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庚同人)雀》 正文 第 1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 章 萧霍整理 雀(一) 我在山林出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已经模糊了,是什么时候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同伴,不记得…… 山中有一个寺庙,寺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当家的和尚换过又换,唯一不变的,是我每天清晨黄昏,偷偷出现在寺庙门口同山中麻雀一同吃饭的事,虽然我并不十分喜欢和尚们喂给的谷粒…… 寺里的麻雀不怕人,也不躲我,我的个子比较大,可能是鸽子,人养鸽子用来送信,可我并不被用来做送信使唤,我是自由的。 突然有一日清晨,很早,寺里来了位这些年都不曾出现过的穿着尊贵的上香人,不同于和尚和其他人物,他一身罕有的白袍,从八人抬的轿子中走出。白袍很白,就像天上的云,我喜欢白色,远远地看着他的白袍,就好像真的天边的云一样,不管怎么飞,它都还是一直在天边。 那人举手投足间都很不一样,仿佛很久以前寺里也来过这样的人……真的很就以前,不太记得清了。他被成群的仕女和随从簇拥着,眼睛却一直望向天边,神情孤寂,身边明明围绕着那么多的人,却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就像我一样…… 他并不看任何人,好像也没有谁在直视他……就像……麻雀中的,我这只鸽子,麻雀们虽不躲我,却也从不跟我有任何交集……那人只是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径直入了寺中,上香?求佛?还是还愿?人想要的有很多,想要却得不到的也很多,他想要的是什么?…… 像往常一样,在我跟麻雀快要吃完寺门口的的时候,突然,一个随从样的人,拎着一只死兔,走来,丢在了麻雀群中,麻雀四散,旋即又回去到了白袍人带来的众随从中…… 我没有随着麻雀四散飞去,我不怕,可我也不懂……抬头看过去,白袍的人已经上香出来,此刻,正站在轿前看向这边……双眼炯炯有神,不似常人样疏散或是浑浊,而是像利刃般射出。从来不曾有香客如此行为……看着被丢在眼前的死兔,不知他所谓何意…… 白袍人只是驻足凝视了片刻,便转身钻入轿中,浩浩荡荡地一行人离去了。 ……隔天清早,前日傍晚被和尚们葬掉的死兔,又出现在了来吃谷物的麻雀和我这鸽子群中央…… 白袍人又提前了半个时辰来上香,这时候香客们还没有到上门,我也随麻雀们刚刚飞来等待喂食,便见到他的大轿泊在寺院门前……他速速上香出来,又刻意派人掉了死兔在我面前……这样仓促的上香,心不诚,佛祖不会显灵的……白袍人眼睛没有再望着天边,而是低头盯着着我……寺里香客虽多,见过我的却极少,更不用说这样几次三番地相遇了…… 他命人取来小刀,向这边走了来……白袍人打乱了这里的气息,他不是寺里的人,也不是山里的人,他的气息迫得我想逃开,就像周围的麻雀一样…… 白袍人俯身拾起兔子,用刀子把兔子割成一条一条……蹲下身子,递过一条在我面前…… “吃。” ……看着他手中的兔肉,我有些犹豫不决,鸽子不该吃麻雀的,该吃兔子么?……白袍人并没有收回兔肉,而是单膝跪地一直举在我的面前,不知过了几刻钟,麻雀已经陆续飞了回来,远远地绕着我们吃着谷物,白袍人的随从们一动不敢动地跪了一地,他仍然坚持着……眼中没有和尚的慈悲为怀,也没有像偶尔见到我的香客那般惊讶,只是平静地等着,就像他看向天边时那样……有点寂寞…… “信我。” ,良久,他又再次开口。 ……好……啄过那块被撕成小条的兔肉,是没吃过的东西,很好,这是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原来鸽子是喜欢吃肉的,喜欢兔子的肉,可是在山林中,地势辗转崎岖,我无法自由捕猎其他动物,麻雀们不会去捕猎,我也不会,也不能,谷物很难果腹,肉可以吃饱肚子,我想我喜欢肉的味道。 白袍人无声地递过一条……又一条……动作小心仔细,就像寺里的和尚照顾花草一样,直到我吃光了他手中的肉。抬头看着这个人,他的眼神似乎变得从容淡定,透着一丝丝喜悦,气息仿佛也不再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他拎着我吃剩下的兔骨兔皮转身离开,就像每天喂完谷粒给我们的小和尚那样默默地走开了……好像一片云来到了我身边,而一餐过后,他又回到了天边…… 他今天没有丢着死兔残骸不顾,算是对和尚的尊重了。 我一直学和尚们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重复着这个不知重复了多少年月的事。 自从那天起,每逢清晨日出,那个白袍人便会早早出现在寺院门口,带着撕成一条一条的兔肉,新鲜的,那是给我的……他每天来,每天每天,只要和尚们撒谷,他就会带着兔子来上香,有时上香,有时却根本连寺门都不会进去,只蹲在门口,喂我兔肉吃,只给我吃,我吃完,他便离开。 自从那日我接受了他,他便不再对我多费口舌,也不再锋利,温柔细心地照顾着我,连寺里的和尚都曾如此仔细用心。我喜欢这个人,他每次出现必是一身白袍,带着我所熟悉的眼神,像片云一样,每日清晨在我的身边片刻,后离去。 我总记得他第一次到我身边时,他要我信他,于是我信了他。跟寺院出现的年月比起,白袍人出现的时日只是弹指一挥的工夫,虽然麻雀们还是怕他,我却习惯了每日清晨吃着他带来的兔肉,自然也不再去碰黄昏的谷物,对他不再有怯意,我想……我们应该可以算是友人了吧…… 这一日,为了他可以不再屈膝,也为了他身后匍匐一地的随从,我试着飞上了他的肩头……抓脏了他的白袍,可他并没有生我的气,而是散发着舒畅和惊喜的气。他站起身,侧过头,那样,轻风一样地笑着,并为企图更多的碰触,就那样,继续喂给我兔肉,更加亲近,我们有默契的……是么? “你的信任,我不胜感激。” ,他看着手中的兔肉,幽幽地开了口,并没有像初见那样凝视着我,我却知道,他是喜欢了这份近亲,就像我喜欢兔肉,喜欢天边的云一样…… 春去秋来,几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我仍然每日清晨跟麻雀们一起出现在寺门口,虽然不再去吃地上的谷粒…… 我知道,寅时一过,我那不知名的白袍友人就会带着兔肉前来。于是我像往日一样,站在寺门口的院墙上,等着他的到来,这几月中,他就像寺里的和尚诵经一样,日复一日,从不倦怠……可今日卯时已过,和尚们诵经结束,大批的香客开始进出,却还是不见他一袭白袍的踪影……我确定自己并未错过什么,他一定会穿白袍前来,像云一样在我这里驻足片刻,那是他在人海中最明显的标记,他的轿子,袍子,样貌,气息,我都记得,那一束感觉就像降生时便清楚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一般……从来不曾这样熟悉一个人,即使是过去寺门前曾经为我撒了20年谷物的和尚,即实是多年前寺里的诵经诵了百年的老和尚,都没有过…… 不知道已经在院墙上站了多久,我从未在白日里像这样站在寺门口过。来往的香客纷纷驻足观看,围观人物的数量已经多得令我不安。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院墙上站着不动的我,指手画脚,小声商议,甚至有人直接合掌拜我……我并不理解,也不在乎,我只关心那位白袍友人今日为何还是不曾出现……他是否出了什么差错…… 漫天的夕阳色已经退染山边,要日落了,他最终还是没有来……看着他第一日来庙里上香时望着的方向……这些时日来,我也渐渐被磨得像个人类,心里竟也有了念着的东西,也有了期盼之情……不知道他看的那个方向有什么,他是不是已经去了那个他想去的地方,原了那个他向佛祖求的愿,以后还会不会再来了?……过了酉时,庙里的老和尚跟着撒谷的小和尚一同出来,还带着只死兔,过来劝解…… “阿弥陀佛,此兔阳寿已尽,请施主为它超度了吧……善哉善哉……” ……此时饥饿是必然的,每日一只兔子,我便已不再吃晚上的谷物,上只兔子已经是前日清晨的事了……和尚不会知道他去了哪里,只道是我是吃过了兔肉就再不愿食谷物,才等在这里不肯离开,还特意送来死兔……我不是施主,以前和尚才是我的施主,可现在,我惦念的是那个两日未见的友人,食物固然重要,可此时心中思量更多的,却是他还会不会回来。 和尚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饥饿,却无心进食…… “唉……” ,老和尚善哉善哉地叹着气,放下死兔,带着小和尚一同退回了寺中。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睡在寺院的院墙上,墙头没有树木枝叶的庇护,风有一点……闭着眼睛独自守在这里,我知道他不会夜间前来,可我却仍然不愿离去,独自忍受着这最不安最寂寞的一晚…… 不知何时天亮的,小和尚撒下谷物,看着地上一口未动的死兔一边叹着气一边直流眼泪……日出就又是一日,寅时未到,我仍然不想跟麻雀们一起啄食地上的谷粒,也不想去吃和尚留下的死兔,我不能明白,为何我会忍受饥饿,违逆本能地不愿进食果腹,心里只想着到那片白色,等着那个坐着大轿来喂我兔肉的白袍友人? 饥饿难耐,我宁可去试着捕猎,却无法再低下头去衔那死兔……寅时一过,立刻发现了一八抬大轿远远处行来,渐入眼底,他来了!!!心中一阵雀跃,一块在胸口压了一夜的大石终于被取走,饥饿仿佛得到了些缓解,舒展开有些僵硬的翅膀,鸣叫着,在寺院上空盘旋了几周,后,俯冲,慢慢降落在刚步出轿帘的白袍人肩头,我知道他会来,他说过要我信他,所以我信他,我不想去吃其他东西。 “崔施主,阿弥陀佛。” ,老和尚也许是听到了我的鸣叫声,也马上带着几个小和尚迎了出来, “崔施主一日未来,这位施主便一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立于墙头苦等,片刻不曾离去。” “……” ,他侧过头看着我,仿佛有些悲伤, “昨日家中事变,委屈你了。这是路上刚猎来的野兔。” 说着从皮袋中拉出一条兔肉给我,顺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动作,我丝毫没有犹豫,吃下那条我喜欢的肉,好像恢复了些精神。饥饿了好久,我却并不心急,我知道他会一点一点喂饱我,不会让谁来跟我争抢,他的兔子只给我。 “崔施主若是有意收服,那自然是天赐机缘,但若从前都只是无心之举,还望崔施主能说个明白,劝他不要再守。这位施主毗邻本寺的年月怕是比老僧在世时间还要长久,也算是本寺的圣兽图腾,通晓人情言语,想是可以明白崔施主所言之事的啊!” 站在白袍人的肩头,他是专门为了我而系了这件皮具在肩上?这要比布料好抓得多,也不用担心会抓伤他的肩膀。认真地听着老和尚对这位友人的劝导,是要收服我么?要我为他送信么?…… “你可愿与始源一同下山?” ,白袍的‘崔施主’转过头,认真地问我……‘始源’……即使煎熬一昼夜,我也还是相信他,眼睛不会说谎,人类真心与否是瞒不过我的,虽然我不懂的人情世故有很多,可我能洞悉的因果是非也不是被尘世模糊了双眼的人们所能看透的。而此时,在他看向我的瞬间,我便已决去意。 始源?……我要随他走。始源坐轿,我便跟着他的轿;始源出轿,我就寻着他的白袍;始源除去白袍,我也会追着他的气息。这个深深烙入我心中的第一个人,崔始源,我站在这个为我而准备的舒适的皮肩上……也许他这次来,就早已决定了要带我走…… 眨眼,我信赖地望着始源,就算他今日不出现,我也要朝着他每日上山的方向去寻他,就算一只飞到天边,飞到筋疲力尽,也会一直找下去,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友人……也许也是唯一的一位……低下头,用喙轻碰了一下他的眉骨,始源,我想随你去了。 “……!” ,始源仰起头,惊讶地看着我, “你竟真的明白我所讲……呵,反而让我更加为失约之事万分愧疚了。”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2 章 始源带我别过了寺里的和尚们,并没有入轿,而是翻身骑上了一匹马,就这样肩带着我,随众人一起,骑马走上了下山的路。 雀(二) 下山的路很阔,一队人马,以始源座骑为中心缓缓前行,后面来时还坐着人的轿已经空了。 一路上始源都目视前方,若有所思,但未再开口……在认真想着什么?犹豫什么?或许如果我可以开口的话,也可为他分忧一些。飞禽走兽各有言语,我听得懂,却只是听得懂,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开口,和尚讲求无欲,追求无欲便不是真的无欲,我也时而停留寺中树上旁听和尚诵经说法,无欲则刚。过往,我无欲,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有时我也在想,我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一个出家和尚了……可此时此刻,我虽仍是我自己,却不可再说是无欲,我想守住友人,追随他到他要去的地方,哪怕是比云还远的天边,虽然我不知天边是何处,可我明白那是很远的地方,永远在远处,如果始源有一天要去天边,那我也会紧紧跟随……一生虽长,我的心力却是有限,日积月累我可以学会很多,看透很多,却唯有情意,我无法融会贯通。香客求功名,求平安,求姻缘……都说功名利禄身外之物,那情意又如何?…… 一生至此,我没有长记什么人,也没有成就过什么事,唯有这位白袍友人——崔始源,算是我几乎静止的生命中的一个要点,我无欲,因为我无识无知,不去碰触世人。他却走过来,走到近前,要求我的信任,引起我的注意,日复一日,直到我觉得我和他是我们,是像和尚和寺庙,像木鱼和木槌一样息息相关的存在,他的出现是像日出日落一样的自然规律之时……就像日落而息一般,我会在日出的时候像等待日头升起一样,等着他的到来。 我们每次相处虽都不久,却算是频繁,有些时日。他虽言语不多,却从不刻意掩饰眼中情绪,人若有欲望,则需发泄,欲望越强,焦心之事就越多。始源是否欲望强烈暂且不论,却注定是个脱不开尘世干系的人。只为他一人挂心,我便如此心力不足,何况他背负诸多是非在身,必是每日每夜眉头紧锁,寝食难安。看多了来往香客诉是诉非,便也不再觉得人世间是非仍是是非了。可每逢始源气息混乱不稳地前来,看着他眼中的无奈和焦虑,我也会有想要为其分忧的考虑…… 一行随从都只是低着头,跟着马队步行,默默地走着,人类会因贫富贵贱分开阶级,可对我而言,却可以抛开这些,一视同仁。我虽无过多情绪,却也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寺中的和尚仿佛清风溪水,无色无味,无欲无求,徐徐地,长久地。而世人就像每日与我共同进食的雀鸟,平凡而众多,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彼此有关,有欲,有情……确不似那唯一的一只鸽子,飞得高,活得久,却与世无关,就像始源一样,他虽也站在人群之中,却像是与任何人都无瓜葛……无法对始源一视同仁,他人是地上的泥土,我可每日俯视,始源却是天上的云,可遇而不可求,我虽永远追不到,可站在原地,却等得到。 这队人马,人数虽众,却死气沉沉。众人都因始源的困惑而小心翼翼,我却意外地不觉得拘束。栖在始源肩头安静地调息,此地虽然不是我熟悉的林中树,却让我安心,昨日彻夜难安的心绪,此时也平复了下来。此番与始源下山,周围的事物必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我知道,始源也一向视我为知己,这次动迁只为始源,别无他求,我虽不再无欲,用世人眼光衡量,也仍是寡欲,我不求功名,不求姻缘,也不求钱财,只求每日可与好友始源见上一面,即便是要我继续吃斋食谷也未尝不可。 闻言世人对飞禽无法掌握之时,便会将其拘入牢笼,束诸锁链……我想始源断然不会如此待我,回想他当初的屈膝请求,被我飞上肩头时的喜悦,半个时辰前的歉疚自责……束缚?欺侮?……就算要我为他充当信使,飞鸽传书,我想我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今年正当庚寅,亦为我本命之年,你可愿以此天干为名,配我的地支?” ,始源忽然低声自语……只有我知道,他是在与我讲话。长久以来,我都不曾有任何名号,鸽?算是我为自己取的 一个算不上名字的名字吧……庚……这名字远远好过鸽,虽然我不懂很多,也感觉得到这个字渊源的深远之处,与始源本命寅虎相配,自然是好,只是不知道我是不是配得上这‘庚’字…… “……不知这‘庚’字是否配得起你……若是你不……” ,见我不动,始源似乎要改口?配不起?绝非如此!我急忙展开翅膀拍打两下,打断他的话……‘庚’字好,就要‘庚’…… “庚么?” ,始源一路上第一次侧过头看我,询问着。始源看似冷淡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一些不明显,但我却可以轻易察觉的情绪,正如现在,他的心情极佳,喜悦之气正徐徐升起……因为我有了名字? “庚……不畏我,不弃我,愿信我,飞上我的肩头,这世上只有你,我也只信你。” 听到友人如此真情告白,心中豁然明朗开阔。信我?人类从来不是轻信的,始源更加不是,我又何尝不是芸芸众生?不知始源信我原由是否与我一样?始源孤独,就像我,大千世界,没有什么人物事物可以独活,早前我与雀鸟和尚为伴,只是顺其自然,却无更深缘分,始源却不同,上天要我生在这本不该不是我出生的山林,要我每日吃斋听佛,却又突然安排始源降临,每日与我静静陪伴,慢慢融化我的无欲之刚,也逐日平抚着始源初来之时的锋戾之气。无欲戾气伤心伤身,始源与我是天赐的良缘。山林固然是好,远离人世冷暖,虽日夜面对僧人雀鸟,可伴我最多的却是饥饿和孤独,山高林深,出生以来都不曾真正尽情展翅飞翔过,都不曾站在最高的枝头远眺过……也不曾为人送得一封书信,不曾得到半分关怀与赞赏…… “不怕你生气,今日前来,便是意决意要带你一同下山……昨日有事耽误,不能前来,一日未见你,我竟心神不宁,寝食难安……今日得知你竟也与我同命相怜……” ……始源肩头起伏,虽仍然低着双眼,却将头稍微侧向我这边。 “那日寺外见你鹤立于雀鸟群中,与之共食斋米……我竟……懂得了如何是心疼……” …… “庚,你莫要气我扰你清修,我早已视你为知己伴侣,此番若非时限已到,我要尽快返朝……我定愿意每日上山与你相见。” 我无言以对,庆幸着始源没有不告而别,也欣喜着好友也视我为知己的同感,只能低鸣一声,算是附和,算是感激。 “你已得道,我却还身陷凡尘,你既不嫌我污浊不堪,肯委身相随……我自然不会用凡世利欲辱了你……庚可为我分忧,伴我左右,而我能给还的只有……” ……给还不必,若是我可为始源分忧,那就让我终日相随,这就最好,我们之间何须礼尚往来这些。 “……始源……无以为报,只求有幸可以一直在肩头为你留一席位……我无心也无力束缚,只是……可否,不论如何……再飞回来……” 庚记住你今日之言了,不论如何,只有飞到这个肩头,才称做是‘回’!轻轻向旁边靠一下,我知道了,现在所站之处就是我将来的栖息地,而身边的这个人,就是我的树,我的山林,是肯让我停留身边的云,不再在天边遥不可及,就在眼前,在身边…… 马队停在郊外一个比寺庙还大的院外,待所有人都跪好,始源才带我下马,向院中走去, “我们在这里暂住两日,两日过后,便一同返京,可好?” ,始源抬起头,笑着看我。 始源说好便好,跟着你,去哪里都是一样。此刻只是有些困乏……想稍做歇息…… “李宏,准备得如何?” 不知始源口中的李宏是什么人,但很快,刚刚迎出门,跪在始源最近处的老人就应声,“回,卧室,书房,大堂已就位。” ,这个李宏说话四平八稳,无过多情绪起伏,想来不是出家之人,便是隐居之人,他也像众人一样,始终都不曾抬眼直视始源。 始源听后,也不做回应,便带我径直走入院中,身后跟随一小众。我还是第一次进到寺庙以外的人住庭院中,与寺里的野花野草、禅房大钟不同,到处是些没见过的花草,还有水塘……塘中圈了鱼,看来人们果真是喜欢束住其他生灵的,不知道这里是否是始源的居所,但这里的主人在这院中拘了本不属于这里的花草鱼水…… “庚,我还有些奏折要看,你也来书房歇息,陪我?” 好。不管始源是否拘束了这些事物,但对我至少还是以礼相待的,不曾勉强过。 “……我知你无法答我,那若有不满想叫停,便啄我这皮肩具,可好?” 我在嗓中咕叫两声,就立刻看到始源面露喜色,精神焕发地带我来到一间有大桌的房间,每当我对始源有所回应,他便会似得到莫大好处一般…… 进得房间后…… 我虽在和尚诵经打坐的时候进过禅房,像这般名正言顺从大门而入,却还是头一次……门被随从带上,房中成了一个封闭的处所,心中不安油然而生,这便是被拘束的感觉么?……始源…… “庚?” …… “为何左顾右盼,如此不安?” ,始源担忧地看着我……我都未能发觉自己的异常举动,看着始源的眼睛……心中明白,这只是人们的习性,并非变相束缚。 “庚……” ,始源的手轻轻抚过我头顶和后颈的羽毛,一惊……而后,虽不习惯如此,却也并未感到不适, “可是这房中憋闷,不习惯了?” ,始源语气轻柔温和,满是安抚之意,手上的力道也轻缓均匀……确是平复了一些我胸中的不安,始源从未有过如此行为,之前也都只是恭恭敬敬以礼相待,未有过此类亲密举动……真的在为我担心么?…… 走到窗前,始源推开窗子, “来人啊,将书房门打开,吩咐下去,以后我所到之处,都要门窗大开,不得封闭。” ,语毕,抬头对我, “庚,这样,感觉可好些了?” 好些了,不为门窗敞开,只因为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除了,始源既已如此为我着想,那形式上的封闭束缚与否又何须挂在心上。低头轻蹭一下始源的面颊,真心感激。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3 章 “呵,你喜欢便好,这是我特地请人制成的木架,你看是否与你在林中居所很像?” ,始源指着桌边一个树枝样的架子问我。 ……确是很像……若不揭穿,我便以为这真的是一个树木分支来的……始源又为我费心了,此番下山,我本意原就是如此,只是与始源和老和尚的心意不谋而合了,实在是没有理由要始源对我如此迁就妥协……可我心里仍然还是因始源的这一番心意而高兴了一阵,便立刻飞上木架,恩,确实是与我那树上粗枝一般粗细,一般牢固,一般触感,很合适。 “我批阅奏折,怕动作不停,扰了你休息,庚,若是累了,就栖在那木架上便好。” ,说罢,始源便在桌前坐下,认真作业,不再出声,周围气氛安静祥和,倦意袭来,我便顺其自然,在始源桌边的木架上合眼休憩。 …… …… …… …… …… …… 雀(三) 不知不觉间,我竟真的睡去,再睁开眼,已是午后,始源仍维持着我合眼前的姿势……为何做个世俗之人,也要像和尚们一样辛苦?活得久了,我也对人类美丑有了一点模糊的概念,始源眉眼凌厉,鼻梁高挺笔直,嘴唇饱满红润,周身同时散发着强烈的拒力和吸引力,我虽不能准确辨出美丑程度,但却也感觉得到,这应该算是非常的气宇不凡,美人的归属了,始源身材又较常人高大挺拔,总是一身白袍,即便是在众人之中,也是最引人注意的,我的友人实在算得上是人中之龙的…… “庚。” 恩?在我精神涣散的间隙,始源已经放下书卷,看向我。 “你醒了,口渴么?你也有半日未进滴水了,都是我的疏忽,来。” ,说着始源拿起桌上茶壶,倒入杯中一些。 飞落在始源肩头,就着他手中的杯子饮了两口,这茶水本应是为始源准备的吧,此刻竟然由我先行品酌…… “未时已到,庚若不嫌,我们便在这书房用了午膳?” 午膳?好,我抖了抖颈部……刚醒过来,喝了两口清茶,此刻想舒展一下筋骨,再用午膳……啊,窗子开着的。飞离始源的肩头, 跳上窗沿,从打开的窗子飞出。秋天云少,夏天里我时常追着整群的云飞,可秋天就没有了这样的乐趣……在府院上空转了一圈又一圈,院周围是稀稀落落的一些花草树木,附近没有其他人生活,只有这样一户大院,初步观察结果是这样。在附近看过一周后,慢慢放低,在院中到处看了看,俯视整个府院,院中作业的人们都惊羡地抬头仰望着我……始源?!忽然看到陈旧的色彩之中有一抹白色脱颖而出,不知何时始源已经冲出了房门前微眯着双眼,略显焦急地仰望着正在空中盘旋的我。果真挺拔,气度不凡,如我所想那般,始源在众众之中也是一眼便可以找到的。 看到始源,我马上一个俯冲扎到他附近,扑腾两圈后,落回到了他的肩头。今日天气极好,舒筋展骨后,始源说等一下我们就在这里吃东西,我便觉得这天气更好了,心里很舒服,很欢喜。 “庚……你飞起来的样子真是超凡脱俗,俊美无比……可否……可否由我放飞一次……” ,始源低头摸着右手小臂上绑着的皮腕护手,自早上接我下山,始源便没有换下这套衣服,皮肩皮腕护手也一直带在身上。 ……既是始源请求,那自然是好,我展开翅膀维持在始源附近的高度飞着,待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右臂,我便自然地靠过去他的护手上,扑展着翅膀,慢慢试着将体重完全放在始源臂上。 “庚,你果然体格强健,坐落肩头不易察觉,用手臂承受一回这才切实体会……庚竟有这般沉稳体魄。” ,始源似乎是很欣赏地端详了一下我的身体,便扬起手臂,以臂力助我起飞。 …… …… “庚!—————” ,盘旋两周后,听到始源唤我,立刻俯冲飞回到始源已经迎向我的手臂上。 “陛下!陛下从未养过鸟兽,今日与这拾回的难驯猛禽竟有如此默契,真是上天恩的守护神兽啊~” ……这人是刚从院门方向走来的,一来便是这一派抑扬顿挫的语式……不同于和尚的清言清语,也不似始源随行众人的卑微谨慎,更没有始源话语间的沉稳安宁。怎样都感到他话语间的虚而不实,虽咋听是拥扬之意,却总觉他话后仍有话在……我跳上始源肩头,与他并视那来人。 “黄大人可是在将庚与其他鸟兽并论?” ,始源似乎不是很高兴…… “陛下……” ,这位‘黄大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解,我本就是普通鸟兽,飞禽不假,只是黄大人口中所谓猛禽……让我有些不知是从何说起。 “朕跪庚三月有余方得平身,六月余才求得他一同下山,黄大人?” 始源言语中虽不是盛怒,却也已有明显愠意,不再像与我讲话那般温言软语地恭敬。 “……” ,黄大人闻言扑通跪倒,匍匐地上, “臣该死,臣不知庚大人尊贵,还请陛下恕臣无知。” “此次引以为戒,我在你驻地期间不想再听到何人再对庚出言不逊。” ,说罢,始源便带我转身回房,身后还传来黄大人‘臣必谨守臣必谨守’的保证声……始源竟如此介意别人唤我鸟兽…… “庚,我刚亲手放你之时,虽信你必会飞回,可心中竟总有些忐忑……” ,始源坐回桌前,将皮袋中兔肉喂到我的嘴边, “今日之事,庚不要挂在心上,待来日返朝,我定昭告天下,封王与你,我知你不稀罕什么爵位封号……今日庚所忍一时,始源必恭敬一世补偿。” ……我知道始源一向平等待我,视我为亲密友人……可封王之事…… 始源午后也一直伏案桌前,认真批阅着桌上奏折,时而眉头紧皱……是何事如此烦扰?竟鼻息不稳,浑身散发着明显杀意……始源? “恩?” ,始源忽地抬头,看向我……就仿佛……仿佛是听到了我心中的担忧一样,周身杀气倏地烟消云散……“庚?” 恩? “莫要担心,地方上有乱党作祟,久难平定,其中必有勾结,我们明日便动身返京详查此事……只是要辛苦你了,也没有多休息些时日,便又要动迁。” ,始源眼中的歉疚并非假意,这又何妨,全当我就是游历名川的行脚僧人了。 午后辛劳,始源在书房见了几个蓝衣红衣之人,商议明日返朝之事,直到黄昏将近,到了晚膳时候,访客告辞,始源仍是和我留在书房,先喂过了我,始源才举箸食用桌上已经有些温冷的饭菜……菜色比寺中丰盛,虽不及每日喂于我的那般新鲜,却也淡淡飘香,似是什么美味。若非我每日旁听佛法,知食色乃飘缈之物,必定也会寻香追逐那食色之味…… “庚?可想一试?” ,在我端详那饭菜之时,始源已夹过一团盘中那食物递到我的近前, “我虽不知这是何物,可尝过之后只觉嫩滑爽口,无比美味,猜想定不比那生鲜兔肉逊色。” ……看着始源用竹筷夹住的东西……确是它,一直香味扑鼻……衔过那团食物……此乃荤腥之物,虽我并未皈依剃度,但对这些也格外敏感。想来,最初我对味觉并无如此细致辨别的能力……可多年以后,此事竟也觉得,此物可口。 “庚是否也中意此物?” 恩!我鸣叫一声表示赞同。 “呵呵,既庚可食尘世菜肴,日后便与我一同用膳,可好?” 那自然是好,看着始源一人用膳,总觉冷清无比,既然始源也愿意由我做陪,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乐意至极。 ……有一事,我虽并不十分介怀,可却总会在不经意间留意到,每每始源对我做出亲昵举动时……旁人便会汗毛竖起,看似低头待命,精神却都在集中过来,时而也会有人悄悄抬眼关注,或是眼角用力,仿佛始源所为是怎样惊人一般。就像此时,青衣侍从和翠裙侍女都微张着嘴,虽不言语,却有吸气之声,神色讶异不能自已,窥视动作虽仍在,惊诧神情却已一目了然,唯有李宏仍面不改色立于队首。 晚膳过后始源带我来到卧房,这里不同于和平常尚们的大屋,始源所用并非通铺,而是老和尚那样的单人床铺,且看上去要质地优良些,舒适温暖些……难道始源看似年轻,实则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人?……非。定是用贫富贵贱的等级划分之法,始源属富属贵,方可住得如此房间,这房间虽不及和尚们休息的大屋那般有空旷之感,可一个人睡在这里却显得太过宽敞,到了夜晚不会感到不安么? “庚,每到夜深人静,即便是有人为伴,也总是感觉只有孤单一人,可让我如此直掏肺腑,无所不言的,怕是只有你了……”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4 章 始源在床前也为我立了一个木制座架,我飞过去,仔细体会,虽与书房有些不同,却也是逼真至极,而且就在始源床头,床上事物可尽收眼底。回头看向始源,始源正在宽衣,房门大敞,青衣侍从正进进出出,用热水将一大木桶填满…… “陛下,水已备好,可以沐浴。” “外面伺候,门窗勿关,拉过屏风。” 待侍从拉好屏风,屏风所围空间之中就只剩下我们,始源退去衣物,跨入木桶之中……看似舒服的样子……寺中和尚并不会以热水浸泡,沐浴之事……仿佛只是以井水擦拭身体,如此而已。 “疲劳一天,这热水泡澡实在是净身净心的好方法,若是庚也可一试,自然知道其中妙处。” ……我虽并非畏水,可若以水浸泡……想来也很惊恐…… “呵,我当然明白,庚不可如此,只是想……若是可以同享此乐,不知该有多好……庚……” 何事? “……许会有些冒犯,庚与我知己至今……还不知庚是相公……还是小姐?……” ……我知始源之意是询问我的雌雄……可我也并不清楚。印象里不曾遇过同类,也不曾清晰地记得父母双亲……唯一最与我接近的便是林中雀鸟…… “呵呵,果然还是有些唐突,真是……庚就是庚,我又何必如此追根究底!?……是我拘泥于形式了……” ,语毕,始源有些尴尬地自嘲。 ……这该如何是好?……既是问起了,那便该有个说法……我飞过去,站在桶沿上面对始源。如此距离,始源能否辨我雌雄?始源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我……我想,庚必为雄性……不然怎得如此气宇风流……厄……真是绝世神俊……” 雄性么?……既然始源说是如此,那便定是如此了……我抖抖羽毛,站在桶沿上认真地梳理胸前和羽翼下的绒毛。 “……” ,始源有些呆呆地望着我, “没想到,我也有缘见到庚如此平易近人一面……” 平易近人?……为何?这便是像人们每日洗漱、整理仪容一般,有何特别之处?……为何唇角微扬,一副高兴的样子?许久之前我才是没有想过,也可以和我心中像天边的云一样的始源如此亲近,还一同沐浴净身…… 只是,习惯了每日日落而息,今日已有戌时,却仍在这灯火通明的房中活动不止…… “庚可是困倦了?” ,始源一边关照我的状态,一边起身,将屏风上的白袍随意裹在身上,朝门外招呼, “来人,迅速撤去这些,不用整理,朕要立刻就寝。” ,说着把未带皮具的手臂伸到我面前……不可,虽我从不捕猎,却也知道自己爪子的利害,始源只着一层单衣是万万不可的,对此邀请,自然是用喙轻轻顶开始源手臂,径自飞上为我准备的座架。 始源会心一笑,想是明白了我的心意,便也不再纠结,待侍者退去,便换上干净亵衣,半卧床前, “庚可愿每日如此伴我入眠?” 有何不可,庚一向孤独一人,对此陪伴自然是求之不得。始源不再讲话,神色柔和地躺下。人高兴时会笑,是心中有了喜悦,方能自然流露出如此表情……我自是见过种种笑法,最中意的,却还是始源的,兀自将其划分为好看,比当初的锋利好看,比白天的不悦好看,也比犹豫担忧时好看……我对美丑是否也算是有了些见识?…… 李宏熄了灯退去,门窗未关,外面有众人守护。 我脑海里还回想着始源的种种,从不知道,竟是可以如此一边思考,一边入眠…… 雀(四) 翌日,清早,寅时未过,始源一动,我便醒来。 始源被速速梳洗后,便立刻戴好皮具,像前日说好那样,不再喂我生鲜兔肉,而是由他一口我一口地喂我他盘中菜肴,与他共食,这菜肴虽不若生鲜兔肉那样容易果腹,始源却懂我顾虑一般,命人上了他午膳多倍的分量。 卯时未过,待我们整理好步出府院,一大队车马已在门口守候,果真大队,比起此队人马,之前每日上山的实在是少数……始源跨步上马, “庚,可能有些颠簸,你若不习惯,便飞在空中跟随。” ,始源小声嘱咐我后,便喝令众人, “出发!” ……果然颠簸……我这才明白始源的意思。此番不若日前下山那般慢条斯理。始源昨日召人商议,欲快马加鞭,三日之内返朝。我飞在空中俯视车马队伍,始源居中,前后均有大批高大黑衣跟随,如此,始源白袍反而更加明显…… 整个队伍一直马不停蹄地奔走,我虽轻松,疲劳之时还可在车头落脚,始源和众人却无法……直到日落,队伍停在一树林边,始源靠坐在一块大石旁,我便停落在石旁树上,傍晚,我的视力就会开始下降,很多东西也看不真切。 “庚?” ,始源唤我。飞下树,小心地找准位置,落在始源肩头, “庚,你可还撑得住?再有不到两日,我们便可抵京。” 说着从随身皮袋中取出一条兔肉,递给我, “荒郊野外,我无法与你共食,呵,你可还喜欢这兔肉?” 我本就是山野中飞禽,风餐露宿些许饥饿自是习惯……倒是始源骑马赶路劳累了一天,气息已有些收束,竟还有心力顾我……我若是可以开口必会先体贴关怀一下始源的状况,也许给始源端饭,递水。跟始源一起,我也有了顾人之心,懂了怜惜之情……不知若我也可以像始源一般露出心疼关切的表情,始源是否也会得到些慰籍?…… “庚可是在为我担忧?” ,始源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抚摸我的头,却又收了回去……怎么?…… “昨日我不顾庚的感受,趁庚入室不安之时恣意抚摸……庚可会生我的气?” 气你什么?气你安抚我不安心情?……恩……低头去够始源已经握回的手指。我从未有过被冒犯的感觉,你摸。 “……” ,始源有些犹豫地再次伸过手,抚过我的颈部、胸前……如何? 始源反复地抚摸着我的胸口,力道温柔,似乎是怎样也摸不够, “庚如此羽翼丰满……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恩,如此爱抚我也会觉得惬意。 “……” ,抚摸一会儿,始源曲起手指轻轻在我胸前抓挠了一下……很舒服~好像有无数鱼儿在血液里游过,羽毛好像都有些乍起,我拍拍翅膀放松毛根…… “……庚,这样可好?” 很好。我向始源靠了靠。 “庚不嫌我轻薄便好。” ,始源好像笑了,好看吧? “今晚庚便睡我肩头,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启程。” “陛下,是否移入轿中就寝?” ,一路上李宏都骑马跟随,并未同其他青衣翠裙同队。 “不必,今晚我就和庚一同露宿这里。” ,说罢便接过李宏手中棉被,盖在身上。 “明日一早动身,你也早点歇了吧。” 李宏仍未多言,退到一边,李宏作为人类已年事颇高,感觉与寺中和尚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大相同。 夜间,我忽然被脚步声惊醒,来人虽已十分收敛,我却仍是可以清楚听见,这不是风吹草动,不是鸟叫虫鸣,也不是人们打呼的声音,那人还在不停接近,仿佛一只要袭击猎物的山猫一般小心谨慎……始源……嗓中发出警惕的咕声,本能感觉此人必是不怀善意。 寺中和尚主张慈悲为怀,我虽从未伤过别人,却不少听说那人心险恶之事……只是此时只可听到,却看不到,我的眼睛夜间不灵的,始源……我有些不安爪间发力,同时张开翅膀,那人若是一直朝这边过来,那必是要对始源不利! 忽然,感觉到身下肩膀一动,似乎呼吸也被刻意秉住……始源醒了?!我也偃旗息鼓,收起翅膀,安静地警惕着那个几乎已经走到近前的人……没待我动作,始源猛然起身,朝前冲了出去……我飞腾在半空中,看不到人影,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响,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利刃入鞘,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四周的人也渐渐醒来,我听到嘈杂的走动和议论的声音。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5 章 “庚。” 始源?我朝声音的方向寻去,却找不到准确的位置……“这里。” ,感觉到始源的手臂就在身前,时而可以碰到,便慢慢试着抓住,站稳。 “带上这个刺客,还有一个时辰天亮,立刻出发,待天亮了再验明尸首正身。” ,始源冷静地对旁人吩咐着,首先听到的是李宏的应答,随后人声四散。 忽然一只手抚上我的头顶, “多亏有庚伴我左右,此番方能逢凶化吉。事态紧急,我们要尽快赶路,庚你坐在轿顶,会比骑马好些,待天亮些再飞上天空与我同行。” 好。说着话,始源已带我来到轿前,将我放好在轿顶。 “我就在前方,不要担心,再有一个时辰便好。” ,始源稍微安慰几句,便离开,不消多时,整个队伍就开始疾驰。 …… 伏在轿顶,不到一个时辰,天渐渐亮了些,飞上空中,很快找到了前面始源的阵队,便长鸣一声示意始源,果然,听到我的叫声,始源仰头迅速向这边扫视了一下,后,鞭策坐骑加快了速度。 车马队前进的速度明显较昨日要快,路上几乎没有停歇,一行人从昨晚起便未再进食,快马加鞭,看来形势果真已经十分紧张,小歇片刻时,始源也只是喂我些兔肉清水,说些安抚的言语。 正当小憩间隙,忽然,我见队中有一白色雀鸟飞出!…… “来人!把那只信鸽给朕射下来!” ,始源也发现了那只雀鸟……那是信鸽?…… 瞬间队中黑衣都掏出一样武器,朝那‘雀鸟’发射利刃……却无一达到。 ……始源需要那只‘雀鸟’……我未多犹豫便从始源肩头展翅起飞。 “弓箭,停!不许伤了朕的人!” 呵,听到始源情急之下竟喊出‘朕的人’……是始源的‘人’么?…… 前方‘雀鸟’已被我越追越近,加速赶上,绕它飞行,它本能躲避,似是十分惧怕我的样子,也管不了那许多,只知它对始源意义重大,绝不能就此放过!我追逐一阵,看准时机迅速将它抓住,瞬间便见那雀鸟白色羽翼中渗出血色……若和尚见此,定是要善哉一番的…… 飞回车马队,将不能再飞的白色‘雀鸟’丢在始源脚前,便停落他肩头。 李宏俯身抽出附于雀鸟腿间的小筒……研究确认后,为始源小声简讯一段,几个人商议过后,便各自归位,上马…… “庚?” ? “你真是让人惊喜不已,今日目睹你如此机敏神勇,又几次助我脱险……让我怎能不仰慕……这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我有些被难住……我并不像始源赞美那般,只是无奈情急之下伤了那‘雀鸟’……那雀鸟……原来那‘白色雀鸟’才是人们口中所提及的信鸽……我自知与它外形象差甚远,绝非同类,那我又是何物?……我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故抑郁?” ,始源虽总能敏锐发觉我的不妥,可又怎会明白我心中疑惑……况且现在情势紧急……“庚,我们即刻便会抵达京城,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也会满足你。” ,始源只能对我稍作安抚,一行人便又匆匆上路。 又飞一日,始源和众人也马不停蹄,申时刚过,一队人马便已到京城外围郊区,与赶来迎接的人相遇。高空中,我远远已可望见城缘……始源周围黑衣换成银甲,一小队人继续一路疾驰,撇下车队,护送始源回城。 ……临近城池之时,面前出现巨大门墙,两边银甲夹道……眼看始源就要随他们一同消失在红色门洞之中……始源!落下我了么?我赶忙飞低,正欲靠近始源……守门银甲忽地将始源围守其中,对我利器相向!我赶忙飞高,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原地盘旋,看着始源…… “退下!” ,疾驰小队停在门口,始源位居正中,朝我扬手, “庚!” ,利器退去,我小心地降落在始源小臂,仍警惕着周围人物…… “我不知庚未飞过城门,以为你知晓穿过城门便可再见……让你担惊受怕了。” ,始源抚慰着我,一边带着人马从大门进入。 马队慢行,银甲将马队与其他人隔开,整条道路只有我们一行人通过……城中人口密集,似雀鸟一般,成群成片。已到酉时,开始日落,竟还有如此多的人在活动……一路上,被隔开的布衣人们一直朝我和始源的方向投来好奇眼光……若非身边有始源相伴,我定会不安…… “庚,有我在,不妨事的,不妨事。” ,始源眼神锋利地直视着前方,口中却低声温柔地安慰着我…… 队伍再次停下时,又是一趟门墙,始源下马, “庚,我们到了。” …… …… …… …… …… 日后才知道,这里就是朝,是京,是始源生活的地方…… 返朝当晚……“庚,你我相遇之地名为寒山,你若无姓,可愿我为你再取一韩姓?” 我默认之后,我们便倒头大睡,这大房间还尚未赶及装上木架,我便索性伏在始源枕边和他同睡。待隔天一早,始源一身黄袍,穿好皮具,说要带我上早朝……始源为何不着白袍了?…… 早朝路上,李宏仔细地讲述着一路上刺杀内贼事件的彻查结果。 待到了早朝地点…… 原来所谓早朝,即是在一大殿中,始源上座,与阶下众红衣蓝衣之人商议事情……邪教,乱党,税收,赈灾……始源很繁忙,如此多的是非都要他一人定夺。之前我们虽都是孤独之人,我却没有始源这般辛苦劳累,没人威胁,自然就无人夹道护送,也无须被这许多事情困扰……不过仿佛也就更加清晰地寂寞了……不过此时站在始源肩头,心中是踏实的。 众人所议之事我也能听懂八成,此乃政事,这些,虽我接触甚少,却也不比老和尚所讲的佛法道理那般深刻难懂。 早朝将尽,始源最后昭告红蓝众人, “韩庚是朕出行期间所结知己,朕封庚翔王,即是朕也对他百般恭敬,不敢怠慢,朕虽不昭告天下,但众卿心中都要明白,对庚不敬,便是对朕不敬!” ……直到此时,自我同始源同入这大殿后便一直散射在我身上的目光,才终于都笔直地集中到了始源身上,均是诧异、不解。 ……仔细想想,确是不妥,我乃山野飞禽,如何夹在人间为王……可始源也未多解释,便这样带着我退了早朝…… 那日以后,我便不愿再随始源上朝,不想再去多听那专门被挑出报给始源的地方疾苦、是非祸乱……还有那红衣蓝衣之人投诸我的揣摩眼光。我愿挑个安静角落,看看景儿,等始源回来…… “韩大人,韩大人,陛下要下朝了,我们快回了吧!” ,李岚又在催我回去……始源派这个爱操心的年轻人服侍我,可我有什么需要他服侍的呢?李岚这半月来,只是抱着木架,当始源不在的时候很辛苦地跟着我跑来跑去,因为始源轻易不许他人碰我,而那身单力薄的李岚又体弱无力得很,我若停落那木架之上,他光是托稳木架带我走路便已粗喘连连……何苦…… 站在这棵‘满朝’最大的树上……‘朝中’的雀鸟不如寺里的那般无畏,见我便逃,本来热闹的树,自我来了,就只剩我独自时而栖息在此……唉……我竟学会了叹气……和尚们无奈之时亦会如此,我不是山中雀鸟,不是传书信鸽,更不是走兽游鱼……似乎也不是人类啊……到何处都是孤独异类…… “庚。”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6 章 始源!见到始源我便挥去了那许多无奈疑问,飞去他肩头,任他抚弄。 “我就知你会在此,你若喜欢,我便叫人将这树种满宫院,如何?” ,只有我二人之时,始源总会退去戾气,之留周身祥和,仿佛同我见他那般,撇开所有烦恼,身心宁静。我们仿佛天造地设一对,真只是为了和谐对方而生一样。 李岚就抱着木架同李宏一起,紧随我们身后。 回书房,半路上,突然出现一女子……我在此居住半月,她是我所见过穿着最艳丽的女子,我并不十分喜欢色泽艳丽的东西,除了衬托那更加鲜明的白色,这些花俏色彩对我而言,也别无它用……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女子来者不善…… “陛下~” ,女子施礼。 “紫玉。” ,始源虽无过多表情,却言语温柔。 “陛下回宫多日,却始终未见,臣妾听说陛下此次出游带回个知己——翔王妃?……” ,女子自己说完,似乎也觉得不妥…… “怎不见其出现宫中?” ……宫中……这里就是宫中的话……那我进来之后便从未出过宫…… “……午时将近,紫玉,我去你阁中用膳。” 始源所问非所答的一句,竟让那女子雀跃不已……“啊,那奴婢这就叫人去准备~” “且慢,午膳吩咐多备三斤肉肴,我先回寝宫更衣,紫玉可先行一步。” “……是……” ,女子仍不解伫立原地,始源却带我转身离去。 “庚……你若是人间女子,可愿做我爱妻?” ‘爱妻’?……爱妻……是否与那艳丽女子一样身份?……这…… 始源脱去黄袍,换回我熟悉的一袭白衣,以金带束腰束发,似乎返朝后,始源身上便总会出现金黄这类艳丽颜色……也不是不好,只是有些许刺眼……别过头去。 “……我是无心之过,只是觉得我二人如此和谐投契,若是夫妻,定会白头偕老……并无它意,庚不要放在心上……” ,始源语气中竟有些失落。 雀(五) 如此情绪低落,所为何事?…… “恕我无心……再不会这般想入非非,以凡心亵渎了……庚莫要疏远我。” ,始源神色诚恳,虽然我不明白他是如何想入非非,又是如何以凡心亵渎,但我自觉可以宽容始源任何事情,我靠过面颊,轻轻,轻轻地刮蹭着始源的颧骨,我怎会生你的气?又如何肯疏远你呢?……亲近过后,果然,始源眼中担忧渐渐淡去,闭上眼睛,轻轻靠我片刻,便恢复常态……可,虽紧锁眉头打开,却总觉他眉心间仍透着一丝遗憾意味…… 待到紫玉妃处,她已备好一桌菜肴,各式各样,竟满满摆了一桌……何等的浪费……和尚看了定会扼腕叹息,善哉善哉啊…… “紫玉何故摆出如此阵势?” ,始源似乎也对此心存疑惑。 “陛下要臣妾多备三斤肉肴,臣妾想陛下是饿了,光只一种两种,怕陛下吃得腻烦,故派人多烧了几种,都是江南特色菜肴。” “……也好……” ,始源坐下,先夹了一口给我。 我也没有推辞,始源与我每日如此,已无须客套许多。 “……” ,紫玉旁边看得有些脸色难看…… “陛下……” 始源也听到紫玉呼唤,待关照我吃下这口,转过头面向她…… “陛下尊贵,怎可与飞鸟同食?……还使用同一副碗筷!……” ,紫玉见始源与我一人一口地吃,似是被人攫住命门一般。 “庚与朕可不分彼此,紫玉不必多言。” ,始源并未抬头,仍是认真地挑出菜中味料果核,将肉夹与我吃。 “韩庚?此鸟便是陛下自寒山带回的翔王妃?!” ……啪!始源放下手中碗筷, “庚非凡鸟,也并未应允与朕结为夫妻,翔王是庚,王妃之事……休要再提!” ,说罢始源起身便走,只剩紫玉王妃一人愣在桌前…… 拐出紫玉妃宫,我方回过神来,注视身边之人……始源面露委屈苦闷神色,仿佛刚有十重责难无端降诸于他一般……想来又是因为‘飞鸟’一词……唉…… 始源吩咐李宏,说要与我改在书房用膳…… 那紫玉王妃虽并不讨我喜欢,却对始源并无恶意,此时她被弃于房内独自用膳,定是满怀惆怅,无处抒发,也是个可怜之人。 …… “庚,我妃嫔虽多,却都只留恋权利表象,无人懂我真心……这许多年来,真正能让我舒心的……” ,停顿片刻,始源抚上我的前胸,轻轻捋顺, “……庚你是否真心厌弃……与我……与我……” 与你结为夫妻?……也并非全然,只是……若是封我为‘妻’是否也要我那般艳装,也要住那妃宫,紫玉王妃那样百般期待始源到来?……若是如此,那我定是不要!现在虽无夫妻缘分,却可时时相伴,同着素衣,同饮同食,彼此安抚,有何不好?这等亲密无间……尚不及那王妃身份让人欣慰么?我靠向始源额头摩挲,虽无法出言抚慰,可我知始源大爱我对他如此亲密。 “庚……我明白你并非厌弃于我,是我不该一再逼迫。” ,始源低头不动,轻揽我的羽翼, “庚胸中天地豁达,又岂是那人类女子身份所能媲配的……” ……果然灵验~ 那艳丽女子正如她一身华服一般,才真真是为匹配始源,为衬托这一身白袍而存在,而我与始源就如一体,已是不分彼此,何来匹配之说。若要以夫妻相称相处……还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不过,想来始源每日劳心之事已如此之多,我非但不能为其分担,竟还任性挑剔,不知体谅……心中些许愧疚。 …… 自那以后,始源果真未再提及此事。后我再三考量,想来始源也并非认真执意要我做他妻子,只是假设考虑,问我心情,想是我当时反应太过消极,才让他心中受了伤。 “韩大人。” ,李岚抱着木架站在树下叫我, “……陛下对韩大人真是比任何王妃都体贴,怕风吹着,怕雨淋着,进出之处都门窗大敞,就怕韩大人憋闷,连用膳也吹温了亲口给大人喂入口中……小时候,我娘对我都没有这般关怀照料过……” ……我从未对始源以外的人言人语作出过明显反应,李岚虽知我可听懂召唤,却并不觉得我能完整理解他话中字句,所以,每每独自站于树下,便对着木架小声嘀咕,却不知我非但通晓人语,还听力敏锐,甚至听得到他树下叹气时发出的每个气音。 “陛下若是肯对谁如此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怕是石头做的心也化了……”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7 章 ……这是否算是在赞始源卓越不凡?…… “哪像韩大人这般,真像座石像,不言不语,不温不火,只会站在肩头……韩大人好重的。” ……呵,李岚果然是觉我体重,所以我两次之后便也不会再停落他所抱木架之上了啊,况且始源向来对我的体魄赞赏有嘉,只有伏案卧床这类时候才许我离开,李岚何故如此抱怨?……莫非他也希望可以站于始源肩头?……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如此想法很不可取,心中以为始源肩头是应由我独占,他人不该觊觎……这也可算是我的欲望吧?…… “陛下本不爱那些修饰附着的物件,只爱着一身轻便素衣,现在倒是不嫌碍事了,整天全副武装的……韩大人?!” 李岚突然靠在树上仰头看我, “终日站在天子肩头是何感觉?可有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始源肩头么?……我只觉安稳无比……低头看着李岚,见他似是无奈地望着我, “……果然韩大人还是不懂人类言语……陛下如此心意,却是白白浪费,唉~好可惜。” ……我没算错,李岚果真是个操心命苦之人,我与始源融洽和谐,他却愁得连连叹息,想来他必是家中姊妹众多,从小便习惯于此。 “韩大人入宫已多月,可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整日呆坐树上,怕是久了,都不会飞了。李岚每日在此,虽也乐得轻松,却也乏味之极。” 李岚年轻好动,现下却受限于我,只得留守树下,有此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日前我舒展筋骨,见那西北一隅有池活水,今日便去看看仔细。想着,便展开翅膀延路朝西北方向盘旋飞去,不时留意着地上一边仰头望我,一边奔跑跟随的李岚。 飞了一会儿,我便看见日前发现的池子。距那池塘还有几丈距离,李岚拐过这间楼阁便可看到,再低头去看李岚,发现他竟被一蓝衣拦住去路,正跪伏在拐角处……所为何事?我飞低过去探明究竟…… “你手持钝器,一路狂奔挥舞,撞到本官,还敢说是无意!?” ,蓝衣之人也是青年样貌,肤色偏白,眉眼狭长,声音脆响,似是树枝折断所发出一般,还未飞到近前便听到他训斥李岚。 我降落李岚手扶木架之上,直视这个着蓝衣的人。我只在进宫次日见过那殿上的红蓝之人。看这人的高高在上之姿,想是要比李岚地位尊贵,不然李岚何故以跪地姿态为我扶架?……那日大殿之上,这班红蓝之人也无一不向始源跪拜,绕是他如何尊贵,我猜也必不及始源。始源尚且不会如此为难李岚,这人何故如此纠缠不清?……想来方才李岚必是一心抬头看我,疏忽了侧面走来的人,才撞了他。 我看这蓝衣之人也并无大碍,斥责李岚时可是中气十足,这其中究竟情理何在?为何我不明白? “……微臣拜见翔王……” ,这人见我也是一愣,后虽并不情愿,却也行俯首拜礼。 “微臣不知是翔王游园,阻了翔王去路,还请翔王恕罪。翔王请。” ,一口气说来,此人始终‘翔王’不停,看似恭敬言语,语气中却无半点恭敬意味……我拍翅飞起,不愿再与这人纠缠,见我低空缓慢飞行,身后李岚似是停顿了片刻,便也追了上来。 来到池边,我停落池边矮树,李岚坐在树下,似乎还在为刚发生的事而紧张不已……我飞下树,落在木架上,低鸣两声以示安抚。自入宫以来,我便人性通达,日渐完善,这人事之间,我竟也愿通融几分。若不移动,李岚还有余力扶好木架。看他眉宇间惊恐未平,顿觉果然方才那蓝衣之人不是善类。 李岚见我从树上飞下,有些惊讶,速又平复,似是有所觉悟的样子…… “韩大人……刚刚可是在为我解围?……陛下说得对,韩大人不是不懂,只是这凡人凡事都入不了韩大人的眼罢了……今日若不是韩大人庇护,我定会被鞠大人严惩……” ……李岚是被那‘鞠大人’吓怕了,竟然对我这山林野鸟也有了依靠之情。 “李岚终于有些许明白陛下为何如此衷情于韩大人了,韩大人虽看似风雨不动,铁石心肠,实才真是个海阔天空的人,不闻不问,却慈悲为怀。方才出手相助,此刻竟还屈尊安慰我这等下人……” ,李岚知我安抚之意后,竟如此激动不已,想来始源也是如此……但我虽可施与李岚些许安慰,却全无相依相偎之意……如此看来情与情还是有所不同…… 池水中漂浮着几簇没见过花,那花似是从小生于水中,竟开得如此如水般清新淡雅。凝视水面,水面平静,只有时时微风吹过,才有一丝水波变化……这池水便如我内心一般,始源便是那微风,每日撩拨,让我不会寂寞,却依然平静。 ……这池水花朵神奇,我如此凝视水面,久久不动,竟也不觉乏味…… 今日空气稀薄,潮湿,不知何时,这种感觉已愈加强烈,池中鱼儿已争相来到水面附近,远远地,看见有雀鸟低行,如此憋闷,仿佛什么东西已呼之欲出,想是这场风雨会来得很猛,且已近在眼前。正想着,大粒雨点就落了下来,连那对着池水发呆的李岚也感觉了出来, “韩大人,下雨了,今日陛下议事不知会拖到何时,不如我们先行一步去陛下寝宫等候?” ,说话间李岚已被急速密集起来的雨水打湿了脸……也好,就如你所说的。 既已决定,便立刻动身,朝始源的寝宫飞。正返回路上,便见成群青衣正朝这边小跑,还大声唤着, “韩大人!” “韩大人,下雨了!” “韩大人,陛下急诏啊!” “韩大人!李岚!” “下雨了,韩大人请回寝宫啊!” ……这青衣成群结队从书房方向开来,在鸟兽回巢的雨天,这情景看上去真是有违常理……‘韩大人下雨了’……我羽翼丰满,又不是那飞虫蚊蝇,怎会介意这急来之雨?雨点虽大,却还未致密集到能把我从空中拍下的程度,这群青衣何故喊得如此紧急?……始源急诏……想是怕我淋了雨,才使唤青衣大张旗鼓地出来寻我。 头前青衣是李宏,他最先发现我正从空中飞近,忙高举油纸伞与身旁举架青衣迎上前来……果真,青衣之人都同李岚一般,终身操劳之命,李宏如此冷静之人亦不例外。虽然我自行飞回会更快些,但难却青衣‘盛情’,便停落架上,由李宏为我撑伞,以使得前来寻我的全体青衣安心…… 李宏即刻命人竹林方向去告知始源已经找到我的事……始源也随人出来寻我?……我深知这焦心之苦,就似我当初山上苦等之时……果然,我和青衣一行人还未到书房,便遇见始源带众人从相反方向赶来。 “庚跑去何处玩耍了?我去寻你,却不见在平日树上……” ,始源快步走到我面前,以干爽衣袖为我拭去背上和头顶的雨滴,口中言语虽略带嗔怪,语气却如他手上动作一般无比轻柔。 “李岚。” “回陛下,韩大人钟情‘观月池’水,头前我和韩大人一直在池边观赏,暴雨骤来,正欲返回,便遇到来寻之人。” ,李岚一板一眼陈述事实,却并未将‘鞠大人’欺侮之事脱出,想是他个性软弱,不然便是真怕了那人。 “庚可是喜欢那水景?我这几天便让人将那池水引入我院中,供你观赏,也就不必远远跑去那边了……” ,始源和声细语,无太大起伏地说着……将池水引来这里?……如此大费周章的事,始源竟全然不觉…… 我渐渐也有些明白人们拘来那雨水花鸟所谓何事了……现在想来若是换我,那不是为了寻得内心安宁,便是像始源这样为身边之人而求了。 始源并未带我到书房,而是回了卧房。他坐在桌前看书,我看窗外雨景。不消多时,见李岚端着托盘进来,盘上瓷碗散发强烈气味,这个味道我知道的……是……生姜之水! “庚,你淋了雨,喝些姜汤,免得过后身体不适。” ……不适?我终年在山林中风吹雨淋也未有不适……那激烈汤药可否……可否弃诸一旁……谁想这次始源未能体会我心意……见他接过姜水,我赶忙飞开,躲到床头架上。 “庚?何故飞开?……” ,始源诧异,端着药碗立于原地。 诧异片刻,随即笑满面颊…… “呵,庚是闻这姜汤气味浓烈,不想喝?” ……正是如此…… “今日湿气太重,你又淋了雨,还是喝上一些,以防万一,如何?喝上几口便好~” ,始源眉目舒展,笑得好看,温言软语地哄着,朝我走来。 ……此乃引诱之策……真让我很想主动飞去…… “庚,这汤里加了红糖,味道定是不会差去哪里,不信我与你尝一口看看!” ,说着,始源便从碗中喝下足足一口……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8 章 …… 始源喝下瞬间便眉头抽搐,我觉他口中姜水似是险些喷薄而出…… “李岚!” ,始源刚艰难咽下口中姜水,便对李岚大声责问, “这姜汤何故如此辛辣难喝?!!!” “回陛下,奴才不知,奴才只是按照陛下吩咐让御膳房为韩大人煮上一碗姜汤……煮一碗姜汤……人参姜汤……” ,李岚哆嗦着扣紧托盘,回答。 …… 我就料到那姜汁汤药定是难以下咽!仅飘在空中的气味便已带有火烧之气……始源果真不同凡人,竟能真的咽下那样一口…… “重新煮过!” ,始源将剩下汤药放于桌上, “以后庚的膳食都要与为朕准备的一般用心……这般口味,是要辣死朕的庚么!!” ,始源后面话语显然有些气短……“幸好庚有先见之明……不然此番定要中招……待过会儿煮来好喝姜汤,我与庚试饮……这次决不勉强。”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不一会儿,李宏便在门外开口,说是哪位大人有要事禀报,正在书房等候。 “庚,朕这会儿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在隔壁书房,去去就回,你就在这等我,可好?” 雀(六) 始源去了书房,我自己在屋中飞来飞去,一下落在桌边看看始源遗落的书籍,一下飞到柜上观赏墙上字画……似乎才没过多久,李岚便又端着一碗姜水回来了…… 恩……始源不在……先放在那边便好…… “韩大人,我把姜汤放在这边,这回是有味道的,我亲眼看他炮制,错不了的。” ,李岚自信满满对我保证以后,便放下姜水退出了卧房……‘这回是有味道的’?刚刚那碗也很有味道……看着那半碗有些冷掉的姜水和这冒着热气的红色姜水……一定要喝的话……既然始源喝得,我有何喝不得! 挑了先前那碗始源喝过的姜水,低头就着药碗喝了几口……果然味道凛冽!害我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喉咙里的感觉,像火烧一般……真是奇怪,刚在始源面前那般任性,自己独处却又逞强…… 火烧的感觉一直延伸至腹中,扩散到翅膀、爪尖、头顶……火力速速蔓延全身后,便只觉周身暖意融融,虽然有些眩晕,可喉间腹中火烧感觉却散去了不少……过了一会儿仍是有些晕,便径自飞回架上歇息了。 这姜水真是威力惊人,竟让人在这阴雨天里有些熊熊之意……恩……难怪小和尚再如何拒之于千里,病患之时还是要乖乖饮用……果然良药苦口……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忽然李岚端着摆着水碗的托盘走了进来,可是要与我漱口用的? “……还不速速从那架上下来,此架工艺特别,陛下特意为韩大人订制的,坐坏了如何是好!” ,李岚说着便放下托盘,似是想上前拉我,又有些胆怯…… ……我为何不懂他如此激动所为何事?难道……这不是我的座驾?…… “李岚,何事大呼小叫?书房门外也隐约听到。” ,李宏声音从外面传来。 “……” ,李岚面露难色,望着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李宏, “这……这人坐在韩大人架上不肯下来。” “……” ,李宏无语,自打进屋一看见我,便神色揣摩地盯着我看。 李宏平日里虽与我交流不多,却是个心中明镜之人,从不像他人一般或惊奇或疑惑地看我,而此时李宏正视线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似是感觉奇妙,又似是在揣摩什么。 ……良久,李宏才回神开口, “……李岚,速与我一同退下,屋外伺候。” ,说罢便转身退出…… “可是……” ,李岚措手不及,卡在中间……挣扎片刻,还是与李宏一同退了出去…… 独自一人看着屋外阴雨不停,豆大雨点已变成绵绵细雨,这一下可不知何时才会停了。始源还未回来,本来阴雨天气就提不起精神,浑身暖意蔓延,眩晕未退,没有始源在身边说话陪伴……这才午后,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万万莫将此事说与他人……” ,我恍惚之间,隐隐听到李宏在门外低语声音…… 不知我是否睡着,但听到始源脚步声,便立刻矍铄起来。始源脚步不论疾缓,总遵循同一韵律,不似青衣那般细碎匆忙,也不似女子那般绵软无力。 “庚,朝事繁忙,我回来晚来。” ,果然是始源。 我立即飞往桌上,站在被我喝空的药碗旁边。 始源,我如何? “……你竟与我同甘共苦,将剩余姜汤喝完?……我的庚真是神勇无敌。” ,始源高兴地捋着我的头顶,我舒服地闭上眼睛。知道始源是赞我勇气,心中安慰,也不枉我头前被那生姜之水好生折磨。 “庚,近日宫内混乱,这些天你可愿与我去紫玉王妃那里过夜?” 恩。飞上始源肩头,始源需要去哪,我便跟着去哪。 晚上来到紫玉妃宫时,紫玉已换好一身薄如蝉翼的红衣等待始源的到来,这红色纱衣感觉倒是比那日华服好看许多,只是有些衣不蔽体,透过灯光,连身体轮廓也可看得清晰无比。李岚进来,将我的木质座驾摆于紫玉王妃床前,便转身退下。 “房门就那样放着,无须关闭。” ,紫玉正欲上出去关门,便被始源开口阻止。这位紫玉王妃有所不知,我们所到之处一向是不关门窗的。 我和始源今晚便在这里过夜?穿过卧房,飞到我的座架上,仔细端详房间……与始源的不同,这里摆设繁多,空中还有一股香粉之气,感觉些许刺鼻……未待我仔细看过,就见紫玉双眼微闭,手臂白蛇一般缠上始源,嘴唇在始源脖颈处辗转轻啄,还以胸口磨蹭……仿佛二人是无间密友一般……一阵厮磨纠缠,紫玉睁开迷蒙双眼,她脸上神色本来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般,却在看到我时明显一滞,转而清醒,后,有些胆怯娇弱地抬头望向始源,又看看我,道, “陛下,翔王大人紧盯不放,妾身好不自在。” 始源听了,也抬头看我…… “……不碍事的……” ,始源语毕,紫玉便转头,继续忙碌,纠缠,无任何不自在,也不再看我。 可始源视线却像被粘住一般,紧紧锁着我的双眼,似是茫然不解,又仿佛是无奈发泄一般……我本想飞到始源肩头加以安抚……可这房间自刚刚开始便涌动着一种莫名气氛,让我无法靠近他们……始源高大英挺,而那紫玉看似娇小柔软……自然是无比般配…… 始源衣襟已被紫玉完全打开,胸腹暴露,紫玉跪于始源身前,正在奋力解除始源腰间最后束带……为何始源一定要如此暴露人前!又不是沐浴更衣……我本能知道,有什么情节严重之事即将爆发……我见始源仍不紧不慢,似是毫无察觉,便心急难耐!不安的拍打翅膀,希望他能有所察觉…… “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朕还有些奏折要看,紫玉先歇息吧。” ,始源仍然看着我,手上突然推开紫玉,拉好大敞衣襟。 “陛下?……” ,紫玉又如那日午膳一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李宏!” 李宏听见始源召唤立刻走进屋来, “陛下。” “将今日奏折搬至这里,给朕在外间掌灯。” ,说话间,始源已经开始整理衣袍,戴回刚刚被紫玉卸下皮具。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9 章 紫玉连忙跟上,拉扯始源衣袖, “陛下难得来妾身这里,春宵千金一刻,何故却要在这里忙碌国事?” “朕刚刚记起,今日所批奏折尚有欠妥之处,事关重大,倦怠不得。” ,说罢向我伸出手臂, “庚!” 我迅速飞过,停落始源肩头,隔开紫玉视线。始源未再回头,带我走向外间。 ……并非我有意忽略紫玉怨气,只是那屋内气氛,实在令我窒息……脑海中不停纠缠的全是她与始源那身体间的磨蹭和她在始源身上流连厮磨的唇舌…… “庚可是不愿我与紫玉亲热?” ,始源坐在桌前抬眼望我,眼中全是期待…… ……别过头,我不懂你与她那亲密之事,我只知是不同于我与你之间……那是男女之事…… “唉……” ,始源叹气, “国事繁忙,我今晚前来是为证实密报详情,并非只是为那风花雪月之事……庚,万不要因此而轻视我。” 话音未落,李宏便捧着一摞奏折,带手执木架的李岚一同进来,打断了始源的无奈辩解……也许我真的只是不愿始源与那紫玉亲热,什么情急、暗涌,想来也都是由我对始源那独占之欲衍生而出的错觉罢了……看着始源低头在已披满朱红的奏折上继续圈点,心知他已忙碌整日,午后还出去寻我,此时定是身心疲倦。真希望可以化出双手,像小和尚伺候老和尚那般为他推拿解乏…… “庚,你玩耍了一日,又淋了雨,好好歇息吧。” 我合眼栖息架上。今晚门外银甲异常众多,虽并无巡视的脚步声和银甲磨擦动静,我却感觉到有那群呼吸深沉之人就在这楼阁四周守护,便也安心睡在这令人有些不安的妃宫之中。 夜里,我被一阵风吹醒,睁开眼睛,此时约莫四更,俯视始源,见他正伏于案前,似是睡着了,身上仍是白日里的单衣……果然疲惫之极,这夜里阴冷,他平日夜里都盖着棉被,今日身着单袍竟都未因寒冷醒来…… 我正欲飞去窗前,想办法关上桌前窗户,竟身子一沉,一头栽下木架……我急忙稳住重心,虽未能滑翔而起,好歹算是无声平稳地降落了……仿佛哪里有所不同,跳落地面时……这木架似是没有平时那么高了?……落地触感也有所差异…… 低头俯视身体,见到的不是利爪,竟是穿着金黄皮靴的人类双脚……翅膀也退去,化成十指双手……看着身上一袭玄衣,还有腰间利器……我竟化成人身了?……伸手摸摸面颊……再摸摸躯干……果真如此,可我竟也不觉得惊奇……不管怎样,先关了窗户再说。 轻手轻脚走到窗前,合上窗户……这走来走去,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却也未觉得难以平衡。关窗回身,见始源未被我惊醒,不由松了口气……窗户虽已关闭,这夜间寒气还是很重的,始源无羽翼绒毛护体,一层单衣必然不能低档……这外间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衣袍披风之类可以取暖……不过那边卧榻上的花布倒是质地紧实的样子……我走去拿来,欲为始源披上。 ……谁知我刚将花布披在始源身上,他竟猛然扼住我的手腕,坐起身来!…… 始源离开书桌,站立于我面前,虽然身高只比我略胜一筹,却给人以无限压迫之感……若是从前,我必会立即退开,可此时,眼前之人是我始源,便只因他魄力惊人,而在心中感叹了一下,并无回避之意……始源神色错杂地看着我,似是想要质问,又似乎觉得不妥,总之,仿佛是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方才开口, “你是何人?是来行刺朕的?” ,始源看了看我腰间配刀,又看看我手中花布…… 行刺,那自然不是……只是始源从未对我以朕自称过,真的认不出么?……也是,这副样子,真不知要始源从何辨出…… “……来人!” ,始源唤来李宏,李宏身后还跟随两名银甲, “此人入室,径直行至朕的桌前,为何无人通秉?!” “回陛下,众人看护,此屋连蛾也未曾飞入一只。” ,李宏沉着回复着始源的问话,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不如先将此人压下,择日再审。” “……去吧,大牢不必,直接赶出宫门即可……” ,始源语气略显犹豫,却也未再追究,说罢,便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李宏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对我做出引导手势,我便随他在两位银甲的跟随下走出紫玉妃宫。 ……路行一半,李岚便吩咐银甲先行返回妃宫,继续守护始源,称我乃某大臣失智幼子来宫中游玩,他一人带我便可……理由如此牵强,银甲虽有犹豫,但今晚似乎非同寻常,竟未追究,很快认同,折回妃宫……待银甲一走,李岚便立即带我掉头,朝始源寝宫方向走去。 “大人,若是看不清楚,便跟随这灯光前行。” ,说着,李岚把前方提灯朝我拉近, “这一路并无台阶,大人维持正常行走便可。” 李岚怎知我一出了屋门就行走困难?……确实如此,晚间光线昏暗,除了明显灯光和天上明月,我几乎看不见任何事物,而今天又是阴天,并无明月,若非李岚临出门时拿了一盏提灯,我在这小路之上,连方向都辨不清楚,必是寸步难行。 到了始源寝宫,李岚来到卧房,为我掌上明灯, “大人先在此歇息一晚,这几日陛下设计捉拿逆党,情况紧急,先是……” 李岚话未说完,突然远处传来嘈杂之声。夜里宁静,一点声音便听得轻轻楚楚!四更夜里突然如此嘈杂,定是哪里出了大事,始源?!! 我顾不及许多,拿起提灯便冲出房门,凭着记忆,一边沿着掌灯回廊朝紫玉妃宫方向狂奔,一边注意着混乱中心的方向……一路上很多青衣翠群也在朝同一方向赶……我虽速度已远远快过其他赶路之人,心中却仍焦急难耐,极度的不安,若不是这夜晚我实在无法飞行,又怎么在此仰赖这人类双腿走兽般奔跑,就恨不得立刻展翅飞到始源身边探他安危! 跟随人流,终于找到祸乱中心,前方灯火通明,只见一群银甲将三个手持利刃的陌生青衣之人围在当中……始源?始源人在何处?!! 正当我惶恐不安之时,忽听外围灯光照不见的黑影之中传来始源低沉嗓音, “今日你三人弃刀投降,供出幕后主使,朕便从轻处罚,若是拒不服从……乱刀砍死,不留全尸!” “我三人愿降!” ,被围青衣之一爽快答应。 ……此人讲话前后都秉着呼吸,语句两端太过利落,心意不诚,其中必有问题……我夹在人群中,缓缓朝始源声音传来方向靠拢。 “我等身上带有物证,还望亲自呈与陛下。” ,听他口风,语气,便知不妥,可我虽知那青衣大有问题,却不知他有何企图…… 他话音刚落,我就见始源被众银甲环绕,从暗中走出。如此紧密围绕,想来那三个青衣也是无可奈何。……可不知为何,我非但没有安心,反而心中不安不断扩大……而我已站于人群边缘,无法在继续向始源靠近。 正在我矛盾之时,包围青衣的众银甲之中,那离始源最近的一个,突然转身举刀冲向始源阵队!果然不妥!始源随身两名银甲护卫立刻上前,将那倒戈之人按于一旁……致使始源身前出现暂时无人状态…… ……!!! 我回头再看那青衣之人,在众人对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其中一人正悄悄掏出一管状物件……!!!我再顾不上其他,盯着那青衣动作,用尽全力冲向始源面前缺口,可那距离实在不短,眼看那青衣之人将小管放在嘴边,已瞄向始源,我却还有两步之遥,只得飞扑向前,同时甩出衣袖去隔挡。 ……灯光昏暗,我虽看不见他射出物体,却在嘈杂之中听到飒飒两声,似是有两个东西被我衣袖隔开。那人眼中万分惊恐,想是没料到还有人留意到他。 ……忽闻身后有东西掉落之声……回过头,只见是始源……在众人之中粹然倒地…… “啊~~~~~~~~~~~~~~~~~~~~~~~!” ,我顿觉天棚地裂,抑制不住长鸣一声,提刀朝那吹袭始源之人冲去。 以刀隔挡上前阻拦的银甲护卫,此时此刻,我亦顾不上什么误伤无辜,慈悲为怀了,此番始源若是性命不保,我必先灭了这群逆党,再以命殉友!既已决心至此,便觉天地万物皆轻,唯有始源为重。大多众人尚未反应之时,我便已砍伤两名银甲,直冲那行凶青衣面前,一刀斩断他的喉咙! 血腥之气弥漫我口鼻之间,当初我抓伤一只飞鸟,亦有些于心不忍,此刻却只觉得这人死有余辜! 势毕,立刻冲回始源身边,以刀吓开他身边众人,俯下身去探他鼻息……虽是有些微弱,但扔然持续稳定,并无骤停之兆。我扛起始源欲返回寝宫。身边被我吓退银甲又对我拔刀相向,企图阻我去路!我立即提神,锁视众人,看谁敢上前我便立刻挥刀相向,今日我已大开杀戒,就算来日会有天谴报应,我也要带始源离开此地! “韩大人!” 李宏? 雀(七) 李宏?! “快宣太医,陛下寝宫等侯。大人!大人请随我来。” ,李宏吩咐好身旁之人,便转身为我辟开人群,自己前面小跑引路。 ……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0 章 我携着始源,跟随李岚手中提灯指引迅速回到始源的寝宫。将始源安置床上,借着屋内明亮灯光仔细察看始源身体……果然,有一细小利器插于胸前,白袍之上殷开一点鲜红……始源……我伏在床前不知所措,虽此位置极为严重,但这样深度应该也并无大碍才对,可始源当时竟立即倒地昏迷,不醒…… 我终于明白‘无欲则刚’所指何事 了……此时我竟心似绞碎一般疼痛,除了伏在始源床前焦急,竟毫无办法,急得直觉鼻中酸痛,做人真是不同……我竟觉我面部也如始源平日一般,有了些表情,五官仿佛已团作一团,鼻中愈发酸涩难耐了…… 悔……长年累月,我在山中寺庙看多了人们种种的悔,却到今日才亲身体会了,悔不得当时一念之差,为何没有立即上前撕裂那帮逆党的喉咙!此刻看着始源不省人事,我却只能干坐床前束手无策,即便知道乱杀无辜是罪,纵是万般罪恶,若重新来过,我也必不手下留情……这便是后悔。 我从未对谁产生恶意,身居山中,雀鸟为伴时是如此。可此时,我却变得极度多疑,戾气缠身,听了一辈子和尚诵经,却完全摒弃了什么宽大什么慈悲,此刻,不为果腹,只想对对始源报有恶意之人以刀封其喉……现下始源脆弱,不堪一击,我必要搏命维护!此人在我饥饿之时喂我吃肉,我寂寞之时每日前来陪伴,我伤心苦等之时带我一同离开,我被人轻薄无视之时比我更加恼怒,与我同进同出同起同睡共饮生姜之水……也是想与我结为夫妻的人……别说结为夫妻,便是要我像紫玉王妃那般缠绵厮磨我也甘愿。 ……正在我心如死灰,开始准备与始源做最后陪伴之时…… 突然!一体态丰腴的长髯长者,跟随李宏,快步走了进来…… 何人!?我立刻举起自今晚拔出之后,就未再离手的利刃,警惕着来人。 那长者似乎被我吓得不轻…… “韩大人,此人,程太医,是来为陛下看诊之人。” ,李宏看我见了生人瞬间毛刺乍起,忙上前解释。 太医,看诊……那便是救命之人!见此人也确是气息祥和温驯,我便收回利刃放行,继续回头认真看着始源。即便是程太医看诊之时,我也未曾移开,自始至终都霸着始源床头位置。 程太医看诊完毕,手执刚刚从始源胸口取下的小小利器,对我和李宏说明, “此暗器上粹有毒药,三发必死!陛下现下虽中此毒,高烧不醒,但毒量未够致命,加之陛下体魄强健,待我以药相解,数日之内定会醒来。” 即是说始源不会就此离我而去了?……我虽放下心中绝望,却不敢一同放下警惕,不想这宫中欲对始源不利之人也如此之多,始源日夜辛劳,都是那所谓治国之事。为何如此辛劳之下,却还有这许多人等欲置他于死地?!!真是良心何在!日后若我发觉情形危急,即便始源赶我,我也定不会同今日这般,顺从退下了。 经过这些,待程太医为始源敷完伤口,煮来苦药,吩咐尽量喂他喝下后,天已微亮…… 端着程太医交与的药碗……我一嗅便嗅出,这汤药苦涩程度,定不逊于那姜水的辛辣……既是如此,我定要与始源共苦,方可平息我心中悔意。在李宏教导之下,我将这一碗药汤,一口一口度入始源口中。含在口中,便觉这汤药果然苦涩难当,可此刻竟也不如我心中之苦那般难耐了。 这极苦之药,我只需将它度入始源口中,可始源却需将它咽下……为何却是我心中这般委屈苦涩? 我手持利刃,守护始源床前,除了李宏和程太医,任何人企图接近,我就毫不客气的挥刀砍过去……我听得李岚这几日来都躲在门外哭,不曾进来,我又何尝不想落泪,可我更想始源早些醒来,这些天始源都未进一粒米,面颊已明显消瘦。我虽想与之共受这饥饿之苦,可眼下保得始源平安才最为紧要之事。于是李宏每每端来膳食,我都会趁无人时候从盘中抓食几口,顺便喝下那碗总会随膳食一同送来——辛辣无比的人参姜汤。 李宏说那日始源出妃宫是来寻我……又是为了寻我……若不是出来寻我,妃宫那处布置严密,定不会在那银甲禁卫之中混入逆党,便也不会露出破绽,给逆党趁虚而入,后遭其暗算!……始源一向沉着冷静,定是一时心急,才失了方寸…… 夜里安静,只能听到四周卫兵巡逻声音,和外间李宏李岚等人的喘息声……并无异样……看着平躺床上的消瘦始源,我都无法像往常一样立于他肩头。虽知他近两日便会醒来,心里仍像要失去他一样疼痛……左右无人,我悄悄摸上始源床铺,躺在他的身边。我知始源床榻叫做龙榻,只是,这高高在上的龙榻,为何夜里也如此冰冷孤独?就像我林中栖息的那棵树一般,虽也可以遮风避雨,可有我之处必无其他鸟兽栖息,连山猫野狗也不会靠近,这龙榻究竟有什么好?!温暖没有,山猫野狗却不断来袭!……附在始源胸口,这伤口已经愈合,只是体内毒素仍未排净,才仍然这般昏睡调息……听着始源明显虚弱的心跳声,竟都不如我听自己的心跳来的强健……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我知那是眼泪……我竟真的化成人身,偎在始源身边为他取暖,为他流泪,人虽辛苦,到底还是有他的美妙之处…… 几日未有好好合眼,我竟就这样睡着了……再醒过来,已是晌午,一抬眼便见始源正面带笑意俯身看我,始源醒了?! 我立刻坐起……却无手脚支撑,而是展开的羽翼……我明白自己是恢复了原形,不碍的,见始源已穿好皮肩,我便立刻展翅飞上他肩头,用心与他脸庞亲近了一番。 “李宏说你日夜守我床前,不让生人靠近,都不曾好好吃过一餐,不曾好好睡过一觉?” ,始源佯装生气皱起眉头,撅起嘴唇……可眼中依然神色温柔, “恩,看你那虚脱之态,害我一觉醒来,还以为你是与我一同遭人暗算了。” 果然李宏一早便知我身份,始终便对我‘大人’称呼……虽我当时也已隐约察觉一二,可情况紧迫,也并未多想,现在便是确信不疑了。 “庚,我昏迷之时,一直梦见一玄衣男子的背影,那人仙风道骨,手持玄铁宝刀,终日在我床前守护,给人感觉与你极为相似,可却是人类身躯……我竟真觉是你在我身边守护……一时迷惑,似在天上一般……仿佛出事那日他也在场……又仿佛不是……必是上天念我苦心,让我梦中见你风采……庚若化作人形,定不输那梦中之人。” ,说罢始源亲昵捋着我胸前短毛,语无伦次,有些恍惚, “庚,那日紫玉宫中之人……可是你?……玄色衣袖……白色衣摆……那墨色长发……黄金皮靴……” ,始源每说一句,便在我胸前、背后、头顶、爪尖抚过…… “还有慑人心魄的清澈双眼……” ……始源只知妃宫有人出现,却仍是不知,那为他守日守夜之人也真实存在,并非幻想…… “……我也知这有些匪夷所思……许是我卧床太久,有些混乱了……” ,始源见我并无反应,便有些颓倦地倒回床上。 “来人啊。” 片刻不到,李宏便走进里屋伺候,待始源穿好衣袍,李宏已指挥翠群摆好饭桌,桌上全是我平日爱吃菜肴。 “庚也饿坏了。” 确是饿了,尤其现在始源也已醒来,看似除了消瘦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腹中也更觉饥饿。 接下来几日,始源都在忙碌剔除逆党之事,程太医一直注意以食膳为其调养身体,几日下来,始源面色也渐渐恢复红润。但我知道,大病初愈的身体定是禁不起折腾。已到秋末,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始源此时身体不比往常,夜里寒气重,最近又一直阴雨不断,不可继续如此门窗大敞……我回想日前化身前,服用人参姜汤时,腹中蔓延于四肢的感觉,仔细摸索,试着将腹中元气推遍全身…… 几经艰辛,直到丑时,才终于化出与日前一般的人形……悄悄跳下木架,走去关了所有门窗,我早已习惯室内居住,何况我现已化成人身,自然要好好练习为人之道。 盘腿坐在始源床前,竟不知该做些什么。努力那么久,好容易化身过来,自然要多待一下。舒展虽难,复原却十分容易。 ……始源面颊……似乎确是比日前丰润了些,俯下身,向往一样在始源面颊上磨蹭一番,恩……果真是不同,竟可真切感觉到皮肤的温热光滑……难怪紫玉就爱这样在始源身上磨来磨去……我似乎是抿了抿嘴,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动作,自然而然便溜了出来…… 慢慢长夜,无心睡眠……已将始源仔细端详过几遍……还是觉得好看,越看越觉得无比喜爱……再看下去定会忍不住出手扰他睡眠,还是该要始源好好歇息歇息,这些天是累过的。 始源睡觉,这夜里便无聊乏味起来……看看腰间佩刀……它虽被始源称为什么玄铁宝刀,我却自觉对他无比熟悉,它并非什么玄铁宝刀……更似是我身体一部分。 走到外间,抽刀随意挥动两下……此刀轻如羽翼,挥舞之时却硬得可以切出飒飒风响……莫不是我背上羽毛?……我回手摸摸背上,光溜溜的,看来此刀出处是无从知晓了…… 于是,趁着这夜色笼罩四下无人之时,我便手持一口黑刀独自在始源寝宫外间里挥舞玩耍起来。很快发觉这挥刀便似讲话,似书法,似飞翔,也有抑扬顿挫,韵律节拍之则……只觉越挥越开心,越挥越熟练,直至外面传来五更敲打之声,我仍余韵未消……做人真是不同做鸟,我在山中本是整日静止,只时而做些舒展活动,去寺里转转,化身之后竟通宵矍铄,精力充沛,全无睡意。 走到桌前,拿起砚台,学着平日里李宏的样子,磨起墨来……此墨味道奇异,淡淡清香,似是美味……磨了两下,我凑过鼻子,仔细闻了闻……恩,细细辨别后……此墨虽香,香味却不似食物那般,想来是不可食入的。 磨好墨,抓起始源的毛笔,有模有样拽过一张空白黄绢……写些什么好呢?…… 脑中回想着与始源相识的场面……就由兔子开始,他命人猎来兔子喂我。起初我并未领会其中情意,害那野兔白白丢掉性命,它既未作奸犯科,也未能与我果腹,真是无辜……和尚将它埋于寺后,不知有没有做场法式为它超度……我便在此画幅兔子,算是悼念。 …… …… …… …… …… 没想到这作画竟比挥刀难上许多,腕力不能像挥刀那般融会贯通于笔上……半晌,好好的黄绢被我涂得一幅破败景象……还蹭得一手墨黑……低头看,靴子上也被滴上了巨大一坨墨汁…… 啊……似是有些睡意了……如此……今天便先到这里…… 我将蔓延之气收回丹田,化回原形飞入卧房里间,落于架上,这才强烈感觉周公召唤…… …… …… …… …… …… “庚!庚!” ……始源何故吵我睡觉~ 微微张开眼睛,便见始源兴高采烈!……何事如此开怀? 始源拿出昨晚被我糟踏过的破败黄绢, “此画可是昨晚我睡着之时,由庚亲手所绘?!” ,语气中透着无限期待和兴奋…… 如此败笔,虽确是出自我手,我却觉得颜面无光,有些不愿承认……稍稍向架边移动……始源若是体贴,便莫要继续逼问……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1 章 “庚不能赖账!看你嘴上还蹭着墨汁呢。” ,说着,始源便接过李宏手中湿润丝绢,小心为我擦着嘴前……这定是我昨晚闻墨之时不小心蹭于嘴上的……既然事已败露,也无需继续隐瞒,遂大方将昨晚滴到墨水的脚也抬与始源为我擦拭。 “呵,庚,这画可是描绘你我初见之时的场景?” ,始源动作温柔地为我擦着爪子,轻声说, “将这画作赠与我,可好?” …… “不愿肯承认也好,我便自作主张收下这画作了……” 之后每晚,我都会在寒气最重的丑时醒来,为始源关上门窗,再去外间挥挥刀,练习一会儿书画,待到寅时过半,再返回里屋继续睡觉,我也不知为何,逆党事件过后,始源寝宫非但门窗不关,连外间灯烛也彻夜不熄了……倒是方便了我。 “庚,你可知最近宫中侍卫之间盛传一事?” 这日始源午后歇息时,带我走到他院中为我从西北引来的池水旁边,观看水景。 是何传闻? “传闻每夜子时一过,都有玄衣仙子为我关门关窗……还有传说,我寝宫窗纸之上时时便会映出仙人舞刀之姿……” …… “这是庚与我初见之时我以兔相赠……这是庚第一次接受我所赠兔肉……还有这幅便是庚初次飞上我肩头,当时我是何等喜悦,下山路上都一直在笑……还有这个……庚为我在寺外苦守一夜……” ……始源从衣袖中一条一条掏出我每晚画作……难怪隔天桌上总是干净整洁,我都无处去寻,原来却是被始源收走……画作方面还有待进步。 “庚……那金靴青年……玄衣刀客……我并非有意责难,为何唯独对我避而不见?……” ,始源眼神疑惑,有些许忧郁地看着我,嘴唇在我耳边低语,又轻轻擦过我的脖颈、胸前…… “可是我近日来忙碌国事冷落了庚?或是哪里做得好,让庚生我的气了?” ……池中之花名为荷花,此时荷花已落,果实成熟……秋季将尽,天冷了…… 当晚,当我再次丑时醒来时,俯视床上呼吸深稳,沉睡中的始源……本以为,他既已知情,便会刻意守在丑时,看我化身人形,不想他竟真的不与我勉强,把这子夜后的时光留与我独自享用……他并不知,这夜里,我是因无他陪伴,了无生趣,这才独自去外屋挥刀作画…… 我化出四肢手脚,关上大敞门窗后,回到床前坐下,看着床上毫无防备之人……伸手抚上他轮廓分明的面颊,正像始源每日抚摸我的羽毛一般,轻轻地,温柔地……直到他慢慢睁开眼睛…… ……始源平静看我,并不出声。 这晚秋夜里始源可会感到寒意逼人?我并未放手,继续抚摸始源温暖脸颊,他也未出手阻止,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似被抽去魂魄一般,视线深深地扎根在我眼底。 我默默俯下身,伏在始源身旁,为他取暖…… 始源仍是一动未动,也未侧过头来看我,只是仰望床顶幔帐,我刚刚所在的方向发呆,似是看了一会儿,便合上双眼,维持醒来姿势没变,又睡了过去。 过了寒气最重时辰,我便收回元气,飞回木架上,继续睡觉 …… 雀(八) 白日里,始源不再提起金靴青年和玄衣刀客,甚至连我画作都不再拿出与我探讨……似乎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触及某处一般。却更多时间盯着我发呆,喜欢与我亲近,抚摸我的手指更加轻柔小心,膳食中也时而喂些果蔬与我,说是……‘于皮肤有益’……我不解。为何不与我吃些会强健骨骼羽翼之物?……虽我并非多么孱弱不堪,也十分钟意始源所选果蔬,只是始源心意却越发让我无法参解,眼中神色虽一如平日般清澈,却不再似那一望无垠的广阔晴空般明朗,反而深不见底潭水一般……动辄便将我看得心绪不宁,几欲避开那水火交融的灼人视线。 ……莫不是始源又再次毒发,方如此失常?……程太医隔三差五便会前来给始源看诊,何故没有发觉这病变之事?不知是否该求李宏请程太医每日前来……虽焦心不已,可窥看始源日间与红蓝之人在书房议事,又仿佛生龙活虎气势过人,远较周围俯首众人显得中气十足,其中属他最为生机勃勃。 …… 我每晚仍丑时化身悄悄爬上始源床榻,为他取暖,等到寅时过半再重新飞回架上,反复几次,慢慢,化身之事瞬息之间便可完成,也无需再憋足力气拖上个把时辰。 只是,每晚待我上床凑近始源之时,便会感觉他气息一震,似是有所察觉,却又总不见他睁眼看我……也好,我便轻轻侧躺一边,偎于他颈间,小心用身体护住他经脉集结之处。不敢用力缠绕,怕会扰了他睡眠……每每如此,便会感觉始源脉象紊乱,心律不整,似是有爆裂之兆……却又无比强健有力。 我并非郎中,自然是无法洞悉其中法则。 这日,始源早朝,李岚送来茶水与我解渴。 “韩大人慢用。” ,李岚招呼过后,便要离去。 留步! 待他转身将走之际,我忙化身追出外间,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上前拉他衣袖。 李岚大惊,猛然回头……见我后,呆视片刻,立即扑通跪地!被我拉扯了衣袖的手臂也不敢放下,便举于半空, “韩大人还有何吩咐?!” ,他声音颤抖,怕我? ……我放开所抓衣袖,走到桌前,提笔在黄绢上写出‘心疾’二字,举与他看。 “……韩大人可是胸中不适?” ,李岚迅速惊吓退去,转为疑惑,百般不解,望着我手中黄绢…… “韩大人……那黄绢……是为备拟写圣旨用的……不过想来陛下会与韩大人你我相称,也不会追究韩大人就是了……那,我这就去请太医来为韩大人诊断。” 我忙又将始源名字写于绢上。 “……韩大人……直呼陛下名讳是大大的不敬……现今天下也独有大人如此无惧了……” ,李岚还在絮絮叨叨,诸多抱怨。 心疾!我用手比向那‘心疾’二字。 “心疾如何?……陛下有心疾缠身?” ,李岚似是有些明白,又不确定明白的样子, “……陛下龙体安康啊,程太医不是每隔三两日就来一次么?” ……确是如此……我不知该如何辨明,只能独自在心中焦急…… “韩大人……” 何事?我抬头看向李岚,见他仍是欲言又止,半天也不吭一声,我便径自走出卧房大门,来到隔邻的籍可解我心头疑惑……可却发觉,此屋虽为书房,却无半本书籍,只有折本许多,黄绢几条……不知程太医此时所在何处?是否闲暇,可以与我解答心中疑问? “韩大人,是否仍然担心陛下龙体?” ,李岚从卧房跟来书房……想来必是始源交待,他不在之时李岚不可离我。 恩。李岚倒是终于对我心意一回,我便于绢上书写‘程太医’三字,虽不知对错,我也举与他看。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2 章 “程太医?韩大人要找程太医问诊?” 恩。 “我这就去太医院。” ,李岚说着就朝门外走……全然忘记始源交待…… ……白天虽然吵闹,但我确是听到了始源的脚步声,始源回来了?! …… “急着去哪?” ,果然是始源声音。 “陛下!” ,只是瞬间,李岚又随着始源从外面走了回来……进进出出可是忙坏他了, “韩大人担心陛下龙体有恙,故差我去寻程太医。” ……始源似是听见,又似没有听见,只是愣愣地看着我……我与他是初次在白日里已此面貌相见?……我手里攥着黄绢和毛笔,看始源像棵树般呆立,有些不知该如何顾全……始源看上去又发病了,呼吸不顺,心律不齐。我将手中黄绢向李岚挥扬,李岚见了,回我一句,“是,韩大人。” ,便迅速回头又跑出房门,去寻程太医了。 我越过书桌,走到始源面前,俯身贴近他颈间脉搏之处,仔细诊听……果真又是如此症状,脉象异常,身体僵硬……我还在谨慎断悉之时,腰身突然被人轻轻揽过。温柔如此,必然是始源手臂,力道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我又不是什么精贵脆弱物品,何须如此小心呵护? 始源? 我抬头看他双眼……他竟仍僵直看向前方我刚刚站过的地方……此乃结症症状之一,魂不附体,心志飘渺,脉象紊乱,须即时就医……如何?待程太医前来,定要让他 全面诊察一番。 “庚?……” 恩?我心中仔细做着打算,始源已收回发散视线,凝聚在我的身上。 “我终于还是等到你肯现身与我相见的一天……” ,始源微微收了收手臂,似是怕我离去,又怕将我捏死一般……过虑了,我既不会突然离去,也不会就这般轻易死去,况且你我每日相见……何来‘终于相见’一说? 始源似乎并不懂我心意,只一手揽着我,一手摆弄我袖口处的白色羽摆,仿佛我身体每处细节都会令他称奇一般……可他并未讲话,亦不放手,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干脆洒脱,只专心注注在那袖摆之上……少顷,始源才放我袖摆,隔着衣料将我羽翼化成的手小心托起,仔细端详, “果真如此细腻紧密……” ,始源自言自语,就像魔障缠身一样,令人感觉极为不妥,我拉他走出书房,走向卧室,不到两丈距离,李宏除外,随始源一同回来的的其他人等都不掩其惊异神色,目送我携始源走入房中。始源此刻身体不适,不宜再走动劳碌,便歇息一日,由他人处理那些国事可好?恩? “庚?” ,始源被我按坐床上,才有些回神,不解问道, “这晴天白日,庚……是要我就寝了?” ,始源说归说,还是乖顺地放平身体,躺在了床榻里面,留出好大空白在外侧,眼睛仍然看着我,心意清晰明了……我自然不会扭捏,便顺意上床,像每晚丑时那般伏于他身边。 “庚的眼睛还是那般慈悲透亮。” ,始源此时却不似每晚,虽仍是仰卧床上一动不动,却侧过头来凝视着我,手指有蠢蠢欲动之势,却只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前,似在忍耐……为何不动?始源平日里是从不忍耐抑或吝啬与我亲近一二的……我主动伸出,将他拉过,放在我的头顶。你摸? 始源自然会意,只是轻轻,轻轻地捋顺我的头发,不再有之前那般指尖揉抓的亲昵……可是似乎也很舒服。头皮暖暖,痒痒,被始源指尖划过,便像浑身被虫爬满一般酥痒难忍,却又爱难释怀,会微感四肢无力……但不要停止…… 正当我感觉麻酥酥,舒服得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门外传来急赶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李岚便带着程太医,脚步匆忙地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不过此时始源状况似乎不像之前那般紧急了,感觉平和了些许,心律也没有那般狂躁,身体也柔软了许多,此刻还在从容溺爱地轻抚我的头发。 看见床上场面,程太医和李岚呼吸似乎滞了一下,难为程太医年事已高,这般奔走后,我与始源却还将他晾置一旁,我忙起身,拉过始源手腕给他,希望他可仔细与始源再次诊过,看是否仍有隐藏的心疾未除。 “是,韩大人。” 想是来时路上听李岚说明了我的心意,程太医迅速上前,直切主题,果断地把过始源的腕脉……良久……放下手臂,看了看半天没有声响的始源,无奈地转头对我说明, “陛下心脉坚强无比,并无心病。” ……我低头看着已然倚在我怀中的始源,他根本没有在听程太医所讲,只是如刚刚一样,心无旁骛地盯着我看,竟有些许痴相,再看看还被我拉着的手腕……真无大碍? “确无大碍。” ,始源突然应了我一声,便挥退了程太医和李岚, “退下吧。” ,说完仍是倚在我怀中不动,轻轻捋着我的袖摆,看似恢复了些神志, “庚可是时常感觉我心跳失速,似有异常?” 正是如此。 “我如此反常,也是因庚所致……我对庚有情有意,当然在庚靠近之时便会无比紧张,此乃人之常情,我自然也不例外。” ,始源抬头看我,抬手轻抚过我的脸颊, “庚可会时而同感?” 此时虽无,可始源危机之时,便是无时无刻不在紧张警惕之中,几乎停止心跳,这样可算得上是同感?可算得上是有情有意?……那,我怀中是否舒适温暖?是否可以于始源依靠? “……便是要我死在这里,我也甘愿了……” 那日过后,我便时常化身与始源相处,夜间休息,也时时同榻而眠,直到天亮。我自然是百般保护之姿,而始源也会轻轻揽我在怀里,紧密贴合之处的脉动,更让我感觉,我二人真可算是心意相通,默契无比了。 我本是十分喜欢以此形态与始源相处,可这日,始源正在书房喝着茶与红蓝衣者谈论国事,一进去,见始源四周无座……我扶着始源肩膀,左看右看,自觉无法立足其上,只好另寻他处。丈量过后,觉他双腿尺寸刚好,便落座于他膝上。恰逢我口渴,便就着始源手中茶碗,喝了两口。 一番我自认里所当然的动作下来,我才忽觉屋中早已肃然噤声……看那红蓝之人有瞠目结舌者,有遥望远方者,还有故作镇定者……再回视始源……就见他双手乍作,还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碗盖,仍是我刚刚就座,顺势喝茶时的动作,双腿紧绷,看他那仿佛正坐于针毡之上的神色……可是又呈现出那有情有意之姿了?……抑或是始源始终还是喜欢我立于肩头……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仍静得可以清楚听到屋外鸟叫……首先恢复的还是始源, “……那……今日赈灾之事,还是如同之前商议,就按照贺大人的办法……众位爱卿辛苦了,都……都回府歇了吧……啊……” “陛下高见!” “谢陛下开恩!” “陛下英明!” “……” “陛下圣恩那!” ……诸位长者在杂乱的告别后,无不脚下生风,山猫般矫健地散去了……瞬间只剩我与始源二人坐在这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书房里……这才意识到,我是否做错了事?…… “……庚……庚,我可否将你抱去卧房……这里,怕是不便施展……” ,始源小声询问了一句,便轻轻勾起我腿窝和后腰,将我凌空托起,啊~感觉很好,无须挥翅滑翔也可在空中停留,身边还有始源陪伴。 “庚,你笑了,可是喜欢如此?” 恩。回头见始源也在看着我笑得真切,眉目明朗,面色温和,如此天上明月繁星般的样貌,真是无比英俊,确是如此吧? 始源靠向我,靠得很近很近,连鼻子也与我的碰在一起,平日里我在他肩头,虽也是咫尺近前,可此时感觉却有所不同……我心中似乎也有些始源所讲的情意萌生了,胸中心跳果真也较平日里稍稍狂乱了一些……始源避过鼻尖,嘴唇在我面颊上轻轻一蹭,便又回到原位,若有似无地抿了抿嘴唇,面色白皙中透着些红润,不论如何我都觉得煞是好看,我知这便是身体康健之状。 始源以此表达亲昵之情,我亦应以礼还礼……那原形之时便已做过多次的动作,我轻轻蹭了蹭他的面颊……如此可好?……果见始源气息轻扬地笑着,想来也是如此,过去每次我如此亲昵举动,始源都是这般欣喜至极,虽那时并无这般心跳。 我被小心地放于卧房床上。 “庚,我可否为你宽衣?……” ,始源端坐于床头,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只是……只是这衣衫连我自己也不曾脱过……似乎是我体羽绒羽之类部分所化而成,也不知是否可以真的脱下,虽然我都不清楚为何始源想将它们脱下,但……既然始源想要,那也不妨一试。 始源翘起尾指,以三指轻捻,拉开了我胸侧系带。……竟真可将它解开!始源似乎也微微一愣,同样小心翼翼……又拉拨开了我第二个系带,露出了白色里衣,我全当这身衣服是我身体一部分,现下看来,也非完全如此……在我揣测这身与我羽翼极为相似的玄衣源处之时,里衣衣领已被始源拉开一半,胸膛大半暴露出来……胸前露出的,竟也是同始源一般光洁平整的人类皮肤。 始源看着我胸前与他无异的皮肤,低下头,将温热的嘴唇印留我胸口,触感清晰直接,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便可触到我心脏一般。我并未有过如此经历,饶是刮风下雨、酷暑严寒,对我来讲也只如那风吹草动。可穿过羽毛守护真正抵达皮肤的,也只剩分毫而已,全无此时这般强烈动人。 如此新鲜体验,我并无恐惧之心,只感觉胸前暖意仍在逐渐升温,且可隐约辨析出始源深深浅浅的鼻息……这可是另一种方式,始源在对我示好?……就如紫玉王妃对他一样…… 可那片温热只待片刻,便离我而去……始源的气息连带温暖撤离胸前,便立刻感到微凉的空气侵袭而来。可也未待我感觉许多,始源便拉过衣领,按照原样为我整理起衣物,衣带也系回原处,完好得就像我的胸口从来未曾出来见过这天日一般……便只有这样?…… “庚……” ,始源向前凑了凑,想要坐近我身边。 ……还有何事!? 我也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莫名嗔意迅速升起,故意别过头不去看他,还向里塌蹭了蹭,示意他不要在此时靠过来……我虽知此事不该责怪始源,我与他相识相知,并非那男女之情,自然不该行那男女之事……可他既然愿与我亲近,我又怎会推托,既已成行,又何故一点即止?那日紫玉王妃于他,可不是如此便好!……难道真是始源对我尚不及那王妃与他那般亲密无间?!! …… …… …… …… ……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3 章 唉……这等争风吃醋怨天尤人之事,竟也有朝一日使我身陷泥潭无法自拔……此时我究竟何等丑陋,我自己也无从知道。只是此刻突然发觉后,竟是一阵心慌……是否想要为人,便必须如此? 心中烦扰不堪,我不愿再用这丑陋心相去面对始源……我不敢直视始源,便避开他,步下床榻,走到外间化身原形,又飞回里间,落于架上。虽已化回飞鸟之身,心中隐隐怨气却仍难平复……这要如何是好…… “庚?” ,久久都未开口的始源,似终于寻回魂魄一般,走来我架前, “庚是否怪我轻薄了你?……此次不假,我确是见那胸前景致美不胜收,便心升了欲念……我知庚那般天人体貌,绝非是拿来供人亵玩之用……我……也并无他意,你我相熟,必知我对你的倾慕也已有些时日了,我见你既无反抗,本以为……你我已情意相通。虽未敢触及过深……还是惹你生气了……” ,始源似是有些沮丧,手扶木架,眼睛诚恳担忧地直视着我…… …… 雀(九) 不论是人类,鸟兽。 将心比心,是千百年不灭的道理。这世上再没有人像始源这般对我好,与我亲近,我亦是如此,不论过去不晓世事,心如云烟之时,还是现今这般通晓人世厉害以后,唯有始源,我将他放在心尖……可我也明白,始源虽是我唯一对他有情有意之人,我于他却未必也是如此。那又如何!我仍愿与他长此下去。 时至今日,虽已与当初的君子之交所去甚远,我心意却初衷未改,从没来动有摇过。 “我对庚的心意,初时只是惺惺相惜。那日庚鹤立群鸟之中,虽是同食谷物,那般王者神威却令人折服,当初我如何也想不到,庚竟有朝一日也可站在我的面前,还如此温婉脱俗……” ,始源走去桌旁,一边斟茶,一边碎碎低吟,仿佛在说给自己一样, “庚高展之时便已是那般令人神往不已,如今化了凡身,又与我这般默契无间……” “报!” 正在我与始源气息渐渐沟通之时,李宏突然在外间传报。 “进来。” ,始源听到传报声,便转身面向外间招唤来人。 ……始源虽多数时候总是语气平缓,似是毫无张弛之感,可始源转身瞬间,我却感到他周身仿佛飒地一下被重重银甲包住一般,气息密集,不留空隙。此刻若是有鸟兽停留始源面前,定是会被此番气势退散而去,可外间与李宏同来之人却丝毫未被这般气息吓退…… 李宏带着一个金甲人走了进来,似乎是有要事与始源商议……窗子开着,我就出去转转,将这间屋空与他们三人商议国事。 我展翅从打开的窗子飞出了卧房,还听到身后李宏急唤李岚的声音……低头看去,果然,李岚又掏出了很久没有用过的那支木架,追着我跑来了……虽始源院中便有水池,可却没有西北池边那些树木,今日始源不在,我便去那里走走,这秋末季节,花儿虽败了,果实却熟了。 比李岚早几步到了西北池边,我便化了人身坐在树上等候。我本是习惯了长久化为人身的,今日若非是对始源任性别扭……本还想是不是可尝试与始源共同沐浴一次…… “树上那人!” ……突然听到有人喊叫……声音脆响,语气轻薄,扰人清静,虽是似曾相识……可此时我只想安安静静坐上一坐,并不想去理其他。 “那玄衣少年,你莫不是耳背?我乃翰林学士鞠紫是也,当朝天子爱妃紫玉的弟弟!” ……那紫玉王妃的弟弟?鞠紫鞠紫……莫不是那个日前在前面那拐角之处为难李岚的蓝衣鞠大人……印象依然不太清晰了,只记得是个白蛇一样的人,并不讨人喜欢……偏偏这个时候,李岚呼哧呼哧地从远处跑来…… “韩大人,韩大人……鞠大人。” ,李岚走到近处,看清了那鞠紫,立刻有些畏缩地施以跪拜之礼……李岚总是这般卑微胆怯,不看也罢,每每看了,都诸多疑问,何来畏惧卑微?为何一定要如此俯首屈膝?……若是对始源我便可以理解,可对此人,我心中是百般不解。 “本官正与人讲话,何故如此大呼小叫!” ,那个鞠紫还是这般蛮横无理,又在欺负李岚…… “……我见着木杖似曾相熟……你是陛下那只爱宠的随从?” …… “回鞠大人,小人正是韩大人的随从。” ,李岚回答之前似是有一丝犹豫。 爱宠……他是何时看到始源对我爱宠了……忽然想到他是紫玉王妃的弟弟,心里莫名不悦起来…… “既是翔王随从,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还不退下!” ……听到鞠紫对李岚呼喝,我低头看向那边,李岚一直跪地未起,不敢回答那鞠紫问话,也不敢起身走近我树下……我便只得跃身树下,再与他解围一次。 “呵呵~这位小相公,你可下来了~” ,鞠紫见我下树,便撇开李岚朝我靠了过来, “我远远望见,便知小相公你定是姿色不错,没想竟有如此身姿颜色,呵~真是不错,不错。” ,鞠紫绕着我转圈,眼珠也直勾勾地盯着不放……虽并无大碍,可我却极为不喜欢他如此虎视眈眈地打量我。 “……你竟在宫中佩剑?……是来表演剑舞?……” ,走到我的左侧,他看到了我的大刀…… “我看你不像个过了油的戏子,倒像个新来的小倌儿,本大人可是说中了?” ,说着就去拉我的手。 此人日前日后差异为何如此悬殊?上次还算有礼,虽并非出自他真心,却也无这般麻烦,令人急欲摆脱掉他。我虽不明白小倌儿是何官职,可从他口中讲出,总觉不是什么好事。避开他伸出来,欲上前拉扯的手,朝还跪在地上的李岚走去。 却突然被他紧追几步,扯住了我白色袖摆…… “小相公?这么急着,去做什么啊?” ,说着还把我袖摆拉到他鼻尖处,发出咝咝的吸入声音……仿佛真的白蛇一般, “我闻闻香不香~” 虽我无意伤他性命,却也真想用爪抓住这条白蛇,丢到溪中,让水将他冲走,求个一清二白,风平水静……我稍稍用力拽出袖摆。 与始源再亲近也不觉怎样,可却从未被始源以外他人如此拉扯过,虽他并未碰触我身体,我心中却也是百般的不愿。我始终还不是真正的人类,对此类接触心中仍存隔膜,不是始源,我是不愿意的!我以眼神警告这小小白蛇——鞠紫。 ……没想,他竟突然变得眼神危险迷离,嘴角松懈却仍讲不停歇, “小相公,是何人教你如此娇嗔瞪人的?真是搔得我心里痒痒~” ,说着便将手朝我胸口抓来! 此人痴归痴,可这来势汹汹,也绝非善意。他紧紧相逼,我也只好步步紧退……竟都退到了池边……我都从未浸过山上溪水,更不用说是这看不见底的池水了,虽不至被吓得六神无主,却也不想在这般情形下做初次尝试。可鞠紫已迫在我眉睫,只好抽刀,欲挥退这眼前危机。 “呵~这小相公你这一把做戏的刀剑,漆了墨黑,就想唬退了我?” ,说罢便一把拉过我的手臂。 此人虽身高力量均不及我,却无赖难缠得很,我无意伤他,他却咄咄逼人,不讲道理, “美人儿你再退就退到池子里了,让本大人来救救你吧~” ,鞠紫将我拉近,问也不问就把手顺着领口直接伸入了我的里衣…… !!!十分不喜欢,有些讨厌……是十分讨厌! 我无须费力便一把将他推开,再顾不及那许多,我只知道,他不可再靠近过来!挥刀便朝他砍去。刀刀都挥在他身近一寸处止住,刀风虽吹破他衣衫,却不伤他筋骨,只是可能会有些细细的伤口有渗出血丝,但也不会很疼,此等善于呼喝之人通常胆小懦弱,就像鸟兽一般,吓吓便好。 这是教训,要他牢牢记住这次,下次若再敢无礼撒野,便要真给他个皮开肉绽,此刻我这一刀一刀便是防卫自我,为了我,也为了始源,与慈悲无关,与恩仇也无关。 鞠紫再没闲情去气势凌人,去做那奸狡猥琐之事,被我刀风砍得满地打滚,双手似乎不够用了,也不知该护着头脸,还是护着躯干,叫喊着,胡乱遮挡挥舞一通,最后竟险些手脚并用,走兽一般逃逸去了……心中松了口气,虽有些粗暴,但终于赶走了那个不讨人喜欢的鞠紫。看看刀刃,并未沾到什么不祥之物,便收回到了腰间。 见鞠紫走远,李岚才跑来我身边, “谢韩大人相救……可是,怕这鞠大人一身狼狈而去……这……紫玉王妃向来很会恃宠发难,他们虽前些日子刚从逆党案里脱身,便相当是被打入了冷宫,可她毕竟还有些……” ,李岚鼻腔和喉咙里发出哽咽时的声音,似是有些激动,我虽并不明白他所讲情况,可总有一点是明白的,那个紫玉王妃许是会寻我麻烦……她弟弟有错在先,好好的,我也没有做错什么,怕她如何?我再不管李岚如何心绪不宁和愧疚担忧,径自攀回树上,继续看那池中荷花结出的果实。待看了一个时辰也有些累了,在树冠里东蹭蹭西看看,没什么意思,也不知始源他们谈完了没有,有些想他了……便在树冠之中化回原身,朝始源寝宫方向飞回去。 飞回寝宫的时候,始源正站在卧房窗口张望,见我回来,便高兴地伸出手臂迎了上来。我还是执意以原形相对,就是任性不化成人身,如此地用了晚膳,如此地就寝歇息……始源除见我飞回之时露出些喜色外,一直便有些郁郁寡欢之意,虽喂水喂饭无一不像往常那般温柔,可我就是知道,始源心中有事……何事困扰?可是国事上遇到什么难处了?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4 章 直到歇下了,都未见始源紧聚的眉结舒展开来……待到丑时,听着呼吸,始源似是睡沉了,我悄悄化回人身,替始源关了门窗,始源在我维持飞禽原形时,还是会为我敞开出入门径,不愿我有被拘的感觉,一如当初,未有丝毫懈怠……回头去看床上的人,睡梦之中竟也是皱紧眉头,不得宽心……走去床头坐下,轻轻用手指推按他的眉头,推啊推啊……似是舒展了一些么? ……白日里我也并非存心发难,为始源增加烦恼,现在想想也是琐事,可当时就是负气,不满意……恩……负气!悄悄拉开始源的锦被,模仿他先前的手段,解开了他亵衣的束缚,那亵衣细软舒适,仿佛我那绒羽一般……小心地翻过始源手臂,并未费我太大力气,便将他亵衣脱下,拿在手中摆弄了一会儿,十分想穿在身上试试看,我还从未着过人类衣衫。白日里经由始源脱过我才知道,这身玄衣并非一定我羽翼所化,脱便脱了,也无大碍……想想既然无碍,便三下两下,除了身上衣物,擅自将始源亵衣套于自己身上,恩,虽有些宽余,也算是合身,与我衣物一般轻飘柔软,可不同的,上面却是一种奇特的香料味道,虽有些霸道,却也不难闻。我穿着亵衣高兴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全然忘记了白天与始源别扭任性看也不敢看他,一心想跑远的人是谁。 ……其实也非全然忘记,这会儿就回想起来了……回头去看他……始源被我剥了衣服,正光着身子只着一条亵裤躺在那里,也没有醒来的样子,可心中总觉哪里有些异样…… 虽已关了门窗,这秋夜凉意还是不容小觑,我忙走过去,正欲帮他盖好锦被……忽想起他白日里对我这样那样一番古怪举动……有些喜欢……将刚刚拉起的被角放在一旁,低下身去,啄他胸口处……显然无法将其衔在嘴中,想到那白日里的温热,稍稍张开嘴巴,我知嘴唇这般柔软质地断是伤不到始源分毫的,便不客气地又咬又吸折腾了好一阵子……记得日前那紫玉王妃似是格外钟情于始源脖颈,她都使得,我有何使不得?!便咬去始源脖颈,自然没有用足力道,只是轻轻衔在口中,果真比那胸口方便许多……那紫玉如此对待始源定不是一次两次,看她那般熟练……果真夫妻就是夫妻……我是看不见自己的脸的,但我却可以感觉得到,这五官又再次团在了一起,听闻和尚讲过,人类是面由心生,此时我心中不平,隐隐竟有些愤恨之意泛起,那面相定是可恶可憎之极……我匆匆跳下床,急欲化身回去,也未去追究始源早已凌乱的心跳和起伏的胸口。 刚离开床沿,手却被拉住! 雀(十) ……今日到底是如何?怎得一而再地被人拉住手臂……可这前后一拉自然是天壤之别,此时毫无厌恶之感,知是始源醒来,只是微惊后,自知此时自己面目可憎,不敢回过身去…… “庚?” ,感觉始源从床上坐起身来,轻轻拽了拽我……这可如何是好,我身上还着着他的亵衣,正欲逃逸,而他,光裸上身坐在那里…… “为何突然要走?” ……始源也知我是突然要走,他是从何时起便已醒来了……是我咬他脖颈时?剥他亵衣时?为他推眉时?……难怪我心里一直有些忐忑…… “庚,为何还是不肯理我?” ,始源轻轻揽过我的腰,面颊贴靠在我背上,可感觉到他微微的体温, “你我一人一次,庚还不能解气么?……” ……我又不是因此…… “庚,为何不与我同床了?这夜里,我一个人冷得睡不着。” ,始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始源确是比我体温低上一些,这我一早便已发觉…… “你不要走……” ,始源虽仍然语气温柔缓和,我却听得出其中的急迫,即便是如此,我腰间环绕也并未有太大力,丝毫没有鞠紫那般的禁锢之意,我一推便开,可我才不推。此时情绪也已平缓了好些,脸上也许也没那么难看了,便转身坐于始源膝上,摆弄衣袖……果然,始源见我回心转意,亲近于他,脸色瞬地灿烂了起来,手中更加不肯用力,只轻轻扶着我的背,拉着我的手,好看地望着我笑, “庚,你对我真是最好。” ……那紫玉王妃又如何? “无人可及,远远不及。” 恩。 始源扶我躺回床上,他的心跳这才又慢慢平稳下来……我眼力极好,虽此时光线并不比日间明亮,我却也可以清楚看到他胸前颈间迫于我的那般对待所生出来的片片红印,虽并不难看,却不知这个会不会有疼痛之感……于是,我以指腹轻轻擦触了一下,抬眼看看始源,他只是笑笑,似乎是不疼,我便放心躺好手臂护住他胸前。始源拉好被子,睡下了。 ……不知何时起,我心中也默默记下了许多始源周围的人,懦弱沉稳,卑鄙耿直,许多许多,虽同为人类,却不同为人。 隔日一早,始源便早朝去了,我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扯了始源的黄绢,学那墙上字画……正在我写写画画时,忽然一青衣之人匆匆闯入,跪地气喘不停,还不忘速速报明来意, “韩大人,不好了,陛下和大臣们商议完战事之后,就有人提说鞠大人被宫中佩刀伶倌所伤,若不追究清楚,有辱朝风,正与陛下发难啊,主管派我来寻大人前去……” 不待那小青衣说完,我便急急朝始源每日上朝的大殿跑去。昨日李岚已经与我说过此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今日一看,果不其然,事端虽未找上我,却寻去了始源那里,我不明白,那鞠紫有错在先,难道定要我配合他施行了那猥亵之事才是正道?究竟何故定要追究于我。 跑到殿旁侧门,便看到始源正俯览整个大殿,虽未怒目圆睁,也不发一语,周身却散发出阵阵肃杀之气……李宏正立于始源右侧前方,气稳神沉,看来情形并不像传报的小青衣所讲那般紧急失控。 “陛下,臣等只听闻谣言,说翔王乃陛下驯养神鹰,何故又改换一位带刀男子任意出入宫中?” …… “陛下,陛下向来不好此道,此事既出必有玄机暗藏其中!” …… 我见得下面一些蓝衣之人仍在追问,另一些却低低压着头不敢抬起……我抬脚步入大殿,瞬间殿上一片肃静,原本激烈陈辞的人也停了嘴,原本低头不语的人,也抬起了头。不管这群人对错与否,我都是站在始源一边,既然都是来寻我的不是,便不该继续烦扰始源。 我端端站于始源一旁,与他一同面对这大殿里的众人,今日便是他们一同上前,硬要治我个罪名,我也不许他们再以任何形式靠近逼问始源。我并非恃强凌弱,但击退这群未着银甲之人,我有把握拿捏分寸。 “翔王是朕的庚,朕可以顾全天下,但唯有庚可以顾着朕,今日庚虽无畏前来,朕也断然不许任何人动他分毫!” ,始源在我身边不急不徐地开了口,仍是语气温和,却掷地有声, “休要对朕说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事关翔王,结果就只有一个,不管今日还是今后朕都站在翔王一边!说朕昏庸也好,暴戾也好,诸位爱卿就自行揣摩吧。” 我亦是如此,我虽身心有限,顾不得许多人,但我既已对始源下定决心,便不会悔改。 “鞠爱卿见有人池边歇息,‘上前招呼’,朕大概也想得明白,他是如何‘招呼’的,此事,朕再与他算过,若是诸位爱卿今日不论如何定要把庚的不是算算清楚,那便是对朝廷官员无礼,朕便不轻不重,罚他杖脊三十,可还有哪位爱卿有疑义?” 殿下无人应声,全部呆望这边。 对朝廷官员无礼,那他是否也对朝廷官员无礼了……杖脊三十,莫说三十,只要始源说打,今日若可解他烦忧,便是打死我又何妨,反正也活过很久了。 “没有?既然众位卿家全无疑问,那就即刻准备行刑!” ,说着,始源起了身…… “这三十脊杖,朕愿代他接下!” 此刻,死灰般的殿下众人方才全部回神,一个没落,全都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 “陛下万万不可啊!” “这……” “陛下恕臣等无心之罪啊……” “陛下!” “陛下不可啊!”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鞠紫一事还有待详查!” “陛下使不得啊!使不得!” …… …… …… 不可说全无感触,只是我并不似他们那般震惊惶恐罢了。始源从初见之时便对我放开了警戒,他肯替我受罚,我亦可为他守命。为何这班人就是不懂我两这番情谊?况且始源虽是起了身,前方李宏却依然沉稳如初,全然没有丝毫动摇之意,想必他心中也明白明白,始源所表虽为真心,却绝非当真要去受那三十脊杖的不白之耻。 “这三十杖脊先行记下,朕今日定要将它打出,来人啊,传鞠紫,李岚!若有人不便行走,就抬过来!” ,始源立于殿上,此大殿除我二人和李宏,其他人等均跪倒在地,始源不开口,他们便无人敢起身。 我在殿侧之时,虽殿上两方是吵吵嚷嚷对一言不发,但那时他们本已较始源弱势许多的气势,此刻也愈发地萎缩了,弱得几乎一口气便能将之吹灭……始源虽并非真的需要我为其助势,但我却一定要表明立场心意。今日打与不打,我都不会怨他。 大殿之上再次恢复一片安静,始源这才转头看我,眼中毫无责怪之意,一片温柔,仿佛还有一丝不舍和无奈掩藏其中……昨晚便是如此,究竟所为何事? ……正在我与始源解不开、说不尽的时候,李岚被从殿外带入,跪于大殿正中,刚与始源拜过,鞠紫也被人领上殿来……为何他东缠西缠,露在外面的手臂脖颈都缠成那飞蛾化成的蛹一般?…… “鞠爱卿,听闻你今日抱病?” ,始源坐回他的位置。 “回禀陛下,臣满身刀伤,稍稍动上一动便钻心疼痛。” ……他何故伤得如此严重?可是昨日逃逸路上发生了意外?……我竟险些忘了他所擅长之技,初次见面,他便是借题发挥,为难李岚,较昨日,此刻表现真是更胜一筹,连声音都伪装得孱弱不堪,可他却难掩其周身散发的饱和气息,何止并不虚弱,这定是吃好睡好,调养有方,才能有这般气色,片刻便悉穿他的假话。 “何事所致?” ,始源面无表情,看着殿下的鞠紫。 “昨日申时未到,臣刚从紫玉王妃那里出来,便见此人伺在观月池边,臣本以为是来跳舞助兴的戏子,后才发现此人竟佩有刀剑,臣以为,此人许是要对陛下不利,便毫不犹豫上前去抢,这才被他砍得如此狼狈,拼命躲闪奔跑,将将算是留了半条性命。陛下,切不可将此人收作娈宠啊!” “……”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5 章 “……” 始源前一刻对我的温婉柔情,早在鞠紫登殿瞬间便已退去,此刻目光更似是化作了利刃一般,毫不留情朝殿下投去,其他众人前番刚被始源贯注了那般思想,此刻听了鞠紫如此言辞……距离虽然不近,我却隐约听到他们努力想含在口中的倒吸之声。 “李岚,当时你可是跟在翔王的身边?” “回禀陛下,小人当时确是一直跟在韩大人身边。” 始源与李岚一番对答下来,鞠紫开始面露不解,时时抬眼看来,已全无昨日那般盛气凌人。 “你说,当时情景如何,大殿之上本不该过问如此家长里短,今日破例,朕要你当众臣之面亲口说清你昨日所见。” ,说罢一挥手,殿下又被带上来两名青衣之人, “此二人当时也在场,你要据实禀明。” “是!昨日韩大人正在观月池边的树上休憩,鞠大人说远远就觉得韩大人姿色不凡,才上来搭话……并未认出韩大人,韩大人后来识见鞠大人与我发难,方才下树为我解围,后……后来,见韩大人下了树,鞠大人便百般调戏,将韩大人逼至池边……小人以为,韩大人不宜沾水,可鞠大人不依不饶,仍然上前拉扯,还将手……将手探入韩大人袍中……” 始源气息一震,打断了李岚讲话, “袍中?!” “回陛下,鞠大人从领口将手探入韩大人白色里袍,小人虽不敢上前却看得真切!至此韩大人才拔刀反抗,可也并无一刀真的砍在鞠大人身上,只是割伤衣袖。” “鞠爱卿。” ,始源鼻息沉重…… “你是要朕宣太医给你当场诊治,还是你有话要对朕讲?” “……” ,鞠紫低头拭了拭额头, “臣……” “李岚所说可有不实之处?” “……这……” ,鞠紫似乎终于也感到了始源弥漫大殿的压迫之力, “臣……臣确无大碍。” “贺将军!仗脊三十,你亲自给朕打,打到他有大碍为止!” ,始源朝殿下挥出金黄色的锦袖,用我从未听过的生硬语气,毫不温婉地低吼出一句, “打!” 大殿之上回荡着鞠紫声声惨叫,比昨日被我追打时还要惨烈,那拍打之声也着实是声声浑厚,定是十分疼痛……却不得我半点怜悯。 我回过头去看身旁气息仍有些混乱的始源,始源不该在人前露出如此凌乱一面,心中有些担心……始源仿佛听到我心声一般,转头迎上我的视线,眼神平静却似有些不舍……我是否错过什么重要之事?……始源见我疑问目光,竟低下眼帘,避开了我视线…… 三十脊仗,便打得鞠紫仿佛死兔一只,打到后来便没有了响动。待打完三十,便真的大碍了……可我无心去多想他如何如何,满脑都是始源反常举动…… 我一直感觉始源有话要说……可待回到了卧房,始源更衣完毕,也未听他说出一字一句,我心中好生疑惑,便上前拉他衣带,追问于他。 “……庚,北疆有难,我欲亲征……此番本想带你前往,可边疆蛮夷之地,定少不了风吹日晒,战场上也是艰险无比,我怕是无暇将你顾好……你我怕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今日之事虽也令人有些放不下心,不过我自然会安排保护,庚你放心……” ,始源眉梢已不似平日那般精神矍铄,威风凛凛,被落得很低,眼中也满是不舍,哀愁,手中牵过我一缕头发 “……可否将这一缕青丝送我?” 我要去! “……” ,始源眉头微微仰起。 艰险无比,我便更要寸步不离始源左右,始源若是不愿意带上我,我便一路在空中跟着,谁都不能阻止。我挺起胸膛,直直盯着始源,我知道始源总能明白我心意如何。 ……始源放下头发,捧起我的脸, “庚当真要与我同行?” 当真要去!执意要去! “……” ,始源终于舒展开了眉毛,笑着望我,在我嘴上轻轻啄了一下,将我搂入怀中, “有庚伴我,我才不会寂寞。” ,始源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明日我便教庚骑马可好?” ……骑马 雀(十一) 果然,次日不到晌午便听到屋外有马蹄的声响,我赶忙跑到屋外去看,是匹毛色发红的骏马,正被人牵着在池边喝水,它似乎比普通马匹要高上一些……此马难驯,虽已被套了鞍具,鼻腔却仍在嗤嗤出气,嗓中低啸不止,前蹄刨土,还四处张望……好坏的脾气…… “庚,你可喜欢这马?” ,始源下朝回来,衣服还没换,便朝我走来。 这马体魄强健,确是好马,可性子也是一等的骄躁暴烈,非常人驯得的…… “走过去看看,如何?” ,始源见我并未拒绝,便牵起我的手慢慢走近过去。 ……马儿似是感到有他人靠近,转过身来面对我们……并未有欺生之意,只看着我们一步步走近,也不嘶鸣,也不焦虑了,前蹄稳稳地放在地上,待我们走到近前,便低头拱我手臂,鼻中善意地哼着……我便学始源平日里对我那般,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头。既他不怕我,也不讨厌我,那我自然是以礼相待的,虽过去也未与马有过深刻关联,可长久以来也陆陆续续看过很多马匹来来往往,此马品质可称得上是其中之最。 “庚,它喜欢你。” ,始源一旁看着,笑笑对我说, “既是如此,庚何不为他取个名字?” 名字?……这对我来说怕是有些牵强…… “没关系,庚最喜欢什么名字,我们便拿来与它用了。” ,始源接过驯马人手中的缰绳,马儿也未挣扎抵抗。 我最喜欢的名字?‘始源’啊,可我不想与它用去……它与那日李岚拿给我的大枣一般颜色,就叫大枣如何?我用手指在马身上写下‘大早’二字,看得始源微微一愣。 “可是大枣?” ,片刻思索后,始源在我写枣字那位置上更正我一字。 正是如此。 “……呵……幸好当初没要你自己取名,不然你非取个砚台,煤球之类的名号不可……” ,始源真心地为我担忧了一下,似是有些失神,自言自语地低声感叹着,一边捋捋马颈鬃毛。 砚台有何不好,名号而已,又不会真的叫了砚台,就变成砚台……即便真成了砚台,若是始源每日亲自磨墨……也没有什么不好。 “庚,上马,我来牵你一圈看看。” 好! 这个我会,扶着马身手臂用力一撑,便跃到了大枣的背上,学其他人的模样坐在那鞍具之上。马儿摇了一下,我便也跟着摇了一下,马儿脚下动一动,我整个人都感觉得到,这感觉无比熟悉,便像站在始源肩头一般。 始源牵着我绕这草场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周围青衣翠群似是好奇,平常都低垂着的视线,今日却都追着我和始源还有这马儿走。 “庚感觉可还好?” ,始源抬头看我, “我见庚与这匹神驹一见如故,想想来日真奔跑起来定是英姿不凡。” ……始源可是喜欢看我骑马的样子?我跳下马,去抠扯那鞍具。 “庚?要卸下这马鞍么?” ,始源赶忙动手帮我,很快便将那鞍具卸下。 我就是不很喜欢用那鞍具,隔开了我和马儿,我坐不稳。摘下鞍具,我再次跃上马背。 “庚。” ,始源叫住我。 恩?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6 章 “……小心些。” ,说罢就将手中缰绳递了过来。 我像始源平日里安抚我那样,轻轻抚了抚始源手背,让他放心,便接过他递过来的缰绳。 这马儿本身想来也是野生,与我一样,它现在也稍稍通了些人道,沟通起来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困难。我夹他侧肋稍稍一催,他便如我心意地跑了起来,比坐那马鞍要稳上许多,马儿四蹄便像我翅膀一般,我压向左翼它便向左跑,压向右,它就向右跑,我反复催促,他便越跑越快,风将我衣袖束带发丝扶起,感觉十分奇妙。 马儿带我在草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始源在池边唤我,马儿听到他呼唤我,也很懂情意地驮我跑了回去。 “果真是如我所想那般美景……” ,始源轻轻抚摸着我的金色皮靴, “庚可愿与我共乘一匹?……” 【大枣!】 ,什么一匹,一匹什么,既然要我为马儿取了名字,便要用这名字去唤它啊!我有些不满地企图更正。 “……” ,始源惊奇地看着我。 何事如此惊慌?我不解。稍稍向前窜了窜,将身后位置留给始源,不是说要与我共乘大枣跑一跑么?……始源仍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低头似是思索了一番,又像在愣神……后才默默无声地扶着马背和我的腰也骑了上来,双手穿过我体侧拉住了缰绳,轻轻夹了夹大枣示意前行,大枣似乎也明白始源现在呆呆的样子不宜过于颠簸,便只是溜溜达达沿着池边小跑。 “……庚……” ,好半天始源才唤了我一声,我立刻回过头去看他,见他魔障了一般呆呆看着我, “我叫什么名字?” ……不是真的呆去了吧,如何连自己名字都不知晓了? 【始源。】 “……” ,始源听了我回答,似乎十分感慨,轻轻搂住我的腰,头靠在我肩上,仿佛怕突然掉下去一般, “庚……喜欢我么?……” ,始源小声在我耳边问道。 【自然是喜欢。】 “……” ,始源刚一下开始便怪怪的,此时竟钻到我脖子附近蹭啊蹭……好像那后园中翠裙养的花猫一般,不同之处只是那花猫蹭来蹭去,就是不曾如此蹭我,连走来我近处都极少发生,想到这里,我便觉得有些得意洋洋,那些青衣翠裙虽有花猫喜爱,我也有始源肯与我亲近,我便也不觉得吃亏委屈了。 “庚的声音真好听,似清泉一般。” ,始源手中稍稍勒住了大枣的速度, “以后也常说与我听吧……” ,说着握了握我拉缰的手,凑近我耳边, “……庚……可否借我亲一下?……” 亲一下?我想到始源胸口红痕……便抽出手去解衣襟上的系带。始源见了忙忙再次捉住我正在拆解系带的手, “不要不要……有外人在。” ,说罢……抚摸着我的脸颊,在我嘴上轻轻咬了咬, “这样便好。” 亲好以后,始源便一直面色红润,喜气满溢,完全呈清爽开朗之势……如何这般心情大好? “庚天生便懂得那平衡协调之术,根本无需多练,我们临行时便带着大枣,到时骑马坐车串换着,也免得倦伐。” ,跳下马,始源便将缰绳交还与驯马之人, “好生喂养,再过半月出征之时,它定要体力充沛。” 大枣好好吃,我也拍拍大枣的背,稍微交待了一下,便跟着始源进了书房。 书房里已有几位手持工具的人等在那里,说是来为始源丈量尺寸的……待始源摆好姿势,那些人便开始用绳子和木条在始源身上比来比去,他们用绳子束住始源的腰身,还用那木条逼在始源手臂胸口处……让人看了好不舒服!我便上前抢过那人手中的细长木条,轻轻将他们在始源身上比来比去的手逐一拨开去。 …… 被我拨过几次后,便再无人上前,那些来量尺寸的人都摊手站在一旁,似是有些尴尬…… “……厄……也好,不量便不量,你们中哪个眼力好的,没量过的地方,为朕目测一下便可,退下吧。” ……始源绷着,待人走光了,便开始笑个不停……虽我知道他是在笑我,却还是觉得他笑的好看…… “呵,庚可是想将我独占了去?怎得旁人连碰都碰不得?” ,始源虽佯装嗔怪,我却悉穿他语气的溺爱和眼中的笑意温柔,并非真心怪我对他霸住不放,便肆无忌惮继续摆弄手中刚刚抢来的细长木条,用它轻轻拍打桌腿。 “庚拨开裁人时便那般小心,这会儿对这桌腿竟也无比温柔,怎么单单对我冷淡了?” ,始源温柔地看着我,捏了捏我的脸颊。 ……和尚说世间众生平等,但我却对始源大大的偏心。事事皆可随意,但始源之事不可草率;众生皆是萍水相逢,皆可随性,对始源却随不得……始源面色宁静,呼吸平稳,口中说着‘冷淡’,虽并无责怪之意,却也无笑意,始源不笑了,我便总觉他是有些寂寞了……莫非真的是我太冷淡?…… 【笑啊。】 ,我不喜欢始源如此寂寞的神色,便伸出手指戳他酒窝, 【始源,笑啊。】 手被始源握住,拉了下来,就见他脸上慢慢爬满了笑意, “我错了,我错了,庚对我一点也不冷淡,都是我不知足,连个桌腿的醋也要吃,让庚担心了。” ,始源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还在我额角上‘亲’,亲了又亲,才将我放开。 ……看看那桌上一摞折子,始源还有国事要忙,我便拎着木条,晃荡着走出了书房……想想每次始源亲我,我都会觉得无比安心,便又折回书房,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个,才留他呆呆一人,又转身出来。 我正独自坐在池边用木条拨弄池中落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跑近…… “韩大人!韩大人,你与陛下求情,也带上我吧,我要跟着韩大人!” ,李岚在我背后着急地嚷。 ……始源不肯带他去?我回头望望他……始源是要去征战,是为了国家不得不去的危险地方,我知道的,和尚说过,战乱是这世界上最残忍也最不必要的杀戮。李岚体魄不够强健,个性又胆小懦弱,看起来不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那样的地方的。 始源不肯带他去是对的。我别过头不理,可李岚还在身后继续絮叨, “我笨,还不机灵,还胆小,不会哄主子,也不会巴结人,就韩大人对我好,韩大人不带我走,我早晚被打死,木架也没有用了,韩大人,我跑得快,你就带着我吧,我一定不脱你后腿……” ……李岚絮叨,比寺里的和尚念经还枯燥,我站起身,转身面对李岚,你要我如何跟始源去说?就说你很会跑么? 【你去说。】 ,我就在一边帮腔,说完便先行朝书房走去。 ……可背后半天没有响动……我回过头, 【快点。】 …… 李岚大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我。 到底要不要去! ……要我等了好久,李岚才缓过神来,巴巴地跟了上来。 进屋看到始源正在批折,我拿过桌上茶壶倒上茶水喝了一杯,又倒满拿给始源。始源自打听到我和李岚走进里屋,便抬头一直看我。他笑着接过茶水,一饮而下,拉我坐在身旁。这才转去看跪在地上正在揣摩开口时机的李岚, “你有何事。” “回……回陛下,小……小人想跟韩大人共赴边疆,望陛下恩准……” ……李岚磕磕绊绊把话说完便低头不语了,始源一脸错愕, “你可知道此行所谓何事?” “平蛮。” ……恩…… “你有何能耐在此请战。” “小……小的能跑。”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拉拉始源衣袖。让他去让他去。 “……” 始源扬扬眉毛看我,笑笑, “随你吧,但朕不会让你上战场,没事就退了吧。” “……陛下……” ,李岚声音突然破除拘谨,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小人还有一事相报……韩大人……韩大人开口说话了……” “朕知道的,庚开口第一句……说的是‘大枣’……” ,始源似乎有些无奈,我摸摸他的头顶,稍事安慰, “……” ,便放下始源同李岚一起出去池边玩耍。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7 章 雀(十二) “韩大人……” ,李岚坐我身边玩着我的木条,又絮絮叨叨地开了口, “韩大人开口第一句叫的不是陛下,陛下七分高兴之余,定是也有三分气馁。” 当真?…… “韩大人若是有意,便顺了陛下的意吧,反正也没几人知道韩大人真身如何。” ……我两本就情投意合,还要我如何顺始源的意。 “韩大人如此倾城气度,虽无女子那般柔软香甜之气,却在怎么看都觉得姿态非凡,惊为天人……” ……李岚不似往常,一直在用些他平时不会使用的过度夸赞之辞…… “韩大人怎么再不说话了?韩大人声音温厚清软,我虽然没去过山里,可却听说那山中溪水涓涓汩汩,想就是韩大人这般了,韩大人难得开口,却竟说些没有情趣的话……可惜那一把好声音了。” …… 李岚絮絮不止说了很久,我听得无趣,便在一旁掘出小小土虫在手心逗弄,又去看那池边新栽小树是否安好……直到,突然我听到始源走出书房的响动,忙跑去那边,李岚才停了说教之辞,去帮忙侍候。 始源见我满手泥污,眼睛睁得大大,惊得愣了片刻……然后,赶忙用袖摆为我大致擦拭了一番, “这……速去打盆水来!” ,始源见擦不干净便回头吩咐青衣去打水,后又回过头来与我交代, “庚,我去沐浴,你再稍等一下,待我很快出来,我们就用晚膳。” 【我也去。】 ,虽我原身之时无法做到,但化身之后也发生许多奇妙之事,沐浴……也不妨一试。 “……当真?可以么?身体要不要紧?” ,始源看起来比我更加紧张,拉着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似是在犹豫不决。我用仍旧黑黑一片的手将始源被沾上了污泥的衣袖抓住,料定始源不会怪我。 当真要去。 随着始源和众人绕到卧房后的一间大屋,这屋中弥漫着浓浓的温热水汽,胸口有些憋闷,屋中虽然光亮,视野却不十分清晰透亮,看不真切稍微远处的事物……我有些焦虑,紧紧牵着始源衣袖,如此环境,若身边没了始源相伴,我定会抑郁不已。 “庚莫要害怕,再过片刻便会习惯。” ,始源带我来到一排屏风前,轻声地安慰我。 绕过屏风,一个约莫一丈见方的小池出现在我们眼前,池中水色乳白,还冒着阵阵热气……与我们一同进来的人都留在了屏风外面,莫非这个小池便是要沐浴的地方?……比我们未返京前的大木桶还要大上许多…… “……庚……可要与我一同沐浴?……” ,始源询问地看着我,似是格外小心,手里还拉着一个解开了的系带,似乎是刚刚解开,又有些犹豫了。 我点头。当然要与始源一同,之前还未化身之时,始源便有过邀约,但我那时不便浸水,遗憾了只得说说而已,如今不同,我想来想去也觉得可以一试。 始源见我点头,稍微放松,笑了笑,继续解开下面系带…… “庚?可要我帮你宽衣?” ,始源外袍衣襟已完全打开,我却刚刚习惯了这里的水汽弥漫,仍在好奇地打量周围摆设……听了他叫我,忙动手去拆身上束缚。 ……始源呆立一边看着我除去外袍又解里袍,欲言又止,手上脱衣动作极为缓慢……见他如此,我除去衣袍后便去帮他,始源比我的穿着繁琐,除去外袍还有里衣,马甲之类,我两人拆拆解解了一会儿才全部脱好,始源光顾着看我,手上磕磕绊绊,不仅脱不好,还碍着我帮忙。所幸我还算头脑清楚,并未被这水汽冲晕。 我两衣物都丢在一旁,我便继续去脱那金靴和外裤,我琢磨片刻才揣摩清楚那里外关系,方将它们顺利除去,我腿上脚上也如胸口手臂一般颜色,一般光洁,没有一根羽毛覆盖,很好很好!我高兴地抬头去看始源……他竟悄无声息地……已身在池中,水面刚刚及他胸口,我下水之后应该也是如此,那水位之高,让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但始源却仍背对于我,看不到脸。 我走去始源身边,在池旁坐下,小心将脚浸入水中……与雨水不同,这池中之水好生温软,将我脚踝紧紧裹住,很舒服。 始源一惊,神色紧张地瞥向身旁我的腿……只直直盯着小腿,不再向上……我用脚拨动池水引他抬头看我。 ……始源见我动作,竟悄悄将脸别向一边,看都不看了……何故如此?我用脚轻轻踢他手臂,唤他看我……他竟又向旁侧窜了窜,仍不理我……始源不论何时待我都是温柔无比,今日突然冷落,我终于也有些懂了始源平日里患得患失的心情…… 沮丧坐于池边,也不拨水,也不踢脚了……始源是怎么了?我十分清楚他此时并不是因国事忧郁,单是有意在避开我。 是否我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了?……可始源过往从未真心对我生气过……我虽然还是对下水心存怯意,但还是扶着池沿慢慢将脚深入水中……应该还未到底,便踩到一块平台地方,用脚探了探,宽窄不足二尺,我小心翼翼蹲在平台之上,这台子似乎质地光滑,不易扒住,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虽然始源仍在别扭,但应该还不至想把我推开,便拉住他手臂继续向下去找池底部分……果真靠着始源心中便踏实很多,脚很快便触到了池底,坐在台上,那水面也在我胸口高度,我抽出一只手扶着台子,这被水环绕的感觉着实不错,虽有胸口压抑让我些坐立难安,可这触感也确实舒服,喜欢了,我抬头想对始源笑……他却仍然将头侧向另一边,一动不动……难道沐浴本该如此正色沉默?……返京之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始源还与我有说有笑,十分爽朗,虽我当时昏昏欲睡,也觉得开心……心中有些难过,就像是以前饿着肚子,又淋雨一般。 虽身体舒服得很,心里却无比难受。我悄悄沿着台子跨过始源,欲移到另一侧去看他眼睛。始源似是被我这一举动惊得不轻,赶忙转过头来,并好腿,扶住我, “庚,你要什么?跟我说了,我去帮你取来便是,你这样爬来爬去,跌入水中可如何是好?!” ,一边说着一边从另一边取过托盘,上面放着叶子、花瓣和诸多小小瓷瓶,那托盘便漂浮水上,也不下沉,我索性顺势坐于始源膝上,摆弄那盘上之物,每样物件都散发着不同清香……突然想起我坐在这里所为何事……侧头看始源,他正面色为难地盯着我瞧,虽然感觉仍有不妥,但总算是肯看向我了,我便立即将先前酝酿的欢喜笑容露给他看……谁知他看过以后,手虽仍扶在我背后,头却又立刻别向了侧边,还用手指轻轻刮着鼻尖,仿佛在神疏闲散,可我自然清楚他是在有意闪避,佯装无事!我探过身子脑袋稍稍一歪,便追到他眼前。 “……庚……可……可是还有其他需要?” ,始源向后躲了躲,才将视线焦点对好看着我。 并无其他需要……只是希望始源不要这般冷淡罢了……总感觉我始源像是要被风卷走一般……那日始源还说若可与我共享此乐,不知该有多好,可我今日怎的一点也不觉这有哪般的好?始源也不会再问我是相公还是小姐,也不再夸赞我神风无敌……我有些失落将手中瓷瓶放下…… “庚,庚初次沐浴还是不要浸泡过久,怕是身体承受不起……” ,始源见我落寞,便端正身体,温柔地看着我,手掌盛起池水,为我擦拭后心…… “你与我再待片刻,我们便去用晚膳如何?” ,始源在背后一下一下为我揉拭,十分惬意,我便轻轻伏在他肩头,眯着眼睛,舒服地深深吐气,我挨近瞬间,始源全身猛然绷紧,但随即便又放松下来,温声细语对我说, “呵,庚可是喜欢在这里沐浴?那我们临行前便每日前来,到了北疆怕是没有这么好的去处可以放松身心了。” 【肩膀也好。】 ,若是北疆没有这池水,我便在始源肩头歇息歇息也好,始源若是无处落脚歇息,便像我现在这般靠于我肩头便好。 “……” ,始源轻轻抚摸我的头顶,将我抱在怀中, “庚,你容我习惯习惯……我始终还是凡夫俗子,这般……这般荣华景象,我实在是难以抵受……” ,说着说着嘴唇已经凑在了我耳边,似有似无的……有些刺痒,我抖抖脑袋,看向始源,见他双眼也有些迷离,面颊酡红,这般神色我似在哪里见过……不正是那紫玉王妃向始源示好之时……那接下来始源便该要以手臂缠绕,亲我颈间,再胸口磨蹭了。 ……可我久等,却仍未见始源的此般程序,就只是将我抱在怀中,紧闭双眼,来回摩挲我的背后,这般动作看似更像是在抚慰我,但我却清楚感觉到,始源是在平息他自己体内某种莫名火气。 如何?我托起始源脸颊,询问他,为他抚抚胸口,顺顺气,我曾见和尚如此为自己理顺气息,也不知是否有效……怎得我越抚这气息越乱,仿佛濒临崩塌一般……我急忙住手,却被始源按在原处。 “……庚……” ,始源看着我的嘴…… “庚……” ,气息也有些紊乱, “今日便到这里,如何?……我胸口仿佛被大石压住……又似火烧,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待说完,便急急扯过一旁白色长袍,紧紧盯着我的双眼,迅速拉我起身,用长袍将我裹好摆在一旁,自己又扯过一条巨大白布,背过去仔细擦拭,感觉仍旧一副身体欠妥的模样,我便拾起一边白色新衣自己换上,那些早该脱去的旧毛就随他去了吧,拾起黑刀系在腰间,待整理停当,才回过头去,始源刚刚穿好长裤,正在理系腰间束带,仍是背对于我,可此时我却不觉始源仍像刚刚那般欲避我于千里之外了。 ……便安下心,静静坐于一旁看始源穿衣。 始源身形较我在宫中见过的其他人都适于生存……不过也许那日所见金甲之人可与之一较长短,始源虽并不及那人那般宽大壮硕,看上去却是天生的骨架坚韧,筋肉强健,若那金甲之人是黑熊,那始源便是老虎……虽山中这两种动物也都不会上我近前,我却知道他们乃是山中霸王,比起笨重黑熊,我还是喜欢老虎那优雅体态,就像始源一般,比起毛色斑斓的老虎,我还是喜欢头发颜色与我羽毛相近的始源,比起我体羽质地刚健,我更喜欢始源的头发,乌黑柔软,每一根都像他的人一般温柔细致……这般算来我还是……【最喜欢始源啊】 “……” ,始源似是没想到我会无意中突然脱出句话来,衣带还未系好便转身过来看我, “……我也是。” ,始源走过来扶我起身,草草系好衣带,牵起我新换的衣袖笑着打量了一番, “庚,没想到你穿我衣袍也如此合身。” 当真?这是始源的袍子?我听闻,便好奇地低头打量,果然,我在袖口处找到一条小小金龙,我知道在这宫中唯有始源才可着此袍。知是始源的袍我便更加喜欢,不想脱还与他…… “呵,庚穿着极好,就不要脱了。” ,说着,始源便拾起我身边的金丝白袍,不穿里袍直接套上。 出了屏风,离开这大屋,我两便直朝卧房走去。 “庚,这深秋季节,凉气逼人……是否需要添置些衣物?” ,始源柔声询问。 我摇头。这深秋季节对人类虽已该换上秋冬衣物,但我体魄过人,又习惯了山野生活,完全可以不必顾虑这些。 “庚果真是不同凡人……庚……” ,始源话语一顿,慢慢从袖中拽出两件单衣,小心翼翼托于手中,这廊道里灯光昏暗,我只能看清那一件是黑色,另一件是白色的, “……庚若是不再需要这些衣物,可否赠之于我?……” ……何物?可是我丢弃的那两件袍子?几根旧时本该脱去却未脱去的体羽罢了,这种东西我多得很,今日脱去就脱去了,始源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何需如此谨慎索要,性命都可全权交托,何况两件旧衣。我给始源笑笑, 【我饿。】 ,站在这屋门口,我就闻到屋中出来的食物香气。 “好好,我们这就进去,晚膳已经备好。” ,始源急忙收起衣物,携我走入卧房,果然,外间饭桌上已经摆好饭食!始源见我只是原地高兴的样子,苦笑开口, “庚,你真是十分特别,就算再怎样肚饿,见有食物摆于面前,也恪守礼数,从来不会立即扑上前去。” 始源隔着袖子牵我坐下, “真是惹人怜惜。” ,说着话的时间,已经夹起一片白肉喂在我嘴边,我自然是顺势吃下。口味很好,自打我们一同用膳之日起,便餐餐有肉,且口味清淡,却比寺里东西好吃百倍,最近又有蔬果常伴,也不知是否错觉,总觉我毛色最近都亮了许多……今天菜色又是格外丰盛…… 雀(十三) “再过些时候我们便要出征,在那之前,我定要带庚出去好好走走。” ……始源说要带我出去走走……用过晚膳我便有些抬不起眼皮,这一晚睡得格外舒展,定是那池水宝贝,让我放松了筋骨。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8 章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竟伏在始源身边一夜都未曾醒来,精神格外地好。 用过早膳,始源便去了早朝,我一人在书房写字玩耍,忽然想起大枣,不知他现在如何?突然很想骑他到处走走……想到这里,便趁李岚瞌睡,悄悄飞了出去,绕着附近飞了两圈都没见到大枣踪影,也不知究竟被藏去了哪里……只好独身一人回去书房,等始源回来再求他带我去找。 回到书房便看见刚刚化身之时脱落的白袍……我拾起白袍,再看看身上的玄衣……默默将白袍叠好放去卧房枕边,我真是十分喜欢那袖口的小金龙,反复摩挲才恋恋不舍回去了书房。 没过多久,始源便下朝回来了…… “庚。” !!今天很早,我正要起身迎出外间……就感到回来之人不只有始源,果然,始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那杖打鞠紫的金甲贺将军……我盯着那人,心中揣测,日前书房和大殿中尚未仔细端详揣摩,便觉他不似常人那般气息轻薄,今日上到近前,感觉此人仿佛如野兽一般呼吸深重,体魄惊人……他若是要对始源不利,定是至今见过所有人中最危险的一个,那日大殿之上被始源气息覆满,我便疏忽了…… 我立刻从桌前起身,跳到始源身边,拔刀防备那金甲之人,虽他对始源似乎并无恶意,但我已学会人心难测的道理,如何都轻易不得,始源于我是绝不可有任何闪失的人物,现在有些后悔,初见那日为何会放心留始源与此人共处一室,而身旁却只有李岚陪伴,我就那般轻信地离开了……后怕,我有些后怕。 ……金甲人似是极为骄傲自持,还略有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 …… …… 恩?……虽是被他轻视了,不过这倒让我稍稍放下心来……看来此人虽体魄过人,但心思却并不藏于深处,可归为李岚那种心事摆在脸上的人,如此直来直去之人,始源完全可以将他把握得当,作为有利的武器保护自身……此人果真是黑熊一般的人物…… 我慢慢将刀收回,不再去看那个贺将军,既已判断他现下无害于始源,那他那小小的自大和鄙夷之情,便随他高兴了去吧。 回到始源身边,我想去【大枣。】 “呵呵,庚,贺将军此番出征将始终伴我前后,今日我们便出城去看看贺将军是如何练兵的。大枣已在宫外等候,我们这就动身,如何?” ,始源并未追究我对他的将军拔刀相向之事,只是温柔地向我询问出城事宜。 我自然是要陪在始源身边的,始源出城我便也跟着出城。始源说走我就走,始源停我也停。 待始源换好衣袍,我们便出了门。 来到宫门口,果然看见驯马人已经牵了大枣等在那里。我走上前去,见大枣如昨日那般,除了一根缰具外,未套其他任何鞍具之类。那驯马人也为始源牵过另一匹高大黑马…… 各自上马之时,始源问我, “庚,你看我这马如何?” ……我摇了摇头,此黑马虽也高大神骏,体魄强健,想来也是很长与奔跑,快虽快,但却仍不过是匹普通走兽,自打我靠近这边便一直在烦躁不安,我尚未发难,他便已满怀怯意,最多算是精灵敏锐,但不似大枣这般通晓人性,如此对比来看,这黑马虽可能脚程与大枣不分轩轾,但修为上要比大枣差去太远太远了。 “庚果真眼光不凡,虽世人称其为神驹,在庚面前却也胆怯了,不过仍是一凡间的马匹罢了……” ,说话间始源一直深深望我,我用一脚催大枣靠上前去,我知道始源此时想与我靠近些。 “陛下,可以起驾了!” ,贺将军突然在身后发声,打断了始源刚欲伸手的动作…… 始源若有所思地扬扬眉毛,也没有计较许多,放下了刚刚抬起的手臂,对我笑笑, “庚,今日出城之时,仍是要沿街而行的,跟在我身边,不要与我走散了。” 好。我点点头,让始源放心。在队伍前进的号令中,我紧随在始源身边前行,沿红色宫墙行进了一段,身后被盯视的感觉久久未散,看来这位贺大人并非单单是有些不喜欢我,而是十分强烈的鄙夷之情……我与他初见之时,为何并未如此强烈感到他对我的厌恶?……昨日今日,他都毫不遮掩这对我的轻视,还不忘散发他自身凌人之势……虽我知道他与那鞠紫不同,他是自持武力胜人方才有这般的骄傲,可我与他并无瓜葛,何故如此鄙夷?…… 渐渐走出宫城范围,来到人丁密集之处。便像我们来时那般,银甲夹道护卫,人们都伏在道路两旁,虽气息凝聚于队中我与始源、金甲贺将军身上,却只时而有几人敢壮起胆子好奇偷瞄两眼……我并不是十分喜欢如此界别分明,可想来也好,若是此刻有人妄图对始源不利,我也可最快速度及时发觉。 一路上我都将心专注于始源周身,并未仔细留意路前脚下,幸亏大枣关照着我,才得有一路顺利,我也并未发现什么危险。 出城不远,便是一处人类聚集地,这便是练兵的营地?……距到营地门口,口还有一段距离时,贺将军便早早下马挡在了我和始源面前,义正严词, “陛下,军营重地,伶人不便进入!” ……我知道这黑熊在讲我的不好,看向身边的始源, “……” ,始源脸色并无往常他人触及此事时那般难看,眼中反而浮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色, “贺将军,没想到你也有如此眼拙的时候……你的手下若有人拦得住他,那便将他拦在营外好了。” ,说罢始源便绕过金甲黑熊,头也不回地独自先行走向了营地,临进门前丢下一句话, “庚……不要离开我太久了……” ,便转身进了营地。 那贺将军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我几眼,便挥了挥手,转身随始源一同进了那营地的大门……我刚要跟上,身边便围上来了几个乌甲之人……不让我进么?…… 眼看着营门在我眼前关上,隔开了我和始源……恩!…… 铿! 我将腰间大刀拔出,大枣明白我心意,扬起前蹄,鸣叫一声,朝关闭的营地大门方向冲去。周围乌甲之人紧随我左右,挥舞手中长枪朝我胸前阻挡,欲将我挑至马下。这等力道速度,我还可以招架,便以刀背相抵,顺势伸出手臂,将速度大减的枪杆夹于腋下,小臂用力一撅,将那最先对我出手的乌甲之人别至马下,想他有那铠甲在身,应无大碍……正在我用抢来的长枪枪柄挥退第二个乌甲,正仔细斟酌他们受伤轻重之时,其余乌甲人也都挥枪朝我招呼过来……好生烦扰,我无暇与他们在此打打闹闹,始源正在那门后等我回去,我勒住大枣急刹,转过身面对他们,以三分肃杀之气相向,杀意所向自然不是那些感官麻木的乌甲之人…… 自知身受威胁,乌甲人胯下的坐骑纷纷不受管制地朝与我相反的方向惊散而去,任乌甲们如何呼喝收缰都不肯回头。见骑马阻挡之人均已驱走,我便抓紧缰绳,夹紧大枣两胁,转身继续朝那营门奔去。 门口还有三两名步甲,手持着长枪眼睁睁地看这我汹涌逼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却也将架势摆好了,似是准备我一旦靠近,便出手阻挡…… 逼近门口,那步甲之人竟真以枪尖相向,朝我刺来,幸我有所防备,挥刀削去他的锋利枪头……这人刚刚想也是急坏了,傻乎乎地看着被削的长枪,竟还舒了口气。我带大枣挑头,大枣聪明绝顶,晓我心意,用后腿死命朝那紧闭的营门踹去,发出惊天响声,虽是硬碰,却是大枣更胜一筹。 被我喝退的骑甲们已稳住坐骑在三丈开外的地方徘徊着,想是那些马儿不论如何也不肯再来到我近前了。 用力,用力踢开它!大枣仿佛也深染我的决心与战意,一下两下,待到第三脚蹬下去,那营门已明显呀呀松脱了大半。 ……步甲见我来势汹汹便早已有了退意,现下看到此番毁天灭地的砸门场面,似乎大枣脚脚都踹在他们心头一般,愣在原地,肩膀也随着响声一耸一耸。待大枣五脚过后,那松干木扎成的大门应声而倒。门后道路的尽头站着惊呆的众人,我只辨出那位于众人之首,唯一一个神色从容在朝我笑的白衣男子是始源! 我立即收回大刀,从大枣背上跳下,目不斜视快步朝始源走去。始源眼中溢满骄傲与赏识的神情,我是否令始源颜面光彩了?!见他这般高兴的样子,想来就算是没能为他挣得荣光,至少也没有令他失了颜面就是了,于是,对那毁损的营门长枪和跌落马身的乌甲总算少了几分愧疚。 始源见我安然回到身边,便收起笑脸,对其余众人, “众位爱卿以为翔王手段如何?可否有资格踏入这兵营重地?” ,始源虽并未直视在场任何一人,强大气势却直直压了下来。 “……” ,众人皆低头的低头,或是也有啧啧称奇的,唯有那金甲贺将军死顶住强压,朝我剜了一眼,吩咐乌甲, “怎得这般……连个香头还没烧完就给放了进来?!……那守门几个罚去打扫马棚十日!” ,说完之后,便单膝跪于始源袍前, “臣愿赌服输!日后韩大人自由出入便是,臣再无一声埋怨!” “朕对庚是如何地小心翼翼啊,都不敢有半分无礼怠慢,从来也是你我相称。朕明白你是看庚和善温婉,即便频频遭你轻蔑也不以为杵,便以为他如何如何……” ,始源轻叹一口, “我庚儿这般大智若愚慈悲为怀,何故却被世人当是那痴儿弱者嫌了去了……” ……我见始源无奈叹息,呆呆望着天边,心中觉得始源实在是无需为了这点小事如此惆怅伤感,他人之事饶是如何激烈精彩,那也不过是他人之事,我只求日日可与始源相伴,心意相通便好,于是伸手去拉他衣袖……这次那黑熊倒是没跳出来阻挠,只是愤愤站于一旁怄气。 始源回头看我,旋即也不叹反笑, “呵,如此也好。” 是啊,如此便好。 珍宝放在心中才最为珍贵,人偷也偷不走,夺也夺不去,唯有你我见得。 …… …… …… …… …… …… 贺将军及副将操练士兵之时,我都坐在一旁观看。这黑熊也真有几番能耐,呼喝间的气势磅礴,使本是一众普通人类的阵对,经他整合,凝聚起来竟也有这般威吓之力。……其实这其中仍有奇妙之处,众人虽听贺将军口令,熊熊燃起的斗志却是与始源气息起伏相谐调的。而此时始源也只不过是与我同坐这高台之上,专注看着场中乌甲士兵操练情景,未发一语,仅只如此便可有这般煽动鼓舞之力……我心中骄傲不已,如此权威神武的人物,是我的始源! 雀(十四) 午时一到,整个营中便响起了什么动物的低沉长鸣之声,我正欲起身……贺将军停止了操练,走上前来禀报始源午膳时间已到。 “庚,我们今日便在此用膳,午后再返回宫中,如何?” ……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19 章 我们与众人一同席地露天而坐,共用午膳。这里伙食虽不及宫中那般精致,却也是有鱼有肉,这些乌甲劳碌了一早,确实是该吃些可以果腹的食物充充饥的。我从也来不是那挑嘴之人,有得吃便好好地吃,更何况这菜色不差,我是吃得极好。 我早便发觉,众人都吃得拘谨,却又掩不住地雀跃,都在望向这边。虽我还能从容坐稳,却也不能专心用膳……从未有过如此扎在人堆中用膳的经历,这营地中在吃饭的人,真是比那寺中可容纳的香客还多! 我并不讨厌这里,虽乌甲之人也会好奇地侧目看我,但目光朗朗,好奇就是好奇,看便堂堂正正地看了,不似路人那般偷偷摸摸,也不似宫中之人那般惊惧惶恐。 始源似乎见我并无不适也十分欣慰,微笑为我倒上茶水,吹吹递了过来,看得旁人都是一副李岚被鱼骨卡住喉咙的表情。 后始源起身向众人敬酒,祝了很多,话还未完……可我十分好奇那桌上酒壶,先行喝下了一口后……猛地,仿佛一股真气在体内推开来,再听不进始源口中所讲了……这酒便似那人参姜汤一般辛辣,在我喉中爆裂开来,但过后辛辛香香,虽我头脑也是晕晕忽忽,却这酒不像姜汤那般令我死也不想在来一口……反而还想在来些尝尝看…… 待众人跪在地上听始源祝完这些那些,我已逐滴逐滴呷去了那壶中大半的香酒,浑身暖意融融……早知酒也有如此功效,当初何苦来逼我喝那的姜汤取暖呢…… “……陛下……” ,众人还未来得及喝下始源敬的酒,黑熊便有些颤颤巍巍抽抽搐搐地唤我的始源……何事何事!又是何事?!这黑熊抻抻扯扯,总有许多事情要给始源禀报,此时又是何事?是否又要讲我的不是!我都真切感觉到他视线又锁在了我的身上……噌地起身,拿出大刀,刀背朝下,今天定要敲敲他的脑袋,给他一串肿包,要他永世不敢背叛始源!……最好也不要对始源讲我不是! 想来想去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便抄着反刀朝他冲去。我眼角看到始源有急忙伸手拉我之势,可我身手敏捷,此时又卯足了力气,也没管那许多,便窜到了仍单膝跪在地上的黑熊面前,警告地瞪着他,挥挥大刀斟酌了一下力道后, 一刀挑飞了他手中的酒碗,以刀风切开,再切开再切再切……直到那碎块小到我再看不到一片好切的残片跳在空中位置……左右看看,我视线所及成百上千人压压一片乌甲银甲都跪在地上,手中还端着满满的酒碗,张大嘴巴注视着这边……唯有黑熊他两手中空端,一脸诧异和愤怒。 ……我虽仍然兴奋不已,稍微想想也觉有些不妥,便拾起地上半满的酒壶放入他僵在半空的手中。黑熊面颊窘得紫红,托壶之手气得直抖……好生可怜,我所预想的肿包,此时有些打不下手了…… 不知为何我喝了那酒后,就是有些收不住心思和手脚,莫名兴奋燥热。可回头想想,刚刚确实是我不好,再怎样也不该挑翻了始源敬的酒,我收起刀,在黑熊的金盔上安抚了一下,便转身走回始源身边……一慢下来才发觉,脚下这地竟还有些高低不平的,走了几步始源却仍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有些着急了,伸手去抓那看着就在不远处的人……幸好始源比那黑熊机灵,快速两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扶住我,恩?还拿着我刚被我喝得只剩下个底儿的酒壶…… “庚!庚?还可以站着么?要不要紧?!” ,始源紧紧拉着我的手腕,我便顺势稍微倚向他。 【……】 ,我是很清楚地听到始源焦急的声音,可是张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贺澜!……贺澜!贺澜!你的营帐借朕一用!” ,始源慌慌张张将我拦腰抱起,叫过黑熊带路……其实我还可以走,只是有些不动地方罢了……酒是好喝,可却不是样好东西…… 始源将我抱到一间陌生的屋里,轻轻放在铺上,便立即屏退了旁人,帮我解开衣领,用一块温湿棉布替我小心擦拭着脖颈和胸口,一边还关切询问, “怎么样?口渴么?要不要喝口解酒茶?这棉布会不会太凉?” ,始源手忙脚乱,放下棉布拿起茶杯,喂我喝下两口茶水,又赶忙放下茶杯,拿起棉布为我擦拭……好生忙碌啊…… “……唉,这是哪个将酒放在那里的……怎么全都给拿去喝了呢……怎么样?庚?不舒服的话……就化回原形歇息一下吧?” …… “……还是不行么?……想吐么?吐出来会好些……” ……始源是给吓坏了,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可以的,不过现在虽然腿脚不太灵便了,脑中还是活泛着喜悦的……看了那黑熊便只想敲他出气,可看了始源……便愈发觉得真是温柔可爱,面貌周正,也愈发清晰感到他对我的好……很好很好……这个时侯有始源待在身边,真是最高兴! 两人靠在一起热乎乎的……我便伸手去剥始源的袍子,真怕他热坏了身子……况且,我也很想与他靠上一靠…… “……庚,等一下。” ,始源拉住我忙碌的手。 ……又不肯与我亲近?…… 我沮丧地收回手臂,乖乖趴在那里不动。本还兴奋喜悦的心情突然就跌落了下来,暖融融的感觉也变成了灼热憋闷……突然之间好难受,不愿再待在这里了,想出去飞一飞,透透气。 突然手被温柔摩挲了一下…… “庚,你再忍一忍,这里军营重地,不便行动,我们立刻启程回宫,很快便好……骑马!我们骑马,我们骑大枣回去,如何?” ,始源一边帮我整理着衣领,一边耐着性子哄我。 恩……好吧。我点点头,扑腾了两下,扑出屋外,努力走到后面,化了原形,大枣!我飞去找大枣,虽也有些飘摇,却比行走之时稳了许多。 大枣就被栓在靠近营门口的棚下,听见我鸣叫,便挣开看顾他的乌甲人,朝我这边的方向跑来,晃悠了几下,待我终于落稳于大枣背上之时,周围乌甲都已围了过来,神色惊喜地议论纷纷。 ……什么神鹰,什么吉兆,什么大胜……始源在哪里?不是说要带我回宫?……乌甲之中有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小心翼翼地朝我靠过来,伸出手……似是想要摸摸我的羽毛…… 正在此时,人群突然分开一条过路,包围我的乌甲散开了好多,始源从那豁口之处走来,身后还跟着黑熊和银甲。我立刻飞上始源肩头,看来那小乌甲是无缘于我了,如果始源不在此刻前来,说不定我就真站在那里给他摸上一模呢。 始源带我翻身上马,人群顿时散开大道,营门也被打开,我展翅飞上空中,沿着道路,朝记忆中宫的方向飞,始源也骑着大枣一路跟随,那金甲银甲则忙乱地跟在始源身后十几丈远的地方紧紧追着。 大枣载着始源奋力疾驰,跟着我,一路从营地狂奔回宫,径直入宫,停于始源寝宫门口的树下……此时我已被风吹醒了头脑,正独自坐在树上,晃着双腿,心中百般懊悔着。 今日始源带我前去观看练兵,本是好事,我却酗酒失态,非但当着众人的面侮辱了贺将军,还兀自化来化去为始源平添许多烦恼……这分明便是恃宠行娇……有些可恶…… “庚,下来吧。” ,始源在树下抬头看我,声音还是那般温柔,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为何不骂?和尚说,该骂之时则须骂一骂的! “庚,随我回寝宫吧,你不是喜欢后院那沐浴的暖泉么?我们去沐浴,然后回房歇息,可好?” ,始源仍是那般温软的安抚之辞。 ……我知道这些天便要出征,始源其实忙得很,累得很,我却这般不懂事,躲在树上不肯下去,令他担心了……我知道错了,便立即跳下树,去到始源身边……无需陪我沐浴,哄我回卧房歇息, 【……书房歇息便好。】 “……” ,始源轻轻用手尖理顺着我的头发, “庚连醉酒都比他人醒得要快……果真是昙花一现,如梦中一般……呵,不过庚今日可是让贺将军吃瘪吃了个够,算是让他知道你的厉害了。” ……始源如此有说有笑可算是在纵容我的恶行么?怎得连句嗔责的话都没有…… 我随始源回了书房,侧卧在一边始源命人搬来软椅上歇息,始源就在我身边批折,如此便好,只要能够如此,管他是在山上,是在宫中,还是在北疆呢。 接下来的几天始源都在与红衣蓝衣交代国事,讨论北疆战势,闲暇时候便与我骑骑马,或是去看贺将军练兵,分配职责……只是再不给我摆酒,也再不与我提起沐浴之事了。 那我也仍是每日十分欢喜地陪在始源身边,同进同出。 大枣也愈发懂我心意,始源在哪儿,他便能找去哪儿,营中乌甲银甲……还有那个唯一的金甲,时间久了便也不再将我视做外人那般看来看去。始源与贺将军和银甲之人在帐内讨论战事之时,我若是觉得无聊独自出来走走,还会遇到有人热心给我兔子,给我果子……每每我拎了兔子回去给始源看,他便神色古怪,似是想笑,又有些无奈……反正不管怎样,事后午膳时间,都会拿来在营中与我烤来吃掉,十分美味,可我身上并无他物可同给我兔子的乌甲们交换,白白受人恩惠,一两三次,便也有些过意不去。 ……我又拎了兔子果子回到帅帐,拿给始源看,无功不受禄,这可如何是好?随当初我没与始源计较这些,可乌甲不同,礼,尚往来之,可我却只有两手空空……今日乌甲盛情难却……我竟又无端端地收了下来…… “……呵……庚你已然是这军营中的贵人了。” ,始源放下手中茶杯,命人接过我手中的兔子和网兜, “庚也不用觉得受之有愧,我军现在临行之时,军心大振,势在必得,此等盛势也全托庚所赐,这点心意,庚受之无愧。” ……真是如此?…… 随出征之日在即,乌甲们见了我,便更加热情,时而还有人跪地请求,欲割我一小片袍子,求个平安……虽我不知这是何缘故,但为报他们平日赠予食物之恩,我总会慷慨递过袖角或提起衣摆与他们割去一片,反正回头也要脱去,何乐而不为。 …… …… …… …… …… 光阴飞逝,几年几月在我也是一瞬而已,何况是这几日的时间。 明日便要出征,我胸中坦荡,无畏也无愧,始源此行是为了守天下,我随行出征是为了保始源,天下不是我的,但始源是,我为我的人而战,我绝非是此战的无关之人! ……今晚,房中的灯熄了……我入宫之后,这卧房的灯到了晚上就未再熄过……我的视力天黑后没有了光亮就会格外地弱,此时虽然看不到东西,可我并不觉得有怎样地不安,我能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始源就坐在我身旁,很近的地方……鼻息就贴我耳边划过……轻轻亲了一下……始源的体温已不似平日里那般略低于我…… 待我慢慢习惯了这黑暗的环境和始源温暖的体温后,感觉熟悉的手掌来到了我的胸前,摸索地解着系带……我心中有些紧缩,本能知道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片刻后,始源脱去了我的外袍,又一会儿,里袍也被脱去了,腰间束带也被拆开,待始源小心翼翼环着我,扶我躺于床上,皮肤接触了,我这才知道,始源也已褪去了衣物……屋中的气息有些许紧张,些许热烈……竟也隐隐流淌着一丝离别的不舍……我有些不安了,我看不见始源的眼睛……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20 章 始源靠过来,轻轻伏于我身上,手掌温柔地摩挲着我的皮肤,灼热的鼻息喷在我耳根附近……长裤被顺着力拉掉了……下身也被轻轻抚摸着,我虽有些畏缩,想要退却,但也不碍的……始源体温竟高过了我,心跳的速度就像大枣疾驰时的蹄声一般疾劲,不消片刻……即便是浑身被始源的灼人气息包覆紧密,我也难以忽略那逼近身下的物件……始源在我身上巡览的手变得更加温柔,似在安慰一般……随即,那东西便渐渐顺我后身挤了进来。 下身有灼痛之感蔓延,我赶忙提气舒展,努力试着去包容侵入身体里的高温异物……手指紧抓着始源手臂……仍不知身下那是何物……耳边始源的呼吸愈发紊乱,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我后身稍稍一收,他便紧随着气息一滞,只剩吸气,不见呼气……我隐约知道了,挤进来的是始源身体一部分,便放宽管制,让他可以将事情进行得顺利一些。 ……其实,我也很难控制,初时那阵紧张猜测过后,便觉身后有些酸痒,心中也不明白,如此下去还将有何事发生,只感觉始源不停地侵入进来,慢慢加深,除了有些微胀和酸痒,并无刚刚那般不适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摸索地攀上始源肩头,为何与我这般距离?我轻轻拉他向我靠近,将他抱在怀中,我也不知为何,此刻就是想,想要始源靠着我…… 始源在亲我,亲我的脸颊,亲我的脖子……还轻轻揉着我的腰,感觉十分惬意。 可是忽然,始源在下面的分身动了一动……我措手不及,倒吸了口气,立即便得到了始源凑到额前的安慰。过了一会儿,始源仿佛知到我并无大碍,便持续进出磨蹭,弄得我也有些发热,气息不稳了起来,我再是不懂,也知道这便是和尚大忌的花前月下之事……可与始源如此心中也并无不妥……紧紧抱着始源……这只是有些醉酒的感觉罢了…… 始源只如此进进出出与我亲热了一会儿,便慢慢退了身出去,扯过细致微凉的丝绢为我擦拭了一下后,立刻躺回我的身边,温柔楼我在怀中轻抚着……总觉始源似乎是有些不安,我侧过身,在始源脸上不知哪里碎碎地亲了亲,顿时感到始源微微收紧怀抱,回应了我。 ……我两都有些累了,便就这样睡下。 天一亮,到了临行之日。 我先醒来,便径自下床穿好衣裤,还有我的大刀。待我为始源拾好散落地上的衣物再回头时,始源已经睁开眼睛坐在被中,有些委屈?有些心急?净顾看我,还光着身子呢,我走上前,对他笑笑,递过了他的衣袍……始源仍是痴痴看我,好一会儿才抬手接过衣物,还顺势抚过我的手背,轻轻握住……始源这才终于露出了笑容,像每日早晨那样,并未因今日出征而有所改变! 早膳过后,始源带我来到城东门,着上新制的白甲,鹤立于首阵之中,依然是那般气宇非凡,周围的金银之色相较之下,都逊去了。 雀(十五) 我听闻,今日要与这千人队伍一同横穿这城,后与城外大队会合……只是我留意到,这队中好多乌甲,都将那小块从我这里求去的玄衣布条系在了腰间,我一眼便认出那些物件是出自我身上……竟连几名银甲也不例外……那为何我始源却没有? 我眼睛在始源腰间搜来搜去,也没见一块玄色布条……我正要拉过衣摆扯与他,便见始源得意地笑笑,对我说, “庚可是见我没有那灵符护身,心疼了?呵,可还记得你日前相赠的?送了我整整一套衣袍呢,我还会在乎那一条半条的袖摆么?” ……说来也是,始源才不会计较那一两片碎布,我紧紧跟着他就是了。 过城之时,道路两旁百姓没有似往常那样跪伏地上,而是全部拥在两旁,像雀鸟一般叽叽喳喳充满好奇地看着我们……原来这才是‘市’本来该有的样子……我听,有人赞始源俊美,有人赞贺将军神武……还有人猜测那未着铠甲的玄色布衣的是什么人…… 玄色布衣……可是在说我?这队中唯有我未着铠甲…… 我跟在始源身后,静静地听着百姓的说辞……伶人不可站在这样的位置?许是军师之类的智士?看那黑刀定是祈福的法师道士?皇子随征?…… 我渐渐收回专注于偷听的注意力……人类的想象如何可以来得如此惊人?!……我是始源的孩子么?……也许是我在这戎装队伍之中,这身打扮,实在是太过显眼,可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啊……我忍着想要飞开的冲动,随着大队慢吞吞地,半个时辰才终于蹭到西城门口,城外十余里处,漫山遍野的乌甲,这是何等的壮观,就像那山中林木一般,数不清楚得多,多得看不见尽头。而此时此刻,这遍野的竟都跪伏于始源脚下高喊着万岁……喊得我心中也不禁感叹,如此震撼的人类聚集场面,竟只是为了杀戮……始源究竟被赋予了何等残忍的地位和权利啊,竟要他一人背负如此众多生灵的命运…… 后来我才知道,如此场面……也不过是此番出征队伍中,从京城出发的一小部分罢了。 行过礼,发过令后,人们便浩浩荡荡地一路北上了。 …… 车,马,步,待所有事情稳定下来,队伍开始徐徐前行,整个场面再不需始源亲自把握后,他立刻唤来了马车。 始源驱马靠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 “庚,要你久等了,身体可还好,陪我坐上几日马车如何?虽也会有些颠簸,可里面备了棉褥,总会比这骑马好些。” ,声音中透着丝丝恳求。 我当然很好,大枣可听话了,无须坐这马车摇来晃去,颠簸不说,还别闷得慌,我知道始源是怕我受累,可我哪里是那般娇弱不堪的。 “……我就知道,这好山好水又有好马匹,你是断然不肯被关在车里的。” ,始源微微端了端眉头,温柔地嗔责。 “既然庚不肯坐车,那就就先骑马走一走,若有任何不适,便立即上车歇息,这样如何?” ,始源见我点头,便从一个随身瓷瓶里掏出一颗小小丹丸, “此乃天竺神丹,可护你真气,助你恢复……恢复身体……” ……我见始源微红的脸颊,似是羞赧……与这威风凛凛的白甲好不谐调,便也没有追根究底,拿起丹丸就吞了下去。 这样可以骑马了么? 始源十分无奈地放开了紧抓着我的手,与我并肩而行, “是我不好。可我并未后悔,若要我再选一次,我定是仍会如此……” ,始源无奈之余,眼神却无比坚定, “北方蛮夷个个骁勇善战,虽不宜在临战之时说出如此扰乱军心的话,可……此番出征我若有不测……总要留下些什么……” ,始源转过头,望向天边…… “即便我只是庚无垠年月中一片小小浮云,我也希望……可以让你记我久些……” …… 此行是否真的如此凶险我不知道,可若我最后真再无力保护始源了,我便也随这片云一同散去了吧…… 天黑休息,白日里疾行,十日上下我们到了一处叫巴音的地方……自前日晚上行进了这片广阔草原我便觉心旷神怡,激动不已,胸中雀跃无法压抑,仿佛心中早就在这样一块地方飞翔过的……我独自策马跑在大队最前面,抬头张望着从未见过的广阔的天空,我一直跑,一直跑……起身站在大枣背上,也顾不得被我远远甩在身后的大队,此时只想问问始源,这里可是他的天下…… 不知何时我已化身原形飞在了空中,我可以看得很远很远,也可以直冲天顶飞去,山林中,我从未试着飞过如此地高!下面浩浩荡荡的大队已快要化作一股细线了,我追逐过很久的天边云朵,此刻就在我头顶不远的地方,我大爱这里的天空,大爱如此飞翔,这里自由自在,看得远,飞得高……可生活在这片土地不远处的,却是始源的敌人……不知不觉间竟已几乎看不见始源和众人了……饶是再好再美再自由,没了那个熟悉的人,它也不会是属于我的。 突觉胸中憋闷,就算站平地,我只能仰望这里的自由……我也还是希望可以马上回到始源的身边! 渐回到可以清楚看到队中每个人的地方飞翔,再回头看看那又回到了天边的云……盘旋着……虽然那时它已近在咫尺,我却并未追赶上去,我知道地上的人们都在抬头看我……我也知道我的那片云就正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着我回去……我长鸣一声,有生之年让我见过了这样的天,这样的云,让我明白了我的本源,便也足够了…… 我俯冲至已经为我停下的队首方阵……果真,那骏逸非凡的白甲之人正在仰头望我。 我落回他肩头, “庚可是触景生情了?” ,始源温柔地摸着我的额顶, “我等众人亲眼看着庚展翅冲入云霄,此等美景定是让许多人终身难忘啊……” 始源慨叹……我知他刚刚定是又有过若我离去的种种设想,不然怎得眼白边缘不易察觉地红了些许?……我低头安抚始源,身后赞叹声音和目光不断,我为回到始源身边而感到安心,屏去那诸多嘈杂干扰,只专心听着始源在我耳边的低声赞美。 剩下一日左右的行程,我一路飞在前面,为始源的队伍探路,除捕到几名异族探报外,一切顺利。傍晚我们到了一座山脚下,始源说,绕行太远,连夜翻过这座山,我们便与其他队伍汇合了。 我窜去了始源坐前,虽大枣也可助我在黑暗之中翻过这山,可始源却怕我出事,执意要与我共乘一匹……我并非是不喜欢于始源共乘,可一路上每每如此,我便不自觉想起临行那一晚……始源与我‘花前月下’……我悄悄侧身去看始源,太阳已经几乎完全息山,我视力弱得仅剩一点,看不清始源表情,只觉这山路磕磕绊绊,真是万分地不好走。遇了稍微陡峭之处,始源也下马步行,唯有我依然被留在马背之上…… 【始源……】 始源立刻停下脚步,上前扶我膝头, “庚,再有一个时辰我们便可到达山脚营地。” ,拉住始源按在我膝上的手,看不见摸不到时候心中真有些许不安…… “庚若是不想骑马,我来背你翻山,如何?” ……我自知身形并不娇小,如何舍得将始源当作马来骑……摸摸索索找到始源的下颌,轻轻将他抬起,用手指抚了抚嘴唇的地方,始源微张的嘴唇有些干涩,于是俯下身,凑上前去舔了舔……手中的皮肤有些灼热……始源张开嘴来,一下下地回应着我,就是我要的这般亲近,果真可以让我信心百倍。 分开后,始源继续牵着马带我前进,始源说要一个时辰,那我便稳稳地坐在马上一个时辰,不动一动,不发一声,老实等始源带我下山。 …… 许久许久,终于,走出林子,我们来到了一座营地,这才有了些火把,我也看得些东西了。今晚我与始源住进营地,其他同行众人在营外驻扎。 我两被安排在一间明亮的帐子里用晚膳。坐在席前我才想起……贺将军他们如何了?走了一天,大家都又饿又伐了,为何唯独我们在此温暖明亮的地方用膳歇息?…… “庚,莫要担心贺澜他们,一切都已安排就绪,我们赶在今晚过来,就是要将士们能多歇息一晚,好好吃些东西。” ,始源动手夹过桌上食物喂给我吃,总是如此,看我先吃,始源才吃, “这些天行军劳累,庚若是心疼我,就多吃一些。” 始源像喂哺期的母兽照顾幼崽一般,仔细顾我用了晚膳,清理了一身仆仆风尘,直至哄我睡下了,才召来银甲和贺将军,听那驻守之人细细讲明战况。 ……我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但其实并未睡去,此处陌生之地,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可始源未睡,我便希望也可陪在他的身旁。 听那银甲驻将所讲,始源这方一直是在吃亏的,那蛮族之人凶狠野蛮,总是越过边界突袭,多年来扩张之意渐浓,最近已差不多整理成形,箭在弦上了……这便是权利之争,就像我会希望保护始源一样,只是也许他们并不满足于已经拥有的,还希望有更多,更多。 …… …… …… …… …… ……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21 章 约莫子时,众人才退去,剩始源独自一人坐在那边,虽然气息稳定,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良久,也不动上一动……我爬起身,走到始源身后俯身将他环住, 【歇息吧。】 ……始源轻轻捉住我抱他的手臂,靠在我胸前, “庚,此番我调重兵前来,就是要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生出后患来……硬碰之下,必有死伤……我要亲临战场!” ……始源战意已决…… 【我陪你。】 这一晚始源在我怀中睡得很深,很沉。 许是换了环境心中警惕不安,我抱着始源坐了一晚,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并未入睡。我知道此处在营地中心,周围重重守护,难有意外可以闯到这里,可是…… 北疆营地的第一晚,我便坐于床铺,守了一夜。 始源并未沉睡很久,约莫不足两个时辰,便在我怀中动了动,翻过身子,挣开了眼睛,看向我…… “庚一夜未眠,辛苦了。” 我化作人身之时,本也没有那么多的睡虫,我便摇摇头,俯下身在始源嘴唇上亲了亲,不知是何时起,我喜欢上这种亲近的方式了,温润柔软的,始源气息沉稳,看来是休息好了。欲起身之时,却被他拉住,靠在额前揉了一会儿, “我知道有庚守在身边,才能睡的如此安稳……” ,又是这种的感觉……始源有丝丝哀愁,似是舍不得我…… 草草用过早膳,始源便带我走出帅帐……才歇了一晚,始源便要亲自出战,与我们同行的乌甲还在停歇整休,但始源却不能,卯时未过便带了整阵以待的乌甲赶往巴音战场。 未行几里,远远我便闻到浓浓的血腥之气……迎面溃逃而来的这些乌甲,今日本是出来试探敌情,谁想竟已战过了头回,死死伤伤,损失惨重。见了始源,一个首领样的人物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要向始源领罪……始源自打进入战场一刻,便再未露出任何表情,他抬手止住那领头乌甲的悔过话语, “锡林,乌兰朕已派人前往,此时要事便是尽快攻刻,后前往支援。” ……难怪贺将军没有一同前来保护…… 十里外便是巴音人的营地,站在这里也可看到对方的庞大阵仗,他们仿佛知道始源的到来一样,浓厚战意弥漫着,似暴雨前的乌云般直压而来,果真是彪悍。而此时,那乌压压的一片,便正朝这边推来,好生壮观……眼看巴音大军节节逼近,而这边乌甲却依旧展开攻势,做伺机之状,却无冲锋之意。 五里之时,一早与我们同时出发的另外两支队伍,突然从侧翼山坡上一冲而下,将巴音军从中间挤断!此时,始源才一声号令!早伺机在战的三成乌甲卯足气势呼喝着一暴而出,将近在眼前,刚被切了后路的巴音军包裹其中,将所有退路堵住。那些巴音人本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袭击搅乱了阵脚,这一包裹下,战意更有些混乱了起来,但却仍是强悍无比……眼前瞬间爆发起了惨烈的厮杀,这不比野兽猎食,是为了果腹,为了存活,且是双方力量相差悬殊……眼下双方力量属同一阶级,此乃势均力敌的相互残杀,为争地为夺食,遥无期限,直至一方被杀净…… 始源低低瞥过视线,看了我一眼……无声叹了一下,微微地,几乎连我都察觉不到,便又继续全神贯注冷眼观看前方的厮杀恶斗,气息未再有丝毫动摇……我知此时若不狠下心来,将来必会有更多进犯来袭。 ……眼看乌甲包围逐渐收紧,始源又派去一成兵力加持,那被围巴音军怕是再难以脱困了,被断在后方的也陷入苦战赶不过来,仿佛被牢笼隔开的两只野兽,彼此都势单力孤,难以脱身,唯有眼睁睁地等着被屠…… 即便眼前是如此血腥残忍生灵涂炭的场面,我亦只是静静陪在始源身旁。始源要狠下心割断后患,我便也陪他一同狠下心,唯有此刻,我对那弱者再无仁心,也无力仁慈,只有做好本分守好始源是真。稍稍驱马向前一丈距离,立于前排守卫与始源之间,若有漏网巴音士兵冲出,定不可让他上了始源近前,若有人临阵倒戈,那始源四面八方绝不可有任何空缺,尤其是正前方向……经历上次之事,我已体会了割心之苦,比起那40年的脱毛换喙更加痛苦难熬,有生之年不想再次经历了…… …… …… …… …… …… …… 首战便如此惨烈,被断在后方的巴音人很快退去,而头前被围困的部分却真的被杀得干干净净,一人都未剩下,血洗了草原……剩余乌甲胜战而归!……我头看向始源…… 始源仍一动不动立于原地,深深歉意与哀愁直直映入我的眼中……是啊,战乱本就是如此,人有生老病死,巴音如此尚武之地,战死也是一种荣光吧……始源若说此战有义,那便值得了! 始源带我返回营地,已是未时。 首战告捷,乌甲们雀跃不已,营中上下无不满溢着振奋之势…… 始源与银甲众人周密商议部署了接下去的种种可能多个计划后,便屏退旁人……颓然倒在软榻之中。 【始源!】 始源形容颓废身心疲惫地倒在那里…… “庚今日可见了?我恃强欺弱,用计将那几千巴音步骑生生碾碎,这般残忍卑劣……你可还会如往日那般信我……爱我?……” ……始源何故如此妄自菲薄?今日之战若非有始源适宜之策,那般生猛族群定要有更多乌甲死伤方能平定的啊。始源刚刚银甲面前还是英姿绰然信心百倍的,竟在众人退去后露出如此一面……始源可是怕我仁心泛滥,因此疏远了关系?……我走上前去,虽初时我也稍有不忍,却也懂那大义之道,我于始源,绝非那一点半点的脆弱情节而已。 “……” ,始源轻拉着我的手,抬头注视……眼中欣赏爱慕之意宛若那帐外昭昭天日一般…… “庚竟真无半点动摇之意……始源心受这般慰籍,日后还能有何托辞败仗而归!” 我见始源振作了起来,舒了口气,心中好生宽慰,便容他将我拉入怀里……这些日来我都会介意始源此类的亲密举动,眼下便是……胸中无法抑制地狂跳不止……始源抱我手臂并无压制之意,是温柔如水的,可我却仍会感觉呼吸不畅,心口憋闷,便轻轻撑开了始源胸膛一点距离。 始源感觉到我轻微的推拒,立刻松了手,扶住我, “……庚?怎会如此急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我见始源神色焦急,手足无措,还叨念着太医太医……可始源放开我后……仿佛又渐渐不觉得胸中难受了,此等场景如此熟悉,曾经宫中同床初时始源也有过的……难怪始源说这并非心疾,而是有情有意之兆,原来如此……我赶忙拉住始源手腕,要他先安下心来,后靠在他耳边,像那晚一般放松呼吸,舒展身体,渐渐平息掉那胸中的欲火…… 雀(十六) 始源顺我心意,地站在原地未动,任我倚他疏解…… “……庚?……” ,始源若有所思……可是明白了我急喘的原由? “……” ,始源又默不作声了,只无比配合地环着我的腰……他却不知,此举可真是令我更加‘难过’了…… 接下来的几月,亦攻亦守,时进时退,每日一计,胜多败寡,反复下来,阵地竟在不觉间已向北向东共推进了近千里,营中士气高涨,有说该借机扩展疆土的,也有说该迫北蛮融合的……我与始源却只盼这场杀戮早些结束了吧…… 不出十日,巴音战场便再无悬念了。 这日午后,乌甲来报,东边战场情急,这次通信兵队中带来一人,自称是翔王随从,问始源是否要见……我的随从?可如此自称的,前前后后,也只有过一人……如此说来,始源原本应允了李岚随征,可我一路都伴在始源左右,从头至尾身边都未见过李岚踪影,原来竟是跟着贺将军去了东边战场。 当人被带到帅帐,我一眼便悉穿那身材矮小的来人正是李岚…… “韩大人!!!” ,李岚虽身材矮小,可嗓音却不输给任何人,一进来就吵着上前叫我,后才发现始源就在我身边,赶忙唯唯诺诺跪地招呼了一声, “陛下……” 始源并未如何计较,只静静坐在一旁等他激动平复,看他除了战势还有何事要禀明。 “韩大人,陛下,我跟错马队,随着贺将军的队伍去了东边……东边……已经向西打到阿拉善了,可是就遇到那边阵里有人能呼唤许多很大的秃鹫,我们要射,可一只也射不下来,它们能飞,还很大,会抓人,会咬人,一两只小箭又伤不得大鸟,就是如何也过不来巴音了,贺将军……就要我来找陛下和韩大人……问韩大人能不能……能不能……” “不可!” ,一直未曾言语的始源,此时立即拍案打断了李岚本就磕磕绊绊的话, “那鹫鸟既受驯于北蛮,又终日成群结队,要庚一人如何使得!若弓箭射不下来,便用弩箭!” ……始源每逢有人动我念头,便会周身生出荆棘利刃,方寸大乱起来,若是始源所说那‘弩箭’使得,贺将军也不会托人前来寻我……我轻轻按住始源手臂,这边战场已无太大变数,不如就留下原来驻守银甲的队伍,我们绕去贺将军那里看看情况究竟是如何。 “……我们就直接东行,前去支援,也不必绕道,路上若有增援巴音的北蛮,也正好将其直接拦下,到了便与贺澜人马东西夹击阿拉善。此法可行!但若是要庚去平息鹫群之事,不可!” ,始源虽然任由我按着,一挣不挣,但口中语气却是强硬,鹫鸟乃鹰属飞禽,我虽未见过,但神鹰神鹰,想来也应是与我体态相似,展开翅膀比那普通人类男子还要大上些,此种族群若是数量众多,还可飞在空中,那必定棘手,可应该也不至于到了令贺将军寸步不能的地步啊…… 始源说动身,我们次日一早便动身东进。 待推至阿拉善敌军阵下,与贺将军一方呈犄角之势围敌其中时,我才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同类……阿拉善阵营倚山而建,呈退守之势。他们背后那座高山兀立与平地,与我过去所居山林有所不同,此山陡峭异常,且山上并无草木生长,看着好生悲凉冷情,而我同类便居于那高山的裸岩之上,我远远望着那些在山顶周围徘徊的飞鸟,不知为何竟真切感觉到他们的无奈与悲哀…… 抵达阿拉善当日,始源便见了贺将军,商量了战势与对策后,贺将军没有停歇,即刻便返回了另一边的营地。他临行前对我那意味深长的一看,其中请求之意再明确不过,现在虽有始源前来助阵,可鹫群仍然高飞空中,射不下便攻不得,万不能令始源涉险,现下形式便是‘一人守隘,而千人弗敢过也’ ,何况那山上助力绝非只是一人而已,虽我并不觉得那鹫群是存意与始源一方为难,可既然势已如此,唯有洞悉其中厉害,才可把握好关系,将始源至于安全之地……而我,便是那有此能力的不二人选…… 歇息了一晚,我知始源卯时便要与贺将军一后一前,依计攻城了,商议说的,若仍不得利,便尽快抽身而退,从长计议,这便是下了必败决心的一战……可此番交锋竟意外地顺利,并无鹫群攻扰。 阿拉善人东西两方均受重创,仿佛真的无力抗衡如此两面夹击一般……回到营地始源也觉奇怪,但既已至此,若不乘胜而上,恐怕就要长久僵持在此了,于是,商议过后,始源决定,次日起,仍旧依计做潮涌之势不停不歇攻打阿拉善主营,就算钓也要将其主力与鹫群一同钓出……大捷之后,众人大都生出了急功近利之心,力赞这乘胜追击之策…… 始源虽头脑清醒,也明白这事出必有蹊跷,他却不便长久征战在外,而贺将军仍是迫于始源阻挠,只得以眼神与我请求……我纵然知晓他的心意,可却无法应允,我与始源早有言在先,我不可只因如此程度的危机,而不顾始源反对独自犯险。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22 章 几日陆陆续续的进攻下来,鹫群仍是稳驻于那山顶,毫无施以援手之意……而始源也终于亲临了战场,一队人马于三里之处督战,想来这便是阿拉善日等夜等的最佳战机了…… 果然,始源此举一出,山顶鹫群便有所动作了,本只是几只鹫鸟徘徊,不知为何突然乌压压的一片源源不断从那巢穴中涌出……铺卷了战场,眼看乌甲一个个心生惧怕,无法专心应战,那北方蛮族本就彪悍,此时更是如有神助一般地大肆屠戮。 战场逐渐朝我们这边推来,此乃阿拉善用意……我深知始源此时绝不会独自退去安全地方…… 我认真体会过,那漫天的鹫鸟群中,只能确切感到十几只的真实气息,这其中有诈,日前贺将军的传话也曾提起过,对方营中有召唤鹫群之人,那这召唤者便是今日这一战的关键……待到此刻我若再继续观望,那便是愚忠,如此情形怕是再要不了半个时辰,始源所站之地便会被战场吞没,我再不犹豫,策马冲出督战的阵队,单枪匹马直奔已清楚可见的战场。 “庚!” ……此时我虽还能听到始源呼唤,却无暇回头,从大枣背上跃起,直飞战场上方。我知始源若想追来必会有众人阻拦,而我始源亦是权能自制之人,饶是我真有了意外,他便是以身相殉,那也必是在交代明白诸事之后。而此时他定会以全局为重,那万险而无益大局之事,并非始源所为。 从高空之中俯瞰战场……果然,那在地面上所见的无数鹫鸟,空中望去却只得十数只而已……大枣独身穿梭在人马混乱的战场之中,我屏息去寻那一众鹫鸟的关连所在,果真看到那混乱之中有一人虽着戎装骑白马持利刃,那刃上却光亮干净,且四面八方皆有几名高大勇武之人守护,那些人虽在打斗,却明显只是被动去砍那冲上前的乌甲,前前后后也不会离开那人超过七步距离……就是他! 既已盯准目标,便急速俯冲到那附近几丈高度时,收起声息悄悄降了下去…… 落于那人身后瞬间化回人形。 白马与那召唤者皆是大惊,可那召唤者即便受我惊吓,在反抗之余口中仍是叨念有词……而他的保护者只顾排开周围干扰,却无人察觉他们所守圈中有人突然从上方侵入。此时绝非思索斟酌的良机,我无力活捉或是阻挠,唯有给他了解以结束这法事。 没有犹豫,抽刀便从身后割断了那召唤者的喉咙,令他无法再继续反抗和做法。这斟酌与下手之间其实也只是瞬息,待到得手,此地便瞬间显得过分危险了,我应速速回到始源身边。想到这里便无暇详判身前之人的死活,稳妥起见又不可草率将他弃于这里,便只得趁那围护之人未察觉时,夹紧马肋,挟着那已不再动弹的召唤者扎入了战场,一路狂奔,身后还有那彪悍守卫在追杀,可这白马资质普通,又身负两人,我用大刀拼命去劈砍去分开前方阻力,催促它快跑快跑。 此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只一门心思直朝始源方向,决不可在这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所幸,那压顶的鹫群已退,始源一方气势大盛,似是一路都有银甲乌甲为我阻挡身后追击,大枣也很快便在众人之中找到我所乘的白马,一路当先为我拓开道路,助我一口气逃出那血气冲天的战场。 而此时……始源身影已近在眼前。 我一边策马朝始源飞奔,同时,也从那守护阵形中发觉……他右翼银甲乌甲缺了大大的一块,想是已经加入我身后的厮杀之中,抑或是……那为我断后,助我脱身之人便是…… 待我胯下白马小跑至阵前,我便从那白马背上飞身跃过,换乘了大枣,将一路驮在身前早已断了气去的召唤士丢给那迎上前的乌甲之人,径直朝始源走去。 “……庚……你……你让我好生担心啊……” ,始源浓密英挺的眉毛,成无比纠结之势会在一起,声音微弱,气息不平,那忧郁哀怨神色仿佛刚刚经历了几世沧桑一般……见此情形,便知他直至方才一刻都在为我安危之事焦心如焚……即便是看那鹫群退去了,可战场之上仍是危机四伏,危险至极,若换我是始源,未见所等之人归来,心中是不论如何也不得安生的…… 可是我已全身而退,回来了始源身边,战势虽仍是呈焦灼,但阿拉善大势已去,此番争斗至此为止,恐怕将至尾声了,始源大胜而归已成定局,这要人心中如何不高兴,我见始源眉头也渐渐放松了些,便凑去他身边,就不要再忧心那过去之事,可好?我今后任何事情定会量力而为……其实我有些假意,若再遇始源有难,我仍会首当其冲为他排忧解难……我轻轻摩挲始源手背安抚,又趁势以乖顺眼神望他,全心全意地讨好。 “……” ,始源脸上似是有薄薄一片红霞升起,忙别至一边,以极为细小的声音嗔怪, “哪……哪里学来的这般手段治我……” ,渐声渐弱,耳根都有些红了……我心中便知道始源已然释怀。 正如贺将军所料,此乃阿拉善一战关键之举,若我不以身犯险,去找出阿拉善的坚守命门,再如此拖拉下去,也是对始源不利。如此一来,不待日落,阿拉善就彻底兵败回营,派了降使出来。 …… 这日天一黑,始源与我便褪了衣甲歇息了,然,亥时未过,帐外却突然一阵鼎沸嘈杂……众人高呼刺客之声,交织错杂脚步之声,瓢盆兵器撞击之声!我捉刀起身之时,始源也已睁开了眼睛,虽仍躺在塌上一动不动,却已在头脑清醒专神不乱地警惕着帐外的动静了。 我翻身下床,站在始源床边,以防刺客突破重围闯入进来,我也好充当始源最后的保护,心中也不免感叹,竟真有这般不受承诺之人,既然降使已出,如何仍然派人来探……不到一刻,便有人在帐外禀报,刺客已擒,立刻带去拷问,请我们安心歇息。 ……此人此番前来若是孤注一掷只为始源而来,该不只是如此而已……还未待我多想,忽闻左前方向角落传来嘶嘶声音,急忙按住正欲下床来的始源……这是蛇类吐信的声音,那林中迂回巡行之物,虽身形不大,却聪明狡猾,难以捉摸。 果真,几条灰褐小蛇从阴影角落中循循爬出,它们头似烙铁,目光狡谐,却必有剧毒,原来那人此番前来本是想趁始源松懈,害他于睡梦之中……好生狠毒,也不比那爬行毒物光明磊落,那阿拉善首领必是被逼至绝境,仍想以最后一搏,方出此下策…… 几条毒蛇片刻便已到了眼前,始源似也已察觉, “庚,你快上来!” ,语气焦急,赶忙伸手拉我。 若那毒蛇只顾咬我,我倒是不很在意,因我自知脚上皮质坚韧,那小蛇便是再猛的毒性,牙齿也根本不能刺入我脚面……可始源却仿佛不知其中奥妙一般,急得未穿鞋袜便要下地,那蛇也怪,见始源一动,便像受了刺激一般贴地疾行至了床边,立起身子,张大嘴巴就要去咬始源小腿!饶这小蛇平日里再是狡猾,此刻竟也愚顿了起来,有我在此,如何敢这般明目张胆向始源行凶!我抬脚便踢,待他摔在地上之后,瞄准那蛇烙铁形的脑袋,便狠狠跺了下去!那小小毒蛇自然是受不住我这一下的,瞬间瘫软在地,像条麻绳一般再不动了,其他小蛇丝毫未有引以为戒的态势,见我一动也直直冲了过来,我将始源腿脚护在身后,用我最快速度又切又踩,真可谓是手脚并用,将那七八条小蛇迅速制死,仔细察看后,再补上他一刀两脚的,即便是灵物,他们也没能逃过此劫,再无缘修道了。 ……始源忽然从身后抱住我……可是担心了?我收回大刀,回身安抚始源。 “就算庚高高在上,已无天敌,可……这般场面反复下来,要我如何能不担心啊!” ,始源受惊心绪尚未平复,仍然焦急,搂着我的手臂勒得有些紧, “我愚笨,我知道庚是怕我肉体凡胎受不住那蛇半口……但我仍不愿见庚如此三番五次为我涉险……” 躺回塌上,始源仍是紧紧将我抱住,似是撒娇任性一般缠着不放……虽然我很喜欢始源与我这般亲热,可我也愿意保证,今后一定会万分小心保护自己,这是自然,我是断然不会丢下始源一人自己先走的,那割心之苦有我一人品过便已足够了。 我贴上始源前额向他保证,定生死相随,决不会弃他而去……也不独活。我知始源必会通我心意,懂我情怀。 突然始源翻身将我覆在身下,亲咬抚摸,何故如此急切?……口中温温热热,满是始源气息,双臂也被扣紧,仿佛是怕我挣脱一般。即便如此,我仍是觉得始源无比温柔,为我,已是十分小心谨慎了。始源可是想要亲热?我微微动了动双腿,避开冲突。 我一动,始源便像那偷偷烤鱼吃被逮住的小和尚一样,赶忙抹抹嘴巴,从我身上翻了下去,平躺一边,一动都不敢动……如何这个时候就总是这般小心谨慎?我朝他身边蹭了蹭,轻轻靠在他肩头,我并非不喜欢与始源亲热,始源无需这般束手束足,我分明听见始源紊乱的鼻息和心跳声,我亦如此啊。 始源又将头别向一边,不敢看我,但我刚刚明确看到,始源神色迷离,眼中似有星辰一般闪亮。我爬上始源胸口,拉开亵衣的束缚,闭上双眼,地头温柔动作,学始源样子,以示邀请……始源果然很快揽过我肩膀,轻轻揉了揉, “庚当真愿意?……” ,话语中似时仍有疑惑……我伸手去拉始源的亵裤,却被他一把捉住。 “……我来就好,不必庚如此屈就……” ,始源放下我,自己动手拉开束带,然后轻轻掀开我的衣摆,手按在了我的束腰之上……犹豫不决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是当真愿意的,无丝毫勉强。 “……” ,始源慢慢为我退下裤子,动作小心,似是不敢多动一条不该动的衣带,不敢多看一寸不该看的皮肤,只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仿佛直至进入前的最后一刻都在征求揣测我的意思一般。 我稍稍张开双腿,那始源做过一次的事情,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清楚记在心上呢。 当始源身体触到我的瞬间,我便急吸一口气放松身体,容他顺利进来。始源虽是微皱着眉头,却是满面的笑意温存,我也觉得我们此时真是无比贴近,是任何人也比不得的,便也对始源露出笑脸,轻轻抚上他的胸口,顺着他的进出之力漾动,不去抑制心中的喜悦和身体的欢愉,只觉十分需要他在我身边,便紧紧束缚着他。 “庚……” 不知过了几刻时候,始源突然抓紧我身旁床单,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匆忙退了出去,一阵整顿后,便疲惫趴于我胸前,鼻息粗重地喘了一会儿……带渐渐回复了平静,也仍然没有离开,摆弄着一旁我两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庚……是否有疼痛之感?……” ,始源声音比平日里更加温柔小心,却较之前的拘谨恭敬,亲密了许多。 【很好。】 ,完全无碍。 “庚,你可知我军至此为何都是如此势不可挡,捷报频传?……” 那是始源的功劳,始源用兵如神,又听得他人意见,不仅懂得远瞻,也善于总结经验,我虽从不参与,这些事情心中却也十分明白,众人敬重,并不只因始源身份尊贵…… “我有庚长伴左右,饶是战场上有诸多的不利,兵士们也都知道他们有翔王庇佑,便一个个像生出了翅膀一般勇猛啊……人类着实是脆弱,想想过往之争,那北蛮气势体魄是如何的横行霸道,此番出征我军中只因多了一人,众将士对彪悍宿敌便不再那般惧怕了……” ,始源微微起身,牵着我的一缕发丝放在嘴边, “可庚是我的挚爱,而非战争之神,我不该让你身陷这凡尘污浊之中的……庚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带你离开……” ,说罢又伏回到我的身旁,轻轻拉着我的手……始源总是比我更加在意这些纷扰之事对我的影响,其实我都不在意的,我只要我身边有始源陪伴,如何都好,即便到了地府我也可心静如水。 雀(十七) 不出几日,北蛮都城和林便派来使者,他们的王立状承诺不日便会上京朝拜求和,年年进贡,三世之内绝不再犯。 ……始源表面看去虽是像个不通人情的寡欲之人,但我却深知他胸中大义所在,此番北蛮求和乃是真意,始源便放下本该计较的许多,允了对方的退兵请求,是为天下人,也是为了我们……始源终于可以离开这片草原了,这里虽然像是我梦里源起的故乡,可却是始源的催命之地,如此,那便没什么可留恋的,我亦同乌甲们一样,也十分急切地想回去始源的家了。 一路上李岚都挤在首阵之中,同贺将军一起随在我和始源身后……总觉似是哪里有些不同,不仅李岚和贺将军,来时同行的银甲们也总觉有些异样的感觉。本是一同赶路,闲来无事,众人却都将注意放在我的身上,仿佛一眼看不到,我便会飞走一样……日间还好,黄昏以后,我便会不安,虽知众人并无恶意,可被人注视也是哪里怪怪,这般无助忐忑之时,我若不蜷在始源怀中,便总有种无处可去的感觉…… 虽不及出征之时那般日夜兼程,可行了十余日,也已离京城不远了,这天夜里,我正伏在始源身边歇息,在这野外之地,便像回了山林一般,本就敏感……偏在这时,有一个人悄悄朝这边靠了过来……待人稍微来到近前,气息明确了,我发觉那人竟是李岚……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23 章 【李岚。】 李岚是个笨手笨脚又不懂变通的人,我知他不会也不敢对始源有何歹意,便不想惊动身边睡着的人,小声地叫他。 “……!!” ,李岚似是被吓得不轻,我虽看不到,可能明确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想逃却被绊倒撞到的声音……果真不错,笨手笨脚。我坐起身来,仔细听着,李岚隔了半天才发出一阵压抑的吃痛声,后慢慢朝这边爬了过来,不似平常那般嗓门,也小声地请求我, “韩大人……再有三日我们就要到地方了,可之后贺大人还要驻去西疆,听说西疆很美的……啊,不对,过后再见恐怕也没有时侯了,贺大人是个好人,真的,除了韩大人,就有贺大人不嫌我笨,虽然贺大人比韩大人还不会照顾自己……这征战的事我是不懂,可好人不该早死的,所以……我想问韩大人要一片神符,给贺大人保个平安……这个……” 李岚仿佛仍想再絮叨一会儿……这说来说去,可是想要我一片衣袖?只说便是了。我刚要伸手去撕,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手臂……始源? “此事日后再说,你去歇了吧,不要偷偷摸摸的,尤其夜里,没有十万火急不要再靠近庚的身边。” ,始源声音虽小,却清醒无比,抱我的手臂仍是熟悉的温柔,看不见的时候便是最让我安心的了。 “是,陛下,小人知错,知错……” ,李岚边认错边爬开了,磕磕绊绊……也不知他能否安然回到原来睡着的地方…… “庚,你如何待人都像菩萨那般慈悲为怀慷慨解囊?惯得他们肆无忌惮的……” ,始源轻轻靠在我的背上, “真的不可只对我一人慷慨?……我是真心的一点点都不想让与他人……” ……这要如何比较?对他人,那只是天地之理,该与不该的事……可我对始源乃是情意,情急之时,是会为了始源而对他人不讲情理的。 “庚不要嫌我,我知此事勉强不得……我今后更加努力便是。” ,始源对我保证,虽我不知他是要努力何事,不论何事,我都会喜欢吧…… 又走了三日,我们便到了京城。 李岚果真一路上都没有再来找我,只是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直到回了宫里,这日,始源去上朝了,我自己在书房写字,几月不写,场面又有些残乱了起来……望向窗外,李岚竟扛了木架,一个人呆呆坐在那棵种在池边还不足一年的小树下。我很少化回原形已经有些时日了,始源似乎也很喜欢我这样,连肩头和手臂的护具都不知何时卸下了,李岚心中必是有事。 闲来无事便去猜测李岚心事,可是担心贺将军了?会穿错袍子?用错茶点?找不到厨房偷吃宵夜?……贺将军果真黑熊一般,竟能令人担心到如此。与李岚操劳的成性还真是有几分交相辉映的意味。 看那木架上空空的……有些不妥, 便化了原形,飞了过去。待我已落在了木架之上,李岚这才回神,抬头望我,仍是有气无力地, “……韩大人……” “飞飞!飞飞~”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清亮的喊叫声传来……抬头便看见一白衣小童在几名银甲青衣的围护下朝这边跑来,虽东拐西拐的,路线有些曲折,却步履轻快,没有丝毫要摔倒的样子……小童跑路不看脚下,两眼锃亮地盯着架上……明显是冲我而来,下意识飞起,试了试小树的枝桠,还有些脆弱,容不得我落在上面,便只好悬在半空一丈高度扇着翅膀,不知是飞走的好,还是落回的好,那小童一味只是盯着我看,目不转睛,充满期待……见此情形,我便更加不敢落回架上了,我知李岚根本无力护我,那小童若是像猎人家的娃娃用弹弓射雀鸟那般,想射了我去烤来吃,那我该如何是好。小童弱小,却又看着顽皮至极,我一不经意很容易便会伤了他,可他虽伤不了我,想来却也定会做出那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来…… 我正斟酌间,那小童便一屁股坐于地上,哇哇地哭开了……声泪俱下,好不伤心,周围青衣银甲都一副束手无措的样子,在地上跪了一圈……其实想来这小童也无非就是没能逮到我,便有些气不过了……真是无奈,我只好渐渐落下,站于他面前。 那小童见我妥协,鼻水泪水也不去顾了,伸手便来搂我脖子,嘴里还“飞飞!飞飞”叫个不停,又是摸头又是摸背……我稍稍忍耐了一下,还是觉得飞走妥当,便脱开他的束缚,起身就要飞起,谁知那小童竟一把拽住我的脚爪,就不松手……我稍稍挣了挣,竟然也没能挣开,可再不敢继续发力,怕错巧伤了那小童手臂。只好用力挥了挥翅膀,情急之下竟然带他飞离了地面一尺距离……虽有些重…… 小童仿佛对此极度兴奋,便是更加不肯松手了,像条藤蔓一样挂在我脚爪之上嘻嘻笑个不停。 来来往往,我竟如何都不得脱身…… “你们在玩什么?” ,不知何时,始源和李宏已站在了书房门口,正笑着望向这边,我赶忙提溜着这有些重的小童朝始源飞过去,不停将小童往始源身上蹭,希望始源帮我弄掉他。 “啊!~” ,小童见了始源突然兴奋,抓着我,借力悠到了始源身上……十分敏捷。 趁次机会,我赶忙躲进书房,化回人形……真是惊险,今日一试果然我仍是习惯于飞翔,可现下情况,还是这个样子更为妥当,我整理好衣袍,才走去外面,见那白衣小童正坐于始源怀里嬉笑…… 我突然发觉,这顽皮小童与始源之间似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牵绊……仔细比较,长得也有几分相像,又同样一身白衣,莫非……这小童是始源后嗣?!想到这里,忙走上前去,想要仔细端详,谁知却被那小童一把拉了一缕头发!……“飞飞!飞飞” 始源也神色大惊,忙去阻挠,可小童十分坚定,如何也不肯放开……始源放他不下,又拉他不开……这般尴尬可如何是好,这时小童愈发顽皮,扯着我一缕头发便向他自己拽去,又用另一条手臂缠住我脖子,后得寸进尺地连脚也朝我伸来,我看向始源,始源一脸讶异又很多无奈地陪着苦笑……我便从他手中接过小童,学他样子将小童抱好。 【小始源。】 ,知这小童是始源子嗣后,也对他多生了些喜爱,便由他手指拉着我的头发腿脚勾缠着我的腰,觉得好玩,也凑过去亲他的脸颊,很软,和始源的不大相同。始源这般出色的血脉,本该有所延续,只得一个稍嫌少了些,应越多越好。 不知为何,始源突然不愿意了,没待我亲第二下,便一把掐过我手中的小童夹于了腋下,我的发尾被小童抓着,也一起被拉了过去…… “庚……” ,始源一脸的委屈和不满……果真是跟那小童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庚如何这般喜欢孩子?” ,始源欲言又止,看着我的嘴,半天才问出一句, “可是因为他与我很像?……” 那自然是了,不然人类小童,我向来都是避之不及的。我正看着始源微笑,头发突然被落力地拉了一下, “飞飞!” ,小童被夹起还不安分,蠕来蠕去像条小虫, 【飞飞。】 ,我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可他仍然不肯放开……无奈之下,始源还要忙碌国事,只好由我看着‘飞飞’,始源十分放心于我,退去了陪‘飞飞’前来的银甲、青衣和翠裙的烦扰,留我和飞飞两人在书房玩耍。 寝宫里终于回复了平静,飞飞趴在饭桌上睡着了,我这才得了空隙,慢慢从他手中拽了头发出来……始源小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顽皮? “庚。” ,始源走来我身后,一只手轻轻搭着我的肩膀……不论如何我也想象不出这个人也有飞飞那般缠人的时候, “这是我同母胞弟,一直伴我母后在郊外尼姑庵中生活……始源即位以来只有少数几位妃嫔,并未立后,也无子女,现在便只有庚一人……” ,说罢,似是怕我不信一般,牵起衣袖与我展示,那白色衣袖之上,除了一只小小金龙外,旁边又多了一只展翅飞翔的金色小鸟。 这只金鸟可是喻我?我拉着始源的袖子,心中雀跃,如此细微之处竟也有这样一番神奇景象,虽只是暗花刺绣,却让我欢喜非常。 “庚,我将李岚配与贺将军往西疆随征,你意下如何?” ,始源恭敬询问我的意见。 如此最好,我本就无需什么侍从跟随,李岚对贺将军又是百般的牵挂,放心不下,既然他说贺将军是好人,那便由他亲自陪伴,会更放心吧。 “庚果真慷慨,连贴身侍从也这般爽快便让与了他人。” ,始源此番赞我慷慨的话中并无纠结,还眼带笑意地望我。 【与我贴身,只有始源。】 ,再无他人。 我所言事实,为何始源又脸红了?还别至一边不肯看我?如此时间久了,其实我也有所心得,始源面颊一红,便是困窘害羞之状,每每羞怯便会转过头去避不见我……我好奇极了,便勾过始源扭向一边的下颌,仔细打量, 【……只有你。】 果真是愈发地红了……始源从不在我面前强作镇定,与他在众人面前不同,此刻他温柔神情中还有几分亲昵,明显是心中高兴, “就在哄我!” ,低声嗔责了我半句,便红晕未退地回去桌边看他的奏折了。 ……为何我见始源如此,便总觉他十分惹人疼爱…… 晚些时候,贺将军来见,始源便依与我商量过的意思,将李岚与了贺将军照料西疆生活。果然,李岚被召来听到此般消息后,虽未溢于言表,眼中闪耀神色却已瞒不过他人。 当晚,李岚搬去了贺将军府邸,而飞飞搬来了始源寝宫……本是安排了单独的行宫与他,可飞飞不肯,硬要挤在我和始源身边,虽是知道了飞飞并非始源子嗣,可却越看越觉他们眉眼相似,我自然是喜欢,便容他每日扯着我袖摆跟在身后“飞飞飞飞”地叫。 到了夜晚,始源也为他在房中置办了一处床铺,但里我两的远远的,本来飞飞还不满地叫……可也没叫上几日,始源为他请的先生便到了,飞飞见了先生就像普通雀鸟见了我一般,百般不愿任其摆布,却又无处可逃,每日晚膳过后就再没力气与我纠缠,倒头便睡,有些许可怜……飞飞每日学的都是‘前人’的文章,那些文章道理我虽不是完全苟同,可那字画之类我却十分喜爱,也愿仔细钻研临摹。 始源最喜欢看我写字,而比起先生的教导,我也更爱始源手扶手地教我运笔之时那种神色专注又温柔的感觉,每写完一个字,始源便会在耳边赞我一句,每逢此时我总会舍不得始源放开……若我也会像飞飞那样将始源缠住不放……那就好了…… 我同始源自北疆返回尚不足半月,那和林的王就随后到了京城了。这天我仍像每日一样和飞飞一起读书写字,屋外忽然有青衣来报, “陛下有请翔王上殿。” ……为何始源见和林人要我前去?我满脑疑问虽青衣前往。 青衣宣颂完始源的意思后,在前去大殿的路上,一路小跑地在我身后跟着,这才开始絮絮言明具体原由。原来是那和林王对阿拉善一战已经有所耳闻,上殿第一件事便是请求见我一面……想来是在草原上被始源打得晕头转向,却又顾及颜面不愿干脆地低头认输,便想用些神鬼之说垒做台阶?还是想如何如何,我涉世未深,实在挑不出和林王会有何善意,竟当众点我这素未谋面,甚至都未去关心过战事的小卒…… …… 我不知该做何感想,此人莫不是真将他兵败原因归咎于此了?…… 来到殿后,青衣叫住了我, “韩大人,此番宣殿需从正面进入。” ……我从未走过那正门,每日始源也是从着旁侧直接上殿的……不过既然始源需要如此,便是有他的道理所在。此番是欲施之柔术以降服和林,以求得边疆和睦? 我与青衣绕过大殿,走到殿外正门,随着他,沿着夹道把卫的银甲上到殿前。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24 章 还未到大殿便见有一大汉坐于殿下上首位置,身后也跟有几名衣着特别的随行武人,我猜那除始源外唯一的落座之人便是邀我前来的和林之王了,他远远就将我盯上,周身散发不善气息……我岂会在此败退于他,让始源脸上无光!既然今日来者不善,我便要努力捍卫始源威严,鼓足神势,不管是红衣蓝衣银甲还是谁的气息,一概覆过,将漫出之气一路从外殿直推至堂前,殿外晴空万里,而这大殿之中虽也无风无雨,却被我气息压满,无人动作无人言语。 这和林之王虽为一方霸王,不似我,只是山野林中一未见过天地的小小飞禽,但到底也是个不足百岁的普通人类,又是尚武民族,尚未通那天地之道,不懂那庸和之礼,一生之中恐怕只在一味打杀收获,可却不明白那有形之物即便是传承给后嗣,也总有失去那天,君王之运便像那溪水般,流淌不止,若有一日他不慎跳出水面,便再不会落回原处了。 现在又如何?可还有想侵犯始源,夺他所有的念头? 原本站立的众人皆屈膝跪地,言语不能,那些和林来的武人也不例外,众人皆惧,唯有始源懂我心意,依然端坐殿上,温柔看我,丝毫没有动摇附会之势。 那和林之王目不转睛凝视我胸前,不敢再向上望来,慢慢从位上起身,脱下他头顶的兽皮饰物,低身俯首,以礼示我,后便转过身去,单膝跪于始源面前, “……陛下!万岁!” 此刻这大殿之上便真的,除我以外,众人都低下头,跪了……仿佛莫大的殿上只剩了我一人,这时始源笑着朝我伸出了手,我便从一侧步上他近前,由他引着,坐在了一旁早已摆置妥当的大椅之中。虽我不明白如此有何特别意义,但当我随始源一同俯视殿下之时,也从众人仰视的目光之中明白了一二…… 雀(十八·终) 本北征归来我便在树上听了不少传言,那日过后,众人对我便更加恭敬,青衣翠群见我就跪,即便只有我一人也是大礼施之,连以前的偷瞄之举都不再有,我便也更少出现在人多气杂的地方,虽不在意他人跪我,可也不难免慨叹,待我不变的唯有始源……还有飞飞。 虽要我说,我也说不清与始源关系到底是如何,可心中却是明镜一般,我离不开始源,始源亦是如此,不论何事,我两均可一同面对,此乃情深,始源总愿为迁就于我妥协许多,委屈许多,此乃意厚……始源是人类,人有情,不分时节,应欲而生,见色而起,始源时常那般看我,却每每只是轻轻亲我抚我,就会作罢,我便知他胸中深深情意。可我却不似飞飞那般通晓纠缠之术,也没有紫玉王妃的妖娆之姿,即便这般,始源却仍然视我如珍宝,爱惜于我,从不苛求,不抱怨,不声张……便是为了始源所做的忍耐,我也该有所努力有所作为,那世人有的,我始源也要有! 这日始源去了早朝,飞飞的先生还未到来,飞飞趴在床上,做蚱蜢之式……见此情形,我便知他定然是仍然熟睡着,也不知他是梦到在缠始源还是我,一直都在咯咯地傻笑不止,令人好生不安…… 思来想去,也觉现下便是外出良机。 我早有耳闻,勾栏院中的女子乃是男人最爱,天下第一,于是,一早天刚亮不多久,我便独自飞出了宫,高高地飞,让路人即便抬头看了我,也只像有一只雀鸟那般感觉。我之前在树上偷偷听到两个小青衣闲聊说过,城西有一条小街,那里歌红酒绿,胭脂花香,路上走的都是寻欢的男人,店里坐的便是天下第一的女人。我与始源一样同为男子,那人类女子的婀娜姿态我自是学不来,可那引人入胜的精髓之处,和寻欢手法,总有些是值得揣摩学习的。 一路向西,并未见到什么春色满巷的去处……倒是有条格外冷清没有任何商贩布幌的街道,我飞到近前,只有一个老人引着牛车在挨家走动,这里虽与青衣所讲的烟花之处相去甚远,可我却知道,这里便是我欲寻找的地方,我见那每家门前牌匾上所写,非宫非府,非膳非药,全是那春香花色之类字样,我便知定是来对了地方。 立于房檐之上,张望了几个来回,倒是有几家屋里陆续传出隐隐笑声琴声……唯有近处有一间名叫‘春无色’的楼阁,二楼的窗子大敞着……虽我不懂那‘春无色’所喻何意,也不知到底那间的女人才是天下第一,但既然她有缘开在我脚下,那便是她了。我无声滑去那窗前,悄悄向里看了看,仔细体会了一番,似是没有人在,跳入屋内,化了身,四下里打量起来……屋内幔帐屏风,皆花色鲜艳,不比始源住处那般品味素雅……小青衣说对了,此处果真花香浓重,比我闻过任何花香还要香得厉害,这并非普通花香,其中定是混入了些催化之物,吸入体内便会有些令人难以察觉的软弱妥协之感,原来这天下第一的女人喜欢用香熏人……我稍稍屏住气,只浅浅呼吸。 ……正在我捅弄那香炉,想绝不可将这些这些弄回去用于始源的时候,发觉门外远处有一女人正脚步绵软地朝这边走近,我立在原地……女人进来了,是一袭花衣,看她关门姿态虽不及紫玉那般端庄,却也有种说不清的风情掺杂其中。 她一回身,这才见了我,似乎小小一愣,便立刻回神,带上笑颜, “少年郎,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伸手指指进来的窗户。 “呵呵,你真爱说笑,这光天化日之下,你打从街边儿爬上来这里,这招人疼的小摸样,哼,不给你打成山猪才怪~” ……这女人很爱说话,也爱笑,性情明朗,似是真可教我些什么的样子。 “是来找姐姐寻欢么?这俊俏的小脸儿,我怎么就不记得了呢?虽说我现在有点疲惫,可看你像是个好人,又生的俊俏,不收你许多,怎么样啊?” 恩……不收许多,那便还是要收的了?我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身上还是有些东西的,不知她会不会嫌少,在身上搜了一圈,只找到了一颗五彩琉璃珠,这本是随手拿来逗飞飞松手用的,可飞飞现在被先生管得每日念书,也无暇缠我,便将珠子给了那女人。 “呵……这位公子,可尽管吩咐啊……” ,女人拿着琉璃珠有些失神,不知是喜欢还是一般,就权当她是喜欢吧,既然她答应了教我,那我也该好好学习,给我始源一个天下第一才好。 【我要讨人欢心。】 “哟,公子的声音也这么不同凡响,像公子这种人啊,想讨女人欢心还不容易,我说就给她随便笑笑,还不够他乐的了。” ,女人将手中的琉璃球仿佛看了个透彻,才小心翼翼地收好,重新抬起头来看我, “不过既然公子你使了这么多的富贵,那小女也不能怠慢了。” ,说罢便唤来了一位操琴女子在一旁配合。 片刻,屋内琴声起。那女人端着一壶……酒?将我引至塌上, “要想她任你摆布,便使些酒水。” ,女人坐在另一边,突然变了一张脸, “你就喝一口嘛~喝一口!你不喜欢奴家!~” ……这是如何?这女人如何这般多变?!‘喝一口~’……这般下来始源便会开心?…… 才在思索的时候,女人霎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就这样一杯两杯地给他劝进去,也顺便陪他喝上两小口,装作先醉,劝就劝到他露出本性,开始对你使坏……恩,那人要是酒力过人,干脆你就直接举着壶弄他,就不怕他不上钩儿!……此法为女子所用,但公子一看就聪颖过人,举一反三,见机行事,没有问题。” ,说完女人还一脸奸笑之相,小酌了一口杯中之酒…… 【如何才算使坏?】 ,我是着实不敢动那酒的,心中不免生了些退意,这女人着实气势汹涌,不愧是‘天下第一’,那紫玉王妃是断然比她不得的…… “照理说男人要是来趁你不备就摸你一把,趁你不备亲上几口,趁你不备想要拐你回房……总之想要趁人之危,那就是差不多了。女人嘛,她装醉依你,靠你,要你搀扶,眼神迷离,那就一百个是在装醉!” ,女人很有把握地点着头,又掏出那刚刚收好的琉璃珠把玩……可她不知,我始源做这些事时,也都是光明磊落大方得体的,根本不必趁我醉酒之时,也不必借酒壮胆才敢行事……说道醉酒我便惭愧,之前也有过一回,但始源非但没有‘使坏’……却反倒有些被我‘使坏’。 【此法不通。】 ,我始源绝不会是那趁人之危的人,就算我麻晕自己,始源也只会好好照料于我,与那些下鄙之人大大的不同,此法不通,绝对不通。 “那你就软言相磨,就像这样,把她圈在怀里。” ,女人一边比划着,还不忘为我点出动作要点, “宝贝儿,你真美,比起着你,这星空……也黯淡了,花香也……索然无味,夜色再美……厄……什么什么的……” ……莫说夜空了,便是清空万里也敌不过我始源的气度啊……虽偶尔始源也会露些娇憨之态与我,但我心中明白,始源那般委曲求全,也无非就是为了讨我欢心……现在想来,真是无比喜爱啊…… “公子?” ,那女人突然唤我,我赶忙收回心思去听她说教, “……我看公子是用过这招了,这么心不在焉,一脸得意的样子……看来那女子是喜欢这套了,那公子下回得逞,就借机出手,给她○○上用力地☆☆下去,再将她的¢¢给□□,趁她**,把##给她XX了!小女再给公子一些△△,推波助澜,包准公子搞得她俯首帖耳,无力反抗!” …… …… …… …… …… …… 这女人何故如此狠毒!?素未谋面便想将始源置于这般境地……人类是否真是会喜欢如此的?……我始源是断然不会!我管他世人是如何,要用这般歹毒手段将我始源……使不得!断然使不得! ……始源也该下早朝了,突然好生想念。我便起身于那‘天下第一’的女人告辞,从窗口跳出,瞬间化形飞走了……回宫路上心中还在为那女人的话忐忑不停,我并未想令始源为我‘俯首帖耳’‘无力反抗’,只是我在有些事上实在愚钝,迟迟也不能开化,为难了始源一味忍让。我亦只是想令他快乐一些,尽兴一些,谁道竟学得如此令人心惊胆战的东西……今日虽无大获,可我却也多少通了些道理。 可我知道,便我再是如何笨拙,始源也不会嫌我……真的无需那般手段毒辣…… 一路都在为那女人所言抑郁不已,快要飞至始源寝宫上方,就见一群青衣正在四散着满院找人,见此情景,我便知始源已经下朝回来了,于是直接飞去了书房窗口。 果真,始源正站在窗口,一脸焦急地向外张望着,见了我飞来,这才露出笑脸,我直朝他面前飞去,高兴之下,化了人身,扑在他身上。“嘭”地一声,将始源撞了个趔趄,始源也不恼,顺势抱了我坐在椅上, “庚,去哪里玩耍了?一回来便不见你踪影。” ,始源仍是笑着问我, “如何这般高兴?” 我见了始源就是高兴, 【宝贝儿,你真美,比起你……】 ,且慢,现下是明日当空,那女人夜色之类的别扭赞美,怕是有些不合时宜…… 始源听了我才说一半的话,笑容有些僵住,染上了些许惶恐的表情,眉毛挑得高高,眼睛睁得大大,虽依然是神色灼人,锐利无比,但眼中却多了一份不可思议的感觉。果然始源不爱这些尘世中的鸟语花香,与那碌碌世人有所不同,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欣慰,轻轻抚上始源脸颊,不要如此讶异,我再不去学那世间女子便是了。 “庚可是出宫去玩了?” ,始源这才神色平静了些,仿佛心中了然之情了,拉着我的手,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 “那世人女子姿色便再是美好,又如何比得上天人,仰望之时亦只会慨叹自己的无力渺小罢了。” ……我高飞之时,是否都会令始源如此无奈?若是真是这样,那我都保持现在样子伴在始源左右便是了。 “庚无需非要通那人间的是非之道,儿女之情,待来日我将这一身束缚传与亲王,便和庚一起去畅游天下,可好?我们去庚喜欢的地方。” ……我喜欢的地方……看着始源,我便总会心怀贪欲,不满足于只与他拥有这一两日,一两年,一两世…… 【始源可愿与我共修天地?】 “……若庚肯为我点拨,我自然是百般地愿与庚求那天长地久……只是我一介凡人,怕是求不得的。” ,始源有些无奈地笑笑看我,眼中并无大喜,也无大悲,轻轻捋着我的发丝, “与庚相伴,有一日便是一日,这日复一日,我都在感谢上天啊。” 我又何尝不是……有缘与始源相遇,亦是点滴修起,方有了今日。 先莫说始源资质如何,我都使的事情,如何始源使不得?我说修得便是修得,况且始源天资聪颖,灵气逼人,不然如何总是能将我这般牢牢拴住……既已说妥,那飞飞长成也只是朝夕之事,我知世人都有香火承续之说,那庙中祈福之人,求子的也不在少数,始源便在这几年之中,留下些子嗣也好。 【始源要有后嗣。】 始源听我话后,又是一愣, “……我知庚是为了我好,只是那后嗣血脉乃是为了传承之用,我若真与庚修得了那天地长久的,何来延续之需啊?……况且就算我真是资质浅薄,辜负了庚的好意,修不得那仙术,我既说了愿与庚一同脱离这尘嚣烦扰,何故还要去想这些无关之事。” ,始源眼神平静,胸中已然豁达明朗, “有庚伴我,此生足矣。”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源庚同人)雀 作者:初夏蝉 第 25 章 …… 窗外骄阳本是夺目,此刻却仿佛也黯淡了去。我与始源虽身体交缠火热无比,心中却是一片清凉舒爽,那天下第一女人的容颜已渐渐淡了去,而此刻我却明白了她楼前匾上的‘春无色’所谓何意。 那人类的君王啊,我的始源……我对你, 【是爱。】 ——————————————MS的后记—————————————— 雀(最后一句) 按照惯例,结尾之后啰嗦几句。 最需要质疑的朝代问题请多多包含, 并无特指哪一朝代前后,所以其中情景色彩会有些浑浊不清。 雀是犬之后的应求之作, 最近重新修整贴出,希望当时求犬附篇的那位能够喜欢。 雀受到欢迎,一定要感谢的,捧场的各位, 大家的赞美之辞,我就先厚颜地当做鼓励收下了, 由于场地原因,很多大家提出的问题都不能一一解答, 所以在这里就挑几个看起来比较迫切的说明一下。 首先,最初质疑最多的,庚是什么? 想必到了后来,大家也明白了, 庚是一只令人诧异的,出生在树林里, 活得久到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岁的鹰, 从这边算来,那也算是始源的长辈了。 显然庚偷看过很多书,懂很多东西,但却十分缺乏实践, 十足的理论家,很多东西听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 然后,李岚与贺澜之间的问题, 在的生活中,有两类人, 有自理能力的人和有能力让他人帮着理的人。 显然李岚属前者高手,不仅能够自理,还很热衷于鸡婆, 黑熊将军就是后者,让他行凶没话说,针线活就可以去死了。 于是,我想两人之间是清白的,当然了,想象的空间是无限的。 接着,关于我精神状态的质疑问题, 我真的很好,积极进取,乐观向上,尊老爱幼,注意个人卫生, 平时看的书,电视……必须看的,最近喜欢的电视节目是低能广告。 再者,是关于题目, 幺鸡说,否。顺便,我心中永远的会儿是五六万。 雀圣说,否。 枭鹫说,否。我个人是环保主义者,所以对秃鹫这种环保的动物并无偏见。 我只是单纯地被鸽子抢过一次面包后,就喜欢家雀多过鸽子了, 原名《雀鸟》,为了配合《犬》,化简成《雀》。 最后,背景文的要求……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唯独我不便回答的,始源的心意……仔细想想……反正他一定是好意的吧。 可能像《犬》一样,会有觉得结尾仓促, 但事实上这就是我俩做人的原则,激流勇退, 该交代的也交代清楚了,继续的话八成会是败笔。 所以,大家吃好喝好,最近结婚的姐姐新婚愉快。 预祝国庆 ——————————初—————————— 萧霍整理 第 25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