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扬州慢》
正文 第 1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 章
】整理
【章一】
夕阳的斜照将一人一马的身影拖得老长,古朴的剑鞘在如血的夕照下似也沾染了艳丽的江湖血色,竟隐透出苍凉无奈之感。
巨大的“扬州”二字下,百姓们来来往往,或悠闲或匆忙或高兴或悲伤,所谓的江湖,离这些人,仿佛很远很远,远到不过是闲暇无聊时上酒肆茶寮听的一个故事,不论其中有多少的血泪多少的情仇,听完了,大多是或激动或愤慨几句。转身,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
白色的身影就那么笔直地站立着,定定地矗在入扬州城的大门前,一动不动,仿佛天地静止。握剑的手却透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平静,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站的久了,连守城的士兵也注意到他——这几日,扬州城甚为不平静,还是小心的好。
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交谈着从他身边走过,他们没有回头,所以他们不知道,方才他们话题中的主角,在听到他们的交谈时,浑身一震,向他们望了一眼,然后牵着马入了城。
在守门士兵盘问检查时,他露出了一贯的笑容,问了个听上去很平常的问题:“城里,是不是有个顾大夫?”一深一浅的酒窝在夕照下竟是灿烂无比。
这个人,自然就是戚少商。连云寨三年前的大当家,而今京师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京师的群龙之首。
而此刻,他正坐在离城门不远的一家小酒馆里,细细回忆着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一个月前,金风细雨楼的总管杨无邪得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毁诺城城主息红泪答应于今年年底嫁入赫连将军府。在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杨无邪极度担忧地望着戚少商,似怕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戚少商也以为自己会失落会伤心,没想到,当时的感觉,竟然是呆愣片刻之后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息红泪。一个女人,还是江湖第一美人,耗尽了一生最美的青春容华,足足等了他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而他,永远只能给她承诺,也只是承诺......其实,从三年前京师临别一吻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他和红泪,走不到最终。那吻太木然,没有热恋时的激情;甚至,没有这么多年来细水长流的温情。如今,他曾经恋过也恋过他的女子终于找到了好归宿——小妖绝对会是个好男人......
戚少商突然笑了起来,还笑得很灿烂,灿烂到杨无邪以为戚少商被打击的疯了。然后,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地听到戚少商说道:“杨总管,帮我想想要送红泪和小妖什么新婚礼物?”
另一条消息,却是在他得知这消息的之后一天传来:在扬州,出现了神哭小斧和——逆水寒。
想到此,戚少商的手不由握紧了置于桌上的剑。他手中的剑,早已不是逆水寒,逆水寒早已被当做傅宗书一案的证物而呈上朝廷。他手中的剑,名唤“青龙”,是他入了六扇门后,诸葛小花赠予他的——九现神龙手中怎可无剑?只是,当他拔出剑舞出那抹凌云的青色时,竟似有血红从中透出,隐隐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戚少商得知这个消息不过两个时辰,诸葛小花竟顾不得京师当时形势,潜入金风细雨楼,请戚少商扬州一行。戚少商那时才知道,那本应由九重宫门深锁的逆水寒,早在半年前,便被人盗去,不知所踪!
而今,却竟传出了逆水寒和神哭小斧同时出现在扬州的消息!
戚少商看着往来的人群,陷入沉思。
三年前,疯了的顾惜朝抱着傅晚晴的尸体不知所踪,戚少商和六扇门的人都明白,是铁手将人带走。至于带到了哪,没人知道。然后,他便接替了铁手的职务,成了六扇门的神捕。再然后,京师形势大变,苏梦枕死,白愁飞叛,王小石逃,铁手归。而他,便这样子接替了王小石的职务,成了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从边关到京师,从连云寨到金风细雨楼,从顾惜朝到白愁飞......江湖中的恩怨总是如同轮回般上演。只是三年前,他抗的是危害边疆百姓的辽兵;而三年后,他在与自己人勾心斗角......
戚少商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三年的京师生涯,看遍人生浮华起落、尔虞我诈,被背叛、背叛,卧底、反间......他以为,自己已经能放下当年那场千里追杀。谁知,却在扬州城外顿了脚步。连云寨众兄弟的死,卷哥的死,高风亮的死,甚至,包括这几年为了平持局势的人的死......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东西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他差点发疯。原来,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不想就永远不会找上门!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听到那一句“这个顾大夫和当年那个千里追杀戚大侠的顾惜朝同名同姓”时突然静止,他一震,转头,记忆里最先浮起的竟是当年那晚的酒水白幔、琴剑知音。
然后,他不知为何,突然笑开,便大步地入了城。
自从传出神哭小斧和逆水寒同时出现在扬州的消息后,这个烟花胜地的武林人士一下子多了起来——即便距逆水寒一案已过了三年,顾惜朝却仍是这个江湖树敌最多的人。戚少商方入酒馆,就扫到几桌兵器。酒馆中有个说书老头,讲的竟然便是当年的逆水寒一案,其间,有人听的义愤,有人仍悠闲喝酒。只是“九现神龙”被夸成了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英雄大豪杰,而“玉面修罗”,却被说成了“海底夜叉”。
跑堂的小二来回穿梭着,手中的酒杯菜碟端的甚稳。说书的还在继续。
对此,戚少商倒是不甚在意,这天下,本来就是流言多、事实少,只是若那清雅无比的人知道自己被说成如夜叉般的相貌,恐怕那斧子,又要飞出了......
响亮的巴掌声将戚少商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略一偏头,便见不知何时,那说书老头已被人一掌扇倒在地,嘴角流出血来。旁边还有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抬着脚,准备踹那老人。身边几个仆役,显然是先前动手打人的人。
酒馆中不乏热血之辈,好几人已是蠢蠢欲动。戚少商看得大怒,心头火起,正欲出手,一阵鬼哭神嚎夹着破风之声而来,小酒馆突然溅起了漫天的血光。
一条断腿由天而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止。
“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见到自己已与身体分了家的腿,那华服少爷终于受不了的昏了过去。
小酒馆中除去武林人士,多是寻常老百姓,几曾见过这等事,尖叫声四起,还有人吓晕了过去。几个奴仆壮着胆子颤抖着声音叫道:“谁......谁干的......赶......赶快滚......滚出来......”
七分清冷三分讽刺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袭青衫缓缓而入:“谁还想断腿?”
【章二】
已紧握得青筋暴起的双手突然松懈了下来,这个声音,虽然清虽然冷,但——不是顾惜朝。不知为何,戚少商在轻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了些许的失落,清清淡淡看了来人一眼——除了一身青衫,他看不到卷发,看不到那鬼哭神嚎,甚至感受不到那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孤独。
可是,戚少商还是浑身狠狠地震了一下。
在血光静止的瞬间,有人叫着“神哭小斧!”,然后,数件武器便凌空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白光,将来人笼罩起来。
“锵”的一声,不过一招,戚少商看得分明,只有一招。
光芒尽退。
然后,戚少商看到了来人手中的剑—— 一柄带着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和一分不可一世的剑。
血河红袖,不应挽留。
竟然是天下四大奇兵之一——挽留。
这甫入酒馆的青衫人,居然是......
那人高高将剑举起,终似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到弯腰地转身向店门口道:“如何,我学的像吧?”笑得如同暮雪初春之时最最灿烂最最温暖的阳光。
戚少商再也忍不住,惊喜地呼出声来:“小石头!”
武林中,除了王小石,谁能拥有挽留?谁又配拥有挽留?
王小石自是没有想到会在此看到戚少商,循声望来,心中一喜,笑意方浮上脸,却在刹那间变了脸色,为难地看向酒馆门外。
戚少商心中奇怪,却是在恍然间明白了什么,随着王小石一起望着酒馆大门,静静地,看着那一身似乎总是带着愁的青衫缓缓踏入,微卷的发伴随着嘴角的冷笑轻轻颤抖,鹰眼扫过一室的安静,然后,在看到某一处时,轻微地眨了眨。
戚少商没有动,甚至连眼珠都没转动。他在等,等着顾惜朝的那句“月明千里故人稀”,等着他那句带着三分嘲讽三分不屑还有四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大当家的”,等着自己又落入他的另一个陷阱。
酒馆里死寂一片。王小石定定地看着这两个互相对望着的人,突然觉得很尴尬,不由轻咳了声。然后,戚少商看见顾惜朝笑了,笑得如同初见时的那句“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带着几分回敬几分调侃几分——人生初见。
再然后,戚少商听到:“你比我预计的,晚到了几天。”其中,有落寞有得意有无奈甚至——有欣喜......
仍是一室无语。戚少商张张嘴,欲说什么,却终是成了欲语还休。曾经的知音曾经的死敌曾经的千里追杀曾经的血海深仇,原来再见时,也不过如多年之后再见一个当初的好友,万般情绪,终化一笑,还归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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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 章
然而,有人却是受不了此时的安静,叫了起来:“方......方才是谁伤了我们家公子?”原本结巴着的声音终于能够吐出完整的语句,只是,几人收缩着成一团,手中的刀还颤抖着,气势,便硬生生地给打了个折扣。
戚少商微微皱眉,看着顾惜朝手中仍然滴着血的小斧。
“你不该下如此重的手。”
一愣,却是王小石先抢过他的话了。不知为何,戚少商突然心里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抢了的感觉,一时竟恍惚了起来。
“你方才不是也在说‘谁还想断腿’吗?”见王小石一下哽住,顾惜朝轻笑,“你以为方才是我下的手?”见王小石愕然,不由微觉好笑地将一直藏在身后的人拧了出来,“问问你的好师妹。这些年,她倒将我的神哭小斧,学了个一两成。”
一个看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顾惜朝拧到了王小石面前,王小石难得地把脸皱成了花卷:“你下手不可以轻点么?”显然是对这个小丫头无奈。
“他活该!”小姑娘很有顾惜朝的气势,伤了人,仍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谁叫他欺负老爷爷......”理所当然的气势在看到被吓晕的说书老爷爷后瞬间弱了下去。
一旁的仆役见自己被人忽略,大为不甘,开始了很流行的威胁:“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我家少爷乃是知府大人的独生子,而我们大人,你们可知道他和当今蔡相的关系?你们竟敢......”
他说话的同时,好几人变了脸色。
蔡相就是蔡京,是什么角色人人都清楚。这人能与蔡京混一路,明显也不是什么好货。几个原本想着这小姑娘出手太过狠辣的人蓦地转了念头——小姑娘下手轻了点。
“与蔡京交情匪浅又如何?就算是蔡京本人,惹了我,一样照杀不误。”顾惜朝冷哼,看着那仆役,目光阴森,眸中煞气浓得吓人。
戚少商看在眼里,心中陡然一紧。方才,他还以为顾惜朝变了,如今看来,若是顾惜朝欲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恐怕手段会更胜当年,而自己......
才入秋,戚少商却觉有了阵阵的寒意。
王小石却是无所谓,当年他要逃离京城就是因为他挟持了蔡京。要是让这些仆役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曾经把蔡京的生命捏在自己手里,一个曾经逼宫对着皇帝说“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不知还会不会有如此的底气,说出如此的话来。
“闪开!闪开!”
听上去权势到不行的声音传来,却是不知哪个人去通知了巡城的官差。两个捕快挎着大刀,分开因乱而来的群众,看到酒馆里面的情形,倒抽了一口气。
“是是是是是谁伤了公子的?”居然有人在他们巡城的地方砍了知府公子的一条腿,给知府老爷知道,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仆役见来了人,胆子大了起来,忙忙指着那小姑娘:“是她!是她砍了少爷的腿!”
小姑娘一气:“是我又......”才说了三个字,戚少商便见王小石一脸哀求模样,无奈之下转了话,“大不了我把他的腿接回来嘛!”
戚少商突然觉得人生很奇妙,奇妙到像是你大清早兴致勃勃地去买包子却发现自己没带钱,正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去,老板却说今天做活动一切免费。然后,偏偏到你的时候包子送完了;然后,老板突然又找到了一个;然后......无限可能。
一直了无踪迹的顾惜朝居然会和亡命天涯的王小石在一起,看情形,两人相处的居然还不错;一直以为天衣居士只有王小石一个弟子,如今居然跑出个会使神哭小斧且医术还高得吓人的师妹来;一直以为自己再见顾惜朝时会愤怒无比,没想到,如今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走着,想过出手想过原谅想过曾经,但看到前方那蹦跳身影旁边的青衫时,终是,化为一叹,以及,心中淡淡的惆怅与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突来的一句,让戚少商如遭雷击,握着青龙的手陡然一抖,然后回过神来,有些怕被人看出心思地看向方才吟诗的人:“惜晴姑娘,你......你刚才念诗做什么?”王小石的师妹,居然原名便叫“惜晴”,名字巧合地让人再度惊叹世事的奇妙。
戚少商才见惜晴,便觉眼熟,那身淡淡的药香与眉宇间的贵气,的确会让人忍不住想起傅晚晴,也难怪顾惜朝会教她神哭小斧。但是,她毕竟不是傅晚晴,至少在笑容方面,她笑得很王小石,甚至笑得比王小石还灿烂——小姑娘笑起来总是比大侠笑得灿烂开心得多。偏偏,这么个人,问的问题竟然很“顾惜朝”。
我们的惜晴姑娘现在就问了九现神龙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她问:“你和顾哥哥不是死敌吗?为什么相互杀了那么久都没杀死对方?”
戚少商一愣。为什么?他还记得当时在鱼池子里,顾惜朝坦言,那么多次没杀死自己,是因为对自己下不了手。那么,顾惜朝曾经那么多次落到自己手里,却还是没死,原因,又是什么?是不是自己也对他下不了手?甚至,三年前的最后一次,自己拉着老八,阻止他对顾惜朝下手,原因,真的只是当初说的那么简单?
在京师中,腥风血雨,勾心斗角,一个晃神便是死局。于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些,或者说,不敢去想这些。如今,到这扬州,见到这三年前的死敌,曾经避的逃的,是不是,都必须去面对?所以,诸葛神侯才让他来扬州?
戚少商才被这个问题问得一个头两个大,惜晴小姐居然又问了一个让九现神龙恨不得自己有九个头的问题:“在酒馆里,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个顾惜朝就是那个顾惜朝?”
方才在小酒馆里,几乎所有人都呆住地看着惜晴一针一线地将那知府公子的腿给缝了回来,事后顾惜朝还扬扬洒洒地敲了一笔银子。待要走时,酒馆里突然有人吼出“方才那绝对是神哭小斧!”几个字一出,原本就动手的人更是大大地变了脸色,连桌子都被人掀了。顾惜朝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我是扬州城的顾惜朝。”在众人愣神思索这句话的含义之际,王小石挥了一下挽留。
没有人会想到顾惜朝会和王小石一起,也肯定没有人想到王小石会维护顾惜朝,于是,他们极其平静地走了。
被这个问题问得驻了足,戚少商才想好好想想,惜晴竟然还有问题,而这个问题,问得“九现神龙”恨不得自己干脆没有头!她问:“你刚才,就是石头哥哥维护着顾哥哥的时候,为什么你好像很不爽石头哥哥?”
【章三】
戚少商完全顿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惜晴。堂堂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居然被一个小姑娘问得当街发起呆来,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
“为什么?”惜晴发挥着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锲而不舍地追问。
“惜晴,你和戚大哥在谈什么?”发现有人没跟上,王小石回头招手。
拍了一下惜晴的脑袋,戚少商留下一句话便大步走上前:“女孩子别说脏话,小心没人要。”
吐了吐舌头,看着戚少商下意识地走到顾惜朝旁边,惜晴笑得奸诈:“没人要没关系,有美男子看就行!反正我一定要把你的话逼出来!”惜晴暗中立誓。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听到王小石如是问,戚少商慌得忙使眼色,祈祷着小丫头千万别说出来。可是,自己为什么不敢让她说?这个,连戚少商自己也没有答案。就像刚才的那三个问题,明明,都是和自己有关;偏偏,就是不知道答案。或许,是自己不想去探究答案......
戚少商显然是前辈子和这辈子都做了不少好事,让老天爷听到了他的请求,小丫头只是笑得神秘地答了王小石一句:“不告诉你!”看到王小石一脸被排挤的样子,戚少商突然很不够朋友的心情大好起来。
前方的青色身影似乎并没有受到外界多大影响,仍是不疾不徐地走着。戚少商欲追上去,疾走了两步,突然又缓了下来。他们之间,除开相识之初并肩而行,其他时候,都是刀剑相向、针锋相对。就连鱼池子那时,也是自己在装傻。此刻突然一前一后的安静行走,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戚少商不是一个容易尴尬的人,手段不利索的人担不起三年的京师风雨,然而此刻,他却突然觉得很尴尬很尴尬,尤其是想起方才的三个问题,脚步更是愈发的缓慢。
被自家师妹拉着走在戚顾二人后面的王小石见戚少商脚步越来越缓,不由奇怪:“戚大哥,你怎么了?”
“呃......那个......”他总不至于告诉小石头,习惯了被顾惜朝冷嘲热讽或是追杀,此刻平静无比的顾惜朝让他不适应(默......原来包子你本来就有找虐倾向来着),支吾了半天,终于问出了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你和顾惜朝,怎么会在一块的?”简直就像在大夏天看到了梅花,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戚大哥心中可是恼我维护顾惜朝?”
“呃?”
没注意到戚少商的愣神,王小石径自说了下去:“我知道戚大哥肯定是恼我维护你的仇人,只是......看到顾惜朝,不知怎的,我就会想起白二哥,他同二哥......并且,现在的顾惜朝和以前的顾惜朝不一样了,他,现在真的只是扬州城的顾惜朝。但戚大哥你若是定要找他报仇,我不会......”
终于听懂了王小石话中的意思,戚少商无奈又好笑:“我若是要找他报仇,方才在酒馆就出手了。”
“可是......戚大哥你真的不想找他报仇么?为什么?他杀了你那么多......”
不想让王小石把后面的话讲出,戚少商一句话直觉出口:“若是你,你会找白愁飞报仇么?”才说完,戚少商便觉不妥。“小石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在京师尔虞我诈了那么久,说话时都习惯挑着对方的软肋来讲。只是这次,居然说到了小石头身上......习惯,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那个,何况,我当初也答应了铁手,不会找顾惜朝麻烦......”戚少商试着转移话题,王小石却已陷入了回忆当中。一向如阳光般的笑容染上了忧愁,双眼迷茫的望着天空......
那个一直想飞上天空的白二哥现在有没有在上面?而温柔,又在哪里......
手足无措地望着惜晴,戚少商面上出现求助的神色,谁知这个小姑娘脸上居然出现了与她年龄不太符的伤愁,思绪不知飘到了第几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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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 章
“呃......那个,你方才说顾惜朝只是扬州城的顾惜朝是什么意思?”他记得顾惜朝在酒馆时也说过一次,而每每听到这一句话,他心中,总会莫名一沉。
“戚大侠若是想知道,何不来问顾某?”
“爱晚亭”,并非一个亭子,而是一家药馆。顾惜朝站在药馆的牌匾下面,看着戚少商。嘴角扬起的笑容和话语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如同当年的人生初见。
戚少商突然之间有了一丝迷茫:为什么人生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之后,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一个曾经让你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却会让你想起最初最单纯的曾经?
一个病人领了药出来,见到顾惜朝,脸上满是感激涕零。一个老婆婆颤抖着欲进药店,顾惜朝淡淡地看了戚少商一眼:“戚大侠欲知道的事,晚上顾某定然告之。”说完扶着人进了去。
王小石终于回过神来,对此景显然已是司空见惯,拍了拍愣在当场的戚少商:“若是白二哥也如此,我会放过他很多次,只可惜......”说完便冲进了药馆。
在原地呆愣了半晌,戚少商抬头看看天,天空一洗如碧,与边关天空迥然不同,澄澈得仿佛可以看到天的外面。舒了一口气,他突然低笑起来:“也许当初,我这个九现神龙,并没有太瞎眼。”抬步,欲进药店,却被人一把拉住。戚少商回头,又恨不得自己没有头起来。
“惜晴姑娘,你......不会还有问题吧?”再来一个问题,他可能宁愿去当虫了!
不料,惜晴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戚大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
“永远别收回你对顾哥哥的最后一句评价。”
【章四】
“顾惜朝的命太轻贱!”
“顾惜朝的命太轻贱!”
“顾惜朝的命太轻贱!”
......
如果知道后来,戚少商一定不会说出这句话。只可惜,江湖中不允许“如果”,人们也不知道将来。
戚少商还记得自己当时对这个要求愣了半晌的神。他以为他对顾惜朝的pg价从头到尾都只有一句,就是旗亭初见那句——“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他不明白自己会为了什么收回这句话,因为即便是在被追杀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一表人才,气宇不凡”还是时时刻刻跟随着顾惜朝。当时,小姑娘明显看出了他的想法,摇头:“是你三年前最后一次看见顾哥哥的那句。
“顾惜朝的命,太轻贱。”
惜晴的这几个字说的很轻,却让戚少商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他当时,只是想让老八别再去伤了顾惜朝,至于说了什么,他全忘了。记得才见面的那个夜晚,顾惜朝说过自己出身低微,他看得出,那是他的伤。而自己的那句话,在那时讲出,无疑是在顾惜朝的伤口上再狠狠地刺了一刀,然后撒盐......
惜晴当时的语气带着牵扯不去的无奈与悲伤甚至有着气愤......可是,她却抬着头,看着戚少商:“算我求你,永远别收回你对顾哥哥的这句pg价。”
戚少商愕然。
他当时想问为何,顾惜朝却走了过来,小丫头立即溜走。
是以,直到夜深吃晚饭的时候,戚少商耳边还不停地回荡着这句话以及无数个为什么。
“戚大哥,你在想什么?”王小石奇怪,难得看到ju现神龙会对着饭桌发呆。
回过神,戚少商看了眼忙着端菜上桌的惜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在想你这个师妹是怎么来的?我可不记得天衣居士有另外收徒弟。”
“戚大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最后一道菜上桌,浅浅的杜鹃花香让戚少商有了些许的愣神,完全忽略了顾惜朝话中的讽刺,“谁告诉你惜晴是天衣居士的徒弟了?”这世上就算是亲兄妹,父母也不见得相同,更何况只是师兄妹?
“难道......”想起惜晴白日露的那手功夫,“惜晴姑娘是神针门的人?”戚少商记得金风细雨楼的卷宗里有记载,天衣居士和当年神针门的神针婆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因天衣居士和诸葛神侯是师兄弟,是以他并未细看。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自在门和神针门。武林中隐名隐姓的高人多着。”惜晴一边答一边和王小石抢着菜。“不过天衣师父曾经教过我诗书,还是我医术的启蒙先生,所以我就是石头哥哥的师妹了。”
王小石会医术,戚少商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这突来的一个小丫头,医术会如此之高,只怕是已超过了太医树大夫。
“当年我疯了以后,铁手把我打晕带走。”清冷的声音让戚少商抬眉,看着坐在桌边动也不动的青色身影,“我当时虽疯,但还有点意识,本来还想着,我顾惜朝仇家遍布天下,看他能将我带到何处?谁知,他竟把我带到了天衣居士的一处故居。后来......”说到此,顾惜朝微微皱眉,突然抬头,“惜晴,后面的你来说吧。”说完看向戚少商,“当时,我疯了,发生了什么都不太记得了。”
听到顾惜朝如此平静地说出“我疯了”,不知为何,戚少商只觉心底隐隐作痛。
努力地往嘴里塞了好几大口菜,惜晴急急吃下才道:“世人都只知白须园,却不知道天衣师父有另一处住所,我就是在那跟着天衣师父学诗书的。”
“那住所倒是真真隐蔽,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不过当时惜晴已经离开了。后来在京城时有一回不小心说漏了嘴,不料倒是给铁手记住了。”
“那时听着天衣师父去了,我估着那地也是要荒废,便把那当做了药园。结果那天,就见一个黑衣人扶着顾哥哥来,彼此还吓了一跳,差点打起来。后来说清楚了,铁手哥哥便和顾哥哥一同留了下来。因为那时......”说到此,惜晴顿了顿,看了顾惜朝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这才继续,“顾哥哥很疯,铁手哥哥怕顾哥哥做出什么事来。直到一年前,石头哥哥也来了,他才回去。”
戚少商算了算时间:一年前,恰好是铁手回来,自己接下金风细雨楼这担子的日子。想来铁手当时不过是认为那处偏僻,且无人会怀疑到死人头上去,是以才将顾惜朝带去,欲给他好好治疗。不料倒是误打误撞出个医术高明的惜晴来。而王小石会去那,估计也是一般心思。只是......
“啊!”一声娇呼,小丫头显然很愤怒,“石头哥哥你怎么这样?菜都被你吃光了!”
愕然抬眼,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戚少商不由无语:“小石头,你什么时候变成张炭那个大饭王了?”
“谁叫顾哥哥做的菜是人间一绝?”
蓦地转头:“这些,都是你做的?”戚少商再度呆了,他还以为这些都是惜晴做的。
微微挑眉,顾惜朝见他惊愕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挑眉轻笑:“怎么,我做不得?”
心下一突,戚少商不知为何突觉不自在地扒了几口饭:“没......不是......”扒着扒着不由看了顾惜朝一眼,见他一脸好笑地望着自己,不由更觉不自在,躲闪着别开了眼。欲夹菜,才发现整个桌面只剩一碟用油炸过的包子了。筷子在饭碗与菜碗之间徘徊了两下,终是夹到了碗里。
“这个你不能吃!”疑惑地看向阻止自己吃包子的惜晴,却见这小姑娘笑得狡诈。“戚大侠,相煎何太急啊?”
此语一出,几人先是愣了片刻,顾惜朝首先反应过来,不由捧腹。
王小石先是莫名,然后看了看戚少商,再想了想今早吃的白白圆圆的包子,面部突然一阵扭曲:“那个,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说完便狂奔到屋外。未几,一阵狂笑传来。
戚少商终于反应过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来到这扬州之后,自己这大侠的威风,就完全不见了,就连这大侠脸面,都变成了包子......
“大当家的......包子......”顾惜朝显然忍得有些辛苦,“惜晴,你是怎么想的?”
“是顾哥哥你说的啊!你疯的时候,常常叫着晚晴姐姐和戚大侠的名字。结果有一次,你说‘戚少商,你总是不死,我都要被你逼疯了’。然后你就说你要吃包子泄愤。”
顾惜朝显然没料到自己疯了的那段时间还弄了这么一段,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当不当笑了,面部表情突然僵了起来。
戚少商却是只听到了那句“常常叫着晚晴姐姐和戚大侠的名字”,郁闷心情突地一转:“那......敢问顾公子,在下是什么馅的包子?”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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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 章
顾惜朝愣了愣,随即终于忍不住笑开,笑得如同三月春花初绽,让戚少商心下一跳:“一派英雄气概的杜鹃醉鱼包如何?”
“难道顾公子便是那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的炮打灯?”怔怔说出这么一句,连戚少商自己都没发现这话中带着多重的调侃意味,说完才想起杜鹃醉鱼是和炮打灯配着的。
惜晴直觉周遭一下子冷了起来,才想转移话题,顾惜朝已敛去了笑容,垂眸问道:“如今的惜朝,还当得起大当家的这句称赞么?”面上竟隐有自嘲之色。
戚少商一惊,那句话又回荡在耳边,荡得他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完全没顾上惜晴在一旁恳求的眼神,脱口而出:“这句话你当然当得......”
“什么人?”
一点银色光芒从几人眼前掠过,转瞬消失。顾惜朝立即跟着银光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惜晴看向终于笑够了回来的王小石:“石头哥哥,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下意识摇摇头,王小石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面上表情一整:“难道是那些人?”
惜晴摇头:“不知道,刚才有银光一闪,顾哥哥跟着追了出去。”顺着惜晴指的方向,王小石握紧了挽留:“我也去,你......留下来给戚大哥解释一下。”
戚少商早已被这一串的事情弄得一头雾水。
【章五】
“方才你们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桌面只余凌乱,惜晴无聊地拨动着碟中的鱼骨头,让戚少商不由皱起了眉头。戚少商本来也是要跟着王小石去的,谁知是他们怕他会再找顾惜朝算账抑或其他原因,被王小石和惜晴强留了下来。但听他们方才的谈话,想必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自从那个消息出来后,就常常有人来找顾哥哥的麻烦,每次都要石头哥哥跟着去解释一番。”看了戚少商一眼,知道他明白是哪个消息,小姑娘继续讲下去,“可是,顾哥哥现在真的只是扬州城的顾惜朝而已......”
又是这句!
“扬州城的顾惜朝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戚少商皱眉。他真的十分十分不喜欢听到这句,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顾哥哥的身世?扬州城,是顾哥哥出生的地方。而顾哥哥的母亲,是......在青楼......”
顾惜朝的命太轻贱!
那句话蓦地又荡了起来。
“不用再说了!”戚少商一捶桌子,昂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却只是淡淡的清水。活了这么多年,戚少商知道人们有多看不起那些在青楼的人,就算是京师小甜水巷的“白牡丹”李师师,大多数人在背后说起她,也是一副不齿的表情。若是别人如此说的他,顾惜朝想必是一斧劈过去了。可是,说这句话的是他!他这个顾惜朝所谓的知音,竟然......竟然在那个时候说了那样一句话,直接判了他的死刑!所以,顾惜朝才没有去京城,所以,他才只在扬州,只是扬州城的顾惜朝......
水杯被捏碎,瓷片插入肉内,流出血来。惜晴“啊”了声,欲给他包扎,却是被阻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我不要收回那句话?”
起身,缓缓走到屋外,仰着头,原本澄澈的眼中浮起了一点朦胧:“顾哥哥疯着时,常常叫的,是你和晚晴姐姐的名字,常常胡言乱语着‘我配不上’。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后来问了铁手哥哥,才知道......”转头,看着不自觉站起身来的戚少商,惜晴笑得有点凄凉,“你知不知道顾哥哥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看来我的命轻贱到连阎王也不愿收。’
“所以,顾哥哥才故意放出那个消息,故意引你来。只是为了,让你看到他这一年有好好做人,让你收回你那最后一句话。这样,他才能以不轻贱的魂魄,踏入......黄泉,有资格去陪晚晴姐姐。”
戚少商颓然地坐了回去,怔怔地,看着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枉为知音......
枉为知音!
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顾惜朝,你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我以为就算这一路追杀,也是你明白我,如同我明白你般。可是,到最后,原来是你不明白我,我也不明白你。甚至,我们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什么知音?不过是个笑话!
终是,
枉为知音......
“......你是因为不想顾惜朝死,所以才要我不收回那最后一句话?”
“我是不想顾哥哥死,但也知道,如此活着,对他来讲,是折磨。要不,也不会帮着放出那消息了。只是......三年来,顾哥哥从来没有如同今天般笑过。我只是从铁手哥哥那听过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看不到那个杀人无数的玉面修罗。这些年我认识的顾哥哥,只是一个希望得到你——九现神龙肯定的孩子而已。所以,戚大侠,我求你,不要收回那句话。”至少,从今天,她能看到以后。
“我......”一粒灰尘缓缓地从空中飘落,戚少商转瞬变了脸色,青龙剑出,扬起凌云青光,“什么人?”
青色的光芒映着灯火直破屋顶——王小石和顾惜朝已出去,此时此刻会在别人的屋顶上溜达的,定然是敌人!只是戚少商似乎忘了,顾惜朝的敌人,有很多,都是他的朋友。
还好,至少这次的不是。
屋顶被捅了个大洞,瓦砾碎落了一地,一人跌撞着从屋顶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嘴中发出“咯咯”的声音,突然平直飘到了空中,直直站了起来。
戚少商紧紧握住了青龙剑。
这般身法,定是要有极高明的轻功底子才行,恐是以轻功见长的追命也不见得能做到。来人武功必定极为高明。这些年,他也遇上过凶险,看过不少高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凭冲动意气的戚少商了。直到看到对方的脸,戚少商才心中发颤。
那是一张陷入了疯狂的脸,双眼发红,口中吐着白沫,偏偏喉间还发着“咯咯”的诡异声音。更重要的是,这张脸,戚少商认得——是三年前在鱼池子里的药人之一。
当时,他与顾惜朝联手灭了九幽之后,剩下的药人是否还有活口,没人知道。如今看来,竟是由于失去了药力的控制,让还活着的药人陷入了疯狂状态!
“戚大侠,他身上带毒,要赶快动手!”说话同时,那药人已注意到惜晴,双手呈爪状,血口大张,向她扑了过去!
“尸毒?”欲躲的身形因看出来人的异常而停顿了片刻,便只是这片刻的时间,药人的手已离惜晴的脖子不过半分距离,惜晴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那手一点一点地垂了下去,在对方整个身体往后倾时方才恍然地大叫了一声。
“啊!”
“惜晴姑娘,你没事吧?”
戚少商走过来,将插入药人身上的青龙剑拔出。方才他出手若不及时,这小姑娘恐怕就没命了。
呆呆地摇了摇头,毕竟是才面对了生死,惜晴双眼茫然了片刻方才缓过神,见戚少商将剑拔出,不由阻止:“这剑先不能动!”见对方疑惑的眼神,惜晴忙解释,“这个人,中了尸毒。”
“这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含着疑惑与怒气。
戚少商抬头,便见顾惜朝和王小石已然回来。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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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5 章
在夜幕灯火下,一个清雅出尘皎如月,一个跳脱飞扬灵若日。不合时宜,戚少商一句话却就这么酸溜溜的出了口:“顾惜朝和小石头这些日子相处得一定是很好了。”说完,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轻瞟了戚少商一眼,小姑娘倒是恢复得快,此刻坏笑着点头:“是很好。”接着迎了上去,“顾哥哥,石头哥哥,有没有发现什么?”
顾惜朝不答话,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她,将惜晴盯得心中发毛,不由垂下头去。王小石却是看着躺在地上的药人,双眉深锁,沉声道:“又一个。”
“什么又一个?”戚少商莫名,然后浑身一震,“难道说,你们刚才也......”
“不只遇上了药人,还让流言成了事实。顾惜朝,我看你不如算命去算了。”
“流言成了事实倒无所谓,只是,我这儿是药馆,如今却成了客栈了!”听顾惜朝的语气,显然是忍着极强的怒火的。
“顾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也正是你开药馆的宗旨吗?”
戚少商从那句“流言成了事实”开始心里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此时才发现两人身后竟还跟着一人,能让自己都不察觉,来人定是高手。
“戚楼主,好久不见,不认识本侯了么?”
来人浓眉星目,面若冠玉,在夜幕下,笑得得意。
【章六】
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
这个人,竟然是平日素难离京师的“神枪血剑”方小侯爷。
方应看现在笑得很得意。任何人,手中如果有着血河神剑和逆水寒两大神兵利器,都可以笑得很得意。
只是......
血河
挽留
逆水寒
神哭小斧
方应看
王小石
戚少商
顾惜朝
再加上九幽的药人......
扬州城,还能平静么?
看到方应看,公事化的笑容便浮上了戚少商嘴角,抱拳:“小侯爷,好久不见了。”见到戚少商如此的笑容,顾惜朝不由微觉好笑,感觉好笑的同时,又有点愤怒。仿佛,有什么属于戚少商的东西不见了。眼前的戚少商,有点陌生。
“确是好久不见。”方应看环了室内一圈,看到有个女子,正理也不理自己地检查着地上的死尸,不由愣了愣,“那位是......”
“小侯爷难得会对个小姑娘感兴趣。”知道方应看对女孩子的手段,王小石拦在了惜晴前面。戚少商更是开口挑刺,“记得上回看到小侯爷,还是在无情总捕的小楼。”见方应看一下变了脸色,戚少商笑得更是得意,脸上两个酒窝越发地深了,“只是此时竟然会在扬州城看到小侯爷,真是让戚某深感惊讶。”
“若是连王小石都能和顾惜朝联手,戚少商能和顾惜朝和平相处,那么,别说本侯来扬州,就算过几日无情总捕来了,本侯也不会讶异的。”方应看话音方落,已有一物直射戚少商而来。
银光乍现,寒气突袭,耳旁似有铮铮而鸣之声。
戚少商一个反身,握住剑柄,触手清寒,却有一股熟悉之极的感觉——逆水寒!
“本就是你的东西,现在本侯原物奉还了。喂,顾惜朝,卧房在哪?打斗了那么久,本侯要去梳洗就寝了。”在顾惜朝怒得就快一斧子扔出之际,方应看突然丢出一句话,炸的王小石和戚少商愣在当场,“不过,既然连本侯都出了京师,那么,在京师的金风细雨楼......”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言下之意却已是不言而喻。药人本就在开封府鱼池子,此刻竟在扬州出现,这其中有什么名堂,怕是常人难以想象。若是连方应看都被此事惊动到了扬州,那么,在京师的金风细雨楼......
“至少还有杨先生......”
戚、王二人同时自我安慰着。陪着金风细雨楼走过那么多风雨的杨无邪,像只老狐狸的杨无邪,是定然不会让金风细雨楼倒下的......只是,真的放心得下?
“包子哥,把逆水寒给我!”
还没反应过来“包子哥”是谁,手中有着逆水寒的戚少商已把剑递了过去。递到一半,另几人已响起轻笑声。
“包子哥......”方应看玩味地看着正在细细看着剑的惜晴,心中有了主意。无情总捕既然不在,就找这个小丫头来玩玩也好。
“惜晴,你在看什么?”王小石奇怪。
将剑递回,摇摇头:“方才这人身上有尸毒,我怕你们遇上的也有,还好没事。”
“尸毒?”听到此,顾惜朝浓眉一锁,眼中闪过凌厉,俯下去,看着那药人,方死去,但被青龙剑刺中的地方已开始腐烂,甚至有尸虫在蠕动。只是这尸虫与一般的不同,竟是金色,身上似乎有翅膀......
“小心!”
金色的物体突袭飞出的瞬间,顾惜朝似被惊住,一动不动。今夜发生的是甚是诡异,顾惜朝本处处小心,只是这虫竟飞的极快,让人躲闪不及。
眼见金虫袭来,顾惜朝不知自己会发生何事,突然,竟恐惧了起来。然后便见眼前白影一闪,自己便被人护在了怀里。
“戚大哥!”
王小石的声音此刻显得很急。
“石头哥哥,让开!”
剑破衣袖深入血肉的声音,还有戚少商的一声闷哼。
“酒,还有火。”
顾惜朝茫然地听着周围的杂乱,触目所见,只是雪白。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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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6 章
心中空白......
雪白......
无力的苍白......
然后,便见一缕红,从上方流下来。
奋力一推,戚少商差点被推到青龙剑上去。
“戚少商,你疯了?”说不出的惊恐,话中,甚至含着颤抖。
被个疯子问“你疯了”,戚少商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当点头,毕竟,去救自己仇人,恐怕也只有疯了才能解释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尸虫有多危险?你居然救我?”
戚少商原本呆愣着,听到顾惜朝这几问,捂着肩头被剑划下的伤口笑出声:“顾公子,你是不是疯病还没好?居然担心起我这个你总杀不死的人来?”
看到从戚少商颈项旁流出的鲜血,顾惜朝竟想起了晚晴死的那一幕,这个总是杀不死的人会不会就这样......心中惊慌地把所有的担心都倾囊而出,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不由大窘。
方应看在一旁越看脸上笑容越深,当初这两个人弄了个千里追杀,搅得大半个江湖都不安宁,甚至闹到皇宫去!他当时还奇怪为何这两人总是杀对方不死,如今看来......这内中文章......
【章七】
秋日清晨的凉风吹得人有一丝的瑟缩,顾惜朝坐在馆后小院石凳上,清风吹过,不由拉紧了裹在身上的皮裘。
他体质本就偏寒,这些年下来,身体更是愈发弱了。透过墙壁,隐有喧哗惊叫声传来,想来是有人发现了昨夜那些药人的尸体。想到药人,顾惜朝就开始后悔听了王小石的话,在那些药人手中救了方应看。说是救,倒不如说是王小石想让方应看欠金风细雨楼一个人情——毕竟从前金风细雨楼和方应看关系不浅。想着戚少商是金风细雨楼如今的楼主,顾惜朝心中一软,是以出手。不料这一出手,竟在那些药人手里看到了逆水寒,还将方应看这只狐狸引了进来,甚至挑三拣四地把他的药馆当客栈!
只不过,看如今的状况......
目光转向墙角被烧焦的地面。昨夜那变异了的尸虫飞入戚少商左肩,还好惜晴及时将那片肉划去,连着尸体一并用酒烧了,方没出什么大事。只是那尸毒,是湘西赶尸一族所用,若是连湘西都插手到这件事情上来,那么,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身份地位之高是可想而知了。
既然那个不论在武林中还是在朝堂上身份地位都不低的方小侯爷自动送上门来,那么,他不拉拢利用,也太对不住他“玉面修罗”的称号。
身后有脚步声,顾惜朝却并未回头:“回京师?”
没料到如今时辰,竟已有人起床,来人顿了顿,方点头道:“我......还是放不下。我想了一晚上,逃了那么久,蔡京的追捕也弱了,也是时候回去,面对一些东西。”
“江湖凶险,京师,更是风云诡谲、波涛汹涌,小心了。”
“呵,我本来就是京师的王小石,戚大哥本来就是江湖的戚少商,你此番设计让戚大哥来扬州,不也是为了让他能变回属于江湖的戚少商吗?”
顾惜朝终于回过头去,看着王小石。他也如同戚少商一样,受过兄弟的背叛,受过情爱的折磨,却仍是笑得开心,如同此刻刚露面的阳光。
“小石头,看来我一直都小瞧了你。”居然能够看出他的心思,看来这几年,他是松懈了。
王小石笑得愈发灿烂:“当然。因为我王小石——属于京师。”
“我更宁愿听到,京师——属于你王小石。”
于是,顾惜朝转头,继续看着石桌面;王小石转身,欲去京师继续着他的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和一分不可一世。
“对了,你还想死吗?”
“......”不语。
“看来是我多问了。”此刻怕是他要死,也会有个大侠阻拦着不让他死。
天地突然寂静了下来。
顾惜朝却是突然心情大好,空中似飘着属于秋的香气,让他不由闭上了眼,头微昂着,任凭阳光洒落。
戚少商才到,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一个浑身透着清然淡雅的书生,黑色的皮裘裹着青衣,衣袂翩翩,阳光在他微卷的发间跳跃,嘴角微勾,眉宇间有着几分不羁,面上却又矛盾地呈现一片恬然之色。
一句话脱口而出:“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睁眼,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戚少商,顾惜朝轻笑挑眉:“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说完不由好笑,“我说戚大侠,你没别的话称赞人了么?”
于是,戚少商给了他另一句话,一句顾惜朝绝对没有想到的话。虽然只要遇上戚少商,顾公子的算无遗策就会打个很大的折扣,但这句话,顾惜朝是绝对想不到的,甚至,连戚少商自己都没想到。但是,他说了。
他问——
“你认识我?”
【章八】
“倒流。”
两个字一出,顾惜朝眼中闪过一丝流光,眉头不由紧皱了起来。
倒流不是毒药,它只是一种能让人暂时失去记忆的药。一般的失忆药——如三宝葫芦中的喜蛛儿毒,会让人失去所有的记忆,且不知中毒者何时能恢复;倒流却不是,它只是让人忘记某一段时间的记忆,然后,再让你记起。
并且,就连恢复记忆的情况,也与众不同。一般来讲,人若失去了记忆,某日突然记起时,是记起所有。而倒流却只是片段,并且还是很有秩序的片段。你若是失去了三年的记忆,你就必须从三年前回忆起,一天一点,中间半点不漏。
从某一种程度上讲,这是一种很无聊的药——它只是让人暂时的逃离现在回到过去。至于它如何会出现,没有人知道。但顾惜朝知道它,他甚至曾经万分想要得到这种药——若是有此药,傅宗书也不会逼他杀三乱和晚晴......
想到晚晴,心又不由自主地渐渐泛疼......
晚晴啊晚晴,为了我顾惜朝如此一人牺牲你自己的命,值么?值么......
“只是这药由于没太大用处,早已销声匿迹了,最后一次出现听说还是在前朝宫廷......到底是谁给包子哥下了这样的药?要他暂时忘记的,又是什么事?”
听到此,顾惜朝鹰眼微眯,脑中念头电转:见到戚少商时他神色如常,不像中间撞见过何事的样子......等等,戚少商比自己预计的,迟来了几天,那么那几天内戚少商曾遇到了什么?下药者只是让他暂时失忆,看来是为了保护他,只是天底下有什么人会做如此的事?并且,戚少商昨夜尚是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偏偏就......
“惜晴,戚少商何时能恢复记忆?”微微垂眸,细长微卷的睫毛掩去了所有情绪。
“最快一个半月,最慢也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吗?”目光逐渐清明起来,顾惜朝双目澄澈如水,直盯着在一旁本是袖手看戏方才却微变了脸色的方应看:“小侯爷到底是为何到了扬州?”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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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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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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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0 章
摇着头欲起身,却发现一块衣角不知何时已被顾惜朝压住,欲扯出,想起惜晴说的顾惜朝多日未睡好的话,终是松了手,将白色的外衣脱下,盖到了顾惜朝胸口。
夜越来越沉静,外面已有更夫敲起了梆子,竟是二更已过。
爱晚亭本有四间卧房,如今七个人,方应看坚决要自己住一间,红泪自是与惜晴住一起,老八和赫连原要反对两人住一间,却在一根银针下闭了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他人的屋檐。
于是,戚少商只好与顾惜朝住一起。问题是,别的房内都有两张床,顾惜朝房内却只有一张。虽然床是够大,但是,顾惜朝毕竟是伤者,更何况,戚少商也不知怎的不敢和顾惜朝睡在同一张床上,总感觉哪儿有些古怪。
无奈之下,戚少商只好把桌子当床,谁知一向豪爽的大当家因房内多了一个人,是如何睡也睡不着。
“真是奇怪,以前混着老八几个,在土坑上也是能睡!”想到那几个原本应当还好好的寨主,戚少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原本是想摆脱他们向红泪求亲的,如今,却是真的摆脱了......
心烦意乱地坐起,戚少商看了眼顾惜朝,见他仍在安睡,放下心来。此刻方想起自己还没仔细看看这日后的卧房是何样。
顾惜朝室内却极是空旷,一眼便可扫过,不过一床一桌一椅一书柜而已。想着自己今夜也是睡不着,干脆打开书柜,随手抽了本书来看。
黑夜,小屋,昏灯。
书页翻动的声音与平稳的呼吸声竟让人有无比的恬然温馨之感。
突然,一段话让戚少商直接把书丢了出去,惊慌失措地看着仍睡得沉稳的顾惜朝和那搭在顾惜朝胸口的衣服,戚少商只差没跳窗子出去。
“......”
逃命似的将门打开反手又关上,戚少商靠在门外看着天上弦月。不是满月,他连月亮的借口都找不到!
戚少商发誓,他的记忆并不是很好(所以小七你的言语和行为才会那么不一致?),但是,为什么刚刚看的那一段会不停地徘徊在脑海里?
“董贤字圣卿,云阳人也。父恭,为御史,任贤为太子舍人。哀帝立,贤随太子官为郎。二岁余,贤传漏在殿下,为人美丽自喜,哀帝望见,说其仪貌,识而问之,曰:是舍人董贤邪?因引上与语,拜为黄门郎,由是始幸。问及其父为云中侯,即日征为霸陵令,迁光禄大夫。贤宠爱日甚,为驸马都尉侍中,出则参乘,入御左右,旬月间赏赐累巨万,贵震朝廷。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其恩爱至此。”
“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其恩爱至此。”
“......至少,我不是皇帝,也没断衣袖......”自我安慰,自我安慰,他不是......他没有......
否认有个鬼用!
怪不得,怪不得他乍听红泪要嫁给赫连春水后,除了奇怪愕然外,什么情绪都没有!怪不得他能狠下心让红泪等了前五年后三年!怪不得他会因屋内多了一个与自己同性别的人而心跳加快睡不着!原来、原来是因为自己是喜欢男人的!
被这个认知炸得如同五雷轰顶,戚少商开始反思起来:不过就三年,自己怎么就......可是,对着老八......
脸上浮现被雷劈到的神色,不是他不够兄弟,而是,就连姑娘都不会对老八有任何想法啊!
难道自己是喜欢美男子的?但......但如果现在卧房中的是赫连春水(注:原著中的小妖也是帅哥一枚来着)或者是方应看,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啊!戚少商甚至怀疑,就算此刻里面躺着的是息红泪,他也不会升起任何念头。
如此讲来,自己是......
“难道顾惜朝千里追杀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轻薄了他?”(小七,我们也很希望是这个原因啊!就算不是这个原因,好歹,你也‘轻薄’下啊!
众人:谁说没有的?谁知道弹琴舞剑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顾:你们以为我睡了就不会劈人了?)
于是,在一个有月有星有风的宁静夜晚,连云寨的大当家、曾经的神龙捕头、京师龙首,就在如水的凉夜下,胡思乱想了整整一夜。
{十二}
卧房中。
“咳咳咳......”咳嗽声,咳嗽声。
灶房。
“咳咳咳......”咳嗽声,咳嗽声。
内堂。
“咳咳咳......”咳嗽声,咳嗽声。
药柜前。
“咳咳咳......”咳嗽声,咳嗽声。
......
看着刚跨进门又缩回的脚,顾惜朝忍无可忍:“戚少商,你给我躺到床上去!”
一大清早就被某个大侠凄惨的咳嗽声吵醒,顾惜朝才想发火,谁知某个一脸病容的大侠居然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字,眼神诡异到一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顾公子都不由汗毛竖立。这还不算,他洗脸,盯着;给自己熬药,望着;准备药箱,看着;开门准备给人看诊,跟着。在某就是不肯让人医治的病龙咳得天昏地暗吓跑了今早上的第十个客人,且有无限发展下去吓走第十一十二十三甚至更多的病人后,顾惜朝发火了!
戚大侠不论有没有失忆,都能将顾公子逼得快要发疯。也许没失忆的记着那血海深仇的戚少商还好点,至少面部表情还能给顾惜朝一点或者愤怒或者恼火的反应,可如今的戚少商......
再度打了个寒噤。他顾惜朝面对着九幽那群那么有“特色”的弟子,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么违心的恭维话来。但是,看着眼前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仍是一脸诡异的戚少商......难道真的如那些个说书人讲的,戚少商是他顾惜朝天生的克星,自己就拿这个九现神龙半点办法也没有?
眼见一块灰色的衣角进来了又出去,顾惜朝狠狠瞪了戚少商一眼,连忙叫人:“水伯,你病好些了么?”
来人一身灰色大褂,肩上还扛着沾着泥土的大锄,见给顾惜朝发现,露出农家爷们的大笑:“好了,早好了,还多谢顾大夫了。要不是有你们这家医馆,不收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药费,我这个穷汉子早就没命了!对了,我一大早遇上成大夫,说是城外有个村子闹病,今个不回了,要老汉我来说一声。”
谢过了水伯,顾惜朝别过眼,便见戚少商眼神愈发诡异地望着自己。不自在地扭头,客人都给咳嗽声吓跑了,顾惜朝只好自顾自地翻着医书。
“他,变了好多。”一盅冒着热气的鸡汤放在木桌上,戚少商抬头看着这个等了自己八年的女子。昨天一直都没仔细看,今日细看来,这个武林第一美女除了眼角有一丝风霜留下的细纹,什么也没变。
“是啊,变了好多。”无意识地喃喃重复着息红泪的话,没注意到息红泪口上虽说着顾惜朝,却是眼神幽怨的看着自己,戚少商却全副心神地想着昨夜,那样孩子的近乎撒娇的顾惜朝......再看看现在一脸冷漠的人,昨晚果然是自己在做梦!
没听清戚少商咕哝着说什么,息红泪继续叹气:“如今的顾惜朝,越来越像曾经的顾夫人了......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他还是原来的顾惜朝......”那样,她也不用犹豫是否要射出伤心小箭,为死去的姐妹们报仇。
“顾惜朝仍是原来的顾惜朝,此番此举,不过是欲替晚晴积些阴德。”曾有人说,人若是自尽而死,等于杀人,死后会下地狱受苦。他本还反驳,晚晴一生救人无数,又岂会落得那番下场?但那人又说,活人所做之事,会牵连家眷。他与傅宗书一生血腥无数,晚晴心善,定会扛起这罪孽。若要晚晴能够安息,便得好好珍重自己的性命。自己此举,不过是为了让某人承认他有资格去陪晚晴,不料那日修房顶时,那人竟然说出这些话来,想必是有人对那担八百的大侠说了什么。只是如今那说话之人......
那人恐怕是不会明白,自己如此说,便是表明他劝说成功了。戚少商啊戚少商,追杀千里,你劝了我多少次,如今终于有一次成功了,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救人便是救人,你能这样做,顾夫人在九泉之下,想必也能安息。”顿了顿,息红泪收敛心神,看向仍在那当摆设的鸡汤,“戚少商,你不喝?”
“呃......”缓缓收回视线,一直诡异无比的眼神终于变了,变得慌了起来。息大城主做的东西,原本还在能吃的地步。可是,经过昨晚......(场景回放:黑色的鱼,黑色的菜,黑色的饭。小侯爷直接去了“贵宾楼”,戚少商借口要熬药逃离,赫连春水和穆鸠平当晚跑了五次茅厕。至于戚大侠如何会如此清楚的原因,当然是有房不敢回,在外面吹了一整夜的凉风,同时,也观察了一整夜四周的动静,最终导致了今天的伤寒!咳咳咳!)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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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1 章
“大当家的,我问你!”阵前风变成了一阵风,风风火火地跑到戚少商面前,完全忽略了那震天的咳嗽声。
见穆鸠平突然冲来,戚少商突然无比感激顾惜朝还留了他这么个兄弟,连忙放下手中的汤盅:“老八,你......咳咳,你要问什么?”
“如果一个人,曾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来,这个人终于被关到大牢里去了。可过两天,刚刚好皇帝老子心情好,天下大赦,又把他给放出来了。那我这时去杀他,是不是犯了大宋律法?”
“......是。”曾干过神捕的人点头,并与另二人想着同一个问题,阵前风什么时候能问出这么有水平的问题了?
“那,如果有个人,杀了我兄弟全家,后来就不见了。我要给我兄弟报仇,找了两年,最后却发现他在维持着一整个村子的生计。我眼中的坏人变成了这个村子的人心目中的大英雄,要是没他,一村子的人就会饿死,那我还要不要找他报仇?”
顾惜朝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穆鸠平说的到底是什么,更何况顾惜朝半点不傻,还聪明得紧。此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义薄云天的大当家的答案,便直接不去听了。但这个阵前风今天竟能问出这等话,恐是有人找他说教了一番。再想想借口溜出城的某个人......从戚少商到穆鸠平,她倒真是费心了!
其实这些说法,顾惜朝都会,若是给他来说,比惜晴要说得简短动听得多。只是他不屑罢了。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只有现在,没有以后。什么解释掩饰,放在现实面前,都是笑话!就算现在要他重选一次,他还是会走原来的路——一条路,若没走过,又怎知是对是错?只是,对于晚晴,他应当做最好的安排才是......
晚晴啊晚晴,你不会怪为夫如此多年不去见你吧......待把这里的事了结,惜朝便回京师,为你亲手立碑......(说明一下,我家乡的风俗是人死了三年以后才能立碑的,我又对宋朝的这个没研究,就用我家乡的了。)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顾惜朝是被戚少商那种诡异的眼神看回神的。一回神才发现息红泪和穆鸠平早已离开了。
自己,似乎只要在这人面前,便没了警觉性啊!
“顾惜朝,我问你......”染了风寒的嗓音低哑,却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强忍着咳嗽,戚少商终于问出了堵在他嗓子口许久的问题,“昨晚,是不是我在做梦?”
{十三}
“昨晚,是不是我在做梦?”
这话听在知情者耳里是一个意思,听在另一些人耳里,却是很自动地变成了另一个意思,尤其是听在情场老手方小侯爷和自称情圣的赫连小妖耳里。两人都是官场中人,对于那男风之事也是较他人明白得多,听到这话,自然就往某个极度暧昧的方向想了。
想起昨夜自己竟然那般失态,顾惜朝眼神不由飘移起来,微垂下头,一双白玉也似的耳朵染上了几点红晕,半晌才轻哼出一句来:“是真的又如何?”生着病的人总是比平时表现的脆弱一些,他也是人,难道就不能有这个时候?
顾惜朝可没想到自己的这般举动这句话让另两个妄自猜测的人露出了狐狸般的奸笑。
“那......”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桌子,突地停下。握拳,咬牙,戚少商将自己想了一整晚的事情问出口,“当初你千里追杀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轻薄了你?”
顾惜朝愣住了。
方应看愣住了。
赫连小妖愣住了。
为了配合气氛,端着茶来的息红泪跌落了茶杯,也跟着愣住。
“哐啷——铛——”
刀剑与地板相击的声音传来。
几人同时愣愣抬头,两个镖师打扮的年轻人面部的表情很是精彩。从愤怒到惊吓到讶异到恍然再到气愤,表情转变之快让人不由怀疑这两人其实是川蜀出身的。
“戚少商,我们看错了你!”
流言是怎么产生的?就是不管你的那句话是疑问反问设问否定,或是还有无尽的言下之意或是只讲了半句,总有人会将它变为一个完整的肯定句。
于是,不过半天,江湖再掀波澜,已逐渐沉寂的逆水寒一案再度被炒得沸沸扬扬,不过,这次内容变了:九现神龙当初被追杀,其原因并非通敌卖国,而是......轻薄了玉面修罗!
男人轻薄男人?
虽说历史上不缺江湖上也不乏,但闹到追杀千里提剑逼宫这等程度的,这还是头一对儿。于是说书人又开始了新的胡编乱造,千里追杀不死的原因是两人在追杀中都有了点那个意思,甚至连顾惜朝提剑逼宫,都把原因说成了是皇帝对玉面修罗见色起意顾惜朝悲愤难忍。扬州本就是个烟花之地,虽大多数女子都是十年一觉、难赋深情,但谁心底不盼望个地久天长情深不悔浪漫非凡?如今竟有两个男人竟这般千里相追!
女人总是喜欢把事物美好化,于是在流言的出处——扬州,一场长达三个月的腥风血雨竟就这么变成了一场被殷红血色覆盖的浪漫。虽说这是谣言,也有句话叫做“谣言止于智者”,但天下的智者实在是没几个,再加上某些人存心的推波助澜,本来就闻名关内关外的九现神龙是愈发的有名,连带着曾经逼宫顾惜朝,两人都一起有名到大草原的另一头去了。
傍晚时分,被邀到知府家做客方才回来的赫连春水是笑得同一朵花般的把无数个版本的传言告诉给几人听的,才听完那被改的莫名其妙的理由,穆鸠平就已经跳了起来:“大当家的,原来你......你......你得对人家姑......顾惜朝负责!”说完差点没被逆水寒和小斧一同劈死。
穆鸠平本来就是个直肠子,脑袋里什么弯也不会转,要不当初也不会因听了传言便信了戚少商通辽叛国。如今虽是做了几年大寨主,脑袋比以前好使了点,但众口铄金,连今日下午都有两批人找上了戚少商的麻烦,也就怨不得他信了。见自己差点就被逆水寒砸到,很是委屈:“那句轻薄了顾惜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听到这句,另几人立即变得万分诡异,戚少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顾惜朝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围着穆鸠平打量了两圈:“穆鸠平,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们那些寨主就只你活着了。看来傻子比祸害的命还大。”
这是一句很明显的讽刺话,就连戚少商都想说他傻了。但这句话他人可以说,顾惜朝不该说。说到另外的寨主,话音方落,戚少商就变了脸色。虽然自己没记忆,但所有人都告诉他,自己五年的兄弟,死了,因为面前这个青衫磊落的人。顾惜朝也知道自己触到了戚少商的底线,今日那两拨寻仇的人,对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戚少商喊着“你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兄弟,如何对得起为你而死的人”的时候,逆水寒低了半寸,而戚少商的脚,不自觉地向旁移了一分——有些事,就算忘记了,但那些感情依然不会放过你,比如爱,比如恨。就像自己胸口上的那两道伤,已经不痛不痒甚至看不到痕迹了,但知道,那里曾有伤疤。就算忘了,时间也帮你刻着印记,然后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在不同的地点轮回着上演。
从来都是时间磨灭着一切,有谁能磨灭时间?
顾惜朝这话一说出口,不仅连戚少商变了脸色,甚至连息红泪和赫连春水都变了神情——有些事情,你可以忽略,但无法逃避。就算今早上穆鸠平问的都有道理,就算再搬上一千一万条道理律法摆在人面前,告诉他们,如今的顾惜朝不再是以前的顾惜朝,不当杀。可是,当曾经造就的事实摆在人面前,有几人能不在当初中垂头?除非能有一种药能让所有人前尘尽忘。
方应看仍是像个站在局内的局外人,或者说是看似局外的局内人。这位一向连蔡京都不敢小觑的小侯爷仍是含笑看着戏,仿佛他来到扬州就只是为了看戏。只是他这次笑得没有前几回轻松,似乎此情此景触动了他什么,戏谑的眸子隐着世事的无奈与轻愁。
安静得如同僵局。
曾有人问过顾惜朝一个看似很内涵又很没必要的问题:“要如何对付一个偏执的却又智绝古今的人?”顾惜朝当时给了他两个答案:“要么王对王,要么......找个傻子。”傻子当然赢不了聪明人,就算傻子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会被聪明人预料到。关键是,傻子要对付的是一个偏执的聪明人,偏执的人不会把傻子放在眼里,从而往往忽略了,一个傻子若是有了对付一个人的心,身边总是会有一个聪明点的人的。
而很多时候,打破僵局的,也是傻子——因为他不会审时度势,也没考虑过后果结局。
如今打破这僵局的,竟是穆鸠平。
穆鸠平曾对红袍说过,他其实还挺喜欢顾大寨主的,有学问,有本事(这个是老八原话哦)。只是后来隔着兄弟间的血仇,一路看不顺眼。只是如今通过早上那两句问话,再加上这两天看顾惜朝的作为,便往死里认定,以前的顾惜朝是以前的顾惜朝,和现在这个没关系。更何况又是大当家的对不起人家在先(汗......),若不是他们几个老碍着大当家去找息城主,大当家也不会做出这对不起人的事来(再汗......)。一来二去一想,直性子的人,火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因此顾惜朝这话,最没引起感触的,倒是以前一提起兄弟之仇就暴跳如雷的阵前风。
所以顾惜朝说着那话时,穆鸠平想的是另一件事。待到他回过神来,将他回忆的那件事说出口时,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却也同时瞪大了眼。天底下很少有人单凭一句话就能让九现神龙变脸,更何况还有一向心神难测的顾惜朝和方应看。但是,穆鸠平做到了。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怎么忘了,大当家的和顾惜朝是拜了堂的!”
{十四}
方应看差点把血河往自己身上招呼。大宋律法有没规定成亲必须是一男一女他不知道(小侯爷一向无视律法),但,两个男人成亲......想到顾惜朝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和戚少商拜堂他就很想笑。此番来扬州,虽是另有目的,但居然能碰上如此之事,实是不枉此遭啊!
息红泪和赫连春水面面相觑,这老八怕是真傻了吧?顾惜朝的脸色阴沉得快要下雨:“阵前风你什么意思?”几个字绝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些人为何傻?就是既不懂得看脸色也不懂得看眼色,连对着他生气都觉得自己何必同个白痴计较?于是,命大的老八继续乐呵呵地回答:“那时大当家的要你当大寨主,可是寨里从来没这仪式。”想到连云寨最初是几个寨主互相大打出手看谁强,后来又被戚少商连任了五年,这交接仪式,还真是没有过。不由点点头。息红泪却是不满了,狠狠瞪着戚少商:“你当初不是说要我当连云寨的大寨主的吗?”当时她虽未露面,却是一直站在毁诺城大门后,所以戚少商说的什么都记得清楚。如今想来,若是自己当时答应了,后面也不会生这么多事端了。想到起,又不由在心底暗叹:如此讲来,当初那场血债,若非连云寨五年留人,若非自己闭门不应,许也生不出这多是非来。一时想起了佛家的因缘之说:虽从头到尾都是顾惜朝所逼,但这因果之间,难道自己便没了那责任?
戚少商却是被息红泪一瞪瞪得莫名其妙:他都失忆了,还记得什么?
赫连春水倒是听出了兴味来,没想到这事的真相比外面传的好玩多了。赫连春水既称情圣,情字为先,要不也不会为了息红泪而出动自家死士了。他又别称小妖,自是与他人不同些,如今见顾惜朝和戚少商之间都是有些什么什么,红泪又还是在意着戚少商,便把顾惜朝当战友,当初将自己变成药人的仇也算了。见穆鸠平为难着不讲了,忙催着:“后面呢?”
“后面?”抓抓脑袋,一下决心,穆鸠平讲的倒溜,“红袍姐说大当家当时告诉她会给弟兄们找新的大寨主,本来料准这人定是息城主的,虽然有些不开心,去寻大当家前,倒也叫大伙准备好成亲的东西,亲事和换寨主的事儿就一块办了。谁知道后来大当家非但没把息城主请来,倒把顾惜朝弄来当大寨主。寨里的钱本来就不多,还都拿去接济连云山水的乡亲去了,那些成亲的东西,也都是乡亲们送的。如今这不成亲了,大伙也没钱再办其它的。想着这传大寨主的事我们也没干过,红袍姐就拿了主意,干脆就把喜字给撕了,横竖都是喜庆事儿,也没多大差别。”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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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2 章
“......所以......”赫连春水早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们那个什么换寨主拜香的事实上就是喜堂?”
顾惜朝从穆鸠平的第一句话就直接推衍出了后面的发展,不由恶狠狠地瞪着此刻借着失忆一脸无辜包子样的戚少商(包子:我本来就很无辜):难怪红袍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那么大意见;难怪,明明就是换个寨主,却听那些人说什么下回叫上戏班子多办几桌,甚至还有给什么找媳妇的?他当时还奇怪这换寨主居然也能扯上找媳妇,原来......还记得自己看到那像喜堂的拜香时还疑惑地向戚少商望了一眼,他居然还好意思点头!如今......只恨当初没一斧子劈死他!
一叠银票被塞到气得可以的顾惜朝手中,疑惑抬头,方小侯爷笑得大方:“戚夫人,这喜钱晚给了。”顾惜朝额上青筋暴起。赫连春水大笑,觉得这个像狐狸的小侯爷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可爱起来,这趟随着红泪来找顾惜朝麻烦还真没来错。息红泪见此,也不知是当笑还是当悲。当初,是自己将他拒之门外的,便只那一门之隔。若是自己当初便应了,若是戚少商当时硬闯入毁诺城,如今又会是怎样......这铿锵女子一时竟心头茫然起来。突觉手心一阵温暖,抬眼,却是赫连春水不知何时已紧握住自己双手,满眼担心。心头一暖,不由回以一笑,把赫连乐上了天。
戚少商却是捂着嘴强忍着咳嗽偷看着顾惜朝一小步一小步往后退,同时想着:老八,我可是被你害死了。尤其是在听到穆鸠平那句更加白痴的“这下俺老八放心了,大当家总算没白占人便宜”后,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我命休矣。
鬼哭神嚎响起的惊天动地。盛怒下的顾惜朝对上重病中的手上还没逆水寒的戚少商,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血河没有出手——小侯爷一向懂得中庸之道。
穆鸠平的长枪没有去挡——来不及。
伤心小箭和惊艳一枪也没有出手——没必要。
射偏了的神哭小斧伤不了人,只是削断了戚少商的几根头发,然后将墙打了个大洞,镶嵌在了墙另一边的桌上。
神哭小斧竟然没有飞回顾惜朝手上?顾惜朝的功力退步了?也对,皇城一役,顾惜朝被戚少商重创,加上晚晴之死的打击,功力退步也是应当。
赫连春水看向顾惜朝,面色平静,平静地有些淡然,淡然到本来估量着顾惜朝实力的小侯爷也发冷。然后,顾惜朝冲上前,扶住就要直接倒地的戚少商,看着那人左肩上的血红,咬牙:“戚——少——商!”
{十五}
到底谁才是被追杀的那个?到底谁才是让红泪等了八年的人?到底谁才是老八和小妖的兄弟朋友?
是他吧?是他吧?是曾经的小雷门管家连云寨大当家人说“嫁人当嫁戚少商”的自己吧?
顾惜朝灭了连云寨是他们告诉他的吧?屠了毁诺城也是他们讲的吧?他们是和顾惜朝有深仇大恨的吧?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此刻那些人会和顾惜朝站在同一战线上,逼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宽衣解带”露出——左肩啊?
最奇怪的就是自己,为什么看着顾惜朝那张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脸,会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对不起”?明明不管怎么想,都是顾惜朝欠他嘛!
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强制坐在床上的戚少商,顾惜朝手中动作不缓,声音平淡到可怕:“大当家的何必说对不起?”
“惜朝......”脸皱成包子,戚少商感觉这种情形似乎有些熟悉(小七,就是客栈那次啦,你不记得了,啦啦),只是还来不及细想,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便从左肩传来,疼得戚少商差点没叫出来。
“顾惜朝,你干嘛在大当家的伤口上倒酒?大当家的左肩又怎么会伤成那样?你......”骤然消音,片刻,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看着被顾惜朝一掌打飞出去的穆鸠平,赫连春水缩了缩脖子:也许他们弄错了,顾惜朝的武功,貌似比以前更高了......
“吵。”给了一个字当做对自己作为的回答,本来还想插一脚的小侯爷默默地闭了嘴,赫连春水也很是识时务,息红泪却是忍不住。
“顾惜朝,少商怎么会伤成这样?”渗血的白色纱布下是已泛白了的血肉,甚至可见脓血。才解下纱布之际,那溃烂的血肉竟散发出一股腐烂如死尸的气味。息红泪了解戚少商,千里追杀之时,戚少商受的伤比这重上百倍,却仍是时刻清醒。就算此刻染了风寒,也不致会因此而晕倒。这其中必有名堂!
缓缓地将余下的烈酒浇在一把泛着寒气的匕首上,顾惜朝顿了顿:“前日他中了湘西尸毒......”
“湘西尸毒?”如九宫鸟般重复了一遍,息红泪猛然醒悟过来“湘西尸毒”四字所代表的意思,瞳孔蓦地放大,“少商怎么会......”
“......你们先出去,医治时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没有解释,但顾惜朝显然对息红泪要客气得多。“还有,烦劳小侯爷去找下惜晴。”
当大夫要你做什么时,你最好照做,要不然,总会有人倒霉。于是,息红泪和赫连春水走出了门外。方小侯爷也怕倒霉,不过如果倒霉的不是自己,那么他并不是很在意。所以他仍留在原地。
“顾公子果然是好胆色,居然使唤起本侯爷,难道就不怕本侯把那个小姑娘给杀了?”
冷笑一声,将匕首放在了戚少商肩头:“侯爷还是找到人再说,否则后悔的指不定是谁。”
“顾公子认为本侯连个小姑娘也找不到?”
“也许。”顾惜朝笑得诡异。
“哼。”很显然小侯爷生气自己被小看了。
待方应看离开,戚少商方悠悠地叹了口气:“惜朝你为什么调开方小侯爷?”
一扬眉,顾惜朝笑得讥讽:“大当家的既然明白又何必问?”从前日鱼池子的药人到再度出现的逆水寒,若说这其中与方应看无关,顾惜朝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默然无语。戚少商也知方应看不可靠,但顾惜朝若认为如此便能调开方应看,那也是太轻慢了。细细想了想今日息红泪告知的逆水寒事件的始末,戚少商抬头:“当年你若是逼宫成功,能登上皇位的,也不一定是傅宗书吧?”
眼中并无多大惊讶之色,顾惜朝只是在戚少商肩头比划着。他知道戚少商迟早都会猜到——一路逃亡,戚少商能活下来除了自己的下不了手和对自己知之甚深外(插花:说起来这两只的我知道你你知道我在剧中还出现的挺多的),脑子也是不可缺——他顾惜朝的知音又怎会是个笨蛋?
“你以为,当年谋逆一事,为何只有六扇门插手?”(再度插花:我知道原著不是,这个,以电视剧为准。)不过是有人推了傅宗书一把,然后等着看好戏。当年那场仗,他与戚少商还有傅宗书都败得凄惨,甚至连诸葛正我都以为最后是六扇门赢了。但事实上,唯一的赢家,恐怕是方才出去的那位。三年前的顾惜朝忽略了方应看,三年后的方应看一样如三年前般叫人不设防,但......
“若我是方应看,我不会此时离京。扬州这里情况固然诡谲,但若如你所说,六分半堂中立、金风细雨紧盯、甚至连蔡京也防备着他的话,此时离京,无疑是给人机会对有桥集团下手。”
“也许,是这里有更重要的东西......”斜瞟了眼逆水寒,当初傅宗书为何要以此和辽通信?而那原本当被九重宫门深锁的剑又为何会出现在扬州?方应看为何对王小石回了京师半点也不在乎?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那你真放心让他去找惜晴姑娘?”
“没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出手的。我倒希望他能早些找到人。”垂首看了看那已有腐烂气息的死肉,顾惜朝垂下眼睑。他虽对尸毒有研究,但那金色的尸虫实是闻所未闻,金得像是苗家的蛊虫。若是连自幼习医的惜晴都未察觉戚少商患处的异变,那这尸虫的毒性......抿抿唇,“忍住。”
“嗯。”顾惜朝并未告诉自己这伤是如何来的,但戚少商也知这伤得严重。他从昨日开始,便觉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当时还以为是什么药材的味道,并未多想。直到方才,纱布被揭起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了那是死尸的味道,并且是已腐烂的死尸......
“戚少商......戚少商......戚少商......”似乎有声音从远处传来,飘飘荡荡,显得虚无又不真实。
“呃!......惜朝,方才有没有人叫我?”强忍着刀划入血肉的疼痛,戚少商咬着牙,任凭豆大的汗珠由额角滑落。直到顾惜朝将脓血一一刮落,戚少商才虚弱着问出声,一张口,却觉有阵凉风从口中窜入腹部,霎时冷得不由直打寒噤。
“没有......”奇怪地看了戚少商一眼,顾惜朝猛然将手背覆上戚少商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
“烫?”哆嗦着将床上的被子紧裹在身上,“我只觉得冷......卷哥?”
冷?怔了怔,虽说由于风寒导致外热内冷的情况也并非没有,但如戚少商这般面色已通红还叫着冷的......难道是因风邪入体、寒毒入侵,将那尸毒引了出来?顾惜朝正想着,听到戚少商的最后两字不由一愣:“戚少商你在叫谁?”
“我听到卷哥在叫我......”
“戚大胆......戚大胆......”很熟悉的声音,却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来......来......”
“戚少商!”
看着戚少商双眼发直地站起来,直直地往外走,似是中邪了般。顾惜朝一惊,已连点戚少商身上几个大穴,手一托,将戚少商推回了床上,一根银针竟直没入了灵台!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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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3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3 章
{十六}
顾惜朝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局。鱼池子的药人,湘西的尸毒,甚至还有苗家的蛊虫——那金色的虫并非尸虫,而是在中了尸毒的药人身上孵化的蛊虫!含有尸毒的蛊毒......
看了眼已被制晕的戚少商,左肩上的腐肉虽已被剔除,甚至再用烈酒清洗了一次,但待酒味过后,那腐烂的气味是愈发地明显了。因湘西与苗疆各行其道,是以两地之人虽说算不上交恶,也是互不往来,数百年未变。偶通有无,已是稀奇之事。但如今,却出现了尸蛊二毒一同而成的怪毒,本来尸毒蛊毒任其一都甚是难解。此刻,莫说是自己,就是华佗扁鹊再生,也是无能为力。
忿忿一敲桌,将被叫来的息红泪三人吓了一跳。担忧地看了戚少商一眼,息红泪抢在穆鸠平大吼前问出口:“顾惜朝,少商他到底......”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有人竟能让湘西赶尸一族和苗疆蛊家联手,这在背后主使者,到底是什么身份?“戚少商现在身染尸毒,还受蛊毒的影响,原本的抑制也因风寒而去了大半,随时都有可能被蛊毒控制,失去理性。我方才冒险以银针插入他的灵台,保得他片刻清明。至于他醒来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想起那日被青龙剑刺死的药人,顾惜朝只觉一阵心寒。“方才戚少商听到有人在叫他,显然那蛊虫的主人就在附近。这两日不动手,显是等着戚少商毒发。如今戚少商对他的召唤有了感应却没有去......”顾惜朝突然笑了,笑得很沉重,“戚少商不过是被咬了一口尚且如此,若是对方手中仍有那种虫,你们,谁敢动手去杀已是一身腐烂却全不顾命的药人?”
夕阳缓缓地隐到了山的另一头,月亮还未升起,天地似乎收回了它给人的光明。已高挂着的灯笼在晚风下飘飘荡荡,同时也晃荡着灯下的人影。街上空飘着饭菜的余香,偶尔夹杂着菜下锅时的“嗞嗞”声,三两零星的行人傍着路边烛光,荷着锄前还晃荡着竹篮的锄头,哼着的小调和一旁媳妇的似怨实嗔竟让息红泪有种想哭的冲动。
曾经,她也幻想过,当她还不认识戚少商甚至还没见过雷卷时,她就想过自己日后,就要如此简单、平淡但是很快乐的生活。但是,老天爷是喜欢与人作对的。人在江湖,就连平淡的感觉,也离人很远很远。
有东西披上了肩头,虽轻却暖。回头,息红泪一笑:“赫连。”赫连小妖居然在此刻还能笑得很小妖:“有风。”然后,息红泪便真的落下泪来。
息红泪虽名红泪,但她的泪不是红的,天下也没有人的泪是红的。红的,从来都是人的血。但在息红泪落泪的瞬间,她居然真的看到了红色,一种在夜晚也能红透半边天的红色——火的颜色。持着火把的人,神情木然。
想起顾惜朝说过的话,息红泪手中扣起了一枚伤心小箭,赫连也将长枪一抖,幻出数朵枪花。二人对看一眼,点头:先下手为强。
冰冷的色彩在空中绽开绚丽的弧度,如同黑夜中的流星,但没有人去惊艳。在伤心小箭射出的同时,赫连春水和息红泪已经欺了上去。有时候,英雄杀人比恶人更绝。来人不过五人,却每人都持了两个火把,肩上还背着弓箭。待第五个人倒下时,二人一起住了手,同时飞身退出数丈,疑惑却又惊疑地对看了一眼。从开始到结束,都无人反抗。火把已跌落在地,虽未完全熄灭,却也是在夜风中苟延残喘。倒在地上的人眼睛瞪得老大,手仍将火把握得死紧。
对方倒得太轻易了,轻易到......
“那些......都是......”颤抖着嘴唇,息红泪甚至觉得连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根本不敢将自己的猜想说出口。虽有火把,但刚才,那一掌劈去时手中的触感和利器刺入人体时的感觉,是冰冷且僵硬的......
“红泪,那只是药人......”赫连春水还来不及说什么,穆鸠平惊慌失措的大嗓门已然响起。
“小妖,红泪姐,不好了,大当家的像疯了一样,和顾惜朝......”所有的话在看到如此情形时戛然而止。
息红泪瞬间回了神:“穆鸠平,你说什么,少商他怎么了?”
看了看眼前的情形,不知是先弄清眼前还是先解决另一边,最后,兄弟情义占了上风:“我刚才准备给大当家的送药,谁知道一进院子就看到大当家的两眼通红和顾惜朝在那打!要是当初大当家的有现在这股狠劲,顾惜朝早就没命了!红泪姐,你怎么了?”
双眼发直地看着前方,穆鸠平从来没见过息红泪恐惧成这样,面上充满了不敢置信。扭头一看赫连春水,也是同一副神色。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穆鸠平不解:不就是几个被打倒的药人又起了来吗?
“我刚才那一枪,对穿了他们的心脏......”
黑夜,瞬间又变得通红。
穆鸠平虽然笨,但也没笨到不会用脑子。赫连春水的惊艳一枪威力如何他知道,若是被惊艳一枪对穿了心脏还能活的话,除非,他们不是人。
此时,三人手心俱是冷汗。
若你的敌人,本来就是个死人,你要怎么将他再打死一次?
街上不知何时已没了菜香,甚至连锅碗瓢盆相撞的声音也没有。农夫早不知带着妻子躲到了哪个角落,户户俱是门窗紧闭。只有风吹着灯笼的声音在黑夜中飘荡。
四周很安静。赫连春水分了下神,想侧耳听听爱晚亭小院内的声音,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也许并非没有声音,只是自己听不到。原本冰凉的手心突然感觉到另一股湿度,略微回眼,息红泪仍是双目发直地望着前方。赫连春水却觉天地突然温暖了起来,甚至看着最后一个爬起来的“人”,都觉得他很可爱:这些死尸和药人其实也差不多,他赫连春水活人尚且不怕,难道还怕这些死人?
一声长啸自赫连春水口中发出,息红泪知是赫连家召唤死士的信号。握了握藏于颈间的熊牙,息红泪差点就忘了此次到扬州城的,不止他们几个。赫连春水也差点就忘了被要求离自己远点的自家死士,还好,只是差点。
死士对死尸,谁赢?
赫连家其实也是泯灭人性的。
这个对祖上大不敬的念头居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摇摇头,看着那突然高举的火把——他没忽略与自己长啸同时响起的奇异声音。
“小心了。”
话音方落,十数火把便如雨般铺天盖地而来。
扬枪将飞来的火把打回,焰色在空中扬起燃烧人心的弧度,与后至的火把相撞。一阵木棒撞击的声音,火光在空中如流星般红得炫目,不过眨眼,便也如流星般落了下去,留下因撞击而四溅的火星。赫连春水下意识偏头,却在偏头的一瞬间,寒气袭面。穆鸠平并未想太多,在火袭来时,已将自己的长枪转动得如车轮般,还带着虎虎风声。
“穆鸠平,别将火引到周遭房屋上......赫连当心!”
一个翻身将束腰丝带当做长软鞭打落差点烧了爱晚亭招牌的火把,息红泪回身便见一泛着青色的枯爪呈钩状欺向赫连春水左眼,不及细想,伤心小箭出。
惊觉有人袭到自己身边,赫连春水纵步转身,长枪刺出,直插入对方心脏。伤心小箭至,刺穿了对方手腕。
本来还在庆幸着枪已刺入对方的赫连春水看到那被伤心小箭刺出了窟窿的手腕时,突然苦笑出来。他怎么忘了,自己的对手,根本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自己就算再在这人身上刺上一百个窟窿,也是无济于事。眼前这“人”,也不过是因为外部陡来的冲击而暂时无法听到指示而已。苦笑着将长枪收回,赫连春水突然觉得药人真是可爱到不能再可爱了,和眼前这几个打不死或者说没法再死一次的怪物比起来,连九幽和傅宗书都是可爱的!
就在他收回枪的片刻,对方突然起脚,让赫连春水如脱线的风筝般,后飞出三丈,然后重重地摔倒了地上,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赫连春水不是没防着,但是他当时只是注意着对方的上半身,他没想过天下除了追命外,还有人能在不动肩头的情况下出脚,速度快到让他来不及反应。
息红泪见此几乎心神俱灭。在伤心小箭发出的同时她已掠到赫连身旁,却仍是来不及阻止。而赫连春水身后的情形,更是让穆鸠平这个一向不怕死的人也肝胆欲裂。余下未动的四个死尸,不知何时已挽起了弓,箭上的焰色比落在地上的更红,如血。赫连春水根本顾不上身后的变化,眼前就在死尸旁满脸泪水的息红泪更让他分心。就在背后的带火箭矢向赫连春水射出时,那青白的枯爪已到了息红泪的脖子。而火焰,离赫连不过几尺之距!
如斯形势,顾惜朝正在和戚少商缠斗,方应看找人未归,穆鸠平根本无法救人,而赫连家的死士尚未赶到。难道,自己与红泪真要命丧于此?
细微的破风声传来,几颗铁蒺藜将那枯爪硬生生地打偏了弧度。黑色的鞋踩在箭矢上轻松得如同踏花般。听到风声,赫连春水略显茫然地回头,便见到了那有着浓浓酒气却显得十分热闹的白衣。
{十七}
衣服当然不可能热闹,能让衣服热闹的,是人。
赫连春水这些年见过很过衣服,也见过很多穿白衣的人。那些穿的很好看的,如:白衣的息红泪,飘然若仙;白衣的方应看,优雅若莲;白衣的无情,清洁如梅;白衣的戚少商,寂寞若雪;白衣的顾惜朝,孤冷若冰。一件衣服当然无法影响人的性格,但总会让他人的印象有所偏差。当纯白落到人的身上,总会让人有一种离了尘世的感觉,有着优雅有着寂寞有着羽化有着孤独......但能将一身白衣穿出热闹的感觉的,赫连春水只见过两个人。
追命就是其中之一。
追命喜欢喝酒,他甚至练就将酒贮藏在喉里,可一喷再喷并以舌音震动说话的武功,现在追命就边踏着火花边喷着酒雨边叫着:“还好大师兄给了几颗铁蒺藜。赫连你们都让开!”说话之际,酒已经喷了几个死尸一身。此时追命正好踏到倒数第二朵火花,只留下最后一朵。追命没有踏灭,反而一抬脚,火焰飞出,迅速引燃了死尸的衣物。息红泪不愧是毁诺城的息大娘,在如此关头,见追命将酒喷出,瞬间便明了过来。束腰丝带缠上了身边死尸,丝带上,尚有方才因打落火把而沾染上的火星。
四人齐退数步,紧紧地看着那五个火团。
因被烈酒灼烧而身体瞬间溃烂起来的死尸并没有因为后来的火焰而露出任何表情,仍是维持着一开始的木然,仿佛那被火烧落的皮肉并未自己身上所掉。追命是个热爱生命的人,若非情势所逼,他也不想对这些往生者这样做。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尖锐的啸声响起,火球在原地停顿片刻,便合身向几人扑来!
这些火,只能烧死人,却无法将原本就死了的人烧成灰烬!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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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4 章
身为四大名捕,追命经历了许多离奇事件,遇上过无数离奇之人,但从来没有遇上过如此恐怖的对手:剑刺不死,火烧不死,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死人!死人也罢,偏偏,他们还是会动的死人!这些会动的死人,简直比当初那个关七还让人头痛!
追命甚至可以感到心中骤起的惧意。
不只追命,不论赫连春水、息红泪还是穆鸠平,每一个都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每一个都不是胆小之人。但面对如此如何也打不败的死尸,尤其是已是一身腐烂满身火焰眼睛都已化成了窟窿偏偏还向你扑过来的死尸,谁能不惧?
他们甚至闻到了那已腐朽了的骨肉被灼烧的奇怪的却令人作呕的气味。
“都让开!”
清冷凛冽的声音凌空飘起,还来不及细想这声音属于谁,四人已依言退到了角落。
屋檐上突然出现了数支燃着火的弓箭,举着弓箭的,却是赫连家被召唤却一直未出现的死士。一个身影翩然地立在墙头,在火光下那青色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红色的焰光中,嘴角那一抹睥睨的笑如同地狱来的修罗。一扬手:“放箭!”
赫连春水知道现在不是吃醋和感叹的时候,但他还是忍不住。他赫连家的死士,什么时候居然不听他这个主人的召唤,反而听从顾惜朝的指令了?明明在逆水寒一案时,他家死士和顾惜朝还是敌对的!虽然当时是由于他的关系,虽然现在如此方救了自己性命,赫连春水觉得自己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箭矢刺入死尸的身体,便静静地卡在那。火苗慢慢地蹿上,继续烧着,仿佛有一根骨头被化了。穆鸠平揉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不过揉眼刹那,再度有数支箭矢刺入,火势陡然一升,便如焰火般越来越小,最后,只余地上的一小撮火苗与一点灰尘。火苗一暗,那灰尘被火一吹,便不知散到了何处。
一阵极长的笛声响起,与先前不同,夹着忿恨,尖锐得欲破人耳膜。待到那笛音消了,顾惜朝方从屋顶掠下,施令着:“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
赫连春水不是小气的人,但听到这句,他很气:“顾惜朝,这些人到底是你家死士还是我家死士?”
顾惜朝一愣,似笑非笑地看了赫连春水一眼:“越俎代庖了。”赫连春水此刻也觉自己没大家风范,窘了窘,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也救了我一命,以前的事,咱们就此一笔勾销。你们都退下吧!”他一挥手,那些原本尴尬不已的死士连忙撤退。死士们一退,追命便凑了上去。
“顾惜朝,好久不见啊!”笑得很是谄媚。
斜瞥了追命一眼,顾惜朝什么话都没讲地往爱晚亭大门走去。“顾惜朝,顾惜朝,你别不理人啊!好歹我们也算有过交情!看你方才,轻功大进啊,都快及上我追命大爷......”方要跨进门的顾惜朝突然顿脚、转身,看了追命两眼,看得追命眼光不由到处飘之后,一句冷冷的话出了来:“看来追三爷是将银子都换酒了。”
“嘿嘿。”见给人揭穿,追命也没不好意思,“我不只换了酒,还换了糖葫芦!”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追命笑得更加灿烂,“所以,叨扰了!”
“我这不是客栈!”几乎是咬牙。
“我也没打算给钱。”要是有银子,他就去住客栈了。顾惜朝这人,一句话不知道安着几个心眼。他都被大师兄算计怕了,再来一个顾惜朝,他可不想被人耍着玩!
“......”
正在两人纠结的当儿,另三人也跟了上来。穆鸠平最忍不住,想着一开始的情形,不由拉大了嗓门,问道:“顾惜朝,你在这,那大当家的怎么样了?”
听穆鸠平提起戚少商,顾惜朝猛然想到方才到的那个比追命更让人头痛的角色。虽然说那人武功深不可测,在此时是个极好的帮手,但......
他真想用神哭小斧把这些人都劈出去!
{十八}
方入内堂,几人便被那夺目到不行的宝石光芒给刺到了眼。数住在爱晚亭的人,方小侯爷算是最有钱的一个。可此时方小侯爷尚未回来,似乎他真的找不到一个小姑娘。但莫说方小侯爷在此,便是当今皇帝在此,也不见得能有眼前这人夺目。头顶着一颗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脖子上挂着好几圈金灿灿的项链,左右手腕带着十来翡翠镯子,甚至连十指都布满了宝石戒指!现在是晚上,内堂甚至未点灯,却被他这一身的珠光宝气照得闪耀。偏偏,这人衣服竟还穿的非常破,破的连乞丐服都不如。追命有时也会穿破鞋烂衫,但烂到这等程度衣服......还真有点像六扇门里烂的无法再用的抹布。
好在这人衣服虽烂,人却不脏,还有一副不错的长相,虽已满头白发,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能招蜂引蝶的人。
见到顾惜朝进来,那一身宝石立即冲到了他面前,另几人都不由眨眼别过头去,同时佩服着顾惜朝的好定力:这么刺眼,居然能连眼也不眨一下。
“小顾啊,我把你家那个解决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师父在哪了吧?”可怜兮兮。
“解决了?”眼一眯,“你是怎么解决‘我家那个’的?”“我家那个”四字顾惜朝咬得很重。
“你家......呃。”见顾惜朝面色不善,立即改口,“那个,我把他制服了,并封了他的灵觉。至少有两天,他会好好地躺在床上。剩下的你就让惜晴那个小丫头弄吧,若是你们‘禁止男婚女嫁冰山绝顶溜溜宫’的医圣也治不好他,那你还是趁早杀了他好了!”
“禁止男婚女嫁......”听到那个又奇怪又长的宫名,追命不由抬头,一抬头,又被那光晃了眼,忙低下头,满身珠宝却是两眼发亮,将追命的头又掰了起来,万分惊喜:“小顾,这娃儿长得和你好像!”
另几人都有这感觉,但都没敢说出口。穆鸠平原来是没见过追命的,此刻方连连点头:“怪不得我瞧着他怎么那么眼熟。”
追命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不是因为他和顾惜朝像——在见顾惜朝前,铁手和戚少商就都说过他与顾惜朝相似——而是那句“娃儿”。他再怎么样,也算不上是“娃儿”,尤其是他明明比顾惜朝大来着,为啥听这古怪男人的语气,好像认为他比顾惜朝小?这人以为他多次情场失意外加身世问题而得来的男人的沧桑感是假的是吧?才想反驳,顾惜朝比他先开了口:“太阳和月亮的确很像。”正在几人想着怎么会牵扯到“太阳”“月亮”去,太阳月亮又怎么会像,还是说顾惜朝觉得自己清冷得像月亮追命热情得像太阳时,他又加了一句:“都是圆的。”
没点火的内堂似乎有点冷。
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追宝宝老实地说出心里的想法:“冷。”
一本正经地点头,顾惜朝仍是波澜不惊:“没几日便入冬了,当然冷。”
追命突然觉得他应当去把戚少商的大皮袄抢来穿。赫连春水和息红泪不禁挨在了一起。穆鸠平嘴角发抖,觉得当初顾惜朝灭连云寨时用错了方法。
满身珠宝激动大叫:“小顾啊,你......你离开‘禁止男婚女嫁冰山绝顶溜溜宫’也有一年多了,为什么说的话还是带着寒气?”
“师父教导有方。”
一说到师父,满身珠宝愈发地激动:“这么说,你真的知道你师父在哪?快说!”
“你有把戚少商的毒解了吗?”
完全不理会那一人的跳脚,顾惜朝掀开帘幔,往内室走去。
“好歹,好歹我把戚少商制住了,还给了你能将死尸烧化的火种,也算解决了很大一半啊!”继续晃人眼球地跳脚。
“那好。”回头,“我告诉,师父在......”
“在哪?”
“在阳......”
“阳?阳什么?阳什么?”某人已万分没耐心了。
“你解决一半,我说一半。”顾惜朝冷笑。
“你说一半有个屁用!都不说关键!”
“那你解决一半一样有什么用?”
小顾终于生气了。
“顾惜朝,你师父是谁?那个一身珠宝的又是谁?”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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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5 章
“......”
“顾惜朝,戚少商怎么会伤成那样?还有那人为什么说戚少商是你家的?”
“......”
“顾惜朝,你们那个宫名为什么会那么奇怪那么长?”
“......”
“顾惜朝,为什么你的火就能烧死那些死尸,我们的就不行?”
“......”
“顾惜朝,有吃的么?我好饿。”
“......”
“顾惜朝,为什么你都只顾着熬药不回答我?”
“......”
灶房内,一个静静地熬着药,一个不停地打着转开始“十万个为什么”。青色的身影拿起放在灶炉上的湿巾,小心地将药倒进碗里,一个已发凉的包子被塞入追命手里。
“呃?”
“食物。”端着药往外走,顾惜朝边走边解释,“禁止男婚女嫁是宫规,冰山绝顶是所在地,溜溜是宫主的名字。宫主是救我的人的师父。”
追命被包子噎住了,好不容易咽下去,立即继续发问:“那宫主叫......溜溜?”那个满身珠宝的不会叫“滑滑”吧?
仿佛知道追命心中所想,顾惜朝轻哼:“不,宫主叫柳溜滑,而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人,叫华滑溜。”
追命决定不吃包子了——片刻时间便被包子噎住了两次,相信也很难有人能再吃下去。
顾惜朝不理会追命捶胸顿足,继续迟来的解释:“一般的火是烧不化尸体的,方才的火,是能在冰山燃烧的奇异火种所引,另外箭矢上还沾有轻微的化尸水,所引才能将死尸烧成灰烬。”
“那为什么不直接用化尸水?”
扭头,顾惜朝的脸色很不好看:“你以为化尸水很好配么?”若非他想起上次惜晴烧那药人时留下了一点,恐怕此时他们还在和那群怪物打架!
“那......”
已到了卧房前,赫连春水陪着息红泪坐在戚少商床边,华滑溜很是无聊地和穆鸠平玩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那个老头说戚少商是‘你家那位’?”指了指华滑溜,追命一直很不解这句。难道华滑溜的意思是“你家那位仇人”?并且这顾惜朝也是奇怪,居然会替戚少商熬药疗伤。这两个有着所谓血海深仇的人,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径自走到床上,顾惜朝吹了吹药,笑得诡异:“难道你没听到那些流言么?”
“流言?”愣了愣,恍然顾惜朝所指为何,追命笑得很得意,“谣言止于智者。”那些传言,只有笨蛋才会去信,他追命大爷这么机灵,怎么可能会信?
“是吗?”仰头喝了一口药,就在追命以为这是顾惜朝给自己熬的药时,顾惜朝就那么无视所有人地弯下了身,在众目睽睽下将药口对口唇对唇地渡进了戚少商嘴里!
{十九}
一室的静默。
比静默还静默的静默。
离现场最近的赫连和息红泪已被刺激到如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老八那颗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此刻更是向白痴化方向发展,追三爷颤抖着手指着半点不避讳的顾惜朝很有人生感悟地念着“空穴不来风,事出必有因,没想到我追命一世英名毁于此......”,华滑溜似是已见惯大风大浪地只是看着看着然后就看得伤心欲绝地哭着跑了。
从头到尾唯一没受影响的就是顾惜朝(小7没意识了,8算)。渡完药,见四人仍处于石化状态,淡然解释:“戚少商现在失去意识,若不如此,没法喝药。并且现在也不好劳烦息城主。”
“那......那也不用......”
话虽如此,但没半点心理准备的追宝宝仍受了很大刺激(CJ的宝宝,给姐姐抱抱)。见追命仍有一问到底的趋势,顾惜朝抢先开口:“不知追三爷是为何到了扬州?”
提到此,追命面色一整,正经答道:“原本我就在附近追查一件大案,后来听闻扬州大街上惊现多具尸体,便过来一探。恰好听到赫连召唤死士的信号,便循声来了。”
“关于那些死人......”似是感觉有些热了,顾惜朝拉了拉领子,端着药走到门边,示意追命上前,“顾某倒是知道一些事情,不知追三爷愿不愿听?”
看着二人离去,赫连春水略显不满:“这个顾惜朝,对追命倒是客气得紧。”
息红泪轻笑道:“谁教他们二人长相相似?你会对你自己不好么?”顿了顿,看向神色安然的戚少商,目光中略有哀戚,轻叹了一声,“这天下,也多着对自己不好的人。当初我恨戚少商不守约,建了毁诺城,等了他这许多年,却是苦了自己;当年对顾惜朝虽是恨,但到了皇城那次,却觉他委实可怜,也是一个在苦着自己的人;还有戚少商,情义侠义终是难全......我息红泪怎么会如此待我自己......”赫连春水惶惶地看着她,不知她会说出些什么话来。息红泪却是突然转过头,直望着赫连春水,“赫连,方才那情况,我竟没想到戚少商呢!”语罢,笑靥如花。
“红泪,你......你的意思是......”小妖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就算是息红泪答应嫁给自己,但赫连知道,她心里,一直都忘不了戚少商。这还是头一次,红泪只想着自己!
“嗯。”
略显羞怯地垂下头,任凭赫连春水将自己抱个满怀,两人完全忘了这屋内还有一个清醒着的穆鸠平。
被忽略了的老八摸着半边光头很没存在感地走到屋外,几步远的树上,华滑溜正继续哭得撕心裂肺。穆鸠平听他哭得伤心,不知为何地也想哭。才想学人家伤感,一阵大笑声传来:“哈哈,顾惜朝,我还以为你不会害羞!原来你是反应慢,事后才脸红啊!”
接下来的两天爱晚亭竟然很平静,既没有很多病人上门求诊也没有人上门寻仇。顾惜朝和息红泪居然能相处得很好,抛开过去,他们甚至一起讨论着“双飞翼”,息红泪甚至还画了图稿给顾惜朝,让赫连吃味不已。赫连春水和穆鸠平过的有些凄惨,因为顾惜朝对他们两人进行“罢厨”,使得他们要吃看上去很精致漂亮却难以下咽的菜——华滑溜做的菜。华滑溜是高手,并且是个有狠厉手段的高手,赫连家的死士当时甚至是因为遭他胁迫,所以才没有听从赫连春水的指示。但他只是武林高手,在做菜方面,唯一比息红泪强的就是他做的菜不是黑色的。而顾惜朝对两人“罢厨”的原因在此——赫连春水和穆鸠平曾很厚颜无耻地抢了一块顾惜朝给追命做的香气四溢的绿豆糕,然后,赫连春水热泪盈眶地紧抓住穆鸠平地双肩:“穆鸠平,我继续做你们大当家的情敌吧!”
穆鸠平眼中燃起了火焰:“赫连春水,你个混蛋,胆敢对不起红泪姐......顾惜朝是我们连云寨的!”
日子看上去很美好——穆鸠平甚至拜了曾经的探花爷当先生。
如果,该回来的人有回来;如果,没有传言说金国要和大宋联盟抗辽;如果,戚少商没有在第四日傍晚才清醒过来并且发狂般地将顾惜朝的手臂咬出血......
有时人的估计并不是太准确。
戚少商毫无知觉地在床上躺了足足四天。
渡完药,顾惜朝双颊微红的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边关突然传来急报,说是辽军有异动,赫连春水当即策马,息红泪紧随其侧——有时放与不放,也只是在一念之间。穆鸠平也跟了去,抗辽杀敌,连云寨的人从不推却。原本是要来杀他的人,此刻竟很放心将戚少商交给他,就连不是太了解戚顾二人之间感情的追命,此刻也放心地在药馆帮手。
敌人与朋友,敌对与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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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6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6 章
天底下,真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看着仍然昏睡着的人,顾惜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一直是有些佩服戚少商的,尤其是在皇城一战他以为晚晴背叛了他之后。被最亲最信任的人背叛,那种感觉,痛彻心骨。
低叹了一口气,顾惜朝伸手去拿枕边的药碗。而就在此时,戚少商睁开了眼。
顾惜朝一直是防着人的,他防王小石防惜晴防息红泪甚至还防着自己,这辈子,他只在两个人面前不设防,一个是傅晚晴,另一个,便是戚少商。所以,在安顺客栈时,傅晚晴才能那般轻易制住他;所以,在练功陷入疯狂时,他才没想到晚晴会起杀念;所以,才与戚少商相识,他敢放心大醉;所以,在见到戚少商并未被魔药控制时,他并未担心戚少商会将逆水寒对准自己。
可这两个他全心不防的人,却都防过自己——在一个被他欺骗一个遭他背叛后。
顾惜朝突然觉得很好笑。他在背叛着一个人的同时又完全信着那个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荒谬到不像话。
顾惜朝是真的觉得很好笑,但看到那个已完全失去理性狠狠咬着自己手臂的人,那笑,便不由带了凄凉。他的另一只手已摸上一直置于床头的逆水寒。
千里追杀,他顾惜朝要杀的人,只有戚少商;再度相见,他觉得可执手的人,仍是戚少商。而眼前这个人,不是。
逆水寒出,青锋冷。剑锋已贴上了戚少商的脖子。而就在这时,戚少商抬起了头。
嘴角有鲜血流出,面色苍白泛青,那眼,却是血红。似是被颈后的冷锋刺痛出了一丝理智,血红的眼中闪现微弱的迷茫与挣扎,嘴角努力地蠕动着,终是未吐出半字。用尽全力发出了一个极轻的音,戚少商抱着头,缩在床上,面上满是痛苦。
顾惜朝却是清楚地知道戚少商说了什么——“杀了我”。
逆水寒从床上跌落到地上,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冰凉。
若是我要杀你,千里追杀时便可杀了你;若是你没说“杀了我”,方才落下的便是你的头颅。
顾惜朝此时突然很恨,恨为何自己为何总是下不了手,也恨戚少商为何总是对自己下不了手,弄得如今顾惜朝不像顾惜朝,戚少商不像戚少商!
被咬的地方只是有点轻痛。迅速封了自己几处穴道,才欲直起身,一股强大的力道将他拉得摔到了床上,欲挣扎,两只有力的手却把自己紧紧压在床板上,莫说使力,便是动也动弹不得。
原本已去了风寒温凉了的身体此刻又烫得吓人,青白的面孔隐隐泛着死灰色,双目却是红得可以滴出血来。而那血中,有杀意。
顾惜朝从不认命,他不信自己改不了命,但此刻,他闭上了眼,双唇微启——几乎没人知道他口中含有暗器,一旦启动机括,便可将对方置于死地。
戚少商,到最后,你仍要死在我手上......三年前,我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三年后,我要失去世上唯一的知音。而我,仍活着,这老天,到底是有长眼还是没长眼?
显出杀意的人空不出手,只能露出白森森的牙,一点一点向顾惜朝的脖子袭去。
“少商......”悲吟掩在唇间的一点银光之后。
没有泪,顾惜朝是个疯子,一个不会流泪的疯子。但那从喉头间吐出的音,如杜鹃啼血。
{二十}
“顾哥哥,顾哥哥,我告诉你一件事!”好几日未出现的声音响起,还夹着追命的好奇询问及后来的惊讶声。“我在路上听人说有人召集了那些武林人士要来对付......”小姑娘的声音由小渐大,在说那个“对”字时,已经推开了房门,然后,便滞住。
除却床上的凌乱,房间仍然很干净很整齐。一个白色的人影,静静地躺在地上,雪色上几许血色,红得刺目。顾惜朝长身立于床前,披在身上的皮袄落在床上,青衣孤立,面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得她心惊。上次见到顾惜朝如此表情,还是江湖谣传戚少商被关七重伤垂危之时,当时顾惜朝的反应吓得她立即将顾惜朝带到了远离中原的冰山绝顶,差点连铁手也忘了说一声。而如今,看这屋内情形......
“我杀了他。”没有解释,顾惜朝的话很短,只有四个字,吐词也很清楚很干脆,干脆到躺在地上的那人似乎与他无关,只是,已没了素日了清冷凛冽。一声低叹,叹得有些轻有些飘渺,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你来迟了。”在感觉到牙尖已抵上脖子的瞬间,身上那人竟浑身颤抖了起来,呜咽地挣扎着。在他看准空隙将戚少商震开的刹那,口中的暗器已经击中了戚少商。
“惜朝......”
如此的一生,最后竟是含笑,戚少商,怪不得你不认为我是疯子,原来你才是个疯子!而他,晚晴死前念着的是他,戚少商死前念着的也是他,他该知足了么?
呵......
俯身,欲将人放回床上,手臂,却在此时剧痛了起来。
“顾哥哥,你的手......”惜晴走上前,担忧地看着他,“还是我来吧。还有你的手臂也要包扎。”
淡淡地看了惜晴一眼,目光扫过又摔到地上的戚少商,顾惜朝转身走向屋外:“不必理会我。”
屋外,天昏风寒,烟霞云卷。在一地枯黄的肃杀苍茫中,几株松柏的绿竟有些可笑了起来。转角处,几道人影缓行,轮椅的轱辘声和椅上剑眉星目却又带着些惨绿的面容已让顾惜朝明白来人是谁,但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许多了。他只是望着天。
记得当初连云一战,红袍设计让他以为戚少商已死,当时心头也是如此般茫然。欲留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到最后,想到的竟是炮打灯。而今,便是有那当年的烟霞烈火,他也是醉不了也逃避不了。当年山峰上的青影负手傲然惘然中看山河却是倥偬,今昔负手望那天地,却是——
天地苍茫。
很快他便听到了追命的惊呼,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与谴责:“顾惜朝,你居然杀了戚少商!”
居然?他与戚少商,本来就是死敌,当年千里追杀,江湖皆知。如今他杀戚少商也成了“居然”?
两道剑风向他袭去。顾惜朝识得是“七七四十九式回风舞柳剑法”,持剑的想必是无情贴身剑童中的二人,但他已无心去挡。
“住手!”
能让二剑童单凭二字便心甘情愿住手的只有一个人——无情。
“公子,他杀了戚爷!”戚少商在六扇门里的日子,和无情相处得甚好,是以这些小童和戚少商也颇有感情。
摆摆手,无情看向顾惜朝:“你为什么杀他?”
剑童莫名地看向自家公子,公子许是病得糊涂了?顾惜朝为什么要杀戚少商?简直是在问蔡京为什么要和六扇门作对一样!
顾惜朝仍然只是看着天,他现在似乎只会看天了。二剑童见他不答自家公子的话,又待发作,一个身影却比他们更快地冲了出来。
银色的光在余光的映照下带着刺目的金光,挥舞着的光芒如衣针般密麻让无情公子的眼瞳也不由缩了缩。顾惜朝还是没有动,任凭对方在自己身上施针,腥红的碗递到眼前。无情见得她手腕上的一抹红,不由一惊:“惜晴姑娘你......”话语中竟隐含一丝关心,让追命不由多打量了惜晴两眼:虽也长相俏丽,却远不及息红泪、雷纯的惊艳,也没有温柔的单纯可人,当然也没有姬摇花那般的魅力,大师兄素来对人冷淡,怎的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倒是颇为关心?
方应看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笑道:“追三爷恐是不知她救了无情和二剑童一命吧?”一双眼却是精光闪烁,想是知道些追命不知的内幕。
“难怪......”追命恍然大悟地点头,转头,惊愕不已,“方应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小侯欲哭无泪。
无情说话时小姑娘已晃了晃手腕:“我没事。我是棺材子,轻微的尸毒,我的血还能解。”
棺材子,是指在棺材里出生的孩子,因为母体已死孩子却活了下来,被人认为是鬼门关派来的,视其为极为不祥之人。一出生便先天体弱,并且就算活了下来,也要接受病症的折磨和世俗的排挤。追命不想这小姑娘的出生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时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意。再想到戚少商,追命眼中闪过怜悯:那日听华滑溜的所讲,本以为是他戏言,再如何,顾惜朝也是不会去杀戚少商的,没想到......一时叹着气吩咐着二剑童:“你们去寻副上好的棺材来。”
“你要棺材干嘛?”先应的却是惜晴,她问得莫名,无情却是眼前一亮。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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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7 章
“难道扬州人死了不装棺?”追命奇怪,他不记得扬州城有这么个习俗啊。还是......想到那被烧化了的死人,追命打了个冷战。
“谁死了?包子哥还活着,刚刚还睁眼了!”
被那句“包子哥”呛到,无情不由咳了一声,二剑童瞪大了眼。追命跳脚:“怎么可能?”他方才探过戚少商的脉息,确实是没有脉搏了。
反应最剧烈的,自然是顾惜朝。只见他似猛然回魂般,蓦地紧扣住了惜晴的手腕,碗中鲜血晃荡了些出来,沾在人手上,让人看着有些心惊。无情张口欲说什么,看到那扣人的手些些颤抖,终是转了话:“进去看看戚少商。”
“惜晴,你......你说......”记得当初三乱说未找到逆水寒自己推测戚少商未死时,自己也是有着一丝颤抖,却不知是激愤还是其他。如今,倒是确实的不可置信。
“你先把这个喝了。”
看着面前那猩红的液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顾惜朝冷嗤:“翅膀硬了,倒是威胁起我来了。”话虽如此,却仍是昂头喝了下去。“说。戚少商是怎么没事了的?”
“顾哥哥你不先去看看包子哥?”
“说。”
被人冷哼,小姑娘却是高兴得很:“那就要看顾哥哥你的暗器上淬的是什么毒了。”
顾惜朝愣了愣,旋即恍然:“幽冥焰。”
幽冥焰不是火焰,而是一种莲花,一种很奇特的莲花。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天山雪莲,虽它并非如传言中般能够疗百病治百毒,但也的确是药中圣品,几乎每年都有人为了它而跋山涉水。有人历经艰辛终于得偿所愿,有人得到雪莲却永远留在了冰山。幽冥焰就是死人身上的雪莲,确切的说,是从死人身上长出的雪莲。天山雪莲生在冰天雪地的山之绝顶,其花洁白,圣洁无比;幽冥焰却是生在尸身之上。冰山上,尸体并不易腐化,而那些尸体怀中的雪莲,为了生存而汲取尸身的血肉骨髓,逐渐雪白变为血红,又因环境的变化圣药变为剧毒,一旦渗入人体,当即取命。因它长于死人之躯,又远看似火,是谓幽冥焰。
顾惜朝也不是没想过以幽冥焰来以毒攻毒,但幽冥焰的毒性太剧,一旦毒发,神仙难救。方才吐出暗器时,顾惜朝也是存着三分冒险的心思,但后来戚少商立即毒发,他一时竟未想到假死,又因见戚少商切实是全无生息,是以才未让惜晴救人,不想如此反倒救了戚少商一命。
“戚少商!喂!”焦急一声喊叫,顾惜朝再也站不住,冲了进去,追命却跑了出来,“那个,戚少商怎么又闭上眼了?”
“唉——”无情无奈的叹气声传来,追命是忘了他也是大夫了吧?“追命,戚少商只是昏过去了。”
“想来是那幽冥焰的尸毒比包子哥中的更厉害些,且变种了的雪莲能压制蛊毒。再加上尸蛊二毒本就有相冲之处,我再佐以几种药材,包子哥你再服上几剂,应当就没事了。”
顾惜朝唯一庆幸的一点,还好他没有用逆水寒杀了戚少商。
晚饭都快变成了夜宵,追命没想到看去像富家小姐的惜晴也能做得一手好菜,当然,手艺比顾惜朝还是差了一点。只是,追三爷是万分想不通华滑溜见着了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时的反应——满脸惶恐如遭雷击仿佛身后有十万个仇人在追般地跑了。
桌子是用两个四方桌拼起来的,金银二童一处,方应看自然是挤着无情,无情旁边是追命,惜晴坐在追命和顾惜朝中间,顾惜朝旁边,自然是戚少商。
人走了,又来了,顾惜朝此时倒有心情冒火了:来来去去的,这些人真的以为爱晚亭是客栈是吧?
“包子哥能这么快就清醒还真是出乎我所料,不仅如此,幽冥焰似乎还让包子哥内力大进呢!”
放下手中竹箸,戚少商抱手:“多亏得惜晴姑娘医术高明,戚少商欠你一命。日后若有何事,戚某定不推辞!”
这本是句客套话,有人却接的顺口:“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不认账!”小姑娘说的也是小姑娘会说的话,然而笑得诡异。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冷冷地看了戚少商一眼,顾惜朝举杯掩唇:“大当家的,你答应的,未免快了些。”
无情见顾惜朝从头到尾并未夹菜,不由看了惜晴一眼,见她殷殷望着自己,不由夹了一块素豆腐,却是香嫩可口,极有江南风味,手艺倒也不比宫中御厨差。不由奇怪了起来。
见戚少商道谢,金银二剑也连连表示谢意。这几日,倒不是方小侯爷没找着人,而是惜晴在那个发病了的村子里遇到了无情三人。无情一向病弱,此番差点因那村的怪病而送了性命,金银二剑也感染了病症。小侯爷找到人时本是要将人带回来,但无情当时已不易行动,待稍有好转时,又有官兵来封村,小侯爷当下火冒三丈。一番折腾下来,待得配好药将那病症给解了,已是今日了。
顾惜朝见金银二剑谢得殷勤,突然勾唇一笑,一伸手,在几人都还莫名时,几个字缓缓吐出:“出诊钱、药钱还有住店钱。”
方应看继续优雅地吃着——小侯爷很早就认识到这里压根就是家黑店;无情倒是很爽快,问道:“多少?”说了个数目,两剑童咋舌:“顾惜朝,你坑人啊!”
收回手:“那就请二位自寻客栈去。”
金剑不由不平:“凭什么三爷和戚爷可以不给钱,我们就要给?”
“那是自然,谁叫我和朝朝长得像呢?”一直埋头苦干的追三爷终于抬起头,“至于戚少商,你们没看到,朝朝那晚还......”
“追命!”急急打断追命的话,顾惜朝显得万分着急,着急中似乎还有些羞怯。斜瞟了一眼顾惜朝已泛红的耳根,惜晴肯定其中有问题,边吃着菜一双眼就那么转啊转,不知在想着什么,蓦地眼前一亮。
“我们现在有八个人,但只有四间房,晚上要如何安排?”
方应看抢先:“无情自然是和本侯爷......”剩余的话在看到无情手中的顺逆神针后通通咽下肚。“无情素来由金银二剑照顾,便与二剑一间房好了。”
“可是除了顾哥哥的那张床,其他的床都只够人翻身的,容不下两个人。”
顾惜朝点头:“确是如此。”那床,容两个婴儿还差不多,若容两个人......想了想,“不如这样,金银二剑住一间房,方小侯爷应当不介意房内多了无情总捕吧?”
方应看连连摇头:介意?他很高兴很高兴房内多了无情总捕!
无情和金银二剑反对,顾惜朝一句话堵死:“你们把房钱交了再说。”
没有钱,果然是万万不能的。
眼看大势已定,戚顾二人本就住一间,追命慌忙插嘴:“等等等等,你们都安排好了,那我睡哪?”
“我房里还有一张床啊!”
小姑娘说的很坦然,另几人却立即大叫了出来。顾惜朝皱眉:“惜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如何可行?”他知她生长的环境奇特,那宫主也是游戏风尘。但这里毕竟是世俗,一点流言蜚语,便可伤得人体无完肤。
追命听得这话不由来了气。他虽认为如此是大大的不妥,但顾惜朝这话,不是很明显地质疑着他追三爷的人格吗?正要反驳,小姑娘比他先开了口:“可是总不至于让追三爷睡梁上吧?并且这个时辰,客栈也打烊了。何况,我们睡的又不是一张床。追三爷是正人君子,听闻当初追三爷去妓院,都是扮成女人去的。”追命都要把脸埋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当初扮成女人去妓院,是为了查案啊!还有,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因为此事他已经被六扇门的人笑了很多次了,他埋着头都能感觉到另几人的含笑目光啊!
不自觉地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惜晴的话竟然还没完:“听闻追三爷穿着女装比花魁还漂亮,顾哥哥,你放心啦,就算真有什么,也是我对他做了什么!”
“噗——”追命从不浪费酒,尤其是不浪费好酒,但此刻,他将埋了整整十八年的女儿红喷了出来。
事实证明,追命此刻将酒喷出来是对的,因为小姑娘后面还有一句话——“更何况,孤男寡男在一起也能干柴烈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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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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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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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
小侯爷自从认识无情总捕后就十分注意自己的侯爷形象了,无情总捕也素来是个情绪内敛的人,若说一句话能让二人同时失态,在今天以前,还真没有人会信。但此刻,不过一句话,戚顾方无外加金银二剑童全部失态。
“咳咳咳咳咳......”追命呛着酒看着方应看与戚少商同时“万箭齐发”,无情和顾惜朝因呛了水而满脸通红,二剑童拼命灌水想来是被菜噎到了。当只有一个人失态时,人们会去注意他;当所有人都失态时,人们注意的就是自己了。然而此刻,虽多有失态,几人的注意力,却也没放到自己身上。因为在方应看和戚少商“对喷”之际,屋顶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两个人从洞里掉了下来,将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木的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看了看地上满眼震惊的两个黑衣蒙面人,再望了望那个可以看到星星的大洞,终于缓过气来的顾惜朝扭头:“戚少商,你修屋顶的本事远不及你的剑法好。”同一处屋顶竟然在不足半月内连着破了两回,他是不是应当用玄铁来盖屋?
两蒙面人同时跳了起来:“刚才说那句话的是谁?”居然害得他们因一句话而失足落下,太丢脸面了!突又猛然一惊,同时指着戚少商,大吼:“戚少商,你果......居......居......居果然和顾惜朝一起!”戚少商莫名:居果然是什么东西?同时和他人一样起身——如此情况再坐着很是奇怪啊!
无情仍坐在轮椅上(我在说废话......),被人如斯打断了晚饭,那温文中的杀气,便那么淡淡的透了出来:“二位三更半夜如斯鬼祟打扮的在他人屋顶上逗留,倒不知是为了何种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些,否则,怕你到时后悔......无情公子?”原本轻慢的语气陡然一变,在看到无情时转为惊愕,再细看了眼在场的其他人,两人抱拳:“不知方侯爷、无情公子和追三爷在此,还请恕罪!”追命被二人前倨后恭的态度弄得莫名,突然眼尖瞧见一物,嬉笑着上前与二人握手:“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不知二位是混哪条道上的,竟也识得我们这小小捕头?”二人却是齐齐后退了一步:“四大神捕之名,天下皆知。我兄弟二人多有得罪,告辞!”
这两人莫名而来又莫名而走,竟是无人去追。戚少商看向顾惜朝,却见他含笑望着自己,不由心头一紧,结结巴巴问出口:“惜朝......那个......你方才怎么......没出手?”
“那义薄云天的戚大当家怎么也不出手?”没好气地瞪了戚少商一眼,“戚少商,连你都看出来了,你当我比你还笨么?”
金银二剑抓抓头,见就连惜晴也是一副了然神色,不由互看了一眼,眼中同时浮现出疑问:难道他们才是最笨的?
无情见剑童仍是莫名,淡然解释:“方才你们可注意到那两人的鞋底?那是宫中的太监才会穿的鞋样,寻常人,是仿照不来的。”
金剑皱眉:“可是公子,那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太监啊。”
“太监穿的鞋,他人,便不能穿了么?”说罢看向追命,“追命,你方才,从他们身上拿了什么东西?”
笑着将一个暗黄色的东西递出,追命有些无奈:“还是给大师兄你看出来了。”原来追命方才便是瞧见了那人衣襟中露出的一点黄,便假借握手之名,将那东西偷了出来。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全被无情瞧了去。
那不过是一封信,信封上镂刻着一金黄色的物体,其形似斧,又如烛台。无情展开信,看了两眼,便神色凝重地将信递给了顾惜朝:“你实是不应放那流言,这才算是真正的杀身之祸。”
顾惜朝看着那信,戚少商也凑了上来,那信上不过极短的几句话:腊八之际,扬州河畔,夕阳血会,顺天诛顾。十六个字,却非人所写,而是从书上剪下,然后一字一字粘上去。信脚,还有一点红。
摸了摸那信纸,顾惜朝看向无情:“听闻当初是无情总捕和诸葛神侯在圣上面前力保,顾某方才留下一命。”
“铁手既是无情兄弟,世叔又答应了顾夫人饶你一命,无情自当力保。”
“如此,便多谢无情公子了。”将信递还给无情,顾惜朝压低了声音,“无情公子也当小心了,听闻无情公子的身世并不简单啊。”
骤然变了脸色,无情亦是耳语:“顾公子,有时候知道的东西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二人本就靠得极近,声音又极轻,不知情的人看去,只当顾惜朝和无情感情万分亲密。戚少商和方应看直直向对方瞪去,又同时别看眼:
“无情,那封信上说了什么?”
“惜朝,你什么时候和无情感情那般好了?”
“没什么。”弹了弹衣袖上的灰,“不过是在和无情总捕猜测这写信的人是谁而已。”
“是谁?”接过无情给的信,方应看瞧了老半天,另几人也凑上去,互看了一眼,仍是茫然。猛地,惜晴“啊”了一声。
“你知道?”戚少商、方应看还有追命同时发问,不信自己还比不过个小姑娘。
摇头:“不是。只是在路上听到了什么要联合起来对付顾哥哥的,原来是这个!可是,这信是用纸粘上去的,应当只有一封才是,他们怎么都知道了?”
收回信,无情耐心解释着:“有时,信只要一封便够了。”
“那么写信的人是谁?他又为什么要召集江湖人士来对付你......”总觉得无情和顾惜朝似乎已经清楚了前因后果,戚少商欲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咦?惜朝呢?”
“写信的,是这个世上最有资格杀顾惜朝的人。”
“最有资格?”怔了怔,戚少商愈发不解。按理来说,这个世上最有资格杀顾惜朝的人是他吧?“那惜朝去哪了?”
指了指小院方向,无情的回答中有一丝笑意:“他走前说了,有劳戚大当家收拾残局了。”
看了看烂到不行的屋顶和一地的残骸,戚大当家觉得自己的前途很渺茫。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戚少商低头,惜晴示意他附耳过去,嘀咕了小会,戚少商突然像是捡到了什么无价之宝般,笑得差点开了花,乐呵呵地将地上清理干净,又乐呵呵地跑去找修屋顶的材料去了。
“你对戚少商说了什么?”小侯爷决意也要好好学学。
“我对他说,寻常人家,都是妻子做饭,丈夫修屋顶和收拾残局的!”
“噗——”追命一口酒又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惜晴:这人到底是从哪跑出来的?
小侯爷也瞪大了眼:“你就不怕顾惜朝知道了灭了你?”
笑得万分有把握:“顾哥哥才不会。”顿了顿,又将方应看拉到一边,“小侯爷,一张床虽然干不了什么,两张床拼在一起,能干的事就多了。”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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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19 章
小侯爷再度瞪大了眼:“你......你......你就不能小声点说吗?”虽然没有大吼,但这种平常的音量无情也是能听见的啊,她当无情是聋子么?转眼去看无情,只见无情公子原本苍白的脸已转为铁青:“无情觉得,还是和顾公子住一处安全些。”
呜......
方应看泪奔:“不要啊~~~”
“梆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去很久了,爱晚亭却仍是灯火通明。
同一屋檐下,小侯爷和大当家大眼瞪小眼。
“方应看,我为什么要和你住一起?”
“你以为我想和你住在一起么?”
“我要惜朝。”
“我要无情。”
“我刚才路过惜朝的房间,已经熄灯了。”
“不如......”
事实证明,戚少商和方应看其实是一路人,两人同时奔向门,然后捂着腹部齐齐变了脸色:“方应看(戚少商),你居然下毒!”
而在另一屋檐下,金银二剑就那么对坐着。
“惜晴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那般话都说的出来。”
“嘿嘿,就是......”向床头移了两步。
“就是啊,两个男人住一起能发生什么事嘛!”向床尾挪了三下,再度安静了下来。
“呃......你说那两个蒙面人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应当是与朝廷有关吧......那你说那个写信人会是谁啊?”
“......不知道。天底下最有资格杀顾惜朝的人明明是戚爷,可是戚爷不可能会写信去杀顾惜朝。”
“说到戚爷,你觉不觉得他和顾惜朝之间怪怪的?”
“......”他觉得他们之间也怪怪的......“还是睡吧。”
“好。”
片刻后。
“我觉得床还是离远点的好,你觉得呢?”
“嗯......”
移床移床......然后......
“呃......呕——”
无情一直没睡着,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吵了。当四更的梆子敲响后,无情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那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顾惜朝也跟着坐了起来:“他们菜吃多了。”
“菜?惜晴姑娘在菜里放了药?”没道理,若是有药,他不至于吃不出。
“她做的菜一向如此。”顾惜朝言语中有无奈,连有混元一气功护体三宝葫芦也奈何不得的铁手也曾中了招,“也不知道那群死尸吃不吃饭?”
“倒不妨将她送到辽国当御厨。”无情也难得有了心情打趣。
冷哼了一声,当是回应。顾惜朝侧耳细听,不由奇怪,“怎的没听到追命的惨叫声?”明明一顿饭下来,吃的最多的便是追命。
无情也察觉了不对劲,在黑暗中和顾惜朝对看一眼,正要有所行动,一阵难听的哈哈大笑声传来。
“看来他们相处的很好。”
“的确。”
{二二}
戚少商找到顾惜朝的时候,那个一袭青衫仿若不染凡尘的人正在小院中放鹰,一只在扬州城本就不常见的黑鹰。戚少商来到的时候,那只鹰正展翅飞向青空,锐利清亮的鹰眼让戚少商隐觉眼熟与心惊。顾惜朝看着鹰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得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温柔得让戚少商都有点吃味起来。但他没忽略在他走近之前,顾惜朝在做什么——那鹰腿上,有一支细长的竹筒。
不知是应当做没看到还是质问抑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处等着顾惜朝主动来告诉他,却是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小步。
“大当家的可知鹰是怎样活下来的?”
未作声,却是早已察觉——以顾惜朝的武功又怎会不知他已走近?想到此,戚少商不由微笑起来:“自是知道。”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敬意。
当一只幼鹰出生后,没享受几天舒服的日子,就要经受母鹰近似残酷的训练。在母鹰的帮助下,幼鹰没多久就能独自飞翔,但这只是第一步,因为这种飞翔只比爬行好一点,幼鹰需要成百上千次的训练,否则,就不能获得母鹰口中的食物。第二步,母鹰把幼鹰带到高处,或树梢或悬崖上,然后把它们摔下去,有的幼鹰因胆怯而被母鹰活活摔死。第三步,则充满着残酷和恐怖,那些被母鹰推下悬崖而能胜利飞翔的幼鹰将面临着最后的,也是最关键、最艰难的考验,因为它们那在成长的翅膀中大部分的骨骼会被母鹰折断,然后再次从高处推下,有很多幼鹰就是在这时成为悲壮的祭品,但母鹰同样不会停止这“血淋淋”的训练。而最后,能展翅在蓝天的,才是真正的鹰。那些在低空飞翔着的鸟儿,永远不知道那在高空翱翔着的王者,曾为那青天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想着的虽是鹰,心底却微微发痛隐隐感伤起来。凝望着那孑然孤傲的背影,微触手掌的老茧:多少年多少月,多少被打击与受挫折的岁月,都是那争斗的祭品,折翼的曾经。而即便知道是条被鲜血染红的道路,那对青天的渴望,真的会因岁月和时光而磨逝?
鹰,可是不必结伴飞?
“那大当家的可知鹰是能死两次的?”
鹰当然不能死两次,就算猫被称作有九条命,扒皮拆骨之后,也只有去见阎王的份。但命未尽,并不代表心未死。
“鹰的寿命很长,能活到七十岁。人生七十古来稀,大当家的可知它是如何才能活到七十岁?”
戚少商知道,他当然知道。边关,也是有鹰的。当鹰活到四十岁时,它的爪子开始老化,无法抓住猎物。它的喙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膛,严重的阻碍它的进食。它的翅膀变得十分沉重,因为它的羽毛长得又浓又厚,使得飞翔十分吃力。
它只有两种选择:等死,或经过一个十分痛苦的重生过程。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0 章
“我曾在那边缘的悬崖上一处寻常鸟兽都上不去的地方,看到那欲重生的鹰。整整三个月,我看着它原本弯如镰刀的嘴连皮带肉从头上掉下来,血色一片。然后又用新长出来的喙将指头一个一个地拔下来。大当家的,你试过那种指甲与肉相离的感觉没有?我试过。你试过那种孤绝到天地俱寂连岁月都停止流动的寂寞没有?我试过。你试过那种任人欺凌任人辱骂却不得还手的悲愤与无奈没有?我试过。你......”
腰上陡地一紧,背后一阵温暖。那嗓音中含着几分心疼与气恼:“惜朝,不要以为只有你有过去。”而戚少商的过去,包含了一段被他自己遗忘了的有着背叛有着逃离有着冤屈有着生死有着官场无奈有着高楼寂寞的曾经。
缓缓转过身去,清晨的凉风吹过,微微撩起衣袂,素来清冷的眸子此刻亮的逼人,让戚少商不由松了手。
“戚少商,你的脸......”看着那张委靡下去了的包子脸,顾惜朝忍不住大笑出声,“怎的不过一晚上,九现神龙就成了九现神虫了?”
摸摸自己的脸,戚少商自己也知有多糟糕:“谁叫顾大公子有意捉弄,未告知在下那菜是剧毒啊!”
轻笑一声,顾惜朝将话拉回正题:“戚少商,你方才以为我想说什么?”嗓音清亮含笑。
愣在原地,九现神龙在玉面修罗面前大多时候总是有些呆的。
“我一直看到它身上新长出羽翼,然后便再也未去看。后来,一个牧人告诉我,不论是鹰的死而复生还是凤凰的涅盘重生,都是对过去的诀别。那只鹰,便是你方才看到的那只。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有些事,是许久都想不通的,今早,却是突地悟了。戚少商,你可知雷卷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卷哥?”不由惊讶,戚少商正想着改日定要去问卷哥曾对顾惜朝说过什么,一转念,才想起雷卷已经死了。而害死他的,正是眼前这个让他日夜俱挂于心上的人。戚少商突然有些怕,如果、如果一切再重来一次,自己,是否还能承得住?
仿佛未察觉戚少商心绪的变化,顾惜朝自顾着说下去:“雷卷曾说,我顾大寨主就是天上的凤凰。凤凰涅盘,却是能比鹰多活许久。”
“凤凰?卷哥怎么会用凤凰来形容个大男......”说到后面,陡然一省,突地大窘不已,“卷......卷哥他......原来我们那时......”抬头,顾惜朝却是早已向药馆去了。忙忙追了上去:“惜朝!惜朝!话都是你说的,你害羞什么......啊!”银光掠过,包子脸差点就变成花卷。
即便知道了扬州城这个顾惜朝就是当初那个千里追杀戚少商的顾惜朝,常来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上门求诊。不论如何,这些人都不相信,这个常常不收他们银两的顾大夫,会有传言中那般狠毒与不折手段。
才是清晨,药馆中却已有三五病人。无情和惜晴正在看诊,无情在,方应看自是来装样讨好,两剑童亦是服侍在侧。只是如今方小侯和金银二剑俱成了娱乐病人的工具,戚少商曾见过一次的水伯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正指着方应看和金银二剑笑得如老鼠偷着了米般。见亦是脸色相当之精彩的戚少商和顾惜朝一起入内,她倒是不笑了,一下子,便嘟起了小嘴,挣扎着从水伯膝上跳了下去,冲到顾惜朝面前,张开小手,笑得极是可爱:“顾哥哥!”
顾惜朝蹲下去,将她抱起,逗了逗:“妞妞又生病了?”
偷偷瞪了戚少商一眼,小女孩摇摇头:“没有,是爷爷扭伤了。”
戚少商被她瞪得莫名其妙。他戚少商就算不是人见人爱,但也还到不了被一个小女孩记仇的程度啊。正想着,惜晴却是招呼了过来:“顾哥哥,包子哥,你们来的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和追命昨晚约好了去喝酒的!”说完便要走。
“惜晴姑娘,等一下!”最先叫人的,竟是一向冷漠的无情,“你与追命如此......就不怕惹人非议么?”
眼神诡异地在点头的几人身上溜达了一圈,惜晴的回答很绝:“我们心中又无意,才不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避忌起来,当然不怕!”
“轰”地一声,金银二剑顿时面颊通红,无情和顾惜朝略显别扭地别过头干咳了一声,方应看和戚少商却如捡到宝般,笑得万分诡异。
趁着顾惜朝大窘的当儿,妞妞扭动着凑到了戚少商耳边:“原来你就是成姐姐说的包子哥哥啊!”知道这小女孩口中的成姐姐便是惜晴,戚少商笑得更苦了——自己到底何时得罪了那小姑娘,让她将包子哥这一名号如此宣扬?
“既然你是包子哥哥,那你就是那些说故事的爷爷口中说的被顾哥哥千里追杀的戚少商,也就是那些打扮的很漂亮的姐姐口里说的戚少商。”小女孩说的话很轻,正在戚少商想着那些打扮的很漂亮的姐姐说的难道是青楼中的那些姑娘时,小姑娘的下一句话,让他不由瞪大了眼睛,“既然你是包子哥哥戚少商,那我就不和你争顾哥哥了。”
江南的冬季,总是黑得很早,二更的梆子也已经敲过了,秋末冬初的风略带呼啸地擦着树干和窗棂,夜风仿若在提醒人们当入梦了。可是,戚少商却睡不着。不仅戚少商睡不着,侧耳倾听四周的动静,多是难以入眠之人。再微微睁眼看着身边躺着的呼吸轻细之人,戚少商陷入苦笑:也许他与方应看一处会好些。
床边的人又还成那青衣黄裳,发丝微卷,沉睡得如同最是无邪的孩子。悠悠叹了一口气,想起那小女孩说的话,戚少商笑得无奈: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情敌,竟是一个小女孩。
“惜朝......”知顾惜朝并未睡着——那呼吸声虽轻细,却并不平稳,低哑着声音开口,手却微动了起来。
陡然起身,已触到衣带的手指落了空。回望一笑:“大当家的何事?”
“那个,惜晴姑娘说的......那......”见惯风月中事的人此刻竟因一句话而手足无措满脸通红了起来。反倒是顾惜朝,笑得大方:“干柴烈火可是?正巧,我正觉得冷。”
戚少商瞪大了眼,显然这等根本不可能由顾惜朝口中说出的话将他吓住了。然后,戚少商便将眼睛瞪得更大地看着顾惜朝和衣出了门又缓缓而入。
“我方才见到无情。”
见到无情并不是什么奇事,同一屋檐下,想不见倒也难。戚少商却是结巴了起来,指着顾惜朝手中的东西:“惜朝,你......你拿炭盆和柴做什么?”
将烧得火红的炭盆搁置好,顾惜朝嘴角微翘:“干柴烈火。”
“......你和无情早商议好了?”
“大当家的真以为我与无情真有那般轻易因他人一句话而有所顾忌么?”
想了想二人昨夜与今夜的举动,戚少商其实很想点头,但看那个火光下笑得得意的人,终是忍了下去,在心中苦笑:看来方小侯爷今夜也不得好过啊!
加了火盆,室内一下子热了起来。隐隐传来的谈笑声,相当地刺激了戚少商。
“追命和惜晴姑娘相处的倒是甚好。”
听他提到惜晴,顾惜朝顿了顿,终是出言提醒:“戚少商,对惜晴,你别大意了。”
微微点头:“我知道她不简单。”天底下能让无情初见便撤掉防心的人,怎会简单?但他也不信那小姑娘会是什么恶人。如此想法,戚少商并不仅仅是凭自己的感觉,还有铁手、无情、追命当然还有顾惜朝——能让这几人将脉门安心置在对方指下,又怎会是什恶人?是恶人又怎会逃得过追三爷那饱经世事沧桑的双眼?
虽是如此想法,戚少商却忍不住想起了一只白鸽,一只从惜晴手中飞出的白鸽。
“连无情都说追命还是第一次拉着一个人感叹知音的。”话语间竟甚有不平之感。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得之,我命;不得,我幸。她有时看得比追命还透彻,能成知音也是当然。怎的戚大侠也想有个知音?”顾惜朝笑,笑得有几分苦涩。
对那句“得之,我命;不得,我幸”呆楞了片刻,突地笑出声:“看来追三爷遇上对手了。”头微偏了角度,戚少商一双大眼在火光下晶亮,脸上两个酒窝愈发深沉:“至于那知音么......我的知音,不就是顾大公子你?”
心头一动,顾惜朝愕然出声:“戚少商,你......恢复记忆了?”
摇头:“我不过记起我邀你挂住到连云寨那一段,后面的,便再也想不起了。”
“后面......后面的你该想起的......”后面的便是他下毒他决裂他血洗连云他千里逃亡。一场追杀,再被他人扭曲或美化,再被时光刻深或冲淡,事实,仍是事实。
轻轻地将人拥在怀中,戚少商低叹:“惜朝,你说过,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凤凰涅盘,浴火重生,那便是新的开始。而他们,都曾经血肉模糊地磨掉了尖锐,收起了利爪,在刀光剑影中死而复生。“还有,惜朝,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在旗亭弹琴论剑那夜,你究竟是为何笑得那般魅惑人心?惜朝......”
“戚少商,你的手在做什么?”
“呵呵......”笑声有几分被抓住的尴尬,却仍是未松手,戚少商正得意,表情蓦地一变,“惜朝你......”
看着那人倒下去,顾惜朝笑得很是得意:“火中确是有毒。”
若非如此,他与无情有怎敢安心睡下?
{二三}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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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1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1 章
戚少商醒来的时候,一室的烟火都已散去,门敞开,让戚少商起身便可见门外的枯黄与难得的几分青翠。而顾惜朝正在敲墙,不仅顾惜朝在敲,甚至连无情都拿着方应看的血河在削着泥土。若是以往,戚少商定要为血河不值。但如今......
“惜朝,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见戚少商起来,正一脚将墙踢出个大洞来让无情修整的追命凑上来,笑得很是开心:“戚大哥,我们在砸墙,准备将几间卧房都通了。”
都通了?
陡然记起爱晚亭的几间卧房确是相连,戚少商不由回头,然后便见另一面墙上已有了一足人高的门洞。
“将几间屋子都通了做什么?”戚少商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聊天啊!你想想,如此一来,我们便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想与谁聊就与谁聊了。一间房一间房地传过去,光想着便很有趣!”
如此一来,便是什么也做不成了!无比怨念地看向顾惜朝,谁知那人全未注意自己,正和无情笑得万分默契。
“戚大侠,请让一让。”
下意识地退开,戚少商突然被吓得不轻,看着那个冷冷走出去还横了来凑热闹的方应看一眼的背影:“惜晴姑娘刚才叫我什么?”那声“戚大侠”,绝对是含着不屑还有嘲讽的。
“我也不知道惜晴怎么突然改了称呼了。”追命摊手,证明自己很无辜。“只是昨夜她问起我你与方应看是如何认识的,然后我便答了。”
“哦,原来我与方侯爷是认识的么?却不知是如何相识的?”一脸疑惑的戚少商没注意到方应看笑得是如何的诡异。
追三爷在重要关头是很会看形势很会藏话的,否则,当初也无法在凌落石身边做卧底。只是,若形势并不是那么严峻,追三爷就不大会看形势且说的话还很是活跃气氛。所以,追命此刻答得很老实:“我记得一开始是戚大哥你和方应看争了一回小甜水巷的李师师姑娘,后来你任了金风细雨楼楼主,而金风细雨楼本就和有桥集团有些关系,再加上当时你们又都与雷纯有些牵扯,便认识了。”
李师师?雷纯?戚少商正奇怪着这二人是谁,“叮——”地一声,却是顾惜朝也将逆水寒拿去砍墙了,顿时惊慌不已。
“惜朝,你信我,我真的不认识这两人啊。”只是对雷纯那名字有一小点印象而已,但也称不上认识吧!
“是不认识,还是不记得?”
一声轻问,戚少商哑然。偏偏还有人落井下石:“戚楼主,两次交手,均是方某败了呢,戚楼主怎可不认?尤其是对李师师姑娘,这满京城的谁不知,戚楼主可是李师师姑娘的入幕之宾啊!男人嘛,逢场作戏在所难免,何必惧内呢?像我,便素来不瞒无情什么......啊!”
看着被血河和逆水寒同时击中的方应看,追命抖了抖——同时惹上大师兄和顾惜朝,下场,真的是满凄惨的。
已有许多天没有人上门寻仇,日子平静得戚少商都觉得浑身不对起来。忍不住怀疑那些人是否有什阴谋,和顾惜朝提了一下,顾惜朝只答了他一句话:“既然那人说了是腊八,那么那些人不会随意动手。”然后低头继续和无情下棋。
自从那日之后,顾惜朝已经和无情下了许久的棋了。卧房通了后,顾惜朝便日日和无情下到下到三更,下得仿佛忘了这扬州城暗中是如何的风起云涌,下得仿佛忘了那曾让人心惊胆颤的药人和死尸,下得戚少商都开始讨厌起那黑白二色来。
一直在旁看棋的人却是心中一动,喃喃低语:“难道真的是他?”追命在旁听得真切,转头,却见惜晴已拉着戚少商去了另一头。
对惜晴,追命心中不是没有怀疑。那夜长聊,她除了问顾惜朝到底做过什么,余下的,便是对京师形势皇宫布局及皇室的询问,她问的很坦然,甚至可以问得让两人都大笑起来,问得完全不像在打探什么。如果,他今天早上没有因一时兴起而截了只鸽子,如果那鸽子腿上没有绑着竹筒,如果竹筒中的字条上没有那与信封一般的图案,如果那字条上没有“鱼池故人”“药蛊”“引魂铃”几字,如果他不清楚惜晴的笔迹,他或许会真的被这平静安逸的假相蒙蔽而忽略了许多事。
为何不过是证物的逆水寒会被宫廷深锁?为何方应看会一直滞留杭州?为何戚少商原本无事一到扬州便突地失忆?为何此刻京师形势分明有变而世叔却让大师兄前来协助戚少商?为何几乎每一次出事的时候,惜晴都恰巧不在场?
摸了摸置于怀里的纸条,有些冰凉。在如斯天气之下,竟也能被汗湿......
戚少商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段日子来,这小姑娘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偶尔好说上两句,也是刁钻到不行的问话。比如——
“戚大侠,你说江湖侠义有千斤,一个大侠担八百,那余下的两百剩下的大侠是要如何担?”
“戚大侠,若当初李陵确是汉奸,你却那般,错的是不是就成了你?”
甚至连追命都被影响了,调侃着他两句:“戚大哥,你如何都不死,让我不由想起了一物。”正当戚少商想说那句“狮子受了再大的打击还是狮子”时,追命已脱口说了出来:“蟑螂,甚是难打死啊!”
面对着顾惜朝和无情护着的两个人,戚少商能如何,只得苦笑。连方应看被调侃了都只能苦笑,然后和戚少商一起天天吃萝卜,天天看着顾惜朝和无情下棋顺便还研究着“双飞翼”。他们二人,几乎就要被人忽略了。
就在戚少商以为自己被忽略的时候,惜晴突然把他拉到一边叫了声“包子哥”,然后又说了一句,而第二句话让戚少商原本黯淡了的眼神突地发亮。
“今日是顾哥哥还有无情哥哥的生辰。”
听到此句,原本被金银二剑拦在外面的方应看冲了进来,略看了无情一眼:“今日竟是无情寿辰么?”
“无情和惜朝......竟是一日......”
“一年也不过那么几日,天下间那么多人,同年同月同日又有什么稀奇的?”顿了顿,突地将手向方应看面前一摊。见方应看愕然,惜晴轻哼,“如今你们萝卜也吃够了,苦头也尝着了,我们今日就不碍事了。直到明日此时,我与追命还有金银二剑都不会回来,只是,总得有个去处......”话说到这份上,二人还不解是何意便是傻瓜了。遭人勒财,小侯爷却是高兴得很,不仅把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甚至附赠了一块玉佩。
正要往前冲,却又被拦住。
“惜晴姑娘,你还有什么事?”
“你们寿辰都不送贺礼的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本往里冲的两人忙不迭地向外掠去。
“方小侯爷,请等一下!”然后方小侯爷只能眼睁睁看着戚少商抢先一步先行而去。“我有句话问你。”
将人拉到一边,掩唇低语,声音轻到连离得最近的金银二剑也未听清。然后,方应看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见方应看面色诡异地离开,轻瞟了惜晴一眼,无情语含无奈:“你就如此把我和顾惜朝给卖了?”显然是听到了先前三人的对话。
“该解决的,总要解决,逃避不是办法。”说着一扬手中的银票,招呼着从方才开始就有些失神的追命,“追命,走,今日方侯爷请客!”
“......啊?哦......”
声音有些茫然。看了看追命一直置于衣襟内的手,无情唇间悠悠一声轻叹,那叹,却似含了太多,越过了很多年。
“惜晴姑娘,我们今天去哪玩?”两剑童终是孩子心性,听到要去玩,自是高兴不已。
“去一个全天下男人都喜欢去的地方!”
“难道是要去青......青......”
声音颤抖,越来越远,那个“楼”字剑童却始终未能说出口。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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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2 章
未对他人的离去有太多的关注,二人仍是静静地下棋。
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顾惜朝此刻方抬头,看了看天:“要变天了。”
全天下男人都喜欢去的地方也不一定是青楼,有时候,赌场比青楼更受人欢迎——去青楼,穿的破烂谁让你进门?但赌场就不同,只要你愿意,光着身子来都可以。
对赌场追命并不陌生,或因办案或因消遣总是去过多次的,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赌中好手。扬州的赌场与他处倒也没多大差别,牌九骰子双陆,花样倒是翻了新,却没引起追命半分兴趣。
原本听着去玩便雀跃不已的人今日却是有点心不在焉。
玩转了几圈,见金银二剑逐渐上了手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惜晴便将人拉了出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冬雨,虽细但冷,虽轻但寒。
“你有心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有,只是今日没心思玩。”迟疑了下,终是将到嘴边的问话咽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笑了笑,惜晴并未再问下去,“看来是我想太多了。”看了看天,雨下得更密更凉了,“看来这雨会下很久,我去买伞。”
看着那被寒雨迷蒙了的背影,追命突地想起许久都不曾想起一个人——吴离离。记得当时分别,也是寒风寒雨,几多无奈。许是淋得久了,眼前仿佛浮现了许久不见的弱不胜衣的纤影、凄怨的美眸以及微泛红潮的容姿。可是那个人,偏偏是仇人的女儿,偏偏从相识就注定了后面的隐瞒与欺骗,偏偏从相见就注定了分离!
静静地痴立在雨中,雨水已入了衣内,指尖触着的纸条已有了一点的湿烂。犹豫了片刻,追命终是将那纸条撕烂,任凭大雨将痕迹冲刷干净,心里却愈发地冷起来。记得当初分别之时,自己头上还有一把伞,一把由冷血和习玫红撑起的伞。而现在,却仿佛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当追命还是崔略商还是“那个内伤的”时候,内伤喝酒泡药,但始终少双手,握着他,还是,有些冷。
追命发现自己和顾惜朝在某些程度上还是相似的,只是他比顾惜朝幸运,更早地认识了诸葛正我更早地有了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更早地领悟了那句“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行人们都匆匆地避着雨,偶尔抬眼,见有人竟呆在雨中,半分不动,不由诧异。然后仍是匆匆而过。
不知在雨中呆立了多久,寒风过,吹得人一个激灵。蓦地,一把伞遮在头上:“你怎的不进赌坊避雨?”追命回头,微皱的眉,略含水汽的双眸,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吴离离,喃喃而出:“江湖风险多......”
“江湖风险多?”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惜晴陡的伸出一只手搭上追命脉门,“如今是寒雨多、冷风骤,你如此,小心旧伤复发。”然后递给他一颗药丸,“防风寒。”
恍了恍神,将药丸吞下,接过惜晴递来的雨伞,追命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方才那一搭,他居然避不过......
“你浑身湿透,得去立即换身衣服才行。我去给金银二剑说一声。”
地上的碎纸已被泥土掩埋,似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追命的心情却愈发地沉重起来,沉重之际,却有一股暖意,缓缓地流遍了全身,想来是那药丸发挥了作用。而就在此时,一阵凄厉的女子尖叫声传来,悠悠荡荡,划破了整个风凄雨寒的扬州。
{二四}
戚少商回来的时候,顾惜朝正裹着皮裘站在卧房内。
天并未暗,却已点起了蜡烛。桌案上的烛火时明时暗,照着顾惜朝执笔的手,却是能看出细微的颤抖。
屋外呼啸着的北风刮得有些紧有些凛冽,火盆中的柴偶尔噼啪着窜起一连串的火星,仿佛那微弱却灿烂的烟花。以往见着烟花,不论是疯了还是清醒,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顾惜朝总是会想起傅晚晴。但今日,顾惜朝却是无暇理会。执笔半晌,终是放下,将窗忍不住打开了一丝小缝。寒风溜进,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方应看早已兴冲冲地回来了,而戚少商还不见人影。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戚大寨主义薄云天,兴许又见着什么不平事然后一管到底去了。只是,这一去便是大半日,加上此刻又寒风骤雨的,总是让人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而正当顾大公子倚窗而望时,门倏地被人踢开,冷风灌入,室内顿时变得冰冷。
站在门口的人身上还滴嗒着雨水,被风一吹,人几乎缩成一团。见戚少商要进来,顾惜朝立即喝止:“你给我先把身上擦干了再进来!”扔向戚少商的巾帕还带着木柴的余温,想是一直在火边烘着。再想想顾惜朝方才的倚窗而望,戚少商顿时笑得万分灿烂。
“戚少商,你那皮袄呢?”问完才发现,那原本当穿在身上的皮袄竟搭在一个布包之上。“这是......”
随意擦了擦头,换了衣物。将皮袄拿开,那布包竟半点未湿。有些献宝似的将布包打开,浓烈呛鼻的酒味扑面而来,醉得让人回到了当初的当初。
“炮打灯?”
“我跑遍了大半个扬州城,方才在一个从边关回来的人那买到了这坛炮打灯,所以才回来晚了。”
“哦。”应了一声,顾惜朝突觉奇怪,戚少商何时回来,与他何干?忙忙转移了话题,“那你为何用皮袄裹着?”
“大冬天的,你又怕冷,如此这酒方能保持温热。”
知炮打灯素来冷饮,若是热了,那酒味也就变了多半。只是冬日饮凉酒确实伤身,戚少商能有这份心思,倒是难得。只是......
“戚少商,你当家里便不能温酒了么?”话一出口,连顾惜朝自己都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认为爱晚亭也是戚少商的家了?
“惜朝......”
极低极低的呢喃,含着轻叹,仿佛很久很久前的过去,包含着的不只恨也不只爱。那是一种,属于宿命的牵绊命运的叹息。
“你恢复记忆了。”算算时间,也该恢复记忆了。更何况,会跑遍大半个扬州城只为买一坛炮打灯的,也只有当年那个戚少商。
九现神龙,当是龙翔九天,傲视江湖。
看来自己这把赌赢了,也输了。
戚少商初失忆时,他确实动过势在必得之心,如当初对晚晴般。只是,那时是在床上,加之剧毒初解,难免有些不实想法。但那个没了那三年记忆的戚少商,还会是当初那个戚少商么?而戚少商虽失忆,却不是永久地失忆,若是有一日想起所有,就算能相安无事,但那过去,以戚少商的重情重义,又能否真的释怀?可他又舍不得这三年来难得的平静与心安,于是一面想着放手一面又想多留住会这难得的静谧。(继续插花:小顾就是一别扭孩子,大家都明白吧?)但是如今,该来的,逃不了。
“是。”
“边关战事如何?”遇到了从边关回来的人,那个一直心系战场的神龙若不打探战事才是奇事。
“辽军异动,两军对峙。”顿了顿,戚少商抬头,眸中映着火光,晶亮得璀璨,“你本就知道,又何必问我?”
那桌上白纸黑字的内容,戚少商再清楚不过。
心向天下,岂独一人?只是顾惜朝心中的天下,却不知是否更大?
顾惜朝眸中流光轻动。
不论时光如何流逝,岁月如何磨损,人生遭受了多少挫折与打击,江湖风雨,荏苒红尘,便是百转千回了多少相遇相离,却仍是兜兜转转,无数次地梦回原点,恍若已是来世的今生重演。
九现神龙手中的,仍是逆水寒。
玉面修罗笔下的,仍是七略。
那相交的执手的撇开过去的日月,便如同那天上的浮云沉睡的梦境,风吹便无形人醒便梦清。
罢了,早该知道,他这一生,本就是什么都留不住......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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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3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3 章
轻叹悠悠,轻轻环住那虽穿了好几件衣物却仍显得单薄的人:“惜朝,我说过我们都死过一次了......”这别扭的孩子为什么总是想不通?死过一次,便如同那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明明他人已原谅了你,为何自己却总不放过自己?“连那未知的死都不怕了,又何必怕活着?”
“......戚少商,你知不知曾有人为我算了一卦。卦象上说,我本就是天煞孤星之命,所以,无论是亲人朋友妻子徒弟,我谁都留不住。”
“......那你可知也曾有个老道士为我算过一卦,说我天生福星照顶,谁也克不住?”
轻轻回身,直望着将人拉近:“戚少商,我不认命。”
“我也不认。”
人可知命而不可认命。但某神龙发现,偶尔认认命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某个别扭的孩子难得主动的时候。
微闭着的眼有着丝颤抖,睫毛墨黑如羽扇,戚少商甚至能感到那逐渐靠近的温热与触到唇瓣的一点冰凉。然后......然后......
“戚少商,你到底是去哪买酒的?”
将人推开,就算对方身上已被雨水冲刷了许久,他仍能闻到那股香气,那曾经伴随了他好些年的香气!
“呃......那个......是那卖酒人拉着我去的......”他可是除了喝酒外,什么事都没做!
“戚大当家真是异于常人,买个酒也能买到青楼去!”冷哼了一声,顾惜朝的声音比风还冷,“哦,顾某怎么差点忘了,戚楼主可是京师的风流人物,什么李姑娘雷堂主,本就是风月场上出了名的。”
顾惜朝的话很酸很酸,酸得戚少商露出了他的两个酒窝。高兴之余又怕顾惜朝误会,忙忙解释:“惜朝,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做什么。雷纯我是因为卷哥的原因才和她打交道的,至于师师,我戚少商向天发誓,我只是和她喝酒谈心而已。”
“师师?戚楼主叫的真是亲热啊!”喝酒谈心,混蛋戚少商,看来“旗亭一夜”还挺多的!
见自己越解释越乱,戚少商慌了手脚:“惜朝,我真的和师......她没什么,京城乱传而已。并且,她如何也及不上你啊,毕竟人不如故嘛!”
“息红泪两个月后才嫁给小妖,戚楼主大可以去会会故人!”手向门外一指,顾惜朝很干脆地送客。
皱着脸,戚少商的脸真成了有褶皱的包子,颓然地退了两步:又说错话了!然后又猛地上前,紧紧将那因见略显失落的人抱住,话中带笑:“惜朝,你又何必吃红泪的醋呢?我说的,可是‘人不如顾’啊!”那个“顾”字,戚少商说的很重。
身体僵了一僵,旋即撤去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什么时候大当家的也变得如此油腔滑调起来?”
“嘿嘿”笑了一声,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戚少商忙转移话题,将炮打灯打开:“惜朝,生辰快乐。”
酒很香,味很浓,炮打灯劲头一向都很足。但顾惜朝还没饮,却已觉有些醉了。
也并不是没有庆过生辰,只是,这次让人有些想哭。
趁着某人动了心神,一双略带薄茧的手开始不安份起来。略微垂眸,腰带已然散开。
“灶房里我还温着杜鹃醉鱼。”
努力和衣衫做斗争的手蓦地一僵,片刻后,察觉到对方并无其他动作,又乐了起来。正想着要如何干柴烈火风花雪月,凌厉的金属声夹着风声灌了进来。
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钉入墙板的铁镖及被人撞倒的大门,顾惜朝朝着一脸忿恨的戚少商笑得很轻:“看来又要有劳大当家的了。”
无情身体不好,也是怕冷的,尤其是在冬天。但现在他觉得很暖。手中的暖手小炉,椅上的护膝暖毯,裹遍全身的白色狐裘,再加上室内烧得火红火红的炭炉,他若想要觉得冷,还真的有点困难。以往此时,都是六扇门案卷累积清理的日子,难得能有如此清闲的时候,舒服得让人想睡上一觉。当然,如果此刻房内没有那个换了一身火红笑得有些让人汗毛竖立的侯爷的话,无情相信自己应当会选择好好睡上一觉的——每晚都防着人真的蛮让人伤神的。
“方小侯爷,有桥集团的首领换人了么?”他一开始真的没有料到,方应看竟然会滞留扬州达数月。
“多谢无情兄如此关心应看的事业。”痞痞一笑,方应看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不过有桥集团尚未换人,无情兄不必担心日后钱财问题。”
“哼。”冷冷别过头去。这个方应看,如何看也不见侯爷模样,倒更像个无赖。
“无情兄如此冷淡可是伤了本侯的心了。”
“谁不知神通侯府的方小侯爷素来花心多情,无情若想伤,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唉哟哟,无情兄这么说未免也太伤感情了,还是方某送的礼物无情并不喜欢?”凑到无情身边,方应看指着暖手小炉掀着覆身暖毯,一丝丝的凉意从下而上窜入,让无情在凉意中有了一丝模糊。
虽腿是自幼便被人斩断,但直至今日,到了冬季,还是会有冰冷从那断腿的地方缓缓而上,凉遍全身。他与方应看相识也不过是戚少商任了金风细雨楼楼主后的事。能注意到这些,方应看确实是费了心了。
“更何况,无情兄难道没听过这么一句,‘多情却被无情恼’。”
“方应看!”听到这话中越发明显的调侃之意,无情终于难得有了一丝薄怒。
听到如此咬牙的称呼,方应看也不再嬉皮笑脸,握住无情的手,直视:“无情,我不懂,你心里明明也是有意,为什么要逃避?”
“方应看,你该明白,我们不可能。”垂眸看着火炉的人的声音很淡很淡。
“无情,你不要告诉我你离京几月便全忘了!我为什么完全不担心王小石回了金风细雨楼?为什么不担心蔡京那狐狸会借着我离开京师的时候而收了有桥集团?因为我已经和诸葛正我还有杨无邪达成了协议,现在金风细雨楼、六扇门还有有桥集团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方应看从来都没有在无情面前这么激动过,说完,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几不可闻,“无情,我们现在不是敌人。”
将置于火炭上的目光缓缓调回,与之相对,无情抽回了双手:“你也说了,是现在。”现在可以忘了过去,却无法忽略将来。“现在我们只是要一起对付蔡京而已。之后,方应看,你会干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万里江山,英雄折腰。”到时,他们仍是敌人。
无情的手就算一直捧着暖炉也仍带着冰凉,方应看的手也并不暖。方才握着,有种炽热的感觉,现在松开,却是比未握时更寒。
那花费了他大半心血的基业,他难抛;那已是满目疮痍的江山,无情难弃。
方应看毕竟不是戚少商,无情也不是顾惜朝。
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冰冷。
直起身,略微地转身,阴影掩去了所有表情。半晌,才有得轻轻一问:
“无情,那个人,你不恨他么?”
“......方侯爷看来是知道了。”
“诸葛正我让你在扬州查死尸一案,你却一直没动作,朝廷也不催。莫说是知内情的我,连戚少商也察觉出不对劲。”
有时,留守也等于放空。无论是他还是顾惜朝抑或是诸葛正我或蔡京,都小看了一个人。
转身,方应看在火光红衣映衬下红得诡异:“开始那位惜晴姑娘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心中一惊,隐约知道方应看欲说什么,欲阻止,已是迟了一步。
“若这万里江山姓成,我一样夺。”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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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4 章
{二五}
戚少商很郁闷很生气。若任何一个人如他般好不容易能得偿所愿却被人硬生生打断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都会很郁闷很生气。
但他还不能出手。
不为其他,只因,出手打烂门发铁镖的几个人他不巧都认识。他虽与他们并不熟,却不巧与他们的同门熟得很。
七大寨主也是有师门的,他们一直都想着找顾惜朝报仇,只是找不到人。如今,知道了顾惜朝在哪,当然约着来报仇了。只是,这些人一开口针对的居然不是顾惜朝,他们一开口说的居然是“戚少商,将逆水寒交出来!”
戚少商并不是很介意一把剑,那柄染了千里血色的逆水寒他其实并不想握在手里,那会让他想起一些过去,一些如剑般寒却又熟悉又陌生的过去。但他丢不掉,即便逆水寒在他手中的时间不足青龙的一半。
但如果这些人只是单纯地要逆水寒,他也许会真的交出去。但那些人明显地是要既夺剑又伤人,双刀、长棍、长鞭之类的招呼得勤快,并且,这些武器竟然往戚少商身上打去的居多。
于是,戚少商只好拉着顾惜朝逃。
来的几人当然没有戚少商和顾惜朝厉害,但他们毕竟是几位寨主的同门,并且戚少商——心中有愧。
戚少商想逃,顾惜朝却不想。玉面修罗从来都是追杀人的那个,怎么可能逃?更何况,这里是他家!
“惜朝......”
看着那青衫一动不动,避过一脸胡渣的人抖来的一鞭,再用逆水寒挡住砍向顾惜朝的双刀,戚少商眼中有恳求。不论如何,是他这个大当家对不起众兄弟,若再让人伤了兄弟们的同门,自己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么?但若让人杀了顾惜朝,自己怕也是没缘由留在这世上了。
血海深仇,又是生死与共。当时和铁手说的这话放在自己和顾惜朝身上竟是完全相符。
看到双刀砍来,顾惜朝却是不闪不避,连眼也未眨一下。直到逆水寒与那双刀撞出了冰冷的声响,顾惜朝才看向戚少商,笑得奇怪:“有弃家而逃的大侠么?”
戚少商愣住了。
有人来袭,自己却弃家不顾,又与那辽兵来犯却弃械而逃的逃兵有何异?
“惜朝,这......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几人见戚顾二人在如斯情形下还仿若无人,不由心头火起,使双刀的中年女人忿忿出声:“戚少商,江湖传言竟是真的,你和顾惜朝果然有JIAN情!”JIAN情和私情不过一字之差,这其中褒贬贵贱,却有天差之别。他二人相恋,虽是违背伦常,可说世所不容,但这“JIAN情”二字,未免说得太重了!顾惜朝因出生关系,对这些甚是敏感,原本只是冷眼看着这场本无多少杀机的打斗,此刻突然神色一凛,目光森然,一时气势毕现,将一支袭到了眼前的判官笔硬生生地给瞪了回去。
“惜朝,不要!”
见那人眸光一沉,手指微动,戚少商也顾不上逆水寒上正架着双刀,忙将已抓着神哭小斧的手使劲地按了回去。当年的那笔血债,过了寂寞三年,过了忘川数月,再一天一天地想起来,虽有愤怒有悲伤有无奈,但再回首,也只是恍若一梦。便如同那戏班子唱的大戏,一天天地演罢,便是曲终人散。很多事情,曾经以为如何也过不去,但过些日子再去想,原来过去的也只是过去。但此刻顾惜朝若是出手,再伤了人,他不知道,他还要再过几个三年才能告诉自己现在是现在,过去是过去。
“惜朝,我不想我们只有现在。”
逆水寒收了回去,双刀却也未再砍下。突来的几人便如此看着戚顾二人僵持着,恳切对上狠厉,逆水寒压住神哭小斧。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便是在厮杀搏斗生死关头,这两人的世界,他们也进不去。
“你这样对得起红袍吗?”似是质问,更似自语。
感觉到握着小斧的手缓缓垂下,戚少商方回头,满脸愧疚地欲说什么,一声冷哼却抢了先。
“几位莫非就对得住同门了?连云寨被告通辽卖国、几大寨主惨死、戚少商千里逃亡之时,顾某可不记得几位有出手,甚至还将几位寨主逐出师门。何况,几位前来,亦非是找顾某报仇吧?”
指着逆水寒,顾惜朝冷笑,那柄剑才是他们的目的。
几人纷纷变了脸色。连云寨被告通敌卖国时,他们几门确实没有出手。一来,通敌卖国之名他们的确担待不起;二来,看到碎云渊和小雷门的下场,谁愿意为了几个门人而赔上满门性命?
直到今日,他们也非为了报仇一事而来,而是为了逆水寒。因为那个人,他们惹不起。
“回去告诉他,他既然说了腊章。
“秘密知道的多了,不会是好事。大当家的,你可记得你曾应承了他人一件事?”
“你是说惜晴姑娘?”
“你的失忆,还有那日的银光,是她动的手脚。”
“我知道。”不论如何想,那日能下手又不被发现的,也只有她了。“我不怪她,她也只是不想你死。”戚少商看得出来,惜晴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许那小姑娘的故事,比他们还复杂得多。但那夜她眼里的悲伤与沉痛,绝不是作假。她只是用着她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仅此而已。如此想来,她和顾惜朝还真是有着相似之处,也难怪会一直护着顾惜朝了。
并不惊讶戚少商的早已想到,顾惜朝冷然:“若非如此,我早已杀了她。”他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给他选路。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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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5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5 章
“你不会。”戚少商语带笑意。惜朝大概不知道自己有时生气时很像一个赌气的孩子吧?
“为什么?”戚少商说的未免也太肯定了!他,顾惜朝,可是一个连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知音都能去杀的人啊!
笑笑,戚少商有些得意:“当年你那般,是为了配得上晚晴姑娘,不欲让她遭人笑话。如今,你又怎么会让我为难?”方才他未下手便是最好的证明。这个该是让人保护的孩子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要保护的人,算来,还真是有点傻。
“说起来,大当家的,惜朝倒在很久以前便做了件会让你很为难之事。我与惜晴之间,有一笔交易。”
愕然抬头,顾惜朝已将炮打灯抱到自己面前,指着那已暗沉了的酒面:“这炮打灯,染尘了。”
空中浮着淡淡的檀香气味,在烟火的熏染下缭绕了满屋。窗外已暗了许久,室内却仍只有炭火氤氲,和檀香味一起将这屋内染得如同庙宇,却不如庙宇般能安定人心。
方应看一身红衣在火光照耀下更是红得滴血,无情只是闭目。火光忽明忽暗,仿若两人此时的心境。
那句话说出后,这种情景,二人已经保持了许久了。久到不知何时,空中的烟火之气,竟换成了淡淡的檀香之气,让人昏昏欲睡。
“草野传闻,那场帝位之争,夜色中有斧凿之声,烛摇之影。”
许久出来的一句话,让无情不由一震。知道方应看说的是大宋开国初期赵匡胤兄弟夺皇位一事,沉吟半晌,无情方淡淡吐出一句话:“那只是传闻。”
“有时,传闻比写在那史书上的东西更可信。那封信的纸,是贡纸吧?”并且是只与帝王用的贡纸。“信封斧烛之印,信角玉玺龙尾。江湖和朝廷,总还是有些关系的。”
“方侯爷,无情从一开始便说过,知道的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从南唐主到大小周后再至帝位之争,太祖皇帝既能黄袍加身,在乱世中成就这大宋基业,总不至于连他人野心也看不出来,当是早有安排才是。无情兄的身世,恐怕也并不像诸葛神侯知道的那般简单吧?”
是。是不简单。就连当年他们一家被灭,其原因也不简单。一到江湖,一到朝野,何事能简单?
无情素来冷静平稳的心突地有些烦,在困倦中感到烦。
这不是个好现象。尤其是当无情发现自己就算努力静下心也听不到屋外半丝声响时,屋内淡淡的檀香渐渐变成了一种很浓烈的香气,让人欲睡欲呕欲烦。
方应看的脸逐渐变得模糊,笑中带着妖艳。漫天的血色,是血河,直直地向自己袭来,带着噼啪的炭烧,一室烟火。
不及细想,手本能而动。浅浅又撩人心弦的光芒,如同情人的泪水,黏上了滴血的血河,然后反弹而出。
剑尖击落一颗泛着诡异蓝光的铁蒺藜。泪痕破窗,风从洞口穿入,一声闷哼传来。
“......唐门的人,何时也藏头露尾了起来?”
唐门的香气,无情很熟,熟到他都以为自己应当陌生才对。毕竟,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关于一个被他埋到心湖底的有着唐门烈香的女子的记忆。
窗影上映出几道倏然出现的人影。没有多余的话语,唐门的人出手很快。
“太平门”梁家善轻功,霹雳堂雷家制火药,慕容家谙易容,说到用毒,自然是想到了“老字号”温家。当然还有唐门。
唐门也善用毒,但他们除了用毒外还很善暗器。在当时,唐门的机关暗器比唐门的毒还出名。
使暗器的人手当然要快,更何况来的人还是唐门的高手——没人会小觑无情和方应看,即便他们现在已经中了唐门的毒还被困在一个小房子里。
被困在房子里的无情和方应看和被他们装进了一个大口袋的无情和方应看没什么不同,他们只要将口袋收紧就是。
暗器去得很密很急很快也很准。
窗台不是只能倒映出他们的影子,也能倒映出屋内人的影子。唐门的人有地方躲,而屋内人没地方逃。
暗器打了进去,影子在窗台上消失,却只听到了瓶子碎裂的声音。愕然之际,已有一声轻叹传来。几个黑衣中裹着黄裳的人回头,便见茫茫夜色下,一袭白衣静静而坐,眉宇中隐隐有着肃杀之色。方应看笑得很开心,开心得仿佛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生这么好笑,只是那在夜色下红如墨的血河让他人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另一头的门边,还有人斜倚着门含笑而立。剑寒人青。
“你......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指着方应看与无情,几人不信方才还在屋子里的人转眼便能到屋外,就是有暗道,也不至这么快。
“唐门的人,行动前竟不将地形打探清楚么?”几间卧房本就相通,这些人竟以为便只有一道门能出来么?
顾惜朝单倚着门,怀抱逆水寒。
三十夜晚是没有月亮的,但门中散出的微微烛火照在他一身青衫上,卷发在夜风中轻轻颤抖,让人产生了几分朦胧如仙之感。但他们知道,这如谪仙的人,下起手来,绝对比他们要狠得多。
唐门不只研制暗器和毒药,他们偶尔也会因一些金钱或是权势上的原因,而去干一些杀手才会干的事。但唐门和顾惜朝没有仇,顾惜朝还没不理智到去惹上唐家。顾惜朝细想了下,“老字号”温家、蜀中唐家、“千门”沙家、“金字招牌”方家、王府谢家还有其他许多如梁家慕容家都和自己没仇。怎么一讲起来,便是满江湖地要杀他?
“那窗台人影,是我买来的两个瓷娃娃。”便在无情击破窗口的当儿,他便已放好了那两个瓷娃娃,推着无情到了另一间屋里。“亲眼所见尚且有假,更何况只是人影。”只是如此恁的轻易了些,让方小侯爷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兴味又消了下去。
“几位可知,你们要杀的,可是六扇门的无情总捕和神通侯府的方侯爷?”
几人悚然一震。虽见到那轮椅白衣人和那红如血色的剑,心中已有了不好预感,仍是心下一沉。却又渐渐沉寂下来。
“究竟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无情的声音很冷很轻,在夜色中又带着极重的叹息,不似问话,倒似长叹与无奈。
无人回答,只有破空风声。
便在无情说那个“我”字时,暗器已出手。
快如流星,迅如闪电。
“叮——”
一声长响,金属相撞的声音略微刺耳,让人有些不舒服。
倒下的,却是那裹着黄裳的几人。
在几人暗器发出的同时,无情已抖动了袖子。无情不仅会医术,还善暗器,使暗器的功夫,也不比唐门差。
袖箭深入了几人的腿内,缓缓渗出血来。
“你们走吧。”这场皇室恩怨,不该牵扯入江湖风雨。“......方应看!”便在“吧”字落下之时,方应看已反手将血河接下的暗器悉数还了回去,然后,反手点了无情的穴道!
“戚少商呢?”
淡淡瞥了屋内一眼:“被我制住了。”大当家的,惜朝不欲让你为难,但有件事,惜朝一定要做。“对了,她希望方侯爷能够守约。”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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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6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6 章
“背信弃义之事,顾惜朝你不会比本侯做的少。”转身将已是满脸愤怒的无情点晕,方应看在夜幕下照得笑得神秘,“顾惜朝,别告诉本侯,你真的会守约。”
“哼。”轻言冷笑。“金使现在何处?”
{二六}
扬州城没有山,但没有山不代表没有丘。扬州城不但有大丘,还有很多小丘——坟丘也是丘,扬州城总是要埋人的。
扬州城偏西是一片林子,三五步便可见坟丘香烛,平日里除了看管墓地的老人和偶来上香的人外,是极少有活人的。在墓地里,看见死人并不奇怪,坟地最多的当然是死人。只是当原本应在棺中的死人突然全都到了地面,再多出些尚流着血的残肢断臂还有些花花绿绿的肠子之类,吓破了寻常百姓的胆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追命赶来的时候满地的元宝纸钱已被雨水湿透,一个白发苍苍的头颅在枯枝上随着风晃晃荡荡,墓穴全部被人挖得凌乱,几具还躺在棺材中的骷髅在早已阴暗的天空下白得刺目。冬风喑喑低吼着,伴着越下越烈的寒雨,守墓人住的屋顶上落着一只乌鸦,叫声让这原本就可怖的情景更添诡异。
“姑娘,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大雨天的一个人到墓地来?你别怕,我是捕快,雨这么大,先去那间屋子避避雨。”
一身孝衣的女子瑟缩在树桩一角,埋着头浑身剧颤,任凭雨水泥污将衣衫变得泥泞。连追命问她话,她也只是埋着头,不敢直起身。直到追命第二次试着问话,她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神凄楚瑟缩,骇出血了的唇微启,泛出的热气迷糊了面容,让追命不由想起了江南朦胧烟雨中的一点残红。恍惚间,便见那女子瑟瑟地触上了自己的面颊。
“温......的......”零碎着的嗓音,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有着说不出的坚涩与奇怪,似是费了极大的力,方才发出。仿佛刚才那声横过天际的尖叫,已耗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不由退后了半分,将那仿佛已黏上了自己的面颊且愈发僵硬冰冷的手放下,追命没想到那女子下一个动作竟是抱住自己嘤嘤哭泣了起来。
追命一向自诩风流,但他的风流也就止于喝美酒看美女而已,天底下不喜欢喝美酒看美女的男人还真的没几个。但这和下流还是差得很远的。虽然追命也有过几段韵事,但也都是你情我愿,趁人之危的事,四大名捕是不做的。
然而此刻,追命却将手缓缓伸入了那女子的衣襟内,另一只手欲散开那烦人的束衣腰带,却受到了滞阻。一物落到地上,发出声响。泥水四溅。原本略有迷茫的眼睛陡然回神,愕然将人推开,追命倒退了数步。那地上,是一把纸伞,本应被他扔在赌馆门口,循声追来,却不自知其实一直收了握在手里。
淡淡一笑。本以为当是习惯了江湖的冷风冷雨,原来心里,还是望着能有一把伞来挡着么?
不过片刻的闪神,似是自身呼出的热气朦胧了四周,神思又有些恍惚起来。凄迷的风雨,让追命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有着醉人梨涡如白花般惹人怜爱的女子,又思及那个与吴离离分别的雨天,然后便觉天地都凄惨悲悯了起来。隔着帘帘雨幕看着那被自己推开后哭得愈发厉害的女子,那散乱着的衣襟模糊中又见清晰,可是又隐隐感觉有何处不对劲......
不对!那衣襟为何会是那般搭法......那是......
追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凉意,脑中呐喊着要动,身体却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双指尖红如胭脂手指却苍白见骨的手一点点地伸向自己的脖子。
“追命,当心!”
身体被人向后拉去,灵台在冰凉中骤然清醒。抬头,便见几根细针从那一身孝衣的女子指缝间没入血肉,一股掩饰不住的腐朽黑气从指尖喷出,因雨水而湿漉漉贴在额上的青发陡然散开,凄厉的叫声在风雨中如同鬼泣。
“惜晴,你怎么会来?金银二剑呢?”
发丝衣衫均被雨水打湿,肩上暗红的包袱配着她一身白衣让人觉得有些碍眼,如干涸了许久的血。
仍是小心地戒备着,惜晴没有回头:“金银二剑还在玩,我是听着声音寻来的。追命,现在我们有场硬仗要打了。”
向前两步,与扣着银针的手的主人并肩,追命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看着仍陷入疯狂的女子:“她的衣襟搭扣的是左衽......”所谓左衽,便是指以右边衣襟包住左边衣襟,平时只有死人和蛮夷方会如此搭衣襟,寻常汉人穿的都是右衽(注:现在电视和图画对这些并不是很注重)。而眼前这女子,明显不是胡人。
“她不是死尸。湘西赶尸一族,因长期与尸体为伍,是以族内均穿左衽。”飞快地环视了四周一眼,在看到一物时惜晴的眸中陡地暗了下去:“尸毒和蛊毒的施用者,没想到居然是同一人。”
悚然一惊:“你说她是......”听闻在数十年前,赶尸一族中有个少女与一偶到湘西的苗疆男子相恋,族人大怒,将那苗疆男子杀死变为受控制的死尸。自己的恋人竟被自己的亲人所害,女子悲愤之下陷入疯狂,修炼族内禁术,终走火入魔需以食人为生,不分敌我杀人无数,两族差点为此引起大战。族人本要大义灭亲,终因那女子是百年来唯一知晓两族奇术之人而留其一命,且设下禁制封住其武功将其锁困。后来那女子终是逃了出来,从此不见江湖。因湘西和苗疆都和中原武林无太多交情,是以追命偶然听到此事时也就只是当听一个凄然的故事,却不想......
心念未完,追命蓦地一个回身,脚飞起,红色的香烛与金色的弧线相撞,击出一个并不好看的颜色。与此同时,一点极细的银光湮没在逐渐变小了的雨丝里。金色的蛊颓然地落到了地上,化成了一滩脓水。
转身,做着手势,追命正想笑着感叹下惜晴配合的好,小姑娘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心中方升起一股危险的感觉,风声已从身侧传来。
原本胭红的指甲已变得墨黑且脱落了大半,苍白见骨的指节变得枯黄无比。手指触上追命的衣袖,却因指甲的脱落而感觉疼痛地收回。不过是如婴儿般无力地碰触,那衣袖上,已赫然被溶出了十指手印。惊骇地看着那衣袖上整齐的十个小洞,抬头,那一身孝衣的女子原本乌黑的秀发不知何时已变为灰白,颧骨高耸,眉眼深陷,正因疼痛不甘而大声嘶吼着的面容已从不过双十的芳龄转为几近死人的枯萎。
一缕灰白从头上落到眉边,晃荡在因深陷而愈发显得有神但诡异的眼前。嘶吼突顿。手有些颤抖地缓缓顺过那缕灰白,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突地,目光又转向了自己已然枯黄的贴着骨的手。
“嗬嗬嗬嗬......”不似常人发出的刺耳笑声中有着撕心裂肺的喜悦,矛盾,又让人浑身不寒而栗。
“糟了!”
银针蓬出,在又渐淅沥的雨丝中直打“肩井”“玉枕”“膻中”等七十二处穴道。被袭的人僵直在原地,不闪不避,似是已不会动弹。银针刺入穴道,笑声戛然而止。直到那面泛着奇异笑容的身体将一身的白色麻布孝衣完全地沾染上地上的泥泞,一直戒备着的两人方有了一丝松懈。
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口喘着气的人,追命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方才那一口细针同时刺入人体七十二处穴道的手法,他仿佛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惜晴,她这是......”
“我用银针同时制住了她七十二处穴道,使她血脉无法流通。”血脉一旦受阻一定时间,便是死了。“还好当初知道这事和湘西赶尸一族有关时,顾哥哥就告诉我若遇到了赶尸一族的人该用什么法子。她又非是死尸,这同时封穴滞住血脉流动的法子才有效。否则若给她冲破了方才那道禁制,我看我们就得和这些人一样成了她的腹中物了。”
突然有种呕吐的冲动。
那些花花绿绿的肠子,支离破碎的尸体......唇上不是骇出的血,竟是食死尸而残留的血......
“我一直以为......食人只是旁人强加上去的......”吐字有些困难,追命只觉万分恶心。这许多年,什么采阴补阳饮幼童血以寻长生的案子他也遇上过,但如此这般食人肉的,他还是首次遇上。
“传言有时比所谓的事实更真实。”
默然无语。在六扇门许久,虽四大名捕都是公正执法,但有些当受到律法制裁的人最后去了何处,那卷宗上也是不能写的明白。世人虽道六扇门是个能还人公正的地方,但官场上上下厉害的关系......戚少商还是神龙神捕时有句话曾让诸葛神侯也深深地震了一下:“原来一旦穿上了官服,正义比谎言更虚假。”
铁手曾经有疑问,如今,追命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这飘摇的风雨,到底,他们要守的是什么?或者说,他们事实上维护着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一地的残碎,血迹在被雨水不停地冲刷。几个月前的那些死尸,他似乎明白官府为何不加强追究了。至于这些墓地的残骸,也会慢慢地被人遗忘。毕竟如今的世道,普通老百姓最想要的,也只是安安稳稳的日子而已。
“惜晴,走吧。”拾起那把已沾染了泥水的纸伞,任雨水冲洗干净,从方才就一直静立着的人仍是没动静。“惜晴?”疑惑地看了一眼,小姑娘僵硬着腿缓缓迈出。见追命望来,给了一个极虚弱的笑容,一直万分镇定的嗓音中有着极轻的颤抖:“我好像有点动不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杀人......”面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虽然死的那个人根本已经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人,但她毕竟也是条生命。小姑娘虽然出手狠,但伤人和杀人之间,区别还是很大的。追命已经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了,但第一次杀人的感受他还记得很清楚:很难受很难过很想笑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然后又忍不住颤抖颤抖......即便他杀的那个人是那般的十恶不赦。比较起来,惜晴的反应已经比自己好太多了。
“她若是不死,便有更多的人要死。”追命没忘记那些药人那些死尸还有这一地的骨肉。上前,却不知如何安慰。他当然不能说杀着杀着你就会习惯了,也不能讲杀人是没错的,只好拍了拍自己肩头,才想说“我大方点肩膀借你哭”,便见那原本有些茫然无助的面容变得惊恐,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身后。
来不及细想,在脑中浮现出那可怕的念头时追命已拉着人向前一扑:“趴下!”
银光散得如同烟花,不带半丝风声地打入树干、棺材还有泥土中,顿时腐烂了一片,烂的让人作呕的气味连雨水也冲不掉。
“哈哈哈哈哈......”
笑声嚣张但并不刺耳,甚至带着点少女的娇嫩。追命起身看去,灰白的头发已变成全白,原本如老母鸡般的皮肤此刻竟滑嫩得如同初生的婴孩。白发红颜,追命脑中却只浮起一个词语:“怪物。”
那句“怪物”显然刺激到了她,女子愤怒地伸出已没了指甲的手指,嫣红的唇颤抖着,因许久未与人说话而只落成了一个“你......”,便再没了下文。因吐不出心中的气愤,女子的手指在空中愤怒地挥舞着,喉间喑哑地喃喃着什么,不明显但刺耳的铃声夹着稀落的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引魂铃!”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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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7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7 章
“引魂铃”不是铃铛,而是赶尸一族用来驱赶尸体一种丝线,平素缠在指尖,因震动而发出声响,牵引尸体。又因其音和铃铛发出的声音极像,才有了这个名字。惜晴方才用银针使其指甲脱落,便是要毁了那丝线,破了引魂之术。
熟悉的名字让追命不由回头,惜晴脸上有难以言喻的惊恐:“我刚才分明已经将丝线断开了,她怎么......还能牵引尸体?”
赶尸术说起来神秘诡异,但事实上也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其中一种,便是用丝线牵引尸体,如戏台上的木偶戏般。数年前江湖上也有用丝线当武器的高手,活人尚能控制,又何况无意识的死人?
牵引尸体?
浑身一震,横腿在空中扫出。
追命的腿法很快很准也很厉,去如风迅如电,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够受得住追命的一腿。但再凌厉再凶猛,若是打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比打在棉花上更让人觉得无力——连触感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空中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空中没有丝线,那铃声却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腐气也越来越重,窸窣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个世上,存在着很多传说,比方说鬼、比方说僵尸。
追命不信鬼神,但他除了“僵尸”,已找不出词来形容眼前这本是已入了棺又被人挖了出来现又直直地立起蹦跳着的尸体。
天色越来越暗。
渐暗的夜幕下,炫目得迷惑人心却有如冰雪般的烟花在高空绽放,晶莹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图案,如同冰山绝顶的冰雪宫殿。
陡地转头。
“这是宫内连络信号,希望还来得及。”
张嘴,欲问什么,追命突觉足下隐隐传来热气。
“血有毒!”
成了“僵尸”的尸体的血,当然有毒。
地上的土都从湿润变为干涸再逐渐转为龟裂。雨水落入,发出了一阵黑烟。
烟有毒、土有毒、水有毒、人有毒。
追命猛然发现自己还真是乐观,在这种关头想的竟然是——能死在死人手里,他追命也算难得了。
“僵尸”并不多,总共也不过六七个。六七个活人直直地蹦来转去追命会觉得有趣,但若六七个死人围着你蹦来跳去的话,天底下会觉得有趣的大概没几个。
“僵尸”的招术并不厉害,只是伸直了手臂跳啊跳,跳得追命很想一脚将他们踢飞。但他不能。
这些“僵尸”都有毒。
不但有毒,还有蛊——很早以前,苗疆的蛊本来就是养在死人身上的。
于是两人只好一边躲一边找着没被血水毒到的位置。
女子似乎觉得两人躲来跳去的很有趣,手臂愈发在空中乱舞了起来。
一抹不似雨水的流光从眼角掠过。两人同时落到地上,追命转头,指着惜晴脖上的那点亮光,雪莲状的琉璃触着渐息的雨水,不知是否因为被雨水晕到的关系,蕊心透出复杂的花纹,忽浅忽深。
“这是......”
略略垂首,看到琉璃的眸中突地一亮,一朵已枯萎但仍发着诡异红色的花朵赫然出现在雪白的手中。追命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幽冥焰!”
顾惜朝口中暗器上的幽冥焰,不过丁点,却能克了戚少商体内变异了的毒。如今......
小心地看了眼四周,女子胡乱挥动的手已经停了下来,双眼愣愣地看着这朵已干枯了的花。“僵尸”失去了指挥,呆呆站在,然后又直直倒了下去。忽略衣衫的泥泞,他们仿佛从来没站起来过。
两人对看了一眼,心中有了底:看来这本是救人后又杀人的矛盾花朵对长期与尸体为伍的人有很大的影响力。
尸毒是一种腐朽的死亡之毒,天底下无药能让真正死去的人重生,但却有毒能让已死去的人更死。
“可惜我手中的幽冥焰是枯的,此处又没有‘雪菡萏’,不能让它重开。”菡萏便是莲花,雪菡萏却不是雪莲,而是用雪莲瓣酿制的酒。幽冥焰本就是因要生存汲取了人体能量而变异了的雪莲,用雪菡萏自是极容易唤醒。
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追命很不满:“你忘了我是酒鬼了?”
“你居然还没喝完?”就是因为知道追命是酒鬼,她才没想到追命葫芦里居然还剩着酒。
只顾笑着将酒倒在幽冥焰上,追命心中暗叹:这丫头竟将天下仅有的两坛医疗圣酒拿来治他的内伤。若非顾惜朝讲,他恐是只当寻常酒给喝了。
想到顾惜朝,追命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个锦囊从怀中掏出:“朝朝说遇到危险时打开。”他还记得顾惜朝给自己锦囊时,大师兄也在一旁点头,有些高深莫测。
解开,惜晴语中有惊喜:“顾哥哥真是厉害!这是能在冰雪中燃烧的火种,再加上幽冥焰,应当能行了!只是燃烧之时那些毒虫会因受不了火烧而出来,我们得避开。”
清雅的花香伴着酒气落在已枯萎的花瓣上,原本暗红的花瓣颜色缓缓转淡,变成如鲜血的红色。花瓣舒展,蕊心泛出透骨的白。如血如骨。一丝极淡的花香,带着莲的清雅和血的腥甜,清醒中又让人昏昏欲睡。
“追命,喷酒点火!”
血色的莲花被掷到女子鼻下唇间,下意识地咀嚼,来自死亡的花和来自死亡的人相撞。原本被花的腥甜勾引出的痴迷已被莲的清雅冲淡,太冰冷圣洁的气味让女子又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再度胡乱地挥舞着。
“僵尸”起来又倒下,倒下又起来,随着女子的舞动而重复着上下的动作。许是重复得烦了,尸体无意识,那些蛊虫却不耐烦了起来。
一口酒喷出,火种射出,顿时火花四溅,红了一片。一股浓烟伴着火海腾腾升起,直袭人双眼。火舌蓦地窜起,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挡,一声闷哼,却非出自自身。
“追命!”
速封了手臂几处穴道,追命将人拉住:“这些虫子没人来的好估算。”天底下谁能算出一只蚊子会在什么时辰去咬什么人?顾惜朝和无情虽精通五行八卦,但也不是先知。算到了人祸,也算不到虫灾。疼痛中带着些麻木,追命摇摇头,勉强在浓烟中看到了一处黑灰,是木头还是......
来不及多想,越来越热的火海让追命行动先于了理智,将惜晴携带了过去。
“追命,那里是......”
静躺着的骷髅,半掩的棺盖,未被雨水打湿的木板。
幻术!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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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8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8 章
当这两字跃进追命脑海里时,人已沉沉地落了进去。而棺材,终是盖上了棺盖。
棺材底下会有什么?
算不上昏暗,但也算不上明亮。
睁开眼,略有些茫然。
棺材底下还是棺材。
只是这棺材有些大,也有些屋子的形貌。一块床板,一堆火,一张木桌,一口水缸。
棺制木板带着潮湿的腐烂——阳光本就不会去照死人住的地方。片片艳红的纱幔从空中垂下,因为烟火而轻微飘动着,在鱼香酒香的气氛下红的有些暧昧。
红色本就是有些暧昧的颜色。
追命以前见到红色会想到喜堂想到年关的红火,如今却只想起了那一地鲜血。但想到这棺材定是那女子的栖身之所,又不由觉得那女子有些可怜起来。
火上烤着鱼,火边有人。追命越来越摸得透却又越来越看不懂的人。
定定地想着一些事,不自觉地起身,后背有些发疼。
听到动静,惜晴转身,不由惊喜:“你终于醒了!”见追命只是怔怔望着自己,不由奇怪,“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么?”
“惜晴你......信不信我?”本想直接问那信鸽的事,话到了嘴边,还是绕了个弯,“我截了你的那只信鸽。”
火上烤着的鱼已变得金黄,油落在火里,夹着嗞嗞声。烟雾在红纱软帐下熏得人的面容有些缥缈。
“......很多年前,有两兄弟打拼出了一片天下。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弟弟害死了哥哥。哥哥早已察觉到弟弟会对自己不利,于是暗中做了安排,留下了一支血脉。然后,就这样过了很多年,直到十几年前。弟弟的后代知道了这事,为怕人寻仇,也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一个母亲做了一个母亲会做的事。她使计灭了人满门。”将鱼拿起,惜晴没有抬头,“而我姓成,江苏淮阴白瀑村人。至于那信鸽,是无情哥哥托我去查的事。”
江苏淮阴......蓦地记起她是棺材子,追命浑身一震:难怪他初见惜晴时便觉眼熟,与其说她一身药香和眉宇间的贵气像傅晚晴,倒不如说她更似......更似......
“你......你和大师兄......”
“听闻无情哥哥的父亲辞官后也到了白瀑村,还改姓为成,没准和我家人还有些渊源呢!”闻了闻,将烤鱼递到追命面前:“还好她不只吃人,还吃鱼,要不我们还真会被饿死。”
愣了愣,接过烤鱼,追命大笑:“大师兄定然极高兴你是他同乡!”对于那两兄弟之事,追命隐隐知道不简单,却没再问下去。
大口地解决了半条烤鱼,追命突觉不对。怔怔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又缓缓地打量了下自己一身衣物,迟疑地触了触自己的里衣,追命突地满面通红:“我......我......衣服怎么......”虽然她是大夫,虽然他们“兄弟”到同睡一屋檐下,但......但......
“你背部受伤,浑身又被淋湿了,我在赌场里找人要了几件衣物,所以给你换了。”见追命仍是纠结着尴尬不已,惜晴突然笑得很贼,“追命,你身材不错哦!”
“轰——”
追命决定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戚少商在赌,赌得想吐。就连赌鬼一连赌上许多天都会想吐,更何况戚少商还不是赌鬼。
但他不能停。
要他赌的是那位金使的掌上明珠完颜小姐。戚少商本不想赌,但方应看一句话便将他留下——她能影响金国的决定。
大宋是什么情况,戚少商清楚。若两国协议不成,受苦的绝对是大宋百姓。于是他只有留下陪赌。而完颜小姐要和戚少商对赌的原因很简单,她喜欢顾惜朝,所以她要证明证明她比戚少商强。戚少商知道原因后笑得更苦了——顾惜朝不论怎样都能给他找麻烦。
现在完颜小姐正和戚少商比下棋。
赌也不一定要赌骰子牌九,要和人对赌也不一定要亲身上阵。金国离中原虽远,但懂棋艺的人还是有的。而拜那几个月看顾惜朝和无情弈棋所赐,戚少商的棋艺虽算不上高明,却也和对方杀得旗鼓相当。
有些人,一杀上了瘾,不分出个胜负,是很难停下来的。刚刚好,戚少商的对手就是这么个人。不但是个棋痴,还是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老头,戚少商就算想翻脸都不好意思。一连下了十几局,各有胜负。
方应看见两人又在重摆棋局,朝着在一旁的完颜小姐点点头。转身离开。
也就在方应看离去不过片刻,戚少商对面的老头眼睛亮了亮,问个了很平常的问题:“今天可有雨?”
上当了!
当方应看信心十足兴致高昂地在花街柳巷转了一圈,然后一如往常地去另一处找他的无情总捕准备斗斗嘴培养培养感情却发现无情早已没了人影时,方应看脑海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空白。
匆忙中赶回赌场,戚少商还在,完颜小姐也还在,却多了几个人。
室内点着数支蜡烛,将已暗了的夜照得明亮。室内的格局小侯爷很熟,一张太师椅,数把靠背木凳。红木案几,几上有热茶。几人安坐于凳,一人坐在轮椅上,后有抱剑小童。
坐在轮椅上的,自然是无情;弈棋老公公已成了顾惜朝;而高坐明堂的人,穿着一身黄袍,方应看对他自然是很眼熟。
方应看知道无情不好对付,那日那般容易便将其制住,小侯爷心底也知无情必有后招。只是,情况竟然发展成这样,让一向信心满满谋定后动的小侯爷有点受打击了,同时很后悔赌了一把信了顾惜朝。
见到有些楞然的方应看,一身黄袍的人笑得很亲切,是方应看很熟悉的那种亲切:“方爱卿,这番多亏有你,才平了那一番谋乱。来,这位完颜小姐便是金国使臣,你们应当见过了吧?”
方应看完全呆住。不由自主地看向无情:“这是......”
“方小侯爷竟能洞悉先机,将圣上从民间寻出,实是大功一件。”
事实其实很简单,简单到方应看都觉得复杂。
{二七}
在扬州你能看到很多东西。比方说烟花,比方说雪,比方说青楼名妓,比方说江湖豪杰,再比方看上一场风花雪月。
囚禁人的地方,既不荒凉也不安静。门外传来的“定离手”的吆喝声和摇骰子的声音让戚少商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体并没有被绑住,但戚少商却觉得很累,头昏沉酸痛得仿佛睡了很久。活动了下手脚,戚少商起身,逆水寒已然不见踪迹。想起顾惜朝竟然在炮打灯里下药,心中就猛地升起一股愤怒,带着悲哀且无力。早知他本就是死不悔改的性子,偏偏自己还死命认定他们有将来。戚少商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气顾惜朝又算计了自己,还是气他居然在他们初识之物中下毒。
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条缝,门外竟无半人把守。赌场中人虽多,但大都给一个赌桌引去了心神。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多出来一个人,根本就没人在意。
戚少商皱眉:顾惜朝这次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欲离开,被人拉住:“戚大侠怎么不去看看那桌在赌的是谁?”
脉门被人扣住,脖子上还有一丝冰凉。戚少商的心沉了下去:“方应看......”他早该想到,方应看和顾惜朝本就是一路人。天底下除了深得皇帝信宠的方应看,谁能那般轻易从戒备森严的宫廷中偷走逆水寒?至于那些药人,若要不惊动任何人地来到扬州,只需要练过魔功的人下令便可以了。“你和顾惜朝是一路的,这是你和他设好的局......”逆水寒和药人同时失踪,曾被威胁到帝位的皇帝心中当然惊恐,惊怒之下做出逆民心的事也是预料之中。方应看不是傅宗书,他若要谋逆,便要先抚平了天下民意。到时,民心反逆朝廷,顺民心者得天下,六扇门也无法与天下人相抗。
看着戚少商眼神逐渐明朗又变得复杂,方应看拨开了人群朝那赌桌走去:“看来戚大侠是什么都明白了。”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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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9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29 章
“原来我和无情,不过是你们的棋子。”他从恢复了记忆的那刻起便防着顾惜朝,戚少商认识的顾惜朝也许会做一个平凡的大夫,却决不甘于平庸。戚少商发现自己从接到那个消息开始便做好了踏入顾惜朝的陷阱等着他的阴谋的准备,他发现自己就等着往下跳。只是没想到这次他要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帝王——顾惜朝怎么可能会放过害死傅晚晴的人?
“顾惜朝现在在哪里?”
“这天下,谁是棋子谁执棋,谁是黑谁又是白,真的能说个明白?戚少商,你看那人是谁?”没有回答,方应看已将戚少商带到了赌桌前。
戚少商怀疑自己在做梦。
再度被顾惜朝欺骗利用,戚少商大概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但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看到了一个人。
戚少商看到既不是息红泪也不是李师师,当然也不是雷卷阮明正,戚少商没看到熟人也没看到死人。他看到的是一个算不上熟识的陌生人。一个,应该在京师的活人。
那个人没有穿龙袍,但戚少商认得他是谁,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用一根手指就能数清。天底下穿官服的人虽多,穿龙袍的却只有一个——当朝天子。
确切地讲,一个已输的凄惨但仍在笑的当朝天子。
“皇上!?”
竟然在赌场里看到了当朝天子,到底是皇帝来了扬州还是他已被人送到了京城?抑或自己压根就还没有清醒?
小侯爷笑了出来:“他不是皇帝。不过连无情都认错人,也就怪不得你了。”
“他不是?”愕然,突地震惊,“方应看,你是要以假乱真?”
“名正言顺地让位比谋逆有效多了。戚少商,你还记不记得顾惜朝逼宫时那个让傅宗书也分不出真假的假皇帝?”既然连顾惜朝也没看出破绽,就只能说明一点,那人原本就和皇帝相像!“也多亏得顾惜朝,否则,我还当真找不到人。”
碗被揭开,五五六。一张银票再度落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输了,那和皇帝长得相似的脸仍在大笑。
“戚大侠可知为何他输了那般多银子仍能笑出声?”
看了赌桌对面的人一眼:有钱人不会介意在美女面前多输一些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对手是个女人,而是,我对他说,他输了多少,我给他双倍。他输的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若他赢了,便是什么也没有了。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的做法,但那个在汴京城里坐着的帝王,就会比他好些?”
戚少商知道现在的皇帝到底是如何。换方应看当皇帝绝对会比赵佶做的好,事实上傅宗书当皇帝都会比赵佶好,但那好那他们能创的“盛世”,是要建立在多少人的血肉之上?
“顾惜朝在哪里?”
再一次地提问,方应看这一次终于给了答案。
“在以宋使身份会见金使。”
当年顾惜朝便假冒辽使入宫,如今冒充个宋使,倒还真不是什么奇事。加之又有个“皇帝”和侯爷在此,金使不起疑也是理所当然。
“而那美人,便是金使的掌上明珠。”
皇帝贪玩,但他毕竟是皇帝,有万千双眼睛盯着。直到三年前诸葛神侯找来了那个替身——和自己长得万分相似的替身。于是,便开始了身份互换。有人曾说过,当你认为你自己忘记了,慢慢地,便真的忘记了。同样,当你认为你自己的身份变了,慢慢地,你会以为真的变了。当全天下都说你不是方应看时,你还会不会是方应看?当全天下都说你是皇帝时,你还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市井平民?所以当所有人都说你就是个平民时,谁还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皇帝?
手中一旦有了权,没有野心的也会出来野心,慢慢地假的也变成了真的,真的也就变成了假的。没有上进心的皇帝和有着野心的市井,很多时候,上天都分不清楚。当连自己连上天都分不出真假了,天下还能有几人能分出真假?
而手中有着最高权力的人,能查的东西,是很多的。他若要维持着手中的权力,所以一切可能的威胁,都是当毁的。算来,顾惜朝倒更欣赏这个敢做的假皇帝。
皇帝很开心地去和完颜小姐对饮了。美人总是能在一些地方占到些便宜从而让天子也忽略一些事。于是方应看便坐了下来,看着无情,问:“不知无情总捕和顾公子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他这时竟然还能笑得出。
“还好,不过是借着方侯爷和蔡相的手,将那胆大妄为的假皇帝拉了下来。”无情此时心情很好,好到连对方应看说话都带了几分笑意。
方应看突然有些笑不出。三年前傅宗书一案,六扇门伤了极大元气。如今是六扇门和金风细雨楼有意为之,那么有桥集团和伏虎堂的实力被削弱了多少,方应看可想而知。加之宋金联盟,短期内,他若要有何动作,也是不可能了。
“看来顾公子大费心思将看住戚少商和那位真正的金国使臣的活儿交给本侯,便是为了拖住本侯?”
抱抱拳,顾惜朝说的谦虚:“侥幸而已,幸好也有无情总捕牵住了侯爷心神,完颜小姐和我从前也有点交情。否则,侯爷又怎会察觉不出其中的不对劲?”
“这次,六扇门和金风细雨楼可是大功一件啊!顾公子好手段,利用自身与朝廷的矛盾使得本侯将逆水寒重归于戚少商之手,又将药人调离,削弱京师力量,将天下人的注意力引到扬州,忽略了京师动静。此举不但让朝廷一直视为眼中钉的金风细雨楼转危为安,还摆了本侯与蔡相一道,六扇门此后怕是有大动作了吧?却不知几位是何时通了声气的?”
方应看笑不出,顾惜朝倒是笑得开心:“方侯爷又何必如此生气?顾某虽是骗了侯爷,方侯爷您又何尝没有骗顾某和无情总捕?说是联手对付蔡京,但小侯爷事实上做的,却是与商议的不符啊!难道方侯爷不是借着联盟欲让六扇门和金风细雨楼放下戒心,以达到偷龙转凤的目的?其实算来,顾某也未欺骗侯爷您,只是瞒了件事情而已。侯爷不仍是将那皇帝拉下了马,换了自己要求的皇帝上去?”只不过这其中的真真假假,便是上天耍人了。“至于互通声气......”顾惜朝看向戚少商,后者也恰好在此时说了一句话。
“今天可有雨?”
今日可有雨——四海靖平。
这是当年铁手教戚少商分辨自己人的一句话,而当这句话从顾惜朝嘴里说出来时,无情和戚少商便知顾惜朝到底是站在哪边。
“当日我在路上遇到小石头,说是会有人帮忙。我本以为是惜晴,原来是你。”
一句话不需要花上一整晚,只需要一眨眼便够了。
但有人还有地方不明白。不明白的人不是方应看,而是戚少商。
“你们到底是如何看出那个皇帝是假的?”
“当年我逼宫之时你没注意吗?”顾惜朝说“逼宫”就像说买菜般,让戚少商不由一阵无语。他当时气都快被他气死了,哪来时间注意其他?“那替身竟能让一直服侍皇帝的太监宫娥甚至连傅宗书都看不出破绽,我提剑要杀他时,他的惊慌绝不是作假,生死关头方见本事,说明他并不会武功。但当诸葛正我来时,他居然当下鞠躬作揖,静静退下。身体丝毫未抖,动作半分未差。一个半分武功都不会却能如此的人,又怎会是无名易与之辈?”
“他本是世叔游历苗疆时所救,谁知会和圣上长得一模一样。世叔当年因情急,又见他素来是个可信之人,才冒险让他代替圣上。后来他突然失踪,世叔还以为是圣上杀人灭口,暗中探查,才知那替身之事。本思圣上并未做出什么举动,是以没有太去关注,几月前却觉不对。又听暗探说在扬州见过与圣上相似之人。六扇门朝廷一直都注意着,不便行动,便修书给顾惜朝,托他传出逆水寒一事,引戚少商前来。”当时金风细雨楼在京势力如日中天,说话甚至比皇帝还管用。戚少商一出,群龙无首,那人还求之不得。且戚少商走了,他才方能有后续动作。却不知被诸葛正我一一看在眼里。恰好方应看和蔡京有异心,而这异心针对的虽是皇位,却是个假皇帝。诸葛正我虽是真正国之栋梁,但也非一好人能概括之。当年他既为了能捕获傅宗书而让铁手利诱傅晚晴,如今为了大局为了这岌岌可危的大宋江山能安稳点,也能袖手让人置于危险境地,即便那人是他最亲的大弟子。
戚少商恍然:怪道诸葛神侯当时会那般,原来是早已和顾惜朝说好。顾惜朝人虽未入京,那鹰却是能到处飞的。只是......看向一脸悠哉的人,戚少商有些郁闷:当初傅宗书污蔑他通辽,他什么也不说地逼他交出逆水寒;和诸葛神侯联手,他也未知会半句;就连这一次,他也差点以为他真的又干了些什么事,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难道从头到尾,戚少商就那么不值得顾惜朝信任?
想到此,某神龙不知从哪来的胆子,对着顾惜朝冷哼了声:“也不知道顾大公子是何时和诸葛神侯有了默契的?”
闲闲抬眼,知道戚少商气的是什么,顾惜朝抬起一直置于案几上的热茶,轻吹了起来:“那假皇帝竟要毁了晚晴的墓,是诸葛正我保了下来。”
知傅晚晴对他是如何重要,但戚少商就是忍不住吃起了死人的醋来:“晚晴姑娘......哼,那你也不用什么都不与我讲,害得我......”
“害得你什么?谁叫有些人不会唱戏。”他不信任戚少商?反过来才是吧!他可没忘记戚少商倒下时面部表情是多愤怒。
“唱戏?”说起唱戏,一直深受打击的方侯爷想起另一个很会“唱戏”的人来。“对了,那位小姑娘也不知和追三爷去了何处,连本侯也找不到人。”见无情仍是安然地饮茶,方应看嘴角勾出一个弧度,“无情总捕大概不知道我与顾惜朝都和那小姑娘有个协议吧?”
骤然抬头,无情突觉眼前一阵眩晕。手中茶杯落地,泛起阵阵白烟。而在场之人有那个能力毒倒他的,便只有......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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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0 章
“顾惜朝!”
在千里追杀中也没有过的语气。生平第一次,戚少商将“顾惜朝”三字叫得咬牙切齿。
看着连无情也倒了下去,方应看拍掌:“顾惜朝不愧是顾惜朝,就算和诸葛正我有协议,也和戚少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忍下手。”
“诸葛正我虽全了晚晴的墓,但若非他,晚晴又岂会那般痛苦?何况,我应了她一件事。”
“顾惜朝竟也会守信?”天下才发完誓便毁誓的人以他顾惜朝为最,他居然对个小姑娘守信?
“侯爷不也是?以无情的身世换那件事,吃亏的也不会是你。”
“说来,她的要求倒是古怪。”
“古怪,但并不可笑。”
呃?方应看才想问这话是何意思,一阵眩晕突地袭来:“你......”
任凭人倒了一地,顾惜朝没有回头:重信守诺,从来就离他很远。而任人摆布命运,也重来不会是他会干的事。这些人,怎么越来越似那神龙,一一都信了?
静静地走出赌场门外,里面嘈杂声一片。热闹,一出了,便倍感孤清。抬头,繁星正闪,弦月清莹。
月色下,一袭淡淡的青衫,静静地往扬州城南而去。
{二八}
冬日的太阳升起得很晚。当阳光照在戚少商身上的时候,戚少商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仿佛一夜的冰冷地板没把他冻着,这暖暖的朝阳倒冷到了他。
喘息地坐了起来,戚少商抹抹头上的冷汗。方才那梦......为什么会和他三年前在山神庙做的梦一模一样?就连梦里的主角,也是同一个——顾惜朝。他梦到他浑身是血,梦到他满是伤心,梦到他陷入疯狂。所以,当时铁手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梦时,他才不敢回答。而那时,顾惜朝确实有走火入魔,那现在呢?
抹汗,看清屋内的情形,戚少商在原地怔然了片刻。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连无情也来不及管,抓了一个杂役问了句“今天初几”便如疯了般冲了出去!
顾惜朝,早猜到你会有这心思,只是没想到......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想到自己的那个梦,再思及顾惜朝昨夜不过披了一件青衫,戚少商更急了起来。
顾惜朝,你个疯子!
在棺材里住了好些天,重见天日的感觉让追命差点感激起如来佛来。
外面早已成了一片焦黑,只有乌鸦仍站在被烧枯的树枝上,重复着如诅咒般的嗓音。
既然棺材里能住人能生火能养鱼,自然也是有通道能出来的。只是他们两个都不精通机关,所以在里面找了很久。出来时,对那棺材屋,倒有点恋恋不舍的感觉。只是,再待下去,他们不被饿死也会被闷死。
“也不知在里面过了几天。”嗅了嗅衣袖,在大冬天的虽没什么汗味,也难免沾到了那湿烂的气味。“得去好好洗个澡了。”
“今天......”掐指算了算,追命没注意到惜晴的眼神闪了闪,“你昏迷了四天,再加上这些日子。今天,初八了。”
“初八?夕阳血会!”
想起那个透着古怪的夕阳血会,追命急了起来:“我们赶快去找朝朝。今天便是夕阳血会,他们......”
追命很急,惜晴这个一向也很关心顾惜朝的人却不急。不但不急,还就这么呆在原地。
“惜晴?”
“追命你知道那个被灭了满门的人的后面的故事的吗?”
张张嘴,追命只觉胸口有些发堵。他不知道,但猜得到。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说是被灭了满门,但其实还有人活着。活着的是那家人的孩子。本来就是一家人,过了这许多年,就算后来知道了那仇怨,也想放下。谁知道,那个母亲一力维护着的孩子却做出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此时若有人要报仇,你说,是否应当?”
“......我们先和大师兄他们会合好不好?朝朝现在很危险,等过了这次,惜晴,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不只我,还有戚大哥大师兄他们,他们一定都能帮你的。”算是回答,更是逃避。四大名捕没逃避过,此时追命却逃得很狼狈。
笑着摇摇头:“追命,谢谢。但,不需要。并且,顾哥哥不会有危险。”
“什么?”什么叫做“不需要”?什么叫做“不会有危险”?她不需要帮忙,那她做了这么多,从连云寨到毁诺城到金风细雨楼到六扇门到有桥集团,她要的是什么?
银光从指间掠过,惜晴刺穴一向都很准。药,也很灵。
握了握挂着的琉璃,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惜晴眼神昏暗:“追命,对不起。”
从头到尾,她都不欲让任何人为难。只是有些事,她一个人便够了。她要的只是——天下袖手。
天下间最了解戚少商的人莫过于顾惜朝,最了解顾惜朝的人也莫过于戚少商。所以,当戚少商看到只着了一件青色单衫却在这里等了一宿如今浑身血迹斑斑的人,他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雷卷说过戚少商一向心高气傲对着亏欠了五年的息红泪能放低架子赔礼认错都是实属难得。但对着顾惜朝,戚少商一向都没脾气。就连顾惜朝当年那般,他也没从真正意义上说过半句狠话。所以,在如此情况下,他戚少商怎么可能会生顾惜朝的气?
空中刮着北风,即便有阳光的照耀,也吹得人一阵轻寒。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畔打斗的两人身上,多了一人或少了一人,基本是无人在意的。江畔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人,虽有人自命侠义的与顾大魔头也要单打独斗,但看着顾惜朝渐不支的身形及越来越多的鲜血,群涌而上也只是迟早的事。
青芒陡现,剑深入对方腹部,撩起漫天血色,又很快被江水冲淡。而那青衫,又暗淡了几分。
一人倒下,另一人很快跃上,和顾惜朝近身缠斗了起来。戚少商本要阻止,看到那女子的招式,愣在原地:“失神指?”
“失神指”是雷卷成名江湖的绝技,戚少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些要与顾惜朝寻仇的人,大多都是自己兄弟的亲朋。不自觉地退了几步。镖师,火药,孝衣......这些人算来也没错,只是要找顾惜朝报当年的仇。而自己若要保了顾惜朝,就要与这些人为敌,也相当于与天下为敌......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本已浑身是血奋剑还击的人顿了一顿视线偏了偏。高手相搏岂容分心?指风瞬时袭上胸口,身体重重飞起,鲜血喷出,隐约还可闻见对方指间的硝烟味——江南霹雳堂,本就是用火药的。此刻若用火药杀了顾惜朝,江湖上的人不但什么话都不会说,反而能大大提升霹雳堂的地位。
“惜朝!”
见到顾惜朝喷血,戚少商再也忍不住,无暇多想,矫若游龙。逆水寒出,白芒抖动,如闪电般将那已燃了引线的火药挥落到江水中。“蓬——”的一声,溅起一阵水花。冰冷的水花溅到江边,撩起如冬季飞絮,迷蒙了人眼。同时戚少商接住就要落到地上的顾惜朝,将其紧紧护在身后。
罢了!当年戚少商为了息红泪舍弃霹雳堂为了天下舍弃息红泪,今日,便自私了这一回,愧了这江湖!
“戚少商?”
见来人竟是戚少商,人群中一下子沸腾了起来。这些天,江湖传言不断,只道戚少商给顾惜朝惑住了心神,连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也不做当年的仇怨也不报了。江湖传言总是几真几假真假难分,也就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嗤之以鼻。其他人还在私语着,几个霹雳堂的弟子已跳了出来。
“戚少商,念在你和我们霹雳堂有几分交情,快让开!”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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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1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1 章
没有退步,戚少商只是将逆水寒横了一横:“顾惜朝的命,是我的。”
“难道你要亲手杀顾惜朝?”一个老者出了来,“看来江湖传言甚是有误。老夫当时便讲过,戚大侠重情重义,又怎会忘了兄弟朋友的血海深仇?既然戚大侠要亲手手刃这大仇人,我们自是不会插手了。”
他这话讲的极妙,重情重义的担子一压,便全看戚少商如何选了。而不插手,不代表不在旁看。如今,便有千百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戚少商。
“大当家的,你要杀我吗?”那已身负重伤的人在如斯情境下竟还能笑着问出声。
转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是知道么?”药效不过到今天早上,不就是让他没时间去深思下意识做出选择么?而今他站到哪边,不是很清楚了么?“惜朝,你就是再好看,伤成这样,也是要打折扣的。你还是穿着干干净净的青衫时比较好看。”
勾起一抹笑,就像在神威镖局时听到戚少商承认自己有点失落时的表情,顾惜朝有些得意。但很快,得意就被疑惑和愤怒取代。
“惜朝,我可以站在你这边,但我不是你。你当初对我说过,你为我们想了很多结局,我一直都没问,那些结局究竟是好是坏。但我没法像你对晚晴姑娘那样,宁负天下不负君......”迅速点了顾惜朝的穴道,缓缓抬起逆水寒,戚少商最后一句说的很轻,“我始终做不到负天下。”
“戚少商,你敢?你给我把剑放下!”
四周本见戚少商只是和顾惜朝说话,轻言细语不似仇敌倒似情侣,正自心中胶着。好不容易见戚少商制住顾惜朝举起了逆水寒,心中疑惑方才放下。谁知此时顾惜朝竟吼了这么一句,让人讶然之余又不由感叹:怪道有人会说顾惜朝是疯子。
“戚少商,你个疯子!赶快把剑放下!”动不得,身体也渐感虚弱,连吼出的声音,都渐渐变小。
“疯子才配疯子啊!”
轻轻一句,顾惜朝呆滞住。话语卡在喉咙,硬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四野很安静,连风都有些放缓,似乎此处正在上演着精彩绝伦的大戏。每个人只是伸长了脖子,像是鸭子般,静静等待着。期待着人的死。
仿佛对四周动静都没听到般,戚少商已将逆水寒高举。如雪的剑锋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刺目的白光,冷颤颤,仿佛可以寒入人心。
“顾惜朝虽罪孽深重,但这些年并未杀人,反而救人无数。各位又何必苦苦相逼,定要为当日仇怨,搅得江湖不得安宁?”
突来的转折,让人愕然了半晌。然后,仿佛若有所悟般,一时炸开了锅。
“戚少商,原来江湖传言当真没错,你果然护着这魔头!”
“究竟是谁让这江湖不得安宁?戚少商,你竟颠倒黑白!”
“什么狗屁九现神龙大仁大义?原来不过是个混蛋!”
“戚少商,你对得住那些为了保护你而死去的人吗?”
......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骂声也是越来越难听。一场寻仇倒似成了骂街大赛。突地一声长啸,仿若佛门狮子吼般,窜入人耳,压住了所有声音。
“戚少商自知愧对各位,但如今的顾惜朝已非昨日。连云寨的规矩,若有人犯了事,担保人亦是同罪。如今,戚少商愿自断一臂,以代顾惜朝赎罪!”
九现神龙在很多时候都很决断,不论是要让顾惜朝接管自己的基业还是断了自己的手臂。
“少商!”
剑起血落,断臂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落入江中。变化得太快,以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还望各位同道看在戚某这些年也为江湖做了些事的份上,放过顾惜朝。金风细雨楼和六扇门定感激不尽!”
金风细雨楼是武林第一楼,六扇门为天下执法之首。将这两处抬出来,戚少商也是有着借此施压的意思。
众人默然。这些年,戚少商的确为江湖办了不少事,此刻又自断一臂,以已身保顾惜朝周全。且其中不少人亦确实受过戚少商恩惠,若再逼下去,与以怨报德无异。加上戚少商在江湖上的朋友实在是多,金风细雨楼、六扇门、连云寨甚至和赫连将军还有平章王均有交情,难保日后不会与自己作对。权衡其中利害,不少人缓缓放下了手中兵器。
“戚少商,你果然被那姓顾的妖孽迷惑了心神!你一条手臂便能换回那么多人性命换回那么多的家破人亡么?那些孤儿寡母你一条手臂便帮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你为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私情将大仇弃之不报,算什么大侠?你和顾惜朝一样,都是江湖败类!”
戚少商在江湖上的朋友多,但仇人也多,觊觎他江湖地位的人只怕也不比要杀顾惜朝的人少。一番话,原本已缓缓放下兵器的手又紧了起来。“败类”、“妖孽”、“徇私”之语不绝于耳,一时乱成一团。
“顾惜朝背信弃义杀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戚少商,卷哥是瞎了眼才把你当兄弟!我现在就要为卷哥报仇!”
飞扑而来的黑影上有着焰色的火花。逆水寒迅速在空中幻化出闪电,火药被挑起在高空。纵气提身,单手将那霹雳堂的将自己做药包的人狠狠丢出:“霹雳堂的人,没有这么轻贱人命的!”方才那一身火药若是炸了,莫说炸死自己与顾惜朝,便是这些围着的人,也要被炸伤一片。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呆在原地。戚少商忿忿转头,脑中突地一片空白。
顾惜朝不知何时已被人击到江面上方,正和那被自己削断挑落到水里的火药一起......
“惜朝——!”
追命的轻功是江湖公认第一的,但若和此时的戚少商比,恐怕江湖会重新估计了。
在顾惜朝将和着火药落水之际,众人分明看到,那一身已染了血红的白衣,单手将人紧紧拥在了怀里。
“轰——”
仿若下了场大雨,江水将所有人都淋得浑身湿透。水柱升起又落下,击出层层波浪。然后,一圈一圈的红浮了上来,顺着水纹晕开......晕开......终至血色淡。
“顾哥哥——!”
都被撼住了的江畔,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格外痛苦而清晰。
匆匆而来的人颓然地跪在江边,看着那被炸出的漩涡逐渐缩小红色逐渐变淡:“顾哥哥......包子哥......”只有夹着哭音的低唤却无论如何都掉不出眼泪,手不自知地握紧冰冷的砂石,紧得渗出血来。
身边的那些人还在说着话。
“......也不知他们究竟死没死。”
“这样子,还能有救吗?”
“去找找看,至少要看到人的尸体。”
“但这样没准都已经被炸成了碎片......还是去找找吧......”
许久都没有人动。好半晌,才有一两个身影,轻轻移动着脚步。然后,三四个,五六个......
人们容易被那撼人心的感情感动住,但更容易被现实和过去拉回。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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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2 章
“站住!”
站住是两个很好的字,几乎不管何时不管何地说出都会让人停住脚步。数十个人转身,只见一个满眼悲哀痛苦却没有泪水的女子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许去,谁也不许去。从此以后天下谁也不许以当年之事找顾惜朝的麻烦。”
她的声音不大,但四周很静,静到只剩她一个人的说话声。像是命令般的说话声。
“你一个小姑娘凭什么?”
“就凭这个。”将脖子上挂着的琉璃取下,阳光通过那凌乱的花蕊,在地上刻下了曾经的文字。“‘百家姓’。”
“百家姓”不是武功,也不是宝藏,当然也不是书,它是一块还恩令。唐之末、宋之初,天下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百姓性命堪忧。而“百家姓”,就是天下人为了感激当时活人无数的华佗后人所铸,以此令,可令天下一事。雪莲蕊上,是请当时天下第一巧匠刻的姓名与祖籍。虚构不了,也仿照不了。
人群中的骚动停住了,人人都在那被阳光映在地表的刻痕中寻着自己的先祖的名字。心中犹疑着,到底是要报这近亲之仇,还是全了祖先之义?
顾惜朝和戚少商那般,定是难以存活。但听这女子口气——不再寻顾惜朝麻烦——又不似死了......且两个男子能相恋得这般深,生死相随,戚少商又确是仁义之辈,他俩若当真活着,还要真的寻其仇怨么?
“请问顾恩公在何处?”
散乱而急切的脚步,在干燥的冬季混乱了灰土。问话的人是个拿着竹杖的白发老公公,旁边还站着尚未换下一身大灰褂沾着泥土抱着孙女的水伯。三人身后,还有百多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幼,看去都只是寻常百姓甚至是乞丐,一起寻找着同一个身影。
缓缓地将高举着的手收紧,声音几不可闻:“......还是迟了一步......”看着那些因突来了许多人而愕然的江湖人,声音突地又尖锐了起来,带着悔恨与愤怒,“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这些百姓,这几年,黄河决堤,长江泛滥,一城瘟疫,顾哥哥通通都出手过,通通都救过!而戚大哥,这些年为江湖为天下百姓做的事,绝对比你们每一个人都多!我想不通,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被你们,用火药炸、死、江、中!”
她最后四个字说得很慢咬的很重。慢得让那些迟疑着的人倒退了好几步,重得让这些来迟的人摇摇欲坠。
风静静吹着,它从昨夜便没停过。吹皱了一江寒水,吹起沾了血的尘土,吹痛人蒙上了仇恨的双眼。
“恩公一路好走!”
苍老到干瘪的声音,有哭有敬。那撑着竹杖的白发老人缓缓走到江畔,跪了下去。已如干桔子皮的老脸上满是泪痕。
“恩公一路好走!”
百来人齐齐跪下。面上俱是泪痕,神色却比上香时更显虔诚尊敬。
“你们是坏人!你们害死顾哥哥,你们是坏人!”
妞妞趁机从水伯怀里跑出,抱住一个人的小腿,小拳头如雨点般往那人身上打去:“你们都是坏人!”
小孩子的拳头虽不重,但被个孩子打,也是丢面子。那人给她打得不耐烦,一把将她推开:“什么坏人?顾惜朝叛连云寨毁小雷门屠毁诺城,人人得而诛之!他才是坏人!”
“恩公怎么会是坏人?我们扬州城这些穷苦百姓,生病了没钱抓药看大夫,哪个不是因为有顾恩公才活下来的?”
“黄河决堤,那些个朝廷狗官竟吞了赈灾银。要不是有恩公,我们这些人哪还有命在?”
“我们一城瘟疫,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都逃了跑了。要不是恩公派人来施药,哪有我们今天?”
“恩公若是坏人,天下还有好人吗?”
被人推开,妞妞差点撞上一块石头,幸得被人接住。那人一手拿着逆水寒,笑得很是自嘲:“戚大侠说的没错,我们霹雳堂的人,不能轻视人命。但我们这些说是来寻仇的,实际上怀着的是什么心思?”却是先前要和顾惜朝同归于尽的雷门弟子。
那人听人如此一说,不由狂笑了起来:“顾惜朝若不是坏人,这天下还有恶人吗?我姐姐、我父亲都是因他而死!都是因他......”
他们只是要报仇而已。顾惜朝毁了他们家园,害得江湖血流成河,他们只是要找顾惜朝报仇而已,这也错了吗?便是这样也错了吗?
看着这一江恸哭的人,再看着向逆水寒磕着头的霹雳堂弟子,再也忍不住,双膝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是一场持续了很久的泪哭,听说那几日,扬州的水,都变成了咸的。
木然转头。看着此时方赶来的无情和追命,惜晴的嘴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她都忘了,追命本就是温约红的弟子,加之自己这些天给他喝的酒,药效缩短也是情理之中。
看了看手中再也无用的琉璃,默默取走那柄逆水寒,惜晴静静地从轮椅边走过:“对不起。”
“......无情,只愿守得这天下。”
离去的身影顿了顿:“是我错了......”
{二九}
初九的天很蓝,云也很白,阳光好到清早便将天地照得大亮。
已枯了的林间小道上,一匹骏马正在长嘶,青色的马车帘在晨光中竟有些绚烂。
“惜晴......姑娘,你不和我们一同回京吗?”
方应看已护着真正的皇帝先行了一步,路上有那位与顾惜朝关系不错的完颜小姐跟着,王小石也让金风细雨楼的兄弟盯着,还有金银二剑连同六扇门的暗探陪同,再加上自己与追命很快便追上,无情倒不担心方应看会有何动作。
摇摇头,小姑娘笑得勉强:“不了。见到石头哥哥,还请无情哥哥帮我问个好。我,还有一些事要做。还有,追命,对不起。”追命只是维持着昨日醒后的姿态——垂首默然。“你们一路小心。”
缓缓转身。
有些人对离别,十里相送,依依不舍;有些人,却很诀别。也许会在原地长立伤感,但一旦转身,决不回头。
“惜晴!”
白色的身影如风般掠到落寞地走着的人身前,截住了前行的路。
“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开心,我没有生气。”
陡然抬头:“可是我做了很多错事。骗了你,还为了自己的目的一意孤行地害了顾哥哥还有戚大哥......”
“你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那天的连络信号,是为了让那些受过朝朝恩惠的人早日入扬州城吧。你当时都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却还想着要如何保全朝朝,朝朝是不会怪你的。只是朝朝喜欢自己安排自己的命运,毁了与你的约定,早早的便去了。若非如此,你便能既护到朝朝又实现自己的目的了。”
“你......”
“我追命大爷可不是笨蛋,更何况还称是你知音,你以为你当真能瞒得过我?”四大名捕可不是吃素的。“还有,朝朝和戚大哥其实还活着吧?”见惜晴越来越惊讶,追命更得意了。“你当时没去寻朝朝和戚大哥的尸身,并且还那般平静地拿了逆水寒离去。我当时都有杀人的冲动,更何况是一向都那么护着朝朝的你?”
笑着叹了口气:“顾哥哥和戚大哥的确没事。戚大哥在怀疑是我下药让他失忆时便来找过我,然后提醒我,顾哥哥绝对不是一个会按着别人的计划走的人,所以我才把华滑溜那个老头子找来,以防万一。说起来,戚大哥就是失忆了也很是了解顾哥哥。但是昨天看到那种情况,霹雳堂的炸药,即便落入江中,威力也无法估计。我当时真的觉得,是我害死了顾哥哥和戚大哥。直到昨晚收到师父的传书,才真正确定顾哥哥和戚大哥没有事。”
“我知道你下药是为了让朝朝和戚大哥能有个新的开始,但,为什么只对戚大哥下药?”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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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3 章
“因为,九现神龙失忆了还是九现神龙,而顾惜朝失忆了便不是顾惜朝了啊!”记着当年记着如今有着爱恨痴缠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过的玉面修罗才是她认识的那个玉面修罗。眨眨眼,小姑娘说出自己的理解,“还有,追命,顾哥哥和戚大哥没死,其实是无情哥哥同你说的吧?我可不信你会去注意到那些!”
被人小瞧了,还是被一个引为知己的小姑娘小瞧了,追命大爷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该问的还是要问:“是大师兄告诉我的又怎样?他只是稍微地提醒了我一下而已。说起大师兄,你就那么放心把你大......把大师兄交给方应看?”这几个月惜晴做的撮合人的事绝对不少,甚至连金银二剑都被她“照顾”到了。追命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也是帮凶,只是在问完后发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问得有些怪。
“方小侯爷最后不会负了无情哥哥的。他本来可以派人来扬州的,却因为担心那人会对无情哥哥不利有什么特殊行动所以一直留着。若非如此,京师局势也不会那么容易掌控了。方应看日后会对无情哥哥很好的,我当然放心!”
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怎么他问得惜晴说得像她在嫁女儿......不,嫁儿子一样!才想说,惜晴很快又转了话题:“这个给你。”
画着朱砂的黄符,接在手里,竟有点沉。
“平安符?”握在手里,中间竟还有一圈圆。“里面是什么?”
“也是在庙里求的,是菩萨坐下的铜钱,能保出入平安身体安康的。我也求了一个给无情哥哥。”
放在掌心,追命有一丝感动。如此的平安符,他还是第一次收到。但下一刻,追命差点喷了。
“反正也快过年了,当给你们的红包。”
一个铜板的红包......她当真以为自己是大师兄他娘啊!
马缰扬起,赶车的自然不可能是无情,追三爷赶车的技术虽没有腿功那么好,但也是不错的。无情坐在车内,轻掀起车帘,看着另一头未曾回头的身影,心中突然涌起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在世上的唯一血亲,也不知何时方能再见......
正有些伤感,马车前传出爽快明朗的声音:“惜晴,这江湖风险多,若有可能,改日再一起闯如何?”
嘴角弯了弯。
那声“好”便轻轻地散落在了满是枯木的林间,伴着散碎的阳光,顺着林间车轮而去。
今年的春仿佛来得特别的早,又仿佛有些晚。不论是何种境地何种生活何种人生何种遭遇,除夕对人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可不过的节日。
这些月边境还算安定,朝廷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算有,恐怕也传不到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耳中——汴京和扬州,毕竟还是隔得有些远的。
但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于是,今年扬州城的年过得比往常更加热闹。更加热闹的原因只是扬州城“死”了两个人,然后来了许多人。
戚少商走在大街上,他心情很好,但走得并不快,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走着。仅余的右手牵着一个人——顾惜朝。
当然是顾惜朝。青衣卷发一身傲骨,这世上除了顾惜朝还能是谁?
两个大男人牵手在大街上走着当然是奇怪,所以戚少商一点也没有觉得那些路人投过来的目光有什么不对。直到听到一个孩子的童语:“那个青衣黄裳的大哥哥心肠真好,帮助残废。”戚少商当下黑了一张脸......
残废......
呜......
“惜朝,你会不会嫌弃我?”
青衫黄裳,一般的颜色,布料却是已换成了上好的锦缎。给顾惜朝换了衣料的不是戚少商,而是惜晴。那小姑娘对他和顾惜朝倒是很愧疚,十来天来悉心照顾,还将“包子哥”换成了“戚大哥”。至于对顾惜朝,更是周到,周到到戚少商都吃起醋来怀疑惜晴其实是顾惜朝他娘转世。尤其是今天一大早,惜晴拉着他,叮嘱的那些话:“顾哥哥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虽然是痊愈了,但也难保没有旧伤复发的可能。你要是想干什么事,温柔一点!”自己当时就红了一张脸,谁知她还没完,“我把顾哥哥交给你是因为我信得过你,顾哥哥也信你。顾哥哥虽然自负自傲,但有些没自信。你日后若是敢伤了顾哥哥的心,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武功虽然不行,但绝对可以让你后悔一辈子!”
戚少商信她有这个能耐。小姑娘看去虽小,脑袋瓜子却不差。并且若有什么事,顾惜朝和无情绝对站到她那边。再加上她背后还有一个不知底细但绝对有实力的“禁止男婚女嫁冰山绝顶溜溜宫”,戚少商绝对相信她有能力让他后悔一辈子。尤其是想到这小姑娘的背后的力量实质上也就等于顾惜朝背后的势力后,戚少商突然觉得自己还真不容易。尤其是自己忍不住问了句“你当你这是在嫁儿子”而惜晴答了句“我们‘禁止男婚女嫁冰山绝顶溜溜宫’永远都是顾哥哥的娘家”后,戚少商差点去撞墙。
穿着大红衣裳的孩童冲了过来,吆喝着在后面跟着的爹娘:“快点,娘,爹,前面有大戏看!”
看着那一家三口远去,一直有所思的看着那锦缎料子的眼神闪了闪,面上出现了一丝失落,突地另一只手的掌心被温暖覆住。根本不用看,顾惜朝也知道是谁。
“小的时候,我很羡慕其他孩子,因为他们都有父母,而我,就算有母亲也等于没有。后来遇上了晚晴,本来想着要给她最好的生活,能让她安乐的过日子了,谁知道......”
戚少商覆住的掌紧了紧。惜朝原来所要的,他是一辈子也给不了......想到此,心中不由有点闷,手心却突然传来一点刺痛。
“你一只手,也很暖。”
愣了愣,恍然明白过来顾惜朝是在回答自己开始的问题,显眼的两个酒窝又露了出来。手于是握得更紧。
宽大袖子下修长纤细的手指触上那断了的左臂:“我当时还以为你会一死谢天下,没想到你只是断了一条手臂......”
只是?
包子脸上出现郁闷之色:“惜朝,你很想我死么?”
“你自断一臂的目的当我不知道么?”在江湖上,断了手臂绝对比死了更痛苦。不论传言如何,戚少商这些年确实为江湖做了不少事。此番断臂,江湖上绝对传言是众人所逼,也绝了人的闲话。只是,太傻了......“呆子,你倒是越来越狡猾!”
嘿嘿一笑:“你我既是知音,那顾惜朝心里便有个戚少商,戚少商灵魂内自然也是有个顾惜朝的。讲起来,惜晴姑娘也是做了许多。”什么黄河决堤之类,顾惜朝虽也有出手过,但绝没有那天惜晴说的那么多。大多数,是把自己以前做的一些事全归到顾惜朝身上去了。
“收拢人心、天下袖手、百家姓......她倒是唱作俱佳,比我还会算计......”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也不知她又做了什么,留下一封信便逃。”
想起惜晴今早交代的话,戚少商差点把一句“她把你嫁给我了”给说了出来。正想着自己这一路生生死死的,却连个真正的吻都没有过,不由万分郁闷。(小七,我对不起你......)
正纠结着,一声含着怒气的低哼传来。戚少商抬头,却见他家顾大公子正忿忿撕着小姑娘离去时留下的信,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悲愤,脸上还出现一抹可疑的绯红。
“惜朝,怎么啦?惜晴写什么了?”
其实惜晴写了什么戚少商大概也猜得到,无非是对不起道歉之类,这些天他听“对不起”这三个字都听得头痛了。但能让顾惜朝这样,那信当不只是道歉那般简单。
继续冷哼。见戚少商有捡信的架势,冷冷喝住:“戚少商,你敢?”
戚少商不敢。但若碎纸飞到了自己脸上,他不看当然也是白不看。那是一片不过手指长的碎纸,所以戚少商只看到了最后几个字,但这也够了。一眼扫完,他终于清楚顾惜朝为何会那般了。纸上只有几个字——“远是你的娘家。”前面写了些什么,戚少商完全可以想到。那小姑娘还真是敢写!
“惜朝,我恢复记忆后也为我们想过很多结局,但我无论怎么想,也没想到你会有娘家......”憋笑的声音,某神龙绝对是向天借了胆想着今天过节某人不会大开杀戒。
“戚——少——商!”
某人将手插入了挎包。修罗杀人是不看时间的,尤其是当他被人惹怒了的时候。“你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为何迟了几日入扬州么?”
抢先一步将那人的手拉住:“惜朝,我们去看戏!看戏!”开玩笑,戚大侠居然会被个顽童骗得迷路,这件事怎么可以讲出去!
新年该唱什么大戏?应当是喜庆是欢乐是热闹的吧?但今年的扬州城春节大戏有些奇怪,唱的是牛郎织女,很奇特的“牛郎织女”。
而那奇特的织女,有个很让人耳熟的人间名字——“惜朝”。两人之间的阻隔也不再是天庭宫规,而是人间一些觊觎织女美貌才能的江湖人士。至于那已完全被改编成江湖恩怨情仇的情节,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和谁。直到两人同时被雷公炸死“银河”,看着戏的人早已泪流满面。而顾惜朝......看着从方才开始就气得不行而今更是满脸黑色的顾惜朝,戚少商缩了缩脖子:他知道小姑娘为什么逃了,这场大戏才是主因......
小心地退着,一步、两步、三步......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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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4 章
“戚!少!商!”狠狠抓住正退着的人的衣襟,素来清冷的眸子里燃起了火焰,“凭什么不管方应看、惜晴还是他们都认定了我是被压的那个?”
呃?顾大公子生气的理由有些奇怪啊~~~~
愣了愣,然后某人眼里浮起可疑的光芒,凑着那仍是忿忿不平的人的耳轮,笑得有些奸诈:“要不,我们今晚试试?”
顾惜朝算来也过了二十多个年头,也守了二十多次的岁。但守岁守到像今年般......
想到昨夜在那午夜烟花绚烂时的迷乱,顾惜朝一张清俊的脸就变得和秋天的柿子般,红到不行。尤其是,明明自己一开始有压住那只死包子的,为什么到最后自己一双手还抵不过那死包子的一只手?若是戚少商知道此刻顾大公子在想的是那上下压倒的问题,恐怕又会贪得无厌地再来一次,以证明自己虽在别的地方是比不过顾大公子但在武功上和床上绝对是占优势的。
身边已然空了,摸摸被单上的温度,再听听屋外传来的倒水声,想是某神龙早已醒来了。
现在两人住的地方便是扬州城那家很有名的“鸡鸭鱼肉”,戚少商完全没想到华滑溜要找的人就是这家“鸡鸭鱼肉”的大老板,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光头和尚。尤其是听到华滑溜和柳溜滑其实是一对为了某个很让人无语的原因而闹翻了的情侣且那“禁止男婚女嫁冰山绝顶溜溜宫”是可以根据地位名和宫主名而改成“禁止男婚女嫁扬州城中咕咕宫”甚至可以根据他的名字改成“禁止男婚女嫁汴京城东七七宫”后,戚少商就完全无语了。宫名也能乱改,怪不得那宫里出来的人会那么奇怪。
动了动身体,疼痛让原本就满面通红满心郁闷的小顾公子怒火中烧,当下就吼了一句:“戚少商!”
也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鹰鸣。
{三十}
公元1120年,金秘密遣使来宋。后赵佶以赵良嗣为宋使,赴金与之签订“海上之盟”,共商联手攻辽及燕云十六州之事。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都已是江南夏季,本当看到杨柳紫陌、草绿荷香,但在这边关前线,看到的,却是征程滚滚、黄沙漫天。
巡逻着的士兵,操练着阵法的军队。边塞的太阳一直都很毒,火辣辣的让人有些晃眼,白亮得如染了血的白刃。
赫连春水现在有些郁闷。本来可以打辽狗保家卫国,他是不应当郁闷的,偏偏辽国那有自己的小姨子和妹夫,还是身份不低的小姨子和妹夫。息红泪在过了春节没多久就嫁给了赫连春水。许是前几次婚礼不成功让息红泪有些怕了,所以这次婚礼很简单,简单到只有老轻武,虽不乏热血之士,但军民长年积弱,是以不到最后关头不得出手,储存实力至少能保得大宋半壁江山。而灭辽之后,金必定攻宋。朝廷若有何事,那提出和谈联盟之人,便是这江山消亡的替罪羔羊。赵良嗣能在宋朝如此情况下不忘汉人血脉叛辽投宋,一心与宋谋利,亦很是难得。“上京情况倒不必担心。那上京留守挞不野亦不是什么勇士,只怕还金军还没打到,他便降了。五年前耶律章奴在上京叛乱,辽国现在皇帝又是昏庸之辈,只恐当年之事重演,重兵守上京,倒是给我们一个救人的好机会。”辽国实行五京制,而五京中上京临潢府为正都,另四处为陪都。若给人将上京占了去,这辽国,也算名存实亡了。“天祚帝如今自身尚自顾不暇,萧隆绪亦非笨人,大宋虽与金结盟却并未出兵,小玉现在应该并不危险,最多也就是被软禁。”
“现在不危险,若是迟些便难说了是不是?”息红玉算是息红泪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此刻的安危自是让息红泪万分担心。
“也许。当年耶律章奴叛乱,辽国内部便分化成耶律和萧氏两派,明争暗斗。惜朝曾和无情研究过辽国局势,断言不出多久辽国便会因皇位继承人问题而爆发内乱。萧隆绪乃是辽国三太子,难保不会被牵连到这场内乱之中。到时,首当其冲的便是小玉。”
“那我们还等什么?”穆鸠平在一旁急得跳脚,“大当家的,我们赶快去救小玉啊!”
“急什么?”淡淡一笑,戚少商笑得胸有成竹,“金军攻上京之时,便是我们救人的最好时机。”
夜色,从来都是最好的掩护色。一城的慌乱,大街上多了几个沾染了鲜血的人也是无人注意。戚少商所料没错,息红玉确实被人软禁了起来,但他却估错了软禁的方式——在一个布满机关的房里将人高高悬吊起来。荒淫的君主素来都不乏残暴的手段,是以在戚少商一行人来到时,爱妻心切外加对辽主失望透顶的萧隆绪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与他们走了。但逃出了皇宫,看到街上如此混乱的景象,又犹豫了起来,缓缓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相公!”几年下来,息红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无状的小丫头,环境的突变和辽国皇室的不友善让其成熟了许多。见萧隆绪顿住了脚步,知其心中所想,亦是停了下来。“你若是要留下来,我也留下!”话音未落,息红泪已经急了:“小玉,你在说些什么傻话?我们大家这么辛苦才救出你,你要让大家心血白费么?”辽国虽然腐败,但皇宫从来都不好闯,此刻更有宫廷侍卫在后面追。若非顾惜朝和无情都曾教过戚少商一些机关布置,方才救人时那些机关就可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娘咧,你们怎么了?辽兵就快追来了!那个皇帝真他妈奇怪,现在金兵攻城,他们还管我们干嘛啊!”负责断后现在好不容易追上的老八在一旁直跳脚。“怪不得会被金军杀成那样!”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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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5 章
“老八!”低吼了一句,戚少商使了个眼色。萧隆绪虽然和他们出了辽国,但他毕竟是辽国三太子。任何一个人被人这么说自己国家都心中不快的。
看了眼在一旁神色复杂的萧隆绪和息红玉,穆鸠平缩了缩:“呃......那个,对不住......”
“虽然皇帝残暴,但这些百姓是无辜的啊!”在辽国住了也有些年,息红玉早把这里当做第二个家了。辽国皇族虽对她颇为不满,但这些百姓都是爱好和平不欲战争的。
“上京里面不是只有契丹人,也有汉人!金军现正是争取民心之时,占城之后被废除赋税,百姓生活只怕比辽人统治时更好!现时金兵正和辽兵对峙,正是逃走的大好时机,若是金兵攻下......”
话还没完,已有一声长长的喊声以契丹话远远传来,飘在已是兵荒马乱的上京城上空:“留——守——降——城——了!”
公元1120年,金军攻克辽上京,留守萧挞不也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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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若是问戚少商对金军占领上京有何感想,戚少商只会回答出四个字来——“莫名其妙!”;若是要再加一句,戚少商会吼——“老子不要待在上京!”
被人尤其是被个女人软禁起来的感觉并不好受。当日萧挞不也降城的速度比戚少商预计的要快很多,是以他们这些被辽国侍卫找到的人又很快地被金兵包围了起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金军的统兵大将戚少商虽不认识,那个监兵他倒是熟。不是别人,正是曾作为金使爱慕顾惜朝的那位完颜小姐——完颜宗雁。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完颜小姐乃是金国皇亲,完颜阿骨打尤其疼爱。戚少商脑海里当下就浮起了一句话:他乡遇故知——情敌。
宋金本就有联盟。于是,看着顾惜朝面子上,完颜宗雁很自然的放走了息红泪一行;同样,由于顾惜朝的关系,戚少商被人截住,说是公主仰慕大宋豪杰侠士,于是被人强留在了上京。
仰慕豪杰侠士啊!
手里紧紧握着“痴”,戚少商站在雕梁画栋间,看着一池风景。他记得当初有个人也是说从小爱慕豪杰侠客(我一直很疑惑小顾为啥要用“爱慕”这个词啊!),结果反手就给自己这个大侠一刀;如今这完颜宗雁倒没给自己一刀,却是下了金国秘药,让自己有武功也施展不出。更是向外发出风声,她完颜宗雁要嫁给“九现神龙”戚少商,目的么,自然是为了引顾惜朝前来。
“其实你很无情。”
原本的辽国皇宫变成了金国公主“会客”的行馆,戚少商对此倒不感到惊讶。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辽国大势已去,亡国也只是迟早之事。金军在占领上京之后趁胜追击,如今也不知道攻到了辽国的哪片土地。这金国公主却是留了下来,就等着以自己这饵引顾惜朝那条鱼上钩。
“我与无情一个断手一个断腿一个善剑一个善暗器除了都是穿白衣外离相似还是差得很远的。”所以他不可能“很无情”。尤其白衣还是顾惜朝逼着自己穿的,说是比穿那熊皮好看多了。
“......”完颜宗雁有一刻的时间脑子是呈空白状的,“你和顾公子讲的话都......呃......很有深度。”其实她很想说很冷。
“近朱者赤。”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只是偶尔冷冷,还比不上他家惜朝的程度。
“呵......”忍不住轻笑出来,“沾染上顾公子,当是近墨者黑吧!戚少商,这几日下来,我倒是越来越欣赏你了。被人废了一身武功软禁起来,被人当做诱饵,你居然是半分脾气也没有,还有心情开玩笑。并且对着我这个金国美女,你一点心思也不动,真是无......怪不得你们中土有句话叫‘嫁人当嫁戚少商’。”
“我可不想要你的越来越欣赏......”喃喃低语。千里追杀他都经历过了,如今这位公主做的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至于那句“嫁人当嫁戚少商”,现在不仅是女人在说,甚至男人都在说。在王小石告诉他有男人上门说要嫁给他后,戚少商差点疯掉。搞什么!他戚少商又不是喜欢男人,只是他心心念念执手一生的人恰好是顾惜朝而已!
“如果不是我先遇上了顾公子,也许,我会考虑嫁给你。”托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
不论你想嫁给我还是顾惜朝,都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好不好!
“不过,我先在雪山遇上了顾公子,他还救了我,这就是命中注定。”
这也叫命中注定?戚少商终于发现这位能做监军唱戏功夫亦不错的公主在某方面是异常的一厢情愿。但是......“惜朝救过你?”
“将近两年前,父皇重病,我去天山寻雪莲,遇上了暴风雪,是顾公子救了我,还让成姑娘送了我两朵雪莲。国师曾给我算过,说我的夫君会在我遇险之时出现......”
蓦地恍然。怪道顾惜朝能够说动完颜宗雁陪他演那出戏,原来如此。可是两年前,惜朝应当还疯着吧,哪能......陡然想起某人有把自己做过的事往顾惜朝身上推的习惯,戚少商的思绪有了片刻的停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仅有以身相许固然是唱老了的戏码,但......
看着仍喋喋不休怀念着过去的完颜宗雁,戚少商有点无语:你们国师实在是太骗人了啊!
“对了,我已经奏请父皇了。我们的婚宴,就订在下个月初一。”
什么?
“等一下!下月初一,惜朝要是没到怎么办?”自从半年前戚少商到了边关,江湖便再也没听到顾惜朝的任何消息。戚少商也只能从顾惜朝的飞鹰传书中知道他平安无事,至于他在做什么在何处,戚少商只能问佛祖了。现在完颜宗雁下月初一就要举行婚礼,不过十来天时间,要是顾惜朝在天涯海角来不及阻止怎么办?
“那我就嫁你了。反正我现在是越来越欣赏了,没准到最后我会移情别恋喜欢上你呢!”
“......”他很想哭。
看着完颜宗雁一派轻松地离去,戚少商淡然走到屋门边,抱紧了痴望着天。梭巡了一圈,殿顶、树影、池下,甚至......听着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戚少商有些无奈:他武功都已经被封了,有必要如此吗?
“戚公子,该用膳了。”聪明的下人知道何时该出现何时该消失。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人服侍着叫“公子”,若非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软禁,他恐怕真会被如此日子磨损了意志。
叹口气,正在烦恼着的人没注意到来人的声音变了,转身,一团白影迎面而来。欲避,却因武功被封而躲闪不及。几道黑亮的光芒一闪,戚少商只觉脸上一阵疼痛,想是多了几道血印。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戚公子如今模样可是称不上一派英雄气概啊!”清冷凛冽的声音中带着三分嘲讽,一只白色的猫儿蹲在青衫肩头正懒散地舔着爪子。
“......惜朝!”捂着脸,戚少商由郁闷转为欣喜和不信。紧紧抓住来人的手腕,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细细打量了下此刻正一脸不屑的人,包子脸凑了上去,“你瘦了。”
猫儿的爪在包子脸前晃了晃,让戚少商不由缩了缩,顾惜朝冷嗤:“哪比得上戚大侠吃得好住得好,连被人软禁都能软禁成金国驸马!”
“惜朝,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公主的目的是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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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6 章
“是吗?可是我方才听到的话可非如此啊。戚大侠好大的魅力啊!”
“惜朝......”凑上去,猫爪一亮,再缩。再凑上,再亮爪,再缩。继续凑上......
看着那意图靠近的人和自己肩上的猫儿配合着打闹,顾惜朝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戚少商,你闹够没有?”使了个手势让肩上白猫自己去玩耍,顾惜朝终于正眼看向戚少商,“军事图找到了吗?”
当年顾惜朝苦心布局都无法困住戚少商,如今一个涉世未深的公主,如何困得住九现神龙?所以,戚少商留在这宫内当然是有目的。当年傅宗书通辽谋逆,曾欲将大宋军事图与辽主,后被李陵知晓偷出。几经周转,竟被藏于辽国皇宫之中。顾惜朝也是在无意中才知晓此事。
“还没有。”说到此,似是想起了什么,打量了下四周动静,见那些监视着他的人俱是未动,不由惊异。
“放心,都是自己人。”现在才想起此事会不会迟了点?看来这些日子的安乐真的让这条神龙松懈了不少。
“自己人?”什么时候这些守卫公主的金国武士也是自己人了?
“这些武士虽然听命于完颜宗雁,但更听另一个人的话。”
戚少商悚然一惊:“你与金主有交易?”声音带着些微恐惧与急切,他没忘记顾惜朝出将入相的大志,而那些会让如今的顾惜朝再做些什么,他连想也不敢想。
鹰眼中的亮光黯了黯:是否从前欺骗的次数太多了,于是便再也换不回初识时那推心置腹的信任?
“我的确与他有交易。”见戚少商蠕动着嘴唇终是没问出口,顾惜朝在心中苦笑。“少商,你还记得除夕时惜晴送的那件锦缎衫子么?我曾艳羡过高风亮那一身光鲜,厌恶过在边关投兵时的一身兵甲,那日因没了衣物而套上了那衫子,我穿着心中竟半点也不欢喜。你知道为什么吗?”
戚少商知道。不是因为顾惜朝不喜欢那衫子,而是,那非是他亲手所为。当年的顾惜朝若是要个官职,央了傅晚晴便是;如今的顾惜朝若要在金国有所作为,娶了完颜宗雁便是。只是,那些都非是他顾惜朝通过自己奋斗而来,他不要。顾惜朝从不会为了自己前途求人。
“......那时我与无情下棋,黑白为兵卒,棋盘为战场,相互厮杀。少商,你若是能选,你是选白,还是选黑?”戚少商沉默。“不论黑白,均是被牺牲的人。所以,我顾惜朝要做,就要做执棋之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手轻轻触上了顾惜朝的长袖,那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在微微发抖。脸上露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两个酒窝让顾惜朝微觉刺眼:“惜朝,你身上穿的,仍是那件我在京城为你挑的衫子。”
不以为然地冷嗤了一声:“一件衫子也能让你看出心思来。”
“若是看不出,我又如何能做你顾大公子的知音?为何?”
那句“为何”问的有些莫名,顾惜朝却知他所问何事,走到门前,淡淡看着那一片蓝的纯粹的天空:“你可知我这半年来做了何事?”戚少商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等着他说下去。“半年前我去霹雳堂,要求和他们合作。”
“合作?”戚少商终于有些惊愕。虽说因“百家姓”的关系,霹雳堂不至毁先祖承诺而寻顾惜朝麻烦,但霹雳堂会答应与顾惜朝合作,任是谁听到了也要吃惊。
“霹雳堂内部,总是也有冲突的。”只要运用得当,敌人也能成为盟友。“更何况,当时霹雳堂也出了些财务方面的问题,若是有钱财送上门,他们为何不赚?”
“你干了什么?”
“不过帮霹雳堂改换了下火y,让它能够成为更好的兵器,再经我手卖出而已。”
赵佶虽然昏庸,但也知道研制更新兵器的重要性,即位之初甚至成立了内外zh造军器所,不仅研制刀剑之类,甚至研制火y等。军器所虽也有精通火y者,终是不及霹雳堂。霹雳堂本就是研制火y的专家,此时更有顾惜朝帮忙另设,那么那已改进了的火y兵器有多少威力是可想而知。
“棋子也好,下棋人也好,其实都陷于局中,不及局外人来的清闲。”顾惜朝试过火y的威力,也看得出其在战争中日渐的重要性,尤其是他发现这买卖在乱世当中是多么的有“钱”途。他手中的份量绝对能够威胁一营士兵的安全,所以,完颜阿骨打不与他合作也不行。
(恭喜小顾成为我国,呃,世界第一位军火商......我承认我EG过头了......)
“这半年来,我挣了许多银两,但心里如何也欢喜不起来,还不及和你一起拉场子卖艺来的快活。衣物也换了不少,却也不及这件穿着顺心。”
低低地叹了口气,戚少商看向外面的一地阳光:有顾惜朝这一句话,够了!便是顾惜朝日后要闹个天翻地覆,他也相陪到底!
“惜朝,你若喜欢,我以后多买几件送你。”轻轻搂住那仍是强作镇定面上却微微泛红的人,戚少商很有技巧性地将门关上,阻住了室外那带着探寻好奇的视线和一地阳光,温热的唇凑上那略显干燥的冰冷,戚少商现在一只手也能很灵活地解人衣扣。惜朝应当知道买给情人的衣物都是用来......咳咳......脱的吧!
“......戚少商,你混蛋!”硬生拉开了距离,“别忘了你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看来顾大公子还在为了方才完颜宗雁的话生气啊!
“难道顾公子到时不会来抢亲?”
“......抢,我当然抢。我抢新娘!”
“抢新娘?”
“难道你还要我一个大男人抢新郎?”
“惜朝......”哀怨哀怨,戚少商确定自己方才的动摇也是让顾公子生气的原因之一。既然如此,知错当然......要补!而戚大侠赔罪的方式,有些特别......毕竟因顾公子的一句话就分别了大半年多,相思已久......
屋外,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阳关宇宙之大,俯察天地之......八卦......
武士们都镇定的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面无表情。顾惜朝现今的势力和皇帝的命令可不是能随便违抗的,至于那一直竖着倾心听着屋内动静的耳朵,可是什、么、也、没、听、到!
公元1121年春,一直严守边关的赫连春水接到一条差点让他把帅印摔掉的消息:顾惜朝在金国公主与戚少商的大喜之日掠走新娘,以致金兵由戚少商带领倾力追击,在另一片土地上开始了另一场千里追杀,只不过这次两人的追、杀位置互换了。赫连春水在接到这消息后当下仰天长啸:“这两个疯子!”闹了大宋闹辽金,他们追来跑去的不烦么?当年打情骂俏的就差点毁了大半个江湖,如今还来一次?
几月后,金兵顺追杀路线,未耗费太多兵力,占据了辽国几近一半地盘。同年,因辽朝中突然出现太子篡位的流言,天祚帝杀其长子耶律敖鲁斡,以致更多辽军惶恐不安,投诚金国。
看着探子传来的军报,赫连春水捏着那张纸老半天,先是看了看在一旁关心的探寻着军情的息红泪,再看看在另一边窃窃私语的萧隆绪夫妇,表情变换了好几种,扭曲着,赫连终于忍不住冲出了大帐外,狂笑了起来!
{三二}
刚下了一夜的雨,汴京城的天空仍是阴阴沉沉,空气中还有着令人窒息的氛围。人们或快或慢地走着,显得平静而悠闲。这几年,都只是辽金开战,唯一大的事,也就是顾惜朝和戚少商又相互千里追杀了一回。只是这次是在离宋朝国土极远之地,人们也就是随便说说。闲散说了两句,话题便拉扯到日常生活上去了。
一袭青衫骑着骏马淡淡地入了城,距城门十丈的酒楼、街角的妓院、对门的赌馆、发着药香的药铺、六扇门......
“朝朝~~~~~~~~”
超有活力的声音在顾惜朝距六扇门还有十多丈时传来。顾惜朝还来不及下马,一个黑影已经从天而降直直冲着他扑来。
“砰!”
头脑受到了强烈的撞击,顾惜朝被追命撞了个眼冒金星。身下的马因受不住突来的重量而让长嘶了一声,高高扬起了前蹄。
“啊啊啊啊啊~~”单手抓住顾惜朝,追命一个漂亮的翻身将两人平安带下马,“朝朝,为什么你的马每次都这样?”难道他追三爷有那么不讨人,不,马的喜欢?每次他一跳上去那马就开始撒野,也太不给他追大爷面子了吧!
“谁叫你每次一见到我就这么扑上来......”顾大公子拿谁都有办法,唯独对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追命大爷凶不起来。
“我扑上来是因为我很高兴见到朝朝你嘛!”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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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7 章
“是吗?”看着偷望着自己身后的某人,顾惜朝很怀疑这话中的真实性。
“当然是!对了,戚大哥呢?”
“你不用看了,少商被小妖留在了边关训练将士没来。”所以不会有某个义薄云天的大侠很够义气地给某个被扣了薪俸的人买酒喝。视线转向与追命一处巡逻此刻方缓缓走近的黑衣男子,顾惜朝微微一笑:“铁手,听说你与芙蓉成亲了?恭喜了!”顾惜朝曾在六扇门住过一阵,对水芙蓉倒是很有好感。
谦虚地拱了拱手,说了声多谢,铁手也不啰嗦,直奔主题:“事情办得如何?”
顾惜朝还没答话,追命已经抢道:“二师兄你问得多余了,朝朝要是没得手会在这吗?”说着拉着顾惜朝往六扇门走去。“讲起来,小妖为什么要戚大哥帮忙训练将士?”因为没了可以请喝酒的人,追命对小妖很是怨恨。
“息红泪怀了小小妖。”小妖有了小小妖,小妖当然是无法安心训练将士了。
“咦,小妖要当爹了啊?真得找个日子好好恭喜他才行。讲起来......”追命突然回头,看向跟在他和顾惜朝后的铁手,笑得很诡异,“爹啊,什么时候娘才能给我添个弟弟啊?”
正在跨六扇门大门门槛的铁手差点辜负了他素来端重的形象,只差没被门槛绊倒,一个踉跄,脸红得发黑。两旁传来看门小兵的窃笑声。
“三师弟......”也不知这素来游戏风尘的三师弟在扬州遇上了什么事,回来了总说一些不着边际可以让人喷血的话。最甚的就是在他与芙蓉成亲后偶尔叫他“爹”叫芙蓉“娘”,以至六扇门上下每日都等着看好戏。明明四兄弟中以追命年纪最长,他若是有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那还真是活见鬼了!
顾惜朝倒是第一次听着,微觉有趣,随即想起什么问向追命:“他们怎样?诸葛正我那个老顽固没为难他们吧?”
“世叔不是老顽固。”虽然常常被扣薪俸导致没钱买酒,但追命还是很维护一心为了大宋社稷而鞠躬尽瘁的诸葛神侯,“只是,后来来了两个人......”讲到此,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十分奇怪的声音。追命突然一顿,浑身一颤,紧紧抓紧了顾惜朝的胳膊,只差没飙出泪来地狠狠抱紧了顾惜朝,“又来了又来了!朝朝,还好你今天来了!否则,我会被啰嗦死,大师兄又会乱发暗器,小冷也会抓狂,二师兄也乱砸东西,世叔也不敢回来,六扇门又要被毁了~~~~~”
被追命一把鼻涕一把泪弄得莫名,顾惜朝只好一边拍着追命的肩安慰一边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四大名捕中号称最为稳重的铁手,却见铁手紧紧地盯着那发出动静的地方,双目闪闪发光。此时,冷血推着无情进了来,见紧紧拥着的两人,不由一呆,头脑中有片刻的空白。直到听到那一声十分响亮的断裂声,两人方回过神来,眼神万分期待地看向顾惜朝,看得一向冷静自持的顾大公子也心中发毛。还没来得及理清眼前到底什么情况,一声大大的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给我分开!”
想到这声音是属于谁时,顾惜朝变了脸色。
顾惜朝从不否认自己是疯子。从前不,现在有个和他一起疯的戚少商后就更不否认了。只是,有句话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所以,疯子之中当然有更疯的疯子,而能被顾大公子当做疯子中的疯子的人,不巧有个名字叫做柳溜滑。
柳溜滑原名当然不叫柳溜滑,这是他自己改的,改的原因联想一下华滑溜的名字和同性恋人常常争论的一个上下问题就可以明白。两人甚至为了这个上下问题闹翻,导致一个气得剃光了所有头发跑到扬州开饭馆甚至连自己徒弟死活也不管,另一个满身珠光宝气地到处招摇等着起邪心的人自动送上门给他扁甚至差点扁到自己人。至于那建宫祖师留下的唯二宫训之一——“禁止男婚女嫁”——都被柳溜滑蒙混了个一干二净。不许男婚女嫁,于是柳溜滑当年干脆带了个男人上冰山,男婚女嫁不行,那男婚男嫁、女婚女嫁、女婚男嫁或者干脆不嫁就没问题了吧?于是在上上任宫主哀叹着“我怎么就没参透祖师这宫训的真谛”时,柳溜滑HLL地继任了宫主的位置,让“禁止男婚女嫁冰山绝顶溜溜宫”一度成为冰山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媒婆馆。
听完顾惜朝的介绍,在被毁得可以的六扇门大厅中,铁手良久无语,冷血突然很想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看看,无情一边叹着“上梁不正下梁歪”边在心中估摸着大宋律法的漏洞(不愧是无情公子!),追命倒是很明显地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唯二宫训?那另一条是什么?”
“宫名一定要随着宫主名和地点而改变。”
......
貌似这个才够“自在”门啊!
“可是,宫主名能改,宫殿所在也能随意?”好歹也是一个门派,哪那么容易?
“一国都城尚有几处,更何况只是一个门派?”不就是皇帝点了何处,何处便是正都么?好歹那宫殿已存在逾百年,若非如此,他又哪来的本钱做那些事?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奉命来中土寻访少教主的摩尼教徒,两方甚至还动起手来。本来都近二十年了,顾惜朝对那人此时方来寻人万分不屑。只是他从那些曾在辽宫做客的教徒口中得知那军事图的事。既然那个欠他无数的爹送人来任他差遣,他不收岂不是太对不起人了?
看向在一边叽叽咕咕和两个大疯子吵得正欢的两人,顾惜朝只觉被追命撞过的头又昏了几分。那两人说是在摩尼教地位极高的妙水使和妙火使,但说的话也......
“我们少教主和追三爷那么漂亮,死老头你居然看到他们在一起会让你想起那种有很多脚的恶心动物?”唐时,便有很多汉人到波斯居住。是以,那两个长得很汉化的波斯人会说汉语顾惜朝是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漂亮?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算不上夸奖吧!或者,他应当回妙火使一句“你更漂亮”?
追命没顾惜朝能忍,当即抗y:“我追命大爷虽然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但和漂亮绝对扯不上半点关系!”
“蜈蚣蜈蚣,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就是会想到蜈蚣怎么了?”柳溜滑支持有着一头白白长发的亲密爱人,完全没理会某人的不满。
“明明两个都是美人,为什么你们会想到那么恶心的虫子上去?”妙水大使声援“战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用词让他们少教主的脸更黑了。
“我是美男子,不是美人!”美男子和美人两个之间的差别很大,追命一定要抗y!
“我说蜈蚣就是蜈蚣!”
追三爷的声音再度被忽略。
“两个人在一起明明就只有四条腿,就算把手算上也只有八条,最多就是螃蟹,怎么会是蜈蚣?”
顾惜朝和追命对看了一眼:螃蟹比蜈蚣好么?
“因为他们两个在一起......”手指分点顾惜朝和追命,“还有他!”再指一直都不自觉轻拂玉笛的无情,“不管怎样,就是蜈蚣(无攻)!”(ORZ,这文已经被我完全EG了,就让这词穿了吧~~~~~)
气氛瞬间冻结。
平日顾惜朝的冷然已经能让人从夏季跳到秋季,如今再加上如寒梅般的无情公子,原本有些闷的天突然变得雪花到处飘!
“顾惜朝,你终于来了,那军事图毁......”诸葛正我满是热烈的声音在看到一屋残破后转为哀嚎,只是那嚎还未嚎出,一个很是兴高采烈地声音响起:“诸葛老头,你终于回来啦!”
然后顾惜朝就看到连面对关七那种怪物都面不改色步步为营的诸葛正我面色大变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跑,而那两个大疯子亦是追了出去,还边喊着“人家长相不错写的一手好字家世也能和你神侯匹敌,你到底为什么不要啊”。
疑惑着转头,顾惜朝很不喜欢这种掌握不了全局的感觉:“那两个疯老头在给诸葛正我拉红线?”他没忘记那百里有名的媒婆馆是怎么出来的。
四大名捕集体沉重地点点头。
“哦,不知是哪家小姐?”
“蔡京。”
点点头,顾惜朝听说过蔡京有个认的寡居了的妹妹,而诸葛正我除了老点外条件的确不错,两人身份倒也相配。只是......
“听闻蔡京那位妹妹异常风骚,就算是要缓和六扇门和相府的关系,那两个老疯子怎么会把她牵给诸葛正我?”
“不是她。”铁爪拍上了顾惜朝的肩。
咦?
“如果是她,我也认了。”冷血换了个抱剑的姿势。
呃?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视线转向追命,追命正双目含泪,无情握紧了手中玉笛:“就是蔡京。”
“......他们说,世叔和蔡京,一个未娶一个没妻子,又是天天相斗冤孽甚深,不如在一起算了,害得世叔一看到他们就往宫里跑,都不敢回来......”追命声音中夹着哽咽,“他们......他们还硬要我穿女装去喜欢男人,要二师兄把蔡京他儿子纳为小妾......”铁手一个铁拳将大厅屋顶打烂。“要小冷去喜欢狼......”冷血冲到院里,发狂一阵乱砍。“最好运的就是大师兄,只是时不时被扔到方应看床上而已!”无情亦是忍不住,暗器乱飞。
六扇门顿时成了马蜂窝。
......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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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8 章
顾惜朝突然明白一向很清廉的诸葛神侯为何会不阻止他的做法并且还要求分小杯羹了,那两个疯子没去对皇帝建议将金国太子纳为后妃就不错了......
“军事图我已毁去,你们转告诸葛正我一声。我要去看晚晴。”他这次来,除了接这几个所谓的属下,便是探望亡妻。
“惜朝,你探望晚晴姑娘之后呢?”追命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回边关。”
“我也要去!”
合奏中,甚至还包括了......无情?!
{三三}
顾惜朝怀疑自己现在额头上刻了“佛祖”两个字,以至于“逃难”到边关的追命和冷血一路感激眼神不断,甚至连赫连春水见到他时都两眼闪闪发光只差没叫“菩萨”。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炊烟直,飞沙浅。
甲光向日光如剑,铠亮如雪寒。
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天地间最后一抹光明下站得笔直,表情严肃,双眼却透出万分激动的光芒。晶晶莹莹,让人莫名。
鹰速地巡视了一圈,在没有看到那个应当最先迎上来的人后,顾惜朝沉声问向赫连春水:“发生什么事了?”
赫连春水还没说话,一个身影已冲了上来,双眼通红,差点就要撞飞顾惜朝,结果被挡在顾惜朝前的摩尼教徒一人一拳一人一脚地打飞了出去,吃了一嘴的泥。
“师父......你来了,太好了,有救了!赶快、赶快......”这么莽撞的人当然是穆鸠平。
听到最后一句,顾惜朝心下一沉,看那两人还在动手,忙喝止:“妙水、妙火,住手!穆鸠平,你把话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少商他......”
再度吃了满嘴黄土的阵前风此时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不远处飘着黑烟的帐篷,双眼含泪,表情悲戚的点点头。他头还没点完,顾惜朝已成了青烟飘了过去。关心则乱,于是顾公子很直接地忽略了那有些壮观的哭声。
追命和冷血对戚少商当然也是关心,但还不到“乱”的地步,见所有士兵看到那烟之后都默默哭泣,不由好奇,转头正准备问赫连春水,却被已是满脸泪水的赫连春水吓了一跳。
“小妖,你怎么了?”追三爷还从没见过一向乐天的赫连小妖哭成这样。
泪眼朦胧地看着一营同样泪眼朦胧的将士,再看看一脸不知情的追命,当下就抱着追命“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见赫连小侯爷都带头大哭了,将士们也忍不住,集体抱头痛哭起来!
昔日孟姜女以一人之力哭倒长城,如今一营军士,虽不是哭天喊地,但也够让地震震让帐篷抖抖了。
“小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你们哭成这样?”
追命拉大了声音,重复了两次,才让抱着他痛哭的赫连春水听到。对方也是扯着喉咙回答,终因满营哭声太大导致追命以及耳力甚好的冷血都只听到了“戚少商”“红泪”“孩子”几个很熟悉的字眼。两名捕脑中立即开始了案情分析:戚少商、红泪、孩子?还有赫连春水的反应,难道息红泪怀的孩子其实是戚少商的?并且,看这一营兵士都哭成这样,再加上那黑烟,难道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人,所以他们要......自尽?
想到这个可能,追命急得忙推开了赫连春水,正准备和冷血冲进去,一声巨喝吓得追命愣在了当场,满营的哭声都停止了。而那声巨喝只有三个字,顾公子这两年常吼的三个字——“戚!少!商!”
被追命推倒在地又被这声巨喝吓到的赫连春水呆呆地坐在地上,和好不容易哭着爬起结果又被这巨喝吓得再啃泥土的穆鸠平相映成趣。模糊地看着同样被吓到不哭只是呆愣的一营将士,赫连春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顾惜朝的内力似乎大增了,这一声中气十足啊......
冷血是个苦孩子,被狼养大的孩子日子再好过也好过不到哪去,生肉野草野菜的在到六扇门之前也没少吃。虽然当狼孩子的日子苦是苦累是累,但也练就了冷血一身好本事,论嗅觉论灵感,天底下还真没有几个能超得过冷血总捕的。然而此刻,冷血总捕极度怀疑起自己的适应能力同时深深地痛恨起自己那灵敏无比的鼻子来。
冷血的面前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很大的桌子。
桌子的左角放着团黑球那是鸡肉,鸡肉旁边那一碟黑色是炒青菜,炒青菜左边的几块木炭是煎豆腐,煎豆腐旁边的一碗黑汤据说是白萝卜汤,“白”萝卜汤旁边是一桶黑,不,灰色的据说是白米饭的粥......
一桌的黑色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些看不出原型的菜都散发着浓重的让人万分不舒服的奇怪焦味,而最先遭受这怪味袭击的便是嗅觉极好的冷血。
“呃,戚大哥,这是?”追命的手游移了一圈,最终不忍泼人冷水地指向了一直停留在戚少商肩头的黑猫,同时心中无比好奇:怎么戚大哥不但做出来的菜是黑的,就连衣服,也向二师兄学习换成黑色的了,还养了一只黑色的猫?
“哦,这是惜朝留下来的白猫。”
话一出口,无数人被呛到,一只纤细的手腕闪电般抢过蹲在戚少商肩头的黑猫,人猫两厢对望,嘶吼中带着不可思议:“这是白白白?”
“白白白?”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句,戚大侠的适应能力很好,立即恢复过来,“原来它叫白白白,怪不得惜朝一直不肯告诉我它的名字。”白白白这名字对一只猫来说确是很奇怪。
冷冷地斜了戚少商一眼:“我是不知道。”他顾惜朝会为了一只猫的名字而不好意思?做梦去吧!
“可是......”连冷大捕头都忍不住了,“为什么它是黑的?”还“白白白”,现在叫“黑黑黑”才名副其实。
“呃......”戚大侠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此时在场的唯二女性——赫连夫人未来小小妖的娘愤恨中带着郁闷地开口了:“因为最近这只猫都在和我们一起做饭。”
看了看一桌的菜,再想到那漫天的黑烟,众人默然无语。
一切的源头很简单,赫连夫人知道自己要当娘后决定做个贤妻良母,念头一转就将主意打到了灶房。赫连春水想到当年那令人难忘的一顿想阻止却又哪里敢?本来还想着让训兵的戚少商来劝劝息红泪,谁知戚少商突然想到没多久便是他与顾惜朝认识五年的日子,于是决心要送顾公子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而那份所谓的大礼,看看这一桌的菜,不言自明。虽然两人已经弄了不少天,但厨艺却是半分进步也没有。可这两人一个是夫人一个是教头,众人哪敢得罪,于是只好含泪吃着这些所谓的“饭菜”还得昧着良心说比昨天的好多了。他们知道现在很悠闲,不用打仗,但也不用这么来训练将士吧!所以,当顾惜朝这个曾在军营里露过一手的人回来后,满营军士顿时激动不已。就算顾公子不亲自露两手,好歹,也不会让人为非作歹了下去。至少,他们还有活路啊!
“你们是做了些什么让这猫儿天天都跟着你们去做饭?”顾惜朝倒是很好奇,明明这一路那猫都看戚少商挺不顺眼的,怎地如今却变得和他这么好了?
“你们一定使了卑鄙手段!”将猫儿紧紧抱在怀里,妙水脸上满是忿恨。她漂亮可爱雪白到不行的白白白,现在居然变得这么黑!
冷血说出自己鼻子闻来所得:“戚大哥身上有咸鱼的味道。”
数道目光齐刷刷看向戚少商,真相大白!
一人掀帐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碟子:“大当家的,你让我看着的鱼好了!”
碟子落在桌上,人们再度瞪大了眼。我瞪我瞪我再瞪,那碟子里的居然真的是条黄澄澄油酥酥让人看得出原形并且还飘着香味的鱼!
“喵——”白白白从妙水怀里跳了出去,才欲“飞猫扑鱼”,突然一阵寒风闪过,被人又扔回了妙水怀里。
“妙水,看管好你的猫。”瞪了眼在妙水怀里用蓝蓝的眼同样瞪着他的猫,顾惜朝将目光调回那条鱼上,看向戚少商,“杜鹃醉鱼?”
“是啊,师父,你都不知道。大当家的为了做这道杜鹃醉鱼,每天都跑好几里路去城里买鱼还有杜鹃花。他一只手剖鱼又不便,第一次时差点把自己给灭了。做了好久,今天才算做出个鱼样来......”
“咳咳,老八!”看着顾惜朝脸色愈发阴沉,戚少商忙阻止了穆鸠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惜朝,没老八说的那么夸张,就是不小心起了点小火而已。我现在不是没事,这鱼也终于被我做好了......”
“只剩一只手还做菜,你当鱼是那么好剖的么?”说话间顾惜朝已敲平了筷子,夹起一小块鱼细细咀嚼起来。
一句话让另几人默然。若是顾惜朝不说,他们还真的没想起戚少商如今只剩一只手了。平素没摸过菜刀的人,两只手都忙不过来,更何况是只余一只手的戚少商?能弄出一桌菜来,暂不论能不能吃,已是相当难得了。想着有些感伤,心中一时感动举起了筷子,将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入口中,然后......
“赫连,你是勇者。”艰难地吞下口中的物体,冷血第一次对不是用剑的赫连春水产生了面对用剑高手时的敬意。居然能够忍受这么难吃的东西,赫连春水果然够妖!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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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39 章
嘴里含着一口汤,赫连春水双眼蒙上了雾气,痛苦地看了息红泪一眼:他不要自己的妻子有多贤妻良母,只要别再做菜就可以了。红泪若想守寡可以直接对他说啊~~~~~
妙水和妙火两人就没那么给人面子了,吃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啊?”虽说为少教主做了这么多他们是很感动啦,但也不用这种要命的感动吧?难吃得让人流泪的菜,他们还是第一次遇上!
“惜朝,真的很难吃么?”看着一直只细细吃着鱼的顾惜朝,一直遭受蒙蔽的戚大侠终于有了点对现实的觉悟。同样有觉悟的息红泪狠狠地瞪向赫连春水:“赫连,你给我老实交代,我做的菜是不是其实很难吃?”
“红泪......”一直苦闷着的赫连春水此刻很想说实话,但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于是......“怎么会呢?你没发现将士们都把你做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的?”说着还踢踢追命和冷血,两人连忙点头。
“鱼做的不错。”将鱼咽下,顾惜朝终于给了个评价,让一直心里悬着的人松了口气,露出大大的酒窝,“下回我再给你做。”戚大侠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下回记着别放那么多糖。”
呃?糖?
“还有,鱼鳞记得要刮干净,还要取出鱼的苦胆。”
苦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鱼一定要是熟的。”
熟......熟的?
看向那已被顾惜朝吃了大半的鱼,白生的肉上果然还有着血丝。迟疑地举起筷,戚少商尝了一口,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有些人,在某方面总是有些欠缺的。比方说息红泪的味觉偏差,再比方说他的混着甜味苦味还有血腥味的杜鹃醉鱼......
边城的天很高很蓝,边城的地很广很阔,甚至连生活在这里的女人的声音也是很响很亮。追命就算走得远了,也还能听到叫卖着的声音。
追命和冷血会到这里来当然不会是为了避难,他们是来查案的。
顾惜朝在惜晴小居住了半月后要走时,六扇门接到一宗案件,边城知县刘文卿在书房被杀,凶手手段狠毒,挖其心脏后甚至将刘文卿的头颅割去。在书房里,凶手未留下任何线索,书房内却有淡淡香气。
这刘文卿本是朝官,在朝时和蔡京、童贯交好。追命和冷血本以为和蔡京一路的当是贪婪奸险之徒,谁知一打听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刘文卿到了边城管这一县行政,虽算不上清正廉明,倒也将这边城管理得妥妥当当。朝廷有规定,若知县管区当地驻有戍兵,并兼兵马都监或监押,兼管军事。赫连春水的军队离此并不远,这刘知县却也没借口管过。刘文卿一死,边城无人,赫连春水忙上报朝廷,同时也另修书一封给了诸葛正我。而给诸葛正我的信中,有一点是赫连春水没有向朝廷汇报的:在刘文卿死前,曾收到过一封信。
“那封信呢?”
很简朴的架上老旧的书籍、已有些破损的砚台、暗沉的房里唯一算得上值钱的怕就是挂在墙上的那副道家画像。很难想象这样的官员也会被杀。
边城常驻官员不多,陪同二人前来的是刘文卿的幕僚,刘文卿的后事也都是由他打理。见二人提问,老实答道:“东家在看完那封信后就将信给烧了。”
“烧了?”一般若是将信件烧了,那信件必定是隐藏着重大秘密。微微沉吟片刻,追命继续问,“那你可知送信的是什么人?”
“这个小的也不知。那送信人是晚上到的,小的见到时那人一身黑衣,将信交到东家手中后见到有人就走了。他离开得很快,小的才眨了个眼人就不见了,连面都看不清。后来小的也问过东家,东家只说是京城老友送信来问好。可是小的看得出,东家看完那信后心情便不好了起来。没过多久东家便说要静静,将自己关到书房里。没想到,几天后......几天后东家他就......”说到此,不由哽咽起来。
“眨眼便没了人,这人难不成比我还快?”咕哝着随意走了走,追命看着那书桌脚下的一滩血迹,“刘文卿便是死在这里?”
“是。”抹干了眼泪,“那日我去叫东家吃饭,敲了半晌门也没应。我想起那封信的事,就撞门冲了进去。谁知道一进来就看到老爷趴在桌子上,头颅不知所踪,血流了一地......早知会如此,还不如不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的,让东家去道观清修,也许、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信道?”冷血看了看墙上那幅挂画,再仔细看了看书架:《道德经》、《庄子》、《抱朴子》......一排俱是道家学说。“难怪他既未娶亲,府上也无丫环伺候。但大宋信道的官员也不少,怎的去道观清修两日便会惹上闲言闲语?”随意抽了本书,冷血闻了闻,面色突地一变。
“小冷,怎么了?闻出什么了?”
“这书上有女子香气。”
“女子?”追命大叫起来,“你们老爷不是无妻女吗?”
叹口气,将书放回架上,幕僚语气中有无奈:“这就是那会出来流言蜚语的原因。东家虽无妻女,却因修道关系,与城内唯一道观的女道士往来甚密。死前二十多天,那离冠道士还来过。”
“有女道士来过?”二人同时大惊,“怎的你从没提起过?”在他们来之前,赫连春水也是有来问过的。
被两人同时的吼声给吓着,幕僚呆了呆:“我......我是想都过了那么久,她应当和这案子没关系才是。更何况,当时门窗紧锁,东家又懂功夫,要挖人心脏割人脑袋,她一个弱女子哪行?”
冷追二人差点被他给气死,这人不知道这世上不只男人能练武,女人也行的吗?
{三四}
情况有些诡异。
稍微熟识戚顾二人的人看到现在的情况后都会觉得诡异。
戚少商显然已是这菜场的常客了,甫到就被三姑六婆包围,谈着由江南运来的杜鹃花说着今早上自家那死鬼捕的活鱼谈着谈着就拉到自家姑娘侄女身上。一些包子、糕点、腌菜之类的东西都在往戚少商身上塞。若在平时,戚少商倒是会很高兴地接受然后在回营的路上就给当饭吃了:戚少商又不是白痴,看菜的成色及士兵们的反应当然能想到自己做的有多难吃,只是为了给顾惜朝个惊喜,也只能先委屈下那些将士了。本来还想着那条鱼应当是没问题的,谁知道......
本来顾惜朝看在孕妇的面子上答应教做饭,恰好追命和冷血又要来查案,便一同前来。待冷追二人走了,戚少商本来还挺高兴能和顾惜朝二人一起买菜,谁知他人一现身那些卖菜的大叔大婶便都冲了过来。看着怀中一堆的东西,戚少商伸长脖子找顾惜朝的身影:惜朝,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顾惜朝其实很好找。顾惜朝本来就是一个无论站在哪里都很难让人忽略的人,再加上他那清冷的气质,让不少姑娘纷纷抛去爱慕的目光,却没有人上前搭话。顾惜朝当然不比戚少商逊色,而人们不围着顾惜朝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敢。和笑眯眯的戚少商比起来,顾惜朝的脸色摆明了四个字——生人勿近!
但“生人勿近”的顾公子此时做的事情也有些奇怪,他在看着一个卖着猪肉的孕妇。确切点说,是孕妇的肚子。他盯着那肚子的神情专注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么个大肚子了,这让一直担心着顾大公子反应的戚大侠很生气。一气之下,在众人眼中绝对是好脾气会是好女婿的戚大侠就那么狠狠地将东西往地上一摔,气势万钧地走到了顾惜朝面前。
众人被突然有了脾气的“好女婿”吓了一跳,纷纷退后好几步,见他走到那与他同来的翩翩公子面前,不由在心里揣测万分:看这情形,莫非这两人是有何仇怨的?那白面包子都快成黑面包子了......
某人却似乎未察觉他人的火焰与靠近,仍是盯着那个肚子看,此刻竟捏起了下巴,做沉思状。
“顾惜朝!”某神龙火气很大,十足地吼声只换来顾公子的一个转头,然后冷冷地问了句:“什么?”
“你......你......”眼光在顾惜朝和那孕妇间来回了老半天,最后戚少商手向在后面看戏的人群一指,语气变得可怜兮兮,“惜朝,他们那样,你都不生气吗?”
“你会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连忙摇头:“绝对不会!”
“那我为何要生气?”戚少商愣了片刻,然后笑开,眩晕了不少姑娘。
“东西买齐了吗?齐了便走。”
“齐了齐了!”他没买齐人们都送齐了!飞快地背起菜篓,收起一地“礼物”,戚少商连忙跟上说完那句话便转身离开的顾惜朝。
唉!
原本还想着有热闹可看的人们在心底叹着气,原来不是仇人啊,本来还想着又有话题聊了呢!可是,为什么他们心中的“好女婿”和那很俊公子,怎么看着感觉有些怪怪的?尤其是他们的“好女婿”居然背着菜篓像在赔不是似的跟在那俊公子身后,怎么看怎么都像街头那被自家娘子管得死死的小李......看来他们真的是没看错人啊,对兄弟都这么好,以后肯定会是好女婿好相公的!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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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0 章
而事实上,某些人眼中的“好女婿”“好相公”正在努力扮演着某个很讨人厌的角色。
“惜朝,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那个孕妇看?”
“......”
“惜朝,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
“惜朝~~~~~朝朝~~~~”
“戚少商,你给我闭嘴!不许叫我朝朝!”顾公子终于有了反应。
“为什么?”戚大当家很郁闷,“追命能叫,我就不能?”也太区别待遇了吧?
“你戚大当家风流倜傥,等着你那么叫的人多的是!”
有些郁闷的心又飞扬起来,嘴咧的老开:“朝朝,原来你还是吃醋啊!”
“我是江南人,不喜吃醋。”顾惜朝冷冷地回了一句,顿下脚步回过头,“更何况,我为何要吃醋?”
两个酒窝更深了:“因为他们都只把女儿介绍给我啊,你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的顾公子当然要生气。”说着还比了比菜篓。
“......戚少商,一个月内别让我看到你的影子!”顾公子显然很生气,转身就走。
什么?
“哎,惜朝,我是开玩笑的,你别这样啊~~~~”戚大侠终于知道了,对着这位心思变化万千一会一个模样的枕边人,玩笑是不能乱开的。
道观很好找。边城里就只有一家道观,很小,小到居然可以建在勾栏酒肆的对面。
道观独有的香气与那脂粉酒色之气飘荡在同一天空,形成了一股极为奇异的气味。在浮华闹市中的道观并不大,厚黑的木门上方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人境”二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观主却不叫心远,她叫离冠,便是刘文卿幕僚所说的那个道士,一个算不上年轻却很有风韵的道士。刘文卿修道,却修得对这离冠道士动了情。动了情,这心自然是不静了,轻浮之下刘文卿便直接将心思说了出来。对于这未在深山老林却在勾栏酒肆对面的道观城中本就有些闲言闲语,刘文卿和离冠交往后更是愈说愈烈。本来他二人清清白白,也不在意这些,谁知刘文卿竟动了情,于是两人便再也未见。没料到,不过二十来天,便是天人永隔。
出了道观,追命看向冷血:“小冷,你觉得她有没有撒谎?”
“我方才试探过,她的确不会武功。且看她神情,不似有说假话,也没必要说此等谎话。”坦言有人曾向她这道士表白,多少会引来些非议,若要隐瞒些什么,也不必如此。“只是她身上有种很奇怪的味道,因为这里味道太混杂了,我分不出来。但在刘文卿身上我没有闻到,应当与她无关。”
“可是我总觉得还是有些奇怪。”就算是心中坦然不避嫌,但为何会将道观建到这等地方?中间若是无原因,追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但这道观中除了那离冠道士便只有一个是哑巴的小道童,也是问不出什么。“她身上的味道我总感觉很熟......”
一阵哄笑声从对面传来,伴随着酒坛碎裂的声音。追命循声望去,眼睛亮了亮,拉了拉冷血:“小冷,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三师兄,你又想喝酒?”
“不,是打听消息。”
酒肆中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有时候你不去问都会有消息自动传入你耳中,声音大到想不听都不行。
追命好不容易从冷血那拗到银子要去买酒,一个很响很浑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说起妙人,那离冠道士也是个妙人。刘知县未死时便与刘知县勾搭,如今刘知县死了,她倒是平平静静什么话也没有!”
“她勾搭的何止刘知县?刘大人还在世时的前几个晚上,我还看见她在城边林子里,谁知在干什么勾当!”
“城边林子......那除了坟墓便只有一间破庙,她一个道士大晚上的去那干嘛?”
“谁知道?也许,是去抓鬼呢!我上回好像看到她对面还真有黑影!”
“讲起来,屠胖子你大半夜的去那林子干嘛?要真撞鬼了看谁救你!”
“怕什么?我屠胖子行的端......”
后面的话,二人没再听下去。默然地走到一处隐蔽处,追命心中有些翻腾:破庙、坟墓、鬼、黑影、破屋、棺材还有那熟悉感......
突然掐紧了冷血的手臂,冷血抱剑的手微疼,看向追命。
“小冷,我们去那个林子看看。”
天底下有很多林子,虽然各有不同,但也大同小异的。天底下的坟墓却几乎一个样,一样的一捧泥土、一样的一个墓碑、一样的不论曾经怎样辉煌最终也只是一口黑棺。能让人们记住的,从来都是事,然后才是记住事中人。
那破庙离林子很近,近到让人以为它与林子是一体。
追命走得很慢,这个轻功天下第一的人此刻慢得像个老人。冷血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追命心里有事,但他不说,他也不问。若追命当真有事,他一定会拦在前面。他们师兄弟,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不比亲兄弟差。
慢慢地走近那破庙,这才发现破庙旁还有一个小茅屋,被破庙遮住,若不走近,是看不出来的。
离破庙不过一丈之距,追命停住了脚步:“小冷,待会小心。”若对方是他想的那样,他与冷血联手也挡不住。
冷血点点头,剑微动。
一声不合时的鸡鸣从茅屋中传来,门缝有了一丝松动。
剑出,人动。
剑如电,人如风。
天下间很少有人能够同时挡住冷血的剑和追命的腿。
对方没有挡住。
但对方说了一句话:“什么人?”是个女子。
然后两人便在距离她不过一寸处停下,同时失声叫出:“是你?”
残阳晚照,不论如何,都免不了让人产生一种悲凉的感觉。
夕阳如血。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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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1 章
冷追二人直到太阳将近落山才回来,一回来便看到当是高兴的戚少商一脸郁闷地蹲在军营前。见两人回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又垂下了头。
“戚大哥,你怎么了?顾惜朝不是说要教做饭的呢?”发问的居然是冷血,一向问题最多的追命此刻竟沉默寡言到陪着戚少商坐了下来。
“因为......唉!”本来想说什么的戚大当家又垂下头去:这次连红泪都说是自己错了,何必再找个人来骂自己?看向在一旁大有陪自己郁闷到底的追命,戚少商终于有了点好奇心,“追命是怎么了?”一向活泼捣蛋的人有这样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对。
“三师兄他......”想了想,冷血还是说了出来。“查案时遇上了吴......小姐。”那个在破庙旁边的茅屋里住着的便是吴离离,人是那个人,身份却是变了——离冠道士的妹妹,冠家的寡媳。
听到吴离离的名字,追命抬了抬头,然后又垂了下去。对追命的事,戚少商也是知道些的。小透、舒动人、吴离离、黑蝴蝶......追命看似风流花心潇洒不羁,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重情。再见时旧日情人却已成他人妇,任谁都不会好过。
几人就这么无语着。
渐渐有饭香传来,飘满了整个军营上空。冷血突然现出了狼一般的眼神,在听到那句“开饭了——”时便顾不得其他的往里面冲去,将两个自愿守门的扔下。
好香啊!这么多天了,终于能够吃到一顿正常,不,超常的饭菜了,此刻就是拿万两黄金来,也换不走他们手中的这份饭菜!众士兵们再度含着晶莹的泪光,一口下去,简直要流下泪来了!顾公子怎么会被人传成那般呢?什么冷酷无情什么残忍凶暴,人家明明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看着众士兵手中的饭菜,戚少商咽了咽口水,想着那会劈向自己的小斧,咬咬牙,硬是忍了下去。扭头看向身边对外界完全没反应此刻仍失落着的追命,戚少商叹了一口气:天涯伤心岂独君啊......
虽无战事,但军营的戒备并不松懈。帐内已逐渐熄了灯火,帐外的火把随着巡逻的士兵而时明时暗,不时将人的影子投到帐布上。
一个白色的身影窸窸窣窣躲闪着蹿入一帐内,有人提着长枪刚要喝声阻止,被人一把拉住:“那是戚大侠。”
“戚大侠?”愣了愣,想起那帐篷内住着的是谁后,士兵脸上浮现了暧昧的笑容。
戚顾二人的事,当年就因那流言弄得人尽皆知,后又发生了那等事,一时众人俱被那等感情撼住,是以这满营士兵对二人之事虽是心知肚明却也满心祝福,唯一感叹的就是——顾公子那般会做饭,戚大侠真是好福气啊!
睡梦中,本来紧闭着眼的人因感到凉意而猛然睁开了眼,在黑暗中那眸子竟亮得发出如鹰隼般的光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惜朝已将手伸入了枕边小袋。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然后便是一只在脸上游移的手。
小斧迅速劈出,在黑夜中画出一道闪电,夹着呼啸声,让来人不由跳脚。
“惜朝,是我啊是我啊!”
“就是知道是你才劈!”某人坐起身,回答得毫不留情。“我不是说过一个月内我都不要看到你的影子吗?”
“可是现在这么黑,我没影子!”虽然帐外有火光,但还照不到床边,所以他有很“听话”地没让惜朝看到“他的影子”!
“......戚少商,你个无赖!”未料会得到如此答案,顾惜朝怔了怔,一句脏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好说好说。”戚大当家发挥无赖的本性,脱了衣服强制性地钻到被窝里,将人紧紧抱住,“说起来,惜朝,你除了混账外终于会说其他的了!”有进步啊!
“......你个土匪!”憋了半天,顾公子终于恨恨说出另一句来。
“我本就是土匪头子!”那是他的老本行,戚大侠脸皮厚到完全把这当夸奖。
“你......你......”
“我还什么啊顾公子?”
“你......啊!戚少商,你手在摸哪里?”
“你说呢?”轻笑着在顾惜朝耳边吹了口气,感觉到那人的颤抖,某大当家的笑了出来。凑在那人耳边,语带双关地轻声说道:“惜朝,我晚饭没吃,现在可是饿得很啊!”
若问这军营里的将士们最佩服的是谁,第一是戚少商第二是息红泪第三是赫连春水。至于顾惜朝?那不是用来敬佩的,那是用来膜拜的!人家顾公子可是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卿和辽国当是无关,他在边城也没有仇人。这件事,若要说动机,恐怕还要从他以前的事迹查起。但那样,便要多耽搁些时日了。”
“最主要的是三师兄似乎很想单独查这件事,若是给他知道我们......”冷血话还未完,一个白色的身影便如闪电般冲了进来。见几人俱聚于此,先是一愣,然后便看向冷血:“小冷,你后来是不是有去找她?”
“他?”缓缓地摇头,明白过来追命说的是谁后冷血头摇得更厉害,“我昨天一直和你在一起,今天也没有离开过军营。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了眼顾惜朝,确定不可能是他后,追命叹了一口气,“我今日去找她,她一见面便说她已为人妇不会与我在一起了。”会说出这等话来,证明的确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只是,此人既非冷血,又会是谁?难道是那奇特的离冠道士,怂恿着自己弟妹另寻春天?
然而现在众人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追命。被旧日情人如此说,怕是伤心不已。几人担忧望去,却见这平素的小太阳愁眉深锁,轻咬着唇不知在想着什么。感觉到几人担心的目光,追命抬头一笑,笑得却是勉强。突似想起什么,道:“我今日去,倒是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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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2 章
“奇怪?”
“对。”点点头,“我今日先去问了那离冠道士,发现一点,她与刘文卿在一起时那幕僚从没出现过。”
“从未在一起出现?”顾惜朝眼睛一亮。
“两个修道之人在一处,他人在场确实不便。”赫连春水对此倒是没感觉有何奇怪。
“但若审案时也是不在一处最多只闻其声,那就奇怪了吧!”追命的眸子亮的不可思议。顾惜朝也点点头,声音极轻:“那尸体,可是没头的。”
追命最近跑城里跑得很勤快,但已没人去担心他。若是你看你朋友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出门神采飞扬地回来,再去担心便是杞人忧天了。冷血知事情定是有什么转变,不是关于案件便是关于感情。对于案子追命却非顾惜朝所讲欲单独调查,每日回来都会说进展,顾惜朝想去现场看看却终究力不从心,而最主要的原因嘛,当然是某个没影子大侠夜夜需索无度。另外的,便只剩下感情上了。按照追命现在每日都是吃得饱饱的再回来的情况看,那位所谓的冠家寡媳,应当是被打动了。当日追命和吴离离的感情,冷血是一点一点看在眼里的,如今这情路坎坷的三师兄终于有了个好结果,冷血自然是祝福。只是......吃过顾惜朝做的菜后,三师兄难道不觉得其他食物都有点难以下咽吗?
冷血如今是越来越明白当初皇帝为何会那般舍不得尤滋味了,但那案子却越查越诡异。比如仵作说凶手是先剥皮再挖心,再比如说仵作断定凶手是用斧头一类的东西割了刘文卿的头。甚至在刘文卿遗物中搜出一根卷发。
斧头、卷发,总会让人想起一个人。
但追命和冷血都知道不是。刘文卿死时,顾惜朝还在汴京城。除非他有分身术,否则,便是有人存心嫁祸。
“割人头颅还需用小斧?”追命既不欲隐瞒什么,当然也是把调查结果都说了出来。顾惜朝听完满脸不屑,就算要嫁祸,手段也要高明些。“还有,这些赫连查时为何那仵作便查不出?”说着看了眼在一旁高兴不已的戚少商——不过阴天而已,值得如此吗?
“不是没提,而是那个幕僚不让他说。那仵作也是醉酒一时口快才说出来的。”所以说,喝酒还是很有好处的。
“幕僚......”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戚少商也是干过两年神捕的。突地反应过来,“你约仵作喝酒?”若幕僚是凶手,他又被追命套出话来,下一个死的岂非便是他?
摇摇头,追命笑得很灿烂:“戚大哥你放心,去套话的不是我,并且那仵作现在还有人保护着,没事的。”
“有人?谁?”问题方出口,冷血便觉问得多余。在那边城里,还能有谁?
只是笑笑,追命也没回答。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戚顾二人:“我今天才知道,在冠杰还没死前,冠家有一个年逾百岁的老祖宗,总是将自己关在屋里,只让冠杰送饭。”冠杰便是吴离离已死的丈夫。“冠夫人是在苗疆遇上冠杰的。而那老祖宗,是冠杰偶然救回来的。冠杰后来因触犯了苗疆禁忌,被人追打至落下山崖。后来,那老祖宗也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满屋腐烂的气味。”话未完便见戚顾二人同时一震。
“你是说......”对于那件案子,顾惜朝不是没有不解。诸葛正我是在苗疆将人救回的,但那人为何能请动多年前的高手,原来如此。
“那么离冠道士为何要将家搬到边城来?并且还在那等地方建了个道观,又让吴小姐住在那茅屋里?”冷血说完才发现方才追命说的是“冠夫人”,不由奇怪。
“她弟弟触了禁忌,她们自然也是不能留在那了。冠家在此本有产业,便迁了来。离冠道士本是嫁人了的,谁知来此途中相公因上了青楼染病死了。她家产业在勾栏酒肆旁,刺激之下将屋子改成道观,本是自嘲,后来却是真入了道。将冠夫人留在茅屋内也是不欲她跟着自己受嘲笑,倒是个好姐姐。”言语之间大有欣赏之意。
顾惜朝却是越听越紧锁了眉头,突地问道:“这些都是冠夫人告诉你的?”“冠夫人”三字还加重了。
“呃......当然是。”点头,追命笑得有些心虚,远远看见水火二使端着一碗药走近,忙迎上前,接过药碗,打发那两人走了,将药碗端到顾惜朝面前。竟是比戚少商还殷勤,不由让人侧目。
“朝朝,这药你还在喝啊?戚大哥,你每晚也节制点,导致朝朝每日都要喝药,若不是......”说到此,追命惊觉失言的捂住了嘴,慌乱的看向顾惜朝,却见他已是一副了然神色,忙摆手,“那个,我是看到你喝药,所以才拿了点药材问城里的大夫到底是治什么,绝对不是她说......”那个“她”字一出口,追命颓然地放下手:多说多错,他从现在开始当哑巴......
“她除了让你换了药方外还让你干了什么?”
果然知道了!
拍了拍额头,追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递给满脸不解的戚少商:“戚大哥,这是给你的。”
莫名地打开布包,有些呆滞地看着布包中的一堆药膏及纸条,戚顾二人同时满面通红:“我知道是谁了......”天下能从追命这个一流卧底那不着痕迹地探得消息的人极少,戚少商刚好知道一个。如今能套出这些事情,他一点也不奇怪。怪道追命日日心情大好地往城里跑。只是既然如此......“那追命,你前些天到底郁闷些什么?”
“前些天?”蓦地恍然,“我那时只是郁闷为什么我知道她已嫁人了却不伤心。在想我追命大爷是不是变得寡情了。”
“......那第二天呢?”
“我在想那个人到底会是谁。”
“......现在知道了?”
“再不知道,便是傻子了。”追命笑得很开心,他乡遇知己,不容易。
戚少商对小姑娘一直都很有好感,知道她不露面是还想着年关那场“戚惜”大戏,不由好笑。有胆做却没胆担。比较起来,顾惜朝倒是有胆量多了。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
听戚少商问起这个,追命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大师兄托她查事,她是跟着人来的。”
“你们在说谁?怎的连大师兄也托他查事?”对扬州的事,无情有告知诸葛神侯,但为了不再起风波,便将惜晴一事尽数隐去。方应看对此倒也配合不说。
暂时未理会冷血,追命看向顾惜朝:“我曾截了一张纸条,鱼池故人、药蛊、引魂铃,这是大师兄托查的事,而查出的结果,九幽原有一个是苗疆叛徒的哥哥。而她跟的人,是黄金鳞。”
{三六}
跟随着阴暗天气的应当是什么?
随之而来的风雨?天地间的呼啸?阴阳间的问候?
全部都不是。
阴沉了一整天后,夜晚居然宁静无比。月凉如水。
顾惜朝负手站在月光下,青衫飘袂,神色清冷。夜风将卷发吹起,青丝盈了双眼,渺然了天地。
戚少商被赫连春水叫了去,说是查到了刘文卿以前的事。他叫戚少商叫的有些偷摸。既未叫上自己,顾惜朝便不去。只是,那条龙知道了真相,不知是火冒三丈还是选择离去,抑或......
无声地笑了笑。
下午时黄金鳞的事戚少商没问,他也没说。现在,他在赌,赌经历了这么多,戚少商对他能否有最初的那份信任。当初以帝位为局,他赌他能让京师那个寂寞如雪意气难再的戚少商再度变为真正的九现神龙龙翔;如今,他仍是在赌。
原来每个人,都是赌徒。
背后有脚步声。脚步声很熟,熟到他不必回头。
“你从没说过,刘文卿与傅宗书有交情;你也从没说过,黄金鳞还活着。当时我便奇怪,你既发誓不进京,那药人又是如何从京城到扬州的?原来,还有一个活着的黄金鳞。”傅宗书生前便与蔡京交情不浅,而黄金鳞懂魔功。
顾惜朝没有说话,他等着戚少商继续说下去。
“割头挖心。剥皮后挖心。剥皮,当是那皮上有什么东西;挖心,是要显得不那么刻意。至于割头,应当是怕泄露了人的身份。可一个知县,天天露面,为何会怕他的头颅会泄露身份?一打听才知道,刘文卿从来都是戴着帽子。辽国前南院大王耶律擎也是时刻戴帽,而他戴帽的原因是他满头的暗红色卷发。那是他母亲与奴隶私通的证明,所以他从不取下帽子。但有一日,耶律擎被赐死,而大宋国土上,突然出来了个刘文卿。傅宗书也开始了他的谋反。契丹皇族,一出生,便会在胸口上刺上狼的图腾。是以刘文卿才会被人挖心。惜朝,对于害死傅晚晴的人,你会放过吗?”
转身,顾惜朝在月光下笑得神秘。
“你说呢?”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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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3 章
叹口气走上前,戚少商居然还有兴致看月亮:“你不会,黄金鳞更不会。傅宗书死了,他还活着。他不仅不会放过刘文卿,也不想放过你。”无欲无求方不悲不怜。曾经没有欲望的人一旦有了欲望,恒心与会做出的事便超乎人的想象。“那幕僚不与刘文卿同一处的原因很简单,易容虽可改变人容貌却无法改变习性,就算彼此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久了刘文卿便可发现他是谁。黄金鳞曾救过那个仵作,因此结识了刘文卿,所以那仵作才会听黄金鳞的话。还有,听追命说,据惜晴所查,黄金鳞现在在帮金人办事。”
“那么紧闭的门呢?那个黑衣人呢?斧头呢?”
“从头到尾,都是黄金鳞一个人在说而已。门有没有反锁是否有黑衣人,谁能证明?至于斧头,天下又不是只有一把。”说罢,转头看向顾惜朝,语气中有些无奈,“惜朝,你就那么希望我怀疑你吗?”
“你不怀疑我吗?”
“我若怀疑你,方才那番推断便是你顾公子欲报妻仇使尽手段将刘文卿置于死地了。”灼灼目光对向静静望着自己的双眸,“惜朝,不论怎样,我都信你。”
“......追命和冷血,已经去抓人了么?”
“是。那夜惜晴看到离冠道士行踪鬼祟心中起疑,才让事情发生。后来也是顾虑到你,犹豫再三,才说出来。”
“我明白。今天冷血问她是谁的时候,你和追命还异口同声地说是我娘。她,是这世上第五个对我好的人。”
“第五个?”
“我生命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是我娘。她本是大家闺秀,后来与人相恋,便是义无反顾。那人后来走了,可那时娘已有了我。未婚有子的代价便是被逐出家门,忍受世人冷眼。求助无门之下便被人骗入了青楼。知道入了青楼,我娘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要将我生下来,取名惜朝。只因那个人名字中有个‘朝’字。那时,她还是那么天真,以为人会回来。这一等,便是卿是完颜旻的意思,本意是扰乱边境稳定。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刘文卿的真实身份。完颜旻曾招揽过我,说要封我为一字并肩王,共享江山。”以顾惜朝如今的势力,莫说金国,亦是其他国拉拢的对象。
“你是怎么回绝的?”戚少商知道他没有答应。顾惜朝说过,要做便做局外人,不论棋手或棋子,均是被局势牵引。不若局外人,随时置身事外随时可乱全局。
“还没有答复,决定在你。”顾惜朝看向戚少商,看得他心中一突。“你这次若是怀疑了我,我便决定打乱这天下局势,让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亦是不惜!”
“那......现在呢?”
“我会写封信让他们到十二月再去攻南京(现北京),算是还完颜宗雁一个人情。”
“十二月?为什么?”知道顾惜朝不愿欠那位公主人情,戚少商对此倒无意见。反正当初也帮着金国攻下辽国那多土地了。
“到时你便明白了......我们明日去旗亭酒肆如何?”
“......好!”陡然明白过来顾惜朝欲做什么,戚少商来了精神,然后又犹豫了起来。“可是,红泪不是要生产了吗?你不留下......”这几日息红泪的补药都是顾惜朝在熬。“还有军士的训练......”半途而废可以吗?最主要的是——“这满营军士还能吃得下其他东西吗?”
“七略我已经给了小妖,这个你可以放心。至于息红泪......你忘了还有一个大夫了么?我医术还是她教的,并且她厨艺比我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饭菜效果有些惊人罢了。
“对啊,我怎么把丈母娘给忘了!”一拍头,想起曾经的惨痛经历,戚少商笑得很诡异。
“什么丈母娘?”
“就是你娘啊!那小姑娘连药膏这种东西都准备了,还不是你娘?”
“戚!少!商!”咬牙切齿。
“惜朝,既然你娘都准备了这么多,我们今晚就来试试吧!”
“......”
书生遇土匪,在无赖程度上,书生败。
第二日,被忽悠的可以的冷血DD满脸黑线地看着某两个伤风败俗的人勾肩搭背地一个念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一个叨着“云在青天水在瓶”地偷摸进了某个帐篷。冷血没去问惜晴的身份,他那时才问了一个问题而小姑娘的回答就让他不再问话。他问的是:“你既然喜欢三师兄为什么还会去劝冠夫人?”
小姑娘的回答是:“其实我想过我去勾引她的!”冷血当时脑海里立即浮上了一个很现代化的念头:这年头的女孩子,越来越BH了!
再然后,满脸黑线的冷血DD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
“顾惜朝,你走了红泪怎么办啊?”心疼LP的小妖。
“大当家的,你怎么又单独溜走啦!”跳脚中的老八。
“少教主,你走了我们怎么向教主交代啊?”伤心不已的妙火使。
“我们......又要继续吃夫人煮的菜了吗?”可怜悲惨的兵士。
“我会做饭啊!我可是尽得顾哥哥真传呢!”毛遂自荐的小姑娘。
“是啊,惜晴做的很好吃,不比朝朝差多少哦!”从未遭受“饭劫”的三爷。
“......”
这个世上,有些人是注定一对的。比如痴情人对痴情人,狐狸对狐狸,祸害对祸害,疯子对疯子......
而当军营中乱成一团时,疯子书生和疯子土匪已经并骑绝尘远去了。
旗亭酒肆。
高鸡血虽然不在了,但酒肆仍在。毕竟高鸡血真正经营的不是酒肆,而是杀手集团。只是那杀手,如今成了老板,成了普通人。成了普通人,很幸福。这就行,这就可以把以前的一切都放下。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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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4 章
夕阳,黄沙,旗亭,酒肆。
酒肆仍只卖杜鹃醉鱼和炮打灯。
戚少商的大侠专位也仍保留着。
有青衫拾阶而上,一碟鱼放到桌上。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人生初见。
“难得在这偏远山野遇到知道我的人,我便为你奏一曲,以谢知音”
弹琴舞剑,挑酒拨弦。一顾倾城笑倾国。
——那刻风生水起情生意动绮丽无限。
“你我既然志同道合,现在生死与共,如何?”
“你就这么信任我,把我当作兄弟?”
“我没有当兄弟,我把你当作知音。”
——夕阳下的执手交握,再无阴谋,再无背叛,再无血债,便是真正的生死与共重新开始。
尔后,便是游剑江湖并骑联手。
公元1122年12月,金分兵两路攻南京,适逢地震,辽军不战自退,金军轻易夺取南京。
听到这消息时,戚少商看了眼身边的闲适地躺着的人,微微一笑。当时,他们在连云寨。以新的手段新的兵法练兵。然后,那支军,归了宗泽的旧部,终成了岳家军。或幸运生存,或战死沙场。
但当时的戚少商没想到那些兵会成为一个铁血传奇,也没有想到他与顾惜朝后来会经历那么多。
公元1125年8月,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以张觉事变为由奏请攻宋。
尔后,便是天地染上血色,猩红染就江河。他们带兵入了军伍,在宗泽宗老将军那认识了那个叫岳鹏举的人。那人说着兵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他说的时候,不但顾惜朝,就连戚少商和宗泽,眼前都是一亮。后来,他们与兵部侍郎李纲一同御守汴京城近一年,可那场费尽人心血的靖康之役,终因那帝王那弄臣而功亏一篑。
头一次,在面对着敌军时,戚少商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痴。看向如同修罗般冷笑着的顾惜朝:“我现在倒希望,能换个皇帝。”
(PS:汗......这个,忽略原著&p;原剧吧,连历史都被偶改了下。默......)
尾声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十日夜。
此时宗泽已死,韩世忠被罢黜,李纲在去年便溘然离世,而今岳飞也被关在大牢之中。靖康之战后,皇帝真的如戚少商所说的换了,结果却仍是一样。当第一道金牌从临安到了朱仙镇,顾惜朝只说了一句话:“长城终自毁。”
这夜是一个雪夜。
这个扬州城的雪夜隔前朝已经隔了很多年,久到它已只记得十多年前的金军到来时的毁坏。
呼啸着的北风下有摇曳着的火光,本来黑暗的天因雪与火的交相辉映变得明亮。很暖很暖的屋内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
窗沿开了一条细缝,碎雪飘了进来,如灰尘落在脸上,只是有点冰凉。
屋内有人拨着火,似是漫不经心,待那火升大了,才抬起头向窗外问道:“人救回来了么?”青衣在火光下忽明忽灭。
一声极长的叹息,漫天风雪中一个人从窗外跳了进来。关上窗,抖抖身上的雪花,话语中大有不满:“给你猜中了。岳鹏举那小子,我要他走他硬是不走!”
这两人,自然就是顾惜朝和戚少商。
顾惜朝将因拨火而撩上的袖子放下,轻笑:“他现在若是能随你走,当时便是三十道金牌也召不回去。还有,人家现在可是岳飞大将军,若是给人听到你叫他小子,有你受的!”
“怕什么?”磨蹭着靠到顾惜朝身边,“人家大将军对你这个一计之师可是佩服着。顾大公子的名头,在如今江湖上也是能吓唬吓唬人的,反倒是我这个大侠,都快给人忘得差不多了。讲起来,惜朝,你武功不行了呢。”
“你是指方才从屋顶上路过的两人?”
“原来你知道。那两人看去武功都不弱,应当是这两年在江湖上名望极高的那两人,看着也是赶去救人的。只可惜那皇帝,竟昏庸至此,连鹏举也要杀!讲起来,你与鹏举的关系素来比我好,怎地这次......”
“如今形势,秦桧与金国私通,赵构又不欲直捣黄龙迎回二帝,这局势,你当他看不清么?良臣(注:韩世忠,字良臣)追问缘由,赵构连‘其事体莫须有’这种理由都接受。如此皇帝如此朝臣,他居然还誓死效忠?此等顽固,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倒不如全了他的大义!那两人,注定要失望了。当年我便欲袖手天下之事,若不是因为你,也不会趟这浑水。倒是良臣已罢枢密使之职,骑驴载酒绕西湖了,偶尔来来我这,倒也不错。”顿了顿,又道,“赵构倒真不愧是赵家人,当年靖康一役,本可不败;如今眼看有将金兵驱逐中原收复失地之势,竟然又是他们皇帝下令导致兵败!我当年那报国之志鸿鹄之愿,如今想来竟是万分可笑!”
“惜朝......”抱紧了身边的人,戚少商在心中暗叹,“我们不是说好了,再不提什么朝廷之事了么?”十多年前那场仗,本来可以大获全胜,终因皇帝拖延而身陷重围。若非摩尼教主大限将至是以来中原寻子,也许他们便死在那场战役中。从那以后,戚少商便彻底醒悟,这个朝廷,完全没救了。他戚少商可以效力天下,但此生决不再为帝王效忠。
“好,不提。说来,过些日子便是除夕了,我们会有客人。”
“客人?”愣了愣,想起每年都会来的客人后,戚少商苦了一张脸,“她去年的时候不是说今年要和追命去波斯的吗?”
“去也去不到一年。并且,今年不只是她和追命,还有......无情和方应看。”
靖康之战,方应看最终是没去搅合。那两个大疯子在战前便将方应看与无情制住带到了冰山绝顶,以无情制约了方应看。方小侯爷最终是袖手了这天下。在赵佶弃了汴梁城逃走的时刻,那个昏庸的帝王终是听了蔡京童贯之言,为与金和,解散六扇门诛诸葛正我。而在命令尚未传到之前,诸葛正我便为救人而中了金军暗算而亡。皇命到达后,军心震,民心涣。四大名捕从此只是传说。
“什么?”平日来两个祸害还不够,还要来两只狐狸?
“还有铁手冷血赫连他们,说是自诸葛神侯死后,已许久未聚过了。”自诸葛正我死后,顾惜朝对其称呼便变了。
“啊?”那、那就不只几个人了,而是很多很多人啊!爱晚亭又不是什么聚会场所,他们大过年的都跑来干嘛?这样子,他、他......
“哦,对了,摩尼教的人也会来拜会。”还好这些年他有将爱晚亭扩大,也不用费心对方来了住哪。
“......”戚少商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一时心软劝惜朝接替他老爹的教主位置了,导致现在......
爱晚亭房间虽变多了,但也都延续了当年的风格,间间卧房都相通啊!这样子,他要怎么和惜朝亲热啊?
“嘿嘿,惜朝啊,那个......”
“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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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5 章
“我还什么都没说......”
“你还能想些什么?反正你想也别想!”
“惜朝~~~~”
“除非你让我压你!”
“原则问题不能丢......”
“那就没得商......唔......戚少商,你个混账土匪!”
“顾公子,你骂人的本事,还是没长进啊!”
“......混账!”
(这个,当结局也行啦,只是......俺还是忍不住加了后面的,原谅俺吧!)
公元1176年淳熙冬日黄昏。
在一地残雪光照中的扬州城显得有些破败,守城的士兵没精打采地巡着逻。城楼边的酒肆中有人叫嚷着,仔细瞧去,却是有个老头在说着书,讲的,还是已成为历史了的杨家将的故事。说的端的是形神兼备让人身临其境,引来众人一阵阵叫好。他说完杨家将又开始说包青天的故事,絮絮叨叨,竟是不停,一直说到秦桧害岳飞一事。此时已是淳熙五年,岳飞一案已于五年多前便已雪冤,而秦桧也已死去二十余年。说到秦桧之死,那说书老头突然变得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世人只当那秦桧是病死,其实不然。听秦府的下人讲,其实他是见鬼啦!那鬼一时白煞得吓人,一时惨绿得可怕,找着他说‘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那些鬼,其实都是来为岳元帅报仇来的啊!”
他那两句“还我命来”说的极低极哑又极为阴森,恰好说的时候一阵冬风吹过,士兵又吹起号角,悲悲戚戚悠悠晃晃地飘荡在空荡荡的天空,吓得人们不由打了个寒噤。
众人觉得冷之际,却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了起来,提起包袱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找同样被吓着的老板借了纸笔,缓缓写着什么。一笔一划,无比沉重。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好曲啊好曲!可有命名?”
书生一惊,那“生”字的最后一横划得老长,回头,却见一个青衣少年,面容俊朗、手持玉箫,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新词。不由拱手一笑:“兄台谬赞了。因方才听说书先生道古,不由思今,一时心下怆然方有此作,还未来得及命名。兄台既看得起,不妨为我这小曲命一名如何?”
他答得客气,青衣少年却皱了眉头:“什么谬赞不谬赞,你这曲的确极好,何必谦虚?你这词若是不好,我连看都不会看。你此曲既在扬州所作,叫扬州慢便可。”
书生见他说话间罔顾礼法,拘谨一笑,在那纸上写了“扬州慢”三字,道:“多谢兄台赐得一好名。”待得墨迹干了,便收入怀中,拱手道,“在下还有急事,先告辞了。”
酒肆老板这时也缓过神来,见那书生逃难似的走了,对那青衣少年笑道:“又被你吓跑一个!”
冷哼了一声,青衣少年不以为然:“我见他能自己度曲,还以为是个与众不同的,谁知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呆子!这天下,当真多是迂腐不化之人!”
“你当人人都同你这爱晚亭的捣药师这般邪气?”
“三伦五常本就是人定,由我打破又有何不可?”若说邪气奇怪,爱晚亭内那些人才叫奇怪。他那师父......看向仍讲得兴起的说书人,那人正说着十多年前的采石矶之战。海鳅船、霹雳炮、火烧连环、将领反叛、剑光横扫......见众人听得是如痴如醉大声叫好,少年在心底冷笑。这些人当真以为以一万完全无关......
啰嗦的话:俺舍友曾问俺为嘛不写铁追或是冷追,其实俺是很想写冷追的(铁手大哥......两版给俺的打击都挺大的......),可是当时刚好看到一帖子,大概意思是六扇门除了诸葛神侯就没有正常点的了么?于是俺就把追宝配给小姑娘了。本来写惜晴的目的很简单,俺想证明在古代也是有俺们的“同”道中人滴!后来小姑娘的作用就越写越多了......至于摩尼教,也就是后来的明教,再想想金老明教中的X色X王,于是被俺Y了过来。最后某灭了某朝的皇帝传说也是出自此教,算是给小七的一个交代。否则俺总觉得以小七的大侠性子对江山沦陷还是会心有不甘郁闷很久。并且明教在宋时确实已经存在,只是教义与大宗教义违背,被视为邪教,极少有交代,但本质上仍是义军。至于小顾嘛,最后那青衣少年大家应该猜得到是谁吧?当然仍是俺把人Y过来的,小顾和小七米有孩子,可衣钵总是要传的吧?本来小顾的徒弟年纪应当大些的,但本来就有个这么好YY的人物啊,估算了老半天时间上还是有出入,但俺真的已尽力做了最好的安排了,各位就别太计较了~~~~
扬州慢至此完结,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某碧落下台前一鞠躬!
后面,是俺RP爆发的产物,和正文完全无关......
小顾的冷笑话(个人认为,介样子的小顾,很美好......)
1、
小顾从小就是一个爱干净的好孩子,这个好习惯一直延续到上了大学,具体表现为小顾除了日日打扫卫生勤换被套外,还天天洗澡。
爱干净是没错的,天天洗澡也不犯法,反正是自己租房住。关键问题是当时和小顾同住一处是小顾那个一向懒散又爱乱讲话的哥哥——小追。于是头一天,小追就在在班上说我那个弟弟啊,昨天自摸了多久多久,惊得整班人无以复加,同时让某个对小顾一直心怀不轨的戚姓同学鼻血直喷。后来,大家才知道小追口中的“自摸”乃是洗澡之意,从此不作多想,此事也因此未传到小顾耳中。(小追和小顾不同级。)
直至某日,小追生日时小追邀同学至家中玩。于是小无小铁小冷小戚小王小白小苏小方小狄小卷等一干人塞满了屋子。坐定后,小戚问曰:小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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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6 章
小追答曰:自摸呢!你们又不是不知我弟热衷自摸!
此时小顾刚好搭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听到此句,瞬间变了脸,郁郁垂下头。
众人惊,小追忙解释:弟啊,我我我我我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你一向洁身自好,崇尚精神胜物质,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小追说到最后已不知道自己在说啥,终于闭了嘴。
而此时,小顾面无表情地缓缓抬起头,鹰眼中有着灼人的亮度,嘴角勾起冷笑,水唇微启:“其实比起自摸来,我更喜欢天胡。”
空气瞬间冷却,众人扑地。
(自摸、天胡......应当有人懂麻将吧?)
2、
小顾家里由于小顾爱干净,所以有好几个垃圾桶。此时小追生日,众人买好蛋糕啤酒等庆贺。小顾为怕弄脏地板,是以将几个垃圾桶都搬到了桌边,导致交通严重堵塞。
兴起之时,小追因饮酒过多欲上厕所。恰通往厕所的道路被正在削苹果给小无的小方挡着,小追要小方让路,小方拒绝。小追急,小无曰:小追你干嘛一定要小方让,垃圾桶也是可移动的。小追恍然去移垃圾桶。
时小顾收到一条短信,边回短信边感慨:这年头电子事业越来越发达。
小苏以为小顾收到了什么重大短信,问:为何?
小顾答:可移动电话,可移动磁盘,如今连垃圾桶都是可移动的了,这电子事业还不够发达么?
众人(除却因看美人出浴而晕倒的小戚):......
小无首先回温,决定冷对冷,拍了拍自己的轮椅:可不是?虽然我手机卡是联通的,可我这轮椅却是移动的。
有点回温的众人(继续除掉小戚)再度降温。唯小顾答之:可惜我家还在用电信。
小无顺小顾所指方向看去,瞬间倒塌。
只见那屋子一角,养着一只白鸽,鸽笼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电信”二字。
(小无:小顾,乃介样做是侵权的。 小顾:我又没用它谋利。 小无:......)
3、
一日,八卦的小追跑去问小戚:你和我弟到底是咋认识的?
小戚(陷入美好回忆中):当时,我夸他一表人才,他回我英雄气概。
小追:一表人才?英雄气概?
小戚:是啊。当时你弟戴着瑞士表呢,还不够一表人才?(汗,小戚,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小追(狂汗):......那英雄气概呢?
小戚:我帮他付了他欠的饭钱......
小追:......
由于小追与小顾相处的时间过久,以致小追也学会了小顾的冷笑话。
在挖戚顾八卦后没几日小追到小王的宿舍窜门,适逢小王在为小白做饭,见小追来,曰:小追,你跑得快,帮我买包盐吧,记着看袋子有没有密封。
小追一向乐于助人,于是乎点头。走至门边,小追突将头伸入,问道:小王啊,袋子要是没蜜蜂,蝴蝶行不行?
小王:......
4、
某日,小追难得生气地回来,对着小顾抱怨:小顾,你说秦淮八妓里谁最厉害?
时小顾恰好在翻小晚表妹给的幼儿教书,无心答道:幼儿园。
气极的小追只听得一“园”字,当下拍手:不愧是兄弟,明明就是陈圆圆嘛,看她让多少人不要江山要美人啊!他们还和我争什么李香君柳如是!说什么李香君是染血桃花柳如是是飘尘柳絮。我看小卷就想着桃花小白就想着飘啊飘的!讲起来小方挺像莲花小无像梅花小苏总穿红衣像红玫瑰小狄总低着头一害羞样就像含羞草......小戚......
听到小戚的名字,小顾有了点反应。小追此时接着问:弟弟,你说小戚像什么花?
小顾手中的书刚好翻到如何奖励小朋友一节,听到追命的问题本来想说就他那样子能像花么最多就一包子,谁知后来一张嘴就成了——大红花!
小追呆愣片刻,然后狂笑。
从此“大红花”小戚的名号不胫而走。
小戚知道了这称呼后很郁闷,私下找小顾:你那时不是赞我英雄气概么?为什么会成了大红花?
小顾不愿承认一时口误,念头一转,答曰:你不知道英雄都是要出血的么?
小戚茫然:那又怎样?
小顾再答:你没听过一首歌叫做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么?
小戚:......
(PS:这笑话有人看得懂不?其中隐藏语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都是革命烈士的血染的!
小戚=英雄=革命烈士=被血染红的花=大红花 囧......)
5、
此事发生在小顾和小戚好了之后。
那时,小顾生日,小戚不知要送何礼物,求助兄弟。自称恋爱一把手的小阮一拍小戚的肩,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爱她,就要带她去吃哈根达斯。小戚铭记于心。
生日当日,小戚花费几近半月生活费,去给小顾买了数盒哈根达斯。
正在准备饭菜的小顾并不知情,听小追说小戚去买哈根达斯,一本正经回答:我不抽烟。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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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7 章
小追:......小顾,那不是烟,那是冰激凌......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么?
小顾: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小追:......
后来,虽然小戚买的冰激凌够吃上好几天,小顾还是头一次不顾兄弟友爱的不分小追半点。直到某日小顾偶然路过某家店,看到了那惊天价格......
怪不得那家伙这几天都在吃咸菜......
小顾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小戚:疯了,才请人吃哈根达斯!
因为小顾实在没觉得那冰激凌有多好吃,还不如自己做的好。
但过了会,小顾想了想,另一条短信又发了过去:以后到我家吃饭吧......
(貌似这个没多冷啊......不过,确实有人曾把哈根达斯当作烟的牌子,那BC滴人不巧就是俺......)
6、
小戚小顾领证后小戚某日遇上已成为小王LP的小白和成为小方LP的小无。
几人聚会,小无问小戚:小顾还讲冷笑话不?
小戚摇头:小顾都不说冷笑话了。
几人惊。
于是小无告诉小铁小冷小追等,小白告诉小王小苏小杨等。后小狄遇上小顾。
小狄:小顾,听说你不讲冷笑话了?
小顾:嗯。
小狄:为啥?
小顾:冷笑着讲话有点累。
小狄:......
【扬州慢番外】
诸葛先生最近有点烦,烦的原因和他最疼爱的大弟子还有某个小姑娘有关。诸葛先生烦的是为什么他这个大弟子总是能和有潜质逼宫的人拉上关系。当然,如果算上诸葛先生他自己还有戚少商和王小石的话,貌似是整个六扇门都能和有潜质逼宫或者完全逼过宫的人扯上关系,并且关系还相当的不浅。
不过,这个常常遭人忽视的现象不是诸葛先生如今烦恼的主要原因,反正这现象已经出现了很久了,诸葛正我也已经习惯了自在门那边的人逼宫,这边的人保驾——这都成平常事了。诸葛先生如今烦恼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他只是看到了一件事而已,就是在几天前的早上,由于他有事迟出去了一会,导致他看到了冷血和追命很......呃,有点兄弟爱过头的抱在一起。然后,脸黑得和他的衣服一样的铁手一语不发地跑来把追命拉了出去。呃,当然,诸葛先生也没忽略掉追命那句“小冷,等我回来喝酒”和对铁手的那句“二师兄,你说好的请客吃糖葫芦”。
诸葛先生当时脑中浮现了N个念头,在混乱的思绪中能够整理出来的比较清楚的有:
1、我老了我老了,我眼花了,大白天的连这也能看错......
2、我们自在门由于每对都没啥好结果终于导致了这种局面吗?
3、追命那活宝还挺受欢迎的......(作者插花:那是!那是!)
4、这几个不都是有心上人的吗?奇怪,太奇怪了!
5、无情有方应看,追命有冷血和铁手,我们六扇门就没女的吗?(再度插花:神侯,你忘了那个天下第一个女捕头了!)
6、为什么都没人和我暧昧下......(汗,神侯大人~~~)
想到最后一个念头的时候,诸葛神侯浑身抖了抖:汗,这个念头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不知道什么?”
某个被神侯大人视为有逼宫潜质并且确实曾想过逼宫的女声响起,将蹲在树荫里偷窥着的据说武功已达到高手高手高高手境界的诸葛神侯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偷窥得专注的神侯竟不知身边何时多了三个姑娘。诸葛神侯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敌人,自己死过多少回了?但再看三人看的方向,诸葛神侯有一瞬间觉得还是死了好。
又在同一处上演兄弟情深过头的某两个徒儿啊,为师现下帮不了你们了!
僵着一张老脸,诸葛神侯的动作有些僵硬:“那个,你们......随便......不过依据我多年办案经验,眼睛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呀,亲了!”
一声低呼,将神侯老爷爷的话完全截了去。
“靠,混蛋铁手,亏我将注压在他身上,这个时候给本捕快跑哪去了?”此声来自女捕头水芙蓉小姐。“明明那个时候我看他们两个看得清清楚楚的!亏我那时还答应帮他,借着办案假戏真做一下看能不能让追命哥伤心。办了那么久差点没法收场谁知道一点成效也没有!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就说零零柒虽然是酷了点,但绝对比得过铁手那个大木头嘛!我和零零柒还有追命哥办案的时候,看的绝对比你清楚!冷血加油冷血加油打倒铁大木头!”手握碎梦刀的某人激动得连称呼都改了。
逼宫分子用手肘碰了碰已然石化了神侯大人:“诸葛老头,你赌谁赢?”连她那两师父都怕,她绝对是看在她哥的份上才连上姓氏叫老头的。
从来未有过的呆滞出现在连知道几徒弟在啥啥啥都镇定无比的神侯脸上,无力地望着天:难怪最近星相混乱啊!
“你不是喜欢追命吗?”诸葛神侯问的很无力。这年头难道流行把意中人推给......男人?
“我是喜欢啊!可是我还喜欢无情哥哥、顾哥哥、石头哥哥还有包子哥还有很多很多啊!”显然小姑娘喜欢的定义比冷血DD理解的范围广。“那个时候冷血看我和追命混一起就不爽了,我本来还想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他还真能忍!”
“那你说谁会赢?咦?铁手终于来了耶!”此句绝非诸葛大人而是蝴蝶结小姑娘所发。“三个男人的感情纠结,好激动啊!”
诸葛神侯感觉自己头上再度飞过无数只乌鸦......
“以前嘛肯定是铁手。其实芙蓉,追命吃过你和铁手的醋哦。”
“咦?”
“那个时候他不是叫你娘叫铁手爹吗?甚至问过你和铁手何时给他个弟弟或是妹妹。”
“啊?”芙蓉是涨红了一张脸,习玫红则是惊讶。这个追命还真是好玩,连吃醋都是这么吃的!
“结果铁手那个大木头居然以为他只是开玩笑而已,亏追命还说铁手是六扇门里最了解他的人!不过那个死追命,从头到尾,伤心都暗伤,难怪内伤总不见好!”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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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 章
(戚顾同人)扬州慢 作者:碧落彼岸
第 48 章
“那你赌谁......哎哎哎,铁大木头要和零零柒打起来了耶!”
只见铁手和冷血一人紧握了拳头一人抱紧了剑,四目相对,火花四溅。追命苦恼的夹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委屈不已。
“追命,和二师兄说清楚吧。就算有什么,我们一起担。”
“追命,我都和你解释了很多次了,我和芙蓉那婚事,是为了捉那专y妇女的YIN魔演的一出戏,我......”
“追命!说清楚吧,今天不说清楚,大家都不好过。”
“小冷,你们......你们别逼我,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人。那个,我......二师兄,我以前其实......但,现在......可是......”
“追命,倾月楼新酿了一种酒叫醉乡酿,入口香醇,后劲绵延,可是大受(言平)。去不去喝?”
眼看好不容易追命虽然吞吞吐吐的,但终于要给出结果了。结果,一声不合时宜的插话,水芙蓉和习玫红就这么看着身边骤然跳出去的某人将眼看就要有结果的局面给打乱,然后拉着如释重负满脸笑容的主角消失在众人眼前。
“她干嘛?”
“不知道......”
“那,倾月楼是哪?”
“好像,是新开的一家青楼......”
无语地对视着的两个小姑娘,茫然地看着主角消失此时仍未回神铁冷二人,还有认为自己已经严重落伍无语问苍天的诸葛神侯大人......
现在,到底是怎样?
与此同时,煮着茶的小楼,黑与白的对峙。
听到声响,无情拾起一颗白子,淡然一笑:“你预备将这赌局拖到何时?”
轻轻挑眉,青衫嗓音中有着清冷:“当然是越久越好。无情公子难道不想?”
“作为庄家,当然是希望下注的人越多越好。更何况......”
轻轻瞟了一眼在小楼外哀怨哀怨哀怨到又要打起来的两个人,血河是吧,痴剑是吧,居然还打到青楼去了!既然喜欢打那就打赌打个够!在赌局未结束之前,这两人就相互对看去!
“不过,把追命感情的事当赌局,还弄到全京城都知道,只怕追命到时......”
“你以为他不知道么?某人早告诉他了。追命他自己可是还欠着六扇门好些年薪俸的。”
知道顾惜朝说的人是谁,无情摇头轻笑:“她对你倒是比对我还好些。说起来,追命选的谁?”
“你亦是庄家,自己看吧。”
至于最后到底是冷追还是铁追,呃,这个,秘密!秘密!反正最后六扇门的经济为此大大地改善了一下,追命终于把欠了六扇门十多年的债给还了。顾公子和无情公子也借此休息了很久很久,当然,最后某人还是把自家那个逼供分子从小楼接到了留白轩。至于那天晚上的小楼嘛,据说无情公子房内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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