了进来,齐向耶律洪础躬身行礼,之后在一旁侧身坐下。 祈霖忙擦了擦脸,起身道:“你们谈事,我回去了!”耶律洪础拉他重新坐下,道:“罢了,你听听无妨!”不等祈霖多说,已经回脸向着那两人说道:“叫你们过来,就是有关跟宋军打仗的事,萧东一再请命攻打雁门关,目下跟宋军之间不扰民协议已经签订,不过……宋军元帅有意停战一年,以使我们有时间另筹军饷,我想着……或许他是别有用心,所以想问问你们两位,这停战之事,我们答不答应!” 祈霖听他提到跟宋军打仗的事,立刻集中了注意力,想回脸望他一望,又忍住,静静地等着听他们怎么说。 杨锐心里明光如镜,嘴上却不肯说,只转眼看着耶律莫阿。 耶律莫阿能够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更不是简单人物,一听大王言下之意,已经明白大王心里其实早有决断。这段时间大王为着他身边这个小娈童辗转往复,大失常态,他在一边冷眼旁观,心里早也猜到了几分,便不肯乱碰钉子,反向杨锐笑道:“杨先生足智多谋,还是请杨先生先说!” 杨锐官阶比他要小,见他推到自己面前,已不能再往外推,便道:“若以属下愚见,倒是答应他的好?”耶律洪础转眼瞅着他,道:“你且说说你的道理!” 杨锐道:“属下心想,那宋军元帅祈盛爱民如子,肯定对废除打草谷这件事久盼不得。现下两军虽然签下协议,但打草谷一直是我军中传统,短时间内恐怕很难禁绝,而一旦打起仗来,更是难以管束。祈盛必定怕咱们出尔反尔,这才有心给一年时间,让咱们腾出精力将这个协议真正推行开来再说!”耶律洪础“嗯”了一声,道:“可是萧东说祈盛病重,咱们倘若趁此时全力进攻,说不定就可以一举拿下雁门关。那有了这一年时间,他什么病都好了,咱们岂不是贻误了战机?”杨锐道:“属下已经问过哈儿库,他说宋军元帅祈盛的确像是身患重病的模样。不过属下心想,如果他真的有病,断不能让敌方使者看出来,那既然哈儿库能够一眼看出,这病……恐怕就有些蹊跷!”耶律洪础微微一哂,道:“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或许他真是有病,明知我们不会相信,这才故意的不加掩饰呢?”杨锐道:“大王这句‘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用得最妙!想那祈盛兵法精湛,我等所思所想必定都在他算计之中,就算他真的病卧在床,我军贸然进攻,也会中他埋伏!” 耶律洪础想了一想,回头问耶律莫阿道:“莫阿你觉得呢?”耶律莫阿忙道:“属下鲁钝,先前想着若是祈盛真个身患重病,现在的确是进攻雁门关的好时机,但是经大王上次点醒,回去之后仔细想了一想,今儿再听杨先生一番分析,也觉得还是慎重一点好!”耶律洪础点一点头,又问:“那你觉得该怎么个慎重法?”耶律莫阿作势一想,道:“这个……属下以为,祈盛用兵远在萧东之上,除非大王亲往前线督阵,否则还是以静制动好!”耶律洪础赞道:“好一个以静制动!祈盛文才武略,连我也比他不如,跟他交手,我也是败多胜少啊!”回过头来,问杨锐道:“杨先生以为我们该怎么对付祈盛?” 杨锐道:“属下以为,莫阿大人以静制动四字正是战胜祈盛的诀窍!宋国皇帝之所以启用祈盛,不过是想借他的才华谋略,从我大辽手上夺回燕云十六州。咱们不妨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使上一个拖字诀,只要拖个三年五载,宋朝皇帝昏庸无道,必定将祈盛撤换,到时大王再挥师南下,宋朝又有何人能挡我兵势?” 耶律洪础冷冷一笑,道:“这计策虽好,但要拖个三年五载,咱们虽不着急,却怕要被人耻笑我大辽无人!这样吧,先叫萧东按兵不动,祈盛既然愿意休兵一年,咱们答应他就是!不过……咱们不妨趁着这段时间,从宋国内部入手,使他一着反间之计!宋朝那个蔡太师两位都知道吧,此人刚愎贪婪,我已经安排亲信携重金往汴梁与他接触,只要拖到今年年末,当可借他之手,令宋朝皇帝将祈盛撤换!” 耶律莫阿与杨锐相互一望,尽皆心悦诚服,同时起身拜道:“终是大王高瞻远瞩,思虑周全,我等做下属的,实是难望项背!”耶律洪础道:“罢了,不用在这儿给我唱颂歌,莫阿即刻给萧东披个回复,这就下去办着吧!”那两人齐声答应,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第七十章 (2969字) 祈霖耳听耶律洪础要使反间之计让大宋皇帝将爹爹撤换,心中忍不住一阵恼怒!回过脸来,耶律洪础正双眼瞅着他,伸手抚了一抚他脸,道:“你不让我跟你爹打仗,那我就不打,不过……我不能一点作为也没有!” 祈霖冲口道:“可是……”就说了这两个字,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暗想他身为南院大王,真要什么都不做,只怕他皇兄也不能容忍。正呆呆的,耶律洪础拥他入怀,道:“你放心,我会有分寸,只使蔡太师令你爹爹丢官,决不能伤及他的性命!” 祈霖暗想以爹爹的性情,真要被耶律洪础以反间计相害,跟杀了他其实没什么区别。但这些话在心里往复回转,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直到耶律洪础搂一搂他,道:“怎么不说话,还是生气了?”祈霖方苦笑道:“我还能生什么气,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宋朝皇帝倘若知人善用,自不会中你圈套,倘若……他真将我爹爹撤换,也只能怪他昏庸无道!”耶律洪础道:“你真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倘若你一定要向大宋皇帝尽愚忠,那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祈霖心中一阵苦涩和迷茫!他自幼得父兄所教,皆是忠君为上,报国为先。但自被掳入辽国,身周所接触的辽人当中,也并非全是大奸大恶之辈,尤其叛臣杨锐在对待打草谷这件事上的态度、以及私下放生包括他表哥武俊怀在内的宋朝百姓的义举,更是令他深有触动,心中对“忠君报国”的概念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根深蒂固。然而这番对于宋朝皇帝可说是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一样!再想想最爱的两个人,一个为他拖延不战,难尽全忠;一个因他潜遭暗算,将陷不义,靠在耶律洪础暖热的怀抱里,他的一颗心却是冰冰凉凉! 当天回到临松轩,祈霖什么也没说,反倒比平时在耶律洪础面前更加温顺,耶律洪础揣测他的心思,亦是对他加倍的温柔呵护。 谁知才隔一天,这日早上刚刚睡醒,便听见延虎的声音在外边回道:“大王,莫阿大人说有急事回报,正在前堂等候!” 耶律洪础素知耶律莫阿的性情,若不是极重大之事,绝不敢请人来催。便搂住祈霖亲一亲嘴,遂起身下床。祈霖又在床上睡了一会儿,起来吃过中午饭,只觉心神不宁,索性仍带了张冲往前堂而来。 耶律洪础见他进来,直接挥手让身后打扇的小厮退出,张冲本来已经在门口站住了脚,见那两个小厮退出,这才轻轻走进去,仍然静悄悄的站在两人身后打扇。 祈霖挨在耶律洪础身边坐下,方问:“上午……枢密使找你干嘛,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吧?” 耶律洪础皱一皱眉,好像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知道,不过最终还是回过脸来,压低了声音道:“你爹爹派来的探子,昨儿被莫阿的手下抓住了!” 祈霖吓了一跳,道:“那……那……他说了什么?”耶律洪础脸色凝重,道:“他已经供认是来找你的,而且……也知道你在王府里。幸亏是莫阿亲自审问,否则,你的消息恐怕就要散布出去了!”祈霖愣了半晌,又道:“那你……准备把他怎么样?”耶律洪础阴森森的道:“我不会让他活着!” 祈霖惊道:“人家什么都招了,你还不肯放过?”耶律洪础回过头来瞅着他,道:“你是妇人之仁,还是故意装傻?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招了,我才不能放过!” 祈霖道:“可是……耶律莫阿已经知道,那怎么办?”耶律洪础道:“他恐怕早就已经猜到!不过他对我忠心耿耿,不该说出去的事情,一个字也不会向外漏,要不然他也不会立刻就把这件事报到了我这里!”祈霖道:“那现在……怎么办?”耶律洪础道:“我已经亲自审问过,这人说跟他一起混进南京的还有一个,只是两个人分头行事,他也不知道那人在哪里。另外南京城里必定还有其他探子,我得想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 祈霖一听这话就来气,起身道:“这些人都是为了来找我,你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干脆先抓了我得了!”耶律洪础皱皱眉,伸手拉他坐下,耐住性子道:“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正是为了护得你的周全。你在我身边的消息一旦被传出去,恐怕连我皇兄都要惊动,到时候就算我不想拿你威胁你爹都不可能!再有,你爹爹之所以愿意跟我协议停战一年,固然是怕打起仗来废除打草谷的事不好推行,但是更重要的,我估摸着还是顾忌着不知你是死是活!真要让他查到你的确切消息,知道你……很受我的宠爱,你想想他会怎么样吧?” 祈霖由不得一阵伤心难受,良久方道:“我爹……一定会气死,一定……不会再认我这个儿子!”耶律洪础点头道:“是!若是让你爹知道这件事,他气极之下,说不定就会全力向我军进攻,到时候……我总不能让我的手下光挨打不还手!” 祈霖又是怔怔良久,方喃喃道:“可是,纸须包不住火。就算你将我爹爹派来的人一网打尽,难道我爹爹就能从此罢手?何况……你防备再严,可是……你对我这样,身边的这些奴才们难道都不会往外传?我爹爹何等人物,只要稍微听到一点风声,岂能不疑心是我?再有,我表哥回去南朝,我爹爹真要逼问起来,难道他还能隐瞒不说?”耶律洪础道:“你爹爹即便疑心,只要不能确认,就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你表哥那边,我已经跟震寰交代过了,他自然知道怎么处理。我现在拖得一天是一天,单等派往汴梁的亲信说通蔡太师,一切就好办了。” 祈霖瞅着他英俊的脸,这个从前万事不萦于怀的男人,这个杀人如麻残忍冷血的恶魔,而今,只因有了牵绊,有了丢放不开的情爱纠缠,以他的雄才大略,居然也要拖得一天是一天! 正无话可说,忽然耶律莫阿走了进来,道:“大王,皇上的批复到了!”耶律洪础“哦”了一声,伸手接过,见耶律莫阿候在堂下,便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耶律莫阿答应一声,这才退出。 祈霖从旁边瞅着耶律洪础看着公文,渐渐的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道:“莫非……你皇兄不赞成废除打草谷?”耶律洪础随口回道:“也没十分不赞成,就是……让我谨慎行事,八成又是听信了耶律乙辛的谗言!”往下一看,忽然满脸怒色,将公文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祈霖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耶律洪础恨恨不已,道:“谁把你的事告到了我皇兄面前,还说……我废除打草谷,完全是为了一个汉民!”祈霖惊道:“会不会……也是那个赵王搞的鬼?”耶律洪础道:“不会是他,这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耶律乙辛自己也还养着一个翠宝呢,我想着……必是王妃派人去向皇后面前诉了苦!” 祈霖瞅着他脸色阴沉,苦笑道:“是我,也会这样做!”轻声一叹,起身道:“你忙你的,我先回去了!” 耶律洪础心情烦躁,便摆了一摆手。祈霖迈步走出,张冲瞄一瞄那大王的脸色,赶紧跟在祈霖身后出去。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2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一直回到临松轩,坐在屋里发了一阵呆。张冲知道他心里也烦,静悄悄的坐在一边帮他扇着风。直到祈霖抬起头来瞅了他两眼,忽道:“我还想逃跑!”张冲吃了一惊,道:“怎么啦?”祈霖道:“我留在这儿,让他做起事来缚手缚脚,而且……还要陷我爹爹于不义!”张冲才刚也听见了他跟耶律洪础的对话,想想自己倘若易地而处,也只有逃跑一条路走,便道:“要逃,咱们还是一起逃!”祈霖回脸道:“你舍得延虎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跟张冲谈论此事,张冲由不得满脸烧红,道:“我有什么……”话没说完,却慢慢低下了头,又道:“就算舍不得,终究……也不可能永远跟他在一起!” 祈霖瞅着他满脸伤感,回过脸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七十一章 (3284字) 当晚耶律洪础回来,两个人一起吃饭,又一起洗澡,之后仍往凉亭安歇,至始至终,谁也不提白天的事,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甚至于借着穿厅而过的晚风,两个人紧紧纠缠,仿佛要将不确定的未来一并挥霍,比起从前竟是愈加狂热! 到了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还在床上温存着,忽听外边延虎报说王妃到了,祈霖吓得忙将耶律洪础一把推开。耶律洪础因昨儿皇帝那份批复,心上正有些恼恨王妃,听说她又找了过来,便有些按捺不住,起身道:“我出去看看,你睡你的!”下床穿上裤子,又随便披一件衫子在身上,这才走了出去。 只见王妃已在堂上坐着,见他出来,也不起身,也不招呼。耶律洪础亦在堂上坐下,小厮送上茶水,漱了一口吐掉,这才冷冷问道:“你一大早又跑到这边来干什么?”王妃见他爱理不理,心中早也憋着有气,便冷笑一声道:“马上快吃中午饭了,这还早呢!大王真个儿为了这汉民,连国事家事都要耽搁了!”耶律洪础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王妃强忍怒气,道:“的确不用我操心,我也懒得操这个心!我来就想再问大王一句,到底……大王什么时候才肯对这汉民放手?”耶律洪础端起小厮新奉上的香茶喝了一口,对这句问话不理不答。那王妃气往上冲,起身道:“大王已经……逼得我颜面尽失,倘若仍不收手,那也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转身要往外走,耶律洪础脸色一变,沉声道:“等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妃回脸冷笑道:“大王愿意听我好好说话了?”耶律洪础眯起眼睛盯着她,良久方点一点头,道:“或许……我是有些对不住你,不过……你做了这些年的南院王妃,我何曾让你受过一点委屈?府里管家管事全是你的心腹,包括你的几个兄弟,在南院各处耀武扬威,我又何曾理会过?再有你娘家出的任何事情,哪一次不是我出头摆平?我不过就对这一个多疼了几分,就成了你的眼中之钉!在我往大定府之前,你已经悄悄派人往皇帝皇后面前告过我的状了吧?这会儿……不管你知道些什么,尽管再告去,看看皇上到底能够把我怎么样!” 那王妃气得手脚冰凉,道:“是!大王为我做过很多事,可是,我何曾稀罕这些?这些年我为大王生儿养女,一心一意,可是大王对我呢?从我嫁给大王到现在,大王可曾给过我一个笑脸?又可曾有一丁点将我放在心上?如今……倒把错全都推在我身上!我自然要跟皇帝皇后告状,当年是他们做主让我嫁你,如果这会儿他们不能为我伸冤报屈,那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耶律洪础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我告诉你,我的确不曾将你放在心上!我娶你,不过是应了皇后所求,可是你嫁我,也不过是为了巩固你家族的地位,这叫做各取所需!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嫁我之前原是有一个情郎的,你那情郎现如今做的那个官职,还是你嫁给我交换来的吧?大家心照不宣就罢了,敢谈什么一心一意!” 那王妃一下子面红耳赤,好一阵子方道:“你说的不错,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你!”用袖子掩了脸,疾奔而出。 祈霖在屋里听着他两个争执激烈,到最后越说越难听,心中竟是有些同情起王妃来。这女人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偏偏这男人性冷如冰,心硬如铁,娶她回来只是一个必须,只是为了有一个王妃。就好像娶任何人都是一个样,没有计较,更不会动心动气!王妃这些年心中所受的憋屈只怕也是难忍难耐,她脾气之所以会如此暴躁,行为之所以会如此乖张,恐怕全都是因此而起! 他呆呆的坐了一阵,方走了出去,看见耶律洪础阴沉沉的坐在椅子上,一众小厮都躲在门外不敢进来。 祈霖挨在耶律洪础身边蹲下,半倚在他的腿上,仰脸看着他,道:“毕竟她是你王妃,何苦跟她……”刚说到这儿,耶律洪础翻眼呵斥道:“你闭嘴!这事跟你没相干,别在这儿给我添乱子!” 祈霖暗暗一叹,想要起身走开,又忍住,慢幽幽的又道:“我听说……你们契丹的女子,是可以休掉丈夫的,她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这个意思吗?”耶律洪础眼神中锋芒一闪,阴森森的道:“她敢!除非我亲手毁了她,否则,我既然给了她名分,到死她都只能是南院王妃!” 祈霖心中一惊一凉,站起身来,口气一下子冷淡了很多,道:“你既然……这么在意这个,为什么不干脆放了我?放了我,你开心,我开心,你可以跟王妃好好做夫妻,我也可以回家跟爹娘团聚,何苦纠结在这儿让大家都苦!” 耶律洪础跳起身来,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咬牙道:“好一个你开心,我开心,我为了你什么都顾不得,你倒是离了我才能开心是不是?那如果我不放,你是不是……就还想逃?”祈霖安静地瞅着他,慢慢道:“是,你为了我什么都顾不得,正因为这样,我才想逃离得你远远的!你说……不要我给你添乱,我何曾想给你添乱,可是,只要有我在此,本身就是一个大乱子!现在还只是王妃来闹,等到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乱子会让你应接不暇!你今天为了我什么都顾不得,可是等到了明天后天,你也许就会因为今天的顾不得,而后悔莫及!” 耶律洪础咬牙瞅着他,祈霖始终安静地回望着他,不挣扎,也不再开口。耶律洪础一字一字,道:“你给我听着!你是我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你再敢逃跑,我就……!” 他住了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就”会怎么样!事实早已经证明,他可以对所有人冷血无情,偏偏就是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牛犊子一点威胁的方法也没有! 很久,他将祈霖的领子重重一放,也不洗脸,也不梳头,几乎就是气急败坏的转身向外就走。一直走到院门,方厉声喝道:“延虎,给我好好看着他,从今天起,索性不准他走出院门一步!” 延虎恭恭敬敬答应一声,一直等他走得没了影,屋里一众奴才才都松了口气,各自才又走动忙碌起来。张冲走到祈霖身边,瞅一瞅他的脸色,道:“少爷是再进去睡一会儿呢,还是先洗脸梳头!” 祈霖叹了口气,道:“洗脸吧!”向着张冲勉强一笑,张冲忙出去打了水进来,服侍他梳洗。 之后一连三天,耶律洪础居然没再来临松轩歇息,祈霖知道他不单是心里有气,恐怕也确实因为自己的事情增添了无穷烦恼,这才想要冷静几天。心中难免患得患失,却是什么也都做不了。 一直到了第四天,张冲悄悄走了进来,道:“你爹爹派来的探子被抓之事,怎么延虎他们也知道了。刚延虎还问我呢,不知道怎么走漏的风声!”祈霖先是一惊,随即苦笑道:“这样也好,起码可以……让那人有些警觉!”张冲点了一点头,便转移话题,不敢多加谈论。 不想这一晚耶律洪础偏又过来,当时也没话说,直到吃过饭,仍将祈霖抱进澡房一阵折腾,之后进到房里。若在以往,祈霖会很快在耶律洪础怀里睡熟,然而今天,伏在耶律洪础毛茸茸的胸脯之上,听着他嗵嗵的心跳,祈霖却是分外的寂寞和迷茫。耶律洪础已经沉沉睡熟,他却是很久很久,才有些恍恍惚惚。 忽然一惊醒来,听得窗户上有轻轻敲击之音,一人在窗外轻声唤道:“林少爷,林少爷!” 祈霖先是吓了一跳,就想伸手将耶律洪础推醒,随即心念一动,又停住了手,从耶律洪础怀里悄悄坐起身来,鼓起勇气向着外边小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在窗外道:“我是宋军密探,这次进王府,就是为了查找少爷的消息!”祈霖一喜一惊,忙道:“你赶紧走,要是……把他吵醒,你就糟了!”那人道:“不怕,他已经中了我的迷香,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院里的其他人也都被我迷晕,我是怕惊吓了少爷,不敢擅自进屋,少爷若是允许,我进来跟少爷说话!” 祈霖半信半疑,伸手一推耶律洪础,果然仍是沉睡不醒。他稍微定了一定神,随即明白那人之所以在窗外说话,一则固然是怕惊吓到他,二则恐怕也是怕看到不该看的事情。 他心里一边想,赶紧摸到小裤穿上,又将一条薄毯盖住耶律洪础下身,方道:“那你进来吧!” 那人在窗外答应一声,紧接着吱呀一声轻响,房门开合之音传入,一个黑影摄手摄脚走了进来。 祈霖心中卟嗵乱跳,直若身在梦中。直到那人点亮了一支蜡烛,祈霖向他脸上一望,脱口惊道:“怎么会是你!” ☆、第七十二章 (3483字) 那人长相木讷,原是临松轩一个负责做杂务的奴才。张冲因见他温顺老实,做起事来却利索干净,每回小小没来的时候,都会叫他进屋子里帮忙收拾打扫。连祈霖偶尔要茶要水,也会随口叫他。不过这人胆小沉默,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唯唯诺诺,不敢稍有忤逆。就连那天王妃带人冲进院里要抓走武俊怀,几个奴才挺身要为少爷拼命,这人也远远的站着没敢动弹。所以祈霖虽然知道他的名字是叫阿根,却从来连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过。然而人不可貌相,祈霖再也料不到,这位相貌性情再普通不过的奴才,竟是爹爹安排来寻找自己的大宋密探。 祈霖心中有惊有喜,竟是惊疑之念远远盖过了喜悦,瞅着阿根半天半天也说不出来话。那阿根刚一进门,先熟稔的伸手往耶律洪础鼻子下边一探,方回过身来向着祈霖躬身施礼,道:“小人蒋根,见过二公子。”祈霖惊疑不定,道:“你真是我爹爹派来找我的?”蒋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道:“小人身上有祈元帅亲笔书信!” 祈霖惊喜若狂,一把抢过,撕开来看时,果然正是爹爹笔记,不由得泪水模糊了眼眶,他用手将眼睛抹了一抹,方向下一读,竟而浑身颤抖,遍体生寒! 匆匆忙忙浏览一遍,他就赶紧将信收入怀里,竟不敢去想信中内容,转脸问蒋根道:“为什么……他中了迷香,我却没事?”蒋根道:“这种香一剂两份,分开来无毒无味,就算被人搜去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两下里一旦混合,便会让人沉睡不醒!这原是我们大宋国密探的法宝,每个人身上带的都有。我早已在这贼王吃的酒水里下了第一份药,我刚吹进来的烟雾是第二份,少爷从不饮酒,所以不会有事!” 祈霖精通医道,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所谓大宋密探的法宝,也不过就是某种安神催眠的药物,分作两份配置而已。人一旦服下第一份,数个时辰之内,再碰上另外一份,立刻就会产生反应。但他仍是放心不下,伸手在耶律洪础手腕上一探。以他的医术,就算只是普通安神催眠的药物,也能够一探便知,但此时只觉耶律洪础脉象平稳,居然真就是睡着的模样。 他心中暗暗诧异,这种药本来他也能够配置,但要做到好像这样一点痕迹没有,却非他所能。暗想此药能够成为大宋密探的法宝,果然是非同寻常!忽然念头一转,脱口又道:“不对,我表哥说……我爹爹派来的探子只比他早走了两天,可是……我来王府的第二天,你就进来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快?而且……我表哥也不认识你!”蒋根忙道:“我在去年年底就已经被祈元帅遣来南京,当时跟我一起来的也是两个人,只是有一个在路上被辽兵射杀,祈元帅后来安排的人,正是为了接应于我!”祈霖隐隐的还是感觉有件事情不对,随口又问:“但我父亲的这封信,落款也是在不久之前,又怎么能到你的手上?”蒋根道:“这事还要从头说起!我当时一进南京城,就改名换姓进王府为奴,因为要打听消息,自然是在王府最好。但一直到这贼王带着少爷从上京回来,我猜想少爷说不定就是元帅的二公子,所以给了管事一些好处,请他将我抽调到临松轩来伺候少爷,当时第一眼,我就认定了少爷就是我要找的二公子。只可惜门口侍卫把守严密,我自从进来,竟是连出院门的机会都没有。再加上少爷刚一来,就撞成重伤,我也没办法带少爷逃走。一直到前段时间南院王妃来闹了两场,少爷又被关进监狱,侍卫们难免松懈起来,我才找机会溜出王府。我在进临松轩之前,已经接到消息,知道祈元帅另外又安排了得力人手进南京城来协助于我,但我们为求自保,一般都不会跟其他的探子见面,以免一人被抓,其他人都会暴露行踪,所以我只在约定的地方留下了信息。直到几天前……就是下暴雨的那一天,少爷往别个院子探望武少爷,门口剩下的两个侍卫看看要下雨,一时也躲开了,我才再次溜出,从约定的地点拿到了元帅的亲笔书信,之后重新回来,伺机想救少爷出去。但……我见少爷跟……那大王好像十分亲密,不知少爷心里究竟怎么想,这些天一直想着要怎么试探一下才好!正好三天前王妃过来闹了一场,少爷也跟这贼王吵了几句,我才知道,原来少爷一直都想逃跑。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办法跟接应我的人接头,好里应外合救少爷出去,但可惜……这几日侍卫把守尤其严密,我竟是没有办法走得出去!直到今天上午,我听见几个侍卫聚在一起悄悄谈论,好像是说……王府里刚抓到了一个探子。我也不知是不是来接应我的人已经失了手,不得不铤而走险,趁着今日贼王过来,侍卫们有些松懈,将迷香派上了用场!” 祈霖听他说到“那个人已经失手”这句话,心中一动,猛然间想起了一点什么,只是他心中疑惑虽解,惊惶仍在,更不想多添事端,随口又道:“你既知我想逃跑,这三天就应该先来跟我商量,为什么要等到今天他来了,你可知道……这有多危险?”蒋根道:“这里本来就是龙潭虎穴,什么时候不危险了?我倒想跟少爷商量,只怕走漏了风声。何况元帅给少爷的信中,有让少爷伺机取了这贼王的性命吧?我想着少爷未必下得了手,还是我自己亲自出手比较妥当。不过少爷你放心,这院里人口本来不多,这会儿已经全部被我迷晕,才刚我已经去检查过了,包括那几个侍卫,人人睡得跟死猪一样。这贼王曾经严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临松轩,尤其他今日在此歇息,更是没有人敢来打搅。所以他在的时候动手,比他不在的时候,反而更加安全。这些奴才们最少要到明天中午才能睡醒,到那个时候,咱们早已经逃得没影了!” 祈霖听他策划周密,怎能相信他就是在自己身边服侍了大半年的那个老实木讷的奴才?稍稍呆了一下,又问:“就算……没有人敢来打搅,可是……我们出得了临松轩,又怎么出得了王府大门?”蒋根道:“这个少爷放心,在我进临松轩之前,早已经将王府内外摸得清清楚楚,最为把守严密的,反而是这临松轩!只要出了这里,我担保可以顺利逃脱!”说到这儿,眼神游移,向着屋子里几个柜子打量,又道:“就不知道这贼王有没有带他的令牌进来,倘若能够找出令牌,那咱们就可以走得更加从容!” 祈霖忙向着另一个柜子一指,道:“他每天回来,都会把身上的零碎东西放在那个柜子里,但有没有令牌我就没有怎么在意过!” 蒋根忙去将那个柜子打开,探过头去匆匆忙忙翻找一遍,忽而轻声欢呼道:“找到了!”拿到烛光之下细细一瞧,向着祈霖笑道:“只要有了这个,咱们大摇大摆也没人敢拦!” 祈霖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竟不敢再向耶律洪础多看一眼,只催着蒋根道:“那我们……现在赶紧走吧?”蒋根点一点头,道:“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就可以走了!” 祈霖明知他要做的是什么事,正想着怎么能够阻止,蒋根已经从怀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着床上的耶律洪础劗刺过去。祈霖大吃一惊,一个闪身扑在耶律洪础身上,急道:“且慢!”蒋根一匕首差点刺到他身上,急忙停住,惊道:“少爷还要怎样?”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3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道:“要不……今日放他一马,等回去以后,我自会跟我爹爹交代清楚!”蒋根道:“少爷要想清楚了,留着他,不单是我大宋最大的威胁,对你自己的名声也不好。我知道少爷不忍心,这样吧,少爷先走到外边等我,等少爷出去之后,我再动手!”祈霖摇头道:“不,我绝不能让你伤他!”蒋根脸色一沉,道:“少爷是要违抗元帅的命令了?”祈霖咬一咬牙,道:“我甘领爹爹处罚,总之,不能让你杀他!”蒋根回头一想,耐住性子又道:“少爷,我知道他对你好,但是……毕竟你是个好好的男儿,不要真被这厮迷惑住了,就算回到大宋,也没法做人!” 祈霖只是摇头,道:“就算没法做人,我也不能让你杀他!”蒋根道:“如果我一定要杀他呢?”祈霖道:“那就把我一起杀死!”蒋根冷笑一声,道:“果然未出元帅所料,我这里另有元帅亲笔指令,你自己拿去看看吧!” 从怀里又摸出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笺,随手递给祈霖。祈霖接过打开,匆匆一看,禁不住双手微微颤抖,颤声道:“我爹说……倘若我不肯杀他,就要让你……连我一起杀掉?”蒋根道:“不错!少爷是让我杀了他呢,还是宁愿跟他一起死?” 祈霖心如死灰,回脸向着耶律洪础一望,忽然觉得能够跟他一起死掉,倒胜过活得如此辛苦,刹那间心思宁定,回过头来道:“你把我跟他一起杀了吧!” 蒋根道:“少爷还真是对他一往情深呀!”手执匕首指住了祈霖胸口,冷笑又道:“少爷别要仗着自己乃是元帅之子,真要杀了你,元帅就算明着赏我,心中必定暗暗怀恨,却不知……嘿嘿!别说我还有元帅亲笔指令,就算没有,只要少爷执迷不悟,我说杀就杀,绝不手软!” 祈霖眼见他双眼眯起,眼神之中闪动着阴森森的光芒,哪里还有半点老实木讷之相?正要闭目等死,忽而心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你刚说……却不知,不知什么?” ☆、第七十三章 (3512字) 蒋根被祈霖突然一句反问,心中一惊,道:“我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祈霖双眼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你不怕我爹怀恨,莫非……你根本就不是我爹爹派来?” 蒋根一句说漏,此时已经收不回来,只得抵赖道:“我自然是元帅派来,不然,我怎么会有元帅的亲笔指令?”祈霖缓缓摇头,道:“我不信你!你今日不跟我说实话,别说我不能让你杀他,就算是你,也休想活着走出这临松轩!” 蒋根微微一愣,万没料到他会反过来威胁自己,不由冷笑道:“你有这个能耐吗?”祈霖冷冷道:“我自然没有这个能耐,可是凭你再厉害的迷药,我也能立刻将他唤醒!” 蒋根明知他医术高明,只怕真有这个本事,一时被他震住了,良久方嘿嘿一笑,道:“好吧!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是你爹爹派来,但我也是监军许大人的心腹。我杀了你,纵然你爹爹怀恨于我,自有许大人为我做主!何况这贼王是大宋死敌,大辽栋梁,我若是能够将他杀掉,就是奇功一件!到时候只怕连皇上都要赏赐于我,就算你爹爹恨我,也奈何我不得!我今天好不容易将这贼王迷晕,绝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你识相,就赶紧让开,我可以顺便把你一同带出。但若你定要与这贼王沆瀣一气,那就休怪我连你一起杀了,再回去向监军大人邀功!” 祈霖越听越是心惊不已!原来宋朝皇帝昏庸多疑,生怕统帅大军的前线将领起心谋反,总会亲自委派心腹官员往前线充当监军,这些监军其他本事没有,专会打探各个将领的私密之事,一旦被他抓住把柄,立刻便能传到皇帝的耳中。 祈霖实未想到自己悖抗父命,坚不肯让蒋根下手杀了耶律洪础,却逼出这样一个秘密。这人既是监军心腹,就算今日得能跟他一同逃脱,自己被耶律洪础百般宠爱之事难免被他泄露给监军知道,到时候只怕连爹爹也要受到牵连。 他心中飞速转着念头,那蒋根早又不耐烦起来,喝道:“少爷考虑清楚没有,是跟我一起逃走,还是要陪着这贼王死在一块儿!” 祈霖心挂爹爹安慰,正自惶恐无计,被他一声呼喝,反倒一下子镇定下来,暗想能跟心爱之人死在一起,自己死而无憾,反而如此一来,蒋根回去再要胡说,就是死无对证,到时候爹爹自然有办法对付这个小人。便回身坐上床沿,挡在耶律洪础身前,镇镇定定道:“你把我们俩一起杀了吧,我感谢你!”蒋根脸色愈发显得阴森可怖,冷笑道:“很好,那你到阴世休要怪我!” 扬起匕首,向着祈霖胸前劈胸刺到!祈霖闭上眼睛,全无一丝恐惧,甚至于想到可以跟耶律洪础一起死去,从此再也不用遭受内心无穷折磨,心中竟然流过一阵喜悦。 那蒋根泄露真情,已不能再留祈霖活口,但想着有这小子跟着一起逃走,说不定路上尚可利用,就算要杀他,也等出了南京城再杀不迟。匕首到了祈霖胸前,仍忍住不发,正要再施利诱,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耶律洪础忽然长腿一伸,“嗵”的一脚,重重踹在蒋根胸膛之上。 ※※※ 祈霖正闭目等死,忽听“卟”的一声闷响,接着蒋根一声闷哼,等到他睁开眼睛,蒋根已经向后直跌了出去,“卟嗵”撞在对面的墙上,随即跌落在地爬不起来。 祈霖大吃一惊,回头看时,耶律洪础正从床上坐起来。祈霖吓得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被迷晕了吗?”耶律洪础冷笑一声,道:“跟他接头的那个探子,已经招供有一人潜入王府,我断定他必在临松轩,而且我也知道宋军的探子身上都有这种防不胜防的迷香,那我岂能毫无提防?”祈霖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耶律洪础道:“跟你说,谁知道你会做什么傻事?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人家要杀你,你就坐在这儿让人家杀,你也是个男人,就不会抵抗一下?” 祈霖哑口无言。耶律洪础不再理他,就那么赤条条的一跳下床,径直走到蒋根面前。蒋根被他一脚踹的半天爬不起身,明知这魔王心狠手辣,今儿不可能饶得了他,只怕临死还要遭受严刑拷打。眼见耶律洪础走到跟前,扬起匕首就要做最后挣扎,耶律洪础冷笑一声,突然抬起一脚,重重踏在蒋根胸脯之上。 他方才已将蒋根之言尽都听在耳里,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可问,只怕耽搁下来,那小牛犊子又要心软,这一脚出尽全力,把那蒋根闷声惨呼,口中鲜血狂喷出来,眼见是不活了。 祈霖大吃一惊,急道:“你……干嘛杀他?”耶律洪础道:“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吗?不杀他,对你不利,对你爹更不利!”转头向着外边叫道:“延虎,进来把这人拖出去!” 只听延虎在外边答应一声,随即推门进来,抓着蒋根的衣领提了出去。 祈霖如坠雾中,回脸望着耶律洪础道:“今儿……被他下毒的酒水,你并没有真的饮下?”耶律洪础将一只灯笼点亮,熄了蒋根点的那根蜡烛,方道:“这药说得神奇,也不过就是分开配置的一种迷魂药而已。我在抓到之前那个探子以后,已让杨锐配出解药。更何况你脖子上的这块千年沉香,正是辟毒圣物,有你在我身边躺着,我是有恃无恐,凭他再厉害的迷香,也没有效果!” 祈霖豁然一省,脱口道:“怪道我心里一直感觉有件事情不对,我想到了你有些事情没跟我说,就是没想起来有这块千年沉香在,根本不可能把你迷晕!”耶律洪础道:“平时见你比谁都聪明,怎么关键时候就会犯迷糊!” 说着话,伸手到祈霖怀里贴肉一摸。祈霖正不知他要干什么,耶律洪础已经将那封信摸了出来,就着灯笼的光线细细一读,道:“这奴才已经将消息传了回去,你爹好像很生气!” 祈霖黯然欲泣,道:“是,只怕是……从此都不会再认我!”耶律洪础放下信,跳上床来双手将他一抱,道:“你爹说……只要你杀了我,仍然是祈家好儿男,那为什么你不肯杀?”祈霖瞪他一眼不答。耶律洪础眉花眼笑,道:“宝贝儿,你宁愿违抗父命,宁愿不做人也不肯让这厮杀我,我听着真是快活死了!”一边说,就忍不住的亲上来。 祈霖挣扎道:“你先放开我,我还有话要说!”耶律洪础气喘喘的道:“有什么话明儿再说,我这会儿只想快活!”口里在说,手上已经急不可耐剥着祈霖的衣服。 祈霖想到父亲,心里正自难受,何况刚见他杀了蒋根,哪里能够提得起来兴致?但那恶魔不管这些,自顾挤压揉摸,直到祈霖头昏脑胀,渐渐发出喘息之音,这才扳开祈霖双腿,用一些膏体润滑了,挺身进入,跟这个从今而后更比性命还要亲上千百倍的小牛犊子,合成一个人。 一夜恩爱缠绵。到得第二天上午,两个人尚在床上温存着,祈霖心中搁着一件事,伏在他胸膛之上,轻声问道:“那天……你发那么大火,这几天……又一直没来,是不是很生我的气?”耶律洪础惬意的顺着他的臀部,抚向他光滑的腰背,道:“当时我的确是很生气,不过我之所以会发那么大的火,其实是做给那奸细看的!我断定他必在临松轩,已经命延虎暗中注意这几个奴才的动静。正好那天王妃来闹一场,我将计就计,故意发了一场脾气,这三天一直不过来,正是想给个机会让这厮现身出来跟你接触。不想这奴才十分乖觉,一直都不露声色。所以我不得不让延虎故意漏出点风声,逼这小子铤而走险!倒没想到这小子贪心不足,居然要趁着我在,连我的性命一起拿下!也难怪他既得你父亲信任,又悄悄巴结上了监军!” 祈霖道:“他趁着你在,固然是想立大功,也是我爹爹……!”说到这儿,不由一阵黯然,又道:“现下我爹爹什么都知道了,我又不肯听他话,他恐怕……伤心之余,又要跟你打仗了!”耶律洪础侧过身来搂着他,道:“你放心,你一切都是为了我!所以,就算你爹爹全力进攻,我也会让萧东坚守不出。人家要笑我怕了你爹,就让人笑吧,本来我就应该怕他!”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有些调笑之意。祈霖不愿多想这件事,转口又道:“你一连三天都不来,我还以为……你心里烦我,想冷静一下呢!”耶律洪础道:“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从今儿起,更是冷静不了了!” 祈霖双眼瞅着他脸,道:“那要是……王妃告到了你皇兄那里,那怎么办?”耶律洪础道:“不去管他,就算我皇兄问下来,反正都有我!你为了我可以舍弃爹娘,就算你是个大麻烦,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放得了手!” 祈霖听他说到“一辈子”,眼眶一热,忙吸了吸鼻子,暂将思亲之意放在一边,胸中涌出无限温柔之意,伸手轻轻抚弄着他的脸颊。耶律洪础歪过头来,将他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吸吮! 正缠绵如丝,恩爱无极,忽然外边延虎的声音道:“三王爷来了!” 耶律洪础皱一皱眉,道:“这时候他来干什么?”祈霖赶紧推一推他,道:“都快中午了,也该起来了!”耶律洪础只得起身穿衣,又回身亲他一口,道:“你等他走了再出来!” 祈霖知道他体贴自己不好意思,便点了一点头,耶律洪础着好衣服,这才走了出去。 ☆、第七十四章 (2683字) 出到外边,耶律洪欣起身笑道:“这都快中午了,二哥怎么还没起床?”耶律洪础不去理他,自顾由小厮服侍着洗了手脸,方道:“你来干什么?”耶律洪欣道:“今年到现在也没打一仗,二哥又严令不准打草谷,实在闲的慌,所以想来问问二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打猎吧!” 耶律洪础开口想要拒绝,转头一想,遂道:“等忙完这一阵,看看二十几号,如果天晴再说吧!”耶律洪欣大喜,伸手在后背上挠了两下,忽然想起一事,道:“我背上长了一个火疖子,这两天老痒,能不能请二哥的那个大神医起来帮我看一看,开点药!”耶律洪础冷笑道:“一个火疖子,不管找哪个医生看一看就罢了,值得让他亲自给你开药?”耶律洪欣笑道:“我这不是就便吗!好吧,我不打搅了,那我这几天就准备,免得到时候瞎忙。”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耶律洪欣站起身来,笑嘻嘻的出去了。 祈霖见时间不早,也就起来,由张冲服侍着洗了脸梳了头,之后坐下吃饭,问起打猎的事,耶律洪础道:“你身上已经完全好了吧?等打猎的时候,带你一起去!”祈霖还未曾打过猎,一听也兴奋,道:“早好了,呆在屋里闷得要命,正想跟你说呢!”耶律洪础道:“我知道你闷!回头我让人进来给你做两件衣服,等打猎的时候好穿,我说等几天才去,就是为了这个!”祈霖听他为自己事事考虑周到,心中甜蜜舒坦,展颜而笑。 说话间吃了饭,耶律洪础仍往前边去了。祈霖到处没看见小小,忍不住问张冲道:“小小没过来吗?怎么这几天老是看不见他?”张冲忙道:“我听说,这位三王爷在大定府娶的那位小妾,仗着正得宠,当自己好像正牌王妃了,在那边院里作威作福,规定了包括小小所有奴才没事不准到处乱跑!我瞅着八成就是那好色的三王爷对小小好了几分,这女人借事生非,专要找小小麻烦的!” 祈霖一听,想想小小那温顺的性子,只怕又要受气了。又不好直接找过去,心中虽然有牵挂,却也无可奈何。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4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张冲瞅瞅他脸色,压低了声音又道:“今儿一早我听延虎说,那个……老老实实的阿根,就是你爹派来的,昨晚居然把我们都迷晕了,要不是那大王早有防备,只怕……就出大事了!” 祈霖听他提起这个,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爹……还下了指令让我亲手杀他,可是……我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张冲道:“他对你好成这样,换了是谁都下不了手!”祈霖道:“但这样一来,我爹娘……真的是不能再认我了!”张冲道:“就算他们认你又怎样?那大王也不可能放你回去跟爹娘团聚,如今……你爹娘既然知道你活的好好的,就算……心里也不好受,总胜过不知你的死活,日夜为你揪心牵挂!” 祈霖听他说得有理,也只好暂时不想,转口问道:“你真被迷晕啦?可有什么感觉?”张冲笑道:“也没什么感觉,就是睡得死沉沉的,要不是延虎跟我说,我都不知道!这个阿根,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祈霖苦笑道:“能看出来,他就做不了密探了!”张冲叹息一回,又道:“延虎还说,他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这个阿根根本不是好人,一心二意,两面三刀,你真要是跟他逃了,你爹只怕还要遭殃!”祈霖道:“是!所以……我现在也死了心了,只要……他还要我,我就这么过吧!”张冲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那大王怎么可能不要你!那天他跟王妃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在他心里,除了你竟是没有装过第二个人!就是你非要东想西想,老是跟他作对,可是他也舍不得把你怎么样!我现在也对他刮目相看了,从前只当他冷血无情,现在才知道,他竟是天底下最至情至性的一个男人!” 祈霖听他好一篇长篇大论,心中不愿跟他明着讨论这个话题,转眼向着他脖子上一溜,笑道:“延虎呢?他把这只玉锁拿给你的时候,有没说过什么话?”张冲脸上一热,笑道:“我们不一样,他一直都当我……好像结义兄弟一样!” 一句话说完,忽而一阵酸楚难受。祈霖有句话到了嘴边,终究跟他差着一截身份,遂转过身来道:“小小不在,我得去看看院里那几只鸟有没人喂!”也就走了出去。 张冲站在屋里发了一阵呆,连延虎进来他也没看到,直到延虎忍不住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笑道:“怎么变成呆头鹅了?” 张冲才“啊”的一声跳起来,好像被窥破了心事,满脸红涨道:“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延虎叫屈道:“我哪儿有一惊一乍,都在你面前站了半天了,也没见你理我!”张冲瞪他一眼,道:“那你站我面前干什么?” 延虎抓抓头,道:“也没什么,就是……大王说抓到了奸细,要……”忽然“嘿嘿”一笑,不往下说。张冲这会儿心乱如麻,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便道:“到底要什么呀?说话说半截,我懒得理你!” 狠狠瞪了他一眼睛,亦出到院子里去了。延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只好等以后慢慢再问。 到了将近向晚时分,果然有裁缝领着两个徒弟进来,抱着几匹布样子,请祈霖选择颜色布料,然后替他量身度体。祈霖想着张冲天天陪着自己呆在临松轩,这次打猎,免不了要把他也带上,便让给张冲也做一套。忽又想起小小,忙叫延虎去把小小叫过来,先把衣服做了再说。 张冲中午听见耶律洪础提到打猎之事,心中早也跃跃欲试,听祈霖说要带他去,喜得赶紧挑了一块布料,又张开了手臂让裁缝给他量尺寸。 这里正忙着,延虎引着小小走了回来。刚一进门,小小叫了一声:“少爷!”扑在祈霖怀里就呜呜咽咽哭起来。祈霖心想他必是受了委屈,忙要抬起他脸问,却见他半边脸颊都红肿了起来,忙问:“这是谁打的?” 小小眼泪好像断线的珠子,只是哭个不住,张冲忍不住道:“还能是谁?必定是那女人打的!”祈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又问小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再哭!” 小小抽抽噎噎道:“不是她打的,是……是她的丫头打的!”张冲插口又道:“丫头打的?你难道连个丫头都打不赢?”小小道:“是她……是她让丫头打的,她是……她是奶奶,我哪里敢还手?”祈霖气极道:“那你有没有跟你那个三王爷说?”小小道:“我说了,但是……但是三王爷……叫我不要跟女人争风吃醋!”张冲道:“肯定是那女人来了个恶人先告状!”祈霖咬牙道:“跟那女人有什么相干?都是……这什么三王爷贪花好色,薄情寡义!”伸手替小小抹了一抹泪,道:“别哭了,以后你也别过那边去了,只要在我身边,没人敢动你一指头!”小小道:“可是……”瞅瞅祈霖,嗫嚅着不敢往下说。祈霖道:“傻东西,他这样对你,你还念着他!” 小小低下头来,眼泪忍不住的又往下掉。祈霖恨不能替他出头伸冤,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自个身份也尴尬,只好暂且搁下。 ☆、第七十五章 (2950字) 当晚自然留了小小在临松轩,就跟张冲一张床上挤了一晚。谁知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有小厮过来,说是三王爷让小小回去。祈霖有心不放小小回,瞅着小小有些牵连不清,只好让他随着来人去了。 一路回到三王爷的院子,只见耶律洪欣正在椅子上坐着,那个从大定府娶回来名叫倩儿的小妾半倚在他的身边。小小见耶律洪欣面色阴沉,心中咯噔一跳,不知这女人又在三王爷面前说过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小小见过三王爷,见过奶奶!” 耶律洪欣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去哪儿了?”小小低着头道:“我……去了临松轩,被少爷留着住了一夜!”耶律洪欣道:“就为着丫头打你一巴掌,我还跟你说了,叫你别跟娘们儿一般见识,这就跑去跟你少爷诉苦了?”小小忙道:“没有!是……是少爷说有事,叫人来唤我过去,看见……我脸上红,追着问,我才……我才跟他说!” 那女人“哎哟”一声,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说怎么着三王爷?丫头打了他,我说也打丫头几巴掌,替他出了这口气,你还不让!这下可好,告到了他林少爷那儿,我可听说……这位林少爷,连王妃娘娘都让着他呢!我可是不敢招惹他,要不,三王爷你还送我回大定府算了,再呆下去,我怕惹祸上身!” 耶律洪欣心头火起,回头呵斥道:“你先给我住嘴,他林少爷再了不起,难道还能管到我这儿来?你那个丫头也该死,怎么就对他动起手来?看看把他脸打得到现在还红着,谁看见也不好看!” 那女人把脸一红,道:“三王爷责骂的是,原是我们丫头不好,可是打也打了,我的丫头打了他,也就跟我打了他一个样!他既然已经告到了那位林少爷面前,三王爷总也得给林少爷一个说法,要不然,就把我们主仆捆了,到林少爷面前请罪去吧!”一边说,便盈盈落下泪来! 耶律洪欣一向对小小十分宠爱,这次听那女人说道小小受了委屈往临松轩诉苦,心中虽然窝得有气,但也不过是薄责两句就过去了。不料这女人又是激将又是撒娇,却把他渐渐的有些按捺不住,冷笑一声道:“你也把他林少爷看得太大了,照你说的,打也打了,我且看看怎么样吧!”便回头喝骂小小道:“你给我滚回屋里去!从今儿起,再不准出这院子一步!你既然到了我身边,再要一天到晚念着你的林少爷,我索性打折了你的腿,看看你还往不往那边跑!” 小小听着他的斥骂,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耶律洪欣见他呆站着不动弹,一翻眼睛再骂一声:“你还死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回屋里呆着去!”小小忽然用手把脸一抹,跪下地来,“嗵嗵嗵嗵”磕了几个头,耶律洪欣正不知他要干什么,小小已经抬起头来,哽咽道:“从此小小不能在三王爷身边伺候,请三王爷自己保重!” 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耶律洪欣吃了一惊,道:“你要干嘛去?”小小头也不回,只道:“林少爷……自小收了小小做奴才,从来没让小小吃过一点苦,受过一分气,三王爷说……不让小小去见林少爷,那小小……宁愿从此不进这个院子!” 耶律洪欣大怒,跳起身来骂道:“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奴才!可是……爷这一年养着你疼着你,你对爷的忠心呢?”小小哽咽道:“三王爷对小小的恩情,小小铭记于心!可是,三王爷养着疼着小小,小小……也全心全意服侍了三王爷这么久!三王爷对小小好,小小自然对三王爷赤胆忠心,三王爷若是厌弃了小小,那小小……自然要回去伺候林少爷!” 耶律洪欣按捺不住,伸手一把揪住了小小的衣领!小小闭上眼睛,一个小小的身体在耶律洪欣手中微微颤抖,却不肯出口求饶!耶律洪欣瞅着他泪痕狼藉的小脸,心中一软,将他重重一推,喝骂着门口一个小厮道:“把他给我关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去伺候他的林少爷!” 那小厮赶紧进来,小小也不挣扎,只是含着泪眼撇了耶律洪欣一眼,就随着小厮进到偏房,小厮从外边将房门锁上,小小坐在床沿上,怔怔的不停的淌着泪,任凭怎么用手抹,也抹不干净。 这边那女人免不了在耶律洪欣面前娇嗲两句,耶律洪欣心中烦躁,挥手让她进去内院,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遂叫人把饭给小小送了进去。自己吃过饭到屋里歪了一阵,之后起来,叫个小厮进来一问,回说送饭进去小小一口没吃。耶律洪欣忍不住又恼火,叫人打开门锁进去,只见小小坐在床沿上,只是流着泪,见他进来,也不起身,也不言语。 耶律洪欣气往上冲,冷笑道:“你还跟爷扛上了是不是?这也是跟你林少爷学的吧?还敢不吃饭,信不信我饿死你!” 小小仍不抬头,仍不言语!气得耶律洪欣转身出来,想叫人晚上也别给他送饭,却无论如何狠不下这个心肠!又想一顿不吃饿不死他,只得冲着身边几个小厮发了一通火,这才往前边去了。 谁知祈霖惦记着小小,一吃过中午饭,又叫延虎过来打听。一会儿回去,却说小小上午一回去,就被三王爷骂了一顿,现下已被关了起来。祈霖一听火就大,这位三王爷贪花好色,他早就已经瞧不上,小小性子软弱,已经在他手上吃过多少苦了,他居然还是一点不知道怜惜!便顾不得尴尬不尴尬,带了张冲延虎往耶律洪欣的院子而来。 偏偏耶律洪欣在前堂跟几个将官聊了几句,心里亦是搁不下,又拉不开脸面即刻让人放了小小出来,正回到里院跟那女人说着话,一个小厮进来回道:“三王爷,外边林少爷过来要带小小回去,小的们不知道怎么办,请三王爷示下!”那女人一听便道:“你看看我说准了吧,人家直接找到门上来,看看你怎么抵挡!”耶律洪欣本来想着吃晚饭的时候再去跟那个小不点的东西哄上一哄,把这事揭了开去。谁知祈霖找上门来,他心里已是有些按捺不住,再被那女人一说,这张脸无论如何挂不住,便道:“我还用得着抵挡他?” 便站起身来走到前边。祈霖正冷冷地站在院子里,张冲站在他身边,因怕延虎跟着扎眼,却没让他进到院里来。 耶律洪欣向着祈霖瞥了一眼,斜着眼睛问道:“你不在临松轩里乖乖呆着,跑到我这儿来干嘛?” 祈霖一见他这态度就有气,便道:“我来接小小回去!”耶律洪欣道:“你来接小小回去,凭的是什么?”祈霖道:“就凭他是我当年花钱买回家的奴才!”耶律洪欣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还是我二哥的奴才,敢谈从前的什么奴才?” 祈霖被他一句话呛住,为着小小,只得忍上一忍,又道:“好吧,三王爷既然这样说,我也无需跟三王爷理论,但我记得当初三王爷欠了我一百个响头,请问三王爷什么时间还我?” 耶律洪欣猛地一愣,眯起了眼睛道:“你这话怎讲?”祈霖冷笑道:“当初在你二哥病榻之前,你曾经许诺,倘若我救了你二哥性命,你磕一百个响头给我!三王爷男人大丈夫,不会说了不认吧?” 耶律洪欣一下子跳起身来,道:“你……”一时张口结舌难以辩驳。祈霖冷冷道:“三王爷是还我一百个响头呢,还是还我小小?” 耶律洪欣被他前后堵个严严实实,只把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正无可辩驳,忽有一个亲兵匆匆进来,道:“大王请三王爷去前堂,说有急事相商!” 耶律洪欣一听这话,就知八成已有人把这事告到了二哥面前,但他此时正下不来台,便冷笑一声,道:“很好,我且去看看,到底我二哥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真要他向着你,我索性一把捏死了那个小东西,看看到底会怎么样!” 一边说,气哼哼的喝骂着两个随身小厮,出门往前边去了。 ☆、第七十六章 (2559字) 一路走到前堂,看见耶律洪础正跟杨锐说着话,见他进来,挥手让杨锐退出。耶律洪欣气愤愤的一直走到他台子跟前,道:“二哥,你那个小牛犊子实在是太不像话,我管我的奴才,他倒跑过去强出头,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饶了他!” 耶律洪础抬起眼睛瞅他一眼,道:“你想怎么不饶他?打他一顿?我还没舍得动过他,你打?”耶律洪欣一阵语塞,方道:“反正我不能就这么把小小还了给他!小小跟了我这么久,我何曾对他不好了,就是这一次,等我火消了,难道我不会放小小出来?就是他非要强出头,搞得我下不来台!”耶律洪础道:“你下不来台,我不是给了你一个梯子?连我都拿他没办法,何况是你!”说着一停,见耶律洪欣气呼呼的不言语,又道:“小小原是他的奴才,他要,你就给了他。毕竟你是个大王爷,跟他一般见识,不失了你的身份?” 耶律洪欣仍是气不顺,回头一想,却“哈”的一声笑出来,道:“好吧,他现在……也就跟你的正牌王妃差不多,我不能不让他一步,要不然,他还要我给他磕一百个响头呢!”便回身吩咐门外的小厮,道:“去,把小小放了给他,跟小小说,过得几日,再乖乖的给我回来伺候!”那小厮赶忙答应一声,一路飞奔去了。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5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洪欣回过脸来,笑嘻嘻的又向他二哥道:“二哥我就奇怪了,这男娃儿……固然很有好处,总还不及女子妩媚娇嫩,可是二哥……就为了这个小牛犊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到底他有些什么过人的妙处,二哥能不能透露一点?”耶律洪础皱一皱眉,道:“说完了没有?”耶律洪欣嘻嘻笑道:“还想说,就怕惹得你火起来要捶我!”耶律洪础重重一哼,道:“知道就好,快点滚吧!”耶律洪欣这才嘻嘻哈哈一笑,退了出去。 这边祈霖接出小小,一行几个人回到临松轩,难免安慰一回,小小对那三王爷心也冷了,既能回到少爷身边,也就知足,哭得一阵,渐渐止住了。祈霖想着让他岔在张冲跟延虎之间也不好,遂将张冲延虎隔壁的房子专门腾出来给他住。 之后两天也没什么事发生,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伺候着耶律洪础跟祈霖洗了澡睡下,小小也进屋睡了,张冲四处不见延虎,一问门口侍卫,说是跟人喝酒去了。张冲甚是奇怪,想着延虎并不是特别爱喝酒,他跟延虎同吃同睡惯了的,一个人睡在床上,听不见身旁床上延虎微微的鼾声,竟是了无睡意。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才听见延虎的声音传进来,张冲翻身坐起,道:“怎么今儿这么好兴致,还跟人喝酒去了!”延虎嘿嘿一笑,张冲见他有点摇摇晃晃的,索性下了床,扶他在床上坐下,道:“你坐着,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便转身出去。 谁知等他回来,延虎已经闭着眼歪在床上,张冲不忍把他吵醒,只好又打了一盆水进来,替他脱了鞋子,正蹲下来帮他洗脚,延虎忽然伸手过来摸着他脸。张冲脸一热,想扬手打开他手,只是手上湿淋淋的,况且他喝醉的人也没法跟他计较,便由得他摸去,一颗心卟嗵乱跳,抬脸悄悄一瞅,只见延虎正怔怔的瞅着他看,眼神中却也没有多少醉意! 张冲一慌,忙扬起手臂将他手拨开,瞪他一眼道:“看什么看,你不是喝醉了吗?”延虎道:“我没醉,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点也不高兴!”张冲瞪他一眼,道:“好好的突然有什么高兴不高兴?”延虎道:“你不知道,大王说……等抓了奸细,要赏给我一个丫头做老婆,所以今儿……他们都要我……请喝喜酒,那你说,我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张冲猛的一震,差点就要跳起身来,随即忍住,低下头在他脚上一阵搓揉,直到延虎疼的哎哟一叫,道:“你轻一点,你扭到我脚指头了!”张冲才抬起头来,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延虎道:“我想告诉你呀,前儿我就想跟你说,可是……你不肯听!”偷偷瞄一瞄张冲脸色,又道:“你不高兴吗?”张冲往起一站,道:“高兴!自己的兄弟……要成家立业了,我能不高兴吗?”复弯腰端起延虎的洗脚水,倾在院子里,又替延虎扇了蚊子,这才进自己的蚊帐躺下。 延虎明知张冲不高兴,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开口又道:“我知道……你会不高兴,我其实……并不想娶,可是……我爹娘就生了我跟我大哥两个,我大哥现在已死,我要是……再不娶个媳妇,养几个小孩儿,不单对不起我爹娘,也对不起我大哥。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无后为大,我们契丹人,其实也讲究这个!” 几句话解释完毕,只听张冲微微的打起了鼾声。延虎从来没听张冲打过鼾,自然是不想再听他说话,心中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只好也闭上眼睛安睡。 到了第二天,祈霖便发现张冲常常地发起愣怔来,但是一看见延虎走到跟前,他马上喜笑颜开,要么跟小小有说有笑,要么就去指挥其他的奴才做事,任凭延虎追前追后,他一声也不肯理会。 祈霖先一天也没在意,直到又过一天,见他还是这样,私下一问小小,小小道:“我也不知道啊!连昨晚上,他说怕我一个人睡会害怕,都是过来跟我挤一床的。我听延虎不断的跟他说好话,他也不理!” 祈霖听说,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再去问张冲,张冲开始还不肯说,被他问得急了,终于说了出来。 再等到了晚上,祈霖刚一上床就忍不住埋怨耶律洪础,道:“你说要给延虎个丫头让他成亲?”耶律洪础道:“是啊,他跟了我这么久,他大哥也对我忠心耿耿,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事自然得我给他安排!”祈霖回脸瞅着他,道:“你一向冷冰冰的没一点人情味,怎么这事儿这么热心?”耶律洪础听他话里带刺,有点摸不着头脑,遂问:“怎么啦?”祈霖道:“你说怎么啦?难道你不知道他跟张冲好?”耶律洪础忍不住一笑,道:“他们俩好,也不至于连老婆都不让延虎娶吧?毕竟他是个男人,总是要成家立业的!”祈霖一听这话就来气,道:“我难道就不是男人了?你既然操心给他娶媳妇,啥时候也替我操操心?” 耶律洪础向着他光溜溜的身体上下一瞅,调笑道:“就算给你娶了媳妇,你会用吗?”祈霖脸上一热,骂道:“你倒给我娶回来试试看!”耶律洪础挑眉一笑,亲一亲他嘴,方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已经许过这话,总不能再收回来吧?”祈霖回头一想,道:“也不用收回来,你先拖在那儿,别再跟他提,等看看他们俩的态度再说吧!”耶律洪础道:“行了,你怎么说就怎么着吧!这会儿不许想别人,到了床上,就只准想着我!” 说着话,不等祈霖拒绝,又搂抱住折腾起来。 ☆、第七十七章 (2424字) 转眼到了二十几,一早天还没有完全放亮,一队队形列整齐、盔甲鲜亮的亲兵,便各自骑着高头大马,由南京城西城门行了出来。 亲兵之后,几个将官开路,之后耶律洪础一马当先,耶律洪欣、耶律莫阿依次跟随,只杨锐留守城中,没有一同出猎。 祈霖骑一匹枣红骏马随在众将官之后,张冲小小一左一右紧随在他的身边,三个人都穿了新制的紧身服饰,竟是一个个显出英姿飒爽!尤其祈霖,本来有一身清贵之气,再被一条宽腰带扎住了瘦腰,更显得肩宽臀窄,英挺俊拔! 南京城三面环山,出西城门行不甚远,便有山峦丘壑起伏不止。亲兵队伍散了开去,围住了一个小山头驱赶野兽。耶律洪础回头向祈霖招一招手,祈霖驱马近前,道:“干嘛?”耶律洪础道:“你跟紧在我身边!”一边说,双眼瞅着他,又加一句:“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祈霖脸上一热,道:“打猎呢,你干嘛来了!”用脚一踢马腹,先向前奔了出去,耶律洪础扬鞭驱马,赶了上去。 耶律洪欣回脸瞅着小小,眼见他一张粉嫩的脸蛋,玲珑的身材,竟也被那一身紧身服饰衬出一些英武灵巧之风,不由心里也是痒痒的,正要招呼他跟到身边,张冲扬起马鞭,向着小小的马股重重一抽,那马立刻向着祈霖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张冲随后跟上,延虎又跟在张冲之后。 耶律洪欣恨得这小崽子牙痒痒,但明知他是祈霖心腹,也奈何他不得,只得悻悻的一抽马股,反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祈霖与耶律洪础并肩向前行得一阵,耶律洪础忽而伸过手来拽住了他的马鼻,祈霖方刚一愣,耶律洪础已经从马背上取下弓箭,“嗖”的一箭射了出去! 祈霖急往前看,只见远远的一处草丛里忽的跳出一只灰兔,脖子上已被耶律洪础一箭贯穿,在地上扑腾几下,就此躺在地上不动。 延虎驰马上前,跳下马背将灰兔拾了起来,重新上马驰回,赞道:“大王好箭法!”祈霖更是钦羡不已,道:“这么远,看都看不清,你怎么还能射得中?”耶律洪础一笑,道:“你会不会射箭?”祈霖道:“会倒是会,就是……”忍不住的有些扭捏。耶律洪础瞅着他那样子实在可爱,笑道:“就是射得不太准是不是?”祈霖嘟一嘟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从小……别说射箭,跟我大哥练刀练枪,都能戳到我自个儿身上!”耶律洪础“哈”的一声乐出来,道:“真的?”祈霖一撇脸,道:“我就是这么笨,你就笑吧!” 耶律洪础双眼黏在他脸上身上,当真是越看越爱,叹道:“谁敢说你笨?你又会写字,又会画画,而且是世间少有的大神医,你要是笨,世上哪里还有聪明人?”祈霖道:“可我就是动不了任何兵器嘛!”耶律洪础稍稍一想,道:“那你射一箭给我看看!”回手向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一指,道:“就往那棵树干上射!”祈霖道:“射就射,射偏了,你不准笑!”耶律洪础道:“我不笑就是!” 祈霖这才从马背上取下弓箭,用尽力气拉开了弓,闭住一只眼睛,将箭尖瞄准那棵大树,然后手一松,但听得“嗖”的一声响,那支箭真若是流星赶月,直赶得个无影无踪!再看那大树巍然矗立,几与水桶粗细的树干上,却是干干净净毫发无损。 耶律洪础第一次看到有人射箭能够射到如此精彩,一愣之后,遏制不住的发出“哈哈哈哈”好一阵大笑声不绝! 随在他身后不远的耶律莫阿实未想到这位冷冰冰的大王会笑到如此放纵,也跟着笑起来。其他亲兵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 张冲也忍不住“哈”的一笑,赶紧又闭上了嘴。小小吐吐舌头,悄声道:“少爷射箭,还不如我!”延虎这会儿已退回到张冲身边,听见两个人说话,讨好的向着张冲一笑,道:“你会不会射箭?” 张冲本来不想理他,回头想想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没必要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便点了一点头,道:“我也当过兵,怎么能不会射箭?”延虎这几日一直被他不理不睬,心里早憋得很了,一见他点头说话,大喜又道:“那我一会儿把东西赶出来,都给你射!”张冲“嗯”了一声,回头对他笑了一笑。 小小见他两个有情有义,唯独自己形影凄凉,鼻中一酸,忙吸了一吸,向前看时,那大王仍然笑得止不住,直笑得祈霖恼怒上来,道:“说了不笑,还笑!”扬起手上的弓就想照他头顶打一下,忽然想起身后跟的有人,赶紧收回,赌气道:“你就笑吧,笑死算了!” 耶律洪础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从有记忆开始,这大概是笑得最畅怀的一次!眼见祈霖嘟着嘴红着脸,实在是说不出的俊俏好看,忽而将马贴近祈霖身边,伸手臂搂住祈霖瘦腰,直接从马上揽抱过来。祈霖一声惊呼,已经坐在了他怀里,想着身后耶律莫阿等人都看着,愈发满脸发烧,咕哝道:“你又要干嘛?”耶律洪础的声音柔软无比,在他耳边道:“我教你射吧!” 一手搂紧他腰,一手将他一条腿扳到马的另一面,使他骑坐在自己身前,然后托起他手上的弓,取了一支箭搭上,就着他手拉开了弓,还是让祈霖自己瞄准了,耶律洪础一手托住他手腕,一手稍微调整了一下弓的角度,道一声:“放!” 祈霖手一松,那箭直射出去,“咄”的一声响,正正的插在树干正中。祈霖大喜,一声欢呼尚未出口,只听得“扑扑楞楞”一阵响,一只锦鸡却被惊得飞了出来。 延虎叫一声:“快射!”张冲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出,他的箭法竟是颇为不凡,这一箭正射在锦鸡身上,只是未中要害,那鸡带着箭仍往前“扑棱棱”的乱飞。祈霖急得直叫:“快追上去!”张冲答应一声,跟延虎一起驱马追赶。小小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追了上去。 祈霖也想跟去,耶律洪础一手按住了他腰,忽在他耳边道:“别管那只鸡!”祈霖回头一看,只见那棵大树背后忽然跳出一只野山羊,向着这边惊恐一张,扭身向着树丛中窜了进去。 耶律洪础道一声:“追!”一手搂紧祈霖的腰,一手一抖马缰,那马立刻驰出,向着野羊逃窜方向紧追不放。 耶律莫阿等人急忙跟随,但耶律洪础那匹大黑马原是世间少有的神驹良马,在林子里穿得几穿,拐了个山弯,便不见踪影。 ☆、第七十八章 (2789字) 耶律洪础与祈霖共乘一骑,追着那只野山羊在林间穿行,直到翻过一道山坡,坡下一片绿草坡,那只野山羊不见踪影,却有一只小鹿正在低头吃草。 耶律洪础悄悄张弓搭箭,那只小鹿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双骨溜溜的黑眼睛向着这边一望,惊得一跳而起,向着另一边窜了出去。耶律洪础待要一箭射出,祈霖忙用手将耶律洪础弓箭抬起。耶律洪础道:“干嘛?”祈霖道:“这么可爱,放了它吧!”耶律洪础道:“你这样好心,怎么能出来打猎?”祈霖道:“打不打得到猎物有什么所谓,只要……”忽然住口,道:“这里空气这么好,就是在林中走走也好啊!”耶律洪础笑道:“只要是跟我在一起就好是不是?”祈霖脸上一热,道:“才不是!”耶律洪础道:“不是才怪!” 搂着他一跃下马,放脱了马缰,牵着他的手在草坡上漫步而行。祈霖偷偷向他一望,忽然间满心里充满甜蜜之意,但觉只要能够跟这个男人牵手而行,这一生一世,再也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耶律洪础回脸见他神情恍惚,嘴角却带着笑意,捏捏他手,道:“想什么呢?”祈霖轻轻叹道:“我在想,倘若这世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那该多好!” 耶律洪础站住脚,慢慢回过身来!祈霖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该说出来,眼见他一张脸已是眉花眼笑,忍不住红了脸,道:“你又笑什么?”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6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洪础双手搂住他腰,道:“宝贝儿,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你已经完全被我降服了?”祈霖因羞作嗔,道:“别叫我宝贝儿,难听死了!”耶律洪础叹道:“你是我的宝贝儿,这一辈子都是!” 低下头来,紧紧一吻!祈霖稍一挣扎,便双手向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头上蓝天白云,脚下芳草青青,四周鸟语花香,怀中心爱之人。他两个浑忘了天地日月,仿佛世上真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所有的感觉都聚集在唇齿之间,你心里只有我,我眼里也只有你! 直到很久很久,久到两个人根本不在乎究竟过了有多久,仿佛从天外传来的一声嘶吼,才将这一对如胶似漆的大小男人终于分拆开来! 耶律洪础一抬头,只见一只黑熊正从坡头上奔了下来,一群人吵吵嚷嚷紧追其后。耶律洪欣一马当先,老远瞅见耶律洪础二人,急得大叫:“二哥小心!”他身后的亲兵也是乱叫乱嚷,只怕误伤大王,却不敢射箭。 耶律洪础眼见那黑熊向着他跟祈霖直撞过来,生怕争斗起来伤到祈霖。一手将祈霖往后一扯,自己反迎着黑熊抢上两步,突地一声断喝,双手箕张,就要跟黑熊徒手一搏! 不想那黑熊被他震天价的一声吼,惊得一个转身,向着耶律洪欣迎了上去。耶律洪欣只怕黑熊伤了二哥,正驱马急赶,猛不丁见黑熊回头,急忙一扯马缰,那马受惊,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耶律洪欣猝不及防,被颠地跌下马背,直摔得“哎哟”一叫! 耶律洪欣身后的一众亲兵急赶上来,纷纷鼓噪,那黑熊顾不得伤人,扭回头来,向着坡底逃窜。众亲兵见已出了大王的方向,这才羽箭齐发。黑熊身上中了几箭,仍往前逃了一段路,终于被一箭射中要害,长声悲鸣翻卧在地。 耶律洪础走上前去,见耶律洪欣正龇牙咧嘴的爬起身来,忙道:“没摔伤吧?”耶律洪欣直疼得连连吸气,道:“倒没怎么摔伤,就是……压到了我后背上的那个火疖子!”耶律洪础皱皱眉,道:“还没好?”耶律洪欣道:“先几天没在意,昨儿才找大夫开了点药,正抹着呢,没事!” 耶律洪础便没再理会,回过身来,只见祈霖正走过来,已惊得脸色苍白!耶律洪础忙走了过去,捏住了他的手,道:“没事,有我呢!”祈霖恨恨不已,道:“就是因为你!手上又没武器,就敢迎着黑熊上去,你是不是……想把人吓死?”耶律洪础心中一甜,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由一笑,回头见大黑马已吓得逃到了坡上,便在众目睽睽之中,一手捏着祈霖的手,漫步上坡,仍然不愿骑乘,就顺着坡顶缓缓而行,大黑马老老实实跟在主人身后。 耶律洪欣瞅着他二哥温柔和顺的牵着那小牛犊子的手,在坡上漫步行走,直是感觉莫名其妙!瞧他一向冷冰冰硬邦邦的二哥,这会儿真跟中邪了一样,明明是出来打猎的,他却像是泡在了蜜罐里。 想了一想不明白,只好不想,回过头来,见几个亲兵正费劲的整治那只黑熊,“哈哈”笑的也冲了过去。 耶律洪础牵着祈霖的手,两个人手心发汗,心跳加速,一路软绵绵轻飘飘直如是腾云驾雾一般!一路行至另一处山坡之上,耶律洪础躺倒下来,让祈霖躺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静静而卧,瞅着蓝天白云,嗅着花草芬芳,耶律洪础忽而叹道:“宝贝儿,真想就在这里,跟你快活一场!”祈霖正感受着水乳交融,灵犀相通的美妙,实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来,吓得将他重重一推,恼怒道:“你真是下流死了!” 耶律洪础挑一挑眉,还要继续调戏,忽然小小走上坡来,轻声细语道:“大王,少爷,该吃中午饭了,我送了一只烧鸡过来给你们!” 祈霖“哎哟”一声,从耶律洪础怀里跳起身来,耶律洪础大觉扫兴,也只好坐起身来。小小手上托着一只烧鸡,另有一些牛肉,一壶酒,一罐水,轻手轻脚放下,又轻轻退下了山坡。 一队亲兵守护在坡下,都在埋头吃着干粮一类,只怕惊动了坡顶的大王,一个个静悄悄的一声也无。张冲跟延虎看见小小走回来,延虎忍不住道:“林少爷跟大王也不知道是来打猎的,还是来谈情来了,三王爷今天上午已经打了好些猎物,我们跟大王的,却几乎一无所获!”张冲忍不住又瞪眼睛,道:“你懂什么啊,除了打打杀杀,你还知道什么?”延虎抓抓头,道:“我不懂,那你跟我说吗!” 张冲见他一副谨谨慎慎的样子,生怕惹恼了自己,心中一软,放轻了声调,道:“行啦,咱们也赶紧吃饭吧!”坐下来打开包裹,从里边拿出一块牛肉递给延虎。 延虎瞅着小小远远坐着低头吃东西,忍不住挨近张冲悄声道:“这几天你都不理我,是不是……因为我要娶亲的事不开心?”张冲心中咯噔一跳,强作冷淡道:“你娶亲,又不是我娶亲,你开心就好,我有什么开不开心?”延虎道:“可是……你不理我,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如果……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那我宁愿不娶亲!” 张冲猛一抬头,眼见延虎双眼瞅着自己,眼神中竟是有些央求之意,一颗心刹那间又酸又苦,勉强一笑道:“你还是……娶吧!我没有因为这个不开心,你说得对,你不能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和大哥,你要是……真娶了亲,以后……再养几个孩儿,我其实……也该为你高兴!”延虎道:“你要是个……”双眼瞅着张冲,后边的三个字不敢往下再说。 张冲眼中一热,几乎就要落泪,忙仰起了脸,向着天上一指,笑道:“你看看,那朵云像不像个美人?”延虎抬脸向天,天上果然漂浮着几朵白云,却看不出来有哪朵云会像个美人。 回脸向着张冲一望,只见张冲眼眶内似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张冲伸手揉了一揉,延虎心中重重一疼,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叫着终天遗恨,什么叫着苦海无涯! ☆、第七十九章 (2636字) 当天到太阳西斜,耶律洪础方收队返程。耶律洪欣那一队收获最丰,打了一只黑熊,一只马鹿,另外还有大大小小各样飞禽走兽。 耶律莫阿以及其余将领也都各有收获。唯独耶律洪础一上午心都没在打猎上,下午虽然打了一小会儿,可是大型猎物祈霖又不忍心打,结果也就是得了一些野鸡野兔之类小猎物。虽然如此,祈霖已经兴高采烈!领着张冲小小走在耶律洪础前边,一路谈谈说说。张冲与延虎也射到了一只野兔,一只锦鸡。小小虽无收获,不过延虎帮他抓了一只松鼠,也让他兴致勃勃玩了一下午。直到要收队的时候,他看着松鼠可怜,还是将其放回了树林。 最为兴奋的自然要属耶律洪欣,一路往回走,仍不断高谈阔论,大肆吹嘘。几个将官自然都奉承着。耶律洪础心思始终都在祈霖身上,瞅着祈霖在前边跟张冲小小又说又笑,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平和与满足。偶尔祈霖回过头来,两下里眼光一碰,耶律洪础微微一笑,祈霖或嘟嘟嘴唇,或做个鬼脸,前后将官簇拥,他两个竟是旁若无人。 回到王府已将近二更,趁着宵夜还没送上来,耶律洪础迫不及待抱了祈霖进入浴室洗浴。结果这一洗,只洗到将近三更才出来。祈霖被他抱着懒得动,就在他腿上,一把汤匙,一只瓷碗,分食了两碗瘦肉粥,便上床相拥睡下。 张冲延虎等人自然等大王跟少爷睡下,才匆匆忙忙吃了饭,冲了凉,张冲仍去跟小小挤在一床睡下,延虎一个人躺在那边屋子里,又是一夜辗转反侧,良久无眠。 幸好张冲虽然晚上不肯跟延虎一个房间住,白天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延虎不理不睬,甚至大多数时候比之从前在延虎面前还多了一些体贴。反而延虎每天魂不守舍,心事重重,有一次连耶律洪础叫他,他都没听见。幸亏自那次打猎回来,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每天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心情好的不得了。别说延虎只是叫了没听见,就算当面顶撞起来,那个从前的冷血魔王,现在也发不起来脾气。 小小心里自然为少爷高兴,可是看着人家两情相悦,再想想自己的三王爷薄情寡义,也难免心中难受。他白日里在祈霖面前总是强颜欢笑,但祈霖自小看着他长大,如何能够不明白他的心思?心里自然恨得耶律洪欣牙痒痒,但毕竟那是个王爷,小小只是个奴才,一时也无法可施。 不想才过一天,到第三日一大早,耶律洪础拥着祈霖睡得正香,延虎忽然在外边敲着窗棱叫道:“大王,大王!”耶律洪础被他吵醒,冲口想吼一句,又怕惊着了怀里的宝贝,只得压着火气骂道:“一大早的叫什么?”延虎道:“回大王,杨先生叫人过来,说是三王爷突然病重,求林少爷赶紧起去看一看!” 耶律洪础吃了一惊,道:“他好好的身体,怎么会突然病重?”忙松手放开祈霖,轻轻推了两下,祈霖迷迷糊糊睁开眼,道:“几时啦,干嘛把人闹醒?”耶律洪础实在是爱极了他这副慵懒模样,但此时顾不得再亲热,只亲了亲嘴,道:“刚有人来说洪欣突然病重,你赶紧过去看看!”祈霖打个哈欠,道:“他壮的像头牛,能有什么病?你每天晚上都能把人累死,我这会儿只想睡觉,你让杨先生去给他看看就得了!”耶律洪础道:“杨锐已经去了,就是他叫人来请你,只怕是他也没办法!” 祈霖“哦”了一声,这才完全清醒。耶律洪础想想自己这些天需索无度,的确是晚晚都累得他够呛,忙先坐起身来,将他抱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寻过来衣服往他身上套。祈霖一边穿衣,一边道:“你这个三弟贪花好色,薄情寡义,很对小小不起,依着我,就不管他死活!”耶律洪础道:“那毕竟是我三弟,何况,终究小小只是一个奴才,他能够对他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祈霖回脸瞪他一眼,道:“这么说……我也不过是你一个奴才,那你对我怎么样?”耶律洪础笑道:“我可从来也没当你奴才过!” 说话间起了床,张冲小小服侍祈霖洗漱,另有小厮进来服侍耶律洪础。祈霖见小小眼圈红红的,问他道:“怎么又哭了?为了你那个没良心的三王爷?”小小听他一问,又有些哽咽起来,道:“来的人说,三王爷……昨夜里就疼得直叫唤,今天一大早,杨先生过去看,也都束手无策!”祈霖这才有些吃惊,道:“到底怎么啦?突然间……什么病有这么厉害?”张冲道:“说是……后背上长了个火疖子,可一个火疖子,怎么会……!少爷还是自己去看吧,这些人怎么能够说得明白!” 祈霖心中嘀咕,忙梳了头洗了脸,就要过去耶律洪欣那边。耶律洪础道:“饭已经摆上了,吃一口再去!”张冲听说,赶紧舀了一碗粥递上。祈霖匆匆忙忙喝了半碗,又拿了块点心边走边吃。耶律洪础自己吃完了早饭,这才也往耶律洪欣的院子来看望。 祈霖带了张冲跟小小,仍由延虎等几个侍卫护着,一路走到耶律洪欣的院子里。自有小厮引着路往内院一走,只见有一间房门口站满了丫头小厮,看见祈霖进来,赶紧都让开道路。 正好杨锐听到回报,匆匆忙忙迎了出来,道:“我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等着林少爷来救命了!”祈霖吃惊道:“有这么厉害?”杨锐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话,两个人相随入内。延虎张冲到门口就停住了脚,小小想跟着祈霖进去,看看里边三王爷的几个小妾都在,又停住了脚。 耶律洪欣的几个姬妾围在床前,一个个哭得双眼红肿。耶律洪欣脸向床里趴卧在床上,这样一个铁打的男儿,嘴里居然止不住的哼哼。祈霖走至床前,往耶律洪欣后背上只一望,已不由吓了一跳,但见他后背上坟起老大一块,已显灰沉之色。伸手轻轻一按,耶律洪欣只痛得“啊呀”一叫!祈霖收回手,回过头来问杨锐道:“到底怎么回事?” 耶律洪欣从大定府带回来的那个叫倩儿的女人守在床头,听见祈霖一问,忙抽抽噎噎道:“先前……也就是一个火疖子,我催着他去找大夫,他开始不肯听,后来渐渐严重起来,才找了一个大夫进来开了一些药,谁知……竟是一个江湖骗子,越治越厉害!” 祈霖听这女人说的缠杂不清,何况就是这女人欺负的小小,实在一声也不愿理她,只双眼瞅着杨锐。杨锐忙道:“他这个已经有六七天了,他只当是一般的火疖子,就随便找了个大夫开了一点外敷的药。谁知前天去打猎,他从马上摔下,偏又把后背梗了一下,这才找我来看。我一看,实在并不象是火疖子,赶紧给他开了一些拔寒祛毒的药,先让他用一用看看情况。谁知昨一天还没怎么样,到了昨晚上,突然就发作起来,我实在是束手无策,不得不找林少爷来看看!” 祈霖一边听他说,一边仔细看着那个肿块,等到杨锐说完,方在床前坐下,让耶律洪欣扳过一只手腕,伸出三根手指搭在腕脉之上,细细一探,不由得暗暗心惊! ☆、第八十章 (2380字) 耶律洪础吃过早餐,也过来看看情况,见祈霖正在探脉,遂示意其他人不要多礼,也静悄悄的站在一边不敢惊动。 谁知这一等,眼见祈霖双眉渐渐蹙起,耶律洪础也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直到祈霖好不容易几根手指离开耶律洪欣手腕,耶律洪础赶紧就问:“怎么样,要不要紧?”祈霖面色凝重,道:“实在并非火疖子,而是……很罕见的一种毒疽!”杨锐忙道:“我也看着像是毒疽,可是……我按毒疽一治,怎么他反而更加厉害?”祈霖道:“疽属纯阴冷毒,该当以壮热之药以毒攻毒方可救治。但那庸医当着火疖子来治,更是寒上加寒。及从马上重重一摔,毒性更向里行,先生再接手医治,虽然用药得当,却将毒性催了开来,只怕是……顷刻既有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房里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杨锐首先跳起身来,道:“这么说……竟是我误事了!”祈霖忙道:“却又不然,若非先生将疽毒催开,再迟得一日半日,疽毒行及内腑,即令扁鹊再世灌于救生之汤,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但如今……总还有一线生机!” 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耶律洪欣病势虽急,尚未昏晕,突然听祈霖先说“性命之忧”,再提“一线生机”,竟而呆若木鸡!他几个小妾碍着有大王在此,不敢放声大哭,却更是一个个抽噎不住。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7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洪础皱紧了眉头,道:“既是有一线生机,那你赶紧替他放脓祛毒!”祈霖道:“这却有些难处?当日你中毒虽重,原是外毒内侵,我用金针刺穴,即可将毒性逼出。但他这疽毒却是由自身郁结而出,再反向内行,如今已是连筋附骨,仅仅划开表层放出脓血,已经无法将毒性祛尽。而我的金针,祛不了腐肉脓根!” 耶律洪础这下有点急了,道:“你又说有一线生机,那这生机何在?”祈霖慢慢道:“须得有人以口舐舌吮之法,将脓血吸尽,我方能用药!”耶律洪础略一思忖,便道:“这个容易!”张口就要向外唤人,祈霖道:“慢着!此人必须是心甘情愿,而且,最好是他亲近之人!” 一边说,眼神便向着耶律洪欣几个小妾瞟了过去。那几个小妾面面相觑,只一瞬之间,已被吓得人人面色发青。倩儿先忍不住道:“为什么……一定要是亲近之人,林少爷不会是……?” 说到这儿,想着大王在此,何况此时有求于祈霖,也就嗫嚅着没敢往下再说。祈霖冷笑一声,回脸望着耶律洪础,道:“这原是一件极腌臜的事情,须得用舌尖吮出腐肉脓根,倘若不是心甘情愿,仅仅吸出脓血,一点用处也没有!至于为什么要用亲近之人,皆因天地生人,并非个个都能相容。他现在已是危在旦夕,倘若随便找一人来为他吸毒,一旦疮口受到感染,恐怕比疽毒更加厉害。但与他有过肌肤相亲之人,彼此有了耐受能力,这种危险才能降到最低!” 一席话,说的房中人似懂非懂。几个小妾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头发声。杨锐细细一想,不由赞道:“今日听林少爷一言,真是茅塞顿开!三王爷这背疮结肉连筋,倘若动刀剜尽腐肉,不说出血难止,这个痛楚就是铁打的人也难禁受!当真只有用嘴吮舌吸才能除尽疮毒,但没想到……还有这个讲究!”祈霖淡淡道:“凡大夫为病人开刀,先要洗尽双手,并且要将刀尖在火上熏烤,就是这个道理!”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一双眼睛瞅向耶律洪欣几个姬妾。倩儿等几个女人垂首敛目,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其中有一个鼓足勇气想要张口答应,但是眼神一瞥之间,瞅着耶律洪欣后背疮口已经在隐隐渗出黄水,不由一阵恶心上来,忙用手捂住了嘴,疾奔出去往院子里呕吐去了。 耶律洪欣俯卧在床,背上疼痛难忍,心情本来就好不了,偏是几个小妾都不替他争脸,一时灰心丧气,忍着痛楚道:“罢了,这件事……的确是太难为人,还是……听天由命吧!” 一屋子人都无话可说,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少爷,还是……让我来吧?”祈霖一回头,只见小小正从门口奔进来,“扑”的跪在地上。祈霖一把拉住,道:“小小,你是何苦?”小小垂泪道:“少爷,小小……既然服侍三王爷一场,死活都是他的人,三王爷……要是有个好歹,小小也活不成,求少爷……成全小小忠义之心!” 祈霖这里还没回答,那叫倩儿的女人又叫出声来,道:“不错,林少爷既说……最亲近的人,这个奴才一样可以!” 谁知她这话刚一出口,耶律洪础一双眼睛冷森森的落在她身上,骂道:“滚出去!”倩儿被他骂得一个愣怔,又不敢跟这位凶恶的大王争犟,忙用手掩了脸,哭哭泣泣退了出去。另几个小妾看看动静不对,也都跟着退出。 耶律洪欣回脸瞅着小小,低哑着声音道:“小小,你不必勉强!”小小脸上挂着泪,嘴角却向着耶律洪欣一笑,道:“我不勉强,只要是……生在三王爷身上,小小一点也不勉强!” 耶律洪欣张口无言,瞬时之间,面对着这个小不点的小东西,一颗大大咧咧的心,竟是充满了愧疚与羞惭! 祈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了小小起来,回头要了纸墨,斟斟酌酌开了三张药单,向杨锐道:“杨先生,我这里有三张药单,请你按方配药,第一份着人煎成药汤即刻给他服用。另外两份配好之后请送到临松轩,我自己熬制药膏,等到下午,让小小吸出疮毒之后用作外敷!” 杨锐急忙伸手接过药单,匆匆忙忙出去配药。祈霖拉住小小,道:“你先跟我回去,我还得交代你几句话!” 小小恋恋不舍回头向着耶律洪欣一望,耶律洪欣也正双眼看着他,小小几乎又要落泪,忙回过了脸,跟在祈霖身后回去。 耶律洪础交代几个奴才小心看护着,随后出来,几步追上祈霖,道:“你说……须得有人心甘情愿用嘴吸出疮毒,这个……好像还有些道理,但你定要用亲近之人,恐怕……有些似是而非吧?”祈霖道:“你猜呢?” 扬眉一笑,径往临松轩的方向而回。耶律洪础摇一摇头,心中虽有疑惑,毕竟并非什么大事,只要能救得耶律洪欣性命便行。他这些日子耽在祈霖身上的时间也多了,今儿既然起得早,索性直接往前堂做事。 ☆、第八十一章 (3513字) 祈霖等人回到临松轩没多久,杨锐就差人将配好的药送了过来。祈霖让小小张冲等人将其中一剂药研碎了,放到一个砂罐里用文火慢慢熬制,两三个时辰之后,将渣滓过滤,再继续熬煮直到成浓稠的膏体。 此时已近后半晌,祈霖让人将第三剂药煎成药汤,跟小小道:“小小,这剂药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使你暂时失去味觉,免得你到时候会呕吐出来!”小小对少爷的话自然没有任何怀疑,忙伸手接过一饮而尽,之后祈霖方带着他跟张冲重来耶律洪欣的院子。 刚一进屋,杨锐守在屋里,一看见他来赶紧起身,道:“林少爷来了就好了,三王爷服了林少爷的药,这会儿竟是愈发痛涨起来了!”祈霖道:“我知道,我正是要催得他脓毒出来,方便小小吸吮!” 一边说,回脸向着小小一望。小小点一点头,在耶律洪欣床前跪下,只见耶律洪欣后背上愈发坟起老大一片,青紫发黑,并且不断有粘稠的黄水渗出,让人一见,既觉触目惊心,更觉腹内涌涨。 小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味觉虽然暂时被祈霖使药物麻痹,但是嗅觉尚在,隐隐的已有恶臭之气扑入鼻中。小小混不理会,凑过嘴去,将嘴唇印在耶律洪欣疮口之上,用力一吸! 耶律洪欣痛得一声大叫!小小扭过头来,将嘴里的脓血吐在一旁的痰盒里,室内的几个人光看那盒中黄黑之物,已是秽污不堪,观之欲呕。再看小小,已经凑近口去,再吸第二口,第三口。 祈霖熟知小小性情,其他人却不由得对这个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小东西充满了钦佩、甚至是一种敬重!要知一个人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断头沥血都不足奇,但要做出如此腌臜秽恶之事,普天下恐怕都难寻难找。 耶律洪欣侧脸向里,看不见小小为他吸毒,只能感觉着小小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疮口,湿滑的舌尖不住往内钻探吸吮,想想那番情景,即便是他自己,也感觉一阵阵胃肠翻涌!再想想自己对这个小不点的东西要用的时候固然十分宠爱,一旦有了新欢,就将他撂在一边,不由得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张冲延虎守在门口,眼见着屋里的情景,延虎回脸向着张冲一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怔怔的一阵,忽然喃喃自语道:“会的,一定会的!”张冲不知道他嘀咕什么,转脸见他正瞅着自己发怔,瞪他一眼问:“你说什么会不会的?”延虎道:“我……,没什么!”张冲道:“没什么瞎嘀咕?”也就回过了头。延虎仍然瞅着他,心中却想:“如果我得了背疮,他一定……也会替我吸毒!” 那小小一连吸吮了十几口,祈霖看看血色,忙道:“行了小小,你赶紧出去漱口!”小小回头向他一望,祈霖点一点头,小小这才起身出去。张冲早已经端了一碗清水守在门口,一见小小出来,赶紧递了上去。小小方才将一切置之度外,此时噙了一口水,刚在嘴里来回一漱,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胃里一阵翻涌上来,忍了一忍忍不住,刚一弯腰,就“哇”的一声,整个吐了出来。 祈霖将熬制了一天的药膏敷在耶律洪欣后背之上,又细细交代杨锐几句,这才出来,只见小小脸色苍白软靠在张冲身上,忙问:“是不是……吐的很厉害?”小小可怜兮兮道:“我真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吐!”张冲道:“你算是了不起得很了!就算你不嫌你的三王爷脏,可是……如此的腌臜,换个人早恶心死了!” 小小听他一说,又感觉有些反胃,祈霖忙伸手到他胸腹之间轻轻揉搓,好一会儿,小小总算是顺了过来,虚弱一笑,道:“没……没事了!” 祈霖轻轻一叹,让延虎将小小背在背上,一路回转临松轩。此时已接近晚餐时间,小小刚一看见饭菜就想吐,祈霖不敢硬逼,只让他勉强吃了一个水果,半块点心,就躺到床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过去一问,知道耶律洪欣昨一晚竟是一场好睡。虽然睡梦中仍不时有呻吟发出,但既能睡着,疮痛必是有所减轻。 祈霖略感放心,又探了一回脉,调整了几样药方请杨锐拿去配药给耶律洪欣煎服。他昨日虽是有心挤兑那大定府的女人,其实他熟知小小性情,知道最终必是小小挺身而出!以他对小小的爱惜,实不愿让小小来做这样的事,但小小温顺软弱,身份又低贱,若非有大恩于耶律洪欣,这一生不知要在这位贪花好色的三王爷手上吃多少苦头。 然此时见小小中午也只吃了半碗饭,只怕硬撑下去,别要救了耶律洪欣,却让小小得个病症。便悄悄跟小小说道:“你那三王爷已无性命之忧,换个人去帮他吸,应该问题不大,若不然,我另外想想办法,未必就救不了他!”小小一听,忙央求道:“问题虽然不大,总还是会有问题。何况换个人来吸,只怕是……未必能有小小这么用心!我知道少爷疼着小小,但小小既然已经吸过第一次,此时少爷再换其他方法,倒显得小小不够尽心,所以还求少爷成全小小!” 祈霖听他这样说,也只能硬起心肠。仍让人熬了一剂药给小小服下,这才带了小小去给耶律洪欣吸毒。 这一次小小吸完之后居然忍住没吐,只是晚上回去,无论如何吃不下东西。祈霖也没有办法,只得让他早早上床歇下。 再等到了第三天,小小神情更见虚弱,却仍然咬紧牙关,坚持着又去为耶律洪欣吸了第三次疮毒。 幸好三天一过,到了第四天一觉睡醒,耶律洪欣已经感觉不到背痛,除睡觉仍需趴着,其他都已行动自若。祈霖见疮肿已经消了很多,疮口周围也开始有结痂之相,便不让小小再吸,只是调整药方,继续医治调理。 谁知之后一连几天,小小却是懒懒的不想吃饭。祈霖毕竟每天跟耶律洪础一同用餐,只能私下里悄悄嘱咐张冲,要看着小小好好吃饭。张冲每日又哄又劝,可小小每顿也就是小半碗饭,如果被张冲逼紧了,最多再加半个苹果。 张冲想着他刚做了那件秽恶之事,换了是谁一时半会儿的也吃不下饭。开首两天也没在心,谁知这天晚上,正跟小小一张床上睡着,听见小小似有哽咽之音,一惊清醒,忙将小小推了一推,道:“小小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啦?”小小忙道:“没……没事!”张冲听他声音含糊,往他脸上一摸,只觉湿淋淋的一手,吓得又问:“到底怎么啦,没事你哭成这样?” 小小哽哽咽咽,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要死了?”张冲吓了一跳,忙将他双手抱了一抱,又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做噩梦了还是怎么的?你不要吓我,赶紧跟我说实话!”小小道:“就是……你每天逼我吃饭,我不是不想吃,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喝了少爷给的三副药,第一天还好,可是……到了第二天,给三王爷吸过疮毒以后,我的舌头……就一直都是木的!少爷说那药性只管一个时辰,可是……这又过了几天了,什么饭吃在我嘴里,都没有一点味道!”张冲愈发吃惊,道:“那你怎么不早说,既然第二副药就有了问题,你还敢让少爷给你喝第三副?”小小道:“那时候三王爷的病还没好,我若是不喝第三副,只怕少爷不肯再让我给三王爷吸毒!何况……说不定这都是喝了那种药的后遗症,要是让少爷知道,他心里一定会觉得对不起我!”张冲忍不住骂道:“你真是笨死了,凭你跟少爷的感情,用得着顾忌这个?何况少爷本事那么大,难道还不能给你治好?赶紧安安心心的睡吧,明天请少爷帮你看看!” 小小听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搁不下,却也没有其他办法,靠在张冲身上,迷迷糊糊也就睡了。 到了第二天,张冲去跟祈霖一说,祈霖也是大吃一惊,忙叫过小小,先仔细问问清楚,再为他细细探一回脉相。 小小见他双眉拧紧,心中忐忑不安,等他收回了手,张口想问,又不敢问。张冲瞅着他神情,替他问道:“少爷,怎样?”祈霖皱眉不语,稍微考虑了一下,就在张冲耳边说了一句话。张冲脸现诧异之色,随即明白过来,赶忙走了出去。 祈霖瞅着小小可怜巴巴望着他,忙安慰他几句。一会儿张冲进来,手上端着半碗黄黄的药水,祈霖示意小小接在手里,道:“你把这个喝一口试试!” 小小“哦”了一声,接在手上咕嘟喝了一大口,祈霖忙用手按住碗不让他多喝,双目瞅着他问:“真的……一点味道也没有?”小小自己感觉一下,终于还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张冲跳起身来,道:“这可是……黄连水呀,平常谁能喝得下去半口?你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祈霖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道:“真的是有点麻烦,他身上根本就是一点毛病没有,也绝不会是喝了我给的那种药的后遗症,只怕是……经了那场事,给他结成了个心病!”张冲忙问:“那怎么办?” 祈霖道:“这种事连我师父都不曾遇到过,只有……等我下午用金针刺穴的方法,试试看怎么样吧?”向着小小安抚的一笑,道:“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治好!”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8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小小跟祈霖从小一同长大,察言观色,也知道这一次少爷心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心里不由得有些凉冰冰的,却强撑笑意点了一点头。 ☆、第八十二章 (2595字) 耶律洪欣先有小小为他吸出疮毒,再有祈霖用药如神,他自个本来体质就比一般人要好,数日之后,背疮已经完全结痂。祈霖原是为着小小以后的日子好过,这才用了个“口吸疮毒”的法子为耶律洪欣治病,谁知耶律洪欣的命是回来了,却真个让小小得下个病根,这一下又疼又悔,把耶律洪欣交给了杨锐接手,自己一心一意在临松轩照看小小。 耶律洪欣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左思右想,前思后想,竟无一时一刻想的不是小小,越想越觉着从前太对小小不起,恨不能马上接他回来,从今儿好好的作出补偿。这一日终于按捺不住,又不好意思去见祈霖,遂派了小厮往临松轩来接小小。一会儿回来,却说小小生了病,林少爷正在为他扎针。耶律洪欣一听着了急,顾不得会被祈霖讥刺,忙过来临松轩探望。 进得院门,迎头看见延虎,耶律洪欣张口就问:“小小在哪儿,得了什么病?”延虎向着偏房一指,道:“就是……自从为三王爷吸了脓疮以后,他的舌头就不管用了,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连林少爷都着了难,已经给他扎了几次针了,一点用处没有!” 耶律洪欣没等他说完,赶紧走进偏房,只见小小解开了衣襟躺在一张竹塌上,祈霖蹲在他面前,手上拿着一枚长长的银针正往他胸腹之间刺入,张冲站在祈霖身边,手上捧着一只小盒子,盒子里放的也是银针。 耶律洪欣眼见小小愈显瘦弱的胸腹之间已经扎满银针,甚至连他喉头之上,也有一针颤颤巍巍!不由心中一阵刺痛,站在门口竟是无法动弹。 祈霖将手上那枚针扎在小小胸口一个穴道上,也就收了手,让张冲看着小小,起身走出门外。耶律洪欣随后跟来,颤声问道:“他……到底怎么样?”祈霖长长一叹,道:“他身上其实一点毛病没有,我根本无从着手医治,给他扎这几针,纯粹就是寥尽人事。他现下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长此以往,倘若发展成个厌食之症,那就……很难说了!” 耶律洪欣如雷轰顶,两只耳朵里轰轰隆隆震得他老半天无法思想!直到祈霖复又进去屋里,他呆愣愣地跟着进去,看着祈霖将一枚一枚银针从小小身上拔出。小小回过脸来,一眼看见耶律洪欣,顿时满脸欣喜之色,道:“三王爷,你完全好啦?” 耶律洪欣眼见他自己已是朝不保夕,却一心惦记着自己的安危,倏然之间,双目已被热泪浸润,上前一步将他瘦瘦小小的身体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一字一字道:“耶律洪欣有生之年,倘若再要……让我的小小更受丁点委屈,必遭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小小吓得一下子张大嘴,良久方期期艾艾道:“三王爷,我上次……不该跟你犟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耶律洪欣不顾祈霖张冲还在一旁,凑嘴不断亲吻他嘴,喉咙里哽哽的道:“没关系,以后……就算你跟我犟嘴,我也不会跟你发脾气!”小小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样的承诺,张开嘴来想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耶律洪欣吸吸鼻子,回头向祈霖道:“我带他回去,总之,他若是……有个好歹,耶律洪欣绝不独活!”祈霖微微一想,便道:“也好,他这纯粹就是一个心病,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他心里一喜欢,说不定……慢慢也就好了!” 耶律洪欣点一点头,抱着小小转身出了临松轩,随他来的小厮忙跟在后边。 一直走回自己的院子,小小沿路流着泪,直到耶律洪欣将他放到床上,坐在床沿上为他拭泪,道:“傻东西,为什么哭得这一路,难道不想跟我回来?”小小哽咽道:“我在临松轩,天天……都在想着三王爷,好后悔……那天会跟三王爷犟嘴。可是……小小只是一个奴才,怎配得……三王爷说……这样的重话!”耶律洪欣俯身下来,吻着他的眼泪嘴唇,道:“乖儿,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从今而后,谁也不准说你是奴才,你是耶律洪欣这辈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小小听他一说,心中欢喜,泪水却愈发流个不止。忽然门口娇滴滴的一声笑,道:“三王爷,他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那我是你什么?你这话,好像也跟我说过的吧?”耶律洪欣抬起头来,回脸瞅了那女人一眼,道:“正有事要跟你说,你这就收拾收拾东西,我让人送你回去大定府!” 那女人“啊”的一声,呆了一呆方奔进屋里,道:“三王爷你说什么?”耶律洪欣耐住性子,道:“我让你收拾东西,我会派人送你回去大定府!”那女人瞬时之间满脸涨红,道:“可是……为什么?就为了……我没有给三王爷吸毒?可是……这些事本来就应该是做奴才的来做,那个林少爷……分明就是为了陷害我!” 耶律洪欣复回脸瞅着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相信他是为了陷害你,可是这一陷害,却让我看清楚谁才是我真正的宝贝!你赶紧收拾东西去吧,你容不下小小,我也就容不下你!” 那女人一别头,道:“我不走!三王爷接我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可是发誓要一辈子对我好,这么快……就把这誓言给忘了?”耶律洪欣斜眼瞅着她,忽而呵呵一笑,道:“你是做什么行当的,只怕不止我一个男人跟你说过这话吧?倘若个个都要当真,你还能落到我这儿来?不过也好,你既然不想回去大定府,南京城里也有几家出名的院子,你不妨随便进去一家,以后我想你了,还可以去捧捧场子!” 那女人不想他一翻脸就是如此无情,当时又羞又气,说不出话。耶律洪欣冷笑一声,又道:“想好没有?回大定府,我自然派人送你,不然,我就叫人撵你出去!”那女人脸色变了又变,忽然流下泪来,道:“三王爷真的这么狠心?好歹……我服侍三王爷一场,求三王爷不要撵我走,我以后……对这个小小,好一些就是了!”耶律洪欣叹了一声,道:“早一点这么说,多好!我并不想真撵你走,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今日不让你走,改日必要寻机向小小报复。为了小小,你还是得走。不过大家好说好散,我会多给你一些银钱,你以后如果不想再做这个营生,就好好找个人嫁了,也能让你过一辈子!” 那女人见他话说到这份上,只怕争讲下去,更是一点好处没有,只得用帕子掩了脸,呜呜咽咽回里院去了。 耶律洪欣回脸向着小小一笑,小小一边流着泪,一边哽咽道:“三王爷这样待小小,小小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可是……”耶律洪欣凑嘴亲他一亲,道:“不要可是!你这样一个软弱性子,跟谁都斗不过。但我已经说了,这一生一世,再不会让我的小宝贝更受丁点委屈!以后我的这些妻妾,包括我的正妃,谁容不下你,我都容不下她!” 俯下身来,深深一吻。小小不由自主张嘴回应,眼中欢喜的泪水,却流的愈发欢畅! ☆、第八十三章 (2965字) 原来张冲自那日打猎回来,白天跟延虎有说有笑,到了晚上却一直都跟小小挤在一床睡。这日送走小小,寻思再要跟延虎分着房间,也太露形迹,当晚便回去原来跟延虎在一起的房间。 谁知一回去,却没看见有延虎的影子,想出去问一问其他侍卫,心中总是有些别扭,也就先自睡了。 直到一觉醒来,耳听鼾声大作,鼻子里却闻见浓浓的酒味,想必是延虎又喝多了酒,回来直接歪在了床上! 张冲想闭上眼睛继续睡,又担心不知他有没扇蚊子,会不会被蚊子咬。只得又爬起来,晃亮火石火绒一看,延虎果然衣服都没脱,蚊帐也只放下半边。张冲只得起来,点亮了一根蜡烛,将延虎还搭在床沿外的脚搬到床里,又为他扇了蚊子,放下蚊帐,这才重新上床睡下。 第二天一早睡醒,延虎还睡着,张冲先起来洗了脸梳了头,想着那大王跟祈霖每天都睡得老晚,也不忙着去叫延虎。就依着廊柱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心事,直到延虎走出来,打了一个哈欠,张冲想问他为什么晚上喝的那么醉,又忍住,去给他打来水,趁着他洗脸,索性去耶律洪欣那边看看小小。 等到回来,正好耶律洪础穿了衣服走出来,张冲忙进去服侍祈霖。祈霖一见他进来,就问:“你有没有去看过小小?” 张冲忙道:“一早就去了,那个三王爷如今真对小小百般迁就,早上倒是又逼又哄的让他吃了一整碗粥,比在我们这儿中午吃的还多一些,不过……他舌头上还是尝不出来味道!”祈霖道:“等吃过中午饭,你跟延虎还是把他接过来,虽然……扎针并不管用,对他心理上总是一种安慰!”张冲道:“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吃过中午饭,张冲仍跟延虎过去耶律洪欣的院子。刚一进院门,就听见小小在屋里咯咯的笑声。进屋看时,只见耶律洪欣正将小小搂在怀里,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逗得小小笑个不住。 看见张冲进来,小小羞红了脸忙要从耶律洪欣腿上下来,耶律洪欣搂紧了不准他动,回头问张冲道:“可是有事?”张冲道:“少爷让我来接小小过去,说是……再扎几天针看看!” 耶律洪欣抱着小小起身,道:“我正有事跟你少爷说,我亲自送他过去吧!”遂抱着小小出门,张冲延虎赶紧跟在后边。 进到临松轩,仍在偏房坐定,祈霖瞅着耶律洪欣好像有话想跟他说,忙起身走到外边。耶律洪欣跟了出来,道:“今儿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为了哄他多吃几口,不断地讲笑话给他听,结果……他一笑,又把舌头咬了。后来……他就说中午有一样菜辣的他舌头疼,不知道……这是好是坏!”祈霖一拍脑袋,喜道:“你看我笨的!他味觉虽失,痛感仍在,虽然……这疼只是辣到了伤口,但是他自我感觉是尝到了辣味,他这本来就是个心病,说不定由此也就慢慢好起来了!” 忙转身进屋,跟小小说道:“小小,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毛病,今天再换两个穴道试试。你晚上吃饭的时候不要老想着这事,你要相信我,既然今天你能够感觉到辣味,慢慢的也就能够感觉到其他滋味了!” 小小“嗯”了一声,道:“我也想早点好起来,免得三王爷……为我操心!”祈霖道:“那你就要对自己有信心!” 说着话,张冲已经拿来了银针。耶律洪欣索性走进来,将小小抱了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让小小坐到他大腿上,亲手将小小衣襟揭开,在他耳边不断说着安慰的话,眼见祈霖将一枚一枚长长的银针往小小身上扎,小小虽然一声没吭,身上却随着银针扎入微微颤抖。耶律洪欣更是浑身紧张,那一枚枚银针扎入小小的身体,也就跟扎在他自己身上差不多疼。 好不容易一遍扎完,略等了一忽儿,又去了银针,耶律洪欣已是浑身冒汗。小小转过脸来,在耶律洪欣额头上摸了一手的汗水,慌得忙道:“三王爷,少爷手法高明,其实……没有怎么疼的!”耶律洪欣道:“那么长的针,扎进去那么多,怎么能说不痛!” 一句话说完,忽而再次感受到这个小小孩儿对自己的无限深情,心中一热,眼眶中竟又有些湿润起来。 当天抱着小小回去,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耶律洪欣哄着小小道:“乖乖,昨天晚上怕你身体虚,我都没敢叫你伺候,今天你可要多吃一点饭,有了精神,咱们才能够……”将最后几个字凑到小小耳边一说,小小红着脸吃吃地笑起来。 虽然嘴里仍是尝不出来什么味道,小小还是很努力的吃了一满碗饭。之后略坐了一坐,耶律洪欣就抱着小小进入澡房洗澡。 这一晚自然是轻怜蜜爱,无尽缠绵。等到了第二天,张冲又走了过来探望。耶律洪欣跟小小才刚起床,看见张冲进来,没等他问,耶律洪欣便道:“回去跟你少爷说,今天不用扎针了,我已经知道怎么给他医治,最多也就是一两天,他这病就全好了!”张冲将信将疑,回脸见小小满脸通红,一时不明所以,笑道:“三王爷……真有这么大本事!”耶律洪欣瞅着小小挑一挑眉,道:“那是当然!他昨晚已经尝出了我的味道,自然也能够尝出饭菜的味道!” 张冲猛然一愣,他也是曾经被强逼为娈的,稍一转念,立刻明白,顿时满脸红臊,瞅小小之时,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 张冲无话可说,赶紧退了出来,回到临松轩,瞅见延虎站在廊檐下发呆,便问:“怎么昨一晚都不见你的人影,跑哪儿去了?”延虎抓一抓头,道:“我跟几个兄弟斗酒,喝多了些,就在他那边挤了一晚!”张冲道:“怎么前天喝,昨天又喝,也不怕坏了身子!” 想着这会儿跟他也说不清楚,还是等晚上慢慢再说,便只别了他一眼,正要走开,正好听见耶律洪础在屋里唤人。张冲赶紧答应着进去,看见耶律洪础已经自个儿穿好了衣服,祈霖正从床上坐起来,张冲赶紧寻到他的衣服上前服侍。 一时洗漱完毕,祈霖回里间换件衫子,张冲跟着进来,悄悄说道:“三王爷说,不用少爷再操心,他已经把小小的病治好了!”祈霖大觉奇怪,道:“真的吗?那他用的什么办法,这可得好好学一学!”张冲“哈”的一笑,已是满脸红透。祈霖奇怪的瞅着他,道:“你笑什么,这又红的什么脸?”张冲一边笑一边道:“那个……死下流的三王爷,说是小小……昨晚上尝出了……他的味道!”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59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一句话说完,愈发脸红的抑制不住,哈哈笑着跑了出去。祈霖回头一想,也只一瞬之间,红霞便染了他满脸! 偏是耶律洪础正从外边走进来,道:“干嘛愣着,赶紧出去吃饭去。成天就为你这个小小操心,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这件事,再不好好吃饭,别把你也熬病了!”祈霖见他进来,愈发心里不自在。耶律洪础双眼瞅着他一笑,又道:“怎么脸突然这么红?” 祈霖道:“你们兄弟俩,真是……没一个好人!”一边说,转身就往外屋走。耶律洪础其实在外间已经听到了张冲的话,被祈霖一骂,心里倒觉着有些得意,追着祈霖出来,双手从后边将他一抱,凑到了他耳后调笑道:“宝贝儿,昨儿晚……我的味道也不错吧?”祈霖愈发臊得无地自容,道:“你下流死了,快放开我!” 耶律洪础挑眉一笑,将他强扭过来就要亲嘴,偏偏延虎冒冒失失走进来,愣了一愣忙又退出,两个小厮各自手上提着饭盒菜盒等在外边,看见延虎退出来,其中一个凑到门口睄了一眼,回过头来嘻嘻笑道:“咱们还是先把饭菜在偏房放一放吧,这一亲上,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可也奇怪,为什么大王跟林少爷,就成天的亲不够呢?” 延虎一瞪眼睛,道:“恁多废话,让大王听见,看不割了你的舌头!”那小厮吓得一缩脑袋,嘻嘻一笑,做个鬼脸。 ☆、第八十四章 (3212字) 吃过中午饭,耶律洪础自往前堂做事。这里祈霖闲着无事,正教张冲将这几天研碎熬制的药沫药膏制作诸如感冒药、解毒丹之类药丸以备平时使用,耶律洪础忽然走回来。祈霖知道他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是有事,忙站起身来道:“出了什么事?” 耶律洪础等张冲退出,方将手上拿着的一份公文递到祈霖手上。祈霖从头一看,不由楞在那里,半天方道:“我爹爹……抓住了李芳,要用她……跟你换我?”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肯定是这女人说她是我小妾,你爹爹才会想到用她来要挟!”祈霖道:“可是……你都送李芳走了多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我爹爹才抓住她?”耶律洪础道:“你爹爹应该早就抓了李芳在手,只是一直没有等到那个密探的消息,所以才拖到今日。你爹爹做事果然悄密,我居然一点消息也没得!” 祈霖道:“那你……准备怎么办?”耶律洪础道:“我绝不肯拿你跟任何人作交换,别说李芳,就是拿王妃我也不换!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李芳跟我一场,无论如何都不能任由她落入敌手!更何况……终究她是西夏王爷送我,我就算不再要她,也要好好将她送回西夏,否则的话,西夏王爷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必定恨我!……是了,你爹爹恐怕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倘若我不肯拿你交换,他就可以挑拨西夏跟我大辽结怨!” 祈霖实在不明白战场上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轻轻一叹无话可说。耶律洪础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脸色舒展,笑道:“以你爹爹的本事,如果我去强攻硬抢,必定要中他埋伏!不过他聪明,我可也不笨!我即刻派人携重金去见西夏王爷,请他出面跟你爹要人,倘若你爹不肯放人,到时候……他就要跟我大辽与西夏同时为敌了!” 一边说,俯头凑近祈霖亲了一口,也就往前堂去了,祈霖却一下子心事重重!爹爹为了自己居然将一个女人绑架了来做交易,真的已是不择手段!这一次被耶律洪础轻轻巧巧拆解,但是后续动作肯定还有层出不穷。 而耶律洪础,就算他为了自己不肯与爹爹正面交锋,可是像这样两下里暗斗不休,仍把他夹在中间揪心扯肺,两头为难! 但此时也没什么法子,只好不去多想。心里记挂着小小,到了傍晚时分又让张冲过去一看,回来说道:“还真是……说好就好了,把那三王爷喜得眉飞色舞的,说是小小中午吃饭,已经能够尝出味道,叫少爷不用挂心!” 祈霖点一点头,道:“那就好!他这本来就是个心病,只要解开心结,自然说好就好!”想起张冲早上说的那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张冲自己也没意思,找个借口走到院子里去了。 当晚服侍着祈霖跟那大王睡下,张冲先去打水随便冲洗一下,回来要叫延虎洗澡,谁知就这么一阵的功夫,延虎居然又没有了踪影。忍不住一问其他侍卫,那侍卫道:“他又出去找人喝酒去了。这些天天天喝,有时候叫我们不去,他还跟我们火!” 张冲无可奈何,只得回来自个先睡下,索性就让灯亮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心事。直到外边敲过了二更,才听见脚步拉沓,就在床上回脸看时,只见延虎正走进来。虽然酒气熏人,神情却还清醒,看见张冲躺在床上,居然愣了一愣。 张冲默不吭声的起身下床,扶他到床上坐下,方道:“这都几天没洗澡了,今儿不能还不洗,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便走了出去,在耳房备了浴桶,去井里打了两桶凉水,又怕太凉,又加了半桶热水进去,这才过来唤延虎去洗。 延虎正坐在床上发着呆,听见声音抬起脸来,眼睛里居然被灯光映照得仿似浸满了水光! 张冲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由吓了一跳,忙走到他跟前,问道:“你怎么啦?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儿?”延虎吸吸鼻子,转开了眼光道:“我没事!”张冲轻声一叹,道:“我听……他们说,你这些天每天出去喝酒,喝酒太多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喝一点!” 伸手想拖延虎起身,延虎忽然一阵冲动,用力向回一拖,张冲“啊”的一声,一下子倒在他怀里!顿时满脸涨红,道:“你干嘛,快放开我!”延虎道:“我不放!你这些天……都不理我,我好没意思,恨不得……死了算了!”张冲急道:“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我哪一天没跟你说话?突然发的什么疯,先放开我再说!”延虎搂着他紧紧的不丢,道:“我知道……你因为我要娶亲的事恨我,所以……表面上跟我说话,心里……其实不想理我!要不……我去跟大王说,那个丫头我不要了,只要……我们还能跟从前那样每天开开心心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管了!” 张冲浑身僵硬!良久,他吸一吸鼻子,瞅着延虎展脸一笑,轻声道:“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行?”延虎道:“那你……还会不会不理我?”张冲道:“我真的没有不理你,更加……从来没有恨过你!而且……小小已经被三王爷接过去,我以后……还是会跟你一个屋子住,那不跟从前一个样?” 延虎兀自不放心,双眼只是瞅着他。张冲向着他一笑,柔声又道:“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洗澡水,你赶紧过去洗洗睡了吧,已经很晚了,以后……不要再天天喝酒!”延虎“哦”的一声,松手将他丢开,两只眼睛巴巴的仍然望着张冲,道:“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张冲道:“真的没生气,快去洗吧!” 延虎这才乖乖的站起身来,往旁边的房间洗澡去了。张冲替他扇了蚊子,把蚊帐掖在凉席之下,方回到自己床上,闭目想睡,却哪里能够睡得着? 到得第二天吃过中午饭,张冲瞅着四下无人,悄悄问祈霖道:“少爷,你能不能去问问那个大王,什么时候……就把那个丫头给了延虎吧!”祈霖一惊,忙道:“真给了他,那你怎么办?”张冲苦笑道:“我能怎么办?我都跟少爷说过了,我们只是……兄弟而已。何况……比方说是少爷,那个大王对少爷……自然是天下少有,可是……毕竟他已经有了妻妾儿女,再多个少爷,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延虎……连个兄弟都没有,合家就剩了他一个,我再霸住他连媳妇都不让他娶,不说别人眼里怎么看,只怕年纪再大一点,他自己都要后悔。更何况……宋辽世代为仇,保不定哪一天,少爷突然要走,我是一定要跟少爷走的,到时候剩下他一个,可怎么好?” 祈霖想想他说的话,也不由得一阵茫然!前边会发生什么,实在是无从把握,真要哪一天突然分开,耶律洪础自有妻妾儿女相伴,可是延虎孤零零的一个人,的确是想想都让人心酸,便轻轻一叹,点头道:“你要真是这样想,我帮你问问就是!”眼见张冲已是双眼泛红,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忙扯开话题。 当晚也没机会问,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睡醒,祈霖才想了起来,随口一提,耶律洪础道:“你不是让我拖着不办吗?”祈霖道:“那有什么办法?毕竟……他哥死的那么惨,他家里又没有其他人,再要连媳妇都不娶,不说留不留后的话,就他自个儿……到老的时候也孤单!” 耶律洪础略一沉吟,道:“这也说的是。我知道你对你的那个奴才好,这样吧,先让延虎把媳妇娶了,等过得两年,我再给他一些银钱,让他自个儿出去置办一份家业出来,到时候多养一个管家在屋里,也不怎么显眼!”祈霖心中暗想以张冲的性情,只怕未必肯这么委屈自己,便翻了耶律洪础一眼,道:“照你这么说,你是有了妻妾儿女的,不然,也该先娶了媳妇,再把我养在屋里了,你想得倒美!”耶律洪础笑道:“怎么又扯到我们身上来?我跟他的情况不一样,真要早一点遇到你,我是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祈霖瞅着他英俊的脸,不知怎么的,从白天就有的那一抹茫然之意,又从心底里涌了出来。耶律洪础见他嘴唇轻动,却不说话,展脸一笑,双手搂紧了,复凑上亲嘴。 忽然外边延虎的声音报道:“回大王,莫阿大人叫人进来说,皇上亲率大军,往南京巡查来了,目下离南京已不足两百里!” 耶律洪础吃了一惊,道:“怎么也没见通报,来的这么突然?”祈霖更是惊异不定,道:“会不会……是为我来的?”耶律洪础脸色凝重,道:“你放心,不管是不是为了你,有我在此,就算是我皇兄,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将祈霖从怀里移出来,忙下床穿衣。 ☆、第八十五章 (2445字) 耶律洪础匆匆忙忙率领南京城文武官员出城迎接皇帝,祈霖呆在院子里,一整天心神不定。直到傍晚时分,仍不见耶律洪础回来,张冲摆开了饭菜,他也没有心思吃。 张冲早看出他有心事,忍不住问道:“少爷是不是……担心皇帝来,知道了你的身份?”祈霖道:“他只怕是已经知道了!”张冲先是吃了一惊,回头一想,悄声又道:“少爷也不用担心,我听延虎说,大辽的皇帝对我们这位大王言听计从,大王现今这么爱你,就算……皇帝知道你的身份,只怕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祈霖轻轻一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转口道:“延虎的事,我问过他了,不过……恐怕要等到他皇兄走了以后再说!” 张冲“哦”的一声,勉强一笑,将吃剩的饭菜收拾了出去。 祈霖在灯下坐了一会儿,一直不见耶律洪础回来。张冲悄悄叫延虎出去一打听,回来说皇帝已经进城,这会儿正在行宫设酒宴与南京城文武官员相聚。 祈霖枯坐无聊,也就洗洗睡下。张冲伺候他上了床,自己也打水随便冲洗一下,回来正扇着蚊子,延虎走了进来,坐在床沿上瞅着他不说话。张冲被他瞅得不自在,把自己床上的蚊帐放下,回身叫延虎起来,又去帮他扇蚊子,嘴里说道:“我昨儿已经请林少爷问过你们大王,本来……这两天就可以把那个丫头给你,不过你们皇帝一来,只怕要往后拖一拖了!” 延虎瞅着他,嘴唇动了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冲不去理会他,将他的蚊帐掖在凉席下,便钻到自己的床上。延虎呆呆的站了一阵,忽然也掀开张冲的蚊帐,挤到他身边躺下。张冲吓了一跳,忙道:“你干什么,澡都还没洗,跑到我的床上来干什么?” 延虎不管不顾,伸手将他抱住,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心里想的……其实跟你一模一样!我要是……能有个一官半职,早就……对你比大王对林少爷还要好!可是,我也只是个奴才,什么都不能给你,有时候……我躺在床上偶尔想想你,都觉得……很对不住你。可是这些天……看见你这么不开心,我心里也堵得受不了,我想来想去想了好久,要不……我就不娶了,如果因为我娶亲,不能跟你好了,那我宁愿不娶!” 张冲浑身僵硬,好久,才转过脸来看着延虎,伸手抚了一抚他的脸颊,柔声细语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想法,不管你是奴才还是什么,谁在乎这个了?你没有一官半职,我又何尝有林少爷那样荣耀的出身?我原是……被很多人糟蹋过了破败的身体,能跟你做兄弟,我都应该……心满意足了!”延虎痴痴地望着他脸,道:“可是……我知道你并不想只跟我做兄弟,我其实……也不想,我……”说到此处,声音哽住了,不知如何继续往下说。 张冲瞅着他憨厚的脸庞,一阵热血涌了上来,就想凑嘴往他嘴上亲吻,终于硬生生的忍住,转过了眼光,轻轻道:“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当然……想你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连林少爷跟你们大王……这次你们皇帝来南京,说不定就是冲着林少爷来的,连他们到了现在都不敢谈以后,何况是我们!所以你还是娶吧,对你死去的大哥有个交代,以后再生个孩儿,我也有了一个侄儿!” 延虎急道:“可是……”张冲伸手掩住他嘴,道:“咱们在这儿争也无用,要不……等你们皇帝走了以后再说吧,这会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延虎明知他说的是实情,别说他们都是男儿,就算一男一女,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也无从把握自己的命运。更别说宋辽之间,天生就是冤家对头!他呆呆的瞅着张冲,心里一阵子空空荡荡,只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一个奴才,明明心里想的事,却不敢多想;明明自己爱的人,却无力保护! 正黯然心碎,忽然外边一个侍卫的声音道:“大王回来了!”张冲吓了一跳,忙用手推着延虎道:“赶紧出去伺候去!”延虎“哦”了一声,用手将脸抹了一下,慌慌忙忙下了床,出去迎接伺候。 耶律洪础明显喝了酒,不过看起来喝的也不甚多,问过祈霖已经睡下,直接去澡房洗了一洗,随后回来进到里间,看见屋子里点着一盏灯,祈霖也没怎么睡着,听见声音正睁开眼睛,耸了耸鼻子道:“又喝酒了!”耶律洪础道:“皇帝赐酒,怎么可能不喝!”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0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将身上披着的一件长衫随手撂开,跳上床来将祈霖抱进怀里就想亲嘴,祈霖赶紧用手蒙住他嘴,皱眉道:“你满嘴酒味,我最怕这个!”耶律洪础只好作罢,遂将他抱在胸脯上,轻轻抚摸他光滑的肌肤。 祈霖道:“你皇兄……是不是为我来的?”耶律洪础道:“今儿一天匆匆忙忙的,哪有时间谈这个,看看明天怎么样吧!”祈霖道:“如果你皇兄真是为我而来,如果……他要见我的话,我不会给他磕头,我是大宋子民,要磕头我只会给大宋皇帝磕!”耶律洪础道:“你这个倔脾气,我还能不知道?放心吧,他要见你,我会给你挡下来!”祈霖道:“我就怕……”不由轻轻一叹。耶律洪础搂着他的双臂紧了一紧,道:“你什么都不用怕!我都跟你说了,有我在,即便是我皇兄,也不能将你怎么样!真要逼得紧了,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南院大王,反正这辈子,谁也别想把你从我手里夺走!” 祈霖浑身一震!他早知道这个冷血无情的恶魔唯独对自己恩宠无极,但是像这样辞官不做的话,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来。彷徨一整天的一颗心瞬时间恢复踏实,只觉就算天大的事情压下来,反正有这个男人在,他根本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向着耶律洪础展颜一笑,重新将脸颊贴附在耶律洪础强壮的胸脯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安安心心,渐渐如梦。 睡到半夜,免不了又有一场恩爱缠绵。等到了第二天,耶律洪础早早起来,祈霖虽然浑身酸疼,仍跟他一同起身,陪着他刚刚吃过早饭,便有人进来传皇帝旨意,要招耶律洪础进行宫议事。 祈霖亲手伺候着耶律洪础换了一身朝服,送他出了临松轩,眼见时间尚早,想着已有几天未见小小,正要叫张冲过耶律洪欣那边看看,忽听得人声喧哗,祈霖出门来看,正好延虎冲近前来,慌忙叫道:“少爷,大事不好!” 祈霖吃了一惊,未及细问,只见临松轩院门一开,一队官兵在一个年轻将官率领之下,气势汹汹扑了进来! ☆、第八十六章 (2985字) 契丹人本是游牧民族,自太祖阿保机创立契丹国,虽然定都上京,却经常巡视全国。而自太祖之后,历代皇帝也都保留着这个传统。所以在中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以及南京析津府等处皆设有皇帝行宫。 这日一早起来,耶律洪础奉召入行宫面圣,行过君臣之礼,分别落座,大辽皇帝耶律洪基不提祈霖之事,只叙些日常事务,兄弟情谊。耶律洪础听他不提,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他心里倒存着个疑问,反向皇帝问道:“我昨日见皇兄随行大军中颇有些女真士兵,而且……我还听说女真新上的首领完颜劾里钵也在军中,此事可真?”耶律洪基笑道:“你消息倒灵通!不错,劾里钵确是在我军中!你年初提醒我说劾里钵很有些才干,只怕日后会对我契丹不利,所以你一回南京,我就派出使者将劾里钵招到上京,交与赵王留心察看。这半年他倒是规规矩矩,从未有过半点张狂之相。所以赵王一力保荐,让我带着他同上前线打上一仗两仗,一则显显他的忠心,二来也看看他到底会有多大的本事!” 耶律洪础一听又是耶律乙辛的主意,不由皱起了眉头。耶律洪基忽而话题一转,又道:“对了!往年这个时候,已不知打过多少仗,为什么今年一直按兵不动?” 耶律洪础听他问起这个,只得先抛开完颜劾里钵的事情,回道:“宋军元帅祈盛用兵如神,我军与之交战,实是败多胜少!这次因废除打草谷的事,祈盛有意与我军协议停战一年。我已派人携重金前往汴京,趁着这一年休兵时间,打通蔡太师这个关节,只要使宋国皇帝将祈盛撤换,宋军将领中再无一人能与我军相抗!”耶律洪基想了一想,点头道:“你这个主意虽好,不过……就算宋国皇帝将祈盛撤换,真要宋军打起败仗来,难道他不会重新启用?所以,斩草,须得除根!”说到这里,双目瞅着耶律洪础,慢慢又道:“我听说祈盛的儿子,是在你手上的吧,为什么你不加以利用?” 耶律洪础早知他此番前来,必是为了祈霖,听他猛不丁提到“祈盛”二字,心中虽然吃惊,却也并非意料之外,忙起身跪下,以头碰地,道:“臣弟该死,请皇兄处罚!”耶律洪基“哼”了一声,道:“你且说来听听!”耶律洪础道:“祈盛的儿子的确是在臣弟手上,只是……臣弟对他爱若珠宝,决不能拿他去跟祈盛做交涉!”耶律洪基听他一个“决”字将话说死,不由皱起眉头,道:“我听到这话,本来不信,没想到……你一向性子冷淡,怎么会对一个男娃儿迷恋如斯?我听说废除打草谷的事,也是因他以死相逼,你才不得不为之,可是真的?” 耶律洪础前番接到皇帝批文,已知皇帝听信了谗言,当时已经有些恼火,此时听他再提,也只能强自按捺,说道:“废除打草谷对我大辽利大于弊,我在奏章中已有剖析,还请皇兄仔细斟酌!何况当年太宗皇帝由中原撤回,已有心将打草谷之事废除,我不过是承接太宗遗志而已。我对那孩儿的确是心爱之极,但孰轻孰重,尚能分辨得清!” 耶律洪基听他口气中已有羞恼之意,他对这个二弟一向倚重,不愿跟他说的太僵,便道:“你能分辨轻重就好,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我不罚你,但你以后做事……当要以此为戒!” 耶律洪础实没料到皇帝会这么轻轻松松放过此事,心中不知怎么的,反有些不祥之兆,一边叩头谢恩,立起身来重新坐下。皇帝沉吟又道:“另有一事,我有意让赵王的长子耶律熙在前线历练历练,所以给了他一个征南先锋当当,你意下如何?”耶律洪础不知他今儿为何话题转的这么快,而且件件都是不当紧的闲事,心中更是琢磨不定,随口回道:“耶律熙不过是一纨绔子弟,恐怕难当大任!”耶律洪基笑道:“我也曾考过耶律熙的武功,他没有你说得那么差劲,只要让他历练历练,也是一位大将之才!” 耶律洪础明知皇帝偏宠赵王,再说下去,倒像是存心跟耶律乙辛过不去,便转回原来的话题,道:“耶律熙还罢了,不过……我瞧着劾里钵实非池中之龙,况且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皇兄留他在我军中,一旦熟悉了我军中情况,甚或趁机收买人心,只怕日后更难钳制!”耶律洪基不以为然,道:“我只是让他做了耶律熙的副手,有耶律熙盯着他,他敢稍有异动,正好借机将他除掉!”耶律洪础道:“只怕耶律熙未必能是劾里钵的对手!”耶律洪基呵呵一笑,道:“不然你让我怎么样?劾里钵毕竟是一族之长,我若无端将他除掉,不单女真人心难服,即令其他属国也要心寒。何况赵王已收了劾里钵为义子,他在赵王面前尚且能够屈膝称子,还能有什么雄心大志!”耶律洪础道:“自古英雄,无不能屈能伸,正因他甘受羞辱,皇兄才要更加留心!”耶律洪基道:“罢了!这半年我将他放在赵王府里,赵王对他日夜察探,他若是真有异心,赵王岂能一点端倪瞧不出来?我瞧他也不过是个贪图安逸的庸才罢了,咱们不谈这个!” 耶律洪础听他已有不耐之意,明知这位皇兄素有一个偏信谗臣的毛病,当年耶律重元之乱,正是由此而起。不料重元之后,又出了一个耶律乙辛,此时再不当头棒喝,恐怕日后重蹈覆辙(作者注解:日后耶律乙辛果然挟宠生乱,祸害朝纲,契丹衰落,女真崛起,皆由此始。)!然碍着君臣有别,他又不能言之太过。正暗暗筹思,忽听外边一阵吵吵声传了进来,耶律洪基皱了皱眉头,往外喝道:“外边吵吵什么,找死的不是?” 一个侍卫应声进来,叩头道:“回皇上,三王爷说有事要回,奴才们实在拦不住,眼见就要闯进来了!” 耶律洪础一听这话,便觉有些不对。他跟洪欣两个与长兄耶律洪基素来亲厚,便在上京皇宫之中也是通行无阻。今日并无其他人在场,也没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谈,侍卫们胆敢拦住三王爷不放,自然是先有了皇帝的嘱咐,然则其中有些什么蹊跷,只怕都是冲他而来。 他心中转着念头,抬头向耶律洪基一望,只见耶律洪基脸现不悦,道:“到底有什么紧急之事,叫他滚进来!” 那侍卫答应一声,慌忙退出。一会儿耶律洪欣大步而入,向着他二哥略一颔首,随即跪伏在地,向着皇帝叩拜。耶律洪基受过他的礼,方问:“你急冲冲的进来有什么事?”耶律洪欣复叩下头去,道:“今儿一早,赵王之子耶律熙带人闯入南院王府,带走了临松轩一个姓林的孩儿,臣弟赶上去询问,他说是皇兄亲下的旨意,要抓这孩儿往前线胁迫祈盛。臣弟不知这孩儿犯了什么事,但这孩儿对臣弟有活命之恩,还求皇兄饶他一命!” 耶律洪础在旁边听着大吃一惊!怪到方才提到祈霖之事,皇帝并未深究,而且东扯西拉不谈正事。想必皇帝早料到他断不肯将祈霖交出,所以将他拖在宫中,好让耶律熙趁机抓走祈霖。而耶律洪欣急匆匆的进来,嘴上是向皇兄求情,实则给他报信来了! 耶律洪础心思急转,暗忖此时若跟皇帝揭破此事,皇帝必定不许他前往搭救,他若强违圣意,那就是犯了欺君大罪。何况一来二去,等说得明白,也耽搁了时间。只好暂且装个糊涂,先把那小牛犊子救出来再说! 当下向皇帝一眼不瞅,跪下地来磕了一个头,道:“三弟既然跟皇兄有事要谈,臣弟先行告退!” 不等皇帝表态,立起身来,快步退出大殿。 延虎守在殿外,一见耶律洪础出来,急忙迎了上来。耶律洪础不及细问,只道:“往哪个方向去了?”延虎道:“这会儿只怕已经出了南城门了!”耶律洪础翻身跃上小厮牵过的马匹,一边低声吩咐道:“我先赶去拦阻,你即刻传令莫阿,叫他带人上来接应!” 延虎慌忙答应,耶律洪础心急如火,只怕迟了片刻,那个小牛犊子难免受苦,当下一抖马缰,向着南城门的方向急追而去。 ☆、第八十七章 (2595字) 原来大辽皇帝耶律洪基突然至南京巡察,的确是专为着祈霖而来。 其实在年初耶律洪础带着祈霖回去上京之时,因如歌被撵,南院大王宠爱一个汉族娈儿的事情,已经在上京城中传开,耶律洪基耳中亦有所闻。不过这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朝里一些大官、尤其是常在战场的武将很多都有这种爱好。是以后来南院王妃遣人往皇后面前诉苦,虽然皇帝对于废除打草谷这件事很不以为然,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料上个月又接到南院王妃密报,说是已经探听明白,大王宠爱的那个小男宠,竟是宋国抗辽元帅祈盛之子,耶律洪基难免大吃一惊!先不说“祈盛之子”这个身份很可以加以利用,单是废除打草谷这件事,倘若真个儿因这个小男宠而起,那么耶律洪础对这位祈盛之子的迷恋可想而知。他身为南院大王,以后再要为这个娈儿做出任何事情来,只怕都能够祸及辽国的根本。 耶律洪基忧心如焚!祈霖既是祈盛之子,他就决不能任其留在耶律洪础身边,但他素知二弟性情冷淡,一旦动心,只怕就是难以自拔!倘若跟他明提此事,他未必肯将祈霖轻易交出;若以君命硬逼,却一向倚重这个二弟,实不愿跟他弄得太僵!因之前思后想,最终设下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耶律洪基实非明君,更缺明断是非之才。当初因偏信皇叔耶律重元,以致滦河之乱。幸得乃弟耶律洪础识破重元奸计,及时将重元钳制,这才使耶律洪基保住皇位。而自重元之后,耶律洪基对所有臣子都多了一层防范之心,连他最宠信的耶律乙辛亦不例外。因之让耶律乙辛留守上京,却将乙辛之子耶律熙以及女真首领劾里钵一并带往南京,以防重元之事重演(作者注解:滦河之乱,正是皇帝出猎,留守上京的耶律重元与其子勾结谋篡皇位!)。 待到得南京,耶律洪基绝口不提祈霖之事,一边遣人将耶律洪础召进宫中议事,暗中却命耶律熙带兵闯入南院大王府,不由分说,先将祈霖抓了再说。 当时延虎见耶律熙有圣旨在手,自是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祈霖被捆起带走。幸好耶律洪欣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但领头的耶律熙既有圣旨在手,耶律洪欣亦是无可奈何,只得带上延虎,赶往行宫给二哥报信。 这边祈霖被五花大绑。征南先锋属下包括完颜劾里钵所领数百女真兵士在内万余人马,一早已在南城门外集结,单等耶律熙领随身亲兵押着祈霖出来,遂将祈霖扔在一辆马车里,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着宋辽前线进发。 祈霖手脚被缚,在车里颠来倒去,绳索直勒进他肉里去。自到耶律洪础身边,他何曾吃过这样的苦?但此时竟没有一丝害怕,只浑浑噩噩挂念着不知道耶律洪础现在怎么样了。 耶律熙只怕耶律洪础从后赶上,难免多生波折,传令一路急行。但大队人马多数皆是步兵,怎及马匹行速快捷?尚未行出多远,前队忽然停步不前,一个卫兵急回身上报,道:“南院大王在前边拦住去路,请将军上前回话!” 耶律熙心中一震,脱口道:“他带了多少人马?”卫兵回道:“就南院大王单人独骑!”耶律熙松一口气,回头向随在身边的完颜劾里钵望了一眼。完颜劾里钵凑到近前,低声道:“他这个时候来,必是为着他这孩儿来的!”耶律熙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完颜劾里钵故作沉吟,道:“如果是我,今日既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行事,他敢不让路,就休怪我无礼!不过大哥虽然勇武,毕竟官阶比他要小,何况连义父在朝中都要矮他一头,大哥还是恭恭敬敬上前参见的好!”耶律熙被他连捧带激,不由冷笑一声,道:“我官阶虽比他小,但我有圣旨在手,如何还会怕他?他要真不让路,我索性……”说到此处,虽然鲁莽自大,却也不敢往下再说。 完颜劾里钵见他眼中凶光闪烁,心中暗喜,嘴里紧跟一句,道:“大哥想要怎样?”耶律熙回过头来横他一眼,道:“我是问你的主意,怎么你倒问起我来了!”劾里钵微微一笑,道:“小弟的确有个主意,不过……终还得大哥痛下决断才好!毕竟小弟是个外臣,纵然受他欺压,大不了返身回我本族,但是大哥……错过今日机会,别说大哥,就算是义父大人,都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他这话避重就轻,更显滑头。但耶律熙本来已经生了歹意,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时间仍是忐忑难决。劾里钵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知他尚且下不了狠心,这番良机稍纵即逝,忙又笑道:“大哥倘若无此担当,也就罢了!” 耶律熙原是一个纨绔子弟,虽然仗着身高力大,颇会几招武功,胸中实无半点智计。他只知这位南院大王一直是他父亲耶律乙辛眼中之钉,当日草原灰狼偷施暗算,正是他父亲暗中指使,只可惜功败垂成!倘若今日真能借机将耶律洪础除掉,不单为父亲立了一个大功,日后朝中更是没有人敢跟他父子作对!至于女真人的祸胎私心,他竟是丝毫不去考虑,被劾里钵前后一挤,当时脖子一梗,道:“我有什么事情不敢做,我只是在想……如果真做下事来,皇上追问起来,却又如何?” 劾里钵道:“这个大哥尽管放心,此人不过是仗着跟皇上有兄弟之亲,这才压了义父一头。但你我今日原是奉圣旨行事,他敢恃强拦路,即是他欺君在先,那你我当然不能不有所应对。到时候皇上就算有些恼火,也难降罪你我;何况一旦少了这厮,皇上自然更加倚重义父,只要有义父一力保全,你我必可无虞!” 耶律熙听他说得有理,稍一踌躇,慢慢又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劾里钵声色不动,又道:“若依着兄弟的主意,大哥还是先上前参见,兄弟在后边给大哥压阵。他好好说话就罢了,倘若他敢翻脸,咱们就……” 如此这般一番谋划,耶律熙前后一想,自觉毫无破绽,但心中终是有些胆怯之意。劾里钵察言观色,又道:“大哥要是怕了,只当小弟什么也没说过。这就赶紧将那孩儿乖乖的交还给他,亦可讨得南院大王一些奖赏!”耶律熙被他一激,禁不住血气上冲,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征南先锋,要他什么奖赏!何况那奴才是钦命要犯,既然落在我的手上,断不能再交回给他!你且将弓箭手准备妥当,他敢依势相逼,大不了我就跟他一命换一命吧!”劾里钵心中大喜,脸上却是恭恭敬敬,道:“兄弟谨听大哥号令!”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1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熙心肠一横,由随身的几个亲兵前后护侍着,抖数精神,拍马上前。 只见前方一匹油黑骏马,马上一个勇武汉子,当路一拦,千军万马不敢前行半步!遥想当年当阳桥头张翼德,长坂坡上赵子龙,亦难有此等威势! 他头戴王冠,身披朝服,神情阴翳,气度刚猛,正是大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洪础! ☆、第八十八章 (2978字) 耶律洪础单人独骑拦在道中。他既是大辽国兵马元帅,征南先锋手下兵将虽不归他直接统带,然一见他面,就一个个屏声静气,不敢略发异声。 耶律熙策马上前,眼见耶律洪础头戴王冠,身披朝服,显是刚刚见过皇帝,心中难免又生疑惧,就在马上拱手做礼,道:“小将奉旨赶往前线,因事情紧急,不能下马参见大王,还望大王赎罪!” 耶律洪础冷哼一声,道:“我恕你无罪,但你从我府里掳走的人呢?提出来给我看看!”耶律熙没想到他张口就问这事,不由一愣,道:“这个……小将如何敢往大王府里掳人,实是奉了皇上旨意,要抓祈盛之子往前线迫降祈盛,皇上一再交待这件事十分紧急,还请大王让开道路,等小将办好此事,再来向大王请罪!” 耶律洪础点一点头,道:“你且把圣旨拿来我看看!”耶律熙见他不愠不怒,与先前所料全然不同,顿时不知如何应对,回头向着身后一望!不想劾里钵因怕事情不成,反跟南院大王结成大仇,早就留了个心眼,一边唆使着耶律熙上前,他自个却借着接应之名,一直隐身在众亲兵之后。耶律熙身材高大,完颜劾里钵却生得瘦小精干,杂在官兵之中,实在不甚显眼,耶律熙这回头一望,哪里就能够望得见他? 但劾里钵在后边已然听见耶律洪础的话,有心上前阻止,却不愿跟耶律洪础照面,就这么稍一踌躇,耶律熙事逼临头,不得不从怀里掏出圣旨,驱马近前,递到耶律洪础手上。 耶律洪础作势去接圣旨,忽然手臂前伸,已经抓住耶律熙手腕。耶律熙猛吃一惊,忙要挣脱,谁知耶律洪础几根手指竟如一道铁箍,这一挣直如蚂蚁撼树!反而耶律洪础见他挣扎,用力在他脉门上一捏,耶律熙但觉手腕上剧痛如裂,忍不住大叫一声,随即紧紧闭上了嘴,额头上瞬时间痛的冷汗直冒,却再也不肯呻吟出声。 耶律洪础倒没料到这酒囊饭袋竟然也有如此硬朗,冷哼了一声,手上略松了一松劲。耶律熙痛楚稍减,这才能够开口发声,叫道:“南院大王,我有圣旨在手,你想怎样?”耶律洪础冷笑一声,从他手上拿过圣旨,却不展开观看,仍然塞回他怀里,方又道:“我不见你什么圣旨,你敢到我府里抓人,我就不能饶你!”耶律熙一拧脖子,道:“我今日乃是奉了圣上旨意办事,你……你敢动我,且看圣上答不答应!” 话到最后,已是颇见示弱。耶律洪础不再理他,抬起头来,向着那一大队官兵一个个瞅了过去。众官兵不敢跟他对视,见他眼光到处,纷纷屏气颔首。耶律洪础这才冷声喝道:“完颜劾里钵呢?给我滚出来!” 劾里钵实未料到耶律洪础一上来就动手,先前想好的计较全不管用,心中正暗暗筹划应对之策,不想耶律洪础直接叫到他的面前,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滚鞍下马,拜伏在地道:“完颜劾里钵参见大王!” 耶律洪础明知这是一个狠角色,只怕今日自己落了单,耶律熙会在他唆使下对自己下手,这才一上来就使了一着先下手为强!这会儿自不愿跟劾里钵废话,只道:“我的人呢,你交是不交?”劾里钵心思急转,抬头向着耶律熙一望。不想耶律熙一向自负勇武,今日莫名其妙就被耶律洪础制住,在一众手下面前丢了一个大大的脸面,竟而羞恼欲死,厉声叫道:“劾里钵,那是钦命要犯,你敢私自交人?你不用管我死活,谁敢违抗圣旨,尽管格杀勿论!” 耶律洪础见他如此勇悍,倒也有些佩服之意,只双眼瞅定了劾里钵,冷笑不语!劾里钵眼见耶律洪础紧紧抓着耶律熙的手腕,只要顺手一扯,就是一面活生生的挡箭牌!他此时自然可以命手下乱箭齐发,就算大辽官兵不敢,他从本族带来的女真兵士却对他唯命是从。但如此一来,固然可以射杀了这位雄才大略的南院大王,为女真日后崛起去掉一个心腹大患,耶律熙更是难逃活命!那就把耶律乙辛一并得罪了。倘若契丹与女真即刻开战,他女真此时可还不是契丹的对手! 他心中瞬时间转过无数念头,但这位南院大王才智谋略绝不在他之下,此时即已抢得先手,他竟是难有解困良策。正踌躇不定,忽听后边喧哗声起,回头一望,只见远远的尘土飞扬,又有大队人马赶了上来! ※※※ 耶律莫阿一马当先,从耶律熙的人马边侧绕了上来,很快到了耶律洪础跟前。随他一同赶上的一小队官将迅速散开,护持在耶律洪础身周。耶律莫阿就在马上行礼,道:“回大王,属下先引骑兵赶来接应,大队人马随后就到!” 耶律洪础哼了一声,丢手放开耶律熙,一言不发冷冷的将他盯住。耶律熙脱却钳制,但听蹄声急响,回头一望,只见灰尘迷漫,不知有多少骑兵瞬时间已将他万余人马团团围定! 耶律熙本无急智,眼见情势逆转,此时再要翻脸,已不知鹿死谁手,慌忙间向着劾里钵一瞅,却见劾里钵牵马侍立,竟是牢牢低着头一声不出。 耶律熙心中恼怒,复从怀里掏出圣旨,就在手上一扬,道:“南院大王,我有圣旨在手,你……你当真敢造反了不成?”耶律洪础脸色阴沉,冷冰冰的道:“慢说你圣旨在手,就是今日见了皇上,也要把人还我!否则的话,我让此地顷刻间血流成河!” 耶律熙虽有一些血气之勇,却从未经过此等阵仗,眼见耶律洪础脸色阴森,心中不由一阵发憷,但当此之时,却也不能服软。正彷徨无计,劾里钵一直恭恭敬敬侍立在旁,但听耶律熙哑口无言,此时再不说话,只怕得罪了这位草包义兄,遂抬起头来陪笑道:“禀大王,我等今日……” 就说了这几个字,耶律洪础一声冷笑,道:“这里是我契丹人在说话,跟你女真人何干?我瞧着今日之事必跟你脱不了干系,来人,先把这女真逆贼给我捆了再说!” 耶律洪础身后骑兵答应一声,就有几个人跳下马背。劾里钵大吃一惊!他心中早知这位南院大王一直对他颇为忌惮,当时大辽皇帝要召他进京,他已知凶多吉少。但他女真族尚未壮大,不能跟契丹刀兵相抗,不得不忍辱偷生!这半年在大辽皇帝面前战战兢兢,尽显忠诚;甚而屈身在奸佞之臣耶律乙辛膝下,名是拜为义父,实为求一张护身之符。 不想今日弄巧成拙,未得除掉心腹大患,反要被耶律洪础抓住把柄。劾里钵心中念头急转,眼见那几个兵将已向他围了过来,他本族的女真兵士齐声呼喝,也有几个跳下马背,瞬时间将劾里钵团团护住。 耶律洪础一声冷笑,道:“很好,我瞧着是你女真人要造反了!”正要扬手再传号令,劾里钵一个闪身,躲在了耶律熙的马侧,当真危急之时,先要拿这个草包做个挡驾,一边嘴里高声叫道:“南院大王,你的人的确在我们手里,你要,我们还你就是!”向着手下一个女真头领使个眼色,那人即刻转身向后,将祈霖从马车上提了出来,复回身上前。 耶律熙喝道:“劾里钵,这是皇上钦命要犯,你敢随便放人?”劾里钵不去理他,单等女真族人将祈霖提至跟前,方从耶律熙马侧出来,伸手将祈霖从女真族人手上接了过去,抽出腰刀架在祈霖脖子上,道:“我等今日奉皇上旨意办事,还请南院大王让开道路!” 耶律熙至此方知劾里钵的用心,不由大喜,道:“不错,南院大王再不让路,休怪我们一刀砍了这小子!” 耶律洪础眼见祈霖被弓身曲腿捆得结结实实,劾里钵提在手里,生像是一只虾米一样,心中猛然一疼,双眼盯住了劾里钵,阴森森的道:“你敢动他一动,我将你女真族杀得鸡犬不留!” 劾里钵不怒不言,只是瞅着耶律洪础微微而笑。耶律洪础眼见他手上钢刀闪闪发亮,只怕稍一用力,祈霖就要颈破血流!一时投鼠忌器,不敢稍动。才占上风,又落下乘。 ☆、第八十九章 (2426字) 耶律洪础与劾里钵正僵持不下,忽听得远远的无数人齐声喝道:“皇上驾到!” 耶律洪础眉峰一皱,劾里钵却松了口气,将祈霖放在地上,手中钢刀一挥,刷刷几声,已将祈霖身上绳索尽数削断。祈霖被捆得久了,绳索虽断,仍然横躺在地上无法起身。劾里钵将刀插回腰里,双手将祈霖扶起。耶律熙皱眉喝道:“劾里钵你做什么?”劾里钵只当未闻,扶着祈霖径直走到耶律洪础马前。 耶律洪础一心牵记祈霖,顾不得多做考虑,眼见劾里钵走至近前,亦从马上跳下。劾里钵将祈霖送到耶律洪础手上,这才躬身施礼,道:“方才小人一心保命,不得已冒犯大王,还请大王恕罪!” 耶律洪础眼见皇帝马上就到,再要动手抓他,已有欺君之嫌。何况他恭恭敬敬送还祈霖,一时也难以对他恶颜相向,只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手挽住了祈霖,忙问:“你怎样?可有受伤?”祈霖摇一摇头,软靠在耶律洪础怀里,只是站立不稳。 劾里钵退了回去,眼见耶律熙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当即微微一笑,道:“皇上马上就到,大哥赶紧下马迎接!” 耶律熙重重一哼,跳下马来,凑在他跟前恨恨不已道:“你做的好事!”劾里钵压低了声音,道:“皇上马上就到,咱们押着这奴才不放,不过是让南院大王恨定你我。索性还了给他,让皇上跟他要去,他敢不给,正好咱们来一个隔岸观火!” 耶律熙这才明白,不由向他一望。劾里钵微微一笑,眼见皇帝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众将官簇拥之下,已渐渐走得近了。两边官兵纷纷下马跪拜,忙跟耶律熙迎上前去,齐齐叩首参拜。 这里耶律洪础明知祈霖绝不肯给他皇兄叩头,索性将他横放在地,自己迎上前去跪倒,口称:“臣弟见过皇兄!” 耶律洪基就在马背上向躺卧在地的祈霖瞅了一眼,淡淡道:“我都走到跟前来了,他连给我也不肯叩头么?”耶律洪础忙道:“他被捆绑半日,实是动弹不得!”耶律洪基冷笑一声,四面一瞅,又道:“你摆的好大阵仗!倘若今日我不赶来,你就要为了这个汉族奴才,跟自家人大打一出么?” 耶律洪础跪伏在地不语。耶律洪基素知他的性子,真要见责太过,一旦脾气上来,更是难以压服,遂轻轻一叹,又道:“我知道你对这孩子十分宠爱,必不舍将他怎样,这才瞒着你让耶律熙抓他赶往前线,不想……你竟是如此执迷不悟!这样吧,你把他交回给征南先锋,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仍然好好的做你的南院大王。你也说祈盛用兵如神,咱们倘若能够利用这孩子迫使祈盛归降,不单给我大辽添了一员虎将,到时候这孩子自然还是归你,我也算你大功一件!” 耶律洪础抬起头来,道:“皇兄,祈盛若是能够轻易归降,臣弟早有行动,又何用等到现在?前些日子臣弟就抓到过一个宋军探子,从他身上搜到一封密函,原来祈盛早已亲传命令,宁愿将自己的儿子杀掉,也不能使他受我利用。皇兄此时再把他押往前线,不过是徒伤他性命而已!他是臣弟……这辈子唯一心爱之人,他若有个好歹,臣弟……绝难独活!”耶律洪基大怒,道:“好一个决难独活,你这是在威胁我么?”耶律洪础伏地不语。耶律洪欣随在皇帝身后,眼见他皇兄震怒,忙也上前跪在耶律洪础身旁,道:“这孩子救过臣弟性命,皇兄倘若定要抓他,臣弟亦愿代他受死!” 耶律洪基愈发恼怒,咬牙道:“很好,我自己的两个亲兄弟,居然都一心向着这汉人奴才,你当我就真不忍心动你两个么?” 耶律莫阿跪在一旁,眼见皇上已气得满脸红透,忙叩头道:“皇上息怒,咱们要胁迫祈盛,却也不必真拿这孩子前去。微臣手下有一位异人,极善妆扮易容,前次我让他假扮于我,连我随身的亲侍也未能认出。咱们不妨让他假扮了这孩子,战场上远远一瞅,祈盛未必就能识得出真假!” 耶律洪基正骑虎难下,听耶律莫阿一说,一时咬牙不语。耶律洪欣赶紧也道:“是了,臣弟也曾见过此人,由他出马,一定可以以假乱真!皇兄若是不信,不妨让他装扮了给皇兄瞧瞧!” 劾里钵跪伏在地,偷眼瞧一瞧皇帝脸色,忙也跪前一步,道:“回皇上,倘若枢密使真有此等异人,小人倒有一计,当可令祈盛难辨真伪!”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2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耶律熙猛听劾里钵出头为耶律洪础求情,实是大出意料,忍不住向他偷瞧一眼。耶律洪基怒火难消,却也不能真将他两个兄弟如何,心中念头转得一转,终于重重一哼,道:“很好!你们且照此行事,祈盛真个难辨真伪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我将你们几个一起砍了脑袋!” 劾里钵忙叩首应“是”,耶律洪基气怒难宣,阴沉沉的勒转马头,向着南京城方向返回。一众官兵跪伏在地相送,耶律洪基随身护卫紧随其后,浩浩荡荡而去。 劾里钵等皇帝一走,复向耶律洪础道:“方才些些误会,还请大王不要放在心上!”耶律洪础刚在皇上面前,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就算知道他未必能有好意,却也不能再跟他反目,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好自为之吧!” 将祈霖送上马背,跃身骑到他的身后,勒过马头,绕过耶律熙的人马,向着南京城方向而回。耶律莫阿向着耶律熙拱一拱手,道:“我回城以后,即刻令那位异人赶来听将军调遣!” 耶律熙赶紧回礼,等枢密使追着耶律洪础走远,方回身问劾里钵道:“你干嘛在皇上面前为他求情?这下可好,皇上把事情推到你我身上,且看你怎么收场!”劾里钵道:“你没见皇上已有退让之意?毕竟他手握兵马大权,真要逼得他翻了脸,连皇上也下不来台,到时候只怕都要拿你我出气!所以我做个顺水人情,其实是给皇上递个台阶,再则这样一来,他不能不记着咱们的好处,就算心里再怎么恨咱们,脸面上也不能太过不去!” 耶律熙恍然大悟,不由双眼瞅着他,道:“怪到我爹爹说你心机灵巧,行事周密,果然不假!”劾里钵微微一笑,道:“咱们还是赶往前线,大哥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祈盛,包管大哥立一大功!” 耶律熙此时已对他十分佩服,不由大喜。眼见时间不早,先让工兵埋锅造饭,稍事休息,等到耶律莫阿手下那位善于易容装扮之人赶上,方指挥兵马,续往南行。 ☆、第九十章 (2554字) 耶律洪础与祈霖双人单骑,耶律莫阿紧随在他两个身后。将至南城门外,耶律洪础心中装着一件大事,回头让耶律莫阿走至身侧,低声吩咐道:“这女真人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留着他早晚是我大辽心腹之患。你向萧东暗传我的命令,一有机会,立刻取了他的性命!”耶律莫阿赶忙答应。耶律洪础微微一想,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又道:“除非皇上痛下狠心,否则……连我也制他不住,萧东更不会是他的对手,咱们……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祈霖听着他们两个谈论,他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虽然一窍不通,但这位南院大王素来行事高人一等,如今日这般束手无策竟是自到他身边第一遭得见。何况祈霖方才虽然被捆缚着难言难动,但耳中所听眼中所见,耶律洪础与劾里钵几番交锋,以耶律洪础南院大王之威势,竟是一点上风未曾占到,反倒最后让劾里钵做了个顺水人情。想着爹爹将要对付的是如此可畏可怖的一个人物,尤其劾里钵最后在皇帝面前夸言必可令爹爹难辨真伪,一颗心不由得魂牵梦绕,尽为他父兄担忧牵挂。 当日回到南院王府,小小得知消息,早已守在临松轩内,看见祈霖安然返回,方安心回去伺候耶律洪欣。祈霖心中虽然牵记父兄,但见耶律洪础郁郁寡欢,不愿给他多添心事,只得强作笑意,投怀承欢。 之后一连几天,耶律洪基竟然没再召见二弟。耶律洪础知道皇帝心中恼恨,每天都去行宫参见叩拜,皇帝不见,他再回来处理公事。那皇帝此来本是为着祈霖,不曾想在耶律洪础面前碰了个钉子,一时又不能将之奈何,心中寡然无趣,没几日就转往中京大定府巡视去了。皇帝一走,耶律洪础每日照常处理公事,晚上也仍然在临松轩与祈霖缠绵厮守。关于皇帝的事情,两个人都不提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祈霖时常挂念,不知爹爹能不能识破乔妆成他的那个人,明知说出来不过徒增烦恼,也不将此事跟耶律洪础提起。 如此这般平平静静过得十余日,偶有一天,耶律洪础从外边进来,明显感觉十分烦躁。祈霖问他怎么了,他只说为了公事,叫祈霖不要多问,祈霖也就不再多问。谁知到了第二天,眼瞅着更是坐立不安的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几圈。祈霖静静的一声不吭,直到耶律洪础自己忍不下,将祈霖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道:“我有一件事,本不想跟你说,但是如果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那时候……你只怕要恨我!”祈霖见他面色凝重,一惊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莫非……跟我爹爹有关?”耶律洪础道:“我慢慢跟你说,但是你先答应我,不能太激动!”祈霖愈发惊疑不定,忙点了一点头。 耶律洪础方道:“那天在皇上面前你也听见了,莫阿为了替我求情,将他身边一个善于易容改扮之人献了出来,劾里钵将其带到战场之上,谁知……!”说到这儿,微微停了一停。祈霖急忙插口道:“莫非我爹爹……真个中了计?”耶律洪础道:“那人身材比你要高一些,本来不易欺瞒,但他们从官兵中找到一个跟你身材长相都差不太多的,再经由那人一番细致妆扮,战场上远远一瞅,如何能够分辨真伪?谁知你爹爹……居然真个亲手一箭,将假扮你的小兵射了个当场身亡!”祈霖“啊呀”一叫,道:“这……这……我爹爹倘若当真以为是我,这亲手一射,只怕……只怕比射在他自己身上,还要痛上百倍!”说到此,想象爹爹心中的苦痛,再想想倘若没有耶律洪础将自己半道截下,现在被爹爹一箭射死的真就是他自己,禁不住手脚冰凉,浑身颤抖! 耶律洪础轻轻一叹,又道:“你爹爹怎样我不知道,但……劾里钵心思阴狠,他将那小兵颈子里挂上‘祈盛之子’的条幅,然后将他浑身衣服剥光,倒挂在城楼之上,你大哥激愤之下,趁着黑夜来抢,结果……正中了劾里钵的埋伏,已被劾里钵生擒活捉!” 祈霖跳起身来,张口瞪目,不言不动!耶律洪础吓得一把将他抱回怀里,一边用手揉着他的胸脯,一边连口唤道:“小霖,小霖,你别这样!”祈霖喉咙里咕噜一响,一口气回了上来,却不哭不闹,只是睁着眼睛发呆。 耶律洪础愈发担心,软语又道:“都说了叫你别激动,你还这样!”祈霖回过脸来瞅他一眼,又回过头去,嘴里喃喃道:“是我害了我大哥,都是我害了他!” 耶律洪础紧紧搂抱着他,一时却找不到好话安慰。祈霖自言自语几句话,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滚落下来,道:“那我大哥……现在在哪儿?”耶律洪础道:“耶律熙已经亲自将他押送到了南京城,现就关押在大牢里!”祈霖道:“那么……那个劾里钵呢?”说到“劾里钵”三字,已是咬牙切齿!耶律洪础道:“这厮明知我放他不过,趁着打了这一个大胜仗,借口本族有事,已经逃回女真地界去了!耶律熙这个草包,巴不得他一走,正好占个头功!” 祈霖默默的流了一阵泪,方回过头来看着耶律洪础,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我大哥?我知道……会让你为难,可是……那是我大哥,你让我去见见他好不好?” 耶律洪础一声长叹,俯下头来温温柔柔吻着他的嘴唇。祈霖偎靠在他怀里,承受着他的亲吻,眼中只是不绝淌着泪。 很久,耶律洪础离开他嘴,道:“你先答应我,跟你大哥见上一面,就要跟我回来,不能赖在牢里陪他!” 祈霖哽咽点头。耶律洪础用手替他抹了泪,又道:“还是先吃了饭再去吧,不要等见了面,回来连饭都不吃了!”一边说,先站起身来,吩咐小厮摆饭。 祈霖哪里有心思吃饭,但明知耶律洪础心疼他,还是勉强吃了半碗。耶律洪础又逼着他喝了半碗汤,这才丢下饭碗,出得门来,各自一骑,另有张冲延虎等人随着,往大牢的方向而来。 耶律洪础在牢门口就站住了脚,令牢头引着祈霖进去。这牢祈霖自己也曾进来住过,不曾想牢头所引方向,居然就是之前祈霖所住那间独立于其他牢房之外的单间牢房!想必这间牢房本来就是关押重刑犯人所在,又或者耶律洪础有心照顾,特意将他安排在此处。 牢头开了牢门,哐当一声将铁门推开,随着进来伺候的张冲,将手上提着的一个灯笼往里方一张,屋子里陡然间传出一声霹雳大喝:“爷爷正在睡觉,又来打扰爷爷干什么?凭你什么阴谋诡计,休想爷爷投降!” 祈霖刚一听见这声音,已禁不住浑身颤抖!灯影恍惚中,只见一个汉子正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头发蓬乱,面带血渍,虽然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然双目一瞪,双脚一踏,却是巍如山岳,猛似虎狼! 祈霖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他同胞兄长,祈霈! ☆、第九十一章 (2388字) 牢头等祈霖张冲进到牢里,复将牢门锁上。祈霖眼见大哥浑身血迹斑斑,不知遭受过多少拷问,想叫一声“大哥”,喉咙里却哽住了说不出来话。 祈霈一声喝过,猛然间盯住了祈霖,脸上现出大喜若狂的神情!但也不过一瞬之间,他的眼神就变得冰冷而锋利,冷然问道:“你是祈霖?” 祈霖道:“是,大哥,我是祈霖!”一边放声大哭出来,直扑到祈霈怀里。祈霈浑身僵硬,任由他扑在自己身上哭了一阵,方慢慢忍住。祈霖从兄长怀里退出,瞅着兄长浑身上下,眼眶中仍是泪水汪汪,道:“大哥,你身上……是谁打的?”祈霈不答他话,只是两眼盯住了他,冷冰冰的再问一句:“你为什么没死?”祈霖忍不住又哭,道:“是,我没死,在战场上的那一个,根本不是我!”祈霈道:“我知道那不是你,起码现在我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你没死?” 祈霖愕然不知所对!祈霈上下瞅着他,又道:“你即被贼兵掳走,就算不当场以死殉国,也该跟贼兵周旋到底!为何你会身着华丽,你这身衣服是契丹王族服装吧?什么时候我祈家堂堂儿男,成了贼族的后裔?” 祈霖呜咽道:“大哥,我何尝不想死,可是……可是……”祈霈一声大喝,道:“可是什么?我听那拷问我的贼首胡言,说你以男儿之身,甘做契丹贼王的宠侍,我本来不信我祈霈的手足兄弟,会如此的不知廉耻,而今看来,一切竟是真的!那你还有何脸面做我祈家儿孙,又有何脸面再叫我一声大哥?”说到此,一阵心疼上来,虎目中涌满热泪,随即用手抹掉,双目瞪着祈霖,等着他的回话。 祈霖直被骂得羞愧难当,呆呆望着大哥,两行泪水不绝涌出。祈霈心肠刚硬,只是怒目以瞪!张冲想替少爷说一句公道话,毕竟身份低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很久,祈霖方伸手抹一抹泪,道:“大哥骂的是,我此时再死,已然迟了,但是……我也只有一死,以求大哥原谅!”忽然低下头来,向着墙壁重重撞了上去! 张冲大吃一惊,叫得一声“少爷”,慌忙间伸手一拉,“哧”的一声,祈霖身上的衣服被撕下一片。就这么缓得一缓,祈霈窜步一跃,挡在了祈霖身前,祈霖这全力一撞,正撞在他大哥胸腹之间,直撞得祈霈向后一个踉跄,跌在身后墙壁之上。他原已在牢里受尽苦楚,再被祈霖重重一撞,禁不住弯下腰去,嘴里咳嗽不止! 祈霖慌忙搀住了大哥,扶他在地上坐下,哭道:“大哥,你又何必拦我!”祈霈见他这一撞用足力气,确是真心求死,就算心如铁石,也不由抬起头来,道:“不是大哥想逼你,可是……你可知道,在你被掳之后,爹娘有多着急,大哥……又有多着急?若不是爹爹病卧在床,军中无人领袖,大哥早已经孤身前来契丹,不找到你,大哥也活得无趣!可是……可是……你却让大哥如此失望!”说到最后,已是疼心疾首,不住向后以头碰墙,直碰得墙壁嗵嗵作响! 祈霖心如刀剜,叫一声“大哥”,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张冲实在忍不住,轻声细语道:“将军有所不知,少爷他……何尝没有寻过死,可是一次次的寻死,一次次的……被那个南院大王救活,那个大王对少爷……真的是恩宠无极,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毫不动心!” 他这话刚一落音,祈霈“咄”的一声,怒声喝骂道:“你住口!你是谁,我兄弟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说什么恩宠无极,我好好的男儿,稀罕他什么恩宠无极?何况那贼王居心叵测,怎么能凭他的恩宠无极,就置忠孝大义于不顾?” 张冲被驳的无言以对,何况以他的身份,也不能跟祈霈争讲,只好闭上嘴不再多说。祈霈回过头来,看见祈霖只是哭个不住,心肠终于软了下来,伸手替祈霖抹拭满脸满颊的泪,道:“别哭了,我并不想骂你,实在是……唉!”禁不住长长一声叹息。祈霖得他安抚,再叫一声“大哥”,更是哭得抽搐不止。祈霈等他哭得稍微歇了一点,方温言又问:“那个……南院大王,真个儿对你……恩宠无极?” 祈霖不知他为什么会问,流着泪只是点头。祈霈又道:“那好,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那就帮大哥做一件事情!”祈霖心中一喜,方要答应,猛然间明白了祈霈要他做的是什么事,一双泪眼大大的看着祈霈,既不点头,也说不出来话! 祈霈压低了声音又道:“你替大哥……杀了这个贼王!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无论是下毒还是用其他的什么办法,必可轻易要了他的性命。只要你能除去他,辽国必然大乱,对我大宋国实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不单洗清了你的耻辱,爹娘反要以你为荣!就算我们兄弟俩死在此地,也能含笑九泉,无愧于我祈家列祖列宗!” 祈霖明知他要说的就是这件事,瞅着大哥呆呆的一阵,方又哭道:“大哥,我也想……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祈霈将他重重一推,道:“你若下不了手,就别再叫我大哥!”祈霖央求道:“大哥!”祈霈回过了脸,道:“等你做了这件事,再来叫我大哥不迟!不然,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兄弟,只当……爹娘命苦,没有生一个好儿子!” 祈霖哭倒在地!张冲见祈霈已经背过了脸不肯再说一句话,只好上前扶起祈霖,道:“少爷,我们走吧!有些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有时候就是……说得轻巧!” 祈霈明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只是不动不理。祈霖已经哭得浑身脱力,张冲只得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揽着他腰,一手拍打着牢门。 哐当一声,牢门打开。张冲半扶半架着祈霖想要走出,祈霖挣扎着回过身来,哭道:“大哥,我知道……我不配做你兄弟,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的大哥,你先忍一忍,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出去!如果……真有个好歹,我也绝不会再苟活于世!”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3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霈仍然面对墙壁,不闻不理。牢头锁了门,张冲搀扶着祈霖出来,耶律洪础等在门外,眼见祈霖双眼红肿,眼睛中仍然不绝有泪水涌出。一言不发上来将他双手抱起,递在马背之上,随即跃身骑在他的身后,一手搂着他腰,一手控着马缰,缓缓行回南院王府。张冲牵着祈霖骑来的那匹马,与延虎等人紧随其后。 ☆、第九十二章 (3007字) 张冲延虎伺候了少爷跟大王睡下,延虎去各处院子的门户巡查了一下,等张冲先洗完了澡,自己也洗洗睡下。 此时刚刚入秋,天气已经稍微转凉,不过蚊子倒愈发厉害。幸好张冲已经帮他扇过了蚊子,放下了蚊帐。 方在床上躺下,听见张冲在旁边的床上翻了一个身。延虎初时也没吭声,但过得一阵,耳听张冲一直翻来覆去不安静,忍不住问道:“怎么啦?睡不着是不是?”张冲“嗯”了一声,稍微静了一阵,只听竹床“吱呀”一响,张冲爬起身来,直接掀开延虎的蚊帐钻了进来。 自那日吐露心事,两个人的心贴近了很多,却也各自陷入一种对未来的迷茫与忧伤之中,这些天再没有从前的那种亲密与快乐,连平常相互间说话都少了很多。今日张冲忽然主动钻到他的床上来,延虎一时又惊又喜,道:“小冲,你……你做什么?”张冲道:“不做什么,就是……难道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睡?”延虎道:“怎么会?我……我……”一边结结巴巴,一边赶紧往里挪了挪身体。 张冲在他身边躺下,感觉延虎规规矩矩一动也不敢动弹,索性侧过身体,紧贴在延虎身上,轻声道:“你说……如果你有些财势,会比你们大王对待林少爷更加爱惜我,这是不是说的真心话?”延虎心中一跳,道:“当然……当然是真的,可是……”张冲在黑暗中蒙住他嘴,道:“别再可是了,如果……你是真心,那就……抱住我!” 延虎“啊”的一声,顿时浑身僵硬!张冲道:“你不肯抱么?还是……你终究嫌我是被很多人玩弄过的残败之躯?”延虎听他说出这等话,吓得忙道:“我……我……”慌慌张张回过身来,将张冲一把抱住,却不敢继续往下进行。 张冲扬起手来,轻轻抚弄着他的发梢。延虎一阵心热,颤声道:“小冲!”张冲轻叹一声,扬起下巴,主动吻上延虎的嘴唇。 延虎脑子里轰隆一声响,顿时不知天上地下!他以前在战场之上,也曾找奴隶发泄过,但那真的就是纯粹的发泄,从不曾掺杂过一丝一毫的感情。然而现在搂抱在怀里的,却是他一直心心念念之人。他对张冲何尝没有过偷偷的遐思,所以一直严守于礼,不敢稍有僭越,皆因他出身低贱,偶尔想一想,也觉对张冲是个渎辱。偏偏张冲亦跟他心思相差无几,明明并非兄弟之情,却自认是个被许多辽兵糟蹋过的残败之身,何况前途迷茫,实不愿因一时贪欢,害得延虎一生难安。 直到而今终于横下心肠,什么前程后事,什么恩怨情仇皆不管不顾!延虎被张冲一亲,在短暂的僵硬之后,身体中隐藏的最原始的欲望立刻高昂,很快翻过身来将张冲抱住,恣肆蹂躏,辗转碾压,只把身下的一张竹榻,摇晃的如要散架一般! 直到很久很久,终于在延虎一声低吼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延虎仰躺在竹榻上,睁着眼睛望着黑暗,很久也没能从那种灵欲交织的巨大震撼中恢复!张冲稍微收拾一下,感觉延虎一直仰躺着一动不动,不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索性起身下床,仍回自己的床上躺到。心里想着延虎必定会问他一声,谁知等了半天,延虎一点动静也没有。 张冲心中苦涩,只怕延虎刚一做完就已经后悔,不过事已至此,就算延虎从此看他不上,反正聚日无多,此生再无遗憾! 正了无睡意,忽然那边床上一响,延虎已经下了床,摸到了他的床上。张冲一声不吭往里挪了一挪。延虎在他身边刚一躺下,立刻伸手来抱,嘴里喘吁吁的唤道:“小冲!”一边就凑嘴来亲。 张冲急忙用手推他,道:“干什么?才刚做完,你……”延虎急着寻到他嘴,凑上紧紧吻住,一边含混道:“是刚做完,可是你看我……” 将下身往张冲身上紧紧一抵,张冲吓了一跳,也不过转个身的工夫,他两腿之间,又已坚硬如铁! 张冲本身也是少年,况且对延虎情根深种,被他一亲一抱,顿时将方才的苦涩失意尽都抛开,身上也即起了反应,遂用手搂住了延虎的脖子,两个人翻翻转转,又将他这张竹床,碾压得吱呀作响。 等到再次结束,身上已是大汗淋淋!延虎兀自舍不得丢开张冲,一边不住凑嘴亲吻,一边抚摸着张冲身上累累鞭痕,道:“小冲,这些伤……还疼不疼?”张冲浑身疲乏,已是昏昏欲睡,只是心里装着一件事要谈,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道:“怎么会疼,都这么久了!”延虎恨恨不已,道:“可惜那个王八蛋死得太早,要不然,我怎么也要砍他几刀替你出气!”张冲轻声一叹,道:“你刚……在床上半天不理人,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延虎道:“我怎么会后悔,你不知道……我都想这样想了好久了!明儿我就跟大王说去,那个丫头我不要了,这一辈子,我就想要你!”张冲心上一热,道:“你不娶妻生子,不怕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和大哥?”延虎道:“我怕,可是……我不能因为要对得起他们,就让我自己一生都不快活!” 张冲眼中差点就要落下泪来,随即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脸,道:“你听我话,还是……娶个妻子,以后再生几个儿子,就算……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有了今天晚上,我也知足了!”延虎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说?什么今天晚上,我要明天晚上,后天晚上,以后天天晚上都这样!”张冲喉咙里哽了一下,道:“只怕是……很难有以后了!”延虎大吃一惊,道:“你……你……你什么意思?”张冲道:“我今儿跟林少爷去见他大哥,我瞅着……林少爷必定要救他大哥出来,也必定……会被他大哥逼着离开你们大王。他是将门之子,就算……再怎么难舍,终究是身不由己!”延虎急道:“就算他要走,你也不用跟着他走呀,难道你要跟着他走?”张冲道:“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可是……你要知道,我的命是跟林少爷拴在一起的,我现在……没有人敢欺负,全是因为有个林少爷在!一旦离开了林少爷,我恐怕……就算活着,在这契丹人的地盘,也活得难有尊严!到时候……就算你护着我,只怕是……连你都要受到牵累!”延虎道:“那……那我去跟大王说,不放林少爷走,大王……也一定不会舍得放林少爷走!”张冲道:“你们大王肯定舍不得,但是……倘若林少爷以死相逼呢?今天在牢里,林少爷就差一点被他大哥逼得撞墙自尽!” 延虎呆若木鸡,好一会儿,忽一咬牙,道:“那要走,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们发过誓的,要生同生,死同死,何况……今晚已经这样,这辈子,我怎么样也不要跟你分开!”张冲惨笑道:“傻子,你是辽人,我是宋人,宋辽两国世代为敌,我的命在你们这里贱若蝼蚁,你到了我们汉人地界,也同样是猪狗不如!就像在这里我会连累你,你真跟我们去了宋国,一旦让人知道你是契丹人,连累我没所谓,只怕……还会连累到林少爷!” 延虎急道:“那……那怎么办?我不要跟你分开,死都不要!”张冲哽咽了一下,道:“别说死!你听我的话,好好的娶一个妻子,再生几个小孩儿,我就算是……远在宋国,心里……也放得下!”延虎道:“可是我放不下,我好不容易跟你这样,我……”忽然呜咽出来,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道:“我为什么……这么没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不住,我真该死,我真是该死!” 张冲赶紧支起身子,抱住他的头,哽咽道:“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也是男人,你想保护我,我也同样的……想要保护你!可是造化弄人,谁让我们……没有生在同族呢?”延虎被他一安慰,反而愈发呜呜咽咽哭个不休。张冲将脸贴着他的发顶,听着他的呜咽,也是默默垂泪。 两个人紧紧搂抱,两颗心也紧紧相贴,直到夜越来越深,泪水渐渐干透,火焰却重新燃烧!屋子里的竹床又开始呻吟不休,然而不是为了发泄,而是要将几近绝望的未来,趁着今夜,一并挥霍! ☆、第九十三章 (3065字) 一边狂热如沸,而在另一边主房之内,却是一夜静静悄悄。几个月来第一次,耶律洪础只是温温柔柔搂抱着祈霖,一晚上竟是什么事情也没做。 等到了第二天,祈霖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耶律洪础两眼瞅着他若有所思。祈霖笑了一笑,耶律洪础凑上来亲他一亲,方问:“昨个儿……你哥跟你说过什么?”祈霖浑身僵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能说什么?什么也没说!”耶律洪础轻声一叹,也就不再多问。 祈霖瞅瞅他脸,道:“那个……耶律熙是不是把我大哥看得很紧?”耶律洪础道:“耶律熙将你大哥交到南京城,就赶往大定府向我皇兄报功去了,你突然问这个干吗?”祈霖道:“没什么,就是……我哥身上一身伤,我怕耶律熙……会再次拷打我哥!”耶律洪础道:“那些伤都是之前被他们打的,现在既然到了南京城,自然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对你哥用刑!” 祈霖所以会问到耶律熙,其实别有缘故,但听耶律洪础一答,忽然隐隐的感觉有点不对!劾里钵明知祈霈是他哥,也明知耶律洪础对他恩宠无极,却为什么不让耶律熙直接将大哥押去中京大定府,却要先把大哥送到南京交在耶律洪础手上,这才赶去向皇帝报信? 他张口想要问耶律洪础一句,但是嘴唇动了一动,却什么也没问出来,因为就在这一瞬之间,他好像什么都已经想得明白! 他呆呆的躺得一阵,一颗心直如油煎火烹,迷迷糊糊的,又在耶律洪础怀里重新睡着。 耶律洪础见他强作平静,但睡梦中呼吸短促,眉头锁紧,体贴他的心思,心中亦是翻腾来去。然纵是他雄才大略,此时也难有万全之策! 他将祈霖从怀里轻轻挪了出来,之后起身下床,由小厮伺候着洗漱了,又叫过延虎嘱咐几句,早饭也不吃,径自去往前堂,将桌子上的公文随手乱翻了一阵,便让人唤来杨锐商议。 一会儿杨锐过来,施礼坐下,耶律洪础不等他开口,先道:“祈霈这件事让我着实犯了难,你看看怎么好?”杨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位城府深沉的南院大王会说出“犯难”二字,心思一转,方道:“莫非……林少爷真的求大王放了祈霈?”耶律洪础摇头道:“这个傻东西,定是怕我为难,所以强作平静,但是他越是这样,更让我……!” 最后的几个字,被他咽了回去。杨锐见他双眉纠结,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位冷血大王,这分明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种子!不由轻轻一叹,暗思“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忙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犯难,劾里钵将祈霈送到南京,本来就是不怀好意,他巴不得大王放了祈霈,到时候……就算皇上不治大王死罪,君臣兄弟之间必定生下嫌隙,如此一来,对他女真族可说是天大的一件好事!”耶律洪础道:“这些我自然明白,但是……真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个小牛犊子备受煎熬,却又……无论如何狠不下这个心肠!”杨锐想了一想,道:“若是依着属下的意思,只有如此如此……” 谨谨慎慎一口气说完。他说的这些耶律洪础何尝想不到,只是不愿想而已,被杨锐一旦挑破,不由浑身僵硬,良久良久不言不动。杨锐瞅着他的脸色,又道:“大王若是觉着属下所言有差,那就……只能狠下心肠,不能太顾惜林少爷!” 耶律洪础脸色木然,又是良久良久,方道:“真的……只有这一条路走?”杨锐小心翼翼,道:“祈霈既已到了南京城中,大王又跟林少爷有这层关系,如果祈霈逃走,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逃,大王都很难推脱责任。到时候皇上就算能够放过大王,对林少爷必欲杀之而后快,大王要保住林少爷,一则跟皇上反目,一则只能……” 说到这儿,就没敢往下再说。耶律洪础心中荡过一阵绞疼,咬牙忍了过去,正要挥手让杨锐退下,忽然延虎走了进来,道:“大王,林少爷让我去抓两副药进来,说是要给他大哥治伤!”耶律洪础哼了一声,接过药单看了一看,随手递给杨锐。 杨锐接在手里细细一看,脸上略显诧异之色,回头问延虎道:“林少爷真说这是给他大哥治伤的药方?”延虎点一点头。耶律洪础问道:“有问题?”杨锐道:“回大王,这个药方的确是治疗外伤所用,不过……林少爷医术高明,有几味药用得着实让属下参详不透!”耶律洪础眉头一皱,道:“那你抄录回去,慢慢参详吧!”回头向延虎道:“你先把药配了给他,再有什么事,随时来报!”延虎答应一声,跟杨锐一起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 原来耶律洪础起床穿衣的时候,祈霖已经清醒,等他起床一走,祈霖也即起身,随便穿了件衣服走出去。张冲伺候着随便洗漱了一下,祈霖早饭也不吃,先让张冲摆开纸笔,写了一个药方,唤了延虎过来,道:“我大哥被打得浑身是伤,你帮我去抓两副药回来,等煎好了让人给我大哥送过去,若是你们大王问起来,我会跟他说!”延虎答应一声,忙拿了药方出去。 祈霖这才坐下吃了饭,唤过张冲道:“你帮我做件事行不行?”张冲忙道:“什么事只管说就是,我跟少爷的命原是绑在一起的,还有什么行不行的!”祈霖方悄声道:“我刚开的药单,里边暗藏了一幅迷魂散的方子。我无论如何要救我大哥出来,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好像那个探子一样,也用迷魂药先把他们迷晕!”张冲一听,立刻明白他要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忙道:“不是我说泄气话,那个大王如此英明,以前那个探子煞费苦心,结果反中了他的计,就凭着咱们……能成吗?”祈霖道:“以前的探子不能成,是因为他早有防备,他总不会也防备着我!何况……我本来也没想在他身上用迷魂药,我可以趁着他熟睡,用银针偷刺他的昏睡穴,就是延虎那几个侍卫,只能靠你了!”张冲想了一想,道:“就算我将侍卫们都迷晕,祈将军还关在牢里,难道咱们走去要,人家就能放人?何况……没有延虎陪着,王府的大门咱们都未必出得去!”祈霖道:“他每天会把他的那块令牌带回来,只要拿到那块令牌,走哪儿都没人敢拦!” 张冲不由呆了半晌,又道:“这个……也太冒险了,你我性命事小,倘是被人瞧出破绽,那不是……我们为了救祈将军,反而害了祈将军?依着我,你直接求一求那个大王,我想着他对你如此恩爱,必定会为了你放了祈将军出来!”祈霖苦涩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我若是求他,他肯定会放了我大哥!可是……那劾里钵奸诈阴险,他明知……他跟我这样,偏偏把我大哥送到南京交在他手里,只怕里边就藏着一个陷阱!我要是真个儿求他放了我大哥,只怕是救了我大哥,却因此害了他!”张冲反头一想,惊道:“你是说……”祈霖微微点头,道:“耶律熙将我大哥送来南京之后,便已赶往大定府去向皇帝报功,我若是……求他放了我大哥,那他就成了契丹的罪人!他皇兄就算能够饶他一死,辽国的一众臣子却如何心服!” 张冲听得目瞪口呆,良久又道:“可是……就算我们拿到令牌救了祈将军出去,皇帝就会相信……这跟南院大王无关?”祈霖道:“我都想过了,等救了我大哥出牢,我立刻赶往大定府去见辽国皇帝。辽国皇帝毕竟跟他是亲兄弟,只要我出头认罪,让辽国皇帝杀了我的头,自然不会再迁怒于他,到时候辽国的大臣们也都无话可说!” 张冲细细一想,这件事倘若落在自己身上,一边是大哥,一边是情郎,真只有舍却自个儿性命一条路走!于是伸手握住了祈霖的手,道:“那好,少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少爷去到哪儿,我也去到哪儿!” 祈霖点一点头,以他跟张冲的关系,也不用再说其他,单等延虎回来,祈霖从里边悄悄捡了几味药出来,跟张冲一起研磨成粉。他时常有空都会制作药丸药膏,也不怕被侍卫们看到。其余炖成药汤,加上之前空余之时制作的外伤药膏,他自己也不再往监牢走动,只请延虎禀过耶律洪础,然后给祈霈送进牢里。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4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第九十四章 (3241字) 当晚耶律洪础回来,也没跟祈霖问起此事,祈霖自然也不提。等吃过晚饭,耶律洪础将祈霖抱进澡房,在澡房里就开始折腾起来,好不容易回到房里,马上又来了第二次,竟是比之从前愈发的猛烈狂热。祈霖被他弄得筋疲力尽,虽然心里装着有事,仍然支撑不住,刚一完事,就昏昏睡熟。 幸好只是稍微迷糊了一阵,就一惊醒来,黑暗中感觉着耶律洪础微微的鼻息,温暖的怀抱,禁不住眼泪狂涌而出,又怕被耶律洪础察觉,直忍得身上微微颤抖! 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他悄悄从耶律洪础怀里坐起身来,想去摸索偷偷别在蚊帐上的一枚大针,谁知他刚一坐起,耶律洪础立刻惊醒,一边伸手要将他抱回去,一边含混问道:“怎么啦?”祈霖心中一慌,脱口道:“我……我要小解!”耶律洪础道:“黑灯瞎火的,要不要我陪你?”祈霖忙道:“你睡你的,那有什么好陪的!”耶律洪础“哦”了一声,这才丢手将他放开。 祈霖随便披上件衣服出到外边,就在走廊里稍微等了一下,心想着耶律洪础如此机警,只怕很难有下手机会。何况用金针刺穴,刺重了怕有损他的身体,刺轻了以他这样强壮的体质,恐怕很难起作用。左右一想,遂重新进到外屋,点亮了一根蜡烛,找出下午藏在一个花瓶里的药粉,抖了一些在茶壶里,用力晃了一晃。正好耶律洪础在屋里问道:“怎么还没进来?”祈霖忙道:“我喝口水,你要不要喝水,别要等到半夜了口渴!”耶律洪础道:“那你帮我端一杯进来,还真是渴了!” 祈霖忙倒了一杯茶水在杯子里,一手端着蜡烛,一手端了茶水进来。耶律洪础正从床上坐起来,可能真是渴了,接过茶水仰脖子一口喝干,方道:“搁久了,有点变味!” 祈霖瞅着他将茶水喝干,一颗心已是卟嗵跳个不止,再听他一说,更是猛然一惊!忙含混的应了一声,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一口气吹灭蜡烛,随后摸黑上了床。耶律洪础等他上来,伸手将他抱在怀里,道:“宝贝儿,你虽然不跟我说,但我知道你为了你大哥,心里其实很难受。我真的……很想放了你大哥,只是……今日跟杨锐商量了一整天,也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祈霖心中一热,差点又想哭出来,忙竭力忍住,强笑道:“我知道,总是……生死由命吧,你也不要因为我难受!”耶律洪础“嗯”了一声,又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这辈子,我总是想着念着你!” 祈霖热血上涌,几乎就想把自己策划之事和盘托出,忍得一忍,只听耶律洪础鼻息微微,大概迷魂药的效果发作,很快已经昏昏入睡。 祈霖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泪水再一次狂涌而出。很久很久,他从耶律洪础怀里坐起来,重新将蜡烛点亮,伸手指探一探耶律洪础腕脉,确定耶律洪础这一次的的确确已经中了自己的迷魂散,之后他就坐在烛光影里,呆呆的瞅着耶律洪础,瞅着这张深爱入骨的英俊睡颜! 又是很久很久,就那么一动也不动弹,直到门声轻响,张冲大概是看到屋里亮起了灯光,正摄手摄脚走进来,悄悄探头一望,眼见耶律洪础睡卧在床,祈霖坐在床头呆呆的流着泪,这才走进屋里,压低了声音道:“少爷,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 祈霖猛一下子回过神来,忙吸吸鼻子抹抹脸,道:“当然要,延虎他们……也都睡了?”张冲道:“是,我把昨天做的那些药洒在他们喝的茶水里,这会儿都已经睡熟!”祈霖点一点头,接过张冲递过来的衣服穿上,这才下了床,到旁边一个柜子里一翻,将那枚令牌找出来随手递给张冲,道:“这个你拿着!有了这枚令牌,下边的事情就好办了,不过……咱们得先换身侍卫的衣服才行!”张冲忙道:“我知道,我已经找好了两身他们换洗下来的衣服!” 忙转身出去,一会儿回来,手上抱着几件侍卫的服饰,两个人赶紧换上。祈霖道:“你还有什么话要留给延虎,这一去,只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期!”张冲苦笑道:“该说的话早就说了,何况这会儿都已经睡熟,就算有话,也说不了了!”祈霖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着实凶险,我本来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可是我一个人,又做不了!”张冲忙道:“少爷千万不要这样说,没有少爷,我哪能活到今日?何况少爷一走,我就算留下来,日子也不会好过,就是……小小以后都要靠他自己了!”祈霖道:“小小我倒不担心,那个三王爷虽然贪花好色,却不失为一个有担当讲义气的汉子,他既说了要一辈子对小小好,自然会说话算话!”张冲道:“那我们……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转眼向着床上的耶律洪础一瞅,又道:“少爷确定……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熟了?”祈霖点一点头,道:“我刚已经探过他的脉!先一次我是不了解那探子所用药方,这一回我自己用药,他再要假装,绝瞒不了我!”张冲“哦”了一声,又道:“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祈霖知道他其实是有些担心延虎,忙道:“你放心,若是对身体有害的药,我也不会给他用。这个药只是安神催眠,当头浇他一碗冷水,马上就能醒过来。不过让他睡足几个时辰,反而对身体有好处。”张冲这才勉强一笑,道:“那这样最好,咱们赶紧走吧!” 祈霖点一点头,又回头向着耶律洪础一望!张冲识趣的先退了出去。祈霖将脖子上那枚千年沉香摘下来,挂在耶律洪础颈子里,明知他听不到自己说话,仍低低道:“我这一去,只怕有死无生!你好好做你的大王,好好……跟你的妻妾儿女过日子!倘若……真有下辈子,但愿……我们还能有相见之期!” 凑嘴在耶律洪础丰厚的嘴唇上狠狠一亲,一狠心转身出门。张冲等在外边,见他出来,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走向临松轩的大门。 ※※※ 临松轩的院门晚上是从内拴住的,几个侍卫除延虎跟张冲睡在一房,其余几个都在挨着院门的一间耳房歇息,平时还有分班执勤的,一有动静,立刻都能听见。但今晚几个侍卫皆被张冲下药迷晕,祈霖两人下了门闩,打开院门走出去,再从外边将院门合拢,里边一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幸好一路竟没遇到巡哨的。顺路走至后门口,守门的见他们穿着侍卫服饰,刚问得一句:“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出门?”张冲把令牌一亮,压低了声音道:“大王派我们出去有重要事情办,你是不是想知道那是什么事?”门房一见令牌,顿时吓了一跳,忙道:“这个……我们还是不知道的好!”赶紧开了侧门,放祈霖张冲出去,再将门从内关上。 祈霖甚是奇怪,回头瞅了张冲一眼,道:“你倒应付得好,我被他一问,可吓了一跳!”张冲道:“我以前当兵的时候,也曾给将军做过侍卫,这种事见多了,你凶一点,他们反而不敢多问。”祈霖道:“那就好,一会儿到了牢房,只怕也得你来应付!”张冲道:“交给我就是,有了这块令牌,应该问题不大!” 两个人嘴里说着话,各自满腹纠结,一路疾奔!王府后门离监牢本不甚远,略拐了个弯,就可以看到监牢门口挂的灯笼。此时已过二更,但因祈霈实是钦命要犯,监牢四周戒备森严,祈霖张冲刚一走近,已有守卫从暗处闪了出来,上前喝问道:“干什么的?” 张冲将令牌一亮,回道:“大王要密审重犯祈霈,你赶紧引我们过去!”那人“哦”了一声,接过令牌看了一看,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张冲祈霖二人,道:“那姓祈的凶得跟狼一样,几个人都制他不住,就凭你们两位,就敢来提他?”张冲脸色一沉,道:“你瞧不起我们吗?”那守卫撇一撇嘴,道:“你还是跟我们头儿说吧!” 回身引着祈霖张冲行至牢门口,让两人等在外边,先进到一个门房里。一会儿一个军官跟着他走了出来,先前那人向着祈霖张冲指指点点,道:“就这两个!队长你看看,就这个头儿,生得又单薄,怎么就敢来提祈霈?只怕这令牌……” 刚说到这儿,那军官忽而把脸一沉,喝道:“你见过大王的令牌吗?”那人赶紧躬身道:“这个……小人怎么能有福气见到!”军官道:“那你有恁多废话?”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步下台阶走到祈霖张冲身前,恭恭敬敬交还令牌,道:“请两位跟我来!” 祈霖张冲见守卫已经起了疑心,本来以为要坏事,却没想到守卫队长竟如此好说话,不由得相互一望!但此时已是有进无退,只能跟在守卫队长身后走进牢房。 ☆、第九十五章 (3125字) 守卫队长命牢头前边引路,他自己亲自提了个灯笼,引着祈霖张冲走至那间单独的牢房跟前,牢头开了锁门,守卫队长将灯笼递到张冲手上,向着牢头瞪眼道:“两位上官必定有话要问,你跟我先出去!”牢头赶紧答应,跟着守卫队长退了出去。 张冲推开牢门,提着灯笼进去,祈霖随后而入,向着牢里方一张,忽然一条黑影从牢门背后闪出,伸手掐向祈霖的脖子! 祈霖大惊叫道:“大哥是……”最后一个“我”字尚未出口,气息一窒,已被祈霈掐个死紧。幸亏祈霈听出是他声音,急忙放手,祈霖弯下腰来,咳嗽不止! 祈霈道:“怎么你们……又穿了这样的衣服?”张冲见祈霖止不住的咳嗽,忙道:“我们来救将军出去!”祈霈冷哼一声,道:“救我,就凭你们俩?”张冲道:“将军放心,我们偷了……那个大王的令牌,所到之处,无人敢拦!”一边说,忙将令牌递上。 祈霈接在手上稍微一看,随手还了回去,见祈霖直起腰来,方冷冷道:“那个贼王呢?你杀了他没有?”祈霖道:“大哥,我……我实在是下不了手!”祈霈脸色一寒,道:“你既下不了手,怎么还敢叫我大哥?我又有何脸面让你这契丹走狗救我出去?” 祈霖跪下地来,道:“大哥,你骂我是……契丹走狗,是不忠不义,无廉无耻,我都不敢分辨!可是……自被他掳至身边,我何尝不恨他入骨,何尝……没有想要下手杀他?可是……最先他机敏警觉,我实在没有机会,等到了最后,他对我……实是千恩万宠!为了我,他废除打草谷,严令所有辽兵不得骚扰宋国边民;为了我,他明知爹爹病卧在床,却让前线将官拖延战机,不跟爹爹正面交手;甚至于,辽国皇帝亲来南京城,逼着他……将我送至前线,以胁迫爹爹投降,他也抗命不从!逼得他皇兄无可奈何,这才不得不用了个以假乱真之计!大哥,我何尝有一时一刻……忘记自己乃是大宋子民,是祈家儿男,可是……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为了我……什么都不管不顾,我要是……还能下手杀他,又与猪狗禽兽何异?” 他一边说,一边流着泪!祈霈双目瞪着他,听他说道“千恩万宠”几个字,眼光中忍不住又流露出恼怒之色!但见祈霖不断用手抹拭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抹也抹不干净,终究这是他自小关怀呵护的同胞兄弟,心中一软,禁不住一声长叹,道:“他对你千恩万宠,可你是……我祈家好好的男儿呀!”伸出手来替他抹了抹泪,又道:“废除打草谷的事,是你让他做的?”祈霖抽搐难言,张冲插口道:“将军不知道,为了打草谷的事,少爷不惜以死相逼,从狂奔的马背直接撞在树干上,把胸骨都撞断了几根,要不是……那个大王将全城的大夫都叫过来给少爷救治,只怕是……哪里还能有今日与将军相见之期!” 祈霈一惊,道:“你……你撞了哪里?可完全好了没有?”一边说,一手便在祈霖身上到处抚摸检查。祈霖泪如泉涌,呜咽道:“大哥……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好了,大哥还是先跟我逃了出去,咱们慢慢再说好不好?”祈霈双目瞅着他,终于点了一点头,道:“好吧,你既然杀不了他,今日若是逃得性命,大哥终有一天手刃此贼,为你洗清身上的耻辱!” 祈霖听他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明知他难以释然,却也不能争辩。祈霈伸手扶着兄弟站起身来,又替他抹了抹脸,道:“快别哭了,你这个样子,出去就会被那些守卫察觉!”祈霖赶紧吸吸鼻子,又用袖子将脸上抹干,方道:“须得委屈大哥前边先走,我们……怎么样也得做个押解的样子出来!” 祈霈点一点头,昂首大步走了出去。张冲忙将灯笼递到祈霖手上,抽出腰刀作势抵在祈霈后背。 三个人相随而出,眼见走至牢房大门,张冲忽然叫得一声“苦”,道:“糟糕了少爷,咱们只顾从王府里逃出来,居然忘了去马厩找两匹马骑,没有马,可怎么逃?”祈霖暗叫“该死”,眼见祈霈正回头瞅着他,忙道:“没事,你拿令牌去跟那个队长要几匹马,想必他也不敢不给!”张冲道:“也只好如此了!” 祈霈暗觉不妥,但此时已不能回头,只得默不吭声先走了出去。祈霖张冲跟在他后边出来,不想那守卫队长早就候在牢门外,手上牵着三匹马,陪笑道:“我见两位没骑马过来,这里有三匹骏马,请两位将就使用!”张冲大喜,忙谢了一声,回头向着祈霖一望,两个人脸上均有惊异之色。 但此时不能迟疑,张冲仍用刀尖指着祈霈,道:“乖乖的上马走,敢不老实,我就是一刀!”祈霈一言不发,拽过一匹马踏蹬而上。祈霖张冲也各自上马,张冲前边带路,祈霈走在中间,祈霖跟在最后,一行三人向着南城门的方向急奔。 走出老远,祈霈稍微放慢马速,跟祈霖并辔而行,低声道:“有点不对劲!”祈霖道:“怎么?”祈霈道:“这走的也太轻易了!我是契丹钦命重犯,就算你有那贼王的令牌,也不该不加盘问就放你们把我带走,何况……连马都帮你准备得好好的,好像……生怕我们逃不掉一样!”祈霖心中一动,却不敢想得太多,只道:“管他,先逃出去了再说!”祈霈道:“我就怕这些契丹人有什么阴谋诡计,把你们两个也连累了!”祈霖道:“大哥怎么能说连累,大哥会落到今日,也不是为了我?今日大哥若是逃不出去,做兄弟的绝不能独活!”祈霈道:“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着话,已至南城门口。张冲正要开口叫门,已有人高声喝问道:“谁?这么晚了干什么?”张冲忙道:“奉大王之命出城办事,这里有大王的令牌,赶紧开门!” 只见灯光一亮,几个官兵提着个灯笼从城楼上下来,为首的一个接过张冲手上的令牌看了一看,居然也不多问,就仰首打了个呼哨,门上的守卫立刻绞动门锁,将门缓缓打开。 张冲与祈霖祈霈不等城门尽开,已依次而出,城门在他们身后合拢,三个人便借着星光熹微,打马向着南方疾奔。 谁知刚出城门不远,隐隐望见前边有几条黑影拦在路中。祈霈心中一凛,压低了声音道:“我说怎么会走的这么轻易,原来在这儿等着!待会儿真要动起手来,小霖你只管先走,不要我还要护着你,更加分心!”祈霖忙道:“大哥先别急,让张冲问问清楚再说!”张冲心中也正怔忪不定,听见祈霖一说,忙抬头喝道:“前边是谁,我等奉大王之命出城办事,速速让路!” 只听前边一人道:“小冲,是我!”张冲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延虎?你……你……怎么会……” 那人迎上前来,顺手拉下脸上的面罩,微弱的星光映照之下,果然正是延虎。另外三个远远站在路中没动,隐约也都戴着面罩,看不见容颜如何,但几人身材模样,应该就是常在临松轩执守的几个侍卫。 张冲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是好,延虎行至跟前,就在马上向着祈霖供一供手,道:“见过林少爷!”祈霖道:“你是来拦我们回城的么?”延虎道:“不是,我们奉大王之令,专来护送少爷回去宋国!”祈霖虽有所料,仍不免大吃一惊,颤声道:“他……他……他早知道我要救我大哥?”延虎道:“大王对少爷如此恩宠,少爷的心思大王岂能看不透!大王是大辽重臣,不能亲手放了祈大爷,但……少爷既然要救,大王就让少爷救,不然,少爷怎么可能出来的这么轻易?”祈霖道:“可是……他明明中了我的迷魂散!”延虎道:“前晚少爷见过祈大爷,回去居然一声不提,大王已经知道少爷心中有个主意,所以暗中命我留心少爷动静。少爷给的那个药单,我拿去给杨先生看,杨先生已经看出里边藏了一副迷魂散的方子,只是大王不愿让少爷心中为难,故意不加防范,连我都是真的喝了张冲给的茶水。只不过其他几个弟兄全是假装,等你们一走,他们就用杨先生教的法子将大王救醒,大王就令我们几个先出城来,等着护送少爷!”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5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想想耶律洪础煞费苦心,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走的心安理得。至于他自己所要承受的无穷煎熬,却全然不顾不理,禁不住浑身颤抖,眼泪汩汩而下! ☆、第九十六章 (3525字) 祈霈在后边听延虎叙说起经过缘由,虽然由此可知那南院大王对祈霖恩宠到何等程度,但想着弟弟原是好好的一个男儿,却被这夷族蛮王诱逼为娈,心中非但未有任何感动,反而大不耐烦,喝道:“罗里罗嗦做什么,要么就抓了我们回去,要么就放了我们走,爷爷不耐烦听你说这些废话!”延虎忙道:“我等只奉大王之令护送林少爷回去南方,几位这就请吧!” 祈霈重重一哼,打马先行,祈霖含悲忍泪,随后跟上。张冲落在后边,跟延虎并辔而走。前边三人等他们四人依次行过,方远远跟随在后。 延虎瞅着前边祈家两兄弟的背影,一边跟随,一边压低了声音对张冲道:“小冲,我听大王吩咐……要我留心林少爷,我就已经猜到你们可能真的要走!我心里……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大王一再交待不准泄露,这一整天憋得我好难受!小冲,要不……让林少爷他们走,你别走了好不好,我求你了!”张冲眼眶一热,忙勉强忍住,道:“这些话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林少爷的命原是绑在一起的,他到哪儿,我就会到哪儿!何况我一走,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娶一个媳妇,生几个小孩,既对得起你父母兄长,等以后……你老的时候,也能有个孩儿养老!”延虎忍不住哽咽出来,道:“可是……我不想娶媳妇,也不想生小孩儿,我……我只想要你!这一整天,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突然……就这么分开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不……要不我跟大王说,我跟你一起走,反正……死活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张冲道:“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也想你能跟我一起走,可是……你看看这位祈大爷,对契丹人如此仇恨,真要……你跟我们一起走,他第一个就放你不过!所以,你听我的话,好好娶一个媳妇,生几个小孩儿,说不定……等小孩儿长大了,天下太平了,你让小孩儿……来中原见我一见,我也就……死都瞑目!”说到此,差点就要哭出声来,忙一抽马股,紧追上祈霖。 延虎心里空荡荡的,一边驱马赶上,汹涌的男儿泪水却如泉水般顺着脸颊滚滚落下!反正黑暗中也没人看得见,他在马上忍得浑身抖动,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南京城向着西南方向是宋辽第一战场大同府与雁门关交界,正南则是一大片荒地。从前宋辽两军经常相互出来打草谷,搅得边关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宋辽之间虽然签下不扰民协议,毕竟时日尚短,百姓们尚未回流。沿路影影绰绰尽是断垣残壁,更显空旷荒凉。 宋辽两国在此地并无明显边界,一行人默默无声行至天空中晨曦初现,延虎听见跟在后边的三个侍卫中有一个喊了一声,也就勒住了马,向祈霖道:“林少爷,再往前宋人的村落会越来越多,我们继续送下去,会很不方便。不过你们手上现有大王的令牌,倘若再有契丹人骚扰,你们只需出示令牌,即可畅行无阻!” 祈霖前后一望,此时天色已经微明,隐隐约约看见前边就有一个小村落。若是在半年以前,他能走到此地,不知该有多么兴奋,但此时早已打定主意,心中竟无一丝一毫想回大宋与父母家人团聚的念头,遂勒住了马匹,向着祈霈道:“即是如此,大哥,你我就此别过!” 祈霈大吃一惊,道:“你……你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一起走吗?难道……你仍然甘心回去给那贼王当胯下娈宠?” 祈霖惨然而笑,道:“大哥,我知道……你恨我无羞无耻!可是……我若真的跟你一同逃走,他皇兄……就算能够饶他不死,他以后怎么能够号令他手下官兵?又怎么能够封得住那些奸佞臣子的诋毁之口?我知道……我是男儿,可是……他对我情深爱重,为了我……什么都要一个人独自承担!可我……我又何尝不是对他深爱入骨,为了他……我一样可以粉身碎骨!所以大哥,反正我也是……不忠不孝无廉无耻早都占全了,你只当……没有我这个弟弟,你让爹娘……也只当没有我这个不孝的孩儿!我不能随大哥回去,他要为我担当,我也要……为他解困!”说到最后,祈霖已是泪落满脸,忽然一翻手,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刀尖向内,抵在自己的胸口! 祈霈大吃一惊,叫道:“你要干嘛?”延虎张冲也吓得纷纷叫出声来,另外三个侍卫本来远远地随在后边,听见祈霖说话,其中一个正慢慢走近,突然之间变故突生,那人张口想叫,又忍住,急拍马赶了上来。 祈霖将短刀抵在自己胸口,对延虎等人喝道:“都别动!”祈霈延虎正想冲上抢他手中短刀,被他一喝,赶紧停住,祈霈道:“你……你要怎样,大哥不管你,你就算……还要回去见他,大哥也不管了,你先放下刀再说!”祈霖凄然一笑,回脸向着延虎道:“延虎,你回去……跟他说,我所以将他迷晕,非是为了大哥不顾他的安危!我原本是……想救了大哥之后,便赶往大定府去见他皇兄,将一切罪过揽在我自己身上!但是……没想到他早就看透,居然……安排了你专来送我!那今天既然有你在此,我就偷个懒,等我死后,你割了我的人头回去,只要我一死,他皇兄有了泄愤的地方,自然不会再拿他怎样,连你辽国的其他臣子,也都没有话说!” 延虎急道:“少爷你千万别这样想,咱们……咱们再想想办法!”祈霖道:“如果有办法,他怎么舍得放我走?他放我走,就是要将所有罪过担在他自己身上!他对我情深似海,我也绝不能弃他不顾!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多言!” 双手握刀,真个儿运劲就要往胸口插落,忽听得一声长叹,道:“你真要死了,我还能活得了吗?” 祈霖大吃一惊,道:“你……你……”那赶上来的侍卫伸手拉下面罩,虽然光线暗弱,祈霖仍然可以分辨得清,正是对他千般恩宠、万般娇惯的南院大王耶律洪础! 祈霈一见这恶贼,就想扑上来拼命!却见耶律洪础竟是一眼也不看他,只缓缓向着祈霖行近。祈霖丢下短刀,双目中泪水狂涌,也只呆呆的瞅着耶律洪础!直到耶律洪础行到跟前,跳下马背,又伸手将祈霖从马上接了下来,两个人各伸手臂,紧紧紧紧搂抱在一起。 很久很久,祈霖方哽咽道:“你为什么……也跟着来了?既然来了,为什么……却不吭声!”耶律洪础道:“我怕一出声,就再也舍不得放你走!”祈霖在他怀里放声而哭,道:“你让我一走,你自己……可怎么办?要不……我还是不走了,我不要……什么事情都让你一个人承担!”耶律洪础道:“我何尝想让你走,可是……如果你不走,我皇兄非杀你不可!上一次他已经忍了一口气,但那时候你并没有实际伤害到大辽国的利益,这一次他再要放过你,他皇帝的脸面何存?到时候……我要保住你,就只能跟他彻底翻脸!我不愿尽愚忠,可也不能做契丹的叛臣!” 祈霖哭道:“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耶律洪础道:“你听我的话,好好跟你大哥回去!我皇兄最怕的其实是你会影响到我,只要你一走,他就算恼火,也不会真要了我的命,最多……也就是罢了我的官职!反正这南院大王我早就做腻了,真去了官职,说不定……我就会来南方寻你!”祈霖浑身颤抖,彷如在茫茫黑暗中望见了一线曙光,然回首一想,又连连摇头,哭道:“你别来,你千万别来!宋国人人都恨不能生啖你的肉,你千万不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耶律洪础道:“那就别哭了,你答应我,好好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让我……为了你牵肠挂肚!” 祈霖如何能够忍住不哭?耶律洪础勾起他的下巴,俯下头来深深一吻!祈霖双手向上挽住他的脖子,眼中疯狂的流着泪,一边张开嘴来,回应着这个深爱入骨的男人最后的纠缠! 祈霈本来一直因为自己的亲弟弟跟一个大辽男人之间的情事而纠结厌恶,但此刻那两人生离死别诸般情形看在眼里,祈霈心中竟是如遭电击!他生平只顾戎马征战,何曾有过如此揪心扯肺的爱恋?而只要有如此爱恋,又顾得什么忠孝廉耻?顾得什么男人女人? 他瞅着旁若无人紧紧紧紧拥吻在一起的两条人影,久久久久无法动弹!直到耶律洪础猛一狠心,将祈霖松手扯开,双手抱他送至马背,道一声:“保重!”扬手一拍马股,那马立刻向前窜了出去。 祈霖身不由己,被马驮着向前狂奔,只能转头向后哭叫道:“此身此心,永不负你!” 祈霈眼见祈霖迅速驰远,回脸向着耶律洪础一瞅,终于抬起手来,抱了一抱拳,这才一抽马股,紧跟而上。 张冲将颈子里的那枚玉锁用力一掰两半,递了半块给延虎,道:“以后,见此玉锁,就好像……见到了彼此!”咬牙将呜咽声咽在肚里,打马向着祈霖祈霈追上。延虎在后边带着哭腔叫道:“小冲,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去找你,死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张冲泪落满脸!回头一望,泪眼朦胧之中,只见延虎与耶律洪础一个骑在马背,一个站在地下,向着他们走的这个方向直直呆望,直直呆望,真如痴了一般! 《罗网情仇》完。两对生死恋人以后的命运怎样?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再相爱、再相守?所有答案,敬请留意第三卷《伴君入瓮》 冬日暖阳 11年3月22日初稿 ☆、第一章 (3007字) 进入十月中旬,天气已冷得仿似要将心都冻僵住一样! 祈霖穿一袭长棉袍,站在房间窗户边,北风吹得窗外挂着的一只红灯笼左右摇晃。他抬起头来仰看着天边乌云密布,瞧这情形,这场雪一旦下下来,就会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张冲推门进来,见祈霖站在窗户边,忙道:“这么冷的天,少爷干嘛开着窗户?这回来才一个多月,已经病过两场了,刚好一些,可别又冻凉着了!” 一边说,赶紧走过来将窗户关上。祈霖轻轻一叹,回身到屋里发着的一盆炭火前坐下。张冲也走过来,一手伸在火盆上烘烤,一手向着桌子上的几只卷轴一指,道:“这几张画像少爷到底看过没有?今儿又有媒婆过来,太太只怕一会儿又要叫人过来催问你到底中意哪一个,少爷你好歹看一眼,太太问起来,你也有话对答!” 祈霖不语不动,瞅着炭火发了一阵呆,忽而抬头问张冲道:“你……想不想延虎?”张冲一愣,张口想要否认,话到嘴边,却不由得黯然低头,道:“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这一辈子……只怕是见不到面了,倒不如不想!”祈霖隔了一阵,才自言自语道:“真要能够不想,就好了!” 自从回来汴京,两个人闭口不谈南京城的事情,这两句问答一旦出口,突然之间刻骨的相思分别在两个人胸口盘绕!如剑,如刀,割得心上鲜血淋淋! 张冲瞅瞅祈霖脸色,先将那一阵心痛忍了过去,回身瞅瞅房门关得严严实实,便也在祈霖身边坐下,道:“少爷,不是我说,这回来才一个多月,你已经病了两场,老太太心疼你,只说是……在外边吃多了苦头,可是我知道,你纯粹……就是想那个大王想的!可是……宋辽世代为仇,别说少爷这般身份,就算是普通人家,这一旦分开,就再难有相见之期!所以依着我,你不如听了老太太的话,找个好姑娘成了亲,过一年再生个小孩儿,慢慢也就将这颗心安定下来了。不然,也不过是苦了自己!” 原来祈霖当日随大哥祈霈进到雁门关,祈盛听祈霈私下一说,只气得恨不能立刻亲手灭了这个不忠不孝的小儿子!是祈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祈盛仍然气怒难消,遂派人将祈霖送回汴梁,另有密信一封,交代祈夫人尽快给祈霖说一门亲事,以让他尽速成亲。祈夫人自祈霖被掳,这一年日日以泪洗面,突然见儿子死里逃生,这一喜当真是非同小可!何况祈霖此时已满了十九,祈夫人根本不用丈夫交代,也慌着要给儿子娶亲。祈盛身为抗辽元帅,权势显赫,一听说他家里小儿子要说亲,远近媒婆竟是蜂拥而至。但祈霖对所有媒人一概拒之不见,连那些媒婆带来的美人画像,也都不闻不看。 此时听到张冲解劝,祈霖呆呆一会儿,又问:“倘若……让你忘了延虎,也给你娶一房媳妇,你娶是不娶?”张冲不假思索,脱口就道:“我自然不娶!可是……可是我跟少爷不一样,我……我起码没有人逼我。可是老太太已经说了,少爷再不肯自己拿主意,她就要做主替你选定一家了,到时候……少爷还能往哪儿退?” 祈霖哑口无言,又是很久很久,方道:“算了,咱们不谈这个,你真的……不回老家去看看?” 张冲其实也不愿意纠缠这个问题,一听他转移话题,忙道:“我有什么好回去的,爹娘早就死了,我跟着叔叔婶婶过,他们对我,还不如少爷对我一半这么好!这次当兵,本来该是我堂兄去,他们却把我顶了我堂兄,真要我死在战场,倒让他们落个清净!” 祈霖听了也没什么话,瞅着炭火又开始发呆,忽而门一响,一个丫头端着个汤碗轻轻走了进来。张冲赶紧起身,幸亏那丫头也没在意他,只是双眼觑着祈霖,抿嘴一笑道:“太太叫厨房炖了参汤,让我给少爷端过来!”祈霖头也没抬,只道:“知道了,你先放在桌子上吧!”那丫头道:“这个汤凉了就不好吃,太太吩咐我,叫我伺候少爷吃完再进去!”祈霖皱一皱眉,道:“叫你放在桌子上,这儿有张冲,我不用你伺候!” 那丫头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只好将汤碗放在桌上,咬着嘴唇退了出去。 张冲过去用汤勺舀了一小碗参汤,过来递到祈霖手上,道:“这么冷的天,转眼就凉了,少爷还是这会儿就吃了吧!”祈霖只好伸手接过,刚用汤匙吃了两口,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来在临松轩中耶律洪础的万般宠爱,一口热汤哽在了喉咙里下不去,忙顺手将汤碗递回到张冲手上,站起身走至墙角,“哇”的一口吐在一个痰盒里。 张冲忙将小碗放在桌子上,走过来用手轻轻拍打他后背,叹道:“少爷,你这是……何苦!”嘴里在劝,他自个儿鼻中一酸,也差点要哽咽出来,赶紧忍住。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6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老大一会儿才直起腰来,若无其事回到炭火边坐下。张冲见他一双眼睛憋得通红,忙去拿了一条面巾递给他擦了擦脸,才轻声又问:“这个汤……还喝不喝?”祈霖道:“先放着吧,这会儿实在喝不下!要不,你喝了吧,晾在那儿也可惜!”张冲道:“你病刚好,正该补养一下,我先盖起来,你想喝的时候,咱们就放在炭火上温一下!” 正用一个盖碗将汤碗盖起来,忽然一个小丫头的声音道:“太太过来了!”祈霖赶忙起身,就见他娘祈夫人在几个丫头媳妇的簇拥之下走进来。 张冲赶紧将上首一张太师椅铺上一个新坐垫,等老夫人坐下了,眼见一屋子都是女人,便不待吩咐,低着头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祈霖亲手奉了一杯茶,方道:“娘有事,叫我进去就得了,怎么倒自个走出来了!”祈夫人道:“我不出来,这个汤又被你晾这儿了!”回头吩咐刚来过的那个丫头,道:“快给你少爷舀一碗过来!”那丫头答应一声,走至桌子跟前舀汤。祈夫人瞅着儿子,眼睛里爱怜横溢,道:“你看看你,回来快两个月了,一连病这两场,不见长胖,倒瘦了好些,再不好好补一补,可让为娘心里怎么好!” 祈霖暗暗叹了口气,接过丫头递上的小碗,一口一口往嘴里硬咽。祈夫人趁着他喝汤,向着桌子上的卷轴瞅了一眼,道:“你到底有没有看过这几张画像?你爹一再交代让我赶紧给你说一门亲事,你再要拿不定主意,我真要替你做主了!”祈霖抬起头来,道:“娘,我才刚回来,这会儿实在没这份心,你别逼我了好不好?”祈夫人道:“这怎么能叫逼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别人像你这么大孩子都几岁了,何况我倒不想逼你,你爹爹面前怎么交代?” 祈霖把脸一拉,将手上汤碗往旁边一张凳子上重重一放,索性汤也不喝了。祈夫人见他使性子,忍不住想骂他两句,可是这一年牵肠挂肚,好不容易望见他回来,真要逼得他急了,再不吭声一走,也不过徒惹自己伤心牵挂,只得勉强忍住,伸一根手指在他额头上一戳,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奴才!”一边说,先忍不住落下泪来。 祈霖见他娘哭,心中本来就苦,也低了头一滴一滴往下落泪。旁边一个媳妇忙上前劝道:“太太快别这样,你看别人家的少爷像咱们少爷这个年纪,哪一个不是天天在外边惹是生非?咱们少爷真算是懂事的了。他这也是刚经了一场大难,难免心里有憋屈,要我说,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祈夫人用丫头递上的面巾擦一擦脸,就有一肚子话这会儿也问不出口,便转了转脸,道:“罢了,这件事就等到年根再说吧。不过你年纪真不小了,身边也该有几个丫头伺候。这样吧,我已经让人在内院给你腾了个院子出来,再拨几个丫头给你,你白天在外边做什么我不管,到了晚上,还是搬到内院来住吧!”不等祈霖再拒绝,站起身来道:“我也坐乏了,进里边歪一会儿去,你晚上进来陪我吃饭!” 祈霖无话可说,只好站起身来送他娘出门。一行七八个丫头媳妇,浩浩荡荡簇拥着祈夫人进去内院。 ☆、第二章 (2734字) 原来自祈霖回来,祈夫人自然对他百般疼爱。眼见他年纪大了,有心把身边最美貌的几个丫头调拨到他身边伺候,不想祈霖对这几个丫头竟是连看也不肯多看一眼。像他这么大的少年人,哪有对着美貌的姑娘不心动的?祈夫人难免满腹疑窦。又见他每天躲在房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将一个张冲天天留在身边伺候。偏偏这个张冲又不像从前的小小那么温顺乖巧知根知底,私底下问祈霖两回,祈霖只说张冲是跟他同过生死的,其他的就不肯多说。祈夫人明知这个儿子从小有事喜欢闷在心里,只怕这一年在外边染上了什么不良的嗜好,因之心如油煎,一边张罗着赶紧给他定一门亲事,一边又让人在内院腾出一个院子来,要将祈霖搬到内院去住。 祈霖明知一旦搬进内院,几个丫头就要缠上身来,到时候更是有苦难言,也只好一天推过一天!幸而这种事倘若逼得太紧,让外人瞧出什么端倪更不好,祈夫人只能四下无人时问祈霖几声,平时人面上倒不好太做理会,这件事也就这么拖了下来。 果然那一场大雪下了两天才止,等到雪化,已是十来天之后。这日一早起来,祈霖先进去给祈夫人请了安,才出来外院吃着早饭,忽然一个小子奔了进来,叫道:“少爷大喜,表少爷回来了!” 祈霖“哗啦”一声,将手边一只碗碟也拨落在地上,跳起身来道:“哪个表少爷?是……是……是你武家少爷?”那小子刚点了一个头,忽然人影一闪,武俊怀已经冲进门来,叫道:“小霖,我回来了!” 祈霖大叫一声,直扑到武俊怀身上去!武俊怀双手抱住,张口要笑,却听见祈霖已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武俊怀吓了一跳,赶紧拍着他后背安抚,道:“怎么啦?怎么我回来了你不高兴,还哭什么呢?” 祈霖哪里说得出来话,这两个月憋在心里的苦楚滔滔不绝尽都发泄在武俊怀怀里,只把武俊怀的胸襟哭湿了一大片,这才慢慢止住了,抬起头来,又有点不好意思。 武俊怀知道他心中所思,轻轻用手抚抚他脸,软声道:“看看,眼睛都哭红了,一会儿姑母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祈霖吸吸鼻子,接过张冲递上的面巾抹了抹脸,方问:“怎么你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寰表哥呢,他不是说要跟你一块儿来的吗?” 武俊怀明知道他想问不问的是什么话,这会儿也不敢跟他提起南京城的事,只道:“我们在路上被雪堵了几天,昨夜里才赶到家。我娘昨儿一见寰表哥跟我长得这般相像,喜欢得什么似的!这会儿已经带着他进里边给姑母磕头去了,我实在是想你想得不行,所以先过来看你!” 表兄弟彼此知道对方心思,武俊怀很自然就说出“想得不行”的话,祈霖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想到一事,忙低声问道:“你们之前不是叫了个人来家里送平安信?所以我一回来,你娘我娘就问过你我在外边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胡乱搪塞了过去。这会儿我娘再问,可怎么说?”武俊怀笑道:“你放心,那个寰表哥,满嘴的谎话编得天衣无缝!昨儿一到家,我爹娘就问过了,他把我爹娘哄得一丝怀疑都没有!所以我们俩只管闭住嘴,尽由他去说就行了!” 祈霖想想萧震寰心机谋略确是他两人望尘莫及,也就放下心事。正好内院来人,要请武少爷进去说话,祈霖也就陪着表哥一同入内。 尚未进门,已听见屋里祈武两位夫人乐呵呵的笑声,果然萧震寰口舌如簧,哄得两位夫人真把他当着从小看大的子侄一样,对他的身世竟无半点疑心。 说了一上午的话,祈夫人硬留着几个人就在内院摆开酒宴吃了饭,武夫人先回去武府,留下表兄弟跟祈霖叙谈。 进了祈霖在外院的屋子,张冲慌着倒茶,祈霖忽然想起一事,笑道:“我武表嫂给武表哥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武表哥一回来就当爹,是不是很开心?”武俊怀被他一问,顿时俊脸泛红,嘿嘿直笑。萧震寰斜过眼睛瞅他一眼,笑道:“可不是,他倒本事,抢在了我前边!” 原来武俊怀在前一年的秋末已经娶亲,在他偷偷往雁门关寻找表弟的时候,他媳妇已经怀孕,只不过夫妻俩当时都不知道。等到祈霖九月初回来汴梁,还赶上了去吃小孩儿的满月酒。 张冲奉上茶来,萧震寰呷了一口放下,双眼向着祈霖上下一打量,道:“怎么到了父母身边,反瘦了好些?”祈霖被他一问,顿时黯然低头。张冲忙道:“小王……萧少爷快别说了,刚武少爷一进门,他就已经哭了一场,萧少爷这会儿又招他!” 萧震寰轻轻一叹,道:“我二表哥也不好!”祈霖浑身一震,抬起头来道:“你们……是从南京城回来的么?还是……他已经回了上京?”萧震寰道:“他并没回去上京,我们离开南京城的时候,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估计他今年是不准备回上京了。我其实也没想从南京城回来,可是武表弟说回来之前无论如何要再见你一面,所以我们还是绕了个圈先去了南京。结果一去,看我二表哥那样,就在南京城陪了他有大半个月,后来还是他催着叫我们早点过来,看看你回来以后怎么样,要是有什么为难,好让我替你想想办法。谁知走在路上,又被堵了几天!” 祈霖禁不住双目凝泪,道:“你说……他那样,他到底怎么样?莫非……他皇兄有为难他?”萧震寰道:“我大表哥倒没怎么为难他,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们都对他死心塌地,真要将他怎么着,这些将军们也不答应!不过就是……每天除了做事,就是一个人骑了马在草原上疯跑,常常一去就是大半天,等到回来,人马都累得精疲力尽!他本来性情冷峻,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有一丁点的情绪波动,但是在遇到你之前,他就是一块没长心的石头,不会笑,可也不会感觉疼!可是现在,长了心,又丢了心,虽然活着,却活得了无生趣!” 祈霖没等他说完,已经哭得抽搐不止!武俊怀忙起身走过去,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萧震寰让他哭了一会儿,方又道:“你这个样子,可让我二表哥怎么放心得下!”祈霖挣扎着从武俊怀怀里抬起头来,道:“他有没有……请寰表哥给我带句话?”萧震寰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递到他的手上,道:“他让我把这个带回给你,还说要你千万保重,不要老是想着他,把自己熬出病来!” 祈霖眼瞅着正是他临走留给耶律洪础的那块能够辟毒防身的千年沉香,体贴耶律洪础对自己的无限牵挂,祈霖眼中的泪水仍是不绝涌出,一滴一滴将沉香浸湿。 萧震寰回过头来,见张冲正眼巴巴的瞅着他,又道:“你的那个延虎跟武表弟说,叫你好好保重身体,还说……就是到死的时候,总是要来找你!”张冲身上一颤,只听武俊怀接口道:“是啊,我们临走的前一天,寰表哥去跟……那个大王道别,延虎就悄悄跑来找我,说他已经跟他们大王说了不要那个丫头,还说……等过一段时间,他们大王心情舒展一点,他慢慢再求大王放他来中原找你,就是死,都要跟你死在一块儿!” 张冲当着几位少爷的面,不好放声而哭,只忍得喉咙里咕隆作响,忙转身出到外边去了。 ☆、第三章 (3166字) 祈霖将千年沉香挂在脖子里,一会儿张冲眼睛红红的打了盆水进来,伺候着祈霖洗了把脸,重新落了座,祈霖方道:“寰表哥……可要在这里住多少日子?”萧震寰道:“我倒想早点走,可是姨娘也不会放人,所以,总也得过完年才能走吧!”停了一停,瞅见他情绪稳定,又道:“你有什么为难之事,趁着我在这儿,都替你办了吧!”祈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苦笑道:“也没什么为难的,就算……也不是表哥能帮得上手!”萧震寰道:“你且说出来听听,或者我能帮你想个法子也说不定!” 祈霖沉吟未语,张冲插口道:“还真有一件为难事!从少爷一回来,老太太就逼着要给他定亲,萧少爷帮忙想想办法,怎么能够拖延下去,最好……让老太太死了这份心!”萧震寰抓一抓头,道:“这个……可还真不是我能帮的!要不……等开了春,你还跟我回北方去,既解了……你跟我二表哥的相思之苦,而且……现下你爹娘知道你好好的,也不会为你太伤心!”祈霖身上微微一震,回头一想,却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一去,他皇兄必定还要生事,到时候……又要让他左右为难,更何况……我也不可能舍得下我爹娘!”萧震寰道:“那我就真没办法了!儿女大了,父母总是想让他尽快成家,除非是到庙里做和尚去,否则怎么可能让姑母死了这条心?” 他这话刚一出口,祈霖张冲禁不住相互一望!萧震寰察言观色,笑道:“你们不会……真的想去做和尚吧?”张冲道:“前儿少爷还跟我说,想往城外不管哪个庙去看看呢!只是……就算他想出家,老太太也不会答应!”萧震寰一拍脑袋,道:“这就是了,倘若霖表弟不怕清苦,我有个法子倒可一试!”祈霖大喜,忙道:“寰表哥快说,我绝不怕什么清苦!” 萧震寰张口要说,转眼却看见武俊怀欲言又止,遂扬眉笑道:“俊怀表弟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先说出来听听!”武俊怀嘿嘿一笑,道:“我想的也就是笨办法,不说也罢!”萧震寰双眼瞅着他,眼神中颇有威胁之意,笑道:“你说不说?” 武俊怀好像怕了他的什么招儿,瞪他一眼道:“说就说,要是不好不准笑我!”萧震寰道:“不笑不笑,你的办法一定是好的!”武俊怀这才回过脸来向着祈霖道:“小霖既然不怕清苦,不如等过两天天气好,就跟姑母说要出城外庙里许愿散心。等到回来,再装着大病一场,表弟医术这么高明,大可用上一点什么药物,让自己病得越重越好,到时候就说……!”说到这里,忽然遇到一个难题,不由伸手抓了抓头,抬起头来向着萧震寰一瞅,萧震寰向着他鼓励的一笑!武俊怀低头一想,展颜笑道:“是了!姑母这么疼爱表弟,必定要慌着去庙里烧香许愿。再请寰表哥出马去买通了庙里的和尚,给姑母解上一签,只说表弟这病是冲撞了什么神佛一类,须得在庙里修行一年,才能保住性命。姑母到时候就算有些疑惑,也不敢不照着去办。等去了庙里,咱们再想其他法子,都有了回旋的时间!” 祈霖仔细一想,自觉这条计策十分可行,不由大喜道:“表哥这个办法好!我被娘逼得寻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表哥一回来,轻轻巧巧就把问题解决了!”张冲也忍不住插口赞道:“可不是!我以前还当武少爷是个拿不定主意的,没想到……也这么聪明!”萧震寰接口道:“他本来就聪明,就是从前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罢了!” 武俊怀被他们几个一夸,不由得一张俊脸红红的,道:“我都说了是个笨主意,还是听寰表哥说吧!”萧震寰心里想的主意其实跟他差不多,嘴里却道:“我的主意没你的好,不说也罢!怎么要买通庙里的和尚,你自己不出马,非得让我去呢?”武俊怀一撇脸,道:“我可做不来这样的事,自然得你去!” 萧震寰明知他腼腆内敛,能像今日这样拿出个还算周详的主意来,已经是难能可贵,再要逼他更进一步,只怕适得其反!便向着他扬眉一笑,武俊怀瞪瞪眼做个鬼脸,回过了头。 ※※※ 兄弟几个谈谈说说直到向晚时分,又一起吃了饭,萧震寰方随着武俊怀一同回去武家。武俊怀昨晚一回来,知道自己当了爹,突然满心里对不住他媳妇,昨儿已经给他媳妇赔了一晚上的不是,这一晚自然更是对他媳妇极尽恩爱,用心补偿。 到了第二日,祈霖一早又寻了过来,兄弟几个又说了一天的话。照着萧震寰的意思,等又过几天,这一阵热情渐渐淡了下来,祈霖方禀过祈夫人,只说心头不舒坦,想带着张冲往城外报恩寺散心许愿。祈夫人自然不疑有他,还说他大难不死,实是托了上天之福,早该往庙里烧香磕头以报佛恩了。这一天还特地给他准备好了供奉,另几十两的香油钱。 不想从庙里一回来,当天晚上就发起烧来,满嘴里更是胡言乱语!吓得祈夫人赶紧叫人去请太医,谁知太医来到,也是束手无策。汴京城里原有两位名医,当初祈霖就曾拜在这两位门下学艺。偏是其中一个两年前已经过世,另一个出外云游未归。另来的几个医生连病因也查不出来,耳听祈霖嘴里神啊鬼呀的乱说,几个人相互一商量,便一口咬定必是冲撞了什么邪物。 祈夫人想着儿子从城外报恩寺一回来就成了这样,慌得忙坐了轿子,亲自出城往报恩寺烧香拜佛。求得一支神签一问,解签的和尚说祈霖这一年流落在外,所以得脱大难,实因菩萨保佑!倘要化险为夷,须得留在寺里带发修行至少一年,并抄录佛经千卷以报神恩。 祈夫人听和尚说出祈霖流落一年的话,倒也信了七八成,何况能在寺里带发修行原是一件无量功德,平常求也求不来的好事情,但祈霖才在外边流落一年,祈夫人哪里就舍得再让儿子进寺院苦受清规?当时进献了香火,却没敢张口答应。谁知一回去,祈霖愈发病得沉重起来,再折腾一夜,眼见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武夫人闻讯也赶了过来,跟祈夫人守在床前,各自哭得双眼红肿!最终还是武夫人劝道:“神佛菩萨,只怕真是有的!要我说,嫂子还是赶紧再去庙里上柱香,就答应了这件事情,若是霖儿真个儿能够好起来,就送他到寺里修行一年,总好过……!”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7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说到这里,急忙住嘴,祈夫人哭得死去活来,道:“我怎么这么命苦,这一年哭瞎了,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又一场病接着一场病!他爹还说叫我早点给他定下一门亲,这亲事还没定下来,他先就这样!这要是再往寺里一送,等出来都二十岁的人了,何况他这样一个身子骨,怎么熬得过寺院里的清苦!” 武夫人忙道:“看嫂子这话说的,出来二十岁怎么啦?凭咱们这样的人家,霖儿又是一表人才,还怕给他说不上一门好亲事?再有,正因为他身子骨差,到寺院里修行修行,有菩萨保佑,或者身体倒好了呢?你看看他都这样了,嫂子正该当机立断才是!” 祈夫人百般无奈,只好含悲忍泪,让几个医生好生看护着,只嫌轿子太慢,索性坐了马车,再次赶到城外报恩寺,就在佛前上了香磕了头,心里默默祷念,只要儿子病能痊愈,她心甘情愿送儿子进寺院服侍菩萨一年。 之后又慌着赶回来,谁知就有这么奇,等她到家,祈霖烧也退了,居然能够坐起身来要水喝。祈夫人这一下死心塌地,等到祈霖病一好,就张罗着要送他进报恩寺。又想着儿子素来喜欢清净,何况她也怕跟和尚们在一起混的久了,真要儿子有了个出家的念头可不妙,遂去同报恩寺的主持商量着想请他将后寺一个小禅院专拨给祈霖修养。那个小院子原已有些荒废,祈夫人又供奉了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主持自然满口答应。 不一日,祈霖带着张冲进到寺院。祈夫人本来还想多派几个小子一同跟着伺候,祈霖说道:“我是去修身积德的,又不是去享福,娘再派几个人跟着伺候我,那算怎么回事?回头冲撞了菩萨更不好!” 祈夫人想想也对,只好作罢。这以后自然三天两头差人过来看望儿子,又时不时的就给庙里捐钱。和尚们虽是方外之人,毕竟有钱好办事,方丈生怕这位元帅之子出了差错担当不起,专门安排了两个老和尚时常往这边禅院洒扫照应。其他和尚在祈霖面前也都恭恭敬敬,除非寺里有事安排,一般都不会随意进后院来打扰祈霖主仆。 ☆、第四章 (3042字) 报恩寺离汴梁城约莫十来里远近,背靠着一片竹林。其规模自不能跟名闻天下的大相国寺相比,却胜在远离喧嚣,四周环境清幽。一些有钱有闲的城里人,倒宁愿多走几步路,往这儿来一则烧香拜佛,一则散心游玩。因之报恩寺倒也常年香火不断。 祈霖所住小禅院,原是前朝一位高僧参禅静修的地方,里边连一尊佛像也没供。因隔着前寺还有几步路,来来去去不甚方便,后来也就慢慢荒废。祈夫人为了让儿子住的舒服,难免拿出钱来,另请人重新修缮一番,倒也似模似样。 寺中无日月,祈霖每日专心抄录佛经,那佛经原是教人清心寡欲之物,祈霖渐渐地竟是心思清净,不想其他。只是武俊怀与萧震寰时不时的就往寺院跑来看望,每每两人一走,就扯得祈霖重堕情孽,再接相思! 转眼到了年根底,祈夫人着人接了祈霖回去府里,一同过了年。到初六日祈霖就想回去寺院,祈夫人说什么也要他在家过完元宵节再说。祈霖想着刚一回来,一点孝心未尽,就蒙骗着母亲将自己送到寺里,难免心中抱愧,只好又耽搁下来。每天早晚往祈夫人跟前请安问好,祈夫人见他在寺里两个多月,身体果然好了一些,又不闹别扭,心中也才略觉欣慰。 不久元宵节至。元宵赏灯自古就有,但在北宋时期达到鼎盛。从正月十四日开始,持续至十八日结束,整整五日。尤其十五十六这两天,更是倾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尽皆出动,彻夜狂欢! 宋代男女之防原是历代最严,不说大家闺秀,就是一般小家女儿,也是常年足不出户,闭锁闺楼。唯独在每年的元宵灯会上,这些女儿家的才能走出家门,借观灯之际,也见识一下外面的五彩世界。而一众年轻男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于是,才有了文人墨客诸如“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出自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以及“禁街箫鼓,寒轻夜永,纤手重携!”(出自李持正《人月圆》)等风流词句。 萧震寰久居北国,何曾见过如此奢靡繁华景象,连续几个晚上,都拉着祈霖武俊怀在汴梁城中到处赏灯游玩,祈霖放下心事,陪着表兄尽情开怀了几天。一直过了十八日,十九祈霖在家里歇息一天,预备着二十这一天回去寺里,不想这日下午,武家突然来人接了祈霖过去。 祈霖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走到一问,才知道萧震寰这两日就要启程回去。祈霖一听便道:“怎么突然说走就要走?北方的雪这会儿还没化,总也得再过一两个月吧?”萧震寰道:“要等北方的雪化,起码要到三月中,我是想先往南京去看看我二表哥!在这儿住几个月,总是惦记着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祈霖听他原来是为了这个,不由低下了头,稍微过了一会儿,方吸了一吸鼻子,道:“我也……没什么给他的,就是……闲暇时候,我画了一幅自个儿的肖像,表哥帮我带上,若是……他还记得我,你就拿了给他;若是……他好好的过着日子,表哥……就不要再打搅他了!” 萧震寰忙道:“看你这话说的,他怎么可能不想着你?我慌着想尽早赶回去,就是想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一说,起码……让他知道你过得好,就不会这么揪心扯肺的!”祈霖心中酸疼,忙勉强忍住,就让一起过来的张冲回去把画像拿过来,之后说话到吃过晚饭,方回去。 到了第二天,祈霖一大早起来,赶去武家跟萧震寰道了别,明知表哥跟萧震寰必定有话说,也不远送,在街口就分了手。唯有武俊怀一直将萧震寰送出了北城门,兄弟俩跳下马背,紧紧紧紧搂抱在一起,又相互约定下一次相见之期,这才洒泪而别。 他两个心心相印,情情相照,彼此都很清楚,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远隔天涯海角,这一生一世,都会是对方最最重要、最最珍爱、也最最生死相与的人!此时一旦分开,虽有惆怅,却不伤心,再等回到家里,武俊怀手抱着可疼可爱的娇儿,眼瞅瞅温婉贤淑的娇妻,一颗心忽然安定下来。他也是男人大丈夫,既然已经有妻有子,就该担起责任,从此再不能胡思乱想,而要踏踏实实守着妻儿过日子。 武俊怀两个哥哥都有军职在身,他父亲武谦更是大宋朝赫赫有名的一位将军!只因当年在前线被伤了一条臂膀,武谦眼下是在朝中领了一个闲职。武俊怀因是妾室所生,自小比其他兄弟姐妹矮了一头,后来他娘虽然被扶为正室,也不敢稍有出格,这才养成了他畏首畏尾软弱冒失的性格。但自与萧震寰相认,两兄弟比人家真正的亲兄弟,还要亲密投缘!在萧震寰面前,武俊怀总能随心所欲,一无顾忌。而萧震寰也总是会让着他纵着他,就算他做错了,萧震寰也只会给予温柔的关怀与鼓励。再有这大半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武俊怀的胆子也比从前大了许多,在萧震寰未走之时,他便已遵从父命,将家里的事情都从管家手上接管过来,有萧震寰看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如今萧震寰虽走,但所谓熟能生巧,他又本来是个聪明人,一旦放开手脚,倒也桩桩件件处理的似模似样。武谦原为这个小儿子一无所能十分心烦,没想到他跑出去历练一番,竟也有了一些担当作为,自然老怀大慰,渐渐将外边的一些生意来往,也都交到他手上。 祈霖自回报恩寺。武俊怀稍有闲暇,就会跑来找表弟说话,话题当然脱不开都在萧震寰身上。祈霖想着表哥跟萧震寰尚有相见之期,自己与耶律洪础却再难有重聚之日,心中难免戚戚然然,但武俊怀一来,也只能强颜欢笑。 再加上一个张冲,在祈霖面前尚能一点不露,但是每每独处,就忍不住摸出那半块玉锁,一边抚摩观看,一边暗暗垂泪。真是一座小禅院,两段相思情。 又过两个多月,已至三月下旬。祈霖偶尔想起来,耶律洪础说过已经派人到汴京收买奸臣蔡太师以将爹爹撤换的话,到现在都没动静,这件事自然已经不了了之。但自己既然回来,耶律洪础不用再顾忌跟爹爹打仗,眼下已经入了春,两下里不知道有没有开战,会不会相互伤着对方;又想着自己虽然骗过母亲,要在寺里修行一年,但是一年时间转眼即过,到时候自己还能怎么更往后拖?难免心里更添愁闷。 此时春暖花开,闲着徒惹心事,祈霖索性唤了张冲,两个人各背着一只小竹篓,进寺后竹木林中采集草药。 如此这般又过几日,这天从外边采药回来,天色已近黄昏,两个负责照应的老和尚,已将各处打扫的干干净净。祈霖放下背篓,感觉身上灰扑扑的难受,他又一向有洁癖,遂让张冲去烧点热水,自己将药草晾在一个大簸箩里。 等张冲将水准备好,祈霖进到屋里,掩上门脱掉衣服进入浴桶。暖热的水汤密密的浸润着他的身体,忽然之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悲哀,从祈霖心底里直荡出来。 曾几何时,也是在这热汤之中,有一个粗野冷酷的男人,强占了他的身体。他恨这个男人,恨得咬牙切齿!然而,就是在这种恨中,他的心渐渐丢失,渐渐沦陷。 祈霖慢慢将头缩进澡桶,一任热泪,混合在水里。 他好想他!尤其在此时此刻,那种思念,就像有千万把小刀子不断在他心上劗刺。他知道在这佛门净地,他不该去想一个男人,然而,纵有慧剑在手,也难斩情丝纠结。 房门轻轻推开,祈霖感觉有人走了进来,他不得不从水里坐起身,用手将湿淋淋的头发拢至后边,再抹一抹脸,将泪水与澡水一同抹掉,然后他睁开眼睛! 他以为进来的是张冲,然而不是。来的人远比张冲高大,更比张冲强壮!而且又英俊,又阳刚,又威武,又深沉。 那是此时此刻,正让祈霖想到魂销心碎、想到肝肠扯断生不如死的——那个男人! 那个他以为从此以后再没有相见之期的、那个残忍的、冷酷的、但是偏偏对他千般娇惯、万般恩宠的——南院大王! 祈霖惊吓的,猛地一下子,张开了嘴,张大了眼! ☆、第五章 (3347字) 此时已过了寺院吃斋的时间。不过他们这边本来有一个小厨房,平素大多数时候都是张冲自己做,趁着祈霖去洗澡,张冲便进厨房,看看还剩了有几样菜,就开始忙活起来。 正切着菜,感觉有人走到厨房门口,静静地站着一声不吭。张冲以为是方丈安排在这边打杂照应的老和尚,开始也没理会,直到那人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帮忙?” 张冲如雷贯耳,一刀切在手指上!那人惊呼一声,一步窜了进来,一把抓起张冲的手,眼见已是鲜血淋淋,吓得只道:“我真该死,怎么我一来,就惹得你割伤了手!” 张冲哪里顾得手上的伤,盯住了眼前一张男人脸,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来了?”那人道:“我跟你说过,我一定会来找你,死都要跟你死在一起!快别说这个,你手上都割了一块肉掉了,可怎么是好?”说着话,已经急得额头上汗珠都冒了出来。 他高高的身材,憨厚的脸庞,正是张冲朝思夜想、魂牵梦系的大辽南院大王的贴身侍卫,延虎! 张冲大叫一声,一跳而起,攀在了延虎身上。延虎急得只道:“快别这样跳,你手上流血呢!”张冲又哭又笑,道:“管他呢,死不了人!这些天我好想你,想得恨不得死了算了!”延虎双手搂着他,道:“我也想你,想得每一天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两个人紧紧紧紧搂抱在一起,就像要将彼此嵌进自己的身体。直到很久很久,延虎突然想起来,这才赶紧将张冲丢开,慌得又道:“你手还流着血呢,先把伤口包扎起来再说!” 张冲用手抹抹满脸的喜泪,瞅着延虎握着他受伤的手不敢丢,一阵冲动上来,凑嘴在延虎嘴角亲一亲。延虎心中一荡,忍不住的也要亲上来,张冲已经甩脱了他手,脸红红的出了厨房,走到对面的一个小房间。延虎跟着进去,看着张冲找出一些药膏药粉之类,忙伸手接过帮他敷上,再用一条布带细细包扎。 张冲双眼瞅着他小心翼翼替自己包扎,好像生怕弄疼了自己,心中实是对他爱到了极处,轻轻又问:“你怎么会突然来了,你们大王呢?”延虎道:“他也来了啊,他……!” 刚说到这儿,忽而向着张冲一笑。张冲听见隔壁祈霖洗澡的房间内,正隐隐约约有一阵声音传了出来,脸上一红,忙从脖子里摸出那半块玉锁,道:“你的那块呢?”延虎亦将半块玉锁从脖子里取了下来,两下里抖在一起,瞅着张冲古古怪怪笑道:“我现在才知道,这锁上雕着的,是一副鸳鸯戏水图!” 张冲愈发满脸通红,想要跳起身来逃跑,又忍住,听着隔壁传出来的声音,忽然“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8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祈霖不知道他红唇微张、肌肤凝露的模样,对刚进来的这个男人有何等的吸引,那男人一言不发的,就在他惊吓的眼光中,迅速脱掉衣服,一直脱到一丝不挂,然后他跨步进来浴桶。 浴桶并不大,他把祈霖抱起来,整个的抱在自己怀里,然后他自己坐下去,再让祈霖坐在他的腿上。再然后,他抓住祈霖湿淋淋的头发,狂热的,掠夺的,紧紧地吻住了祈霖的嘴。 魂里梦里刻刻思念的味道!祈霖双手向上搂紧了他的脖子,毫不犹疑的开始热烈的回应,而泪水,就涌落如雨! 一直到后股内传来猛烈的刺痛,祈霖才终于从如痴如迷中清醒过来,终于叫出来了一句话:“不行,这里是寺院!” 男人继续坚定的进入祈霖,根本不在乎是在寺院,还是在佛堂,直到祈霖烫热的身体将他整个容纳,他在祈霖耳边喘息着说了一句:“我想你想得发疯,菩萨……会原谅的!” 然后,猛烈的颠动撞击,让祈霖无法控制的叫唤出来。几个月的蚀骨相思,在真实与梦幻、快乐与胀痛的交织当中,尽情发泄,尽情报偿。 ※※※ 延虎听着隔壁的声音,忍不住的心痒难搔,用手握住了张冲的手,道:“小冲,你要不要洗澡?”张冲臊红了脸,甩脱他手道:“我正在做饭呢,洗的什么澡!” 忙起身出了门,仍进对面的厨房。延虎追着进来,道:“你就是做好了,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也吃不上!”张冲红着脸道:“他们不吃,我吃!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大王,刚一来,就……” 延虎道:“大王想林少爷想得快疯了,当然一来就等不住!”忍不住双手伸出,将张冲从后贴身抱住,口舌含混的又道:“我也想你……想得快疯了!” 张冲感觉他两腿间正迅速崛起,吓得赶紧用手肘推他,道:“你快放开我,大白天的,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什么话!何况……这里是寺院呢,再被两个老和尚进来看到,可不得了!”延虎道:“不怕,门口有侍卫暗中把门呢!何况那两个和尚一人得了几两银子,喜欢的什么似地,今天绝对不会再过来打搅,就没见和尚也这么贪财的!” 张冲挣脱不开,实际也不是很想挣脱。就在延虎怀里回过身来,抬起手来满目眷恋的抚一抚他脸,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哈”的一笑!延虎奇道:“冷不丁的笑什么?”张冲道:“我忽然想起来,幸亏你跟你们大王一直都是留的我们汉人的发式,这要是……像你们契丹人那样,中间刮得光光的,就两边留着头发,那可真要刮光头做和尚,才敢来我们汉人的地盘了!”延虎一想,也“嘿嘿”的笑起来。 张冲见他一边笑,两只眼睛却始终专注在自己脸上,不由脸皮一阵发热,转口又问:“怎么……你们大王还带了人来?”延虎道:“当然啊!大王什么身份,虽然……现在不做大王了,不过我们这些人仍然对他死心塌地,不可能让他孤身犯险!大队人马自然不可能带进来,但是沿路都布置有人手接应,另外随身的还跟着十几个高手!” 张冲吃了一惊,道:“你们大王……不做大王了?怎么回事?”延虎道:“这个……等会儿再说行不行,我好想你,你让我亲一下!”一边说,就凑嘴来亲。张冲红着脸让他在嘴上亲了一下,这才用力挣开,道:“我要做饭,你别再打搅我!” 延虎自己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以前是兄弟,突然变成了情人,虽然满心欢喜,却也不太好大天白日的就亲热,被他一挣,也就放开了手,道:“你手刚受了伤,不能遭水,要做也是我做,你歇着吧!” 张冲见他一边说,就卷起了袖子,奇道:“你也会做饭?”延虎道:“当然会做!以前在战场上吃饭不定时,有时候就是我跟大哥给大王做饭!”张冲听他提到大哥,不由勾起了一幢心事,想问一句话,这会儿却问不出口,看着延虎已经开始切菜,遂去缸里掏了两碗米,又问延虎道:“外边到底有几个人,要做多少饭才够吃?”延虎道:“他们会轮流换班出去吃,我们不用管他!”张冲“哦”了一声,一边将饭放在锅上,坐到灶下去生火,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我们回来也没看见?”延虎道:“我们早到了,因为有小王爷随着,那两个和尚认得小王爷,所以也没多问。其他侍卫都在暗处埋伏,你自然看不见。我跟大王本来在屋子里等你们,我估摸着大王是想给林少爷一个惊喜!后来听见你们回来的声音,大王本来已经站起身来了,听见林少爷说要洗澡,大王才又等了一等!” 张冲脸上一热,道:“你们这个大王,从前冷冰冰的不像个人样,哪里会有心思要给人惊喜?可是因为林少爷,真跟从前不一样了,怎么小王爷也来了么?”延虎道:“是啊!就因为听小王爷说林少爷有心出家,大王才不管不顾的马上就要来找林少爷!不过小王爷把我们带到这儿之后,已经找武少爷去了,他好像……跟武少爷的感情也好的有点过分!” 说着忽然回脸一笑。张冲红着脸颊瞪他一眼,道:“忽然笑什么?”延虎傻呵呵的道:“我就是奇怪呀!为什么……我们大辽的男人,都会喜欢上你们汉族的男娃儿,而且……一个个喜欢的了不得?”张冲“哈”的一笑,道:“因为你们契丹……”忽然住嘴,低头填了一把火,终于幽幽问了出来,道:“我走的时候跟你说,让你娶了那丫头,以后再生几个小孩儿,多好!可是……我听小王爷说,你已经跟你们大王说了不要那个丫头,干吗要这样?” 延虎放下手上的菜刀,回过头来正正经经看着他,道:“小冲,你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从那天……你跟我这样,我就再没想过要娶媳妇!这些天……我每天除了想你还是想你,如果大王不来找林少爷,我也会求大王恩准,就是孤身一个人,我也要来找你!生也好死也好,这一辈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张冲愣愣的听着他好像发誓一样,咧开嘴巴想笑,快活的泪水,却被灶膛里红艳艳的火苗,映照得闪闪发亮! ☆、第六章 (2696字) 久久久久,房间内终于安静下来,浴桶里的水洒出来了一大半,弄得屋子里的到处都是水。 祈霖软靠在耶律洪础怀里,剧烈运动让他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可是心里,仍是有些不踏实,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都不是真的在发生。因为不可能有这么美的事,他正在想念着这个恶魔,想念着这个恶魔带给他的甜蜜,宠爱,甚至是那种难熬的胀痛!然后忽然之间,甜蜜回来了,宠爱回来了,而那种难熬的胀痛,更让他如仙如死! 耶律洪础双手搂抱着他的小牛犊子,也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这个宝贝在怀里的感觉,几个月的煎熬,终于,这种感觉重新回来,为了这个,就算放弃所有一切,他也毫无怨尤。 久久久久,就那么静静搂抱着坐在浴桶里,直到祈霖“嘤咛”一声,终于发出一声虚弱的、不太真实的声音,道:“我好饿!”耶律洪础笑起来,亲亲他嘴道:“那我们先吃饭,等吃完饭,再好好亲热!” 祈霖对他的调笑竟没什么反应,只随口“嗯”了一声,将脸颊靠在耶律洪础颈窝里蹭了一蹭。 耶律洪础眼见他到了这会儿仍然像做梦一样,愈发的满怀温柔,抱着他从浴桶里跨步出来,拿一条干棉布将他身上擦干,再为他穿上干净衣服。然后将他放在椅子上,自己也穿上衣服。 祈霖至始至终,双眼流露出几近贪婪的眼神,一直一直停留在耶律洪础脸上身上!耶律洪础体贴他的思念,再体味他的狂喜,竟不忍调笑,等穿好了衣服,便牵住他手走出去。 祈霖乖乖地随他出门,直到在旁边屋子里坐下,张冲延虎摆上饭退出,祈霖一边吃着饭,一边还是瞅着耶律洪础不放。 再到吃完饭,耶律洪础索性直接将祈霖抱起来,一直抱进他住的屋子,脱光了衣服放好在床上,油灯也不吹,就合身压上去,温温柔柔的吻着他,温温柔柔的抚摸他!祈霖自然的回应着,总算是含含混混咕哝了一句:“你是真的来了吗?你为什么……来的这么突然?” 耶律洪础又是感激又是好笑,一边继续亲吻,一边道:“宝贝儿,你当是在做梦吗?不过不要紧,做梦不会痛,你现在……看看痛不痛!” 一手抓住祈霖一只脚踝抬高,一手对准楔子,猛的一下子,挺身而入!祈霖痛得一声叫唤,梦,终于醒了。而后,随着耶律洪础猛烈的抽离与交汇,一波又一波的灵欲碰撞,情火交织,远比最美的美梦,更加放纵,也更加销魂! ※※※ 因为才刚在浴桶中那么激烈的欢爱过一次,这一次本来就会拖得时间更久,耶律洪础还不断地变换着角度与方式,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亮,眼瞅着至爱的小牛犊子双目如丝,红唇微颤的魅惑神情,将那种极致的快乐,尽可能的延续,尽可能的直到海枯石烂,天长地久! 终于,在耶律洪础沉闷的低吼中尽情倾泻出来,祈霖已是浑身酸软无法动弹。耶律洪础体贴的替他收拾一下,方将他抱在胸膛之上。祈霖伏在那无限眷恋的黑毛茸茸的胸脯上,听着那熟悉的嗵嗵心跳,眼泪终于悄悄滑落,悄悄地一滴一滴沾湿耶律洪础的胸脯。 耶律洪础正值身心舒畅,仍然立刻感觉到了祈霖的哭泣,忙双手抱紧,道:“怎么哭啦?刚弄疼你了吗?几个月碰不到你,我实在是控制不住!” 祈霖吸吸鼻子,用手将眼泪抹掉,从他胸脯上支撑起身体,瞅着眼前这张日日思念夜夜梦绕的英俊脸庞,仍是有些哽咽不住,道:“我都跟你说,叫你别来,为什么……你还要来?你知道……这有多危险!”耶律洪础温柔的用手轻轻将他头发拢了一拢,道:“震寰回去跟我说,说你……为了逃避定亲,已经搬进了寺院里,甚至想一辈子出家当和尚,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祈霖道:“可是……”耶律洪础用一根手指掩住他嘴,又道:“别替我担心,有穆束噶尔……就是莫阿身边那个擅长易容的异人,他原是莫阿的心腹,那一仗打完之后,已经回到了莫阿身边,我这次就把他随身带出来了,有他一路替我易容改装,没有人认得出来我是谁!” 祈霖慢慢将脸重新贴在他胸脯上,感受着这个男人的强壮与温暖,喃喃又道:“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一走,你皇兄……怎么能够容忍?”耶律洪础微微一笑,道:“他不用容忍,因为我已经不做南院大王了!”祈霖一惊抬头,脱口道:“为什么?莫非……你皇兄因为我跟我哥逃走,为难你了?”耶律洪础忙道:“不干你的事,我皇兄……的确是很生气,不过……包括莫阿他们都忠实于我,我皇兄也不能将我怎么样!只是……自那以后,我皇兄就处处防着我,我这南院大王已经做得很没意思,正好震寰回去跟我一说你的情况,我索性就辞掉了王位!” 祈霖怔怔地瞅着他,眼眶中忍不住的又开始溢满水雾,耶律洪础冲他笑一笑,勾住他头亲亲他嘴。祈霖吸吸鼻子,道:“那你的王妃……还有你的那几个儿女呢?”耶律洪础道:“我想想这些年,也是有些对不起王妃,所以我已经放了她,让她去找她喜欢的人去了。还有两个小妾,一个已经安排她另嫁了,只是另外一个,坚决不肯另嫁,说是……要帮我照看儿女!我想着几个儿女还小,的确需要一个女人照看,只好把她留下来了!”祈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就为了我,把什么都舍弃了?”耶律洪础用手抚弄着他脸,道:“有什么舍不舍弃的,这几个月没有了你,我做什么都不起劲,每天除了想你,还是想你,这个南院大王,早就做的不称职了!” 祈霖感觉眼泪马上就要冲出眼眶,忙低下头来,更紧的贴着耶律洪础的身体,感受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无限深情,心里有一种恨不能立刻为他死了的感觉。 耶律洪础双手抱着他,也不再开口说话,彼此传递着来自对方的挚爱与相思,直到很久很久,祈霖方轻轻又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耶律洪础道:“我虽然辞了王位,但是洪欣跟杨锐都要跟着我,我已经让他们带着我的儿女,先去了我的一块封地,我舅父可以用十年时间建一座城池,我一样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去,倘若你不肯,那这个城池,我建起来也没用!” 祈霖想着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将王权地位、妻妾财势尽数抛弃,一阵热血冲上来,顺着他胸脯向上爬了一点,不断亲吻他嘴,道:“我怎么会不去?就算是……要遭天打雷劈,要被全天下的人唾骂,我也跟定你了!”耶律洪础大喜,道:“宝贝儿,你能……舍得你爹娘吗?”祈霖道:“我舍不得,可是儿女大了,终归是要离开爹娘!我舍不得他们,可是我更加离不开你,这半年,你想我想得了无生趣,我又何尝不是想你想得锥心扯肺!爹娘要骂我不忠不孝,要骂我无廉无耻,我也只能认了!” 耶律洪础喜极忘形,道:“那就好!只要有你跟我在一起,什么南院大王,什么王权霸业,我一点也不稀罕!” 翻过身来,不断地压着他,吻着他,将满溢而出的浓情蜜爱,在唇齿之间,尽情流转! ☆、第七章 (2928字) 第二日自然比往日起得晚了一些,不想张冲延虎也才刚起来,见着祈霖,张冲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祈霖知道他跟延虎必然成就了好事,心里为他高兴,想想自个儿,脸上却也有些不自在。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69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原来延虎也才二十来岁,正值淫欲旺盛之际,又是才与张冲情性相悦,昨一晚自然更是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到得早晨起床,眼瞅着张冲精神欠佳,延虎又是心疼,又感愧疚,当然更多的,还是欢喜与满足。 祈霖想着身处寺院,原是一个清净之地,昨晚一夜胡为,只怕已经渎辱了菩萨,因之吃过早饭,耶律洪础忍不住又伸手来抱,祈霖忙起身躲避,道:“这里是佛门净地,昨儿……刚见面,也就罢了,以后再不能这样!”耶律洪础道:“什么佛门净地,连个菩萨都没供,我瞅着就是一个普通小院子罢了!何况你以为那些和尚们都能干干净净?他一样是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尤其那些年轻的小和尚,白天念着佛,到了夜里免不了也会相互之间偷偷摸摸!”祈霖吓了一跳,忙用手来蒙他嘴,道:“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会被佛祖惩罚的!”耶律洪础趁机将他双手抱住,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佛祖真的怪罪,那就惩罚我世世代代见不得女人,世世代代只能守着你过!” 祈霖听着他满嘴情话,哪里还有一丁点从前残忍冷酷的影子?心中一热,就让他双手抱着,道:“要不……你还是先搬出去吧!这儿……虽然没供菩萨,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何况你老在这儿住着,和尚们难免疑心,你这样的身份,一旦泄露,那可不得了!”耶律洪础道:“要不这样,等会儿震寰来,让他去跟主持商量商量,索性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只要跟寺院脱掉了关系,也就算不上是佛门净地,你心里也安定了!”祈霖道:“你最多也就是歇个一两天,就得赶紧走,你在这儿多呆一天,我都心惊肉跳的,那又何必费事买什么院子!”耶律洪础道:“虽然住不了几天,不过在这儿住着,倒比在外边另外找地方隐秘些!”说着用手捏捏祈霖的下巴,又道:“你说了要跟我一起走的,可别说了不算!” 祈霖道:“你为了我什么都不管不顾,我怎么还能说话不算话?只是……我得想想怎么跟我娘说!”耶律洪础道:“跟你娘说,她还能让你走?”祈霖道:“我总得让我娘知道,你对我有多好!这样就算她会伤心,会生气,总不会再为了我牵肠挂肚!”耶律洪础道:“那就……留封信给她吧!”祈霖微微一想,便点了一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耶律洪础瞅着他神情落寞,忙双手抱紧,道:“你放心,你为了我父母都可以抛弃,我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 祈霖展颜一笑,正要回句话,忽然有一人从门侧跳了出来,“呵呵”笑道:“真没想到,我冷冰冰的二表哥,也能说出这么肉麻的情话!” 耶律洪础抬头见是萧震寰,皱一皱眉道:“恁多废话!”祈霖羞得忙从耶律洪础怀里挣脱,耶律洪础又道:“你来得正好,正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将事情一说,萧震寰笑道:“这事好办,那个方丈也是个贪财的,昨儿我就给了他几十两银子,把他高兴的什么似地!这个院子本来跟前边的主寺隔断着的,不是霖表弟在这儿住,他根本没什么用处,只要给他多点钱,他肯定会卖!不过这事由我出面,倒不如让俊怀表弟出面更合适!” 武俊怀原是跟萧震寰一起来的,因不愿偷听祈霖跟耶律洪础说话,一直远远的站着,这会儿正慢慢走近,见萧震寰说到他头上,便道:“我出面倒没什么,就是有些话我说不好,你是个最会编谎话的,要去你跟我一起去!”萧震寰笑道:“怎么我就成了会编谎话的了,我在你面前可没说过一句谎话!”武俊怀道:“你在我面前有没说谎话我不知道,可是我爹娘就被你哄得团团转!”萧震寰笑道:“难道要我跟姨夫姨娘实话实说,说我是大辽的一个小王爷,那不把他们吓死?” 耶律洪础见他们表兄弟二人一接上嘴就说个不停,大不耐烦道:“行了,有话到路上去说,赶紧办了这件事去!”萧震寰呵呵一笑,道:“好啦,不打搅你们俩恩爱了!”伸手一拉武俊怀,两个人唧唧呱呱说着话,一路去了。 一会儿回来,果然事情办得十分顺畅,这个禅院隔着前边主寺又远,原是差不多要荒废的,一听武俊怀说想掏钱买下来送给表弟静修,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情,何况出的价钱又不低,方丈当即满口答应。还说以后祁二公子缺少什么,尽管跟前边说一声,只要是寺里有的,随时都会让人送过来。 等把这件事情办好,已经到了下午,武萧二人自回城里。耶律洪础带来的侍卫都在暗处躲得没影,耶律洪础一整天跟祈霖在这禅院之中温柔调弄,尽偿相思。 张冲跟延虎守在旁边一间屋子里,随时等着主子使唤。他两个年纪既轻,又是方识情滋味,更是一整天碰手挨脚,蜜里调油! 到了第二天,祈霖想着耶律洪础身份一旦暴露,立刻招来杀身之祸,遂写了一封长信,将自己跟耶律洪础的事情原原本本写在信里,请武俊怀等自己跟耶律洪础走了以后交给他娘。武俊怀听说他要跟耶律洪础一起走,自是万分不舍,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得一一应承。 耶律洪础才跟祈霖重聚,正是意得情浓之际,其实并不想马上就走,但被祈霖一再催促,又想这小牛犊子倘或过得几日改了主意不跟自己走,那就后悔莫及。于是又住一天,到第三日,就起了个绝早。萧震寰瞅着这两个黏黏糊糊,想着跟他们一起走徒显自个儿形只影单,何况他刚来就走,姨夫姨娘面前也不好说,索性要多留些日子再走。于是相互别过,张冲延虎仍是随从打扮,耶律洪础与祈霖扮成两个商贩,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那个精通易容名唤穆束噶尔的异人扮作了账房先生随身而行,有他一路为二人乔装改扮,另有侍卫暗中打点护持,再加上沿路本来就布置有接应人手,就有些些麻烦,也被这些人暗中处理。一路朝行夜宿,通畅无阻。 穆束噶尔果然是巧手如神,第一次为祈霖改装,祈霖站在镜子跟前,连自己也不敢确定就是自己。甚而有一次好玩上来,让穆束噶尔将张冲改扮成自己模样,耶律洪础居然愣了一下才认出来!直惹得祈霖呵呵而笑,这才明白当初在战场之上,何以能够将谨慎精明的爹爹蒙骗。只是耶律洪础对着心爱之人,不愿扮得太过丑陋,更不愿让祈霖看起来不顺眼,每每只是让穆束噶尔略作改扮,结果每到晚上投宿,他两个一个房间住着,一个生得高大强壮,一个生得俊俏清高,再加上耶律洪础一双眼睛冷冽如刀,人见人怕,唯有对着祈霖,立刻变得温柔亲密,直惹得店中掌柜小二人人侧目!祈霖明知人家心里怎么想,但人家想的都是事实,也只好不加理会。 如此这般行得几日,进到磁州地界。到傍晚时分,在一个大镇停了下来,早有打前站的侍卫提前在一个大客栈定了上房,耶律洪础跟祈霖一到,直接入住进去。一路风尘仆仆,吃过饭照例让人备了一个大浴桶,注满温水,耶律洪础将祈霖抱在浴桶里坐着,正缱绻调弄,忽听得外边有人在门上轻轻敲击三声,停了一停,又敲三声。 耶律洪础皱了一皱眉,向外问道:“有什么事?”外边那人压低了声音道:“此事十分要紧,请容小人进来回话!”祈霖一听,羞得忙要起身,耶律洪础搂紧了不让他动,向外边道:“你进来吧!”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一个瘦瘦的汉子闪身进来,一眼看见耶律洪础搂着祈霖坐在浴桶里,忙回身将房门掩上,随即拜伏在地,不敢抬头观望。 ☆、第八章 (2637字) 祈霖背靠耶律洪础的胸膛,想着自己赤条条的坐在一个男人怀里,难免有些羞愧尴尬,但这会儿也不能挣脱,只得连头也缩在浴桶里。耶律洪础刚听那人先敲三声,再敲三声,那原是紧急之时的暗号,这才顾不得祈霖羞愧难当,直接让那人进来回话,倒不是有心戏弄祈霖。见那人拜伏在地,遂道:“什么事你说吧!”那人压低了嗓门,道:“小人刚刚探得消息,说神威将军祈盛包庇幼子里通外国,宋国皇帝已于昨日降下旨意,将祈盛及其长子祈霈捉拿起来,限日押回汴京受审。神威将军府上除幼子祈霖在逃,其余人众,已全部捉拿收监!” 祈霖“啊呀”一声,竟忘了赤身露体,从耶律洪础怀里直跳起来!耶律洪础赶紧伸手一抱,祈霖重新跌回他怀里,两眼直勾勾的瞪着他,既不能言语,也无法思想! 耶律洪础双手搂着他,抬头直骂探子道:“他妈的,你就不能说得委婉点?”探子吓得伏地不敢吭声。 耶律洪础顾不得多理那人,双眼瞅见祈霖直直的瞪着他,心中一凛,道:“不是我做的!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已经将派去汴京游说蔡太师的两个亲信招回南京,不过我估计……若非是你爹爹跟前那个监军告了密,就是我皇兄另派人说服了蔡太师!……倒是我皇兄的嫌疑大一些!以你爹爹的本事,应该可以制得住监军,而我皇兄……将所有事情都怪在你头上,不除掉你全家,难泄他心头之恨!何况这样一来,也可以为大辽去掉一个心腹大患!” 祈霖里里外外彷如坠入了冰窟一样,良久良久才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总是我害了我全家!”耶律洪础忙道:“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是我一直霸着你不肯放手!不过你放心,当初我派去的那两人已经跟蔡太师搭上了关系,倘若真是监军告了密,我大不了再让人多带财物去跟蔡太师接触,以蔡太师在宋国皇帝面前所受的宠信,必可救得下你全家性命!但若是……我皇兄使的手段,那就有点麻烦,蔡太师即已在宋国皇帝面前害了你爹娘,再要去为你爹娘求情,就算他肯,只怕也难自圆其说,但我总能想出法子来!” 祈霖浑身上下透心冰凉,呆呆一阵,慢慢将头靠在他的颈窝。耶律洪础回过头来,向着一直伏在地上未敢动弹的探子问道:“武家那一家人,可有什么牵累?”探子道:“据说武将军在殿上为祈盛求情,结果惹恼了昏君,也被发配至西疆受苦!幸好武家的其他人,倒没怎么受到牵连!”耶律洪础稍微一想,道:“你即刻传信给汴梁的人,让他查清楚看看这件事情到底因何而起!”那探子答应一声,忙低着头退出,再将房门轻轻掩上! 耶律洪础将祈霖抱出浴桶,用棉布擦干了身体,之后放到床上,再将自己身体擦干,然后上床躺在祈霖身边,伸臂将他搂住。祈霖温顺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始终不言不语,更无一滴眼泪。 耶律洪础被这个小牛犊子安静得心里发毛,一晚上睡不安宁。到得第二天,睁眼看见祈霖大睁眼睛又在发呆,忙凑嘴亲他一亲,道:“宝贝儿,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救你爹娘出来!所以,不准你再像上次在南京城一样,一声不吭的居然想把我迷晕了自个儿担当!我是你的什么人?自然所有事情都得由我来替你操心!” 祈霖抬起手来,轻轻抚弄着他的唇角,道:“我相信你,你的本事那么大,什么事情到你面前都一定可以有办法!可是,我昨晚想了一晚,或许我生下来,真就是个不祥之人!从小,我就体弱多病,害得爹娘为我操碎了心!等到现在好不容易长大,我却……从未尽过半点孝心,反累得全家遭受如此大祸!连你……也是因为我,弄到现在好好的南院大王做不成!所以,我死不足惜,但我绝不要你为了我再冒任何风险!” 耶律洪础大皱眉头,道:“什么叫做不祥之人?你是我的宝贝,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都是白活了!何况,不是你妙手回春,我跟洪欣早都死了,还做什么南院大王?”祈霖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我爹娘……却的确是受我牵累!所以我想过了,我要回汴梁去,我不可能任由爹娘在牢里受苦,自己却在外边逍遥快活!坐牢也好,杀头也好,我总是要……陪着我爹娘!” 耶律洪础见他说得平平静静,甚至连一点哽咽都没有,便知他心中拿定主意,这会儿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头!再想想自己跟他易地而处,倘若不能马上救爹娘出来,也的确只有去牢里陪着爹娘,便不多说,只道:“好吧,咱们便回汴梁,我再慢慢想办法!” 祈霖立刻抬头,道:“不,我回去,你不能回去,这里是大宋,不是大辽,这里从君到臣,从官到民,人人都欲杀你而后快!就算你本事再大,在这里也难有施展之地!所以,我要你赶紧回大辽去!我已经连累了我爹娘,我不能再看着你为我冒险!”耶律洪础皱眉瞅着他,很久,终于点了一点头,道:“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我让侍卫送你回去。但你给我记住,就算到了牢里,你也要给我好好好好保重身体,要是……你敢自残身体,甚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马上回去做我的南院大王,即刻兴兵与宋国决战,就算宋辽之间血流成河,我也在所不惜!”祈霖眼见他露出凶狠之相,依稀仍是从前那个残忍冷血的恶魔,不由苦笑道:“真要那样的话,我就是名副其实的不祥之人了!”耶律洪础道:“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因为我总会救你出来!我们还有一辈子要慢慢来过,你死了,我找谁过去?” 祈霖怔怔地瞅着这个曾经恶魔一样的男人,有一瞬间,竟是感觉无比羞愧!这个男人真要能够放得下他不管,又何必辞掉南院大王,甘冒杀身之险前来汴梁?他将心早就挖了给自己,而自己,居然会怕连累到他! 祈霖嘴角慢慢绽放出一个无比俊美的笑意,眼中的热泪,却终于滚落下来!但那不是哀伤,更不是惧怕与惶恐,那是一种欢乐,也是一种释然!情到此际,怕的只有分离,生死却有何惧?而无论生死,这个男人总会陪着他,守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耶律洪础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的搂抱着他,直到外边天色大亮,其他房客都嘈嘈杂杂准备赶路,方各自穿衣起床。 安安静静的一起吃了早餐,耶律洪础将暗中护持的侍卫唤出来两个,命他们即刻护送祈霖回去汴京。张冲一听说祈霖要回汴京,心里吓了一跳,但此时也不能多问,便要跟着一同回去,祈霖道:“你原不是我祈家的人,所以你不能跟我回去!从今儿起,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两个再无瓜葛!” 张冲听他说得如此绝情,不由张口结舌说不出来话。祈霖一句说完,就不再多说,向着耶律洪础多望一眼,便转身出门。 耶律洪础也不相送,等他走的远了,方另遣侍卫暗中随护。他这会儿也是心乱如麻,遂转身回屋,坐在椅子上闭目筹划良久,方招了人来,一一吩咐。 ☆、第九章 (2652字) 原来大辽皇帝耶律洪基一向跟一母同胞的二弟三弟情谊甚笃,尤其二弟耶律洪础雄才大略,只要有这个二弟在,他的江山即如铁桶一样,外侵不入,内腐难生! 但是让耶律洪基始料未及的是,他从小性情冷淡、心肠铁硬的二弟,居然会被一个汉族小子迷得神魂颠倒!为了这小子不但对他屡次顶撞,甚而私自放走辽兵死敌、宋国虎将祈霈! 那日耶律洪础负荆请罪,耶律洪基盛怒之下,几乎要将这不争气的二弟当堂问斩!幸好南京城文武官员纷纷求情,耶律洪基气头一过,暗思这个二弟久居兵马元帅、南院大王之位,手下一众将领人人对他死心塌地,真要将他处斩,只怕契丹立刻便生内乱。何况这个二弟一向对他忠心耿耿,千错万错都是那汉人小子不好,如今那小子一走,他二弟倘能迷途知返,以后仍然可以保定他的江山! 最终耶律洪基权衡利弊,暂且忍下一腔恼恨,赦免了耶律洪础所有罪责。 不想自祈霖一走,耶律洪础了无生趣,每天除了做事,其余时间或单人独骑在大草原上恣肆狂奔,直到人马都精疲力尽方回;又或者待在临松轩内,常常一坐半日,不言不动。从前那个残忍冷酷、无心无情的南院大王,到如今也不过是个丢心伤情的凡夫俗子! 再到汉历新年一过,萧震寰从南方赶了回来,耶律洪础瞅着他带回来的那张肖像画上祈霖落寞神态,再听说这个小牛犊子为逃避亲事,已经躲进寺院,有心出家!陡然间满腹的相思与牵挂从耶律洪础心底里涌了上来,什么王权地位,什么国事家事,此一刻都成了烟花泡影,唯有一个念头将他一颗心塞得密密实实:就算天打雷劈,就算海枯石烂,这一生一世,无论如何都要跟这个小牛犊子长相厮守!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0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而从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耶律洪基心中对二弟终是有了一些防范之心,这一年冬天亦没回上京,而是留在中京就近督促。直到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番宽大忍让,没能引得耶律洪础精忠图强,最终却向他递上了辞去南院大王之位的奏折! 等到耶律洪基急匆匆赶回南京意欲阻止,耶律洪础已经着手将军权转交到耶律莫阿手上,并且一纸休书打发了王妃,遣散了小妾。耶律鸿基眼见无可挽回,既气二弟不以国事为重,更将那毁掉他大辽栋梁的汉人小子恨到骨里! ※※※ 当时耶律洪基初来南京巡察,耶律洪础曾向他汇报说已经安排了人手去说服蔡太师,以便使动反间之计撤掉祈盛,耶律洪基便已留上了心。此后祈霖离开,耶律洪础将两个亲信招了回来,耶律洪基却瞒着耶律洪础,另遣心腹再赴汴梁跟蔡太师接触。等到耶律洪础辞呈一递,耶律洪基愤怒之余,当即向汴梁传出号令,无论花多大代价,一定要说服蔡太师将祈盛一家大小尽都陷害,既泄心中之愤,亦斩耶律洪础心中所念,更为辽国去掉一个心腹之患! 宋国皇帝原是一个昏君,不近忠臣,偏信小人。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通敌卖国,蔡太师谗言一进,那昏君不问根由,即刻派人往雁门关捉拿祈盛父子,一边又着人将祈家大小尽都抓获收监。 祈盛的三个女儿嫁的都是高官权贵之子,但通敌卖国罪名太大,这几个儿女亲家皆不敢出面说情!唯大将军武谦既是祈盛妻兄,亦是祈盛生死之交,不顾昏君忌讳,在大殿上据理力争,结果反将昏君惹怒,将武谦当场逐出。武谦明知是蔡太师谗言误国,只气得下得堂来,揪住蔡太师就打!惹得昏君龙颜震怒,差点要将武谦问斩。所幸武谦忠心耿直,一众文武官员纷纷求情。奸佞蔡太师眼见众怒难犯,亦故作大度,上前为武谦说情。昏君这才饶过武谦一条性命,将其削去官职,发配边疆受苦。武谦两个在军中任职的儿子亦被贬为庶民。 祈武两家一损俱损!祈家连祈夫人在内,包括祈霈的妻妾儿女尽被抓入大牢,单等祈盛祈霈父子押回京师,再一同问罪。其余大大小小数百人口,男的被充军,女的被发卖。 幸好祈家数代为官,倘若株连太广,连一些皇亲国戚也难幸免!昏君因降下圣旨,只惩首恶,不累九族。 就这“只惩首恶,不累九族”八字,让祈盛三个出嫁的女儿逃过一劫。祈家远近亲朋,也都松了一口气。 武家亦在朝夕之间,既被愁云惨雾所笼罩。幸得萧震寰拿定主意,跟三个表兄弟私下里悄悄一商量,武俊怀原是对他言听计从,另两个表兄久在军中,何曾受过如此窝囊之气?更何况爹爹忠义一生,到老却落个横遭发配的下场,那两兄弟早已愤懑满腹,若不是顾虑家大业大,几乎就要揭竿反了昏君!再被萧震寰一说,两兄弟正中下怀。于是兄弟几个瞒着老母亲,将武家产业迅速变卖,萧震寰则暂离京师,另作安排。 唯祈家小儿子祈霖早走一步,未曾一同落监,刑部正发出通缉告示,不想这一日祈霖居然自投罗网。办这件案子的刑部侍郎原是蔡太师心腹,不由大喜,一边向蔡太师邀功,一边将祈霖关入刑部大牢。 祈霖问啥答啥,所有罪过一人承担,虽不能因之减免父兄罪责,也要将通敌卖国之万世骂名揽在独个儿身上。再加上早有人暗中打点,倒也未受什么拷打。但因男女有别,虽入得牢来,也难与母亲见面,直到数日以后,祈盛祈霈被从前线押回,父子兄弟才得隔着牢门远远一望。 但祈盛对这个小儿子实是既痛且恨!当日祈霖祈霈从南京城逃回,他已恨此子无廉无耻,不忠不孝!此时祈家遭奉灭门大祸,究其根底,亦是此子连累!因命狱卒将自己的囚室安排的离祈霖越远越好,连一眼也不愿瞅他。祈霖心中凄苦,恨不能一死以求老父原谅。但想到耶律洪础说过的话,明知那恶魔说得出就做得到,倘若他伤及自个儿性命,那恶魔伤怒之余,真怕要闹得个辽宋征伐,生灵涂炭!因之万般苦楚,祈霖都只能哑不吭声尽数咽进肚里。 祈家人员聚齐,一家大小就等着刑场问斩。不想事情又有转机,那昏君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改变主意,只将祈盛祈霈判了斩刑,祈家其余人等包括祈霖在内,全部免去一死,发配边关受苦。 祈霖在牢里得知消息,自然知道一切都是耶律洪础的本事,但想着终不能救得父兄出去,又难免黯然心碎。有心替父兄一死,却有谁会来理会于他? 不久一家大小被从牢里提出,全都坐上囚车押解出京。祈家一门忠烈,沿路百姓或脸现悲悯,或暗怀义愤;但也有些蠢钝无识之辈,既然圣旨说了通敌卖国,他就真个儿当是通敌卖国,难免对祈家人指指点点,谩骂不休! 在路上行得一日,离京城渐渐远了,祈家一家人在囚车内曲腿弓背,苦受煎熬。偏偏随行押解的官兵统共比祈家一家人加起来多不出几个,只怕放了出来管束不住,当晚就将祈家人锁在囚车之内。祈霖想着一家大小都是自己牵连,更是心如刀刺,反而身上所受的苦楚,倒在其次。唯幸此时气温暖和,倒也熬过一夜。 ☆、第十章 (2656字) 到了第二日一早,一众官兵押着囚车离开驿站,续往前行。汴梁城位于豫东平原中心位置,沿路地势平坦,但昨日行过一天,今日再行半日,渐渐进到一处丘陵地带,正在一处林荫处停留打尖,忽听得一声呼哨,两边山林之中瞬时间涌出十数条蒙面大汉,纷纷叫嚷道:“留下买路钱来!” 因这一次不知道上司搞的什么鬼,如此重要人犯,随行押解的官兵也不过区区二十来人,眼瞅着那些汉子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冲了过来,树林中更是影影绰绰不知藏有多少人马。真要打将起来,只怕一众官兵人人性命难保!领头的小队长还在想着怎么打劫打到囚犯身上来了,正要上前喝问一声,其他的官兵早已经栗栗惴惴,不知道是谁先发了一声喊,众官兵顿时丢盔弃甲,跨上马背一哄而逃! 蒙面汉子不追官兵,也不理会抱头蜷缩在地上的推车脚夫,各各跳下马背,迅速用大锤砸开囚车,之后树林里又赶出两辆几匹马拉的马车来,未等祈家人询问,众蒙面汉子将祈家人分别送上马车,马车夫一甩马鞭,一众汉子前后护着马车,呼啸着迅速退进林里。 祈家一家大小在马车上被颠地晕头涨脑,也不知这一劫是祸是福,是死是生!唯有祈霖心中雪亮,但在这狂奔的马车之内,也没有办法跟家人解释。 这一跑不知过了究竟有多少时间,眼见得车窗外光线慢慢暗了下来,马车总算是缓缓停顿。接着车帘一动,有人探头进来,道:“少爷,这会儿已经脱离险境,先下来吃点东西,喘口气!” 一边说,一边拉下面罩,脸上满是喜悦之色,正是张冲。祈霖虽未料到会在此地跟他相见,但也不是十分意外,忙问:“我娘呢?”张冲道:“在另一辆车子里,延虎正扶她下车!” 祈霖忙跳下马车。跟祈霖同车的还有祈霈的几个儿女,张冲伸手将他们一一接出,放在地上。 此时太阳刚刚落山,但因马车所停之处正是在一个山坳里,感觉已经很晚了一样。祈霖转头见他娘祈夫人正被祈霈的妻妾二人扶着靠坐在一株大树上,忙走了过去,道:“娘,你感觉怎样?” 祈夫人脸若冰霜,不理不睬。延虎站在一边,见祈霖过来,也拉下脸上的面罩,叫了一声:“霖少爷!”祈霖眼见祈夫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顾不得跟延虎说话,先伸手去搭祈夫人的手腕。祈夫人抬手躲开,冷冰冰的道:“我没事,就有事,也不用你管!”停了一停,又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这还回来干什么?真要看着我们一家老小怎么被你连累死?” 祈霖心中苦痛,也只能低下头来忍气吞声。张冲张口想说句话,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又忍了回去,轻声慢气跟祈霖道:“少爷,要不你先去吃点东西,也让太太歇上一阵,再慢慢说话!” 祈霖这时候连眼泪也流不出来,木呆呆的被张冲拉到一边坐下,张冲递上水来,祈霖喝了一口,方问:“我爹……跟我大哥怎么办?他是不是……还在汴梁想办法救我爹?”张冲道:“是!也是那个大王想办法让皇帝免了你们死罪,只可惜……那个昏君就是不肯饶过祈元帅跟祈将军两个!大王知道不把你爹他们救出来,你心里终归是搁不下,所以先让延虎带人把你们截下来,他自个还留在汴京城!” 祈霖无话可说,只是放心不下他娘,回头一望,见祈霈的妻妾正伺候着祈夫人吃东西,心中稍微宽了一宽,也默默地吞咽了几口干粮,忽然祈霈的妻子走了过来,轻声道:“娘让兄弟过去,说有话要问兄弟!” 祈霖自小被长兄万般呵护,连带的跟这个大嫂也是十分亲厚,眼见她脸现凄楚之色,揣摩她心中所想,忙轻轻说了一声:“大嫂放心,倘若爹爹跟大哥……,兄弟也决不苟活!”祈妻眉梢跳了一跳,幽幽一声长叹,先转头走回祈夫人身边。 祈霖随在她后边,走至祈夫人身边跪下,低着头一言不发。祈夫人冷冰冰的瞅了他一眼,问:“这些……都是你的那个什么南院大王的人吧?”祈霖低着头不敢向他娘多看一眼,只道:“是,不过……我在信里跟娘说过,他现在……已经不做南院大王!”祈夫人咬牙切齿,道:“那么他人呢?为什么……不见他来见我?” 祈霖将满腹的苦涩咽在肚里,尽量平平静静道:“他知道……爹爹全是因我所累,倘若爹爹有个好歹,我也绝不能苟活!所以……他还留在汴京,要想办法……救爹爹跟大哥出来!” 祈夫人仰头向天,连道:“天啦,天啦!我做了什么孽,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一个逆子,好好的男人不做,去跟人家……”禁不住心痛如割,双眼中泪水顺着两鬓滚滚而落。 祈霈妻妾见他母子说话,本来已经避到一边,此时见祈夫人哭得摇摇欲倒,忙走了上来,左右扶住了祈夫人,一边陪着流泪,一边轻声解劝。 祈霖跪在地上,恨不能一头碰死在娘亲面前!直到祈夫人哭得一阵,慢慢忍住,又问:“他现在……还留在汴京,那是为了你……真个儿连性命……也不顾了?”祈霖道:“是!若非如此,我怎么会……怎么会……”说到此,再也按捺不住,呜咽道:“娘,孩儿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无廉无耻!我在信里……跟娘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他当我……他当我……比什么都要紧!为了我……他连南院大王也不做,连他自己的性命……也顾不得!娘,我实在是……实在是……情难自禁!” 匍匐在娘亲脚下嚎啕而哭!祈夫人弯下腰来,想要使劲捶他两拳,但是伸出手去,却禁不住将儿子抱在了怀里,大哭道:“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孽子,可叫为娘……可叫为娘……如何是好!” 母子两个抱头而哭!延虎跟张冲互望一眼,生怕他两人哭伤了身体,张冲忙上前道:“少爷,太太,都别哭了,这会儿尚未完全脱离险境,歇一口气,咱们还得继续赶路!” 祈夫人抬起头来,道:“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我跟你说,我死,也绝不会踏入契丹的地盘!”张冲忙道:“太太尽管放心,我们只是要护送太太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武家的老爷少爷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祈夫人一惊一喜,道:“你说我大哥……他们一家人也被那个……什么大王救了?”张冲道:“武将军那边是震寰少爷带人去救的,我们先送太太去跟武将军他们一家会合,等老爷跟大少爷救出来以后,以后怎么办自然还是几位老爷太太自己商量着办!” 祈夫人这才无话可说。祈霖轻轻叫了一声“娘”,祈夫人回脸向他一望,伸手将他推开,道:“别叫我娘,你爹……真要能救出来,看你爹怎么说吧!”回过脸来,恢复了她的冷漠与怨恨,由祈霈的妻妾二人搀扶着,径直坐到马车上去了。 祈霖呆呆的站了一阵,张冲走了过来,轻声叫道:“少爷!”祈霖含悲忍泪,由张冲扶着坐上马车。延虎将祈霈的几个儿女也都送到车上,马车摇摇晃晃,又往前行。 ☆、第十一章 (2590字) 原来宋国皇帝昏庸无道,宠信奸佞之臣蔡太师。偏是这位蔡太师心胸狭窄,私欲旺盛,对朝中受重用的忠臣良将无不暗暗排挤。年初契丹来人递上祈盛包庇幼子私通大辽南院大王的铁证,正好祈盛乃是蔡太师眼中之钉,况且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另有重金相谢,蔡太师大喜之下,立刻上本参奏祈盛,终使祈家一家大小尽皆获罪。 不想这一日刑部侍郎刚来回报说祈霖幼子已经自投罗网,外边另有人递进拜帖。蔡太师拆开拜帖,一见又是契丹来使,本不想见,但心中略一转念,还是将来人唤入密室交谈。 此人自然是耶律洪础委派,蔡太师早已获知大辽南院大王已经易主,对来人难免有几分轻视之意,再一听说要替祈盛脱罪,蔡太师立刻摇头道:“这个只怕不行,祈盛幼子与你家主子之间的事现在已是天下皆知,我朝皇帝最恨就是这个,再说原是我上本举报,这时再去为他求情,难免有出尔反尔之嫌,所以还请你主子另请高明吧!”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1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那人道:“我主子所以不做南院大王,原是为了祈家二少爷,倘若祈家一家大小真个尽被杀头,我主子恼恨之下,必定重掌兵权,举倾国兵力来攻!到时候孰胜孰负,实难逆料,只怕还是我大辽的兵势强盛一些!而一旦宋国兵败,甚或只是两国议和,我主子要对害死他心爱之人的那些人一一清算,恐怕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太师乃是宋国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倘若能够力挽狂澜,救下祈家大小性命,我主子自然也不忘太师恩德!” 蔡太师听他此言已是颇有威胁之意,心中暗暗恼怒,也暗暗心惊!他久闻大辽南院大王雄才大略,真要举倾国之兵来攻,只怕真是难以抵挡。到时候就像来人所说,即便打到最后只是两国议和,这位南院大王第一个就要放自己不过!但他嘴里自然不能就此服软,遂冷笑一声,道:“我大宋兵多将广,你回去跟你主子说,他尽管举倾国兵力来攻,且看孰胜孰负吧!” 那人忙道:“太师千万不要这样说,倘若小人口舌笨拙冲撞了太师,还请太师恕罪!我主子自然可以另请高明搭救,但如此一来,很多事情都得一一梳理清楚,到时候对太师恐怕也有诸多不便,所以我主子实是诚心实意求太师帮忙!这里有我主子敬奉给太师的谢金,尚请太师过目!”一边说,忙将一份礼单奉上。 蔡太师听他这句话又是软硬兼施,暗想倘若真要撕破面皮,这些契丹人恼恨上来,不说以后兵连祸结,单是眼前只怕就难免泄露他跟大辽皇帝私相勾结之事!到时候虽然未必就能将他扳倒,但众口铄金,一旦有些风声传到皇帝耳中,对他的宠信必然也会大打折扣。他心中念头暗转,鼻孔里重重一哼,伸手将礼单接在手中,眼见礼金丰厚,比之当时大辽皇帝送过来的尚有过之,他原是贪婪之人,难免心中一动,于是回了回脸色,道:“你主子既然如此看得起我,那他自己可有个什么主意,你且说来给我听听!” 那人大喜,忙将早就拟下的计策细细一说,蔡太师暗想以本国皇帝外强内干的性情,这个方法足可一试,遂在心里暗暗盘算一番,命那人附耳过来另外嘱咐几句,那人喜道“太师跟我主人果真想到了一处,我主人早就拟好亲笔书信一封,但不知将此信投往何处最好!”蔡太师道:“祈盛的案子已经交给刑部在办,你就直接投到刑部去吧!”那人喜之不尽,当下恭敬告退。 到了第二天,果然刑部侍郎携着一封书信来见,蔡太师接过书信略一观看,即刻带着刑部侍郎以及送信之人入宫见驾。 行过君臣之礼,那昏君接过书信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道:“这信从何得来?”刑部侍郎跪禀道:“今儿一早,就有人将此信投到了刑部,因信上印有十万火急字样,门上的即刻送到了微臣处,微臣拆开一看,只觉此事干系重大,所以先回过了太师。太师亦不敢擅自做主,这才带了微臣来请皇上定夺!”昏君哼了一声,道:“那你怎么能肯定这信必是那耶律洪础所书?”刑部侍郎道:“我朝与契丹凡有公文来往,大多都是由这位南院大王签字定案,微臣已经细细比对过,的确是他亲笔!” 昏君皱起眉头想了一想,回头问蔡太师道:“爱卿以为如何?”蔡太师忙回道:“这位南院大王雄才大略,一直被契丹皇帝倚为重臣,也一直是我大宋心腹之患!倘若他真个儿将祈盛幼子看得如此宝贝,咱们杀了祈盛一家不打紧,只怕他所说倾全国兵力来攻的话,未必就是空言恫吓!”那昏君暗暗心惊,嘴里却冷笑道:“咱们大宋有的是精兵良将,就算他倾全国之兵来攻,难道咱们就怕了他不成?”蔡太师道:“咱们虽然不怕,但一旦血战起来,必然兵连祸结,大伤国运,所以……为臣以为,能够不战,还是不战为好!” 那昏君绝非深谋远虑之人,被蔡太师一说,倒有些踌躇起来,道:“那依你所说怎么办?”蔡太师道:“依微臣所想,这位南院大王辞掉王位,对我大宋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倘若他真个儿是因为祈盛的这个小儿子,那么这个小孩儿不但无罪,反倒是有功了!那咱们不妨卖他一个人情,只要他从此不与我大宋为敌,咱们就把祈盛一家的性命送了给他,也没什么不好!”昏君哼了一声,道:“咱们怎么能够知道他可以从此不与我大宋为敌?”蔡太师道:“他已经为了这个孩子辞去王位,咱们只要把这个孩子送还给他,等于用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牢牢捆住,就算他还想返回头去重做大王,契丹皇帝耶律洪基恐怕也不能相容!” 昏君负过手来跺了几圈,终是下不了决心,又道:“送信的那个人呢?你把他叫进来,寡人问他几句话再说!”刑部侍郎赶紧答应,跟蔡太师相互一望,一同退了出去。 送了送信的那人进去,蔡太师跟刑部侍郎候在殿门之外,直等到送信人又退了出来,殿内皇帝传唤,两人才又进去,复跪下叩了头,皇帝方笑道:“那个耶律洪础当真是一心一意为了祈盛的小儿子!这事儿也真好笑,为一个男娃儿闹成这样,连兵权王位什么都不要了!那我就把这个小孩儿给他就是,不单让契丹少了一个栋梁之才,也给我朝除去一个心腹之患!以后再要跟契丹打起仗来,也是我方官将一个笑柄!不过……倘若饶了祈盛,一旦他降了契丹,那不是弄巧成拙,反给契丹平添了一员虎将?这样吧,祈家其他人都可以饶过一死,但祈盛祈霈父子俩,绝不能留下活命!” 蔡太师听昏君话说到这份上,再要多说下去,只怕引起昏君疑心,忙跪下地来,口中连赞:“皇上英明!”那昏君洋洋得意,自觉这件事果然做得十分英明,但他堂堂天朝皇帝,自不能就这么明光正大的将祈盛的小儿子送给契丹一个罢免了的王爷,于是发下圣旨,祈盛祈霈父子问斩,祈家其他人口饶过一死,发配西疆受苦。 ☆、第十二章 (3479字) 祈盛祈霈父子俩被关在两间单独的囚牢里,他祈家一门忠烈,守监的狱卒本来对这一家人十分敬重,再有外边不时有人打点照应,连他父子在内,祈家一家人在牢里都未受到什么苦楚。 这日从狱卒口中,得知祈家其余人口逃过一死,祈盛老怀大慰,祈霈更是哈哈而笑!既然后继有人,生死再无所畏! 不一日,祈家其他人被提出大牢,发配西疆。又过两天,便是父子两人行刑之日。按照规矩,在死刑犯行刑前一天夜里,都会有一餐好酒好菜,祈盛祈霈大笑豪饮,混不理会死期将至。 当晚趁着酒意好睡一场,到得第二天,父子俩被从牢里提出,装上囚车押赴刑场。 因父子俩乃是朝廷重犯,数百名官兵分成前后两队随行押护。沿街自然免不了有无数百姓驻足观望,只因众官兵戒备森严,百姓们都只能远远地靠着街边,谁也不敢走至近前。 刚行到一处交叉路口,忽听人声鼓噪而出,众官兵抬头一望,就见向着东南的一间房屋浓烟滚起,似有民房失慎走火! 眼见火头就在左近,偏偏风势又对着这边,烟雾顺着风向迅速向这边弥漫开来。两街百姓顾不得再看热闹,有怕波及本家而慌着进屋收拾细软的,也有心急慌忙先跑去察看情况的,更有一些提桶挑担赶去帮忙灭火的!方才还规规矩矩的街面,刹那间东奔西突,烟雾缭绕! 负责押送祈盛父子的领头官将明知祈家蒙冤受屈,不知有多少人暗怀不忿,尤其祈盛为官多年,朝中亲朋故交极多,不由心中暗生疑惧,忙命众官兵加强警戒,任何人稍敢靠近,立刻挥刀驱赶! 战战兢兢又往前行进有数十米,前队先走过了交叉路口,押在队伍中间的两辆囚车正行到交叉口中心部位,忽听得呼哨叫喊声大作,四辆几匹马拉的大车从东西南北四条街道狂奔而出,有一辆似是赶去救火的水车,另一辆却像夜晚才会出动的粪车,剩下还有两辆,乃是装饰华丽的盖篷车。 押送官兵眼见那四辆车子分从四个方向撞了上来,马蹄翻飞,车轮滚滚,都彷如疯了一样!当此情景不能不四散躲避,原本整整齐齐的队形,瞬时间被冲得四零八落! 但听得马匹嘶鸣声,人员喝骂声,车辆翻倒声响成一片,四辆车子在交叉路中撞在一起!粪车水车倾倒,一大车浓粪被一满车清水,直冲得四面乱溅! 众官兵但闻恶臭熏天,不由自主掩鼻而走!后边的官将先回过神来,慌忙赶上前来连声喝骂,众官兵才举刀挺枪一涌上前抢夺囚车!那两辆盖篷车忽然启动,向着南北两向疾奔出去,视野一开,只见几个大汉赶着两辆囚车,正就近奔向一个胡同。 此时周遭更是烟雾弥漫!领头官将在马上居高临下,隐约看见囚车上蓬头垢面仍囚着祈盛父子,一时顾不得追赶马车,只喝令众官兵紧追囚车不舍。 那几个汉子慌不择路,赶着囚车钻进的竟是一条死胡同!眼见前方越来越窄,囚车已经无法通行,几个汉子不得不停下脚步,举刀轮斧想要砸开囚车救人!但众官兵离他几个本不甚远,囚车尚未砸破,呼喝叫骂声已追到近前! 几个汉子无可奈何,领头的发一声喊,众汉子丢下囚车,或翻墙,或窜门,刹那间隐入两边的民宅。 领头的官将奔到近前,先用马鞭拨开两个囚犯额前乱发仔细观看,确定仍是祈盛父子。只是两人脑袋耷拉,双目紧闭,想是已被几个汉子随手打晕。 那官将生怕再生枝节,一边喝令众官兵不用追赶,一边又遣人往上司处请求援助。之后众官兵护着囚车慢慢退出胡同,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全神戒备,续往刑场! ※※※ 当日祈霖返回汴梁,径往刑部自首,耶律洪础随后跟着回来,先联络上了萧震寰,之后调兵遣将,巧作安排。 不想昏君只肯饶过祈霖等人,偏要将祈盛祈霈父子砍头,幸得耶律洪础早就另有防备,祈家其余人口既已救下,剩下祈盛父子两个就好办了许多。 到行刑这一天,一切照计行事!那两辆盖蓬马车中先已藏了两辆囚车,车上囚着两个常在汴京城中横行作恶的流氓恶霸,此两人身材与祈盛父子相若,脸面更被穆束噶尔装扮成跟祈盛父子一模一样!等到四辆马车一撞,粪车水车一倒,众官将被熏得掩鼻躲避,再加上现场烟熏雾绕,藏在马车上的几个大汉迅速将车上车下囚车调换,之后众汉子推着两个恶霸引开一众官兵,让马车驮着祈盛父子从容走脱。等到进入胡同,再将囚车砸破,以免被众官兵看出囚车不对! 至于其间如何出动,如何后撤,如何接应,如何出城;什么时候要临机应变,那些人该事先收买,等等等等,一应细节,皆安排周密。 但是光这样还不够,因为临刑之前倘若被监斩官看出破绽,必定会连累到祈家其他亲朋好友,尤其祈盛几个出嫁的女儿首当其冲! 不过这一点早也在计划之内!就在众官兵将假扮的祈盛父子押送到刑场,负责监斩的刑部侍郎正要命仵作验明正身,忽有从人递上急信一封,刑部侍郎打开书信,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那信乃是他长子亲笔,言说被人所掳,求父亲速速营救。信封之内,另有两张银票,合计黄金千两。 刑部侍郎立刻明白眼前两个受刑之人已非祈盛父子,但自己的爱子现在人手上,倘若他硬要分证清楚,只不过徒送了自己儿子性命。他本来不是什么忠烈之臣,当时权衡利害,眼见两个受刑人活脱脱就跟祈盛父子一模一样,也只好闷声不响,让仵作马马虎虎检验一遍,即斩了两个替死鬼,再让祈盛的女儿女婿拉回去埋葬。 祈盛父子原是忠臣良将,对他父子横遭大祸,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市井百姓,无不扼腕悲叹。慢说穆束噶尔手段高妙,就算有人看出些许破绽——首先第一个,祈盛几个出嫁的女儿在装殓父兄尸首的时候,不可能毫无察觉——但这些人巴不得天降鸿福,祈盛父子得以逃出生天,自然谁也不会认真分证。此事就此草草收场,祈盛父子逃过一劫,但也从此成了活死人。 ※※※ 当时四辆马车撞在一起,祈盛父子糊里糊涂被人抬上马车,随行汉子怕他二人叫嚷,先用手帕蒙住父子二人口鼻,手帕中藏有蒙汗药之类,祈盛父子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过了第二天的中午,问起根由,随护人员只说奉主子之命搭救,一切等见到主子自然由主子向两位解释。祈盛父子死里逃生,惶惶然如同一梦!眼见那几人对他两个恭恭敬敬,何况人家毕竟救了他父子性命,虽然满腹疑窦,也不能多问。 一路日夜赶路,到第六日下午,离宋辽边界已经不远。祈盛越发疑心上来,坚要随行之人说清楚到底要带他们到什么地方去,否则宁死不肯再往前行。 祈霈心中其实隐然已经猜到,只是不敢说与父亲知晓。眼见两下里僵持起来,随护中领头的既不敢实话实说,又不敢太过强迫,只好停步不前,安排手下先往前方联络。幸好那人很快回过头来,回报道:“大将军的两位子侄正赶来迎接!” 祈盛一听,心中更增疑惑,忙下了马车来看。只见两匹马飞奔过来,马上两人长相相似,远远看着果然像是内侄武俊怀。只是他常年在外征战,跟这个侄儿并非十分亲熟,就这么远远一望,竟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侄儿。 直到那两人弛到近前,一起翻身下马,拜伏在地,祈盛才能肯定左边这一个是武俊怀,但何以右边这一位会跟侄儿如此相像,其中到底有些什么缘由,纵令他智计满腹,一时间也是猜详不透。 祈霈更是大吃一惊,脱口道:“俊怀,你怎么会这在这儿?这一位……怎么会跟你如此相像?”武俊怀忙道:“这是我姨表兄长,只因我娘跟姨娘乃是孪生姊妹,所以我们表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祈霈张口想问怎么他突然多了一个姨娘,随即想到那是人家私事,何况此时也不是问这些闲事的时候,忙又闭上了嘴,回头等着他父亲发问。 祈盛向着萧震寰微一颔首,便向武俊怀问道:“你来得正好,你先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大本事,能救得下我父子二人?”武俊怀抓一抓头,道:“这个……”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萧震寰忙插口道:“我姨夫就在前边等候,请叔父先往前边,等见到姨夫再慢慢叙谈可好?” 祈盛又惊又喜,道:“你是说……我武谦兄弟……?可是他也横遭发配……!罢罢罢,等见到他再说吧!”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2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萧震寰忙前边引路,武俊怀陪在姑父身边,祈霈又紧随其后。其他随行人员押着马车在后边跟随。 又往前行了约莫十来里地,先看见一片紫竹林。林中曲曲弯弯一条小路,穿过小路,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四周皆被竹林环绕。院子门口高高矮矮男男女女几十口人站着等候,祈盛一眼扫过,已是又惊又喜! 只见那群人以武谦为首,其后武谦的儿子儿媳,孙儿孙女;以及他祈家大大小小,包括他的夫人,也包括这些日子常常恨之切齿、却又时刻牵挂在心的小儿子祈霖,皆在其中! ☆、第十三章 (2718字) 当时武谦被发配边疆,萧震寰在与武家兄弟商量之后,由三个表兄弟迅速变卖家产,萧震寰在跟返回头来的耶律洪础联络上之后,迅速聚合了散在沿路的人马,扮作山匪先将武谦救下。 之后送至宋辽边界一处隐秘的庄园停留,等到武家三兄弟领着一家大小赶到,萧震寰方向姨夫姨娘倾吐真情。 武谦当年与萧王爷在战场上多番交手,互有胜负,后来萧王爷为了一个汉人女子突然退隐,这件事不单契丹人人知悉,宋国将领亦引为笑谈。当时武谦还感慨少了一个足可匹敌的对手。此时听闻萧震寰竟是萧王爷之子,兼且萧王爷所钟爱的汉族女子,居然就是自己夫人的孪生长姊,武谦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但武谦一生忠君报国,到老却落得个发配边疆的下场,对宋国昏君实是失望之极!加上萧王爷为了一个汉人女子居然抛却权势,于远离辽国都城之地另建城池,在武谦心中,对这位契丹王爷的敬重,实是远胜过了敌视。 更何况萧震寰精明圆和,讨人喜欢,武谦对这个外甥实是满心的欣赏与看重!虽然汉辽之恨不能尽释,在武谦心中还是默认了这门亲戚。 此时祈家一干人等亦被发配,刑部侍郎明知昏君有心将祈霖送给耶律洪础,只令十数人沿途押解,结果被延虎带人一拦,轻轻松松就将祈家一家人救了下来。 之后按照约定,延虎等人将祈家人送到武家藏身之所,祈夫人原是武谦亲妹子,兄妹相见,自有一番悲喜。 但祈夫人心中毕竟记挂着不知丈夫儿子安危如何,祈霖更是既担心父兄,又牵挂情郎!再加上自那日以后,祈夫人再不肯跟他说上一句话,祈霖心中撕扯纠结,备受煎熬。 好不容易盼到祈盛祈霈父子亦被解救来此,武谦等人忙将他二人迎入庄园。稍事洗浴之后,祈盛不及跟夫人叙谈,先出来与武谦相见。两位老将军重新见了礼,各自坐下,稍微寒暄了两句,祈盛便问:“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我们两家一并救出?我心里实在是憋着难受,武兄弟赶紧帮我解了这个疙瘩!” 武谦一听,实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方道:“这个……我也是糊里糊涂,要不……直接把他们叫进来,问问他们自个儿吧!”祈盛何等人物,这一路他心中早有怀疑,此时再一听武谦支支吾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时脸色一沉,一股怒火扑腾腾直冲上来,当着武谦之面,却不好即时发作。 武谦斟斟酌酌正要解劝两句,祈盛忽然一伸手掌,阻止他说出口来,陡然间一声暴喝:“耶律洪础,你给我滚出来!” 武谦被他喝得吓了一跳!祈霈祈霖以及武家三个兄弟候在外边,祈霈赶紧走了进去,道:“爹,怎么啦?”祈盛不去理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门口,向着空荡荡的院子再喝一声:“耶律洪础,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怕了见我么?” 祈霖这一日看见爹爹跟大哥逃出性命,自然满怀欣慰,但一直也未见耶律洪础露面,不知他被什么绊住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难,有心叫个人来问一问,却怕因此更加触怒了爹娘!正满腹纠结,突听得老父亲喝出“耶律洪础”四字,不由心如鼓跳,浑身紧张,瞬时之间,额头已见冷汗淋淋! 祈盛连喝两声,始终不见有任何动静,禁不住怒气勃发,忽伸手揪住祈霖拖了出来,顺手推倒在地上,喝骂道:“逆子,你那个……无羞无耻的贼王呢?他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来救我,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 祈霖浑身颤抖,跪伏在地不言不动!忽听一声叹息,一人从后边一间屋子推门出来,道:“我不露面,只是不想让小霖为难,那又何必怕了将军!”声音冷淡,身材高壮,正是耶律洪础。 祈盛这些天心心念念只恨不能生啖这恶贼之肉,生喝这恶贼之血,正是这恶贼将他好好一个儿子诱逼成了男娈之流,更累得合家大祸临头!今日终于得见他面,祈盛双目中如要喷出火来,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不想让他为难!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为他怎么样?” 转目一瞅,大踏步走到武老大跟前,伸手握住武老大腰间佩刀抽了出来,回手“呛啷”一声扔在祈霖身边,喝道:“你要还认自己是祈家儿孙,就捡起剑来,杀了这个贼族匪类!” 祈霖跪伏在地上不动。祈霈不敢开口,向着武谦求救的一望!武谦上前一步,陪笑道:“祈兄……”就说了这两个字,祈盛打断他话,道:“这里是我祈家家事,武兄弟切勿插言!” 武谦微微一叹,向着他几个儿子一望,先退出了院子。武家三个儿子跟随退出,武俊怀放心不下表弟,回首望了一望,被武老二伸手拉了出门。 祈盛双目瞪着祈霖,又道:“怎么着,你不肯杀这恶贼么?那你捡起剑来,先杀了为父吧!为父养出你这样一个孽子,早就该死了!” 祈霖耳听他爹一字一句,尤其最后一句,实含切骨之恨!不由得一颗心仿如万箭劗刺,但觉一死,也不足以安抚爹爹心中伤痛!但让他杀了自己可以,要让他提刀杀了耶律洪础,纵是泰山压顶,他也绝难从命! 祈霈赶忙跪下,央求道:“爹!”祈盛不去理他,只是双眼牢牢盯住了祈霖!祈夫人本来躲在旁边一间屋子里,眼见丈夫与小儿缰在当场,赶紧出来,求道:“老爷,你何苦逼他,他是连累了一家人,可是……却也费尽心机救了我一家大小!” 祈盛“咄”的一声喝,道:“夫人你好糊涂,他哪里是救我,他分明是要害得我祈家一门老小死无葬身之地!我祈家世代忠烈,到如今虽落得个抄家杀头的下场,但我自甘服刑,即便得一时污名,百年后功过忠奸自有公论!可是……我被他这一救,倒坐实了通敌卖国,就算千年万年,也难逃汉奸叛逆的骂名!” 祈夫人心如刀剜,哭倒在地!祈霈听他爹声色俱厉,一手扶住他娘,也不敢再开口说话。耶律洪础眼瞅着祈霖牢牢低着头,浑身却禁不住的一直都在微微颤抖!体会祈霖心中苦楚,耶律洪础一颗心也是暗暗揪痛,遂上前一步,向着祈盛道:“你要杀我,不用逼他,你自己动手吧!” 祈盛怒不可遏,忽伸脚尖挑起地上的钢刀,伸手抓住刀柄,道:“很好,他不肯杀你,那我就……先杀了我自己生的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抢前一步,当头一刀向着祈霖砍了下来! 祈霈失声惊呼,祈夫人更是惨叫一声,晕倒在祈霈怀里!反而祈霖心中,一瞬间流过一种解脱的轻松!这些天他时刻都在为合家所遭大祸既痛且愧,别说此时躲之不及,就算能躲,他也心甘情愿死在爹爹手上! 唯有耶律洪础万没料到祈盛真个儿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大骇之下,无暇考虑!他跟祈盛相聚不过两步之远,只要飞起一脚,就能将祈盛踹开!但此人乃是心上人的父亲,无形之中,他也已经对祈盛有了一种胆怯与敬重,竟丝毫没去考虑要将祈盛踹开,危急中斜窜半步,一下子扑在祈霖身上。 “嚓”的一声轻响,祈盛这含愤一刀,正砍在耶律洪础后背之上,顿时红艳艳的血花,顺着明晃晃的刀锋溅了出来! ☆、第十四章 (2609字) 祈盛一心想要手刃孽子,却万没料到一个蛮族之人,当真会为了自己的儿子舍却性命不要。眼见这一刀砍在耶律洪础宽阔的后背上,祈盛一下子呆愣当场,动弹不得。 祈霈怀里抱着他娘,干着急没有办法抢过来察看耶律洪础伤势,祈霖又被耶律洪础压在身下,看不见耶律洪础伤势如何,一时也不敢乱动,口里直叫:“你怎样,你为什么要这样?” 耶律洪础向着祈霖一笑,用手撑着地面想从祈霖身上翻开,但稍稍一动,后背伤口更是血流如注,瞬时间力气使尽,重重压回祈霖身上,闭目晕了过去。 忽然萧震寰急窜过来,叫了一声“二表哥”,忙将耶律洪础从祈霖身上抱了起来。祈霖从耶律洪础身子底下翻出,眼见耶律洪础后背上鲜血淋淋,呆了一呆,竟是不哭不叫,伸手捡起祈盛丢在地上的钢刀,回过刀锋便要向自己脖子拉抹。萧震寰大吃一惊,一手揽抱着耶律洪础的身体,另一手急向前伸,抓住他手臂拽了回来,喝道:“你干什么?我二表哥又不是没救了,你这么好的医术,赶紧把他救回来!” 祈霈吓得忙将他娘放在地上,抢过来将祈霖手上钢刀夺过,道:“他说得不错,小霖你赶紧救人!”一边说,看见萧震寰将耶律洪础放回地上,起身脱下长衫,用力一撕两半,忙伸手将耶律洪础抱起,帮着萧震寰将两半片长衣用力缠绕在耶律洪础后背之上。 祈霖痴痴呆呆看着两人忙碌,又痴痴呆呆看着祈霈将耶律洪础一个高大的身体抱了起来,一直抱进旁边一间屋子。他痴痴呆呆跟着进去,看着那两人将耶律洪础趴放在一张木床上,萧震寰回过头来,冲着他大吼一声:“你还发的什么愣,赶快救人啊!” 祈霖如梦初醒,顿时手忙脚乱,连声直叫:“张冲,张冲!” 张冲跟延虎听见出事,正跑了进来,看见大王受此重创,延虎只吓得手脚发软!张冲听见祈霖不停叫唤,忙道:“少爷,我在这儿!” 祈霖道:“快!快!我做的那些止血粉呢?还有我的……我的银针呢?快,快一点!”张冲忙道:“我一直都随身带着呢!” 忙返身出去,转眼回来,手上捧着之前在寺院时跟祈霖一同做的药沫药丸之类,另有一个小盒子,正是祈霖日常使用的银针。 祈霖拈起一枚银针,萧震寰不用他说,先伸手将耶律洪础后背上的衣服撕了开来。祈霖眼见捆缚在耶律洪础后背上的两片长衣已被鲜血整个浸透,更是手脚颤抖,泪水狂涌! 祈霈忙伸手将他抱了一抱,道:“小霖,你这会儿不能慌,赶紧救人要紧!”祈霖听得他哥温言抚慰,总算是回了一回神,强迫自己身不抖,手不颤,一针扎在耶律洪础后背一处穴道之上。随即第二针,第三针。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3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等到耶律洪础后背密密麻麻扎满银针,祈霖强作镇定,叫萧震寰拆开包扎看时,只见耶律洪础后背上长长一条刀口,但是血流总算是渐渐止了。祈霖瞅着刀口狞恶,直恨不能立刻死掉,但此时唯有鼓足勇气,从张冲手上寻到消炎止血的药粉,整个敷在耶律洪础伤口之上,再让萧震寰与祈霈包扎起来。 之后他坐到桌子跟前,迅速写了一张药单,交给延虎出去配药。然后他回来将耶律洪础后背上的银针一枚一枚拔出,等到一切忙完,忽然间四肢百骸如要裂散开来一般,张冲见他摇摇欲倒,忙伸手一扶,祈霖精神一泄,直接晕在了张冲怀里。 但也只是略晕了一晕,他就一惊醒来,推开搂着他的祈霈,挣扎着走到耶律洪础的床前,就在床沿上坐下,呆呆的瞅着俯卧在床的耶律洪础,就那么不言不动,眼泪连绵不绝,顺着脸颊一串一串,洒了耶律洪础满背。 ※※※ 幸好祈盛那一刀毕竟砍的是亲生子,当时含愤出手,但是真的砍了下来,手上不由自主绵软无力,这一刀砍在耶律洪础背上,看着刀口既长,血流又多,其实只是皮肉之伤。祈霖先用银针止血,再有内服外敷用药入神,更加上耶律洪础本身体质强壮,当天昏睡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已醒来。 祈霖寸步不离守在耶律洪础床前,谁劝也不肯离开半步。张冲只好陪他熬着,直到听见耶律洪础一声呻吟,张冲喜的忙道:“少爷,他……他好像醒了!” 祈霖全身心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怎么会自个儿听不见?赶忙俯低身体,凑到耶律洪础脸跟前,哽咽道:“你可醒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傻,你这样……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耶律洪础想伸手抚抚他脸,但是略一用力,后背就是一阵剧痛,只得不动,向着祈霖一笑,道:“我想亲你!” 祈霖毫不犹豫,凑到跟前不住亲吻,泪水倒沾了耶律洪础满脸!耶律洪础等到他向后退开,方叹道:“别哭!你笑起来,才好看!” 祈霖张嘴想笑,却禁不住更是泪落如雨!张冲看着他们之间无限深情,竟而想到延虎,心中既觉感动,亦复知足,站起身来,轻悄悄地退了出去。 之后一连多日,祈霖时刻守在耶律洪础身边。直到第五日上午,耶律洪础已经能够起身,后背也明显开始结痂,这日刚用过了药,由延虎帮着包扎整齐,忽然祈霈行了进来,道:“小霖,爹让你过去说句话!”祈霖吃了一惊,道:“爹……仍然很恨我吗?”祈霈道:“爹他……”忽而长长一叹,道:“你还是快过去吧,爹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了!”向着耶律洪础一望,又道:“如果……你能够走动的话,让你也去!” 祈霖惊疑不定,回脸向着耶律洪础一望,耶律洪础笑了一笑,伸手握住他手。祈霖瞬时间勇气倍增,但觉只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死也好,活也罢,没什么好怕的。 耶律洪础向着祈霈点一点头,便要起身下床。祈霖忙伸手扶了他一下,等他坐在床沿,蹲下身来替他穿上鞋子,之后站起身来,想伸手扶住他的臂膀,耶律洪础冲他一笑,先已走出门去,祈霖赶忙跟在后边。 祈霈将他二人引到对面一间屋子跟前,看见房门虚掩着,祈霈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轻声回道:“爹,他们来了!”只听里边祈盛的声音似有似无的说了一句:“让他们进来!” 祈霈伸手推开房门,等祈霖跟耶律洪础一前一后走进去,再从外边将门轻轻掩上。祈盛坐在房屋正中一张太师椅上,疲惫的用手托着头,听见祈霖跟耶律洪础先后进来,祈盛缓缓抬起头来。 祈霖抬头向着他爹脸上一望,陡然间大吃一惊!也不过五六日而已,他那一直勇武威严、从未有过半点龙钟之态的爹爹,竟像是突然老过了十年二十年。在他的额头之上,此时已是皱纹深陷;而在他双鬓之间,更显出秋霜染白,苍华斑斑! 祈霖但觉有千万条虫子在他五脏六腑乱钻乱咬,瞬时间只痛得他额上冷汗、眼中泪水交迸而出,顺着他脸颊鬓角,滚滚滑落! ☆、第十五章 (3067字) 祈盛见祈霖呆在当场,向着他疲惫的招了招手。祈霖慢慢地走过去,慢慢在祈盛跟前跪下,张口想说句话,却哽咽着说不出来! 祈盛伸手在他泪湿的脸颊上抚了一抚,眼睛中竟显出一丝慈爱之意,道:“你可记得,小时候……每回爹从外边回来,你一定……跑在最前边迎接爹,那个时候……你多乖,爹把你……当着掌上明珠,但如今……” 仰起头来,将剩下的话全都咽进肚里!祈霖心如刀绞,呜咽道:“爹,孩儿……实是不孝之至,孩儿……不敢求爹原谅,只要……不让爹这么难受,孩儿心甘情愿……死在爹手上!” 祈盛道:“你心甘情愿……死在爹手上,可是……却有人宁愿自己死,也不肯让你死!”祈霖跪伏在地,放声而哭,道:“爹,对不起!孩儿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是……可是……他对孩儿……情深爱重,孩儿……孩儿实在是……情非得已!” 祈盛道:“不错,你确实是……情非得已!”抬起头来向着耶律洪础上下一阵打量,耶律洪础微微低头,恭敬而立。祈盛轻轻一叹,又道:“你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难道……就不能给我磕几个头么?” 耶律洪础稍稍一愣,随即明白,忙跪伏在地,“嗵嗵嗵嗵”磕了四个响头。这四个响头一磕,那便是自认晚辈了。祈霖自然明白其中含义,抬起泪眼瞅瞅他爹,心中恕无喜悦,反而更是对爹爹充满了负疚与心疼! 祈盛等耶律洪础站起身来,双目瞅着他又道:“很好!你们既然……为了对方宁可性命不要,我也无可奈何,你这就领他去吧!但是你记住了,他以男儿之身甘愿追随于你,这一辈子,你要是稍敢有负于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耶律洪础心中一凛,忙道:“这个……您放心,这一生一世,耶律洪础若有丁点对不起他,必遭天打雷劈!” 祈盛点一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忽然脸色一沉,伸手将祈霖重重推开,一手指定了他,厉声喝道:“你且记住,我祈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决不能……如你这般甘为人宠!所以从今而后,不许你妄称是我祈家儿孙,我祈家……也从此没有你这样一号人物!” 祈霖大惊失色,抬头哭道:“爹!”祈盛双眉一皱,眼中光芒厉射,冷声喝道:“你叫我做什么?你定要……羞煞老夫么?”祈霖脸上泪痕狼籍,哽咽无言。耶律洪础上前半步,微微躬身道:“这个……”祈盛厉喝一声,打断他话,道:“你休要跟我废话!我受你几个头,不过是因我养他一场,并非要与你沆瀣一气!我是宋人,你是辽人,到死我都跟你不共戴天!你赶紧领着他走吧,回头我就要把这里一把火烧得干净,这里仍是我大宋地盘,容不得你契丹人在此筑建庄园!”忽然立起身来,向着外边喝道:“祈霈你进来!” 祈霈应声而入,躬身道:“爹!”祈盛厉声道:“你去把兵器准备好!这契丹人早离我宋界便罢,如若不然,我父子虽然势单力孤,好歹要跟这些契丹贼人拼个死活!”祈霈答应一声,回过头来向着耶律洪础一望。 祈霖嘴唇颤抖,想叫一声“爹”,瞅着祈盛眼神凌厉,终究叫不出口!耶律洪础暗暗一叹,向着祈盛道:“好吧,老将军……怎么说就怎么着吧,我们立刻走就是!”伸手将祈霖从地上扶抱起来。祈霖瞅着他爹只是迈不开步子,耶律洪础只得将他半扶半抱了出去。 祈霈随后出来,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快走吧,我爹说得出就做得到,真要走得迟了,惹得我爹火头上来,只怕……就要刀兵相见了!” 耶律洪础向怀里的祈霖望了一眼,向祈霈问道:“那你们以后……有何安排?”祈霈道:“这个……我们自有打算,总之到哪儿也不至于没有活路!”回过头来见祈霖不住呜咽,不由得一声长叹,又道:“快别哭了,你先跟他走!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等过得一阵,我跟娘求求爹,或者……再说吧!” 祈霖挣扎着推开耶律洪础,向祈霈道:“大哥,娘……在哪儿,好歹……让我去给娘……磕个头!” 祈霈点一点头,转身头前先走,祈霖紧随其后。耶律洪础招手让延虎过来吩咐几句,便也走向祈夫人住的屋子。 祈夫人正在屋里呆坐,听见门声抬头一望,随即低首敛目不语不言。祈霖跪下地来,“砰砰砰砰”磕了四个响头,哽咽道:“娘,孩儿不孝,孩儿……本应该一死以求爹娘饶恕,可是……他对我恩深情重,孩儿今生……实难有负于他!只求老天保佑爹娘福体安康,长命百岁!他日……倘若真有地狱,孩儿……滚钉板也好,上刀山下油锅也罢,所有孽报,孩儿惟愿一身承担!” 又是“嗵嗵嗵嗵”磕了几个响头,祈夫人木然而坐,只是不言不动。耶律洪础走了进来,不声不响亦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方扶抱着祈霖出去。 外边契丹随从听得延虎传令,不过瞬时之间,已经在庄园之外集结完整。因此地不过是一所短暂停留的院子,耶律洪础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当时扶抱着祈霖出来,张冲延虎先将祈霖扶上马车,耶律洪础身上刀伤未愈,只能也在马车里坐下。萧震寰跟姨夫姨娘作了别,又跟武俊怀说了几句悄悄话,约定日后再来接姨娘去家里跟他娘姊妹相见。 之后一行人众离了庄子,顺着竹林间的小路缓缓穿行。祈霈及武家几个兄弟等在庄园门口,看着那一行人众渐渐行远,祈霈先转身进屋,去向他爹祈盛复命。 推门进去,祈盛正靠坐在椅子里,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问道:“怎样?”祈霈道:“已经走了,小霖……也随他去了!”祈盛点一点头,道:“去了就好,去了就好!”忽而仰起头来,向天叫道:“列祖列宗,祈盛无能,致使合家遭逢灭门大祸!但祈盛甘心就死,唯愿……所有罪过都是祈盛一人承担,所有祸事……再不要……殃及儿孙!” 祈霈听他爹初时还是长声大呼,但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儿孙”两字,已是几不可闻!吓得赶前两步,一边叫着“爹”,一只手扶住祈盛,另一手将祈盛放在怀里的一只手拉了出来,只叫得一声“苦”!只见他爹衣襟之内,正对着心窝的地方,一把短剑直直插入,几没至柄! ※※※ 祈霖靠在耶律洪础怀里,随着马车摇摇晃晃,他的心也摇摇晃晃无半点着落处! 行没多远,祈霖莫名其妙的,忽然在耶律洪础怀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耶律洪础经过这半天折腾,背上伤口似有开裂,又在隐隐作痛,但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个,只是双手搂着祈霖,紧紧的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和安慰! 祈霖心中的不安,随着马车渐行渐远,竟是越来越厉害,到最后无法控制,回过头来望着耶律洪础,哽咽道:“我爹他……” 就说了这三个字,祈霖心中灵光一闪,忽然之间明白了他爹为什么会撵了他走! 他从耶律洪础怀里直跳起来,“砰”的一声撞在车篷上,但是他什么也顾不得,就在车上嘶声大叫:“快!快回去,快点回去!” 耶律洪础方一愕然,随即想到祈盛刚烈性情,立刻也明白过来,赶忙向外喝道:“其他人在这儿等着,马车立刻回去!” 赶马车的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忙要勒转车头,祈霖哪里还等得及,直接跳下马车,回头向着来路就跑。 耶律洪础顾不得背上开裂,亦跳下马车,抢过一个兵将的马匹,跨身上去赶上祈霖,就在马上将祈霖捞上马背,向着庄园打马飞奔。 此时离庄园本不甚远,也不过转眼之间,就到了庄园跟前。尚未进门,已听见院子里嘈杂一片。祈霖遍体发寒,不等耶律洪础伸手接他下马,先从马上跳了下去,向着院子里跌跌绊绊直冲进去。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4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就见武祈两家所有人都围在他爹最先召见他俩的那个屋子跟前。祈霖奔过去拉开人众挤了进门,只向着屋里看了一眼,猛一下子跳起身来,大叫一声:“爹!”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紧随在他身后的耶律洪础怀里! ☆、第十六章 (2600字) 在宋辽边界一处偏远的山镇里,有一家连门楣匾额什么也没有的狭小医馆,但在医馆的门口,却蜿蜿蜒蜒排着长队,方圆数百里百姓,无论贫富贵贱,均不畏跋涉之苦,寻到此地找这个药铺一位年轻的小大夫寻医问药。 这个大夫真的很年轻,也就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面目俊秀,却常年跟任何人都不言不笑。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他连问病的时候,也是惜字如金,脸上更是木无表情。但他医术着实高明,几乎就是药到病除。 他收起诊费来也稀奇,穷苦人家分文不收,富贵人家却往往要一掷千金。但人生在世,谁都难保没有个疑难杂症,七病八灾,那些富贵人家就算吃亏,也都闷在心里,得了病还是要往他这儿跑。 但世上穷苦人家毕竟占了绝大多数,他就算收富贵弟子再多钱,也是入不敷出,生活拮据。幸亏他身边有两个很能吃苦耐劳的仆从,药铺里日常用的药草,几乎有一半都是这两人每日在山中采集。另有一半,则是附近受过药铺恩德的山民,自发采集了送至药铺。 另有一个年龄稚嫩的小伙计,每天帮着配药打杂,也替这位年轻的大夫省了好些力气。偶尔病人太多忙不过来,如一些小病小痛的,干脆就是这个小伙计探脉开方,竟也从未出过差错。渐渐地连这位小伙计,走出门去都被人恭恭敬敬。 却有一日,病人比平时略微少了一些,那大夫正不言不语为一个老妇号着脉,忽然两个进山采药的伙计背着背篓冲了回来,其中一个进门就叫:“少爷大喜!老爷……老爷被追封平辽王,咱们家……咱们家……沉冤昭雪了!” 那大夫浑身一震,慢慢回过头来,眼瞅着伙计手上扬着一纸通告,忽伸手一把抢了过来,从头一看,瞬时间浑身抖颤,哽咽难止! 这个妙手回春的小神医,正是通告上被追封为“平辽王”的大宋名将祈盛之子,祈霖! ※※※ 当日祈霖一眼瞅见爹爹自绝身亡,直接晕倒在耶律洪础怀里,等到醒来,已经身在马车。祈霈遵从父命,仍让耶律洪础将小弟带走。 祈霖有心一死以报父恩,却怕连累到耶律洪础要跟他生死同行。但每每想到爹爹之死全是因他连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跟耶律洪础恩爱相守,终于有一天,趁着耶律洪础沉睡之际,祈霖不声不响一走了之。 但耶律洪础对他爱入骨髓,如何能不明白他心中所苦?倘若强行阻拦,又怕这个小牛犊子以死殉父,只好让张冲延虎随身服侍,另外又委派了几个得力亲信暗中维护。 祈霖心如死灰,只想隐居山林从此不见人面。结果在山中乱走几日,到了一处山镇,恰巧镇中瘟疫流行。祈霖施展回春妙术,为镇中百姓解脱病痛之苦,更将瘟疫尽数遏制。谁知这一来,他的名声不胫而走,方圆数百里山民纷纷寻来求他治病。祈霖遂在镇中定居下来,每日不辞辛劳,也不与人说话,也不与人讲笑,只是埋头为病人开方抓药。以他的医术,就算藏在山中,想要钱财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安于贫困,惟愿吃苦,只求以万般苦楚,稍减身上担负的孽报。 不久小小得到讯息,也寻了过来,一见少爷,先就抱住哭了一场,之后更是死活也不肯再离开他的少爷。倒不是他的三王爷又对他不好,只是他自小随着祈霖一起长大,祈霖对他又比别人家的亲兄长还要多爱惜几分,因之在小小心里,就当祈霖是他唯一的亲人。倘若祈霖身在富贵,他可以随着服侍他的三王爷,但祈霖既然藏在山中受苦,他也就要陪着他的少爷一同吃苦。 何况随着年龄增长,经的事情也多,在小小小小的心眼里,另外有了一个打算!他的三王爷对他虽好,毕竟他地位低下,难是长久之计。倘若他能够跟着少爷学一点医术,以后再有机会回到三王爷身边,他也不至于一无所长。 因之每天随着少爷专心学医,他天资远没有祈霖高超,却胜在心眼细致。几年时间下来,竟也有了一点小大夫的气象,比起性情急躁的张冲尚有过之。 ※※※ 祈霈当日遵照父命一把火烧了契丹人建的庄园,之后将父亲的遗体葬在雁门山下。在跟武家父子商量之后,就在雁门山中扎下寨子,招募边民保家卫国。他祈家父子在雁门关镇守多年,边关百姓无不对他父子尊崇爱戴,敬若神明。祈霈义旗一举,远近百姓纷纷来投。连雁门关新任的守将也得到消息,但他自认不是祈霈对手,何况对抗大辽已经让他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再管山中结匪? 结果不到一年时间,祈霈及武家父子在山中集结的人马迅速壮大。不过他们从来不会骚扰百姓,更不会与宋军为敌,反而每每出动,袭击落单的契丹小股兵力。甚而在宋辽两军大队人马交战之时,祈霈及武家兄弟也会出动偷袭辽兵,以助宋军得胜。 宋军主将自然对祈武等人既感且佩,多次遣人进山拜会,甚而送进钱粮拜谢,都被原封退回。山中兵将皆是周遭百姓,闲暇时自耕自种,也足以自给自足。 反之辽军统领对这一股山匪却是恨之切骨,多次派兵追缴,但雁门山山势复杂,再有宋军在外呼应,结果往往铩羽而归。 如此这般过得几年,直到几个月前,宋辽两军一场大战,辽军出动数十万兵力,宋军眼见抵挡不住,又是祈霈以及武家兄弟分成几队绕到辽兵之后攻击,辽兵腹背受敌,顿时乱了阵脚,结果大败亏输,连辽兵副帅也被祈霈生擒活捉,送至雁门关口。 喜讯报到汴京,宋国皇帝龙颜大喜,对一众官将论功行赏,宋军元帅趁此机会上本为祈霈及武家兄弟请功。此时蔡太师已被伏诛,包括他与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私向来往的罪证也被人查抄出来,宋国皇帝如梦初醒!虽然祈家父子私下潜逃,也是一件欺君大罪,但那昏君不予追究,反而一张圣旨,要招祈武两家重归朝廷。 不料武谦正患病在身,得知喜讯,武谦跳起身来“哈哈哈哈”大笑几声,竟而气绝而逝。 武家兄弟只恨圣旨来的不是时候,跟祈霈私下一商量,均觉皇帝昏庸,回到朝中徒受窝囊之气,反不如在雁门山中自在逍遥,一样可以保家卫国。最终婉言拒绝圣旨诏安。 昏君得知消息,初始还有些恼怒,幸得几位忠臣上本谏言。那昏君想着有这一彪人马在山里,倒可以帮助宋军守住边关。于是再下圣旨,昭告天下,追封祈盛为“平辽王”,追封武谦为“安定侯”。赐祈霈“忠勇寨主”封号,另外武家兄弟二人,也各有封赏。而以山匪之身受朝廷昭封,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至此祈武两家沉冤昭雪,回复满门忠烈之名!祈霖身在山中,难知外界之事,但耶律洪础一直密切关注汴京城中之事,大宋国皇告一出,耶律洪础立刻使人给他心心念念的小牛犊子送了进来。 ☆、第十七章 (4086字) 在雁门山脚下,向着南方有一片开阔之地,祈盛的坟墓就安坐在此。而离祈盛墓冢不远,另有一座新坟,那便是武谦长歇之所。 祈霖静悄悄的跪在祈盛墓前,他早就知道爹爹葬身在此,但直到今日,他是第一次来给爹爹磕头。因为爹爹自绝之前,已经将他逐出祁门,严令他不得再以祁家儿孙自居。而爹爹的死,就算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仍令他揪心彻骨,无法释怀! 直到祁氏一门重归忠义之列,爹爹被昏君追封王爵,他才有勇气来到爹爹坟前。虽然他一点也不稀罕那空口白牙的什么王爵之位,他更希望爹爹能够活到今日,哪怕仍然恨他,哪怕仍然骂他!但是他知道爹爹在乎,因为这个爵位,爹爹地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而他,终此一生,他将抱定遗憾!终此一生,他再难求得爹爹一声原谅,也再难有机会听爹爹亲口许他重归祁门,再做祈氏儿孙! 祈霖久久久久,跪在坟前一动不动。张冲小小左右陪着他,静悄悄的不敢打扰。 直到一阵马蹄声响,有人驱马奔到近前。张冲回头一望,突地一下子跳起身来,又惊又喜道:“祈……祈……祈将军来啦?” 祈霖霍然回头,正见他哥祈霈向着这边大踏步地走了过来。祈霖张口想叫一声“哥”,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祈霈一直走到小弟身前跪下,一言不发直接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祈霖突然之间,满腹的伤心与苦痛涌了上来,一种久违的、来自至爱亲人的温暖让他无法遏制,就在祈霈怀里哭得浑身痉挛! 祈霈双手搂着小弟,胸中亦有一种劫后重逢、失而复得的激越与伤感!直到祈霖哭得筋疲力尽,祈霈才将小弟轻轻放开,一手仍然揽他靠在自己胸口,一手轻轻为他抹拭眼泪,道:“我老远看着像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祈霖叫得一声:“大哥!”仍在他怀里抽搐不止,祈霈喉咙里亦有哽咽之音,道:“看看你,都长成……真的长成大人了,还是……这么爱哭!” 祈霖哽咽道:“大哥,你还……你还恨我吗?”祈霈轻轻一叹,道:“傻瓜,大哥何曾恨过你?就连爹爹……他也没有恨过你!”祈霖忍不住又要放声而哭,道:“可是爹爹……却因我而死!” 祈霈将他扶直身体,正正经经看着他,道:“你错了,爹爹并非因你而死!爹爹一生忠君报国,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更何况……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既已赐了他死罪,他就不肯私自逃生!……是,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你连累了全家,但是当今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如爹爹这般忠直耿烈之士,这种事迟早也会发生!” 祈霖呜咽道:“可是爹爹……总是将我……撵出了祁门!”祈霈叹道:“你连这个都不懂吗?爹爹会将你撵出祁门,绝非是心中恨你,他只是……怕你会负疚于心!他等你走了再死,就是……到死他最心疼的,仍然是你啊!” 祈霖禁不住放声大哭!其实祈霈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只是这几年每每想起,便揪心扯肺,愧疚欲死,所以不敢想的太透而已。如今被祈霈一旦挑破,想想爹爹对自己溺爱宽容,就算自己大逆不道,就算自己为祁门添尽羞辱,可是到死,爹爹心里想的,还是要让他轻轻松松过自己要过的生活。 祈霈等他又哭一阵,方道:“俊怀跟我说,你这几年一直躲在深山,并没有……跟你的那个大王在一起,你这是何苦?”祈霖哽咽道:“我怎么……还能够跟他在一起,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去面对他!”祈霈道:“可是……就算你无法面对,心里……还是会爱着他,还是会想着他对不对?” 祈霖呜咽难言。祈霈叹道:“那个男人……对你如此情深,为了你王权地位、甚至连他自个儿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别说是你,任何人遇到这样一份感情,都会控制不了!我跟娘……其实早已经承认了这件事,就连爹爹……那天爹爹让他磕头,这不明摆着……也是接受你们了吗?只是……毕竟你是好好一个男儿,这件事……实在没有什么光彩,爹爹性情刚烈,宁死也不愿亲口承认而已!但是爹爹撵着你跟他一起走,就是因为爹爹心里明白,唯有跟他在一起,你这辈子才能活的开心!那你现在……把自己弄得这么苦,爹爹泉下有知,你说……他能够心安吗?” 祈霖瞅着他哥,眼泪顺着脸颊怔怔滑落。此时此刻,倘若能够让爹爹重新复活,重新抱他一抱亲他一亲,就算让他粉身碎骨也所甘愿。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5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但是爹爹已死,今生今世,再无机会略报严父深恩! 祈霈伸手为他擦抹眼泪,又道:“去找他吧!你的那个大王……不止是对你恩深情重,对咱们一家……也是仁至义尽!这一次蔡太师被伏诛,咱们家得能翻过身来,听说……也是跟他不无关系!”祈霖一惊抬头,道:“这……这……”祈霈点一点头,道:“是那个……震寰表弟说的,他说……这几年你的那个大王一直在暗中使劲,一心要扳倒蔡太师,好为咱们家洗脱冤屈,这个男人……当真是……!咱们家固然要讲究忠孝大义,可是……也不能太过有负于人!” 祈霖想着耶律洪础对他的如海深情,而他却一再地从他身边逃离,一颗心就像被人紧紧抓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良久良久,他伸手擦一擦脸,又问:“娘……这几年还好吗?”祈霈道:“娘倒没什么不好,就是……记挂着你!她嘴上当然不说,但是前段时间圣旨到了以后,她忽然跟我说了一句,说……最苦的不是爹爹,最苦的,是小弟!” 祈霖控制不住再一次放声而哭!这几年压抑在心底里的伤感、悔恨、愧疚、悲苦,等等等等诸般情绪,就在今日一天,全数释放! ※※※ 在长白山以西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靠近女真与契丹两族交界的地方,新建起了一座城池。女真契丹皆为游牧民族,这座城池却修造得十分宏伟阔大。目下虽然尚未完全竣工,但在平坦辽阔的大草原上远远一望,已昂昂然如同虎踞龙盘。尤其向着女真族的一面,更是巍然雄壮,站在城墙向下辽望,女真族一动一静,尽现眼底。 这座城池,自然是耶律洪础所建。当初辞掉南院大王,虽是为着想跟他的小牛犊子长相厮守,但耶律洪础却也并未将忠君报国之心完全抛却。他心知女真早晚都是契丹心腹之患,因在女真契丹交界之地,选定城址,修建新城。起码在他有生之年,绝不让女真越过雷池半步。 幸好大辽皇帝耶律洪基虽然断事不明,对于女真族也没有耶律洪础那么在意,但是几个属国,的确是女真壮大最快。反正这个没志气的二弟决不肯再入朝为官,既然他自愿在此荒野之地就近对女真族加以遏制,耶律洪基只作是死马当着活马用,所以在这件事上倒也十分支持。再加上耶律洪础久居高位,诸如新任的南院大王耶律莫阿等人仍然对他敬若神明,因之不过数年之间,整个城池已将修建完成。 然而,城池将成,曾经许诺要陪他在城中长相厮守的那个小牛犊子,却在何地? 他当然知道他在何地,那个小牛犊子一言一行一动一静,他都了若指掌。但是他却不敢去看他,因为他怕一旦见了,会不管不顾再去将他掳了回来。而一旦情到深处,反不敢稍有用强。 耶律洪础长长叹了一口气,向着无边无际的天空瞭望。蓝的是天,白的是云,绿的是草。而在蓝天下,长草间,微风一吹,露出各色牛羊,有些低头寻食,有些则在欢腾追逐。 他现在是在新城以西向着契丹一面的草原上,方才一阵狂奔疾驰,坐下马匹已有些发汗,他自己身上也感觉有点累。但是再累,都不及心累,那种累是无边的空荡和无尽的相思交织而成。而那种相思,会让人生不如死! 曾经,他心如铁石,既无喜悲,亦无甘苦,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那个小牛犊子。而自从遇到那个小牛犊子,一切,就开始慢慢改变!而且这一变,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耶律洪础心中一阵揪痛,不为他自己,而为他的小牛犊子。他知道祈盛的死,将是那个小牛犊子永不可能释然的痛!为了能够让他的小牛犊子心里好过那么一点半点,这几年他身在辽国,却一直在暗中策划汴京城中之事,就算费尽心机,也要为祈家平反。正是他收集到蔡太师与大辽皇帝耶律洪基私相勾通的证据,并提供给了大宋国中一位与蔡太师素来不睦的大臣,终使这位大臣瞅准时机扳倒了蔡太师。而宋国昏君在铁证面前,终于大梦觉醒,不单诛杀了蔡太师及其一干党羽,最后又在祈霈以及武家兄弟协助宋军打了一场大胜仗之后,洗脱了祈家通敌之罪,并追封祈盛为平辽王。 然而,祈家沉冤昭雪,祈盛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他的小牛犊子心中或许也能够稍觉安慰。但是祈盛毕竟是死了,而他的小牛犊子,这一生一世,恐怕都很难完全的放下心结,回到他的身边与他相守。 一阵马蹄声响,耶律洪础没有回头,他也不想回头。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没有人敢对他偷袭,来的,必定又是他的侍卫,来催他回城。 马蹄声在他背后停下,有人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大王!” 那是延虎的声音。 耶律洪础霍然回头,眼神严厉地瞪在延虎充满喜悦的脸上,正要开口问他一声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但是倏然之间,彷如海市蜃楼,又像是凭空而降,他居然看见了他的小牛犊子!这会儿他的小牛犊子正跳下马背,在长草掩映之间,向着他缓缓缓缓走了过来。 生平第一次,耶律洪础目瞪口呆!也是生平第一次,他在马上居然动弹不得!直到祈霖走到跟前,他才一跳下马,张开双手,等着他的小牛犊子投怀送抱。 祈霖泪眼模糊中,慢慢慢慢的,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身体,依靠在这个想极了、也恋极了的厚实温暖的胸膛之上! 耶律洪础深深地、贪婪的、吸一口祈霖身上动人的气息,然后双臂合拢,将他深爱的、心爱的小牛犊子,紧紧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这一刻,不用出声! 这一刻,胸怀激荡! 这一刻,风清云淡! 这一刻,地久天长! 【作者注:刚在书评区看到有读者说《情奴》部分章节被删除,那不是我删的,可能是被网站自动和谐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冬日暖阳吧”看看,那里会有我的部分小说全本发送。另外这一部小说已经快完结了,我更的慢一些,只是因为在其它网站最后几章尚未解禁,不过本周可以更两章,下周再更两章,就是完本了。最后这几章轻松温馨,各位有时间就来看看,没时间就当是已经完结的作品吧!万分感谢你的支持!——冬日暖阳】 ☆、第十八章 (2629字) 仍然是雁门山脚,仍然是祈盛墓前,只不过此时的墓冢,经过重新整修,比起从前更显得威严肃穆,而在巍然伫立的墓碑之上,也添加了“平辽王”三字。 正是清明时节,因祈盛泽被边关,虽然十来年时间过去,远近边民仍不时有人赶来扫墓祭奠,以致墓前满是香灰祭品之类。 祈霖在墓前已经跪了很久,心中默默地跟爹爹说着话。此时他已经整满三十,草原上的风霜,倒将他的身体锻炼得挺拔而矫健,在他仍显清高的俊秀脸庞上,也增添了一些硬朗,增添了一些优雅。 耶律洪础静静地等在一边,十来年时间过去,他重新留起了一部短胡须,更使他显出威猛而霸道,粗犷而阳刚。这位当年不可一世的南院大王,此时却充满恭敬与尊崇。这里长眠着的是爱侣的父亲,任凭他如何霸道勇武,在这儿,他也只是个后生晚辈。 武俊怀与萧震寰在相隔不远的武谦墓前祭奠之后,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十年的时间,萧震寰仍像从前那样挺拔爽朗,只不过岁月的沉淀,更使他显得圆和而沉稳。武俊怀上唇留了一点小胡须,不过那没有破坏他的俊秀,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些男人成熟的魅力。 自武谦去世以后,萧王妃已将妹子接去身边居住。武俊怀因不会武功,也厌恶打打杀杀,留在雁门山寨徒增拖累,索性也带着妻儿去到姨家。萧震寰当然喜之不尽,将一些日常事情都交到武俊怀手上。这几年萧王爷也渐渐不再管事,两兄弟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将城里城外诸般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武俊怀此时已经有一儿一女,萧震寰也已经有了三个儿女。这次趁着清明来雁门山扫墓,只因长途跋涉,怕小孩儿经受不起,两个人都只带了长儿长女。武俊怀的长子已经满了十岁,生的结结实实,虎头虎脑。目下正在跟萧震寰习练武功,照萧震寰的话说,以后也是一员了不起的武将;萧震寰的大女儿比武俊怀的儿子略小一岁,更生得玲珑剔透,玉雪可爱。这两个小孩儿自小一起长大,竟是说不出的亲密投缘。尤其武家小儿在这个妹子面前,已颇有一种英雄之气,总会将这个小妹子照顾的周到细致。而萧家女儿,也对武家哥哥格外的依恋崇拜。两家瞧这模样,日后定必是一对儿女亲家,也都暗暗喜欢。 此时那一双儿女正手拉手的跑到不远处一片草坡上戏耍,萧震寰跟武俊怀走至祈盛墓前,祈霖见他们过来,这才从爹爹墓碑前站起身来,伸手抹了抹脸。 武俊怀双眼瞅着他,忍不住道:“都这些年了,怎么每次来,你还是会哭?”祈霖勉强一笑,耶律洪础回脸瞅了祈霖一眼,替他扯开话题,道:“我们今儿就要走了,你们还要在山上住几天?”萧震寰忙道:“怎么你们才来两天,这么快就要走?” 耶律洪础一笑不答。祈霖道:“在山上……人人都恨契丹人,他上去很不方便!我在山上住着,他却要在山下等我,万一……被雁门关的官兵发觉,只怕徒生事端,所以……我陪了我娘两天,是我娘催着我走!”萧震寰点一点头,道:“我们比你们早来几天,要不是几个哥嫂喜欢小孩儿,真也该走了,不过我们跟你们也不顺路!” 武俊怀忍不住插口又道:“小霖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去,我娘……还有姨娘他们,都想你想得不行了!”祈霖尚未回答,萧震寰“哈”的一笑,道:“你问他有什么用,他倒想去,也得我二表哥舍得放他!倒不如问问二表哥,什么时候带着他一起去比较直接!” 祈霖脸上一热,一时无话。耶律洪础瞪了萧震寰一眼睛,道:“恁多废话!要不等过完夏天,索性……就在中秋去你那儿过节吧,也有很久没去拜望舅舅了!”萧震寰大喜,回头向着武俊怀扬眉一笑。武俊怀撇一撇嘴,转过了脸。 ※※※ 因祈霖下山之时已经跟母亲及兄嫂作了别,这时也不再上山,于是跟萧武两人分了手。因不愿被人打搅,这次出来,耶律洪础连一个侍卫也没带。两个人分乘两骑,另一匹马托着行李,出雁门山向东北方向而行。 耶律洪础新建城址该在东北偏东方向,不过他们现在走的,却是东北偏北。因为照着耶律洪础的意思,他要找一找跟祈霖最初相识的那潭汤泉,重温一下往日的争斗与甜蜜。 两个人也不急着赶路,就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时而追逐嬉闹,时而并辔缓行。爱情,会令人成熟稳重,但很多时候,更会使人幼稚放浪!偶尔,他们会架上一堆火,将耶律洪础打的野兔野鸡之类,放在火上烧烤,然后分而食之;而到了晚上,反正天也不甚凉,两个人就地铺上一床毡毯,然后相搂相抱,一边说着情话,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当然免不了兴致上来,就在那席天幕地之间,欢爱一场。 说是要找之前的那潭温泉,其实真的找不找得到,两个人并不十分在意,只要有彼此相伴,其他都没什么要紧。不过当然,在看见那一片熟悉的矮树林,熟悉的浅草坡之时,虽已过而立之年,祈霖仍忍不住的欢呼雀跃了! 而在温柔的水波爱抚之下,当一切的激情尽情挥洒,一弯新月也已经挂在了树梢。两个人搂抱着躺在暖热的汤水之中,向着那无尽的苍穹眺望,皎洁的月光,衬着点点繁星,显出分外的安宁,甜蜜,而满足! 祈霖忽然向着天边最亮的一颗星星伸手一指,道:“人家说……文状元武状元,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那么……那颗最亮的星星,一定就是我爹!”耶律洪础一笑不语,只是借着水的润滑,抚弄着他愈显光洁的肌肤。祈霖翻过身来瞅着他,追着又道:“我爹……明明接受不了我跟你在一起,可是……为了我活得开心,他还是接受,那你说……我爹是不是最爱最爱我?”耶律洪础叹道:“是,他最爱你,顶多……我只能排到第二!”祈霖反头一想,眨眨眼睛俏皮而笑,道:“谁说你是第二,还有我娘呢,你最多排第三!”耶律洪础微微一笑,宠溺的用手拢一拢他的头发。 祈霖顺着他胸脯向上爬一点,用手抚弄着他颌下硬硬的短胡须,轻声叹道:“以前你这些胡须,吓得我看都不敢看你,就当你真是一个大恶魔,可是现在……!爹娘当然爱我,但……你比爹娘给的我更多!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善事,所以这辈子,有这么爱我的爹娘,又有这么爱我的你!” 耶律洪础挑眉一笑,就在水中忽一翻身,将祈霖转到了下方,低下头来寻找他的嘴唇。祈霖赶忙用手推他,道:“你干嘛?才刚完事,你又想干嘛!”耶律洪础笑道:“你不是说我爱你吗,那就让我多爱一次!”祈霖道:“怎么……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6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最后两个字,被耶律洪础堵在了嘴里。随着水声哗啦响起,两条结实而矫健的男儿身,又在水中纠缠沉浮。树梢的新月,似乎越发的明亮起来,照着人世间最美丽的景色,让满天的星星,也羞得一眨一眨! ☆、第十九章 (3035字) 回到新城,已经进入四月。耶律洪础文才武略只在萧王爷之上,而不会在他之下,十年时间,整个城池已经整治的民安城富,路不拾遗。 他修建城池的地方,正值两族交界,方圆数百里人烟稀少,当时修城之时,还不得不从契丹内地迁了一些百姓过来。但经过这十来年时间,远近契丹牧民听说耶律大王镇守此地,百姓安居乐业,自然纷纷来投。如今城里城外民居房舍连成一片,俨然成了一处大城镇。 祈霖在城中开了一间医馆,合城百姓来他馆中看病,他都只收药钱,不收诊费。他的医术又高明,几次起死回生之后,连其他一些民族听闻消息,也都不远千里来城中求医。甚至前一年女真族都勃极烈完颜劾里钵长子完颜乌雅束突患异病,遍寻药石也难以救治,最后不得不遣派使者往城中来请祈霖。耶律洪础一向对劾里钵防备极严,何况当初因祈霖跟皇兄大起纷争,最终迫得祈霖远离,他也辞掉了南院大王之位,究其原因,都是劾里钵使奸所致!因之依耶律洪础的意思,就让劾里钵之子完颜乌雅束病死不救。 但是祈霖以为,所谓医者父母心,作为大夫,只管治病,不该分忠奸敌我。何况今日不救,必使劾里钵更添恨意,无论乌雅束死与不死,日后劾里钵定图报复。倒不如借此机会施予恩德,反能保两族之间一段时日和睦安定。 耶律洪础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阻拦。结果祈霖手到病除,将劾里钵长子完颜乌雅束从黄泉路口救了回来。完颜劾里钵本是女真族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其才智胸襟,女真族从所未有!但见祈霖以德报怨,当时劾里钵就折箭起誓,在他有生之年,甘心向契丹称臣,绝不与宋辽两国为敌。 ——果然日后劾里钵一心一意只将本族发展壮大,再不敢对契丹稍有反意。直到劾里钵死后,完颜乌雅束即位,仍记着祈霖活命之恩,亦跟宋辽两国相安无事。但乌雅束身患暗疾,才过壮年便一病去世。其弟完颜阿骨打接位,借着父兄两代累积起来的雄厚资本,阿骨打迅速将女真各部落统一,正式建立国都,开创大金政权。此时宋辽两国皆积弱难返,阿骨打在很短时间内,先灭大辽,再灭大宋,将宋国徽宗、钦宗二帝,以及后妃,皇子,宗室,贵卿等数千人尽皆掳走,史称靖康之难!钦宗弟赵构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即皇帝位,后南逃至临安建立国都,从此大宋前后两朝,分称北南两宋。——此为后话。 耶律洪础所建城池,正在女真边界,那就像悬在女真头上的一把钢刀,劾里钵时时刻刻都想将其摧毁。只因耶律洪础文才武略皆不在他之下,暂时尚未敢异动。但自从祈霖救了乌雅束性命之后,劾里钵多番派使者前来修好,并将幼女许给了耶律洪欣长子为妻。自此两族常来常往,一派融洽太平之相。 而在这件事以后,耶律洪础对祈霖情爱之外,又多了几分佩服之意。更有合城百姓,无不曾受过这位神医的恩惠,人人对祈霖崇敬爱戴,犹在对耶律洪础之上。 这日听说两位城主回来,合城百姓沿道迎接,家家焚香礼拜,人人笑逐颜开!祈霖与耶律洪础并辔而走,他两人的关系人所皆知,不过百姓们见惯不怪,反觉他两个一个威猛强大,一个俊秀高贵,实在般配不过!但祈霖在众人瞩目中还是有些脸热,只得微微而笑,凭添温和。耶律洪础却不以为意,仍是一贯的冷淡威严,人见人怕。 沿着中心街道行近王府,小小跟延虎张冲,另有杨锐领着王府管家管事,皆站在门口列队迎接。十年的时间过去,张冲延虎自然成熟许多,但小小稚嫩的脸庞却没有多大变化,倒多了一些男儿的英武风流。 看见祈霖走近,小小叫着“少爷”,先奔了过来拉住马缰。张冲也满脸含笑,伸手扶着祈霖下马。祈霖左右没瞅见耶律洪欣,遂问小小道:“你的三王爷呢?”小小红着脸道:“老不见你们回来,他闲不住,出去打猎了,已经出去几天了,还没回来!”张冲笑道:“出去几天,就把他想得不行,这是医馆离不开他,不然,早就出去找了!” 原来小小的医术,如今比起一般大夫来已经远为高明,平时祈霖不在的时候,医馆里都是小小主持,反倒张冲给他打了下手。 听见张冲取笑,小小脸上一红,嬉笑不语。祈霖微微一笑,回过头来,正看见杨锐挨近耶律洪础小声回禀了一句什么话,耶律洪础皱一皱眉,正要走向王府大门,忽然一个女子奔了出来,一见耶律洪础,顿时“卟嗵”一声双膝跪倒,直道:“求大王救命!” 祈霖抬头一看,不由一惊,那女子竟是在南京城南院大王府中数次要致他于死地的前南院王妃,萧氏! ※※※ 原来当日耶律洪础一纸休书休了妻妾,萧氏一怒之下,真个儿改嫁给了从前的情郎。她本来有皇后娘娘撑腰,再加上那男人一直对她余情未了,两个人倒也甜甜蜜蜜过了几年!谁知朝廷之中忽生巨变,先是皇太后一病去世,之后耶律洪基对耶律乙辛更是宠信有加,言听计从。 但那耶律乙辛原是奸佞之臣,为篡权夺位,耶律乙辛先从民间搜罗了几位美女献给耶律洪基,之后竟而诬告皇后和伶人私通。耶律洪基天性原是有些好色,年轻时励志图强,又有皇太后随时督促,此一私好尚不敢大显。不想自皇太后一死,竟被耶律乙辛一干谗臣勾得愈来愈加沉溺酒色!——等到耶律乙辛谗言一进,明明破绽百出,耶律洪基居然不闻不见,就勒逼皇后自尽。之后才过一年,耶律乙辛又诬告太子谋图抢位,耶律洪基又不顾太子百般申辩,将太子囚禁起来。不久太子一病而亡,紧接着太子妃居然也自缢而死! 这些事耶律洪础其实早有听说,包括太子太子妃会死的如此蹊跷,耶律洪础也量定跟耶律乙辛脱不了干系!但耶律洪础既然辞了王位,就不好再去过问朝中之事,何况就算他要出面过问,耶律洪基此时也未必还能听他。 此时听得萧氏提起此事,耶律洪础皱眉无语。萧氏哭着又道:“如今皇太子的几个儿女皆藏在我处,皇上听信了耶律乙辛,这会儿……已经下令到处搜捕。大王好歹是这几个孩子的亲叔爷,倘若大王不肯出头,只怕……耶律乙辛那逆贼,就要将皇家最后的这一点根苗斩尽杀绝了!” 耶律洪础豁然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圈,忽然回头问道:“你来这儿,不光是为了皇太子的事吧?毅儿呢,他现在怎样?”萧氏一惊,期期艾艾又道:“这个……毅儿倒没什么,只是……你知道他跟皇太子感情好,为了皇太子的事,他也将耶律乙辛恨到了骨里!上个月……他居然私下里行刺耶律乙辛,结果反被耶律乙辛拿住,幸好耶律乙辛也没敢将他怎么样,只是……皇上已将毅儿圈禁起来,不准他随意走动!” 耶律洪础冷冷一哼,双目瞅定了她,慢慢又问:“毅儿刺杀耶律乙辛,真的只是为了皇太子?”萧氏明知这位前夫思谋周密,什么事都瞒他不过,只得又道:“毅儿他……自然是为了皇太子,不过……也是为了一个女子,毅儿……喜欢上了一位姑娘,谁知……耶律乙辛专要跟他作对,把那女子先一步献进了宫里。你大哥……这个昏君,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好色!” 原来耶律洪础与萧氏所生长子耶律毅,在耶律洪础休掉妻妾,辞去王位之时,虽然连十岁都不到,却已将所有事情记在心里。后来祈霖来新城与耶律洪础相会,耶律毅更将祈霖视作了眼中之钉,每每与祈霖针锋作对。甚至有一次挥马鞭抽了祈霖一鞭,终于惹得耶律洪础心头火起,挥手打了耶律毅一掌!耶律毅也是一个刚性之人,小小年纪竟而一怒离家往上京投奔他娘,并立誓跟耶律洪础再无父子情分。 耶律洪础为了这件事恼恨之极,萧氏最先不敢提及儿子,就是为此。但毕竟父子连心,听萧氏一说,耶律洪础恨恨骂道:“这个小奴才,做事一点分寸没有,尽会横冲直撞,徒惹是非!”嘴上在骂,心里却不由得暗暗盘算。 ☆、第二十章(大结局) (4249字) 当晚将此事跟祈霖一说,祈霖道:“不管怎么说,毅儿都是你的亲生子,你还是去一趟吧,就算救不下皇太子的骨血,起码……把毅儿带回来!我瞅着你那个大哥现在越来越昏庸,让毅儿留在上京,早晚让人心里不踏实!只是……这会儿不比从前,连你到了上京,都要处处小心,提防耶律乙辛对你不利!” 耶律洪础用手轻轻抚弄着他的腰背,良久方道:“我没什么要紧,耶律乙辛还没那个本事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是在想……真把毅儿带了回来,又要跟你处处作对,到时候……却也难办!”祈霖回过脸来瞅着他笑,道:“那有什么要紧,好歹我是长辈,就算他……有些什么无礼之处,难道我还能跟他一般见识?就是你,以后也不要那么在意!”耶律洪础轻轻一叹,道:“我就是看不得你受人气,任何人都不行!我答应过你爹,一生一世决不会有负于你,我说到就会做到!” 祈霖满足的叹息一声,趴伏在他强壮厚实的胸脯上,由上向下不断亲吻他嘴,道:“你是在故意的惹人是不是?故意的……明天要走,所以今天……一次一次的……你都不满足!”耶律洪础一边回应着他,一边含含混混道:“是!我是一次一次……都不满足,谁让你……偏就让我……动了心呢!” 一手揽紧他背,一手压住他后脑,就将他整个的抱在胸脯上,舌尖长驱直入,反客为主! 第二天一早,耶律洪础便启程往上京而去。这已不是第一次,因他两人明知耶律洪基对祈霖颇有心病,这几年耶律洪础每往上京,从不会带着祈霖。但这一次毕竟发生了一连串的这么多事,祈霖心中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牵挂。不过想想以耶律洪础文才武略,大辽国中几乎没有人能与之比肩,所以倒也不是太过担心。 谁知这一去,竟就去了两个多月!祈霖渐渐地开始有些寝食难安、坐卧不宁的起来。甚而到了最后,连在医馆中给人诊病也集中不了思想,只好把大多数病号都推给了小小,偶然有一两个病势特别严重、病情特别少见的,他才会亲自动手。 这一日仍然一点消息没有,祈霖在城中呆着心如猫爪,索性叫上张冲,因延虎随着耶律洪础去了上京,另叫了几个侍卫一路跟着,开了西城门,向着往上京的方向奔逐瞭望。 眼见到了中午,离城渐渐远了,沿路遇到几波赶着牛羊出来放牧的牧民,人人对祈霖毕恭毕敬,有一位甚至要留下了一只小羊羔给祈霖烤乳羊吃。不过祈霖见那只羊羔咩咩叫得可怜,哪里就忍心杀了来吃?因此坚辞不受,还是随便吃了一些干粮。 到了下午,张冲领着几个年轻侍卫嘻嘻哈哈在草原上引弓打猎,祈霖对这个没兴趣,索性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瞅着蓝天白云,忽然觉得正当顶的一朵白云,活脱像是他正在思念的那个男人须发怒张的模样。 不过他还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男人须发怒张的模样,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其他人面前虽然冰冷严厉,但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宠爱迁就,温情脉脉!而是因为天大的事情,这个男人都可以从容解决。天大的事情,都不值得这个男人须发怒张。 所以,或许他根本不用去担什么心,他现在可以想一想,等到这个男人回来,他怎么样可以挑逗出他须发怒张的模样。 祈霖忍不住的笑起来,将一根草茎放在嘴里轻轻咀嚼,惬意的品味着那一缕淡淡的清甜。直到隐隐一阵马蹄声顺着地面传入耳中,祈霖一跳起身,向着上京的方向一望,却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回过头来再看,倒是从新城的方向,疾驰过来几条人马。 张冲骑着马奔到近前,瞅着那几条人影惊疑不定道:“是大王他们吗?” 祈霖极目远眺,看着却有些不像。直到那几匹马弛到近前,当先一人跳下马背,向着祈霖走了过来。 祈霖见他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壮,相貌也与耶律洪础颇有几分相似处,不由得心中咯噔一跳,当时也不开口,只等那人走到他面前,躬身作礼,道:“见过叔叔!” 祈霖才道:“你……你是小王爷?长得……这么大了!”那人忙道:“叔叔就叫我毅儿就是!几年不见,叔叔……倒是一点没变!”祈霖定一定神,问道:“你……你父王呢?”耶律毅道:“我跟父王中午已经回来,听说叔叔出来骑马,我跟父王分开来找,不想让我先见着了叔叔!” 祈霖嘘一口气,又问:“你们……这次在上京,事情可都办好?”耶律毅道:“都办的差不多了,皇上……也认回了几个孙儿孙女,只可惜……一时抓不住耶律乙辛那恶贼的证据,暂时还奈何不了他。不过父王已经布下罗网,早晚这贼子都难逃一死!” 祈霖听他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一时无话。耶律毅瞅一瞅他脸,又道:“叔叔……能不能跟我走一走,我有几句话,想跟叔叔说一说!” 祈霖不知他要说的是什么话,因从前这位小王爷最是跟他作对,心中难免有些踌躇不定。转脸向着张冲一望,只见张冲脸上亦有担心之状。祈霖心想该来的早晚都要来,何况这位小王爷今儿对他如此恭敬,实是大出意料,应该也不会将他怎么样,于是含笑点头,道:“那我们就走走吧!” 一边说,向着前方率先而行,耶律毅随在他的身边。往前走了约莫半里地,耶律毅始终一声不吭,祈霖也不催他。 恋耽美 降服_分节阅读_77 降服 作者:冬日暖阳 默默地一直往前行了好久,耶律毅才终于开口,道:“叔叔还记不记得,从前……我总是瞧不起叔叔,总是……处处跟叔叔作对?”祈霖听他一开口就说这个,回脸一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你那时候还小,我记它作甚!”耶律毅道:“是,那个时候我还小,什么事情都不懂,所以……恨不得叔叔死了才好!可是现在……” 说到这儿,忽然忍住,祈霖偷眼见他眼圈发红,在心里暗一琢磨,道:“我倒走累了,不如……咱们坐下来说话可好?”耶律毅点一点头,先往草地上一坐,祈霖挨在他身边坐下。 又静静地一阵,祈霖谨谨慎慎开口问道:“我听你父王说,你……喜欢一个姑娘,是不是?”耶律毅不答,很久,才听他彷如自言自语一样道:“是!我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她也……她也喜欢我,也喜欢得……喜欢的要命!可是……耶律乙辛那个奸贼,却把她……把她送进了皇宫!” 祈霖之前已经从耶律洪础嘴里听说过这事,忙道:“那你父王这次去上京,你没有求他……把这个姑娘从皇宫里边救出来?”耶律毅道:“救不出来了!那个……那个昏君,强要逼她做妃,她宁死不从,已经……已经自缢身亡了!” 祈霖听他喉咙里咕隆作响,浑身也是微微颤抖,忙站起身来,伸手将他的头揽抱在怀里。耶律毅本能的想要将他推开,但是忽然之间,遏制不住的伤心与苦痛,从心窝里滚滚涌出,就在祈霖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祈霖听他哭得动情,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就那么静静揽抱着他,直到很久很久,耶律毅终于完全发泄出来,哭声渐渐小了,这才将祈霖推开,伸手抹一抹脸,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祈霖重新在他身边坐下,仍然静静的陪着他不说话。又是良久,耶律毅吸一吸鼻子,道:“这些事……我不敢跟我娘……还有父王他们说,他们一定会骂我不争气,说我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可是憋在心里,又难受!所以……我才会跟叔叔说,叔叔你别笑我!”祈霖道:“我怎么会笑你?我也是……跟你这么大过来的,有时候……情之所钟,实在是……无可奈何!”耶律毅回过脸来看着他,道:“是!情之所钟,无可奈何!从前我小,不明白,所以处处恨着叔叔!但是……自从去了上京跟我娘在一起,我发现……我娘其实……比跟父王在一起,还要活得开心很多!……再到后来……出了这事,我私下想一想,叔叔……跟父王,比我……比谁都难!可是再难,两位还是要在一起,当真是……情之所钟,无可奈何!所以我现在……一想起从前的事,就觉得很对不起叔叔,也很对不起父王!” 祈霖一瞬之间,竟有一种想要将这个孩子重新揽抱在怀里的感动!耶律洪础还担心他回来以后会像从前一样不能相容,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以后他跟这个孩子之间或许还会有摩擦,但是,绝对不会有敌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有一种融洽亲近的感觉,在两个人心中逐渐流窜,让两个人都感觉十分的熨帖而舒坦,直到又一阵马蹄声响过来,耶律毅先跳起身来一望,急忙回脸对祈霖道:“父王来了,叔叔……千万不要把我的话说给父王听,他一定又会教训我……说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的废话!”祈霖起身笑道:“我知道,我不会跟他说!他总是冷冰冰的不说话,但是一说话,大概都是废话!”耶律毅“哈”的一声笑出来,道:“那我先走了,以后我再跟叔叔说话!叔叔已经跟他分开了几个月,我再留在这儿,又该他骂我了!” 一边说,回脸见耶律洪础骑着马渐渐驰近,实在是怕了他这个冷冰冰的父王,索性转过身来,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开去。 转眼之间,耶律洪础奔到跟前。延虎紧随在他身后,他跟张冲也已经分开了两个多月,彼此同样的牵记思念,只因有主子在,不能开口叙谈,就在马上四目交流,传递相思。 耶律洪础更是两只眼睛紧盯在祈霖脸上,眼见祈霖眉梢唇角全是笑意,忍不住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这么开心的?”祈霖一笑不答,向着张冲招一招手。 张冲忙牵了马过来,祈霖翻身上马,耶律洪础与他并辔而走,又问:“到底你笑的什么,快说来我听听!”祈霖道:“我笑,是因为我在想,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当爹的胸怀高远,做儿子的也同样心胸广阔!”耶律洪础笑道:“你是在夸他呢,还是在夸我?”祈霖扬眉一笑,道:“你说呢?”耶律洪础挑一挑眉,又道:“他们说……你这几日坐卧不宁,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行了,今儿是专跑出来等我的吧?”祈霖一撇脸,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你不想我?”耶律洪础双眼瞅着他,笑道:“以后不管走到哪儿,非得把你带上不可!” 祈霖忽而想起一事,哧的一声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前曾经说过,要把我彻底降服?”耶律洪础笑道:“当然记得,那我现在算不算是已经把你彻底降服了?”祈霖做个鬼脸,道:“或许吧,不过……” 忽然驱马挨近他跟前,说了最后几个字。耶律洪础微微一愣,祈霖“呵呵”笑着先向前奔了出去。耶律洪础随即明白,遂也哈哈而笑,打马赶了上去。 人俊,马欢,地阔,草长! 全文完 冬日暖阳 11年4月27日 【终于又终结掉了一部小说,还真有点舍不得,后边会照例添一篇后记,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另外,前边有一位读者说到我的另一部男男小说《情奴》部分章节被删改,那其实不是我删的,应该是被网站自动和谐了,不过您可以去“冬日暖阳吧”留言,那里会有原版奉送,也可以了解到我全部的作品信息,在此感谢您的支持与陪伴!——冬日暖阳】 ☆、后记 (2779字) 又一部小说写完了,真的有点舍不得,毕竟也持续付出了我大半年的心血。尤其这部小说是古典类型,为了尽量贴近史实,我不得不一再的查阅资料(幸亏有百度,呵呵!)。不过在小说中提到的契丹与女真的历史,虽然都基本属实,但是有关大宋朝的部分,却差不多都是虚构。比方说小说中的宋朝奸臣蔡太师,在大宋朝的确有一位大奸臣蔡京,只是蔡京生活的年代,比辽道宗耶律洪基时代应该晚了三四十年。但小说毕竟是小说,所有故事的发生都不是真实存在过的,所以请不要一一对号入座。 有位结尾太仓促,很多事情交代的不够细致。其实我的每部小说几乎都有读者会这样说,但是那就是冬日暖阳作品的特点,因为最大的坎一旦过去,其他剩余的小风波再写出来,就会显得罗嗦。我其实想过把祈霖初到新城跟耶律洪础子女的磨擦写得细致一点,但是两位主人翁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两人对立的身份,以及由此引发的来自民族、来自家庭、来自内心道义的强烈碰撞。而一旦抛开这一切,尤其是在得到祈家人的谅解与承认之后,以耶律洪础的强硬,其他任何事情、包括来自子女们的反对与阻挠,根本就不可能造成太大困扰。如果我一定要细致地写出来,最终的结果,肯定不出读者们的预料。而看小说,就是要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才会感觉吸引。如果看头知尾,那就不如不看了。所以最终,我还是决定一略而过。 再有就是祈盛的死,有位读者由此居然联想到了《天龙八部》,我不知道是应该感到荣耀,还是应该感觉无奈。我其实真的很不希望祈盛死,因为那样对祈霖的打击太大,几乎成了横亘在他跟耶律洪础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但是我曾经说过,小说写到最后,往往并不是我在安排情节,而是主人翁自己的性格引导着故事的发展。我曾经就这个问题同一位读者讨论过,那个读者也同样认为祈盛非死不可,不死,就不是满门忠烈的祈家大家长了。 有些人说我不会写悲剧,说我只写喜剧是哗众取宠。我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是含着一种什么心态,不过我想,如果我在祈盛自绝之后,就在祈霖倒在耶律洪础怀里之时,让整部小说戛然而止,那算不算是一个悲剧? 但是无论其他人怎么说,我就是坚决坚决不写悲剧,最终,经过近一个月的反复斟酌与修改,祈盛还是死了,并不是我特意安排,而是他性格使然。但是,却是在赶走祈霖之后才死,以一份浓烈到化不开的父爱,为祈霖与耶律洪础的爱情,留下一线生机。 很多读者喜欢拿我的小说相互之间作比较,然后认为我的小说情节有重复。比方说有一位读者认为《降服》与《情奴》中的小攻都是为了小受而抛弃一切,并且故事的结尾都是经历重大危机转危为安等等。我不知道这位读者提出来的这几点算不算是重复,我自己认为,如果一定要说重复,那就是我所有的小说,都充满了爱和关怀。不止是情人之间的爱,更多的,是来自血浓于水的亲情之爱!因为爱,亲人会做出妥协;因为爱,父母会做出让步;也是因为爱,本来最强烈的反对,最终会化为成全——成全这不容于世的同性之爱。 还有一些跟其他人的作品进行一一比对!比方说那位认为《降服》借鉴了《天龙八部》情节的,他找出来的几点如下:第一:故事都是以宋辽为背景;第二:耶律洪础和萧峰的相同点(作者按:莫非是说萧峰与耶律洪础都是契丹人,都长的有胸毛?不然,一个阴翳冰冷,一个豪爽热血,哪里有相同?);第三:寺庙相遇(作者按:这一点我找了半天,没找出来《天龙八部》中谁跟谁在寺庙相遇。);第四:老将军之死和“八部”中的殉情;第五:主人公的相遇。一个是兄弟相遇,一个是情人相遇;第六:爱恨。包括萧峰和阿紫,阿朱等等;第七:怀才。一个是国医高手,一个是三兄弟各有奇招。 呵呵,我不能不说,这位读者真的是很能牵强附会。不过我并不因此感觉伤心,反而感觉非常高兴。因为会这样挑刺,正表明是用心在读,是真的喜欢。何况《天龙八部》是金庸先生长篇巨著,就算我真的有借鉴,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对不对?所以,如果您喜欢,下一部作品,就继续挑刺吧,我仍然会一一作答。 再有就是有一位最大的缺陷,就是主人翁身边所有人最后都成了同性恋。我不能不说,这位读者提的非常犀利,也非常中肯。也因此,我不能不认认真真做一番解答。 其实在这部小说中几位主要人物,真正的纯同志只有一个小小。武俊怀是双性恋。耶律洪欣根本就不是同志,他只是在缺少女人的时候,才会找男孩子发泄(这一点在文中多次提及);萧震寰更不是同志,他只是对同性爱侣之间生死相随的恋情感觉非常羡慕与感动,最开始他的确想跟武俊怀发展一段感情,也的确两个人之间有过一段暧昧,但是最终返璞归真,两个人还是回归到了相亲相爱亲密无间的兄弟关系。 可能这其中最有可疑的,还是张冲跟延虎。一开始我其实准备把张冲跟延虎写成兄弟感情,最终各自娶妻生子。但是写着写着,根本没有办法不让他们自然发展感情。首先,张冲是早被辽兵糟蹋过很多回的,以他的身份性情以及所处的背景,不可能再有机会、或者说心思去接受女人的爱。反而在遇到一个对他关怀备至的男人的时候,他不可能不感觉依恋和动心。而延虎,延熊一死,他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但是在张冲身上,他既能感受亲情,也能感受爱情。而且延虎长期在战场征战,也是从一开始就可以接受男孩子的(这一点也在文中有提到)。再加上当时的那种背景,两个身份低贱的奴才,成日看着俩主子甜甜蜜蜜,会产生仿效之心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最终他两个发展成一对——注意,这两位只能接受对方,不能接受其他男人——应该也算顺理成章、而不会感觉太牵强了。 当然,这样说可能并不能让这位读者完全满意,但是这毕竟是一部同志小说,自然写同志感情会比较多,还是包涵包涵吧,呵呵! 这里再解释一下“伴君入瓮”这个卷名的含义。其实这个词既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意,是说一心“降服”别人的人,最终也被爱情所“降服”;也含有“为情所困,无处可逃”的意思。可能有人一时难以明白为什么会有“无处可逃”的含义,那么听没听过“瓮中捉鳌”这个词?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还有一点,就是祈霖最后跟耶律洪础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最开始的初稿,其实是有写明的,但是在我重新修改的时候,总觉得完全挑明,会显得很肉麻!而祈霖跟耶律洪础都不是那么肉麻之人,所以最终,我把这句话隐去,让各位展开无穷的想象吧! 最后,可能会有读者想知道我的下一部小说什么时间出来,因为最近一两个月有事要忙,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不过最迟在八月中旬,一定会有新作面世,到时候我会在《降服》公告中提前预告,各位如果有兴趣,经常进书连来转一转吧! 再次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厚爱,也希望有您继续陪伴,给我动力,让我一直写下去,谢谢! 冬日暖阳 11年5月9日晚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