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粥》 分卷阅读1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一锅粥》作者:胖红红【完结】 文案 这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一个在磕磕碰碰中体会生活享受生活 并且热爱生活的故事―― 好吧,简单的说, 这其实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故事, 不过诠释的真谛跟性别无关!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怅然若失 欢喜冤家 主角:陆方 ┃ 配角:齐箫、大武 ┃ 其它:he 1、1 陆方认识齐箫的时候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那天,陆爸爸带着他去商店买上学要用的文具用品,开学的时候,陆方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陆妈妈那天刚好要在医院值班,所以只能由陆爸爸带着陆方来买文具用品,一般情况下,只要条件允许,他们通常都是一家三口集体行动的。 然后,就在一个摆放笔类的货架旁,正在陆方低头欢喜的看着各种各样的琳琅满目的笔具时,就听到有个女人惊呼:“陆箫……”语气中的激动和兴奋是那样的明显,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 陆箫是陆爸爸的名字,所以,陆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在离他们父子俩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身材高挑非常漂亮的女人激动地站在那里,嘴唇不可抑制的哆嗦着,像是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女人旁边,站着一个比陆方高上大半个身子的男孩子,已经算得上是少年了,挺漂亮的,那五官一看就知道继承了女人的全部优点,应该就是那女人的儿子了。陆方觉得有些惊讶,那女人看起来比陆妈妈还要年轻,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孩子?难道不是她的儿子? 在陆方打量那少年的同时,少年也在打量着陆方,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陆方下意识的往父亲的身后缩了缩,本能的,他察觉得到少年的不友善。 大约是陆方的动作提醒了陆爸爸,陆爸爸用一贯和气有礼的语气跟女人打招呼说:“你好,小颖。” “你……你好,……萧……”小颖阿姨的声音不知怎的有些哽咽。 陆方惊讶的抬头看了看,小颖阿姨的眼圈有些发红,不过并没有眼泪流出来。 “萧”?陆方确定他没听见小颖阿姨说那个“陆”字。陆方认识的大人都会直截了当的称呼陆爸爸“陆箫”“老陆”“小陆”,后来渐渐地也有人称呼陆爸爸“陆科长”、“陆处长”什么的,只有陆妈妈会称呼陆爸爸为“萧”,不过,陆妈妈发飙的时候也会毫不客气连名带姓地吼陆爸爸,这种时候陆爸爸一般都会跟陆方挤挤眼睛,然后爷俩一起端正好态度摆出一副听话的好孩子的模样来讨好陆妈妈,让陆妈妈很快就偃旗息鼓,本来么,一拳头砸在棉花上,换了谁那火气都飙不起来了。 可是,那是陆妈妈,她称陆爸爸为“萧”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如同她叫陆方为“小兔崽子”是一种昵称一样,陆方觉得这是陆妈妈的特权。然而,眼前的这个小颖阿姨竟然也叫陆爸爸为“萧”,这令陆方觉得有些不舒服――陆妈妈的特权被侵犯了。这就好比陆妈妈可以叫他陆方为“小兔崽子”,而如果小颖阿姨也叫他陆方为“小兔崽子”他一定会不高兴一样,有些称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使用的。 所以,陆方抬头看了看父亲。陆爸爸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不同,英俊的脸上还是那样总是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陆方松了口气,对外人,陆爸爸总是这样温和有礼的。这说明,尽管小颖阿姨称陆爸爸为“萧”,陆爸爸也仍然当小颖阿姨为外人。看得多了,陆方熟悉陆爸爸听到陆妈妈叫他“萧”的时候那眼睛里浓浓的温柔,而现在,陆爸爸的眼睛里一派清明,没有不温柔,也没有更温柔。 知道陆妈妈的特权没有被陆爸爸破坏,陆方也就不太在意小颖阿姨了,只要陆爸爸不破坏陆妈妈的特权,别人怎么样都不关陆方的事,反正陆爸爸认识的人多了去,哪里在意得过来。不过,陆方却不得不在意那个少年,因为听到小颖阿姨叫陆爸爸“萧”的时候,陆方觉察得出少年身上浓浓的恨意。 真是奇了怪了,陆爸爸认识小颖阿姨是没错,可是,看起来俩人之间并不存在着什么敌对关系吧?那为什么少年会有这种扑面而来的恨意呢? “这是你的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大约是也注意到了少年,陆爸爸温和的问道。 原来,这少年真是小颖阿姨的儿子。 “啊……是……他叫齐箫……”小颖阿姨的声音很低,到最后说少年名字的时候那声音几不可闻。 陆方看到齐箫明显的就是一震,感觉上一股怒气腾的就在齐箫心头冲了起来。 陆方吓了一跳,赶紧往陆爸爸身后缩了一下,这时候的齐箫如同一头发怒的小豹子。 仿佛察觉到了陆方的不安,陆爸爸伸手将陆方从身后拎出来揽在腰侧,这个动作令陆方觉得安全不少。 “这是我儿子陆方,今年七岁,刚上小学,看来,他得叫齐箫一声‘哥哥’。” “啊……哦……”小颖阿姨有些茫然,似乎才刚刚注意到陆方的存在,茫然的看了看陆爸爸,又看了看陆方。 “跟你长得不太像……” “陆方更像他妈妈!”陆爸爸温和的说,熟悉陆爸爸语气的陆方听出来,陆爸爸此时的语气里满是温柔和高兴,甚至,还带着几分自豪。这语气令陆方觉得自己长得像陆妈妈是一件顶好的事情。 小颖阿姨的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看向陆方的目光就带着更多的探究。 齐箫的目光中却似乎带着几分嘲讽。 “妈,陆叔叔,你们好久不见,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齐箫抬头对两个大人说。 小颖阿姨立刻热切和期盼地看着陆爸爸。 陆爸爸低头看着陆方征询他的意见,“你说呢?” 其实陆方不太愿意跟齐箫呆在一起太久,齐箫令他的感觉不太好,直觉的他有些怕齐箫不想跟这个不友善的少年多呆。可是,他又觉得小颖阿姨那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可怜,让人不忍心拂了她的意,这让他有些为难,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没法子跟陆爸爸说出他的为难,于是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陆爸爸。 陆爸爸温和的笑笑,摸摸陆方的脑袋,“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街尾有家冰花店,咱们去那儿凉快凉快吧。” 小颖阿姨立刻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真正地高兴起来。而齐箫的嘴角却似乎勾起一丝冷笑。 原来,小颖阿姨是陆爸爸的大学同学,跟陆爸爸在大学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也断了联系。这不奇怪,陆爸爸大学毕业后就服从分配分回老家去了,直到前两年陆爸爸才因工作需要调进北京来的。而小颖阿姨一毕业就直接留在了北京。不过俩人虽然是年岁相当的大学同学,齐箫却比陆方大了五岁,对此,陆爸爸的解释是“小颖阿姨结婚早,爸爸结婚比较晚。” 听到陆爸爸说的这话,小颖阿姨眼圈不知道为什么又红了,“对不起……” “幸福就好。”陆爸爸边说边忙着伸出头开口接过陆方递过来的一勺红豆刨冰,脸上满是幸福甜蜜的笑意。陆爸爸和齐家母子要的都是冰镇饮料,只有陆方点了个红豆刨冰,所以陆方想要让陆爸爸也尝尝这红豆刨冰的味道。 只是,陆家父子的亲密令对面的母子俩不知道怎的就都有些呆愣。 “小方,你妈妈呢?她今天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小颖阿姨好奇的问。 “妈妈要上班……”陆方吃着刨冰含混不清地回答,他不喜欢“小方”这个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芳”呢,女里女气的。 “他妈妈是医院的护士,是轮休制的。”陆爸爸解释道。 小颖阿姨看看陆方,又看看陆爸爸,脸上的表情有些艰涩,“他妈妈一定很漂亮很温柔吧?护士好啊,挺会照顾人的。” “那倒是!”陆爸爸靠着椅背赞同地说,“她挺会照顾人的,她把我们的家我们父子俩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非常好的妻子和母亲。” 陆爸爸语气中那种温柔和骄傲让人觉得他对陆妈妈非常满意。小颖阿姨看着陆爸爸,有些惊讶有些意外又有些委屈和不甘。 齐箫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看陆爸爸,嘴角又是那种习惯性的嘲讽。 两个大人在那儿聊着天,说说别后的故事。陆方和齐箫尽职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俩人谁都没有攀谈的兴趣,都竖起耳朵听大人谈话。 听了大人间的谈话,陆方这才知道,原来陆爸爸跟齐爸爸也是认识的,跟小颖阿姨一起三人都是大学同学,齐爸爸现在在政府部门当着个什么局长,据说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非常不简单了。同学之间许久都没有联系了,这样的话,少不得要另外找时间两家人好好的一起聚一聚了。 听说陆爸爸调到北京已经两年多,小颖阿姨就责怪陆爸爸干嘛不早些和同学们联系? 陆爸爸就说调过来这两年一直忙着适应新的环境和接手新的工作,“又得忙着跑陆方妈妈的接收单位,陆方他们母子去年底才过来的,这一来,又是不少事情……” “你就没想过要找我们这些老同学帮帮忙吗?”小颖阿姨还是有些埋怨。 “多大点儿事情,我自己还顾得过来。”陆爸爸温和的笑笑。 “你还是这样……骄傲……”小颖阿姨叹息。 陆方惊讶的看了看陆爸爸,骄傲吗?可是他听到的最多的关于陆爸爸的赞扬就是说陆爸爸“谦逊”。 总是温和谦逊的陆爸爸骄傲? 陆方想,小颖阿姨虽然跟陆爸爸是同学,可是水平看起来不高啊,居然用词不准确。 而齐箫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勾勾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 那天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在冰花店里呆太久,因为陆爸爸还得带着陆方去买文具之后还得去新华书店买些辅导材料。不过分别前,陆爸爸倒是在小颖阿姨的要求下留了个家庭电话号码,那个时候,陆爸爸的单位刚给陆爸爸配了一个火砖头一样的大哥大,不过那个大哥大的号码和办公室的电话号码陆爸爸都没给小颖阿姨留,因为那办公用的。 小颖阿姨倒是把自己的大哥大号码留给了陆爸爸,一边有些不舍的希望日后能多多联系。 2、2 陆方再次见到小颖阿姨和齐箫的时候已经是中秋时节。中秋节前的某天,陆爸爸和还留在北京工作的大学同学聚会,几家人约好一起到一个叫白河堡水库的地方郊游去。那天陆爸爸借了辆单位的吉普车带着陆妈妈和陆方,载着木炭水果月饼什么的就到了指定地方跟人汇合。 当听到陆爸爸介绍陆妈妈的时候,有好几个人目光中都有些惋惜,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小颖阿姨。 那天的小颖阿姨无疑是所有人中最美的一个,红毛衣,牛仔裤,短统靴,长发随意的扎成一个马尾,看上去跟个女大学生似的,又像是电影海报上的女明星的,哪里像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母亲。如果她跟陆爸爸站在一起一定会是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一幅完美的画。可惜,小颖阿姨身边的是齐爸爸。齐爸爸比她矮了大半个头,有些谢顶的脑袋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白色的运动衫紧紧裹在身上让齐爸爸的肚子看起来更凸。不过齐爸爸看上去挺和气的样子,圆圆的脸上总是笑眯眯的,除了一样光滑的额头,齐箫一点儿不像他爸爸。小颖阿姨跟齐爸爸站在一起显得不那么协调。 因为人多车少,陆爸爸的小吉普也要再拉上几个人,没想到却是小颖阿姨带着齐箫挤了上来,说谁谁爱闹晕车让他们坐齐爸爸的小轿车比较舒适一点儿。没有人有意见,于是就这样出发了。 一路上,小颖阿姨兴致很高的跟陆妈妈聊着天,说着跟陆爸爸一起同学时候的趣事。小颖阿姨风趣幽默,常常逗得陆妈妈开怀大笑。 不过,相对于大人们的热闹和融洽,陆方跟齐箫则是再次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不哼不哈的听着大人们讲话。 结果陆妈妈奇怪了,说陆方这小兔崽子今儿怎么这么安静?没事多跟齐箫哥哥聊聊天什么的沟通沟通也好啊。 切――谁要跟他沟通! 陆方不以为然,那种人,谁稀罕!这么想着,他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齐箫,正好跟也瞟过来的齐箫对上了眼。齐箫那目光里也满是不屑,然后俩人不约而同都满脸不屑地立刻把脸扭过一边。 两个妈妈就都笑起来,说这俩孩子,都别扭着呢。 那天一起去的孩子里最大的就是齐箫,然后是陆方,其他的都是真正的小屁孩儿。连陆方都不屑于跟他们玩儿,何况齐箫。加上大人们也不太放心把这些正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交给两个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看顾,于是,到头来,反倒是陆方跟齐箫落了单。 陆方对齐箫没好印象,加上本能的有点怕这时不时冷冷一笑的家伙,因此,陆方没敢招惹齐箫,只是自个儿拎着陆妈妈烤好的羊肉一边吃着一边逛一边看山看水看明长城去,虽然那长城只剩下毛石遗迹了,烽火台倒是模样还在的。 齐箫那边的也是一样,他拿串烤好的鸡翅就自己跑水边玩儿他的。 俩别扭小孩谁也没理谁,各玩各的,其实,这样也挺无聊。陆方来北京以后只跟父母去过一次八达岭长城,因此对眼前传说中的明代要塞靖安堡难免心生好奇,不知不觉间就朝着山上一步一步走去,在密林中越走越远,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甚至再也听不到大人们说话的声音。那一刻,他忽然慌张起来,他迷路了。 陆方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却越发的迷糊,不知道哪里是来时的路,不知道哪里是可以去的路。就在他慌得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他听到附近的灌木林里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他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了,会不会是什么可怕的动物?比如说熊瞎子之类的! 再后来,没见着预想中的猛兽,倒是齐箫一头从灌木林中窜了出来,陆方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一把扑过去抱住那小小少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齐箫哥……”什么是见着了亲人的面,他在那一刻可算是体会到了。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难看死了!” 齐箫虽然依旧板着个脸,可是目光中的无措和关心却让陆方觉得安心了,齐箫不会不管他。 不知道是因为年龄的缘故还是天生的方向感就很好,齐箫完全不会迷路,一声“跟我来!”就带着陆方轻轻松松走出了密林。彼时,大人们还没发现陆方曾经迷失过。 只有陆妈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陆方,你拽着齐箫哥的衣角干什么?” 糗大了! 陆方脸上腾的一下火烧似的难受,他甚至忘记在已经安全的时候放开齐箫的衣角。那时候,他在齐箫的脸上终于看到了几分笑意,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有时候,很多事情其实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契机。 陆方和齐箫谁也没有说出密林里曾经发生的过的故事,可是,两人的关系却因为密林里的故事彻底改变了。用陆妈妈的话来说,“得,这俩猴子这回可窜到一块儿了。” 五岁的年龄差距足矣让齐箫产生一种无所不能的光环,再加上“救命恩人”的头衔,只有七岁的陆方很容易的就接受了齐箫这个总是板着脸习惯于冷笑的小小少年。齐箫成为陆方来北京以后的第一个朋友。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陆方的一厢情愿,毕竟,齐箫从未说过什么朋友之类的话。 陆家和齐家实际上住得挺近的,就隔着两个街区而已,这为两只猴子常来常往提供了便利。不过,确切的说,是为齐箫到陆方家提供了便利。 齐家,那是不那么好去的。陆方也就跟着陆爸爸陆妈妈礼节性的去拜访过一次而已,只那一次,就让陆方坐如针毡了。 齐家在小颖阿姨的打理下漂亮得像个宫殿,美轮美奂得让人叹为观止。弄得陆家三口都有点缩手缩脚,生怕破坏了那宫殿的和谐美感。小颖阿姨置身其中仿佛一个站在殿堂上的公主,令人敬而远之。 陆方尤记得自己离开齐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长长的舒舒服服的喘了口气,意外的是,陆爸爸陆妈妈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一家三口一看我我看你齐齐爆发出会心的大笑,一路笑闹着走回了自己的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看过了别人的家,陆方越发的喜欢自己的家。 陆家是陆爸爸单位分的单位房,老房子了。两室一厅,房子不大,刷了白石灰的墙上也就很随意的挂了几幅字画,是谁的字画从来陆方也没注意过,反正能不让墙壁太空白就达到了目的。地上也就普通的瓷砖地板,进陆家的门是不需要换鞋子什么的,陆家人进门换鞋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儿,但是从来不会为了保持地板的干净让客人换鞋子,因此陆妈妈压根儿也没准备什么客用拖鞋。陆家说起来是零乱的,报纸杂志书籍到处可见,沙发的角落常常能翻出陆方随手扔的糖果纸屑和用过的草稿纸,而陆家人的被褥只有在有预约客人造访时才会被整齐的叠起,通常情况下,它们都是被随意地挤做一堆的。 陆家虽然是零乱的,可是用陆爸爸的话来说,“乱得让人舒服乱得让人心安”。陆爸爸总是能够三言两语就说出了陆方的感受。没错,陆方宁可在这样乱得舒服乱得心安的地方住上一辈子也不愿意去齐家那个宫殿住上一天,憋得慌啊! 显然,齐箫也对自家那宫殿不感冒,自从来过一次陆家发现陆家不需要进门换鞋不需要进门洗手不需要定点取放东西后,他就常常往陆家跑了。特别是吃过陆妈妈做的饭菜之后,齐箫更是三天两头来陆家蹭吃蹭喝,有时候碰到刮风下雨索性还赖在了陆方的床上夜不归宿了。 人的本能会让人选择自己向往的。齐箫虽然总是少言寡语板着一张俊秀的小脸,可是,他对陆家的喜欢却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对于齐箫的常来常往,陆妈妈是非常欢迎的,她本来就觉得陆方一个独生子太过孤单,要不是政策不允许她还想再生一个两个的来给陆方做伴儿。现在一副小大人模样的齐箫从天而降,她是举双手欢迎的。何况,陆妈妈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好客的人,有陆妈妈在的地方就少不了热闹。 齐箫在陆家常来常往,小颖阿姨也开始在陆家频繁出现,因为她得来接儿子。不过,说是来接齐箫,陆方倒觉得小颖阿姨更像是来找陆爸爸的,尤其是在陆妈妈值夜班不在家的时候,小颖阿姨在陆家呆的时间通常会更久一些,有时候齐箫的作业已经做完了,功课也预习完了,开始黑着脸百无聊赖的打游戏消磨时间了,小颖阿姨跟陆爸爸的谈话却仍然没有结束,当然,通常是小颖阿姨在说,陆爸爸在听。小颖阿姨似乎很喜欢回忆过去,总是跟陆爸爸说起以前一起在大学读书的事情,对此,陆爸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呐,总得向前看。” 陆爸爸曾经对陆方说过,一个总是喜欢回忆过去的人通常都是因为对现在不满意。 小颖阿姨总是喜欢回忆过去,是不是也是因为对现在不满意?可是,就齐家现在这样儿,齐爸爸当着一个热门单位的官儿,家里又有钱,那些糖果玩具都是商店里买不到的外国货,在陆方看来,齐家应有尽有了,那么小颖阿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问题陆方没敢问齐箫,虽然他拿齐箫当朋友愿意掏心掏肺无话不谈,可是齐箫却很少对他的话题有回应,用陆爸爸的话来说,“大约是因为还没学会沟通”,所以陆方总是大度的原谅齐箫的不回应。不过陆方虽然不敢问齐箫小颖阿姨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意,他却可以问一问陆爸爸,陆爸爸想了想,说“有时候不满意不是因为缺少什么,而是因为想要更多。” 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过那么漂亮的小颖阿姨真的很贪吗?陆方没看出来,不过小颖阿姨每次来的时候,齐箫总会变得很焦躁,那火苗常常一个不留神就窜了起来。为此,陆方暗暗希望小颖阿姨不要再来了,反正齐家离得不算远,加上齐箫一男孩子,哪里需要妈妈成天来接! 陆方的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只是这个愿望实现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天陆方跟齐箫照例在陆方的房间里做作业,陆妈妈照例值夜班不在家,来接齐箫的小颖阿姨跟陆爸爸照例在客厅说话,断断续续的,陆方照例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 小颖阿姨对陆爸爸说,“我以为你会找个更般配一点儿的……你这是何苦……” 这话陆方并不陌生,相貌平平水桶腰矮冬瓜式的陆妈妈常常被很多人认为配不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陆爸爸,可是,对此陆爸爸千篇一律的就一句话,“我很庆幸她从来没有嫌弃我!” 陆爸爸曾经说过这辈子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跟陆妈妈结了婚,因为跟陆妈妈在一起“会让你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和快乐。”那天,他也用这些话回答了齐妈妈的问题。 那天以后,小颖阿姨再也没有来过陆家。不过,齐箫倒是仍然常来常来。 私底下,陆妈妈也曾经跟陆爸爸嘀咕说你这俩同学怎么回事啊?好好一个家整得没点儿烟火气儿,这孩子能受得了么?瞧瞧,成天就不想着家。 虽然陆妈妈常常说自己就一中专生文化程度不高,但不可否认的是陆妈妈说的话常常是一针见血,就齐家那样儿,可不就是没点儿人间烟火气! 小颖阿姨是说过的,她家里饭菜家务都由保姆打理,她是不会做饭的,齐家父子也不会做,碰到保姆请假的时候,要么一家三口就吃馆子,要么就一家三口都吃她准备的水果沙拉,这个她最在行。 水果沙拉在陆方跟父母去外边吃饭的时候吃过,就那玩意儿,偶尔当零食吃个一俩次可以,当正餐吃那能吃死人的。为此,陆方对齐箫是充满着同情的,而且,在此对比之下,陆方更觉得被妈妈做的美食包围着的自己无比幸福,因此也格外理解齐箫总往自己家跑的行为。 家是人的港湾,一个没有烟火气的家哪里还能成为人的栖息地? 3、3 齐箫比陆方大五岁,这也就意味着在很多地方他可以充当陆方的老师,何况,齐箫在学习上一贯是非常优秀的,在学业上辅导陆方那是绰绰有余。而陆方也由最初的将齐箫当朋友渐渐的演变为将齐箫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对齐箫几乎是言听计从,彻底沦为齐箫的小尾巴。 陆方曾经纳闷的问过陆爸爸,为什么齐箫哥能懂得那么多能那么能干? 陆爸爸想了想,最终只是叹息一般的说了一句陆方不太明白的话,陆爸爸说:“荒原上的孩子都比较早熟。” 荒原上的孩子?是指齐箫哥吗? 陆方不太确定,他虽然也很懂事,可是,有些有深度的话他还是没法琢磨明白,至少在他看来,什么都有的齐箫跟荒原上的孩子有很大的距离。 虽然陆方对齐箫知无不言,不过陆爸爸的这句话他却始终没敢跟齐箫说。随着跟齐箫的接触越来越深入,陆方越来越能从齐箫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感受出他的情绪来,所以陆方知道在陆家的时候齐箫是愉快的, 直觉上他认为陆爸爸这句很伤感的话会令齐箫伤心,而他不想让齐箫在陆家感到伤心,因为那样的话齐箫也许就再也不会到陆家来了。陆方已经舍不得跟齐箫分开。 陆方上初一那年,小颖阿姨跟齐爸爸闹起离婚来了。小颖阿姨在多年以后重新出现在陆家的客厅时,蓬头垢面,面黄肌瘦憔悴得如同一个大病初愈的人,那电影明星般的风采再也没有了。 那天,陆妈妈正巧也是值夜班不在家,齐箫没有来,家里就陆爸爸和正在自己房里做作业的陆方。小颖阿姨进门没说几句话就扑到陆爸爸身上一个劲儿的哭,吓得陆爸爸赶紧高声招呼陆方去拧一条湿毛巾来给小颖阿姨擦脸,于是小颖阿姨才放开了陆爸爸跌在沙发里痛哭流涕。 尽管齐箫不太爱说自家的事情,但是从齐箫偶尔的只言片语中陆方早就知道小颖阿姨跟齐爸爸的关系并不好,平时连话都说得不多,虽然不会有打架吵架什么的,可夫妻之间是很冷淡的。 现在,听小颖阿姨的哭诉,齐爸爸是在外边有了女人,早在半年前就搬出去住了,如今那女人有了身孕,齐爸爸就要求跟小颖阿姨离婚了。 “我不离,我凭什么让他们好过,我要拖死他们,我要让那个野 种永远都是抬不起头来的野 种……” 小颖阿姨那狰狞的面孔和恐怖的话语令陆方毛骨悚然,陆爸爸起身走过来让他关上房门,“阿姨的伤心话不要听!”陆爸爸温和的话语立刻冲淡了不少陆方的恐惧。 原来,再美的女人绝望起来也能让人恐怖的。 房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关上房门之后,只能听见小颖阿姨时高时低的嚷嚷和偶尔陆爸爸温和平静的声音,不过,却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具体内容。 原来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是,为什么在齐箫的脸上却看不到太多的变化呢?对于他父母的事情,齐箫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那冰冷的宫殿本来就已经没有让人温暖的烟火气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那个地方又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在陆方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齐箫过来了,他来接小颖阿姨回家。 看着齐箫那平静无波的面孔,陆方有种陌生的感觉,这个齐箫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跟他抢魂斗罗来打的小小少年了,齐箫仿佛在眨眼间已经长大,变成一个可以独立担当一切的大人了。 那之后没多久,齐爸爸的单位就收到几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信举报齐爸爸收受贿赂和作风有问题,因为经查证属实,齐爸爸被开除党籍最后连公职也没能保住,齐爸爸生生的从云端跌落到了尘埃里。 而小颖阿姨始终没有和齐爸爸离婚,她执拗的要让齐爸爸的那个私生子成为永远的私生子。只是,齐爸爸却再也没进那个家门,他带着大着肚子的情人去了南方。 齐箫仍旧在陆家常来常往,看上去齐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学习成绩一如既往的名列前茅。 “齐箫哥,你不伤心吗?”陆方曾经忍不住问过一次齐箫,陆爸爸说齐箫有一颗坚韧的心。 “为什么要伤心?”齐箫却反问,“这种日子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只不过现在才撕破脸罢了。” 话是说得平静如水,可是,那天晚上齐箫却意外的打开了话匣子,躺在床上跟陆方说了很多,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不知道眼泪正在从他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流出来。陆方拿枕巾给他擦了又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积蓄了这么些年的眼泪不是这么容易揩干的。齐箫一直是无所不能高高在上令陆方无限崇拜的,可是现在这样一个骄傲的少年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异常平静的话语诉说着这么多年那个家的冰冷和父母各自为政的生活以及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他一个人面对的一个又一个黑夜,那模样仿佛正在平静镇定的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供人参观。 这样的齐箫令陆方心痛难耐,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将那个少年紧紧的抱在怀里,如同他伤心的时候陆妈妈常做的那样。大约是陆方的怀抱很温暖,齐箫立刻也紧紧的回报住了他,似乎在拼命的汲取陆方身上的热量。那一夜,他们相拥着睡去。 之后的很多个夜晚,齐箫都会像要从陆方身上汲取温暖那样紧紧的抱着他,一个又一个夜晚之后,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相拥而眠。 这样的日子并没持续多久,齐箫高中毕业了,考上了上海的一所著名的大学,离开了北京。 这个陆方很能理解,换个环境对齐箫来说也许会有很多好处。陆方不能理解的是,齐箫这一去仿佛断线风筝一般再无音讯,先前承诺好的信没有,电话没有,甚至连寒暑假齐箫也没有回来,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北京是他的伤心地,难道自己这个兄弟般的朋友也不值得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挂吗?何至于音讯杳无! 陆方想不通,又很是担心。于是在他初中毕业那年,他以优异的中考成绩为自己赢得了一次独自上海旅行的机会,陆妈妈特地做了很多齐箫喜欢吃的东西让陆方带上。齐家的事情时常令陆爸爸和陆妈妈唏嘘不已,对齐箫那是十二分的怜惜和同情。尤其陆妈妈,总觉得大人造孽小孩承担后果着实不公平,一股子侠气使得她对齐箫格外关爱。 临行前,陆方特意去看了看小颖阿姨,想问问她有什么需要带给齐箫的,断线风筝齐箫甚至没有给自己的母亲捎来过只言片语。小颖阿姨已经恢复了那电影明星般的风采,陆方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去跟人约会,即使不离婚也不会妨碍小颖阿姨和齐爸爸各自寻欢。不出意料的,小颖阿姨没有什么东西捎给齐箫,至于捎带给齐箫的话,小颖阿姨说没有,反而笑话陆方瞎操心,“那是一头狼,你替他费的什么神?” 一匹孤独的狼! 电光火石间,陆方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陆爸爸说过的那句话“荒原上的孩子”。 原来,齐箫真的就是那荒原上的孩子,孤独荒凉的情感使得他不得不早早的成长起来,所以才会看起来无所不能和什么都懂,因为他得学会保护自己。 陆方带着一颗急切不安的心匆匆踏上了去上海的列车,他不知道在情感的荒漠中长大的齐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会变成什么样儿。他害怕齐箫自暴自弃放逐自己变成一匹真正的孤独的狼。 多年后,陆方常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那般执拗的想要圣母一把,世界还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可惜,假设终归只是假设,事实是他的确狗血的圣母了,带着一颗自以为温暖的心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上海。 找到齐箫比预计的要容易些,知道地址和院系年级,这并不难,而且,齐箫的名气使得陆方找他更是事半功倍的事情,只是,见到齐箫却不容易。陆方到的时候齐箫的学校已经放假,齐箫的床早就收拾好了,一副人去床空的感觉,同宿舍的并不知道齐箫的去向。 好不容易来一趟,陆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逢人就问,终于打听到了可以见到齐箫的一个酒吧,据说他常去那个地方。陆方在学校招待所开了个房间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又吃了些陆妈妈给准备的干粮,这才在天黑的时候找齐箫去了。 陆方虽然个儿已经抽高,不过在年纪上还属未成年人,加上父母的管教,在北京的时候他从未有机会涉足酒吧这种地方的。这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却一头扎进一个光怪陆离的酒吧里,那份新鲜生涩使得他在酒吧里格外醒目,只是慌里慌张的他没发现而已。倒是酒吧的服务生看他一个小男生不像是来消费的,上前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吗?这才提醒紧张局促的陆方,他其实可以向人打听来着。 4、4 陆方跟服务生打听了一下,那服务生虽然不认识齐箫,不过倒是挺热情的帮着陆方打听了一番,然后让陆方去吧台那儿,说老板认识齐萧。 所谓酒吧的老板杰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身造型巨惊悚:金色的丝绸头巾扎在光脑袋上,白色边框的大眼镜再加上一身天蓝色亮晶晶的紧身衣,活像马戏团里小丑。 陆方先惊后乐,在杰克给他推过来一杯加了柠檬的白水以后,精神就放松了许多。 “从北京过来的?刚到吧?”杰克好奇的问,懒洋洋的托着腮帮杵在吧台上,那姿势有点娘气。 陆方点头,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口京片子跟齐箫一个样儿。” 陆方恍然大悟,觉得这老板有点意思。 不过杰克却蹙了蹙眉头,有些犹豫,“不过……没听说他在北京还有朋友啊?你真是他朋友?” 陆方怀疑的看了看这个小丑老板,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透着跟齐箫很熟么? 出行前,陆妈妈耳提面命谆谆教诲了半天,翻来覆去就说了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方虽然只是个初中毕业生,年龄见识阅历都嫩得很,不过陆爸爸和陆妈妈调教出来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陆方有一点很不错,那就是够聪明,反应足够快。 “杰克,听您这意思,您跟齐箫是好朋友啊?”陆方好奇的问,陆爸爸说过,用问题回答问题是一个不错的回避妙招。 “他经常来这儿。” 哟,避开了! 陆方眨了眨眼睛,老江湖老江湖,看来这个花里胡哨的酒吧老板也够狡猾,套人家的话可以,别人想套他的话却是不行。 “齐箫今天晚上会来吗?”陆方到底还是半大小子,沉不住气。 “不知道。”杰克倒是挺干脆。大约是跟陆方这儿没什么意思,他自顾自的出了吧台转到场子里去了。 陆方下意识的用目光追着他走,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瞧走路那个姿势,跟蛇在滑行一样,仿佛柔若无骨――一个柔若无骨的男人?陆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顿时就冒了出来――陆方终于明白打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杰克有些不对劲是为什么了,敢情这就一伪娘。 陆方虽然只是个少年,可也是个性别意识非常明确的男人,所以对于杰克这种男儿身女儿态的人无论如何是没法认同的。 这么一来,他反倒把惦记着齐箫的一门心思收回了一些,开始关心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毕竟,这里到底是他进的第一个酒吧。 酒吧面积不大,百十个平米的样子,二十来张圆桌子散落在酒吧里,各式各样的灯光打上以后,整个酒吧看起来光怪陆离的诡异,有点像那种洞窟的感觉,空气中混杂这烟味酒味已经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显得有些沉闷。不过,萨克斯演奏的音乐倒是悠扬而又舒缓。不知道是不是他时间还早的缘故,酒吧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凑在桌边说话聊天,偶尔还有新来的人走进来。 “你在等齐箫?”吧台里一个穿着金色马甲的吧员一边整理着吧台顶上挂着的各式酒杯,一边跟陆方搭讪。 “嗯!你也认识他吗?” “谁不认识他!不过他的艺名叫阿北,知道他真名的人不多。” “啊?”陆方意外了,艺名了都,什么意思?阿北? “他歌唱得好,我们晚上有他的节目。”这个叫阿清的吧员倒是很好说话。 “他歌儿唱得好?”陆方目瞪口呆,齐箫,会唱歌的齐箫?是他认识的那个齐箫吗? 陆方觉得自己有些消化不良了,齐箫会唱歌?还唱得好?陆方惊诧得嘴巴都忘记合上了,他从来不知道他认识的齐萧竟然还会唱歌?而且显然人家说的唱歌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唱歌而不是他们小男生在浴室里随心所欲的鬼哭狼嚎。 “怎么?你觉得他唱得不好吗?”阿清往陆方的杯子里又添加了一些水,“不少客人来一晚上就是为了听他唱唱歌。” “真的?他今晚上也会来吗?”陆方热切的期盼着此齐箫就是彼齐箫,要不他就得白跑一趟了。那个可恶的杰克,竟然不肯说实话。 “来,就是会晚一点,他一晚上有两个场。” “什么叫一晚上有两个场?” “就是一晚上会在两个不同的酒吧有演出,今天他先去别的酒吧,完了才会过我们这边来。”阿清耐心的解释。 陆方好奇而又兴奋又有些担心,会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齐箫吗?这个艺名叫“阿北”的齐萧看来的确是歌唱得不错,否则怎么会有两个场子允许他登台! “瞧你这个样儿,你不知道他歌唱得好啊?你不是他朋友吗?”那阿清边说边往陆方的水杯里又添了些水。 陆方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水杯,四下望望,压低声音问这水要不要钱?陆方听说过这种娱乐场所的天价消费,有些担心自己的荷包。 “放心吧,小朋友,不收钱。” 阿清乐了,揉了一把陆方的脑袋,“不过说真的,小朋友,这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这是成年人娱乐的地方,不适合未成年人。要不,你留个话儿,回头让阿北找你去不就成了?” “去,谁说我未成年?我跟齐萧年纪差不多……”陆方梗着脖子力挺自己的年龄,多年的好孩子教育使得未成年的他在这种地方难免底气不足,一边说着,陆方一边心虚的四下张望,虽然他也知道在这个地方不会有人管他是不是未成年。 “哟,谁跟阿北年纪差不多?” 陆方身边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年轻人几乎是贴着陆方挤了过来,说话的热气都喷在了陆方的耳朵上。弄得陆方很不自在的往旁边闪了闪,这人一嘴烟酒之气,熏得人头晕。 “他是阿北的朋友。” 那个阿清对那年轻人说,不知道为什么,语气中似乎有不安的意味。 那年轻人立刻将陆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伸出手来,“阿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叫秦朗。” 陆方毫不犹豫的也伸出手去跟秦朗握了一下,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成熟老练的样子,“陆方!” 那阿清似乎朝天上翻了个白眼。 “小陆你说你跟齐萧年龄差不多?那你长得还真是少相。”招呼阿清上了两杯威士忌后,秦朗将一杯威士忌推到陆方跟前。 “初次见面,请你喝杯酒!”秦朗说。还好,他没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陆方顾不上理会秦朗的话,而是瞪着跟前的那小半杯威士忌有些愣神,什么意思?请他喝酒吗?可是,活到这把年纪他只在去年过年的时候经过陆妈妈特批才喝过小半杯啤酒好不好。威士忌?据说是烈酒啊。虽然外国电影上常常是这样一见面就请人喝酒的,不过陆方不确定在中国是不是也这样。 “来,相逢即是有缘。” 秦朗已经举起他的酒杯,这意思就是要跟陆方碰杯了。礼貌上陆方应该也举起酒杯跟人家碰一下,可问题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喝这杯酒,毕竟他跟秦朗不熟,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要知道上回他喝的那点啤酒就已经让他脸上起了经久未退的火烧云。 陆方看了看酒吧里的那个阿清,不过人家已经走到一边忙活去了,给不了他任何提示。 好在秦朗似乎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拿着酒杯碰了一下陆方那还放在柜台上的酒杯,“我干,你随意!” 看着秦朗豪爽的将那小半杯威士忌一口喝干,陆方顿时好感大生,放下了所有的顾忌,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一口干这种事他还不敢做,谁知道他酒量的深浅呢。 秦朗很高兴的用力拍了一下陆方的肩膀,说行啊小陆同学,有点意思。 而陆方却忙着体会一口威士忌下肚后的感觉,仿佛一把火在窜烧,嘴巴喉咙最后到肚子里,仿佛都被点燃了火辣辣的形成一片――好家伙,威士忌敢情是这么个滋味。 “小陆不常喝酒吧?瞧这小脸儿红得……” 秦朗抬手似乎想要摸一下陆方的脸,本能的,陆方一闪,避过了。秦朗笑笑,倒没再有什么动作,又要了一杯威士忌,再加上一碟手撕牛肉和一碟儿花生。吃了几颗花生,陆方才觉得五脏六腑好过了些,只是身上到底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狼少,又欺负小朋友呢?” 这时候杰克又来了,曲着胳膊搭在秦朗的肩膀上,柔柔的说道。 “咳咳咳……” 一颗花生米差点呛进陆方的喉管,他顿时就是一阵猛咳。狼少?我的天,这是什么外号?太具有喜感了!色狼大少吗? “咳咳咳……”陆方所有的笑都化成一阵阵咳嗽,这样也好,真要笑出来,怪不好意思的,让人以为自己是在嘲笑他就不好了。 秦朗一抬胳膊将杰克隔开,然后虚握成拳给咳得面红耳赤的陆方轻捶后背帮着陆方顺气儿。 “杰克,你很闲吗?” 听了秦朗的话,杰克露齿一笑,什么也没说,就扭身走开了。 除开这些小插曲,秦朗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见多识广又风趣幽默,使得陆方完全沉浸在他的侃侃而谈中,这让陆方等待齐萧的时候时间不是那么难捱了。 5、5 齐萧出现在酒吧里的时候,陆方正在听秦朗介绍上海周边的旅游景点。别的不说,苏州和周庄陆方倒是非常感兴趣的,前者有语文课本里提到过的苏州园林,后者则是唐风孑遗,宋水依依。既然来到上海,陆方打算怎么着也要就近去看看才是。陆方从小有个愿望,那就是走遍大江南北,游遍人间秀色。 秦朗还告诉陆方自己过两天正好要到那边出差,有专车过去,问陆方愿不愿意搭个顺风车。 “不忙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当导游哦!”秦朗特真诚的说。 这、这可怎么说才好,出门遇贵人了吧? 陆方那个欢喜啊――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天下好事也不过如此吧?! “哟,谁那么大胆敢让狼少当导游?”一个熟悉的声音很突兀的在陆方耳边响起。 “齐萧哥……”陆方跳起来,一下子撞翻了坐下的圆凳,霹雳巴拉的声音立刻将人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不过陆方却完全没有在意到,他满眼看着的都是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齐萧。 眼前的齐萧模样越发的英俊了,个儿也越发的高了,少说也有个一米八以上,骨骼大约已经长开,看上去壮实了不少,只是头发不知道倒了多少ㄠ上去根根竖起跟个炸毛的刺猬似的,白色t恤外套着一件吊着长长流苏的小背心,很有美国乡村歌手的风味。 “齐萧哥……”不知怎的,陆方的喉咙就有些哽住了,鼻子有些发酸。他怯怯的拉了拉齐萧的衣角,他这么冒冒然地找来,不知道齐萧会不会怪他多事啊? 好在齐萧显然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道:“行啊小子,能干了啊,……” “哥……”陆方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低了头。批评的话齐萧从来都是以潜台词的方式说出来,齐萧虽然没有生气,不过却是在批评他到处乱跑,尤其是还不顾年龄身份跑到酒吧里来了。 “狼少,陆方是我弟。年纪小不懂事,您多担待些了。”齐萧搂着陆方的肩膀对秦朗笑眯眯地说。 陆方惊讶地看着齐萧,以前的齐萧哪里会有这种笑眯眯的时候?不过,齐萧哥那双凤眼笑弯起来的时候也很好看。 秦朗倚着吧台懒懒的,听了齐萧的话就点点头,很和气地说:“好说,我跟小陆谈得挺来的,对不对?小陆!” 陆方连忙点点头,“哥,狼少请我喝酒,还给我介绍了很多上海的风土人情,狼少懂得的东西很多……” “是吗?”齐萧又揉了一把陆方的脑袋,满眼的宠溺,“人家狼少这么招待你,你谢过人家没有?” “谢谢狼少!” 其实,陆方很想叫一声“秦朗哥”的,因为“狼少”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让人忍俊不禁了,不过既然别人都管秦朗叫“狼少”,他太特殊似乎不好,有时候随大流才是最好的选择。 “朋友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么?”秦朗懒懒的举起酒杯,瞄了一眼吧台上陆方的那只酒杯,“怎么样?是朋友的话,就干了?” 陆方毫不犹豫的拿起那只酒杯跟秦朗碰了一下,干就干!虽然已经续杯过一次了,这会儿脸上身上肚子里都火烧似的热辣辣,不过头脑明显还是非常清醒,由此可见自己应该还是有点酒量的,因此陆方不怕喝光杯子里剩下的酒。再说了,找着齐萧了,醉了也没关系了。 看着陆方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威士忌,秦朗很满意,“小陆果然是个爽快人。” 说着就从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陆方,“有空的时候记着跟哥哥联系哈。”然后就打发陆方跟齐萧“玩儿去吧。” “哥,狼少这人真不错。”陆方兴高采烈的被齐萧拉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里,这里零零落落的摆了不少演艺用品和四五张椅子,估计就是化妆间休息室什么的了。趁着灯光够亮,陆方瞪大眼睛想要好好的看一下秦朗给的名片,谁知道被齐萧一把将名片扯了过去随手扔垃圾桶里了。 “哥?”陆方莫名其妙。 “这个人,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听到没?” “为什么?” “他不是好人!” 看了看齐萧的脸色,陆方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跟他拗,这多久没见着了,千万别一见面就争执起来。 “哥,没想到你成了歌手了!”陆方终归还是高兴的起来,好奇的摸着齐萧小马甲上的流苏,喃喃着说:“他们说你唱歌很好,可是以前干嘛没听见你唱过歌啊?” “这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事……”齐萧将陆方拉开一点打量了一番,“你才多大就敢学人家喝酒?!看看你这样儿,脸红得猴子屁股似的,还什么人你都敢招惹!你知不知道喝醉酒会有多危险?真不知道该说你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该说你无知者无畏?要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哎――你乐什么乐?我这是教训你呢,你咋还这么乐呵?”话说到最后,齐萧已经气势全无,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哥,你变了好多?以前你哪儿有这么多话啊?”陆方还是止不住的乐呵,还真是别说,他觉得这样的齐萧更好,总比那个总是板着脸冷笑的齐萧好。 被陆方这么一说,齐萧脸上有点挂不住,握着拳头挡在嘴前轻咳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的又揉了一把陆方的头发,“得,说了半天我就是在对牛谈琴――算了,反正你记着,离那个狼少远点儿,听到没有?” 陆方赶紧用力的点点头,无所谓了,反正他找到齐萧就已经是达到目的了,至于其它的,他都不在意。 因为还有演出,齐萧也没来得及跟陆方说太多,只交代陆方呆在化妆间里乖乖等他回来。 “可是,哥,我想看你唱歌嘛!”陆方不高兴了,他容易吗?跟齐萧这么多年情分竟然还不知道人有歌唱天赋,他多么想亲眼目睹一下齐萧在台上唱歌的风采啊。 “歌曲是用耳朵听不是用眼睛看的,你在这儿一样能听到。”齐萧将陆方按到一张椅子上坐好,“乖,听话,外边不是你呆的地方。” 说完还将门关上了,“不许自己偷偷跑出去!”扔下一句警告和一瓶矿泉水,齐萧就走了。 陆方有些沮丧,虽然能听到,可是毕竟还是有区别的嘛!不过从小到大对齐萧习惯性的服从使得他当真乖乖的呆在化妆间里。 外边大厅里的歌声果然能清清楚楚地传到化妆间来。 齐萧的打扮是美国乡村歌手的模样,唱的歌也是美国乡村歌曲。果然是非常华丽优美的声线,陆方听得是又高兴又崇拜又骄傲――他的齐萧哥果然是不同凡响的。会不会,会不会有一天齐萧哥能一跃成为一代天王巨星呢?这个念头使得陆方兴奋莫名。 “小陆,小陆……”秦朗在门外叫了两声,随即“笃笃笃”的敲门,“小陆,你在里边吗?” 陆方“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待要去开门,可是又想到齐萧刚才的嘱咐,他犹豫了,秦朗,狼少,真的不好接触吗?可是、可是看起来他人还蛮的好嘛……齐萧虽然关了门,但是门锁却是完全可以从里边打开的,陆方的手放在门锁上,犹豫着。开了门见了秦朗,齐萧会不高兴,可就这么避开秦朗,陆方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毕竟人家秦朗请他喝酒陪他聊天还主动说要捎带他去旅游,这份好意陆方是感受得到的。 就在陆方犹豫着的时候,门外的响起了走开的脚步声。他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不用自己选择,自己就不必为难了。 酒吧里虽然有空调,可是陆方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浑身上下热乎乎的。 收回心神,陆方才又继续竖起耳朵听外边齐萧的演唱。这会儿齐萧是跟人在进行二重唱了,还是美国乡村歌曲。真奇怪,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齐萧的声音了,可是,陆方却依然能准确的从混合音中分辨出齐萧的声音来――原来,齐萧的声音这么好听! 6、6 齐萧唱了三首歌后就回到了化妆间,外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舞曲,用齐萧的话来说那就是“群魔乱舞的时刻到了”。因为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齐萧的演出时间并不长。跟齐萧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搭档,阿南:敢情,齐萧这对儿歌唱组合竟然叫“南北”。 阿南拿着个电贝司,衣服裤子上满满的是硬币大小的柳钉,看起来光芒四射,一进门,看见陆方就笑起来,说至于么还一小屁孩儿呢!跟齐萧磁性低沉的声音不同,阿南的声音明显的要细高得多。 陆方冲阿南翻了个白眼,你才小屁孩儿呢!丫长得都没三块豆腐高,偏还顶着个爆炸头,活像一朵矮脚蘑菇。 虽然一直管齐萧叫“哥”,但是在心里层面上,陆方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跟齐萧之间五岁的年龄差。所以一个跟齐萧年龄差不多的人管自己叫“小屁孩儿”这就令陆方很是不爽了, 齐萧没理会阿南得揶揄,问清楚了陆方住的地方,就跟阿南说“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回去拾掇拾掇,明儿我带陆方回去住。” 阿南斜了一眼陆方,操着一口闽南普通话说那是应该的,小孩子自己住在外边不安全。 陆方更恼了,丫哪只眼睛看我是小孩子了?虽然我比齐萧是矮了很多,可是一点儿不比你个矮脚蘑菇矮,而且,我还在长身体呢,就你?陆方鄙视的扫了一眼阿南,心想你个老蘑菇都老胳膊老腿了估计也就这样儿了――这会儿他倒计较起年龄差距来了。 齐萧解释说“去我那儿住你能省下不少住宿费。” 没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的陆方倒是不介意省不省钱,能跟齐萧在一起他就满足了。 等齐萧和阿南收拾停当,陆方被齐萧搂着脖子从后门带出了酒吧,在路口跟阿南分了手,齐萧就将自己的吉他和换下的衣服都塞给了阿南,然后跟陆方一起打了辆出租回学校了。 一路上,陆方问题不断,没法子,他需要了解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最后齐萧耐不住了就说早知道你变问题儿童了我就不理你了。 问题儿童?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吧? 陆方满头黑线,闭了嘴,看着齐萧有些委屈。弄得齐萧似乎有些不落忍了,就又勾住他的脖子说:“说吧,怎么想起跑上海来了?你怎么找到我的?陆叔他们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你知不知道酒吧那种地方很乱?你一个人懵懵懂懂的很容易出事……” 得,现在改齐萧变“问题儿童”了。 陆方呵呵呵大笑起来。 齐萧楞了一下,大约是也醒过味儿来了,不由得哭笑不得,揪了一把陆方的耳垂,“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坑可不是我挖的……哈哈哈……”陆方手舞足蹈边笑边说。齐萧,变了很多,居然连人似乎也变迟钝了,这种自个儿挖坑自个儿跳的事齐萧以前是断断不会做的。 “果然必须时刻警惕着啊……”齐萧叹息,泄愤似的又揪了一把陆方的耳垂。 齐萧虽然变化很大,不过这个习惯性动作却是保留了下来。陆方的耳垂肉肉的,软软的,是陆妈妈和齐萧最喜欢揪的地方,说是手感良好。 齐萧学校的招待所因为同时对外营业,所以没有门禁,因此陆方他们晚归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且还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的确是相当方便。俩人在学校后门吃了一回新疆烧烤,肚子吃得个溜圆了才回的招待所。 回到客房里,齐萧立刻就让陆方准备一件t恤然后直接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陆方一个男生,夏天最不缺的衣服就是t恤,而且,陆方的t恤都是宽宽大大的,这是陆妈妈一贯的买衣风格,她总是认为衣服买大可以节省很多资源,省的陆方长得太快光衣服都给她买穷了去,当然,齐萧这两年的确是长得有些快了。因此齐萧要穿陆方的大t恤是不成问题的。其实以前齐萧在陆方家过夜的时候也都是穿的陆方的衣服,因此现在陆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趁着齐萧洗澡的功夫,陆方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给陆爸爸和陆妈妈打个电话。临行前陆妈妈可是一再强调找着了齐萧必须第一时间给他们打电话报备,说来说去,陆妈妈终归还是不放心。今天晚上陆妈妈正好在医院值班,这个时候把电话打到值班室应该没有问题,影响不到旁人。于是陆方在卫生间门口听了一下,里边哗哗的水声很大,嗯,算了,回头齐萧出来了自己再去打电话吧。 齐萧出来得很快,腰间随随便便的围了条浴巾一边用条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出来了。陆方呆了呆,齐萧果然长大了呢,那宽肩细腰的身板儿很是健美。陆方顿时心下泛酸,人比人气死人,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齐萧的这副身材?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光从身材上就能看出他跟齐萧之间的区别了,齐萧已经是个男人了,而他,还是一个没长开的男孩。 “打电话?你有没有搞错这大晚上的几点钟?陆叔他们早睡到哪儿去了。”听陆方说要去总台给家里打电话,齐萧不客气的洒了陆方一脸子头发水。 “没事儿,我给我妈打,她今晚上值班呢……”说着陆方就要出门,陆妈妈是他们陆家的最高权威,谁的话都可以不听,陆妈妈的指示还是要遵守的。 “天亮了再打。”齐萧不容拒绝地说,“这深更半夜的,你才打电话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跟阿姨解释?” 是哦,知道自己不按时睡觉陆妈妈肯定要发飙的。陆方缩缩脖子,还是齐萧考虑周到。 “你呀,凡事要多掂量掂量,不然有你吃亏的时候。”说着齐萧在自己换下的牛仔裤裤兜里摸出一个手机来,让陆方天亮了再用手机给陆妈妈打电话。 看着那个手机,陆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他们家也就是陆爸爸配了个手机而已,陆妈妈也只是去年才开始配手机,而齐萧就一个还在校的大学生竟然已经用上了手机,可见齐萧真的是过得不错,难道在酒吧唱歌收入很高? 没等陆方问出来,齐萧已经搡着他的脑袋将他塞进卫生间去了,“快去洗洗吧,什么味儿这是……” 哪有! 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陆方敢怒不敢言,在齐萧面前他通常都是服从的份儿。 洗洗干净,陆方看了看自己换下的衣服,想了想,也学着齐萧用条大浴巾围在腰间当遮羞布,谁让他没带换洗衣服进来。不过,在镜子前照了照,他沮丧的发现自己颇有点东施效颦的味道。人家齐萧那么随意的大毛巾一围,看起来既洒脱又优雅,仿佛他围的不是浴巾,而是龙袍加身。可是同样型号的浴巾围在他陆方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看上去像只细长脖子细长腿的仙鹤一般,身形比例严重失调。于是,陆方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带换洗衣服进来才对,自己这模样出去明摆着是让齐萧嘲笑的。 嗯……摸了摸下巴,陆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齐萧好像已经不再如以前那样总是喜欢嘴角一勾冷冷一笑了,现在的齐萧好像总是笑得很甜。看来换个环境真是挺好的,至少对齐萧很好。 马马虎虎擦了一会儿头发,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中自己滑稽的造型,陆方无奈之余只有硬着头皮出了卫生间。 齐萧已经换上陆方的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了,陆方的大t恤穿在他身上仿佛量身定做的,很是有型。陆方嫉妒得眼睛发绿,要知道这件t恤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如同晾在竹篙上一样。陆方再次暗暗感叹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为了避免丢人现眼,陆方以最快的速度翻出换洗衣服就缩回卫生间了,自卑啊,以前齐萧跟他没啥两样,咋这才几年差距就这么大涅?他也不想想,你跟人家的有五年的年龄距离呢,而且,你个毛孩子不是还没真正发育嘛! 好在,齐萧显然没注意到他的窘态,对于他闪电般的进出没发表任何评论。 当陆方换好衣服出来,齐萧也就关了电视,两人各自躺在一张床上。虽然关了灯,然而,俩人显然都没有睡意,最后,齐萧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过来吧,咱哥俩说说话。” 早巴不得这一声的陆方立刻欢快的跳上了齐萧的那张床,舒舒服服的在齐萧身边躺下,跟以前一样,头挨着头,肩膀贴着肩膀。反正开着电风扇,俩人挤在一块儿也不觉着热。 真好,跟以前一样了。 “哥……”陆方心满意足,整个人笼罩在齐萧淡淡的洗发水的芳香里。 黑暗中,齐萧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子,既然到了这儿,怎么说也是到了我的地头,一切就要听我的安排了。” “嗯。” “首先一条,就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以为人性本善,这是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明白么?” 陆方点头,然后想到乌漆抹黑的,齐萧看不见,于是赶紧应声,“明白。” “头先在车上的时候,你说那个秦朗还跑化妆间找你去了?” “是啊,不过我没敢答应,最后他以为屋里没人就走了。” “总之,你要记得,以后离这个人远点,知道么?” “哥,他到底是什么人?为啥你这么防着他?” “他呀……” 黑暗中,陆方似乎可以感觉得到齐萧的嘴角露出一抹那种熟悉的冷笑。 “秦朗,是个花花公子,仗着家里有背景,玩女人不算,还喜欢玩男人……” “啥?”陆方大吃一惊,玩女人好理解,这玩男人……有啥好玩的?多么诡异的趣味!彼时的陆方毕竟还是花骨朵一枚,很多事情尚处在闻所未闻的阶段,更是从来不知道居然还有玩男人一说。因此齐萧的话无异于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震得他直发懵。 “看吧,说你小还不承认。”齐萧呼吸的热气在陆方熏得陆方的耳朵直发热,“所以要记得,千万别跟陌生人一起喝酒,别以为只有喝醉酒的女人容易吃亏,这年头,男人也喝醉了也不见得安全呢,轻者叫人摸了钱包丢点钱,真要倒霉起来,还得给人占了便宜去。” “不会吧,这么夸张?”陆方愣愣的喃喃道。被齐萧这么一说,陆方才有点后怕起来。 “一点儿不夸张,人性的丑陋,社会的阴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存在的。”齐萧安抚似地摸了摸陆方的额头。 陆方被摸得很舒服,这动作让他有种依赖和温暖的感觉,于是他转过身面对着齐萧,“哥,那你还跑那些地方唱歌,你很缺钱吗?小颖阿姨没给你生活费吗?” 齐萧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躺平了身子,两只手交叠塞到脑袋底下垫着。借着透过窗帘照进来的路灯的灯光,可以看见他正看着天花板发呆,一种淡淡的忧伤笼罩在他身上。 “荒原上的孩子”,耳边又响起了路爸爸的话。眼前的齐萧让陆方很心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摸摸额头就像齐萧对他做的那样吗?可是,齐萧怎么说都是哥,自己这么做好像不太合适。于是,他只得撑起身子凑过去看他。 “哥……” 大约是感受到他的关心,齐萧笑了一下,又是以前那种冷笑,“你忘了,缺什么我都不会缺钱――每月的生活费都是按时到账的。再说了,我还有奖学金,还有在酒吧唱歌的收入,”说到这儿,他伸出手揪着陆方的耳垂慢慢捻玩着,“放心吧,你在上海期间保证不会让你喝西北风的。” “我也有带钱来,饿不着我的。” 闻言,齐萧的手立马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在我地头上就得听我的,放心吧,你齐萧哥如今什么都缺,还真是就不缺钱。” “吹牛吧你,就那几个钱,说得跟百万富翁似的。”陆方撇嘴。 齐萧咬牙切齿,“得,我发现了,有些人毛还没长全呢就开始翘尾巴了,你个小没良心的纯粹是给我添堵来了是不?我趁早掐死你得了……” 说着齐萧顺势掐住陆方的细脖子。不过陆方才不怕他,就那大手,掐脖子上一点力没使,半毛威胁也没有。陆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想现在这个活泼的齐萧他喜欢! 7、7 第二天一大早哥俩给陆妈妈打过报备电话就收拾停当准备退房了。事实上昨晚上俩人一宿没合眼,光顾着聊天了。由于中午十二点钟退房的规定,俩人想着索性回到齐萧的出租房时再好好的补眠算了,省得一不小心睡过头白白再搭上一天的房钱。 趁着时间还早,俩人先去逛了一下齐萧学校的风景。早前没找着齐萧的时候陆方没那逛风景的心情,如今有了齐萧这个免费导游,倒真是好好逛了一番这个齐萧学习和生活的地方。 齐萧在学校里有名是因为他算得上是校园风云人物,出色的外形,优异的学习成绩,加上动人的歌喉,说是校园白马也不为过。校园一圈逛下来,没少听到齐萧跟人打招呼,因为只是刚刚放假,校园里还有不少没有离校的学生。然后,陆方就发现了一点,“哥,人家跟你打招呼你干嘛爱理不理呀?” 以前陆方从没想到名牌大学除了盛产人才之外还盛产美女,看看这一路走来跟齐萧打招呼的这些个美女,漂亮如花又落落大方,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惜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于人家的热情大方,齐萧顶多就是淡淡的点点头算是礼全,又或者个别的还得他奉送上一声冷哼。这时候的齐萧跟以前那个对人不假辞色的齐萧是一样的。 尽管陆方撑死了也属于未成年,可怜香惜玉之心却是与生俱来的,谁叫他性别为“男”呢。因此他对于那些被齐萧的不假辞色明显伤到了的女孩子们有着本能的同情,所以才试图提醒齐萧别伤了美人心。 “她们若不把心放在我身上,何来的伤心?”齐萧却只是冷冷一笑。 陆方愣住,这话怎么这般冷情?他听着都觉得背心发凉,若那些女孩子们听到了齐萧这话,那该心寒到何种地步? 陆方一直以为齐萧变了很多,变得开朗热情起来,然而如今看来,有些东西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不管外边看起来多么热闹,齐萧的骨子里还是那样的清冷。 本来陆方还想打趣的问一下齐萧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现在看来幸好他嘴没那么快,就齐萧这种嫌恶的冰山样儿,再热情的女生在他身边也得冻成冰棍儿,还恋什么恋。 陆方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又照了不少照片,然后齐萧带着陆方到学校食堂吃过早餐顺便给阿南也打了份早餐,俩人这才打车回到齐萧的出租房。 齐萧租住的房子距离昨晚上那个酒吧不太远,是一个单位的职工房,属于那种电影里常见的老式的筒子楼,厨房卫生间洗澡房都是五六户人家共用的。齐萧他们租的房子在二楼,是个单间。 阿南睡眼惺忪的来给他们开了门。 房间大约有个四十多个平米,靠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两边分别摆放着两张床,每张床上各摆放着个台式电风扇,然后就是零散的两把椅子和一张老旧的茶几,靠着门边还有一只电炉子和一个小炒锅一个电饭煲一只烧水锅,几只碗碟什么的,还有就是四处乱扔的书本衣服臭袜子――平常得像所有的男生宿舍。 开门将哥俩放进来,阿南二话没说就溜出门去上厕所了,功夫不大就回来,然后非常自觉地就拿过齐萧放在桌上的小笼包和白粥吃了起来,边吃边哼哼唧唧的说怎么样陆小弟瞧着哥哥们的屋子还行吧?为了迎接小朋友的到来哥哥昨晚上整理了大半宿。 陆方差点喷笑,就这个样,还整理了大半宿?那是不是没整理以前这里其实是一个垃圾场?不过,属于齐萧的床倒是收拾得挺整齐的,至少书本是齐齐的沿着墙壁码放着,床上也没见着到处乱扔咸菜干似的衣服。陆方有理由相信这绝不是阿南好心整理的结果,因为有小颖阿姨那样的妈妈,齐萧的生活习惯一直比较严谨。 在这样的地方不比去别人家里,这里反正都是男生,年纪相当,所以陆方完全不觉得拘谨,很快就放开了。他从背包里把来这儿前陆妈妈给他塞得吃食一一摆放出来,天津麻花、芝麻红糖酥饼、沙琪玛以及陆妈妈出品的辣酱、甜面酱,还有陆爸爸前段时间出差从新疆买回来的纸皮核桃、大枣、奶酪酥、油果子,林林总总摆满一张书桌,看过去仿佛搬了个小商店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天气炎热有些东西容易坏,陆方带来的东西只怕还会更多。其实自己也挺能干的嘛,能背这么多东西――看着满桌子的吃食,陆方有着小小的得意。 昨晚上时间太晚加上又吃了宵夜,所以这些东西一直没机会派上用途,如今陆方得意洋洋的一样样摆出来,着实让那南北两位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尤其是阿南,他立刻将还没吃完的小笼包白粥扔在床上,一个饿恶狗扑食就扑向了书桌,恨不得将那些吃食都护在怀里,哇哇哇的嚷了几声,然后扭头哀怨的看着陆方,不满的控诉“不带这样逗哥哥玩儿,哥哥都快吃饱了才拿好吃的出来,太不厚道咧……” “本来就不是带给你的,你有什么意见?”齐萧凤眼一瞪,一把揪住他的后脖子就将人扔床上去了。 陆方看着阿南那熊样呵呵的笑起来。阿南虽然模样不济,可是内才却是大大的有,听齐萧说阿南可是物理电子学的高材生,年年拿一等奖学金,而且,阿南还会自己填词作曲――真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对强者有着本能的崇拜心理,因此一旦了解了阿南的实质以后,陆方就立刻对这个有点搞笑的矮脚蘑菇刮目相看了。别的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对齐萧能跟阿南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是感到很高兴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齐萧和阿南一个是法律系的一个是搞物理电子的,可这俩人的爱好却都跟本专业风马牛不相及,差得太远――歌手!太匪夷所思了。 齐萧说俩人是在一次文艺晚会上无意中搭在一起的,发现彼此兴趣一致配合默契,于是俩人就成了朋友。后来又在一个师兄的引荐下到酒吧唱歌,一来二去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儿。 “那么将来呢?你们有没有打算继续在歌坛发展下去?”陆方好奇的问。他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只能瞧个热闹,不过如果这俩人真如别人说的那样唱得不错,那是不是意味着俩人还可以在歌坛上再前进一大步呢? 阿南捻了个油果子咬了一口,伸出一根油腻腻的手指冲着陆方摆了摆,“机遇这种东西跟彩票的大奖一样,是可遇不可求的。”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现在也不过是个兴趣罢了。”齐萧一边剥核桃一边说。那纸皮核桃用手用力一捻就开了,比陆方以往吃的核桃都要容易剥。 阿南有些惆怅,“阿北倒是块好坯子,瞧瞧这小模样,整个儿一白马王子,天生就是让人高声尖叫的――哎,说真的,阿北啊,你要是进军娱乐圈绝对所向无敌,外形条件好,声线好,唱念做打样样拿得出手……” 陆方端着下巴在一旁看着,确实,齐萧要是真的进了娱乐圈还真是很容易红的,条件好啊。 齐萧却不以为意,“娱乐圈?那可是狼少的地头……” “是哦……”阿南也端起了下巴,“他那关不好过……听说这花花大少还特别记仇,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狼少?不就是秦朗! 阿南回答了陆方的疑问,“狼少家里可是咱们内地影视业的龙头,得罪了他这日子可就不好过罗……” 啥?竟然是这样啊!陆方立刻担心起来,自己昨晚上算不算已经得罪人了?这万一秦朗知道自己在化妆间里却不开门搭理他,那会是什么结果?如果秦朗真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个性,自己倒不要紧,反正一走了之,可齐萧和阿南却还在这儿呢,这万一秦朗把气撒到他们身上可怎么办? 齐萧一巴掌拍上阿南后脑勺,“少在这儿危言耸听,吓唬小朋友呢?” 阿南立刻醒悟过来,看着陆方讪笑,“别听哥哥胡诌哈,都是没影儿的事……又不是香港的黑帮片,哥哥这儿胡说八道呢……” 齐萧警告的瞪了一眼阿南,回头又搡了一把陆方的脑袋,“你这脑袋瓜子都装的什么?还真是黑帮片看多了见风就是雨,秦朗不过是个富家子而已,手里顶多就是多俩钱儿,又不是舞蹈弄枪的黑道大哥。再说了,咱们这是法治社会呢,又不是以前军阀混战人人都充山大王。少想些有的没的!” “就是,”阿南在一旁帮腔,“其实就算是真得罪了又怎么着?他能把咱砍头啊还是开膛啊?他真能拿咱们怎么着?何况,咱跟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碍着谁了?!” 接下来,齐萧就说起这些天陆方在上海的安排。因为齐萧晚上都安排有演出,所以只能在白天的时候带着陆方出去玩儿了,“不过,过两天我就能找着人顶替了,那时候咱们可以去周边玩玩,你不是想去周庄和苏州园林去看看嘛,咱们痛痛快快玩它几天。” 听到这话,陆方脸上才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8、8 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陆方是被热醒的――齐萧是变了不少,可是有些地方还是没变,那就是仍然喜欢抱着他睡觉。即是现在是炎热的夏天。 屋子里两台开到最大一档的电风扇吹出来的仿佛是热风,屋子里热烘烘的。 陆方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阿南那双无神的眼睛。阿南显然也是刚醒,坐在对面的床上两眼发直呈痴呆状态,那个呆样儿,别说奖学金,恐怕地上捡钱都轮不到他。 这人是醒了还是没醒啊?陆方瞧阿南那样儿直纳闷,别是梦游吧? 陆方一动,齐萧立刻也醒来了,长胳膊一松,陆方脱了出来,整个后背顿时就觉得湿淋淋凉飕飕的。 什么毛病啊这是!陆方在心里嘀咕,冬天还可以说是为了取暖,这大热天的都落不着好,两人都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几个人中午饭也没吃,就光吃零食充饥了,然后倒头就睡,这一睡直到晚上六点才醒过来,陆方和齐萧算是补上了昨晚上的睡眠。 虽然醒了,可是齐萧还是躺床上没起身的意思,陆方倒是起身灌了一大口凉在茶盅里的山楂茶,精神顿时就是一振,又喝了一大口,这才将茶盅递给齐萧。 至此,一直呆愣着的阿南才回过神来,砸吧着嘴说“哎呀,好热……”。 陆方笑起来,这时候的阿南那魂似乎才回来了,“阿南哥别是才醒吧?我看你先前不是一直就睁着眼睛坐在那儿吗?合着阿南哥是睁着眼睛睡觉啊?” 阿南用手扒拉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有点别扭,“醒是早醒了,不过我醒来后有一段时间脑子是属于真空状态,别介意哈。” “有啥好介意的?”陆方说着又懒懒的倒在了床上,一只凉飕飕的茶盅立刻过在了他的肚皮上,很舒服。 “怎么?还想睡?”齐萧在他耳边问。 “没,就是觉得懒懒的舒服……”陆方说,他很久没有尝试过没有作业没有补习没有陆妈妈的警告可以随心所欲的日子了,只觉得这种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的日子很是惬意。 “幸福的童年!”阿南说,接着又来了一句,“少年不识愁滋味!” “阿南哥,我记得你是理科生吧?”陆方趴在床上揶揄那个明显有点伤春悲秋的物理电子学高材生。 “其实,我本来可以当文科状元的。”阿南一脸谦虚。 陆方目瞪口呆忘记了笑,这个阿南,还真是给根杆子就能往上爬。 “别理这十三点。”齐萧拿着茶盅动作优雅的跳下床。 “什么是十三点?”陆方勤学好问。 “二百五!” 哦……陆方懂了,看着阿南那受伤的模样,不由嗤嗤的窃笑起来,可怜的阿南哥,明明是个人才,可怎么就给人这么不着调的感觉呢?! 轮流去公共浴室洗了澡,三人就到弄堂里的一个小炒店去吃晚饭。就那俩人点菜的熟练模样,看来这俩人是这里的常客。 “今晚上我和阿南得去酒吧,你自己在家里呆着,困了就睡觉,不要到处乱跑,晚上不安全。”吃饭的时候,齐萧交代。 “为什么?我跟你们一起去不行吗?我保证不乱跑不乱跟陌生人说话。”陆方连忙吞下嘴里的鱼香肉丝混沌说道。干嘛他得一个人呆在家里? 齐萧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不是说了在我的地头得听我的话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可是,我想去看看你和阿南哥的超级完美组合嘛……”陆方说话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不行。”齐萧不为所动,“都跟你说了,那种地方太乱――而且,要分心照顾你,反而影响我们的工作。” 最后一句话又冷又硬,直直的戳在陆方心上,他沉默了:自己终归还是给他添麻烦了啊! “啧,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么?”阿南白了一眼齐萧,拍了拍陆方的肩膀,笑道:“不过,那种地方的确不适合未成年人进去。你齐萧哥是学法律的,他这是知法守法呢!” “哦。”陆方萧索地点点头。 齐萧将一块酸甜排骨放进他的碗里,口气柔和了不少,“在家休息好了,过两天才有足够的精神跟我去玩儿。” “……”陆方机械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来找齐萧,这不,碍事了吧!“哥,其实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至于出去玩儿什么的都不重要,你别因为这个跟人家老板请假啊,影响了你们以后的工作就不好了。” “咦?这孩子真是可心……”阿南又拍了拍陆方的后背,“齐萧,这兄弟我认了。” 齐萧看了一眼阿南,嘴巴却是跟陆方说话,“多大点儿事!还用不着你操心!总之,这几天呢你就好好歇着吧,往后能让你想睡都没那个时间了。” 齐萧比以前更霸道了。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齐萧跟阿南出门了,陆方老老实实留在了家里。陆方将自己见到齐萧后的事情仔细过了一遍,确定只要自己不提去酒吧的事情,齐萧就没有不乐意,至于碍事与否,陆方看了看墙角塞在两只塑料桶里的衣服,自己还是自觉点儿,别让人真正讨厌才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洗衣服,扫地,擦桌子,清理杂物,陆方小菲佣第一次上岗。长这么大,陆方不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可也算得上是父母捧在掌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宝贝,在家里那是从来不需要动手做家务活的。陆妈妈常说要不是学校还有个值日生制度,恐怕陆方连笤帚怎么拿都搞不清楚。因此这一晚上陆方开启了很多的第一次。 叉着腰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又看看晾在窗台外随风摇动的衣服,陆方有着小小的成就感,先前的那点郁闷早就烟消云散了――既然添麻烦已成事实,那么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补偿吧。 忙活一通,出了一身汗,陆方又去洗了个澡,回来舒舒服服的躺到了齐萧的床上,随手从齐萧的书里找了本案例当故事来看。然后,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等到他被屋外吵杂的脚步声说话声和饭菜的香味弄醒的时候,他才发现竟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齐萧和阿南竟然没有回来。 陆方一个激灵坐起来,看着阿南那整洁依旧的床铺,再次确定,这俩人昨晚上压根儿没有回来过。 难道出事了?陆方心底没由来的就是一慌。按照齐萧原来的说法,他们在酒吧演出通常凌晨2、3点钟就能够回到家了,可现在天都亮了,这俩人却影儿都没有。想到以往道听途说的关于酒吧里的种种故事,陆方心里就更是没了底,都说酒吧容易发生打架斗殴时间,还有就是很容易发生火灾,不会这么倒霉让他们碰上了吧? 陆方着急了。拿起书包就要出门,临到门口,想了想,又折回来,找着纸笔留了个条儿用书本压在桌上,免得他出去了齐萧他们回来两拨人整好错开那就麻烦了。 下了楼,陆方首先找到一个小卖部给齐萧打电话,好在这种便民型的小卖部开门营业挺早的,陆方从未向现在这样感受到通讯便利的好处,手机啊,有钱的时候第一样要买的东西就是手机。满怀期待的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却传来“该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陆方又摸出昨晚上阿南留的手机号码照着打过去,通倒是通了,却无人接听。 哎呀,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啊?陆方真急眼了。挂了电话跟只想咬自己的尾巴的狗一般原地团团转了两圈,咬咬牙,又跑回楼上开门去看,人还是没回来。于是,他这才一口气冲到了巷子外边招手想要打车去酒吧找人。事实上能不能找着人他心里也是没底,因为齐萧他们跑两个场呢,另一个酒吧在什么地方他可不知道。 说起来也是他运气不错,他刚招手,就有一辆出租嘎的一声停在了他跟前,还没等他开门呢,车门倒自己开了,齐萧跟阿南一脸疲惫地从车里钻出来了。 “哎呀妈呀,可回来咧。”陆方摸着心口大大的透出一口气,看这俩人四肢俱全地站在自己跟前,一颗心总算是稳稳当当的落回了肚子里。 “大早上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呢?”齐萧惊讶地问。 “你还说!”陆方尖叫起来,“一晚上都没回来,急死人了知道不?电话呢?刚才给你们打电话咋没接啊?” 齐萧笑了笑,一双凤眼里也是满满的笑意,嘴里却说:“真是嗦,小小年纪,怎么看着像管家婆一样啊?”说着勾过陆方脖子就往前走。 陆方却不依不饶,“手机呢?” “我手机坏了……”齐萧不以为然地说。 阿南倒是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哟,是有个未接来电,这不没听见嘛!” 得,倒是理由充分。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俩人都完整的回来了,那就没事了,不过…… “哥,你的手怎么啦?”陆方再次尖叫起来。 齐萧的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而且…… “吉他,哥,你的吉他呢?阿南哥你的电贝司怎么弦都断了?”陆方敏锐地还发现了许多问题,阿南有些异常肿大的脸颊,俩人身上的尘埃――“哥,你们打架了是不是?” 陆方的话引来了弄堂里不少人的侧目,齐萧搡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带着警告意味的说:“别嚷嚷,你想让人来围观啊?” 9、9 齐萧跟阿南他们还真是打架了。说是有客人喝醉酒了找茬,结果发生冲突打了起来,尽管他们说得轻描淡写,可陆方看到的情况却说明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小。 “哄我呢?”陆方非常不满意他们拿他当小孩敷衍的态度,要知道他先前都快急死了,“当我不知道啊?齐萧哥的手机是打架的时候摔坏的吧?吉他也是,对不对?阿南哥的电贝司还拿得回来,齐萧哥你的吉他早扔不知道哪个垃圾堆去了吧?干嘛这时候才回来?是不是上医院瞧伤去了?没准儿还进了公安局的吧?都成这个样儿了,还瞒我?齐萧哥,你这手别是酒瓶子扎的吧?” 陆方站在屋子中央看着一左一右坐在床上的两人一口气全给发作出来了,蒙谁呢这是?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不成!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走路?黑帮电影里酒吧斗殴的套路都是这个样儿。 阿南看看齐萧,苦笑着挠头,“你说这孩子……怎么就门儿清呢?” 陆方又嚷嚷起来,“还说不是黑帮电影,这不都是那一套呢?知道那地方乱不安全,你们还敢去那种地方唱歌,中大奖了这回。” 齐萧先是惊讶地看着激动不已大声嚷嚷的陆方,然后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起来。阿南也扭着头看窗外,只是脸上那憋不住的笑仍然落在了陆方的眼睛里。 陆方更恼了,“笑?还敢笑!这要是伤得狠了,手废了怎么办?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他也不知道这说的是谁了,反正这俩没心没肺还笑得出来的人都让他看着扎眼。 阿南到底忍不住了,笑了出来,“你说这孩子炸毛起来咋就这么可爱呢?”闽南腔的京片子透着怪异。 陆方怒极,合着自己先前的那般担心和现在的伤心全成了人家的笑话了?他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不由得在屋子里大步地走来又走去,一肚子气偏找不着发泄的地方憋得人心烦意乱。 最后还是齐萧拍了拍身边的床铺,示意他坐过去。陆方有心还要再跳脚,可是一看齐萧那严肃的表情,顿时就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来,乖乖地坐过去。阿南适时跑出去上厕所了。 “担心了?”齐萧的声音少有的温和。 陆方点点头,能不担心么?他小心地捧起齐萧那只缠了厚纱布的手瞧了瞧,没看出什么来,就是手是肿了不少,平时干净的指甲缝儿里还有些没洗干净的血迹,“哥,你的手不会有事吧?还疼不疼啊?你倒是说呀,都出了什么事儿了?” “不是都告诉你了么?” “啥?”陆方的声音刚提高了个八度,对上那双戏谑的凤眼,接下来的声音立马又降低了几个分贝,“哥,你这手会不会破相啊?” 齐萧笑起来,“脸上花了那才叫破相,这手上受点伤不是挺正常的么?” “听我妈说玻璃扎伤特别疼……哎,对了,打电话问问我妈,这种伤口得怎么护理……”陆方又跳起来。 “回来你……”齐萧一把搂过他的腰阻止他往外跑,由于重心不稳,两人都摔到了床上。 陆方吓坏了,生怕压着了齐萧那只受伤的手,急急忙忙的挣扎着要起来,齐萧却越加搂得他死紧,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嘴里安抚似地说:“别闹别闹,我没事我没事……” 听了这话,陆方老实了不再动弹,就怕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齐萧的手。 “陆方……”齐萧的声音闷闷地从身后传来。 “嗯?”陆方有心要挣坐起来。 “你越来越像阿姨了。” “啥意思?”陆方莫名其妙,他模样长得像陆妈妈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儿,齐萧不是现在才发现吧? “你呀,小小年纪都能赶上她的唠叨了!”齐萧声音里满是笑意。 “哎呀,你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陆方终于再次炸毛,针扎似地一骨碌跳起来,恨不得给齐萧踹上两脚。他到底为了谁呀这是?担惊受怕,结果人家还嫌他唠叨!太可恨了。 “哟,这孩子又炸毛啦?说说,谁惹你了,哥哥给你出气儿。”这时候正好拎着一袋子包子馒头回来的阿南好笑的问。 还说,你们就是一伙的!陆方气哼哼的瞪了一眼阿南,干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谁也不理,低头生他的闷气。 “我说,阿南,你发现了没?一晚上没回来,咱家都变样了,瞧,衣服也洗上了……”齐萧说。 “用得着你说,我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走错门了,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你说,这家里是不是来了田螺姑娘了?” “去你的田螺姑娘……”本来打算死不开口生上一天闷气的陆方在那俩人的三言两语下不到五分钟就破了功。待看清两人脸上揶揄的笑意时,陆方更是羞恼了。 “什么田螺姑娘,你瞎说什么?”齐萧给了阿南一个白眼。陆方心里顿时觉得舒服不少,还是齐萧哥向着他。可随后齐萧的一句话又让他恨不得将这人踢下十八层地狱,齐萧说:“真正的田螺姑娘是会做好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等着我们回来的,看来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个修行不到家的田螺弟弟……” “哈哈哈……”阿南仰天大笑,直接笑倒在他的床上,活像一只四脚朝天翻不过身来的大乌龟。 陆方再度暴走。 不管怎么说,看到齐萧和阿南还能这样兴致高昂的开玩笑逗乐子,陆方到底是放心不少。看来真是如同他们说的那样,这次打架属于一般的酒吧斗殴。这种酒吧斗殴的事他没少从陆妈妈嘴里听到,都是酒精惹得祸。然而,这次齐萧运气好只是伤了手,可下次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何况,这次还有阿南在旁边帮衬,这万一下次阿南不在旁边呢怎么办?陆方很为齐萧担心。爹不疼娘不爱,不幸生长在那种家庭里的齐萧还能剩下什么?这万一连身子都伤残了那可怎么好?想想陆方都觉得后怕。可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齐萧说出自己的担心,真要说了,又得给他笑话自己唠叨得象个管家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法律的缘故,齐萧越发毒舌了。 总之,这次酒吧打架斗殴事件的真相陆方始终不知道,不过,就此齐萧和阿南倒是停止了酒吧的演出活动,说是为了养伤。齐萧手伤了,弹不了吉他,而且,他还没有新吉他,而阿南脸肿了,发音容易跑调。 “难兄难弟!”陆方鄙视他们,为自己扳回一点点面子。 为了表示对伤残人士的安抚,中午的时候三人又上弄堂的小炒店吃饭去了。饭桌上,三人达成共识,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去周庄。 吃了饭回来,几个人又是洗洗睡了。因为担心会碰到齐萧的伤手,陆方打算去跟阿南挤一个床铺,阿南也表示出了热烈欢迎之意,可是还没等陆方挨着阿南的床,齐萧就叉着陆方的脖子将他押了回来。 “他你也敢惹?梦里能把人踢下床的主儿……” “哥们,不带这样损人利己的……”阿南盘在床上哀怨。 陆方也不同意,“踢下床也比压着你的手强啊,你这手可碰不得。” “行了,我自己的手自己心里有数!” 没办法,陆方只好跟齐萧又躺一张床上去了。不过这次俩人换了个位置,陆方睡里边了,这样就避开了齐萧的那只伤手。 陆方昨晚上睡足了,加上今天一直亢奋着,这会儿却不太有睡意。不过他知道另外两人可是熬了一宿身心俱疲,因此他十分配合的闭上眼睛,当闭目养神也好。 突然地,一股热气扑向他的耳朵,他听见了压得低低的声音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齐萧却像是已经睡着了一般,眼睛闭得紧紧的,似乎刚才只是他的幻听而已。 小样儿,你还装!于是他玩心一起,抬起头来也冲着那人的耳朵低低地说:“好好爱惜自己!”还故意将热烘烘的气息喷向那人的耳朵。 然而,齐萧并没有睁开眼睛,仿佛已经在睡梦中一般,不过嘴角却不自觉的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不注意看不出来。陆方有点看呆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齐萧的嘴型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如同天上弯弯的月亮。 看见那漂亮的弯月后,陆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起来,先前的所有郁闷所有憋气所有委屈全都消散干净,仿佛阴天转晴恢复了一个万里晴空――自己的担心和付出齐萧是领情的,自己并不是徒劳无功的。 一高兴,陆方就更是睡意全无了,他索性把手垫在脑袋下边,生平头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身边的人来。 越看就越是觉得这个齐萧怎一个“帅”字了得,瞧瞧那眉毛,瞧瞧那眼睛,瞧瞧那鼻子,这人可真是会长啊,全挑好的长了,你说那嘴唇咋就这么好看呢?好像很软很舒服的样子,叫人看着想拿手去摸一摸…… 看着看着,陆方的手就忍不住伸了出去,然后,在他的手将要碰到那双红唇时,那嘴唇的主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眼目光灼灼…… 10、10 被那样的目光一扫,一个激灵儿,陆方重心没把握好一头栽倒在齐萧身上,下巴磕得生疼,我的天,这人的骨头还真硬,硬骨头硬骨头,说得就是齐萧这种人吧? “嘶……”不仅齐萧倒抽了一口凉气,连陆方也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气,他怎么这么倒霉?这算不算是明火执仗?被人当场抓包也就罢了,还砸得人家抽凉气,自己没打算那么嚣张啊! “同学,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住院比较好?”齐萧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陆方连忙起身摸了摸齐萧被自己砸到的地方,那正好是排骨所在地,感觉好像还算正常,没见塌了一角或者肿了一个包什么的。 “怎么样怎么样没伤着吧?”说着他就想掀开齐萧的衣服仔细查看一下,千万别真被他砸伤了,然而不防被齐萧一把按住了手。 “能怎么着?你真以为你练了铁头功啊?”齐萧哭笑不得,“都多大了睡个觉咋还这么闹腾?” “那什么,哥,我不是有意的!”陆方脸上脖子上都火辣辣的难受,以前没见齐萧的眼神有这么厉害呀?这会儿叫他盯着自己好像都能燃烧起来。 齐萧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么着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闭上眼睛,“睡吧……” “哦!”陆方立刻从善如流,麻利的躺倒,他其实不好意思再面对齐萧了,那眼睛,跟火眼金睛似地,仿佛能穿透到他的灵魂深处。 幸好齐萧没有深究,这么轻松就过关了,真是没想到,他还真怕齐萧追问他什么呢,那样的话他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难道他能说我就是想摸摸你的嘴唇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软?估计能叫齐萧直接一巴掌拍到天上做流星去了。真是鬼迷心窍了自己!陆方懊恼地面对着墙壁默念。不过齐萧真是长得很好看!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将来那个能得到他喜欢的女生一定也是风华绝代才行,不然不般配。 蓦地,陆方却突然想到了小颖阿姨。小颖阿姨是陆方认识的女性中最漂亮的一个,如果类似于小颖阿姨这样的美人站在齐萧身边那一定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可是,万一这美人也跟小颖阿姨一样,把个好好的家也整成了一个美丽却冰冷的宫殿,那齐萧岂不是很惨? 陆方下意识的赶紧摇摇头,还是算了,那种美人看看就好,真要领回家那日子就没法过了。还是陆爸爸说得对啊,婚姻就是双鞋子,看着好看的鞋子要是不合脚你会宁可光着脚也不会乐意穿上它,过日子不找好看的只找对的。小颖阿姨好看,可是跟着她这日子过不下去,陆妈妈不好看,可是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被她训得头顶冒烟你也还是觉得舒服惬意。为此陆爸爸一直自诩为聪明人,说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找到了陆妈妈。如果按陆爸爸的理论,那么齐爸爸是不是就是不聪明的人呢?因为不够明智,结果他选择了小颖阿姨,最后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想到小颖阿姨,陆方不由自主的就叹了口气,偶尔听陆妈妈和陆爸爸暗地里嘀咕,说小颖阿姨如今都变成交际花儿了,出入的都是高级场合,结交的也都是一些有身份有背景的人物,吃穿用度什么的也都是些高级货,就小颖阿姨的那点工资收入是完全承受不起的,也因此小颖阿姨的名声渐渐不大好起来。不知道小颖阿姨的这些事齐萧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齐萧会不会伤心?因为这些事情,陆方觉得齐萧不回去其实也是好事,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白白伤了心。而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总是惦记着齐萧,愿意跟他多亲近亲近,就像冬天里,两个人紧挨在一起就会温暖彼此一样,他也希望尽自己的力量给一些暖意给齐萧,毕竟,比起齐萧来,拥有父母疼爱的自己算是太幸福了。 等陆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齐萧正背着他坐在书桌前看书,窗户外时不时飘来饭菜的香味,各家各户正在生火做晚饭了。 不会吧,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还睡到了这个时候!陆方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咋就这么能睡呢?昨晚上自己明明有睡得很好啊。 “哟,醒了?那我可以炒菜了。”阿南带着一身的油烟味儿进屋里逛了一圈,正好看见他醒了。说着,阿南又出去了。 陆方赶紧坐起身来,不好意思的对着正好扭头看他的齐萧嘿嘿讪笑,“我睡过头了……” “没事儿,小孩子,长身子的时候多睡点儿有好处!”齐萧随手将桌上的书本放到一边,将书桌清理出来准备摆饭。 闻言,陆方垮下了脸,小孩子?!不过想到人家现在是“伤残”人士,凡事还是体谅一些的好,陆妈妈说过,对伤患人士要耐心,要细心,要贴心。所以他也就不计较齐萧的年龄歧视,事实上他认为自己不比齐萧懂得少,尤其是那晚上齐萧抱着自己哭过以后,他就真正将自己当成了可以让齐萧依靠的人。 “哥,你的手怎么样了?”说着陆方拿过齐萧的手看了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吓了一跳,齐萧那只手如今都快赶上熊掌了――红肿得吓人。 “没事儿,过两天就能消肿了。”齐萧倒是无所谓,反过来安慰他。 “一定很疼,是吧?”陆方心痛得要命,那手看着都觉得疼。 “有点儿,不过还能忍受。”齐萧一笑,“快去看看有什么能帮阿南的,今天他下厨。” 齐萧跟陆方一样不会做饭,不过阿南倒是一手好厨艺,据说他家里就是开饭馆的,平时有空的时候他们俩人在出租房是自己开伙,经济实惠卫生营养。 陆方一溜烟跑到厨房,四五户人家都挤在一块儿,如同一个饭店的大厨房一般,你问我要勺盐,我跟你讨块姜,很是热闹,只是空气不流通,里边乌烟瘴气。陆方一头扎进厨房里,一个不留神就给呛得咳嗽连连,不知道谁家正在爆炒辣椒,这会儿厨房里几个人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场面颇有些喜剧性。 看见他进来,正在颠着锅子炒肉丝的阿南便不客气的指挥他将已经做好的汤端回房里,瞧阿南那模样,果然有点大厨风范。 很快地,三菜一汤就都摆上了书桌,鸡蛋炒韭菜,鱼香肉丝,一大盆红烧肉,小白菜汤,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家里开饭店的,做出来的菜能让人食指大动。 因为要保护嗓子,齐萧和阿南都不喝酒,所以饭桌上没见到男生们最爱的啤酒。 “哥,我想明天咱要不先别去玩了?”吃着饭,陆方将自己刚才一直在琢磨的打算说出来,齐萧的手现在这个样儿实在不方便,也让人不放心,还有阿南的脸这会儿仔细看也还有点儿肿呢,这种情况下似乎不宜出游。 “行了哥们,就你操心。”阿南吃了一大块肥腻腻的红烧肉,油花立刻滋润了他的双唇,“我记得出去玩关键是看两条腿能不能走吧?我脸肿怎么啦?有碍观瞻吗?” “其实他是怕乘坐观光电梯的时候你超重!”齐萧淡淡地说。 陆方一口汤差点喷出来,齐萧哥,人才啊! 齐萧看了他一眼,“行了,明天的事情明天说,去不去明天早上起床就能定下来了。” 齐萧这种思想要是被陆妈妈知道那是要被念个头顶冒烟的,在陆妈妈看来凡事应该有个计划,做事应该准备充分,尤其在家千般好出门时时难,不准备充分就这样贸贸然出去旅行是绝对行不通的,比如陆方这次来上海,前前后后陆妈妈可是准备了一个多星期这才放陆方出了门。而事实上,陆方却非常向往拎起包就出发的随性,所以他倒是非常赞同齐萧的做派,是啊,明儿睡醒了再决定也不迟,反正现在别的不多,就是时间是非常充分的,大家都在假期里。 正吃着饭呢,阿南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看了看,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齐萧,然后拿起电话走外边过道去了。功夫不大就挂了电话进来,对齐萧说:“杰克想要来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齐萧头也不抬地吃着他的饭。 “是啊,我也这么跟他说。” 杰克?不就是酒吧的老板,那个伪娘!他们很熟吗?不过也是哈,员工受伤了老板来慰问似乎挺正常,这么一想,陆方释然了。 饭后,陆方自觉地到厨房刷碗,齐萧是伤残人士不能指望他干活,连他的衣服还得自己来洗呢,而阿南人家做饭有功,不至于人家辛苦做了饭最后还得负责刷碗吧。所以,尽管陆方对油腻腻的东西深恶痛绝,却也不得不咬着牙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差事。 等他刷完碗端着脸盆准备回房的时候,却在过道上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正在离开,秦朗!他来干嘛?尽管过道的路灯昏暗,可是陆方却是依然能够准确地判断出那人是谁来。毕竟在上海他认识的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回到房里,就看见齐萧和阿南坐在各自的床上,书桌上堆放着俩大袋的水果和奶粉。 不是说想来看人的是杰克么?怎么他看到的却是秦朗? 陆方满肚子疑问,可是看着那俩明显想要隐瞒事实真相的人,他明智的保持了沉默,认可了他们解释的“杰克刚来过”。 真当我是小孩子呢?陆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很是不爽。三岁小孩子现在都看出来了,昨晚上的打架事件跟那个秦朗肯定有关系,而且,瞧这俩人现在这种心事重重的样儿,这事儿还不一定那么单纯和简单。 11、11 由于白天睡足了,晚上的时候陆方睡得不是很沉,因此齐萧有点什么事他都能感觉得到,这人在床上烙饼似的折腾了一宿。期间陆方也曾问过几次这人怎么回事?齐萧说手疼睡不着。 齐萧的手肿胀得像是能挤出水来。疼,这是一定的,虽然有吃药,可那是消炎为主,这疼却是减轻不了多少。而且,陆方相信,比起手疼来,秦朗的来访才是齐萧夜不能寐的主要原因。 其实陆方自己也很烦恼,他也有他的担心:齐萧这么帅,会不会入了那个生冷不忌男女不论的狼少的眼了? 尽管他不知道秦朗来访说了些什么,但是他能敏锐地感觉到秦朗的到来让这间小小的出租房里的空气变得有些沉闷起来。显而易见,这个狼少并不受齐萧和阿南的待见。可是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人居然找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慰问品,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了你可以不待见人家,可你无法阻止人家待见你。就如那个笑话说的那样,你看中了我什么我改还不成么?如果可以,齐萧恐怕也愿意改吧!。 陆方认为那天晚上打架虽然跟那个秦朗脱不了关系,可应该并不是秦朗直接动手,因为齐萧和阿南毕竟是两个人,如果只是二比一的话这俩人就不会这么狼狈了,而且,如果真是秦朗动的手,那么他也属于受害者,有必要上门慰问揍他的人么?显然,那天晚上动手的另有其人,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总之这些人跟秦朗有关系,并且是这些人导致了齐萧和阿南的受伤,所以秦朗才会登门慰问――当然,也有可能还另有玄机,不过明面上的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了――做一个侦探小说迷就有这点好处,碰到事情的时候可以依葫芦画瓢进行所谓的推理论证。当然这种推理论证是否正确就需要事实来佐证了。可惜陆方没能得到这样的佐证,那两个以为是的“大人”根本就不屑于理会他的推理。这让陆方感到颇为沮丧,人小言微啊――他头一次为自己的年龄感到了遗憾,要是他年纪再大些,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瞒着自己了? 受了伤的齐萧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显然不适合出游。 不过虽然不适合长途旅游,但是近距离游玩还是不成问题的。因此接下来几天里陆方跟着齐萧将上海逛了个遍,还在城隍庙买了些特产准备带回北京孝敬父母。这其中当然还准备了给小颖阿姨的一份,不过他没跟齐萧提起,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齐萧和小颖阿姨这母子俩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淡。小颖阿姨在提到自己的儿子时说那是一头狼,言语间多是讥诮却不见半点做母亲的牵挂和担心,而齐萧则干脆闭口不提自己的父母,阿南曾经小心地跟陆方打听过齐萧父母的事情,从他的口气里可以判断出,齐萧在别人面前也从不提及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熟知底细恐怕会以为丫根本就是齐天大圣那样打石头里蹦出来的。知道齐萧跟父母关系尴尬,所以陆方也明智地小心不在他面前提及那对不称职的父母。 虽然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陆方还是能感觉得到,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齐萧是真正快乐着的,这种快乐即便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少有过。陆方为此很高兴,谁都希望别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并且,他决定趁着齐萧心情愉快的时候跟齐萧谈谈自己的担心。他担心那个狼少一旦相中了齐萧会不会采取什么胁迫手段?好像这是有点势力的花花公子们一贯采用的手段,从古至今应该都没有变化。 陆方跟齐萧说起自己的担心时,他们正好吹着黄浦江的风漫步在夜晚灯火璀璨的外滩路上。听了陆方的话,齐萧笑了一笑,“说你跟阿姨一样爱操心,你还不信。就这点事儿,我还真不放在心上――再说了,你凭啥认为那秦朗就看上我了呢?” “你这么帅……”陆方喃喃,自古以来美人都是怀璧其罪,红颜祸水呀! “哦?我很帅?你也这么认为?” 注意到齐萧那双漂亮的凤眼里的戏谑,陆方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差点挨抓包的那天,一下子脸上就变成了大醉虾,连耳朵都似乎热的直冒烟。他不自觉的躲闪着齐萧的眼睛,目光散乱在外滩的景致里,梗了梗脖子,艰难的发出了声音,“是啊……你很帅啊……” 他努力让自己如平常那样镇定坦荡地说话,可是为什么声音里却似乎带着颤音呢? “比你认识的其他人都要帅吗?” “那当然……”陆方脱口而出,然后才想到这齐萧问得有点反常,好好地他跟人比什么呢? 齐萧笑起来,心情很愉快的样子,他勾着陆方的脖子一边走着一边笑,“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帅真是一件好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帅不好吗?”陆方不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这人竟然还对自个儿的容貌不以为然。 “好!现在觉得好了!”齐萧笑成一朵花儿,引得路上的不少年轻女孩看过来,果然有招蜂引蝶的本钱啊。可是齐萧尤不自知,咬着耳朵跟陆方说:“没想到我们的陆方小朋友其实还挺好色的。” “呀?皮痒痒了是不?”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人说他好色,多么猥琐的字眼,他怎么就好色了?他是正人君子好不好?!结果陆方一怒,推开齐萧就一脚踹过去。哪知那人一早闪开躲过这一脚跑开了,陆方理所当然追上去,俩人闹做一团。玩累了,俩人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哥,我很担心你。”陆方认真的对齐萧说。这么骄傲英俊的一个人不应该也不能成为别人猎艳的目标。 “我知道!”齐萧勾过他的脖子,举目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不过你要相信我,我长得帅的不仅仅只有一张脸。” “……”陆方莫名其妙的看着齐萧,不太明白他的话。 齐萧点点自己的头,“我的脑子也长得很帅哦。” 陆方不得不笑了。确实,齐萧这么聪明能干,一定能解决掉这些个麻烦事的。陆方跳出了牛角尖,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心情彻底放松起来。他很担心齐萧,关心则乱,以至于忘记了一直以来齐萧都是走在他的前边的。 “哥,为什么这么久也不给我们写信?电话也不打,我给你写信也不回信。”终于,陆方问出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虽然话语间带来点指控的味道,“你家也不回,小颖阿姨那边也没有你的消息。” “很想我吗?” 陆方重重地点头,想,真想,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他不用看也知道齐萧这会儿正在看着他,所以没好意思去看他。 齐萧看着他,良久才叹息一般的说:“脑子乱了,得花点时间来整理。” 这没头没脑答非所问的话让陆方一头雾水,不由看向齐萧,此时望着江面的齐萧却显得有那么点淡淡的忧郁。这是以前在齐萧身上从没有看到过的,以前的齐萧显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嘲讽和激愤。 “不过,你来了,就不一样了。”齐萧的那点忧郁如同天上的流星,眨眼间就消失殆尽了,他非常愉快的搂过陆方的脖子低下头来跟他顶了顶额头,“快些长大吧,小朋友。” 这么近距离的看,齐萧似乎更帅了,帅得陆方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虽然不明白齐萧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不过陆方还是很高兴看到齐萧重新高兴起来。很久以前那个晚上哭泣的齐萧在他心头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齐萧开心快乐。 晚上俩人拎着一袋水果和一个肯德基全家桶回了出租房。刚到门口,就闻到了里边处出来的香水味儿,俩人面面相觑,来客人了! 杰克今天打扮得倒是相对正常,至少没那么夸张的光芒四射,头巾也改成比较低调的蓝色,这人别是个光头吧?要不一大老爷们咋那么喜欢戴个头巾! 看见陆方手中的全家桶,杰克先是极尽夸张之能事的惊喜一番,然后就是极端的失望,“哎呀,我不能吃啊,容易上火,脸上会长疙瘩的。” “本来就不是买给你吃的。”阿南半点面子没给他。捞过一只鸡腿就吃起来,那美巴滋儿一脸陶醉的模样让人相信他纯粹就是为了气杰克。 “哎,你也别吃啊……”杰克着急了,慌忙拦住阿南,“连酒都不喝,你还吃这个!你还要不要嗓子啦?” 阿南笑起来,“和尚不急你太监急什么?” 杰克气急,跺了一下脚,指着阿南恨铁不成钢,“北北,你看看他这个样儿,你倒是管管他啊?” 陆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北北?他看了一眼齐萧,齐萧倒是一脸平静,估计是已经免疫了。 “先说啊,爱吃不吃,再不吃就没有了!”齐萧拿了只鸡腿递给陆方,自己挑了个尖儿也吃起来。 杰克满脸无奈,又是委屈,哀怨的看着齐萧。看齐萧在床沿坐下,便过去想挨着齐萧也坐下。 “哎,”齐萧忙伸手拦住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客人专用椅!” 陆方挨着齐萧坐下了,闷笑不已,这做老板的倒被员工欺负了,今儿算是开了眼。 看陆方挨着齐萧也坐在了床沿上,杰克不依了,“他怎么就能坐那儿?他不是客人吗?” “谁说他是客人来着?”齐萧不紧不慢的吐出鸡骨头,“他是我弟!” 杰克就笑起来,抬了抬自己的黑框眼镜,“我说呢,敢情,有些人好的就是这口儿,纯,是吧?” 齐萧笑起来,只是那笑却不达眼睛,“人呐,喜欢也罢,嫉妒也罢,那都是冲着自己个没有的去,对吧?” 杰克腾地一下跳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阿南一把拉住毫不留情的按回椅子上,塞了个蜜瓜到他手中,“吃瓜吃瓜,清凉去火。” “南南,你也欺负我?” “扑哧”一声,陆方终于忍不住喷笑,南南?这该说齐萧和阿南的名儿没起好呢还是该说这杰克有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本事呢?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杰克这会儿倒冲着陆方来了。 “咋咧?笑天下可笑之人,不行啊?”陆方才不怕他,一伪娘,那腰都能拧成麻花儿了,跟条水蛇似的。 12、12 杰克是来探望受伤的齐萧,可是却很快就走了。没法子,陆方和阿南还好说,面子上的东西该给的还是给了他,可问题是偏偏他最在意的齐萧却半点面子不肯给他,弄得他如芒刺在背,最终招架不住气哼哼地匆匆离开。 “咱们这样,好吗?”陆方有些不确定。在他的认知里,老板的决定权大过天,如今齐萧这般下人家的面子,回头再想去人家的酒吧里演出挣外快恐怕就难了。 “真正的老板都得罪了,还在乎一个充门面的!”阿南倒是挺坦然。 “那酒吧真正的老板是秦朗?”陆方一个激灵。也是,杰克这个样儿似乎不太像他印象中的老板,缺少点那种当家作主拿大主意的范儿。 那俩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俩人似乎还是不想承认他们其实是得罪了秦朗,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架势。陆方有点想笑:丫哄小孩哄上瘾了是不?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阿南满不在乎地说。这会儿他已经修好了他的电贝司,正在调音。 齐萧点点头,表示认同阿南得说法。 这俩人虽然都表现得不太在意,可是陆方还是觉得有些沮丧,毕竟,丢了工作总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尽管这份工作也并非正式的。 齐萧看出了他沮丧,用脚踢了踢他,“喂,耷拉个脸干嘛?我记得这事儿好像跟你没啥关系吧?” “就是,跟太平洋的警察似地,管得宽。”阿南在一旁帮腔。 陆方翻了个白眼,得,自己还多管闲事了! 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阿南得老乡打电话要他去喝酒吃宵夜。阿南顺便叫上了齐萧和陆方,可齐萧不耐烦去应酬,陆方自然也不会有兴趣,这钟点了,洗洗就该睡了,于是俩人就都留在了家里。 洗过澡回来,陆方仍然跟齐萧窝在一张床上,黑着灯,俩人又说起了话。 “哥,那个杰克是不是对你有点那什么……”陆方问得很委婉,说得比较含蓄。如果杰克是女孩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那就好办了,毕竟男女成悦天经地义,可是,杰克是个男的。那天在酒吧没细瞧,今天在荧光灯下那是看得很仔细了,杰克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先前说秦朗对齐萧有兴趣陆方还能往花花公子的恶劣癖好上去想,认为这种兴趣不过是花花公子游戏人间寻求刺激的一种手段而已,而现在在荧光灯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看得很分明,杰克对齐萧那绝对不是吃饱了撑的寻求刺激而已,作为一个男人,杰克却流露出了对另一个男人的喜爱之情。而陆方一直以为,这种喜爱之情只会产生于男女之间。 男人喜欢男人?! 同性恋! 陆方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知“同性恋”这个概念的,在陆爸爸有意识的培养下,他的阅读面一直比较广也比较杂,看过的书籍报纸很多很多,不过,专门关于“同性恋”的相关知识应该没有看过。然而,当他发现杰克对齐萧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时,他却条件反射似地就在脑海中蹦出了这么一个词儿来。同性恋同性可不就是同性恋! 作为一个在传统家庭里培养教育成长起来的健康而又普通的孩子,陆方所见所闻所接受所接触的都是传统而普通的人和事,也就是社会普遍认可的人和事。长这么大,陆方连个小偷小摸的小蟊贼都没见过,更遑论那些个惊世骇俗的人和事了,而毫无疑问,同性恋就是惊世骇俗的,是背离于陆方长久以来所接受的社会规范的。所以,陆方有点给吓着了!尤其是,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还发生在他身边,发生在他认识的人身上,涉及了他目前最关心和最惦记的人――他不认为齐萧是同性恋,因为他的确看到齐萧对那个杰克是不假辞色的,并且,被一个同性喜欢上了,这不是齐萧的错,齐萧是被动式。何况,他认为齐萧放着那么多漂亮的女生不喜欢,犯得着喜欢杰克这种水蛇腰的伪娘么?那太没天理了!不过,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跟齐萧好好的聊一聊,毕竟,同性恋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碰上的,如同不小心跟小蟊贼遭遇了一把,足够给平静的生活荡起一点小小的涟漪。 躺在床上,黑着灯,暗夜如同遮羞布一样让人们更容易放下矜持暴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来,所以陆方选择在这个时候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同性恋啊,是不是同性恋都是杰克这个样子的? “你觉得杰克对我会有些什么?”齐萧却不太上道。 陆方有些为难,他是把自己当成跟齐萧一般大的同龄人来谈话的,可是扯起虎皮当大旗终归还是撑不起来,他到底也只是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男孩子,平时跟女生多说一句话就能脸红脖子粗,现在想跟人讨论男人喜欢男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题好像还是有些勉强了,所以他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如何挑明了说。 不过,静默了一段时间之后,齐萧却出人意料的开了口,“不是所有的同性恋都是杰克那个样子的。” 终于打开了话题,陆方有些狂喜,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齐萧想说,通常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仿佛看到一扇门正在他面前缓缓开启――齐萧总是比他懂得多。 事实证明,齐萧的确知识渊博,而事实同样也证明,陆方是多么的孤陋寡闻。齐萧不仅从科学的角度分析和介绍了同性恋,也从世俗的角度分析和介绍了这类少数派,他褪去了同性恋这种东西的神秘面纱,让陆方看到所谓同性的爱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直到齐萧说开以后,陆方才想起他是如何得到“同性恋”这个概念的了,很多时候,关于艾滋病的报道中,都会出现同性恋的字样。对此,齐萧的看法是,“无论男女,乱则百病丛生。” 陆方深以为然。然后,他不得不感叹世界多么奇妙,对他来说,未知的领域还多么广阔。 “那这么说来,秦朗应该算是双性恋吧?”陆方活学活用,立刻将他新掌握的信息加以具体化,“他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这就是双吧?” 比起杰克来,他更关心秦朗的取向。因为杰克虽然明白的喜欢着齐萧,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而秦朗不一样,从这些天得到的印象来看,这个人可不像杰克那么好打发。如果被这样的人爱上,那么齐萧会怎么“他?他有‘恋’这种情感吗?” 尽管黑着灯看不到面部表情,可陆方知道此时齐萧的脸上应该又浮现出了那种熟悉的冷笑来,“他所有的不过就是攫取和征服。” “那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危险?”陆方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这种人通常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也就是说如果他对齐萧有了兴趣,在没有得手以前他是不会放弃的,尤其是这个秦朗据说还有一定的势力,这就让他的危险系数更高。如果被这样的人纠缠上,齐萧该怎么办?最后会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被掰弯了? 齐萧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吧,你哥我还没那么大的魅力。再说了,哥哥我是那么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么?” “那么你说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那个秦朗真是纠缠上你了,你打算怎么办?哥,就算我们现在是在推演沙盘,你让我也见识见识你的作战计划!”陆方说得很诚恳。小样儿,想敷衍我?没那么容易!真拿我当小屁孩儿啊?那个狼少真那么好打发? 果然,齐萧楞了楞,黑暗中,可以看见他的眸子亮亮的,“陆方,想过以后你要做什么吗?你很敏锐,有一定的判断力……” “哥,我可不可以将你这样理解为转移话题?”陆方不为所动,索性坐起来,毫不客气地指出齐萧的叵测居心。 齐萧一脚把他踹翻在床尾,“你小子……” 齐萧如今手不方便,于是用脚出招就很自然了。 “哥,我可不可以将你这一脚理解为恼羞成怒?”陆方却完全没有体谅伤残人士的意思,继续穷追猛打。 “……”齐萧无语了。 “哥,你可以说我言辞犀利。”陆方腆着脸继续不知死活的撩拨那人。 “你个臭小子……” 陆方这回灵巧地躲开了那人的无影脚,心下对自己十二分的满意。齐萧显然已经给他噎住了,而他非常难得见到齐萧吃瘪的样子,天知道以前只有齐萧给他吃瘪的份儿。单从这一点来看,陆方认为自己的确已经长大了,因而颇有几分骄傲,以至于有点刹不住了。 13、13 齐萧不愧是比自己年长五岁,知道的东西就是比自己多。陆方对齐萧虽不至于达到偶像崇拜的地步,可也是充满了信任和依赖的,所以他相信齐萧一定已经找到了应付秦朗那种骚扰的法门。 齐萧虽然没有明确地说明他具体是如何做的,但是也的确是给了陆方一个大致的方向,“再强大的敌人也有弱点,找到敌人的弱点并且拿捏住这个弱点,你就有可能战胜强大的敌人,这就好比打蛇要打七寸一样。” 齐萧还说,“如果你的力量不足以拿捏住这个弱点,那么就要想办法借力打力――很多时候,借用别人的力量更能事倍功半。” 这些话,陆方都能明白也能理解,可如何操作他并不知道。 “能明白就好,能够先学会纸上谈兵,碰到实战了才会有章可循――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相同的两次战争,更不会有相同的两个人,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都会让看起来一样的事情面临不同的结局,不过处理一件事的基本原则是一样的――只要是蛇就会有七寸!只要有心,就可以做到借力打力。” 陆方认真地听着齐萧讲的这番话,他知道就目前的齐萧来说是没有可能正面跟秦朗对抗的,齐萧所能够做的就是借助别人的力量来跟秦朗抗衡。虽然他也很想知道齐萧具体是如何拿捏敌人的七寸,然后借力打力的,可是,齐萧却不愿意多说,只说以后他自然就能明白了。尽管懵懵懂懂,不过这一席话说得陆方对齐萧的敬仰之情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活脱脱的一个精神教父啊这是。 不管怎么说,陆方那颗悬着的心终归是不那么忐忑了,因为看起来,齐萧比他想象的更能保护自我。不过,陆方的心头还是一直徘徊着一个念头――其实他很想问问齐萧会不会也会喜欢上同性?因为从谈话中可以看到齐萧对同性恋这个话题是非常了解也是非常理解的,言谈中不见半点歧视和鄙视,相反的倒是体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同情和包容,而且,齐萧还碰上了喜欢男人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能影响人也能改变一个人,在身边有同性恋的这种环境下,齐萧有没有可能受到影响而发生性取向的改变呢? 只是,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启齿,这比直截了当问齐萧有没有心仪的女生更为难以开口,毕竟这个问题更有涉嫌窥探别人隐私的意味。陆方别的不多,读书倒是不少,因而多少感染上一些读书人的脾性,诸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之类的君子哲学他多少是学到一点儿,何况,尽管他信奉众生平等,可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刚刚接触到性取向这么一个敏感隐晦的范畴,现在的他无论是思想准备还是知识准备都还极端匮乏,因而,这个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兄弟的性取向――万一一个不小心伤害了他最重视的兄弟那可不得了,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伤害到齐萧的。 为此,尽管他被好奇憋得要死,他终归还是屡屡将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不管齐萧的性取向如何,他都愿意跟齐萧一如既往的相处下去,不是他圣母,而是他舍不得。 陆方的上海之行比预计的结束得要早,因为陆爸爸正好临时过来上海参加一个为期两天的会议,他希望能顺便将陆方一起带回去。这样一来,陆方的周庄行到底还是泡汤了,虽说来上海看望齐萧是他的根本目的,可是再玩玩上海周边的名胜古迹也是不错的添头,这就好比买东西送赠品一样,有和没有的感觉终归还是不太一样。不过既然衣食父母发了话,他也就只有听话认命的份儿了。只是,天知道下一次来上海是什么时候,上了高中以后估计就不可能再有出行旅游的时间了。 对于陆方的归期,齐萧倒是没多说什么。不过在陆方回去前最后的那两个晚上,陆方睡梦中都能感觉得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早上醒来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在齐萧湿淋淋的怀抱里――齐萧的情绪明显地低落了很多。这让陆方有些不忍,有些心痛,不由嗔怪齐萧,“谁叫你偏跑到这儿来上大学?” 本来嘛,名牌大学北京也不少,如果齐萧就在北京上的大学,那该省了多少事儿了。 “是啊,是有些后悔了!”齐萧叹息着捻了一把他的耳垂,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勉强。 “这回不许写信不回,不许不打电话,听到没?”陆方厉声警告齐萧,“放假不回家也要告知一声,再跟以前那样屁都没一个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萧笑起来,“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陆方一把拍开他又伸过来想要捻他耳垂的手,仰头看天,想了想,是啊,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收拾到这个人。 “那就换我不理你了。”实在想不出能怎么样来收拾齐萧,左不过也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难道他还能将这人揍一顿不成? 不料,那人却一把抱住他,眼里是不容质疑的恐慌,“不要!不要不理我!” 齐萧语气中的恐慌让陆方很意外,为什么?他认识的齐萧竟然也会恐慌吗?而且,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至于吓成这个样儿吗?不过,自己重视的人也很重视自己,这令陆方十分满意,也很得意。 上了高中的日子果然如陆方预计的那样,忙忙碌碌,功课多时间少,整个人就如上足了发条的陀螺,停不下来了,他当真再没有去看齐萧的机会――高中人的假期通常是在无休止的补课中度过的。不过,尽管见不着面,齐萧的信件和电话却一直没有中断过,通常一周一封信再加一个电话,碰到节假日的时候电话和贺卡也都不会少。这让陆方很是满意,终于不需要再像早前那样成日介提心吊胆胡思乱想。 空间的遥远大约也如同夜幕一样可以让人放松和敞开,在信件和电话里,俩人似乎比面对面的时候更能畅所欲言,无论是陆方的去信还是齐萧的来信都是厚厚的,而为了方便俩人通电话,陆方甚至还自掏腰包用他的零花钱装了一个分机到自己的卧室里――没法子啊,在爹妈眼皮子底下说话总不能那么放肆是不?况且,长时间无休止的煲电话粥会严重影响陆妈妈收看电视剧的情绪,所以,陆妈妈对陆方擅自拉了一个分机到卧室里的事情并未发表过多的意见。看俩人你来我往,又是写信又是电话,比人家正经谈公务的似乎还要繁忙,其实,说白了,俩人写的也罢,说的也罢,这写的说得都是大白话。下雪啦,沙尘暴啦,台风啦,再到测验啦,做题啦,球赛啦老师的怪癖同学的笑话等等,诸如此类流水账通常都是他们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所要交流的东西。 陆方从来没觉得他如此浪费时间和金钱结果就是为了扯篇流水账有何不对,他喜欢将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告诉齐萧,而齐萧显然也很喜欢这些看起来平淡如水分享,因为他能记得住陆方说过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名字,所以尽管他并不在陆方的身边,可是他让陆方觉得实际上他从未远离。每周二的时候陆方都会跑一趟学校传达室,因为这一天会有齐萧的信件,而每个周六的晚上,他就会守在电话机旁边,因为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他会跟齐萧通话。这种期盼等待给陆方紧张单调的学习生活增添了一抹鲜活的色彩,让他的高中生活过得快乐而充实。 只是,无论是暑假还是寒假,齐萧却从未回过他的家,这让陆方多少感到些遗憾。齐萧对小颖阿姨和那个家着实是没有太多的眷恋,这对一个母亲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不过,陆方还是在陆妈妈的指示下,逢年过节的时候去探望一下小颖阿姨,算是替齐萧尽尽孝心。不过,如果陆方不主动说起,小颖阿姨通常不会打听齐萧的情况,而且提起齐萧的时候,她常常习惯于将齐萧说成是“白眼狼”,言语间会透出一种冷厉来。 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可是小颖阿姨这样的母亲,难怪齐萧宁愿远离,同时也让陆方对齐萧更为怜惜和爱护。 14、14 高二暑假的时候,陆方家拉上宽带了,陆方有了qq有了自己的邮箱。不过齐萧虽然也会跟他在qq聊天,却仍然固执地喜欢书面信件和通电话,齐萧说他讨厌将所有的感觉都化为冷冰冰的虚无的文字。字如其人,见字如面,亲笔书写的信件所传达出来的信息永远不是电脑可以取代的。此时已经在读研究生的齐萧仍然一贯的保持着写信和打电话的习惯,而习惯于从属齐萧的陆方自然不会反对通过亲笔书写信件和打电话来交流,哪怕这费时费力又费财。 不过家里有了宽带的好处还是很多的,首要一点,那就是陆方可以在网上进行肆无忌惮的海量浏览,极大地方便了他全面地系统地了解同性恋知识。其实,认真说来,他是有点执拗了――从上海回来以后,他一直执着于研究和判断齐萧的性向。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真要说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心底里对齐萧的怜惜所导致的保护欲,他总觉得齐萧爹不疼娘不爱已经够可怜,如果不小心再变成了少数派那岂不是更加孤单,他希望因为自己齐萧不再孤单:他早就决定了,不管齐萧的性向如何,他都将一直陪在齐萧身边,而学习和了解相关知识,可以让他更好的跟这类的人相处,这样,即便齐萧真是少数派,他也能很好的跟他相处下去。可惜遗憾的是,陆方始终没能弄清楚齐萧究竟是不是少数派,这一方面是由于陆方始终没敢问出口,另一方面的原因陆方则归咎于自己功力不够,学习不到家,缺乏对人的认识和判断。 为了锻炼自己的认识和判断能力,陆方积极寻找一切机会观察人,揣摩人,判断人。幸运的是,他正好是个在校学生,身边有上万的同龄人可供他观察和揣摩,同时,讲台上还有来来去去不停变换的老师,这些都是他的观察对象。他想利用自己掌握的相关知识来判断一下人家的性取向,这个出发点真是不太上得台面,不过,却无意中让他发现了不少乐趣,以至于多年以后的陆方歪打正着练就了一双识人的慧眼,当然,这是后话。 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陆方选的是理科。开学一周后,他认识了一个叫邵芸女生。那天课间的时候陆方仍然如以往一样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绿树,一边调节视力一边观察对面二十米外那栋楼的学生一边跟身边的男生聊天。然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嗨,你好!” 陆方直起身,看着这个女生,很漂亮,柳眉大眼,身材高挑,扎个一个马尾,挫得不行的校服穿在她身上跟名牌礼服似的,看上去青春靓丽又活泼。不知怎的,陆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很多年前那次白河堡水库烧烤时的小颖阿姨,不由自主的就蹙了一下眉头,他对小颖阿姨可没什么好印象。 “哎,我打搅你了吗?”大约是因为他的眉头皱了一下,那个女生好奇地问。 “没有!”陆方诚实地回答。他只是有些纳闷而已。他认识这个跟他同班的女生,叫邵芸。虽然刚分班才一周,却已经被评为了班花,更夸张点的说法是“理科之花”,其实,以她的美貌,说是校花也是够格的。因此,她的主动招呼为陆方赢来了不少注目,而作为当事人,陆方却不知道这理科之花找自己干嘛? “那个,我想请你做我的模特画些画。” 陆方吓一大跳,千万别,虽然他喜欢观察别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给别人观察,而且还是这种明目张胆的观察。 “抱歉!”陆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 邵芸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看起来天真烂漫,身子还微微向他倾来。 陆方却一下意识的退开一步,拉开点距离,一个这么大胆的女孩子他可不敢惹,再说了他也不习惯跟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女生这样亲近,何况,不用看他就能感觉得到投注在他身上几乎能将他灼伤的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难怪有时候齐萧会说艳福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没把握的时候就不要放任自己参与游戏。齐萧道行那么高还不敢随便招惹女生,何况他这样的小角色。 “扑哧”一声,大约是他的窘迫取悦了她,邵芸笑起来,大眼睛弯成新月,可爱又讨喜。陆方却觉得脊梁骨有丝丝凉气。 “其实,我只要画素描就好了。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这时候,上课铃响了,进教室前,邵芸回头又是嫣然一笑,“我真的非常希望能替你画张像。” “莫名其妙!”晚上跟齐萧通电话的时候,陆方如是形容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他丝毫没有齐萧说的“荣幸之感”,除了感到莫名其妙以外,他感到的更多是厌烦,因为美女的橄榄枝让他不大不小成为了一个话题人物,人们见面的时候会好奇的问他为什么邵美人要给他画像?尽管这个问题其实直接去问始作俑者更妥当,可人们还是忍不住跑来问他,这种不合逻辑的行为让他很是困扰,你说这些人的脑回路咋就这么古怪呢?! “那么你呢?有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给你画像?”齐萧在电话那头问。 “没问。懒得!” “为什么?” “明摆着等我去找她,这么明显的一个诱饵,我还吃下去,傻呀我!”陆方不以为然。如果有心有诚意,一定会一早如实奉告,而不是像邵芸这样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何况他本来也无意去让莫名其妙的人给自己画什么莫名其妙的像,自然更不会上赶着去问个明白了。 齐萧在那边低低的笑起来,“你就不怕伤了美人心?” “怕伤心就别来找我呗。”陆方无动于衷。说实话,大约是邵芸给他的感觉跟小颖阿姨有点相似,所以他对这个美少女算是绝了缘,只是这话不能跟齐萧说免得这人不乐意。这齐家母子如今互相看不顺眼,小颖阿姨提到儿子的时候管儿子叫“白眼狼”,而做儿子的则是能不提就尽量不提自己的母亲,母子俩的做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弄得陆妈妈叹气之余说这娘儿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么你自己认为她为什么就偏来找你呢?”齐萧看起来心情不错,通话时间又比平常延长不少,“她找过别人吗?” “这个倒是没留意。”陆方一边大嚼陆妈妈送进来的葡萄一边说。 “那么,你就没想过,因为这么不上心,以至于错过了一段佳话那可怎么办?” “切――谁稀罕!”陆方根本就不在意。别说他还没谈情说爱的打算,就是有,他也不会找一个神似于小颖阿姨的女孩,没得给自个儿添堵的。 “哟,眼界高啊!”齐萧又笑起来,问他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谁有那美国时间找女孩儿啊?忙死了!”陆方说的是实话,高二啊,特尖班的老师抓得死紧,文山题海的,弄得他连睡觉时间都想省下来,哪里还有工夫去应付女孩子?再说了,这种时候他敢跟女孩子纠缠不清,那还不得叫陆妈妈活剥了皮! “乖,真乖!”齐萧挺满意。 山不去就我我来就山,这说的大概就是邵芸了。虽说陆方打定主意不理会邵芸,可是,却奈何不得邵芸待见他。那天以后,有事无事,邵芸都要跟他搭上几句话,弄得其他男生对陆方艳羡不已。要知道,理科班女生资源本就稀缺,貌美如花的就更是百年难遇,可如今万众瞩目一朵花频频向一根榆木疙瘩示好,这怎么能不让人又羡又妒呢?为此,陆方的日子就不太好过,毕竟,为一段莫名其妙的美人恩来应付别人的冷嘲热讽,这种日子换了谁都好过不了。 陆方其实很想找邵芸说个明白的,不过最后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不平。邵芸似乎非常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她对陆方的主动,那种镇定让陆方隐隐地感觉到这是一场较量,尽管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卷进这场较量非常无辜。 “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陆方在他的青春早期就有了这样的感悟,莫名其妙地碰到一个莫名其妙的邵芸,他真是有点无语凝噎――他找谁惹谁了这是? 大约终是抵不过陆方那总是礼貌克己的泛泛相交之举,在角力半个多月后的某一天,邵芸在陆方做完值日生准备锁教室的门离开时拦住了他,“喂,考虑清楚了没有?到底要不要做我的模特?” 15、15 “我已经说过抱歉了!”陆方皱了皱眉头,这女生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看他没有多做停留就径直往楼下走,邵芸追了上来,“陆方,你也太矫情了吧?我不过是想画幅肖像,没别的意思。” “别人怎么想我没兴趣,别人想做什么我没义务配合。”陆方冷着脸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齐萧提醒过他,对必须说“抱歉”的人只有不留余地干脆利落才能让其死心。陆方本身对邵芸就没什么兴趣,所以觉得不值得为这个女生牺牲自己的时间和好恶,何况这女生的缠劲更是让他避之不及。 陆方大步流星地走了,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邵芸在他背后气急败坏跺着脚。说实话,陆方觉得挺爽的――好吧,他是有点坏心眼儿了,借口舌之利报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邵芸而遭受种种无妄之灾的怨仇。从这点来看,他还真是有点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了。不过他认为邵芸又不是他的谁,难道一定要他迁就了她容忍了她才叫风度吗?有些女人平时都喜欢强调男女平等,可是在与男人相争的时候又会抱怨男人没有绅士风度不知道女士优先。邵芸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吧?觉得他答应做她的模特是天经地义的,否则就是矫情了。可惜陆方偏偏是个另类,他的思想里只有合理不合理的认识,没有委屈自己迁就旁人的觉悟,尤其是这个旁人还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自那天以后,邵芸消停了再没理会过陆方,只是碰到陆方的时候下巴高高抬起,显示出极端的不屑来。而那些风言风语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销声匿迹,人们当然不会知道事实的真相是如何的,人们更倾向于走大众文艺的路线,那就是――陆方这厮失宠了,被甩了。无论是先前人们的白眼还是现在人们同情的目光,陆方都毫不介意,还是那句话,“别人怎么想我没兴趣”。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陆方同学其实是我行我素一个很自我的人,这样的人通常已经具备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基本素质。并且,从陆方对待美人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一点,这厮对待敌人那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敌人――呃,邵美人似乎不能算在敌人的行列里,不过惹恼了陆方同学的确是没有好下场那倒是真的。 不管人们是同情也好还是讥笑也好,这都令陆方很是松了口气。再大的风浪也有平静的一天,日子啊,还是消消停停的过好,他可不想总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充当人民公敌,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有很多的敌人。尽管如此,齐萧还是在电话里笑呵呵地嘲笑他就是一根榆木疙瘩,不解风情到了极致! 之后的日子陆方过得非常惬意,高中的功课虽然繁重,不过他能游刃有余,他别的没有,一个聪明的脑袋瓜子倒是十足,所以读起书来非常轻巧,很容易就能名列前茅。学习之余,他写写信,上上网,虽然时间不太充裕,不过小日子倒也算是滋润。 寒假的时候,齐萧出人意料的回来了,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回到北京,齐爸爸和小颖阿姨这对夫妻最终还是走到了头。充满戏剧性的是,这对刚办理了离婚手续的夫妻第二天又在民政局碰了面,俩人各自带着自己的新配偶来进行新的婚姻登记,那八目相对的情景在很久以后还被民政局的同志当成佳话广为传颂。 “十几年的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晚上,身材越加高大的齐萧挤在陆方的单人床上淡淡地说道,嘴角又是那种熟悉的讥诮。巴巴的把他叫回来,不过是为了增加离婚谈判的筹码,可是,最终的离婚协议上,却没有提到这个儿子的名字。理由很简单,齐萧早就年满十八岁,属于成年人,应该独立自主了。 “无所谓了,我的生活里也早就没有了他们的位置。”齐萧捻着陆方的耳垂说。他说得很轻松,陆方却听得很沉重。这眼看着要过年了,可是无论是小颖阿姨还是齐爸爸,都没有提到一句让齐萧和自己一块儿过年的话,仿佛这个儿子不过是路人甲,他的去留根本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怎么能有这样的父母?陆方觉得义愤填膺。即便现在做夫妻的劳燕分飞了,可是父母终归是父母,这是父母孩子之间割不断地血缘亲情。然而,不仅仅是在向前任配偶示威这一点上齐爸爸和小颖阿姨有着默契,连忽略孩子这一点上这对前夫妻也同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默契无比――他们似乎选择性的遗忘了齐萧这个儿子,仿佛过去的婚姻中除了房产股票债券之外,齐萧这个儿子从未存在过。 “其实,他们到底还是在怨恨我吧!”齐萧叹息。 原来,当初给齐爸爸单位写检举信的人正是齐萧。 “那时候,我认为是我爸毁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家,出于报复,我就把一些老早就发现的,我爸贪污受贿的证据收集好了寄到他们单位去,同时还往检察院也寄了一份……看到这个让我们的家破裂的罪魁祸首丢官罢职,那种感觉真是痛快。要不是他当了官手里有了脏钱,他哪里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到外边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那些女人又怎么会看上他?所以,我想,没了官,没了钱,我爸就会又回到这个家来了――再怎么样,那也终归是我们的家。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爸爸竟然会走出那么一步……” 齐萧自嘲地笑了一下,“那女人,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不过是个初中毕业生,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在洗浴中心当搓澡工……就这么个人,竟然能让我爸放弃一切带着她去了南方,还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就这么个女人,让我妈,输得一败涂地――从那以后,我妈总是管我叫‘白眼狼’!明知道我是为她出气,可是她仍然不能原谅我。要不是我,她现在没准还是风光的官太太,因为我揭开了那层遮羞布,结果让她变成了一个笑话――对我妈来说,面子永远比里子要重要得多,也比我这个儿子重要得多……” 齐萧把脸埋进被窝里,长胳膊越更紧的抱着陆方。 陆方只有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抚摸着他的脑袋,齐萧的头发不算软,有点硬,不过摸上去还是很舒服。 真是太震惊了,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真相竟然如此。为此,小颖阿姨对齐萧怨恨冷漠,齐爸爸则干脆对齐萧不闻不问。什么父母啊这是!陆方想,这俩人还真是不应该离婚的,因为这俩人实在是太般配了――在这对父母眼中亲生儿子竟然远不如那些虚名浮利重要。 “齐萧,写了那信,你后悔么?” 齐萧想了想,说:“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后悔,后来就明白了,一棵树如果已经烂根,倒掉那就是早晚的事情――即便没有我的信,我爸的事情也终归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再怎么说,纸都是包不住火的。只不过有可能是多拖上一些日子罢了。其实,我们那个家早就名存实亡,我父母的关系老早就已经破裂――我不过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而已!” 陆方松了口气,能够不执拗于自己的行为,那么齐萧就不会被内疚压垮,就不会承担沉重的心理负担。 “更多时候,我想我爸对我妈的意义就在于一官半职。我妈大约从来就没爱过我爸,当初跟我爸结婚,就是为了能留在北京,为了一个北京户口,她放弃了她的爱情。知道吗?我妈现在又嫁了个有点官职的,小老头一个,脑袋也秃了肚子也大了,眼看都六十岁的人了,就是官当得再大又如何?这官还能当一辈子不成!可是我妈不管――面子啊,比什么都重要!”齐萧嘿嘿冷笑,看着书架上的一点,眼睛里却没有东西,“这个女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在面子了――为了面子,爱情她不要了,丈夫她不在乎了,儿子她记恨上了……女人啊,都这个德行,虚荣,贪婪,自私……” 听着这话不像,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之嫌,陆方忙道,“也别以偏概全了你,女人也有好的,只是需要慢慢发现。”他可不想让陆妈妈也遭受无妄之灾,别的女人怎么样他不好说,不过他倒是觉得自己妈妈挺不错的。 “其实,男人女人都一个样儿,别光看外表就对了。”陆方和稀泥,陆妈妈也就长相抱歉点儿,内在可是很好。 “小样儿,维护起女人来了,怎么着?有看中的女生啦?” 齐萧从书柜那里拉回视线,盯着他看了半天,那目光,渗得慌。 “怎么会?我只是不喜欢你这么横扫千军的愤懑罢了。”看的资料多了,陆方知道有时候外界的刺激也会导致性取向的偏移或者心理状态的失衡。听齐萧的口气中对女性充满了不屑和不满,陆方有些担心小颖阿姨造成的影响给齐萧带来心理阴影。 “齐萧,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陆方不想齐萧继续钻牛角尖下去。 16、16 对于自己的问题,齐萧并没有说什么,他反倒是问起陆方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这都高二了,眼见着就到高三,以你的成绩,重点学校重点学科不成问题,所以,你要考虑的只有两点,一是专业,二,就是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考虑过到哪个城市读书?”齐萧问。 “哎,咱这不是在说你的问题吗?我的事儿早着呢。”陆方不明白齐萧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打算来。 “我这不也快毕业了么?接下来就该找工作了,我还没想好在那个城市生活。” 是哦,齐萧的这个问题很重要。读书不过几年时间,无所谓在哪个城市,可是一旦工作了基本上也就相当于选择了一个定居的地方。这可得慎重一点。只是,陆方不明白,自己将来的打算跟齐萧的就业选择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认真地跟齐萧说:“我爸妈一直都说让我放下思想包袱,考试的时候尽力而为就够了,别的不要想太多,估计是怕我分心。不过看我爸妈的意思,还是希望我能考北京的学校,将来毕业也还是留在北京,毕竟离家近,来往方便。” 至于专业嘛,原先陆方倒是无所谓,不过现在他有点倾向于报考心理学专业,“我觉得这个够劲,跟福尔摩斯似地,什么人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说的是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吧?”齐萧捻着他的耳垂,若有所思。 陆方笑起来,“意思都一样。心理学在咱们国家不是刚刚发展起来么?算是新兴行业,要真去学了,没准可以占个大便宜。” “你倒是务实。”齐萧笑笑,问,“陆叔和阿姨他们什么意见?” “还没跟他们说。反正我妈那意思是坚决反对我学医的,说是辛苦还责任重大,一不留神出事故了还害人害己……” “都这样咱有病了找谁去呀?哪有那么恐怖!” “就是!我跟我爸也这么说。不过我也没打算去学,看那些伤口啊,肠肠肚肚啊什么的没得恶心。”陆方是远庖厨的君子,生猪肉看着都觉得恶心,想到作为医生成天跟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打交道就不寒而栗。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同样可以救死扶伤,不过妙就妙在不需要直面血淋淋的东西。 “这你可就打错算盘了。”齐萧不客气的断言,“心理疾病比生理疾病更为可怕,而且也更为残酷,因为有时候你面对的是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这一面,你或许也会有,看到别人的伤口你会不由自主的撕开自己的伤疤,那怎么办?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你有这么强大么?” “哥,危言耸听了啊!你这是不想我学这个啊?” “这不咱正在讨论么?正反面的咱都考虑到不是更好?” “那倒是!”陆方表示同意,其实,在银监会工作的陆爸爸有意让陆方将来也从事相关的行业,不过,一切都还太早,将来如何选择都还是个未知数。 单人床上,已经长大的两个小伙子紧紧地挨在一块儿。虽然陆妈妈替他们拿凳子在床沿加了一截出来,还垫上了厚厚的棉胎,不过俩人都有志一同的忽略了那块多出来的空间,仍然紧紧地挤在原有的狭小空间里。 临睡前,齐萧告诉陆方,他会回到北京来,至于将来加入公职还是走自由职业的路,他也还未能确定。不过,齐萧能够决定回到北京来陆方还是很高兴,他很高兴又能跟齐萧近距离,并且这也让他将来不必面临太多的选择。 齐萧的整个寒假都是在陆家度过的。因为齐爸爸早就跟他的新妻子回到南方去了,而小颖阿姨则跟她的新婚丈夫出去度蜜月去了。有了新丈夫的小颖阿姨仍然住在原先的房子里,不过齐萧在她领了新的结婚证之后,就拎着自己的行李来到了陆家,然后在陆家人的热情招呼下理所当地的住下了。小颖阿姨没有过问这件事情,连电话也没有一个,表现出对这个儿子放任自流的态度来,这让陆妈妈非常愤怒。尽管齐萧表示自己已经是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不再需要家长的监护。可是在陆妈妈眼中,齐萧跟陆方没区别,仍然必须放在羽翼下好好保护,而小颖阿姨是极端不负责任的母亲。为此,陆妈妈严正声明,以后再也不会跟这个“极端自私和不负责任”女人来往。对于没有父母邀请和关照的春节,齐萧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第一次遭遇,早就习惯了。不过对于能在陆家过年,他还是表现出相当的高兴来。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陆方跟齐萧连同刚刚出差回来的陆爸爸都被陆妈妈押解到了超市里完成年前最后一次大采购。超市里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好在陆妈妈充分的表现出了一个家庭妇女应有的专业素养――早在进超市前,陆妈妈就将一张单子塞给了齐萧,“兵分两路,你们哥俩一伙,照单子上的买!”而陆妈妈自己拉着陆爸爸负责完成另一张单子上的采购任务。 陆方拿到的单子上罗列的都是些饮料零食糖果还有就是一些洗涤用品之类的东西,真不知道陆妈妈为什么把这吃的和用的归为了一类写进了一张单子。哥俩推着车子在人流当中穿行,跟所有的人的一样,有着疯狂购物的欣喜。 “陆方……”冷不丁地,邵芸突然出现在哥俩面前,她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一些的漂亮女孩,俩人眉目间有些相像。 果然,稍事寒暄之后,邵芸就介绍说那女孩是她表姐颜小薇。 对于邵芸,陆方除了暗暗翻白眼之外似乎有点无计可施,毕竟这会儿不是一对一,如果只有他跟邵芸,他可以以秋风扫落叶般的痛快来终结这场偶遇,但是这会儿,这场偶遇的另外几个人却不配合。尤其是齐萧的表现很是让陆方意外,原来对女生不假辞色的齐萧这会儿竟然非常友好娴熟的跟那对表姐妹交流起来。甚至拿着单子虚心请教人家哪种品牌的东西更好――作为男人,陆方和齐萧的确从未在意过一包瓜子的牌子。所以陆方有些纳闷,吃到嘴里都一样的东西,至于不耻下问跟两个女生纠缠不休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超市里暖气开得太大的缘故,那对姐妹花脸上都有着桃花般艳丽的春色,非常漂亮。这邵芸家看来基因不错,尽出美女。看齐萧跟着她们说说笑笑走在前边,陆方推着车有些郁闷,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跟班儿一样?比起那对姐妹花儿来,陆方更关注齐萧,因为他明明记得上次他去上海的时候,看到的齐萧对女生是横眉冷对的啊,想想那时候,再看看现在,真是让人怀疑此齐萧究竟是不是彼齐萧?虽然此时高大英俊的齐萧跟那对姐妹花站在一起的确很养眼,不过陆方仍然忍不住撇了撇嘴:装,你就装吧!丫睡觉跟个八爪鱼似地缠人,这会儿倒在外边装起文明绅士来了!然后又看着那俩姐妹笑得扎眼,心想你们这俩傻妞就乐呵呗,还真以为丫是白马?其实丫就一黑骡子,刷白了的。 郁闷归郁闷,陆方手里的推车却是越来越满,几乎单子上有的齐萧都会虚心请教。陆方就不明白了,不就洗衣粉么,捡便宜又大包的买不就成了,还比较什么成分?还有什么大人款小儿款?嗦至此这不浪费时间是什么?!偏那俩姐妹似乎都忘了自己来超市的目的是什么,变成了纯粹的导购小姐,尽管没有提成,却表现得比那有提成的还要高兴和尽职。这年头,竟然还有义务劳动?! 陆方鼻子里冷气喷个不停,可惜,一比三,一个的人的力量总是薄弱的,他的冷气制造被那三人的热火朝天给轻易化解,影响不了别人,只好郁闷了自己。 更让陆方的郁闷的是,陆妈妈交给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回换齐萧去充当人家的陪购了,放着自己的推车不推将满满一车全扔给了陆方,自己却帮人推车去了。 德行!敢情这雷锋精神还会传染? 尽管一百个不乐意,陆方还是按捺住一肚子怨念推着满满的购物车跟在那三人后边,不近不远,刚刚保持住目测范围能到的距离,他不想太近听那些废话,也不想太远让自己失去掌控――人山人海,真跟齐萧走散了那可没那么容易找着人。 17、17 锣鼓喧天,欢声笑语的春节里,陆方却一直很是纳闷,因为他一直在思考一个命题却答案无果:齐萧这厮到底是什么恋涅? 陆方曾经以为齐萧是那喜欢同性的少数派,可现下的情形却不太对路,齐萧跟女孩子明明是很热络的,证据就是丫如今跟邵芸熟络得俩人仿佛五百年前就已经认识了。虽然不至于说天天见面,可是两人短信来短信去忙得不亦乐乎――事实上,齐萧在陆家的这些日子里,陆方就已经看明白了,齐萧就是一典型的忙人,手机忙人。见天的不是电话就是短信,尤其是年三十和大年初一这两天,丫手机那滴滴滴的短信提醒声就根本没有断过。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陆方都曾经在手机显示屏上看到过不同女孩子的昵称在闪烁,比如说邵芸就美其名曰“芸芸”,颜小薇就昵称为“薇薇”。陆方好几次想问一下齐萧,给女孩子都这般偷工减料的起名字,这碰到重名的怎么办?难道以“芸芸一号”,“薇薇二号”来区别?当然,这些调侃陆方也就是想想而已。基本上,有时候,陆方还是属于闷葫芦的类型,有些事情,他通常是不会轻易开口。 自从意识到齐萧或许并非自己曾经以为的少数派以后,陆方的心头不知怎的就有些淡淡的失落,这就如同一个人准备冲锋陷阵不惜牺牲自我也要拯救他人于水火,谁知道临了才发现原来是乌龙一场,他想拯救的人根本不需要他拯救,不仅如此,人家甚至比他还要活得滋润――看到齐萧总是拿着手机眉飞色舞的给人发着短信,或者兴高采烈地跟人电话拜年,陆方的失落不由更甚一些,他一直以为没有他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齐萧一定会孤独寂寞一定会黯然神伤,至少齐萧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了这样的一面来,然而,那一个又一个的短信和电话却在明明白白的告诉陆方,他以为人家很需要他,却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人家生活的很精彩。 自作多情的感觉可真是不太好,想到自己的想当然,陆方无法不郁闷。他同情人家怜惜人家,焉知道人家不是也在同情他呢?至少,以陆方自己的人际关系而言,他的交际圈里没有谁想到要主动给他拜年电话。顶多也就是上qq的时候,几个同学例行公事地问候了一下,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无法与人家齐萧的待遇相比。 这人比人气死人,陆方产生强烈的挫败感,这使得他很是有些郁闷――他想做侠客,奈何无人需要他的拯救。连带的,他对齐萧也就有些淡然起来。丫的生活既然如此精彩,那么就不需要他陆方再去锦上添花了。好在作为即将高考的学生,陆方的假期作业相当不少,即便是在春节期间,也不得不抽出大量的时间来完成这些作业。如果是以前陆方一定会抱怨作业太多老师惨无人道,不过如今他却非常庆幸老天有眼,因为有了这些作业,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出席为齐萧锦上添花的活动:烧烤,卡拉ok,看电影,溜冰,滑雪甚至是逛庙会。陆方从来不知道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的齐萧竟然还能在此地拥有这么多的人际关系――那么这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齐萧并不仅仅只是和自己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唉,自作多情了啊!陆方再次自嘲。 越是深入思考,陆方就越是觉得自己有点滑稽可笑,觉得自己有点迂,他掏心掏肺拿人家当成自己唯一的特别,可谁规定别人就该给予他对等的回报?所以说这事儿其实不怨人家齐萧,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了。想想自己跟齐萧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陆方惊讶地发现,在两人的关系上,如果不是他更主动更积极,或许两人就不会有今天这兄弟般的局面,甚至如果不是他执拗的跑去上海,或许他跟齐萧之间的来往断了也就断了,这是不是可以认为,他跟齐萧的情谊是因为他的执拗争取来的?他以为齐萧离不开他,可是如今看来,其实是他离不开齐萧吧?!离开他的齐萧依旧生活得很精彩,可是失去了齐萧音讯的他却如丢了什么一样,终日惴惴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 陆方有点懵了! 春节期间,陆爸爸放假在家,陆妈妈虽然偶有值班,不过也有两三天假期,当着他们的面,陆方不敢明目张胆上网查找相关信息,可是,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胡思乱想他也做不到。于是,他就借口跟同学出去玩儿溜出门去了网吧,反正齐萧也有他自己的活动。陆爸爸陆妈妈不疑有他,想着大年下的,没必要拘着了孩子,就由得他去了。 在网吧里,陆方试图通过网络找到自己这种症状的解释,可惜,事实证明,网络终归不是万能的,没法为他做出诊断。不过,蛛丝马迹间,陆方心里却有了隐隐的觉悟――他以为别人有病,却不知其实病人才是他。 漫天大雪中,陆方坐在街心花园的凳子上,直到万家灯火时,他才在巡逻民警的督促下一步一步往回走。没有手机就是好啊,自己在外边想干嘛都成,不用担心有人查岗,不用担心有人发出空中指令,至少,我的归期我做主――陆方很不想回家,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齐萧。可是,他终归还是必须回家。幸运的是,他回家的时候齐萧还没回来,更加幸运的是,当齐萧终于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热得神志不清了――假期的最后几天,陆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虽然不用去医院,不过吃药打针却一样不少,陆妈妈这么多年护士可不是白干的。 尽管吃药打针非常辛苦,陆方却无怨无悔,甚至希望这场病来得更凶猛一些,因为这样他就不用考虑如何向齐萧解释自己的态度变化了――他现在本能的有些抗拒齐萧的接近,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看穿了自己。好在,因为怕把陆方的感冒过给人家,陆妈妈在客厅另外用行军床给齐萧铺了张舒服的床,以往齐萧总是坚决反对另外铺床,不过这次他没有坚持下去。这让陆方大大地松了口气,再跟齐萧挤一张床上,陆方怀疑自己的血管会直接爆掉。 陆方病了,齐萧也就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专心守在他的床前,端茶送水很是尽心。不过,大多数时候,陆方都是闭着眼睛尽量避免去看齐萧,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陆方没有把握让自己的眼睛保守住自己的秘密。好在他在病中,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可以推在一个“病”字上,比如说嗜睡,比如说态度不好,比如说不想讲话,这样小心翼翼地躲闪着,抗拒着,直到齐萧登上了回上海的火车。 陆方因病没有去送齐萧,去送齐萧的是陆爸爸。不过齐萧的离开并未因为陆方的缺席而寂寥,因为陆爸爸回来说去送齐萧的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为此,陆爸爸还笑呵呵地说没想到这小子桃花居然这么旺。 陆爸爸的话如同一把锥子在陆方的心头深深地扎了一下,是啊,一个桃花如此旺的人,他先前居然还担心人家是需要同情和理解的少数派,却原来,他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见光的人。 18、18 一场大病似乎伤了陆方的元气,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方的学习成绩坐起了滑梯,直线下降。高三上学年,陆方因为成绩下降得太厉害,毫无悬念地被整合到了普通班。如此这般,着实让陆爸爸陆妈妈急了眼,陆妈妈嘴角都起了燎泡。可岸上着急有啥用?那撑船的还依旧晕晕乎乎,船都快沉了还没醒过来。 做父母的早说晚说时时说,就差直接祭出大棒子了,可惜陆方依旧有点油盐不进的不在状态,弄得陆妈妈恨不得拿把手术刀直接剖开儿子的脑壳看看这孩子脑子里究竟出了啥问题。你说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是个模范乖孩子,凡事不用人操心,尤其这学习成绩一贯稳当当的名列前茅,让陆爸爸陆妈妈这做父母的面子上光彩了十好几年,可谁知道这眼瞅着最关键的决定性时刻即将来临,这最省心的孩子却偏偏掉起了链子让人操碎了心呢? 看到父母为自己着急上火几乎白了头,陆方不是不愧疚,长这么大,他一直是听话懂事的,鲜少有忤逆的行为发生。如今的的情况,他也明白,他也着急,十年寒窗苦读,不过也就是只争朝夕而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特尖班整合到普通班,由种子选手沦为三流选手,他的心有着说不出的痛,别的不说,单那份耻辱就已经够让他坍塌了。更别提,他心中的魔――那种感觉,如同一个一直以为自己健康正常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身患绝症一样,于是世界在一瞬间掉了个儿,一切都不一样了。那种恐惧和茫然不是亲身经历是永远无法体会得到的,沉浸在这种恐惧和茫然中的人如何能沉静下来认真读书刻苦钻研呢?是以,陆方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也就不奇怪了。 面对父母老师车轮般的劝导谈话,陆方无可奈何,不是他不想重新振作起来,问题是他静不下心来。如今,什么是岸上说话不腰疼,陆方算是体会到了,不身临其境是永远无法说出身在境中的感觉的。爹妈也罢老师也罢,都跟他说不管什么样的思想包袱都要放下来,当前的唯一目标就是高考。这个道理陆方何尝不知道,他十年寒窗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可问题是既然是思想上的包袱,那就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虽然他很希望剖开自己的脑子将那包袱摘出来远远地扔到太平洋去。再说了,谁taa活了十几年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轻言放下包袱轻装上阵那就真的不是一般人了,那是神! 什么是岸上说话不腰疼,如今陆方算是领教了。之前自以为是的种种理解宽容大度以及设想了无数遍的劝导如今看起来是这么的做作和虚伪,不在其中,永远不知道其中的滋味。不知其中味的人又凭什么去劝导别人? 陆方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多嘴八婆到劝导别人的地步,否则总有一天他会无地自容――他有什么资格去做圣母?其实,这天下谁又有做圣母的资格?就跟各人的伤痛谁也替代不了一样,各人的生活有各人的理由。 感觉到溺水般无助的陆方面对自己每况愈下的学习成绩,面对父母越来越憔悴的脸,面对周遭各式各样的眼神,他自暴自弃了――就这样吧,落水了,挣扎无果,那就干脆沉下去好了,一了百了,省的连累别人。陆方想,自己一见不得光的同性恋,还努力个啥呀?站的越高,暴露得越快!当然,他可以不介意世人的眼光,可是,他的父母呢?对自己一直寄予了殷殷厚望的爹妈如何面对一个同性恋的儿子?而有一个同性恋儿子的爹妈又将如何面对世人?陆方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是个错误,他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总之,各式各样的胡思乱想占据陆方所有的脑容量,让他每天浑浑噩噩,度日不知年,直到又一年春节的到来。 齐萧再次回来了,堂而皇之的再次住进了陆家,在陆爸爸和陆妈妈的热烈欢迎下,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天经地义合乎情理。 可是,这次,陆方却立场坚定的反对跟齐萧同榻而眠――现在的他还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齐萧?更遑论还要跟他喜欢的人挤在一张床上去经受看得到摸不着的痛苦,他又不是自虐狂! “给我个理由!” 在陆方第n次明确表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态度之后,人高马大的齐萧单手叉着他的后项就把他押进了他的房间里,丫还不忘记关门前跟愣在客厅里的陆爸爸陆妈妈露齿一笑,“我们哥俩私下里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陆方摸着自己的脖项,一边活动活动有些血液不循环的脖子,丫的爪子还挺有劲儿的,捏得他怪疼的。 齐萧大马金刀的在电脑椅上坐下,两手支棱着膝盖,脸上带着笑意,“行呀,你这算什么?青春期逆反?这都高三了你才逆反,青春期来得也太迟了吧?” 这厮嘲笑自己发育晚呐这是?陆方白了丫的一眼。把自己扔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你说这人怎么回事?长得越来越扎眼,让人越看越想看。话说,以前无知者无畏,干什么都理直气壮无所谓,如今不行了,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就没法坦然面对让自己心动的人了。何况,陆方不敢想象,嘴上对同性恋表示了极大地同情理解的齐萧一旦发现自己多年的兄弟居然会因为梦到他健美的身材而梦遗会如何? 岸上说话不腰疼啊!丫真要发现了他当成兄弟的人的龌龊,铁定会上演全武行吧?陆方两手垫在脑袋下边自嘲地想。 “小样儿,脾气见长啊?”听上去,齐萧心情不错,完全没有被怠慢的自觉,“十封信才回一封,五个电话倒有四个不在,忙啊?真忙?” 听着齐萧戏谑的数落,陆方不是不心虚的。跟所有单恋中的人一样,心上人的只言片语都无异于一针死而复生的强心剂,因此,齐萧的信件和来电都让陆方甜蜜而快乐。只是,如何回应这些信件和电话就成了陆方头疼的一个问题,他因为心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以至于恨不得自己从此消失,所以他很害怕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这个秘密,所谓说得越多暴露得也就越多!故而,他不敢回信,不敢接电话,甚至连qq也不上了,他在躲,尽管他非常舍不得,可是为了保守住自己的秘密他还是宁愿躲开齐萧。而且,齐萧虽然一如既往地谈天说地没有什么旁敲侧击的打探,陆方还是能猜测出以陆爸爸和陆妈妈的风格,他们肯定跟齐萧说了自己的情况,齐萧的手机号码就抄在陆家的电话本上呢。 陆方不知道该如何向父母解释自己正在遭受的痛苦煎熬,也同样不可能告诉齐萧自己正在面临的麻烦。所以,他只能躲。 让陆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躲来躲去,却躲不过齐萧的再次出现。这就如同偏要在一个饿得两眼昏花的糖尿病患者面前摆上一块色香味俱全的高糖奶油蛋糕――这不是明摆着折磨人吗! “行了,干嘛呢你这是?” 床沿一塌,齐萧居然坐过来了,“瞧你这个别扭样儿,三岁小孩啊?” 太折磨人咧! 陆方着恼地翻身朝里边躺着,蛋糕再诱人,奈何吃不得。 “哦,明白了,敢情是冲我生气呢?”那人恍然大悟。 陆方面子上挂不住,晓得如果承认了就显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于是一反手一把推开那人,“谁taa生你的气了?丫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得,总算是理我了!我还以为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呢?” 那人又坐回床边,这回索性拿他陆方当靠椅了。轰的一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方觉得不仅仅是背后那一块,这会儿全身都烧起来了似的,可是又舍不得挪开,因为觉得好幸福,心里有着酸酸的甜蜜。 那人伸手慢慢捻着他的耳垂,从背后环住了他,“陆方,我很担心你!” 轻轻巧巧一句话,比人家的催泪瓦斯都要管用,陆方顿时眼泪就下来了,所有的防线都在那一刻崩溃。 齐萧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声音里带着沉重和心痛:“别折磨自己,我心疼!” 然而,这话没能感动陆方,反而让他在枕巾上干脆利落地抹掉眼泪,哎呀,忒肉麻咧!这人怎么这样儿,说这种话也不怕酸倒牙! “屁,你心疼啥呀?要你心疼了么?”陆方说话带着鼻音,这种酸话他还真是消受不了,激灵灵地都快打摆子了。于是他往里躲了躲,想要躲开那人热烘烘的怀抱。可那人跟贴在他身后似地,共同进退。 “能不心疼么?都多大个人了还给我流猫尿!”齐萧在身后轻笑。 嗯,这话还差不多,正常点儿!不管怎么说,齐萧不再煽情让陆方松了口气,流眼泪已经够让他糟心的了,一老爷们居然还流眼泪!这再来几句酸倒牙的话他就真是水深火热了――好吧,以他的经历和年纪,他的酸话免疫力还有待培养。 “好了,既然不是生我的气,晚上还撵我睡沙发不?”齐萧很是愉悦的样子。 陆方有点儿不自在,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人家小两口闹矛盾时说的? “切,爱睡不睡!”陆方喃喃。他很想说不睡你住旅社去,不过到底舍不得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何况,他这会儿是“相见时难别亦难”,见齐萧他害怕,放齐萧走开他又舍不得。此时此刻,他真是恨不得自己就是一只能够把脑袋埋在沙土里的鸵鸟,至于身边的事,屏蔽啊统统屏蔽! 19、19 陆方想当鸵鸟,可是有人不想让他当。齐萧顺着他的身子在床上也躺了下来,然后继续搂着他说话儿。 “知道吗?阿南来北京工作了!” “啥?”陆方一愣,阿南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消息,连齐萧也没有他的消息,这会儿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个讯儿陆方不由得有些惊喜。 齐萧说,阿南在北京的一个什么科技公司工作,据说还混得不错,嚷嚷着过俩天要请客呢。 陆方不由自主地也躺平了身子,望着天花板有些愣神,“真是世事难料!” “怎么说?” “当初看你们那个样儿,我以为最后你们会进军娱乐圈。尤其是阿南,还自己作曲填词,没准儿真能走红呢!” “娱乐圈不是那么好混的――有才华的人很多,有机遇的人很少。固然可以一夜成名,可是也有很多人一辈子都寂寂无名。” “既然不混娱乐圈,阿南干嘛不继续深造?他的成绩不是挺好的么?” “人各有志,他有他的选择!”说到这儿,齐萧有些犹豫,然后继续说下去,“其实,阿南本来有机会到一个娱乐公司去的,后来,就因为他男朋友一句话,他断了进娱乐圈的念……” “啥?男朋友?”陆方先是默默地听着齐萧说话,当听到阿南的“男朋友”时,他先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味来,“阿南的女朋友吧?你口误呢……” 齐萧一只手搭上陆方的脑袋,轻笑起来,“什么口误?是男朋友没错啊……孤陋寡闻了吧?gay的男性情人也可以叫男朋友不是吗?” 轰隆隆……雷声震得陆方有些发懵。gay?阿南竟然是同性恋!楞了半天神,陆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南是gay,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哄你干嘛?哎,你不会才知道吧?”齐萧很惊讶。 “怎么?难道我应该早就知道?” “在上海那会儿你不是对同性恋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吗?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陆方无语。不过,还真是没想到阿南竟然也是gay。我的天!陆方哀鸣,这究竟是自己有眼无珠,还是敌人太善于伪装? “他们这些人是不是特别善于隐藏自己啊?”陆方苦笑。亏他还想在身边找出些活的少数派来观察,却原来人就杵在他面前而他却有眼无珠。 “这不很正常么?”齐萧说,“因为不受待见,只好披上伪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这是事实,现实如此,没法子不伪装!如今身为圈中人,陆方深切体会到阿南的无奈了。 “陆方,有件事,我一直想让你知道。”齐萧支起身子看着陆方说到。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中有鬼,生怕不小心眼睛泄露了自己的心事,所以陆方也只是匆匆瞟了一眼齐萧而已并不敢细瞧,不过,只这一眼,他就能看到齐萧认真严肃的表情,这意味着齐萧有正事要说。 “什么事?说吧,我听着!” “其实吧,我跟阿南是一样的人。” 噼啪……又一个晴天霹雳,震得陆方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跪坐在床上,“啥?你说啥?”这齐萧都跟扔手榴弹似地,扔完一个又扔一个,炸得陆方脑子都快成一片空白了。 齐萧也坐直了身子,跪坐在床上,两人面面相觑,颇有点小日本的风范。齐萧一眼不眨地盯着陆方,镇定自若,“我说,我跟阿南一样,都是同性恋!” …… 耳边已经响起了均匀低浅的呼吸声,齐萧已然睡着。然而,陆方却依旧了无睡意,毕竟,他跟齐萧不一样,丫扔出手榴弹以后拍拍手就万事ok,而他却不得不承受巨大的爆炸所引发的后果――陆方真是给惊着了,不,确切的说,是又惊又喜,那感觉,估计也就不小心中了个百万大奖的人能体会得到了。他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也发现自己对齐萧有着不可言说的情愫,可因为世道艰难,他痛苦彷敌砭茫当他已经绝望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上帝传达的福音:他喜欢的人居然跟他是一类人。这就比如无间道,你以为你在敌营中是孤军奋战,当你在困境因为孤立无援中几乎绝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你最想亲近又偏不敢亲近的敌人其实是你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如同一条快要干涸的鱼突然间又回到了汪洋大海之中,陆方感觉自己如那条绝处逢生的鱼一样又活过来了。 上帝是仁慈的!无神论者陆方此时此刻无比感谢上帝,其实,各路神仙乃至牛鬼蛇神不论中外但凡他能想到的他都愿意真心感谢一番,因为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刚想睡觉就有人递上了枕头,他喜欢上了齐萧而齐萧好死不死恰好是他的同类。而齐萧既然是他的同类,那么也就意味着他跟齐萧之间少了一道厚厚的屏障,毕竟,一个弯的可比一个直的容易对付多了,陆方的思想意识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可从未打算去掰弯任何一个人。不过,现在既然齐萧本身就已经弯了,那么事情也就另当别论了,弯对弯,同类项归纳那就容易得多了,并且还无关道义! 情路曙光乍现,被巨大的惊喜刺激得精神抖擞的陆方完全没有意识到夜已深沉,他在黑暗中贪婪的注视着身边那人的睡颜。因为窗户外边的灯光,屋子里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顶多也就是朦朦胧胧而已,不过,这点隐约的光线已经足够让陆方辨别出齐萧那俊朗的五官和安详的睡颜了――这家伙,长途旅行一定累坏了!怜惜之余,陆方又有些恼恨,这厮真是不地道,给别人扔了个手榴弹震得别人魂魄飞散,他自己倒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全无半点让人失眠的内疚。 齐萧不仅明确告诉陆方他是个同性恋,也告诉了陆方他所经历的从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到接受这个事实这段痛苦的心路历程。齐萧不仅说了他的,也说了阿南的经历。活生生的事例告诉陆方,这是一道坎,过去了那么就是经历了一场完美的涅,过不去,那就是只能在烈火中永生。陆方明白,自己现在也正在经受一场火浴,而且,他面临的不是涅成凤凰的升华而是变成一只烧鸡的危险。 “喂,醒醒!齐萧,你醒过来……”陆方不想最终变成烧鸡,于是,他开始了半夜鸡叫。没办法,憋得太难受。这一晚上,全在听齐萧讲那过去的事儿了,他都没机会插嘴,当然,那时候的他也还没有决定是否将自己的性向暴露出来――齐萧先前一波又一波的轰炸,使得陆方几乎没法正常思考问题,如今经过大半夜的思量,他决定主动向组织靠拢了。为此他,他迫不及待不管不顾的摇醒齐萧。 “干嘛……做噩梦啦?”齐萧睡意朦胧地咕哝,伸手一勾,把已经支起身子的陆方又勾回床上,还帮他理了理被窝。 陆方顺势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凑近齐萧的耳朵小小声,生怕别人听到似地,“齐萧,我也是gay!” 齐萧蓦地睁开了眼睛。陆方很是惊讶,这种光线下竟然也能将齐萧的动作看得如此清楚明白,是他火眼金睛还是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你说什么?”齐萧转过头来看着他。 有黑暗的掩护,陆方可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哥,我跟你和阿南都是一样的人!我也是gay。” 20、20 趁着黑暗,坦白了自己的秘密,不管齐萧的反应如何,反正陆方是彻底的舒了一大口气――心头的大石头不说已经完全搬开,可是终归已经不是那么压抑了,毕竟现在已经有人在跟自己一起承担这份重量了。 听了他的话,齐萧沉默了,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地盯住他,良久,齐萧才问:“你怎么确定的?” 这是问他怎么确定自己的性向吗?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陆方踌躇了。他怎么说?难道说我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才觉悟的吗?那可不行,丢脸死了,这话说起来跟告白有什么区别?而且,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真要跟齐萧告白,尽管如今横亘在他和齐萧之间的障碍已经消失了。 陆方将自己的被窝努力地团了团,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只巨大的茧。他万分庆幸两人虽然躺一张床上,可是终归不是大被同眠,各人有各人的一床被子,这是陆妈妈坚持的,她认为两人共床被子容易发生被子争夺战,最后是两败俱伤,俩人都得感冒。这会儿窝在自己的被子里,陆方觉得自己变成了乌龟,恨不得将自己全缩进壳里――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齐萧的问题。而且,一时半会的,他似乎也找不到可以搪塞的借口。 “那你呢?你又是如何确定自己的性向?”方法不怕旧,管用就好,陆方又用陆爸爸教的必杀技来对付齐萧。头先齐萧只说了他是如何走出自我否定重新找回一个正常人的自信的心路历程,却没有说明他是如何确定自己的性向的。而这会儿经过齐萧的提醒,陆方也好奇起来了,他是通过对齐萧的情感发现自己的性向的,那么齐萧呢?难道说齐萧也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同性从而认清自己的性向吗? 难道说齐萧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之后,陆方立刻体会到了怅然若失和淡淡的酸味。他忽然不想知道齐萧的答案了,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不想知道。 可惜,黑暗中的齐萧没有听见他的心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问我如何确定自己的性向?说起来很简单,那就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喜欢的人跟我的性别是一样的。”齐萧说得很简洁。 “是这样啊!”果然还是有了别人了!尽管已经有了思想准备,陆方还是觉得心口仿佛被人揪了一下,酸酸地疼。 “你怎么不问问那个人是谁?”过了好一会儿,齐萧才又开了口,“通常人们对这个不都是很好奇吗?” “这个……是隐私吧?!”陆方已经决定不打听下去了,知道得越仔细恐怕自己心里就会越不好受。 不过,齐萧显然并不介意暴露自己的恋爱故事,自顾自地说开了。齐萧说他从未想到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地有趣,吃饭的时候会想到那人,睡觉的时候会梦到那人,甚至走路的时候也会想到那人,“有时候想到那人有趣的事还会突然笑起来,弄得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好几次是在课堂上,我这么一笑,就给老师提溜起来回答问题,因为这不明显是在开小差嘛……不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总是那么甜蜜的,尤其还是暗恋的时候,总会患得患失,琢磨着他会不会也喜欢我?看见他和别人稍微亲近一点儿,自己心里就会觉得闷闷的特别难受,恨不得将他藏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想着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就好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做什么都不会无聊,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坐着自己心里也会觉得特别幸福特别满足,喝凉白开都觉得是甜的……” 听着这些似曾相识的感受,陆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单恋的感觉是相似的,不同的只是对象而已。 “那个,你跟他表白了没有?”忍了又忍,陆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他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单恋都会没有结果,也想知道齐萧现在的情感归属。而且,他还知道自己这么问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典型的没事找抽抽。他什么都明白,可就是管不住自己自虐。 出人意料的,黑暗中传来齐萧低低的笑声,仿佛陆方问了一个傻问题,笑了一会儿之后,他挤过陆方的枕头来,声音就在陆方耳边响起,“我老早就想表白了,就是时机还不成熟。” “为什么?”陆方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镇定地问,看来,齐萧的单恋并非过去式啊,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真的没机会了呢? 齐萧用额头摩挲着他的耳朵,像只正在撒娇的猫咪,“我要当时就跟他表白了,人家非说我恋童不可……” “啥?人还是个孩子?”陆方吃惊了,不会吧?这人喜欢的竟然是小孩子? “扑哧”一声,耳边又响起一声笑,“什么小孩子?没那么小,不过我刚开始喜欢他的时候他还是未成年倒是真的。” “那你可真够惨的,正太养成啊你……”陆方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比较正常。 “其实不算太惨,我发现他好像也喜欢我呢,”齐萧越来越愉快了,索性隔着被窝推了他一把,“哎,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跟他表白了?先下手为强,省的别人把他抢了去!” “他就有那么抢手嘛?”再怎么忍,那股子酸溜溜的味道还是呛得陆方非常难受,他吃饱了撑的好好地干嘛非要闹醒这人啊?这不立即遭报应了吧!跟这儿听喜欢的人说如何喜欢别人,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倒霉蛋儿吗?此刻陆方先前那找到组织的喜悦早就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哀怨。 偏偏齐萧听不到他的怨念,不知怎的干脆钻进了陆方的被窝里。陆方大惊,这人想干嘛?要知道,现在的自己对齐萧来说可是很危险的,天知道他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可这人却偏要钻他的被窝,他不是圣人好不好!为此,陆方慌不迭地推着齐萧要把人赶出去,这不是以前了,他现在可是已经觉醒了,跟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亲密,他真不敢保证自己的自制力。然而,齐萧却跟以前一样紧紧地搂住了他。 “你说,我该不该跟他表白?” 齐萧暖烘烘的鼻息喷在陆方的耳朵上,让他觉得骨头都酥了,理智上他想把人赶出自己的被窝,情感上他又舍不得,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乖,别动!”齐萧按住他挣扎的手,“回答我的问题。”这人显示出一种强势来。 “喜欢就让他知道呗,爱要说出……” 话还没说完,陆方的嘴巴就给堵住了――后来陆方常想,黑灯瞎火的,那人的准头咋就那么好呢?那人咋就知道那个地方是他的嘴?换成他在那种环境下出其不意地吻人,十有八九能直接啃上人家的鼻子。 不过当时陆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除了嘴巴之外别的地方好像都失去了知觉――滑腻的灵蛇在他的嘴里活泼得如同一只被关了几天才放出来的小狗那样撒着欢儿地四下乱窜,透着新奇,透着欢快,透着贪婪。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股新鲜的空气冲进陆方的肺部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他遭遇了传说中的吻! 吻?头脑终于恢复点知觉的陆方受到惊吓了,下意识地就想要推开还压在他身上的人,奈何那人却仍然紧紧抱着他,连着被窝一起的抱着。 “我表白了,陆方!”齐萧声音里充满着欢快柔情和得意。 陆方还来不及消化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所表达的意思,听了这话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心脏,他的心跳在一刹那停止,“你……说什么?” 回答他的问题的,是一双温润的唇…… 这个,也是吻吧?不同于先前的狂热激烈的碾磨,这次那能灼伤人的唇只是一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点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陆方迟疑着,尽管看过无数银屏上的吻,可他的实际经验依然为零。然而,如果不是吻,那又是什么? 齐萧在吻他?齐萧在吻他! “轰”地一下,终于回过神来确定了这个事实的陆方仿佛掉入了一个大火炉中,浑身上下都在燃烧起来。 “齐萧……”陆方双手吃力地顶起压在身上肆意亲吻他的那个人,“你干嘛?” “我在吻你,我的小朋友!”齐萧低低地,愉快地说,“我想象现在这样吻你已经很久了。” 真是奇怪,明明屋子里光线暗淡,可是陆方却仍然能清楚地看到那人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脸上的笑容和眼睛里宠溺的温柔。 “为什么?”此时智商为零的陆方顺从本能提出了他的疑问。 齐萧闷笑起来,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你不是说喜欢就让他知道吗?现在,你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陆方傻傻地问,这时候的他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齐萧无语望天,然后一低头,再次吻住了他――陆方再次体验到了缺氧的感觉。 后来陆方总结这晚上的经验教训时,得出一个结论,这一晚上他的表现之所以如此白痴,完全是由于齐萧一而再再而三的吻让他大脑缺氧造成的――地球人都知道,大脑缺氧最容易导致脑部细胞坏死,通俗点说,是齐萧的吻让那晚上的陆方变成了一个笨蛋。 21、21 作为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好学生,陆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和别人一样开始了早恋,而且,这个恋情还是如此惊世骇俗。不过陆方基本上是个行之不悔的人,那天晚上他答应了齐萧交往的请求之后,就真的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进去。以前一个人面对单恋和禁忌之情的时候他惶惶不可终日几乎在孤独和绝望中毁灭了自己,现在不一样了,他并非一个人,而且,与他并肩而立的还是一个从小到大他无比信任和依赖的亦兄亦友的人,如今的齐萧于他不仅仅是兄弟朋友,更是倾情以爱的爱人,故而,齐萧给予他的力量和支撑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所谓爱能让死也能让人生――陆方在短短几天内就能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精神状态,重新焕发出一个莘莘学子应有的光彩来。 陆方如此显著地变化无疑让陆爸爸和陆妈妈喜从天降,那心情好比一个本来已经被医生宣布无药可救的垂死之人突然获得了起死复生的灵丹妙药一样,齐萧在他们眼中就是那灵丹妙药,也正因为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蒙蔽了眼睛,才使得他们没有发现有些东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天底下热恋中的人都是一样的,异性恋也罢,同性恋也好,热恋的时候,两个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糊在一块儿,一分一秒的分离都如同王母的银河一般残酷无情。 陆方觉得如今的他跟齐萧都快变成两粒即便掉进蜜罐也紧紧粘糊在一起的糖豆了,因为时时刻刻能够粘糊在一起,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甜蜜和惬意。 作为一个没几个月就要走上考场的高三学生,假期和睡眠一样都是奢侈的浪费,因此,即便是在寒假期间,老师们也会毫不吝惜的散发下大量的作业,让准考生们不敢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松懈自己。所以,在这个中学阶段最后的假期里,陆方基本上都是窝在家里做作业。而刚刚获得正式恋人身份的齐萧则背后灵似地整天守在他的身边,基本上达到了陪吃陪睡陪学“三陪”的崇高境界,完全脱离了去年寒假成天勾三搭四不着家的庸俗趣味。当然,陆方是非常享受这种“三陪”服务的,为此他管齐萧叫“三陪”先生,以便自己能更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难得的待遇。而作为“三陪”先生,齐萧显然是非常尽职尽责的,只是,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丫的职业道德还差点火候――丫固然在努力做好自己的“三陪”工作,可也没少变着法的占人便宜以此作为自己的薪酬。齐萧不仅“三陪”,丫还“三动”,动嘴动手动脚,搂搂抱抱是常态,时不时“啾”一下则更是家常便饭,弄得陆妈妈以为家里暖气开得太大以至于陆方热得脸上总是红彤彤一片。 看着镜子中自己上了胭脂一样红艳艳的脸蛋,陆方很是无奈,比起某些人来,他的道行可不不是一般的低了――除了眼睛里那满满的仿佛就要溢出来的温柔和深情之外,齐萧完全看不出不正常的地方来,那张面皮还依旧是那样面皮,神情还是那个神情,端庄四方得如同佛龛上供着的宝像,要多正经有多正经,仿佛抓住一切机会吃人豆腐占人便宜的根本不是他。 这吃人和被吃的区别还真是不小啊! 陆方无比憧憬着自己不再因为一个小小的亲昵就脸红的那一天,因为那至少说明自己的段位已经足以跟某“三三”先生抗衡了吧? 年二十八的那天,传说中混得不错的阿南终于浮出水面,他约了齐萧和陆方一起吃饭。 阿南短平头,黑西装,墨镜,黑道大哥的经典造型。齐萧调侃他黑头发黑西装黑皮鞋戴墨镜混黑道,整个一个“黑五类”。 阿南大笑,眉目间少了当年的那种文艺青年的忧郁多了几分成年人的豪爽和自信。一见面就冲着陆方张开双臂想要来个热情拥抱,不想还隔着一米远呢,就叫齐萧端了壶热茶给横在了中间。 阿南立刻跨下脸来,“不是吧?小气到这种地步!”悻悻地收回了手。 “哎,今儿可是你请客,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至于这茶小气还是大气不全在您南老板身上么?” “瞎,嘴皮子真够利索的。”阿南干笑,绕过齐萧,飞快地一把搂住陆方的肩膀,“今儿哥哥请的正主儿是咱陆方小弟,齐大律,您充其量也就是一陪客。” 陆方蓦地想到齐萧的“三陪”,“扑哧”一下笑出来,这厮还真是,这会儿变成“四陪”先生了。 阿南的小日子看来是过得挺不错的,还开上了现代,请客的地方也是一家高档次的餐馆。丫据说如今在一家科技公司混饭吃,除了常常要出差之外,福利待遇相当好。为此,饭桌上他没少动员齐萧想要扯他入伙,“咱是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有财一块儿发……” 陆方皱眉,丫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梁山泊的好汉聚义啊? “你是技术人才,混得风生水起那不奇怪,我一卖嘴皮子的去干嘛?”齐萧说。 “哎,法律顾问呗!这可少不了。有个纠纷啥的哥哥我还得指望你救命呢!” “救你?你们这一行的,用得着别人救?”齐萧似笑非笑。 阿南让酒精麻痹得有点儿呆,看了齐萧半晌,“哥们,你也太没激情了――007,香车宝马美人,多炫啊,你就没兴趣?” “美人?我要美人干嘛?”齐萧拍了拍身边陆方的肩膀,“我们家陆方虽然离美人还有段距离,不过正好合我的胃口。” 陆方红着脸打掉齐萧的手,又臊又甜又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原来也是个大嘴巴。 阿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恍然大悟,“卖糕,这是真的?”眼睛了充满着难以置信和惊喜。 齐萧含着笑,点点头,有点得意,“没想到吧?” “修成正果了没?” “咳……”齐萧虚握着拳头挡在嘴前轻咳一声,“这不就要高考了嘛!” 阿南了悟地点点头,满脸同情地对齐萧说:“哥们,坚持住,曙光就在前头。” 陆方烧着脸坐在那儿听这俩人自以为隐晦的谈话,真当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少年啊?说个话儿还藏头缩尾,其实他都明白好不好! 阿南给他们俩人都添了点酒,说算是敬他们一杯,然后又对陆方说以后要是受了齐萧的委屈就去找他,他帮着出头,说着给陆方递了张名片。 “得,还说不是混黑道的。”齐萧不屑地撇嘴。 陆方就笑起来。看那名片上,一个花里胡哨的公司名称,估计是英译过来的,这阿南还是个什么技术总监。名片很简洁,除了名称电话就是地址,没别的什么附加说明,因此看了半天,陆方也没闹明白阿南这个公司具体搞些什么。 看陆方对自己的名片很感兴趣的样子,阿南就问他,“怎么样?以后想考那个学校学什么专业?听阿北说你的成绩那是顶呱呱地。” “阿南哥,你是过来人,你有什么建议?”陆方很客气地问。他自己说不上什么,倒不如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阿南的眼睛里嗖地一下闪过一种很莫名的东西来,很快,一闪而过而已,如果陆方不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或许就会漏掉那种猎鹰相中猎物的一刹那鹰眼里所闪过的光芒。 陆方微然一愣,一直以来,阿南给他的感觉就是和蔼义气的邻家大哥的感觉,可刚才那一眼,却让他觉得阿南或许并非他所看到的那种人――什么人才会有肉食动物发现猎物时的那种眼光? 阿南又往陆方的酒杯里添了些啤酒,看了看齐萧,然后才问陆方,“你想过没有,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陆方汗,这个问题他还真是没有认真考虑过。一直以来,他以读书为己任,安分守己地做着一个学生,至于以后,理所当然的想着有个钱多活少稳定的工作,要不是突如其来地变弯了,或许他的理想就是像父母那样跟心爱的女生成一个家生一个孩子,平安快乐的生活着。可是,他现在注定不可能有父母那种常规的生活了。而跟齐萧才刚刚明确关系,他还没来的及考虑以后的事,但是不管将来如何,一个稳定收益不错的工作是必不可少的,为此,他才振奋精神打算用十二分的努力来迎接高考,毕竟,好学校好专业能给未来更好的保证。 大概看着陆方一脸茫然,阿南又问,“专业呢?想过学什么专业嘛?” 这个倒是容易回答,“心理学,我曾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想过学心理学。” “曾经?为什么?” 陆方挠头,这个阿南非常善于抓住重点,问他为什么是曾经。这可叫他怎么回答?难道他说以前自以为善于揣度人心才想着学心理学深造,那晓得自己去揣度别人却忘了揣摩自己,连自己变弯了都是后知后觉,就这本事还想着去研究人心人性,那才真叫不自量力了。 “行了,很多事情都不是能预期的,到考完了以后再来考虑选什么专业吧。”这时候,齐萧插话了,适时给陆方解了围,“不过陆方是一定要读北京的学校的。” 阿南顿时两眼放光,问齐萧:“这么说你回会北京了?” 齐萧点头。 “既然这样,何不考虑一下我们公司?”阿南有点期盼地说。 “我这前二十几年已经牺牲够了,我不想以后再继续被牺牲的生活。”齐萧冷冷地说。 陆方看着齐萧,一头雾水。 22、22 前二十几年已经牺牲够了,不想再继续被牺牲的生活。 这些话虽然一开始让陆方一头雾水,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就明白过来了。大约,齐萧说的是他这二十多年都是为父母那不幸福的婚姻所累,因为他无权选择自己的出身自己的父母,所以,他无力改变自己成为牺牲品的命运,但是以后的齐萧已经具备了独立掌握自己人生的权力,不想再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情成为无畏被牺牲的人。 齐萧,对他的父母终究是有着怨怼的。 对于齐萧的情绪,陆方非常理解,尽管老话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是陆方的思想中却没有这种传统的孝悌观念,在他看来,为人子女者先是人后为子,人的权力大于子的责任和义务,所以,连带的,他也不能原谅齐爸爸和小颖阿姨的所为,他们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是没错,但是他们无权放弃对齐萧这个儿子的责任和义务。 想到在春节这样重大的节日里,无论是齐爸爸和小颖阿姨都没有对齐萧这个儿子有过一个关心和问候,陆方就觉得他们实在是不可原谅。为此,他非常赞同齐萧的“不想继续被牺牲的生活”的选择。不过,他却有点好奇,阿南那种“被牺牲”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根据他的理解,现代人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自主权很大,可以自由的跳槽来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阿南那种面临着“被牺牲”的工作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饭后,在阿南的提议下,三人又跑到ktv飙歌。 进了包厢,陆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脑子进水了才要跟南北组合来飙歌,尽管人家现在已经不是专业选手,但是相比他这个菜鸟而言,人家到底还是道行高深。为此,陆方基本上就没敢摸话筒,他有自知之明,与其班门弄斧,还不如老老实当个听众,权当欣赏一场专场演出罢了。不过,齐萧显然不这么想,频频点那种对唱情歌,非拉着陆方唱女声不可,弄得暖气房里的陆方直起鸡皮疙瘩,把个阿南笑得快岔了气,说他们哪里是飙歌,简直就是小品演出。 陆方没法子,只好扔了话筒,罢唱了――他的确不是唱歌的料,那嗓音说话的时候挺好的,咋一唱起歌来就完全变了味儿呢。最后为了不冷场,还是阿南上场演唱几首他自己作曲填词的歌。 陆方不是专业人士,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阿南这几首歌挺好的。 “这么好的歌,就这样放弃了不可惜吗?”陆方问阿南,他听齐萧说过阿南因为男朋友的一句话放弃了进入娱乐公司的机会,齐萧没有说那句话是什么,现在终于有机会当面问问阿南了。 “我们这样的人,活在阴影里比较好。”阿南笑笑,重复了一遍让他放弃机会的那句话。 陆方沉默了,一针见血的话。尽管娱乐圈时尚界不乏频频曝光的少数派,可是那种在鱼缸里的生活不是谁都能适应的,阿南情愿自断一臂也要放弃那种在镜头前和口水下的生活。 “陆方,其实我们这样的人所面临的困难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外界,而是来自于我们自身的承受能力。”趁着齐萧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阿南对陆方说,他说他从前的男朋友就因为承受不了来自自身的压力而跟他分了手,“听说他现在有一个稳定的女友,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阿南有些伤感,随后便是自嘲地一笑,“这也是我们大多数人的一个出路。” 陆方默然,阿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跟阿北不一样,你们是青梅竹马,这种情分不一般,我看好你们。” 俩人正说着话,齐萧黑着脸进来了。不过是上个厕所而已,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倒像是谁欠了他一大笔钱似的? 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见刚被齐萧关上的包厢门又打开了,进来一个风姿绰约衣着华贵的美妇人,细一看,正是小颖阿姨,而跟着小颖阿姨进来的还有一个漂亮时髦的女孩,那女孩一见陆方就热情的打招呼,“嗨,陆方!” 陆方站起来,借着包厢里昏暗的光线看了又看,愣是没看出这个女孩是谁?他记忆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存在,说是同学可看那打扮哪里像女学生? 大约是陆方的傻愣取悦了女孩儿,她掩嘴笑道,“哟,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去年春节在超市里,我跟邵芸一块儿帮着你们完成了采购任务啦?怎么样?今年还有采购任务吗?” 原来是颜小薇,邵芸的表姐。 陆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世界还真小! 话说被整合到普通班以后,陆方都没再见过邵芸了,往恶劣点儿说那是都快忘记那女生的模样了,谁还记得你一个昙花一现的“表姐”啊? 不说陆方在腹诽,小颖阿姨倒是非常热情地跟陆方打了招呼,嗔怪说陆方也有些日子不去看她了。 对此,陆方除了干笑之外不敢多说什么,他总不能说是奉陆妈妈懿旨他不再去看望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吧?再说了,即便没有陆妈妈的懿旨,他自己也不想再去面对这个极端自私和不负责任的阿姨。 好在,小颖阿姨并未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开口埋怨齐萧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呢都回北京了干嘛不回家? 看了看齐萧那乌云密布的脸,陆方明智地闭上自己的嘴巴,该如何解释还是让齐萧自己来做主吧,他不想违背齐萧的意愿来和什么稀泥。 齐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一通乱按,却并未回答母亲的质问。 多么滑稽的一幕啊,一对久别的母子竟然是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相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八点档的狗血言情剧呢。 看着场面冷了下来,阿南便主动担起了救场的责任,他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掏出名片给小颖阿姨和颜小薇人手发了一张,很自然地以主人家的身份请两位美女加入。 “不了,我们那边有个大包厢……”小颖阿姨很是雍容。 倒是颜小薇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你们一块过去玩儿吧?人多更热闹一些。”她对着陆方说:“邵芸也在那边呢!” 闻言,小颖阿姨立刻赞许的点点头,拍了拍颜小薇挽在她胳膊上的手,满脸慈爱。 陆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齐萧,小颖阿姨竟然也有这种慈母般的面孔,还真是令人意外。好在,齐萧专注于银屏,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陆方和阿南面面相觑,都有点拿不准该不该接颜小薇的话,毕竟,三个人中,齐萧表态好像更合适一点儿。 颜小薇倒是个识时务的,瞄了一眼他们的反应之后,便点了将,“齐萧哥,一块儿过去玩儿吧?” 齐萧这才仿佛刚刚知道包厢里多了两个美女似的转过头来,勾了勾嘴角,“不麻烦了,我们自己更自在些。你们请自便!” 说完,齐萧又回头专注于屏幕了,此刻的大屏幕上正好是个身穿三点式的美女在沙滩上抒情。 陆方辶耍∫不是知根知底,他会以为丫就是一色胚呢。 小颖阿姨变了脸,“行,你就不着家吧!”说着拽着颜小薇就走。 阿南连忙事后诸葛亮地恭送美人离开,完了把包厢门一关,摇头苦笑,“你妈妈,挺漂亮的――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阿南的话显示着他对齐萧母子的恩怨非常了解。 齐萧往沙发上一靠,随手将遥控器往旁边一扔,“好好的,换啥换?” “这不顾虑着你嘛!” “没事儿!各顾各的,相安无事!”齐萧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世界还真是小,就这样你们都能碰上!”阿南感叹,“你还真是一直没回家啊?” “哪里还有家?”齐萧淡淡地说。 陆方握住了齐萧的手,是啊,爹不疼娘不爱,哪里还有齐萧的家? 这边正说着话呢,服务员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大打啤酒和一些饮料小吃果盘,颜小薇和邵芸跟在服务员身后。 “我们来跟你们搭伙好不好?那边全是革命歌曲的粉丝,腻味死了。”邵芸兴高采烈地说,“早知道你们在这儿我们早就过来了!” 没等陆方他们有什么反应,邵芸已经一屁股坐在了齐萧身边,“齐萧哥,你回来也不说来找我玩儿,不是说找个时间咱们再去什刹海滑冰的吗?信不信这回我一定能赢你?” 陆方惊讶地看着齐萧,他跟邵芸很熟吗?滑冰?他以前可没听说齐萧会滑冰啊! 颜小薇在旁边笑着数落邵芸,“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的本事,也敢跟齐萧哥的比?不过齐萧哥,没想到你是我小颖舅妈的儿子耶,真是太巧了是不是?” 天雷滚滚啊…… 陆方和阿南再次面面相觑,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剧情吗? 23、23 “阿北他爸是这妞的老舅?”阿南跟陆方咬耳朵。 陆方不敢确定。跟齐萧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基本上,他以为已经很了解齐萧以及齐萧的家庭情况,可是现在看来,他还真是不太了解齐萧以及齐萧的家庭情况,比如说,他从来不知道齐萧竟然会滑冰,所以现在他不奇怪齐萧会突然冒出颜小薇这一门亲戚来,只是,他记得去年春节在超市里齐萧明明是第一次见到颜小薇呀!要真是亲戚那早干嘛去了? 好在,陆方的这种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释:门口又进来一个梨状的小老头儿,那打扮倒是挺精神,看上去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姿态。 还在门口,老头儿就呵呵笑道:“我说你们姐俩跑哪儿去了,敢情躲这儿来了。” 颜小薇迎上去,挽住老头儿的胳臂娇嗔,“舅舅,您怎么也来了?我们年轻人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自己玩玩。” 老头儿拍拍颜小薇的手,面面俱到地用眼神跟陆方阿南都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齐萧说:“听你妈妈说你在这儿,我还不敢信呢――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妈妈天天在家念叨,你那房间早早就清理好了,就等你回家呢!” 原来如此!陆方恍然大悟,跟阿南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敢情“小颖舅妈”的出处在这儿。这老头儿就是齐萧的继父了。两人一齐看向齐萧,对自己的亲妈那般不假辞色,不知道对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爸会有何表现?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齐萧倒没有先前对小颖阿姨那般的不留情面,听了老头儿的话,齐萧站起来,跟老头握了个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您好,廖叔叔。我这不刚回来,住同学那儿,有事也方便切磋,您回去就跟我妈说不用麻烦了。” “跟自己妈妈怎么也这么客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年轻人嘛,都爱讲个自由随意――既然住同学那儿就住吧,不过过年可一定要回家啊!遍插茱萸少一人可不好!”廖叔叔和气地说,只是,那举手投入都很像是上位者体恤下属的和蔼可亲。廖叔叔又看看陆方和阿南,“这俩位都是你同学?” 阿南连忙伸手跟廖叔叔握手,“我叫阿南,齐萧的同学。” 陆方有样学样,也伸出手去,“您好,我叫陆方。” 廖叔叔显然对陆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哦?原来你就是陆方啊?没少听你小颖阿姨提到你呢,说你是齐萧的小跟班儿小尾巴……” 那两个女生嗤嗤的窃笑起来,连阿南都忍俊不禁的样子。 陆方红着脸,内心无比悲愤,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像小尾巴了? 不过廖叔叔显然很欣赏陆方,握着陆方的手和蔼可亲地说:“陆萧是你爸爸吧?我跟老陆打过交道,有几次开会的时候我们还坐在一起。回去代我向你爸爸问个好啊!” “舅舅,这北京城还有您不认识的人吗?”颜小薇娇嗔。 “没办法啊,工作需要嘛!”廖叔叔哈哈哈地笑。 阿南趁机请廖叔叔坐下说话,他不坐,出于礼貌,一屋子的人都得站着。 老头从善如流,坐了下来,“其实世界很小,不都说了么?地球奏是一个村!哈哈哈……” 看着老头自得其乐的笑,颜小薇和邵芸也跟着笑,陆方和阿南都咧了咧嘴,齐萧还是那副样子,云淡风轻的浅笑。 邵芸笑道,“可不,地球就是一个村!我跟陆方是同学,跟小薇是表姐妹,小薇是表舅舅的外甥女,表舅舅是齐萧哥的父亲,而陆方的爸爸又是表舅舅的熟人――这兜兜转转的可不都是自己人嘛!” “别说了,芸芸我都给你绕晕了……”颜小薇揉着太阳穴叫起来。 老头儿大笑,“说得对说的对,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廖老头又说了一会子话,再三强调儿行千里母担忧,让齐萧一定要常回家看看,这才起身要走,“行了,我一个老头子就不在这儿耽误你们年轻人乐呵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甭客气,今天算我请客。” “那得先说好,今天的帐不能算在压岁钱里!”颜小薇娇蛮地说,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老头儿点点她的鼻子,“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说完,老头不容齐萧和阿南的客气,摆摆手出了包厢。 陆方拍拍自己的脑袋,一口气灌大半杯啤酒,这才算是醒过神来了,妈呀,的确是够晕人的!这人跟人之间敢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同一根枝枝蔓蔓无比发达的藤蔓,将看似独立的一个个人其实都是串联在一根藤上的葫芦。 “齐萧哥,你干嘛不回家住呀?舅妈说你的房间她天天儿打扫呢,就为了让你能随时回来随时可以住。”颜小薇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齐萧。 “要我说在外边住才好呢,自由!想干嘛都行,跟父母住一块儿反而还拘束,管头管脚,不自在。”邵芸嚼着鱿鱼丝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那终归是自己的家呀。哪有过年不回自己家住的?大表姐他们在加拿大回不来,家里就舅舅舅妈俩个人,多寂寞呀。你说是不是?齐萧哥!”颜小薇似乎想要劝说齐萧回家,“齐萧哥,要不是今天碰到,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就是小颖舅妈的儿子呢,舅妈说你老不回家,可去年春节你不就回北京了嘛!现在也是,都回北京了也不跟我们联系……”颜小薇摇着齐萧胳臂撒娇。 “就是,放假前不是说回了北京就来找我们玩儿吗?既然回来了干嘛一直没给我们电话?”邵芸也有些不满,“不是说好回来了就一块儿去滑冰的吗?” 齐人之福! 看着被两个美女包围住的齐萧,陆方脑子里不知怎的就甭出了这么一个词来。看齐萧在美女的包围下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很享受的样子。 齐萧抽回被颜小薇抱住的胳臂,给两位美女倒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呷着,好整以暇地说:“我这不刚回来嘛!” 一直看着齐萧的陆方垂下了眼帘,他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齐萧会非常明确地告诉那两个女人说他已经有约或者干脆就说还有事要忙陪不了她们了。眼前这个样子的齐萧陆方不喜欢,感觉上如同那些传说中游走于万花丛中的情场浪子。他都看出来了这俩女人的司马昭之心,他不信齐萧看不出来,可是,齐萧却仍然给了这两个女人遐想的空间。齐萧这么做,不仅会伤害了这两个女人,也伤害了他。陆方觉得他不能接受一个已经跟自己明确关系的人再去跟别人玩暧昧。 于是,他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们玩,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说完,不等其他人的反应,陆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围巾就朝门口走去。 阿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哎,你这么着急干嘛呀?再玩会儿呗。一会儿我送你。” “就是,陆方你跑什么呀?”邵芸说,“齐萧哥不是住你家吗?哪有主人家扔下客人自己跑的?” 齐萧刚把几个色子放色盅里,这会儿抬起头来说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呢?乖乖地,想唱歌就唱歌,想喝酒就喝酒,出来玩就要尽兴,别老绷着那根弦。 阿南趁机扯了陆方手中的大衣扔到一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压低着声音劝道:“应酬而已,别放在心上。” 陆方没法子,只得按捺住性子,又坐下了。颜小薇和邵芸就招呼他过去猜色子,邵芸还问陆方:“马上就要高考了,年初一我要去红螺寺烧香,你去不去?” 陆方哪里有这种兴趣?当下就回说不去。 齐萧却很有兴致说:“那敢情好,陆方,咱们也凑热闹去。” “烧香磕头就能考上,那还十年寒窗干嘛?”陆方不以为然。他才不要大年初一给自己个儿添堵。 “不就求个心安嘛!”颜小薇说前年高考的时候她病了半个多月,病好后就去上了香,结果居然考上了,“说真的,我,我父母,老师,谁都以为我过不了了,没想到最后考的成绩还挺不错。” 阿南用力的摇了一番色盅后放下,一边说:“我们家陆方的成绩那可是杠杠地,不用上帝保佑也一定能过。” 陆方大为感动,为了阿南这份无条件的信任,于是,他敬了阿南一杯。 齐萧就笑起来说那是,上帝是老外的,哪里管你中国考生的闲事,拜错山头了你个傻帽。 大家就都笑起来。颜小薇又问齐萧的假日安排,说是天气好的话不如大家一起去怀柔滑雪去,她可以弄到优惠券,在那儿还能住个一两天的。 这个提议陆方倒是非常感兴趣,不过要跟着颜小薇之流的去他就没啥兴趣了,他宁愿找时间跟齐萧阿南一块儿去。说真的,他真是看不上颜小薇那娇滴滴的模样,说起话儿来嗲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在滑雪场那天寒地冻的地方再起鸡皮疙瘩谁受得了啊! 齐萧说再看看吧,到时候再说! 这话倒让陆方先前的不快散去不少,至少这回齐萧表示了委婉的拒绝。 24、24 半夜散场,齐萧让阿南去送姐妹花,他跟陆方直接打车回家。临了,那俩已经有点醉态的女生都粘着齐萧问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被齐萧哼哼唧唧搪塞过去了。这一晚上,齐萧就跟有磁场似地,把这对表姐妹牢牢地吸在身边,他热也罢,冷也罢,他的吸引力分毫不受影响。 陆方回到家躺在床上了,心头那口郁气仍然没能散去,闷闷地让人难受。齐萧很帅这个他知道,去上海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他很受欢迎,而且是男女不论。不过那时候齐萧对那些人表现出来的是冷淡和漠然,加上那个时候的陆方还没有开窍,所以陆方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陆方已经接受齐萧作为自己的恋人,那么很自然地在情感和心理上就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说排他性。过去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两人的关系确定以后再发生的事情就得认真对待,陆方希望齐萧类似于跟姐妹花黏黏糊糊的事情不再发生,这种事情会让他不痛快。为此,他决定跟齐萧好好地谈一谈。这一点他得益于陆爸爸和陆妈妈的言传身教,陆家父母日常生活中习惯于将问题摆到桌面上开诚布公地进行探讨,这种习惯使得陆爸爸和陆妈妈这对在别人眼里很不般配的夫妻有着非常稳定的关系和深厚的感情。因此,陆方决定也在他和齐萧之间培养这种良好的习惯。 所以,他推了推洗澡回来一头扎在枕头上床上准备睡觉的齐萧,“喂,咱得谈谈!” 看他还盘腿坐在床上,齐萧一把搂住他的腰压向自己,“有什么明儿说不行么?这都快一点了。” “今日事今日毕,咱先说道说道,完了再睡。”陆方勉力想让自己撑起来。 “今日这才开始呢,不还有二十多个小时么?还没到总结的时候。”齐萧看起来真是有点儿困了,是闭着眼睛说话的。 其实陆方也困,不过心里有事,这困也就不当回事了,因为他如鲠在喉,哪里还能睡得着。 “齐萧,你跟颜小薇邵芸是怎么回事?”陆方单刀直入,他这人不太会拐弯抹角,属于有话直说的类型。 齐萧顿了顿,仍然闭着眼睛,不过脸上却泛起了笑意,“干嘛这么问?” “你跟她们联系非常密切是吗?看来从去年寒假开始,你们就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是吧?” 齐萧睁开了眼睛,床头灯没关,陆方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那份揶揄。 “你这算什么?”齐萧问。 “齐萧,我认为既然我们已经在交往了,就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齐萧用一只手撑起脑袋,“你不觉得,即便是夫妻也应该有自己各自的生活圈子吗?” 陆方看着齐萧,有点哑口无言,齐萧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他认为跟女孩子黏黏糊糊属于“各自的生活圈子”?这都哪跟哪儿的事啊?何况,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干涉齐萧的生活圈子。 陆方的张口结舌让齐萧微微一笑,长胳膊再次搂住陆方的腰,“乖,刷完牙就不要再吃酸东西,对牙齿不好。” “我吃什么了我?我没吃什么东西啊。”陆方莫名其妙。 齐萧谑笑着咬了咬陆方的小元宝耳朵,“真没吃?那干嘛一屋子的酸味儿?” “操,谁吃醋了?”陆方羞恼起来,竟然诬赖他吃醋!他至于嘛! 齐萧紧紧抱着他,不让他折腾,“不是吃醋?谁还在ktv的时候就想拍屁股走人的?” “美得你――少他妈自作多情……” “陆方,不过是吃醋而已,没啥大不了的,这正好说明你喜欢我在意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方停止挣扎,压低声音恼恨的嚷嚷,“齐萧,丫不是故意的吧?你丫的故意跟那俩傻妞粘糊是吧?你他妈低级趣味!” “冤枉啊,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故意而为之了?”齐萧也连声喊冤,“人上赶着我有啥办法啊?再说了,不也是你同学吗?” 陆方摔开齐萧的胳臂,坐正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都跟齐萧这样插科打诨到头来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齐萧,我不喜欢你跟这些女孩子黏黏糊糊的。” 在陆家耳濡目染十多年,陆方学会了将自己的看法开诚布公地表达出来,就如那年陆妈妈坦率地对陆爸爸指出“小颖对你还有想法” 一样,陆方也希望在他明确的表达自己看法之后,齐萧会如同陆爸爸那样说一句“我不会给她任何误导和幻想”。老实说,陆方认为陆爸爸在这点上做得很爷们,翻页翻得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小颖阿姨一开始的确是想要回头找陆爸爸的,可是陆爸爸一再立场鲜明的拒绝了小颖阿姨的回头,若非如此,小颖阿姨也不会再也不上陆家的门。 现在,陆方也也希望自己的恋人能够保持一种干干净净的对等状态来跟自己相处――边说边想,陆方有点儿明白了,齐萧或许说得没错,自己先前的种种憋闷不郁大概就真是吃醋。 这种全新的体验令陆方很不舒服,既然他不喜欢,那么他就要让恋人知道他的感觉。陆爸爸曾经说过,人心隔肚皮,既然你不能做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又无法透视对方的心,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你的想法来,免得猜来猜去猜错了。 看齐萧满脸“瞧,我说对了吧?丫还不承认自己吃醋”的戏谑,陆方又道:“齐萧,让我吃醋不好玩儿!而且,你拿人家女孩子当什么了?既然根本不喜欢人家,就不要给人家希望。这样不好!”陆方想到自己几次三番坚决果断地拒绝之后,邵芸就不再纠缠他的事情,他就更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 齐萧的眼神渐渐转凉,“你这是在指责我吗?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嘛!” “别乱扣帽子!我说的不仅仅包括女生,就是其他男人,如果不喜欢,就不要给人机会,免得伤人伤己。”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吧?”齐萧浅浅地笑。 陆方一下子给噎住了,不愧是学法律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哑口无言。 看他无语,齐萧揽过他抱在怀里,“陆方,相信我,你是我唯一的。只是,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黑白两色,有时候适当的小小暧昧不仅可以调剂生活,还会让你做事的时候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陆方震惊了,“齐萧,你这是使美人计啊?” 齐萧抱着陆方吃吃地笑,“亲爱的,你终于承认我的美貌了……” “别打岔――你丫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哲学?你跟人家颜小薇和邵芸都暧昧什么了?娥皇女英啊你?还有,敢情你拿跟别人打情骂俏当生活的味精啊是不?我还真没看出来丫敢情就是一花花公子!”陆方怒极,一把推开齐萧,丫原来想的是墙内红旗不倒,墙外彩旗飘飘? 齐萧伸出一只手指来悠闲地摆了摆,“哟,真急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真的挺在乎我的……我的小陆方到底还是吃醋了!” 陆方赏了他一枕头,“你就这么想我吃醋?你那些混话是真的假的啊你这是又在试我的吧?以前咋就没发现你属蝴蝶的――变态啊你?”看齐萧那个样子,似乎先前说的那些混话不过是在试探自己,陆方一颗心七上八下,齐萧这言论也忒惊悚,让生活酸味四溢,这就叫“调剂”?丫也不怕酸倒了牙?跟人打情骂俏还能让事情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这算什么?美人计?! 25、25 不过,不管齐萧的初衷是什么,陆方都觉得有必要明确表示自己态度:“以后,不许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来处理你的那些烂桃花。” 齐萧先是诧异,继而就是好笑:“陆方,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霸道呢?” “现在知道也不晚!别的都好说,就这个不行。”想了想,陆方又说:“别说我没警告你,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你现在既然当我男朋友了,可得给我乖乖的。你再敢给我在外面拈花惹草,咱们一拍两散!” 先说后不乱,陆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着理科生的严谨理智,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跟齐萧交往了,那么彼此之间就都得有些约束才行。齐萧桃花这么旺盛,不敲打敲打可不行,这年头,多少事情就出在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上边了。他可不想卷进现下时髦的三角恋四角恋多边恋婚外情中,功力不够,一旦陷入这种麻烦当中,他估计自己只有焦头烂额的份儿。看看自己父母的幸福美满,看看齐家父母的无奈,陆方越发清醒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同性恋又如何?任何恋爱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异性恋会有的幸福同性恋也会有,同样的,异性恋会有的痛苦同性恋也不可避免。平时没事的时候多看书看报看新闻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这能够让陆方在埋头圣贤书的时候也不脱离社会现实,知道应该如何来维护自己的恋情。这年头,防火防盗防小三同样适用于同性恋。 “没想到我家陆方居然还是一个妒夫,走眼了啊!”齐萧抱着枕头闷笑。待看陆方脸色不虞,齐萧便将他揽进自己怀里,讨好地说:“放心吧,我只对你好!” 这话听得人面红心跳,心里暖意融融。听上去更像是情话而不是不是一种承诺,不过到底也勉强算是一种保证了。对此,陆方也没有太过苛刻,毕竟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况,光说不练,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承诺更在行而不是说,同时,承诺也必须经受时间的考验。 有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有时候陆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文科生,而不是成天埋头演算数据,以理性思维见长的理科生。所以,陆方为自己的文艺青年特质会偶尔小小地别扭一下。 好在,齐萧倒是没辜负陆方的敲打,对于颜小薇和邵芸的邀约一概推个二五六,而且,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电话短信漫天飞了。一切迹象都表明,齐萧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孔雀尾巴。这让陆方非常满意。 两个人的事情,得两个人共同努力,只有一方努力的关系是不长久的。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走路呢,陆方深知经营一段感情的不易。他喜欢齐萧,齐萧喜欢他,这最初的一道坎已经走过去,接下来就是两个人的磨合和坚守了,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经营和坚守一份情感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他跟齐萧的这份感情游走于主流社会边缘,贴着离经叛道的标签,可陆方依然对这份感情寄予了全部的热情和希望,爱吾所爱,终将无怨无悔!从这点来看,陆方不仅非常具有勇气,而且还是一个具有执行能力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 情感有了着落,不再患得患失不再孤独彷徨的陆方将全部的精力和努力都放在了学习上,齐萧那么优秀,他总得让自己跟上爱人的脚步才行吧?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尽管只是在普通班,可陆方仍然考出了一个全市理科第三名的好成绩,让人跌落了一地眼镜,一时间,人称陆探花。这种成绩让陆方最终如愿以偿接到了大名鼎鼎的x大建筑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陆爸爸的分析和建议自有一个成年社会人的道理,眼下的中国,建筑业的饭碗最多也最好端,而且,专业人才的饭碗更坚固。人呐,再伟大的理想都得立足于生存这个基础上,好好活,活得好,这才是人存在的初衷。所以,陆方最终在所有的志愿栏上都填下了建筑开头的专业。 当志愿表交上去的时候,陆方在心里不是没有失落的。理想与现实发生碰撞,那结果如同鸡蛋碰石头一样。在现实面前,陆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奈。 对于陆方在高考中出人意料的表现,齐萧厚颜无耻地认为自己功居首位。 高考那几天,齐萧请假专程跑回北京,端茶送水,鞍前马后,外带逗笑取乐,把“三陪”工作做到尽善尽美理直气壮。当然,齐萧为此得到了陆家上下一致的认可和感激。可惜,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齐某人的“三陪”服务收费异常昂贵――在高考结束那天晚上,为了更好地体现“三陪”的精髓,为了达到让陪护对象放松和休息的终极目标,“三陪”先生齐萧以大无畏的自我牺牲精神勉为其难地吃掉了自己的“陪护”对象。 第二天,顶着高考结束恣意放松的名头,陆方名正言顺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日三餐,均由“三陪”人员齐萧直接送到床上进行喂食。陆方那个时候才明白,什么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爱情挂在嘴上很容易,做起来就难过了――不说缺钙似地腰酸背痛腿抽筋,可也是浑身酸酸麻麻如同刚参加过一场三千米。折腾一宿迷迷糊糊睡过去以前,陆方想,身体果然是革命的本钱,今后要重点加强体育锻炼才行,不然他没法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让齐萧也跑上几场三千米。 上帝关了门,又在旁边开了一扇窗。 齐萧不是上帝,却在陆方的中学大门关上的时候为陆方开启了一扇窗户,让陆方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足以让人无法自拔的世界――成人世界。 高考结束后的陆方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很多以前不被允许的事情,抽烟,喝酒,泡吧,当然,还包括成年人爱做的事。那个暑假的陆方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在齐萧和阿南的引领下贪婪地吸收着成人世界的一切,光明正大地享受着成人世界的权力,这些,都是陆方过去的日子中羡慕的渴望的却不被允许的――虽然未成也可以享受这些,但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是吧?!不仅如此,在齐萧的引领下,陆方也正式接触到了同性恋的世界。 当在g吧里看到那人头攒动的场面时,陆方惊呆了,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什么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原来,他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孤独,他的身边,其实有着无数的同志。 再难走的路,有了伴,就可以从容走下去了。 陆方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开始真正地平静下来。如同面对一条河的时候由于不知深浅不知水流的急缓而忐忑紧张,一旦真正涉足其中的时候,河流的深浅急缓已经不是重点,重点变成了如何既能保护自己又能安全到达彼岸。 看到纷乱而又真实的同志世界,陆方深切的体会到自己的幸运,如他这样,懵懵懂懂地爱了,又懵懵懂懂的能够得到爱人的回应,这种幸运说出去能让人嫉妒得眼睛发绿,其概率如同中一个百万大奖。更多的人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头破血流,身上和心里多多少少都留下这样那样的伤痕,也曾有过抗争和努力,最终不得不在现实中妥协和沉沦。 为此,陆方分外珍惜他和齐萧的关系,这份初恋的情怀即便是异性恋也不可多得吧? 26、26 齐萧研究生毕业后到底是回到了北京。不过,他并没有按预期的回到当初实习的那个律师事务所,而是参加了一系列考试最终考进了法院,为此,他甚至还拒绝了数家外企的高薪聘请。作为国际商法的高材生,齐萧还是很受欢迎的。 对于齐萧的选择,陆方有些意外。他知道之前齐萧一直强调的是自由,相对管理严格的法官来说,律师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私生活上都有着更大的自由。陆方一直认为像他们这样游离于主流社会的少数派,其实还是选择一些自主性更大的工作比较好,所以齐萧之前首选的职业就是律师。当律师,当法律顾问,甚至教书育人,这些无疑都比端国家机器的饭碗要好得多。可现在,齐萧却选择了当法官,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被人诟病的职业,尽管不是真正站在水银灯下接受万众瞩目,却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透明的职业了,而且,只要你穿上了法官袍,那么盯着你的还不仅仅是广大人民群众,同时也还有来自国家机器本身的监督,再说了,这个国度有习惯于将人的隐私上升到政治问题的传统。因而,作为一个性向异于常人的人,选择如此这般容易晒在世人面前的工作似乎不太妥当。 对此,齐萧的解释是:“能当律师的人未必都能成为法官,而做过法官的人改行去当律师就容易得多。” 齐萧说国情特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人情”二字,如果能够在法官的位置上混熟了人际关系,将来改行去做其他的时候就会受益很多,并且,同样由于国情问题,有时候权力是更实在更适用的东西,这些,都是一个普通律师所无法得到的。 听完齐萧的话,陆方心里有着小小的惊讶,不过是五岁的年龄差,齐萧却远远比自己更为务实和精明。换成是他,恐怕在工作的选择上他会首先考虑的是开心不开心乐不乐意的问题,绝对不会考虑到那么多的弯弯绕。齐萧选择的是实用性,所以齐萧的选择无疑更有说服力。 不过,陆方也没想太多,不管齐萧做什么工作,他只要能继续跟齐萧在一起就成了。 倒是邵芸对此大惊小怪了一番,她说法官的收入可比律师少得多了,而且,即便将来可以辞职不做法官,可那也得有两年的空档期,这两年吃什么? 法官从人民法院离任后二年内,不得以律师身份担任诉讼代理人或者辩护人。所以邵芸有此一说。 陆方将邵芸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咱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赚钱养家。” 邵芸十足十的杞人忧天,合着在她眼里齐萧就是顶梁柱,一旦倒了他陆方也得跟着倒不成?他陆方难道就不是顶梁柱么?在赚钱养家方面,陆方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捞些私活来做了,高深的不说,应付寻常的su模型制作、cad平面图、效果图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越往后他能做的就越多,相应的,收入就会越来越高。齐萧当法官收入有限,那么他就多多努力挣钱吧,如齐萧说的那样,“公私合营”,利国利民。 邵芸点点头说明白了,你就是一颗橡树! 陆方暗暗翻白眼,“孺子可教也!” 如今的陆方跟邵芸已然成为朋友,这若是搁在从前那是绝对不敢想象的。 当初在高中的高考光荣榜上看到邵芸的录取学校和院系班别时,陆方惊诧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妞咋就这么阴魂不散呢?高中也就罢了冲顶也不过三年,而且还不到三年,他跟邵芸同班实际上也就一年的光景而已,可是大学不一样啊,五年,他得跟这个女人同班五年,光是想象他都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与颜小薇的欲语还休不同,邵芸似乎更直接和坦白,让陆方颇有秀才遇兵的惶然,所以,在心理上,陆方本能地对邵芸有着抗拒和排斥心理。为此,要跟这么一个让自己不爽快的人同学五年,陆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可以高兴的,心里别扭得紧。 果然,到了陌生的环境里,邵芸第一天就找上了他这么个“熟人”,拖着他去校园里转悠,美其名曰“认认门”。没两天,陆方跟邵芸是青梅竹马一对儿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人们看着他们的时候眼睛里都免不了艳羡,大约在他们看来,这对拥有共同理想的恋人简直就是一个美丽的童话――相爱的人很多,可是能够考上同一所大学在同一个专业又同一个班级的恋人恐怕就不多了吧?不用说了,这一对儿是超级幸运的,同时这一对儿的感情那也一定是情比金坚的…… 冤……比窦娥还冤…… 面对一茬又一茬来打听这段美丽幸福的爱情故事具体细节的人们,陆方几欲暴走――他招谁惹谁了这是?才进大学校门他就惹来这么乱七八糟的绯闻,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而且,他是个打算低调过日子的人,如今却被迫成为“公众人物”,被迫成为别人脑海中那场莫须有的爱情故事的主角,这感觉令他非常非常的不爽,大约被qj的感觉也就如此吧? “这倒不错,至少你想出墙的难度提高了不少,”齐萧对于陆方的抱怨不以为然,“永远不要忘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陆方抱着脑袋无语凝噎。合着这位爷认为可以借群众的眼睛来盯自己的梢?只要自己有琵琶别抱的迹象,那就得担上个负心人的名声!他冤不冤啊这是? 相较于陆方的斤斤计较,邵芸对于自己漫天飞舞的绯闻倒是无所谓,“怎么?你委屈什么?别的不说,单就本姑娘这身气派,配你十个小小的陆方都已经绰绰有余,你还不满意?”小妮子的强悍有越来越强的发展趋势。 陆方头更疼了。人参大补,那也得对症下药啊,邵芸这棵参哪怕是无比稀缺神乎其技的百年人参,那也得他陆方能消受得起才行。从前他就不耐烦应付这妮子,如今更是没功夫跟她周旋。可如今的陆方偏偏就莫名其妙地摊上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真是有点儿强买强卖的意思了。 “得了呗,我说你也甭委屈了,我就不委屈啦?这刚进学校就爆出这么一段绯闻来,将来我要敢找别人去,指定得落个移情别恋抛弃初恋的名声,你说我亏不亏啊?”邵芸拍着陆方肩膀说,那意思有点哥俩好哥俩说个知心话儿的味道。 陆方想想,理倒也是这么个理儿,算起来,俩人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毕竟俩人都是大学新人,都低估大学里八卦的力量。事到如今,除了让流言自行消散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了。 “哎,我说,你干嘛非得找我呀?”陆方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们高中考上这个学校的又不是只有他们俩,陆方以前在的那个特尖班还有几个人都进了这个学校,其中还有一个也是女生,于情于理邵芸都该是去找他们而不是扯上他。 “没办法,谁叫你跟我同班?”邵芸理直气壮,毫无把陆方拖下了水的愧疚,“再说了,咱们不还算得上是红薯藤亲戚么?” “啥亲戚?”陆方莫名其妙,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邵芸很耐心的解释说你看我是小颖表舅妈的表外甥女,齐萧哥是小颖表舅妈的儿子,算得上是我的表哥,而你又是齐萧哥的那一位,算起来应该是我的表嫂了…… 陆方抱着脑袋呻吟,“拜托,你就别绕了,我头疼……啥?你说啥?”陆方忽然火烧屁股似地从石凳上跳起来,惊诧得眼睛瞪得溜圆。 邵芸闲闲地嘬着雪糕,一副美吧滋儿的模样,“啥?我说了啥呀?” “表嫂?谁是你表嫂?”陆方指着邵芸的手指头都有些颤抖。 “怎么?齐萧哥给我找的表嫂还有别人么?” “你瞎说什么啊?齐萧哪里给你找什么嫂子了?”陆方咕哝,十二月的天气,这妮子自个儿吃雪糕也就罢了,还给他吓出一身汗来。 “是不该叫嫂子,嫂子带女字边呢。可不是嫂子是什么?我们国家的称谓好像划分没那么细。” 这回陆方真是惊诧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约是看不得陆方那浑身炸了毛的模样,邵芸拍拍身边的石凳,示意陆方坐过去。 “看过《灌篮高手》不?”邵芸问。 陆方点头,还有没看过《灌篮高手》的么?多少人为此迷上了篮球,连大红色的十号球衣都卖断了货。 “里边你最喜欢那一对配对?” 什么配对?啥玩意儿?陆方一头雾水。 邵芸没多加解释,只是自顾自地说她最喜欢仙枫配,“不过,樱枫配也很般配啊……可是我也很喜欢三井,忧郁不羁的追风少年……” 看着邵芸那冒着粉红泡泡的双眼,陆方确定,他根本不明白这妮子在说些什么。 似乎是早就料到陆方不懂,邵芸莞尔一笑,“仙枫配,就是仙道跟流川枫配对,很多人说这是官配哦,樱枫配就是樱木花道跟流川枫配对。明白了吗?” “似懂非懂。”陆方非常坦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是个诚实地求学者。 “听说过同人女吗?听说过耽美吗?听说过bl吗?” 一连串的问题,陆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脑门后有着隐隐的汗滴,他怎么觉得这妮子要是手里有根大棒没准已经砸在自己脑门上了。 最后,邵芸遗憾地,怜悯地看着陆方,轻声道:“我们这样的同人女可是你和齐萧哥这样的人的忠实拥扈哦!” 陆方青筋一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连蒙带猜,他大抵上悟出了邵芸那一系列新名词的意思――只是,这妮子怎么知道他和齐萧的事情的?随即,陆方又是一惊,那么是不是说他和齐萧看起来很隐蔽的关系实际上并不隐蔽,邵芸知道了,那么也就还会有别人知道,这些人都是谁?自己爹妈知道了吗?想到最初偷尝禁果就是在自己家自己的房间里,后来又有几次也是在那儿,天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陆妈妈可是常常不请自入他的房间的。 陆方背后冷汗淋淋。不,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做好出柜的思想准备,还不想这个时候就把自己和齐萧的事情摆在阳光下――按照他的预计,他打算在大学毕业经济独立以后再将自己和齐萧的事情公开化,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自己的经济收入,他才能挺直腰板在父母面前坚持自己的选择。 “喂,给点儿反应好不好?”邵芸搡了一把陆方的肩膀。 “你想要什么样的反应?”最初的惊惶过后,陆方勉强能让自己平稳地说出话来了。 “失声尖叫啊什么的……可是好像你恢复得挺快的嘛!”邵芸仔细观察了陆方的表情后说。 陆方哑然失笑,“失声尖叫?小姐,看鬼片啊你?” 邵芸却恼了起来,“不许叫我小姐,难听死了。” 这年头,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话。 “那么,叫大姐怎么样?一股子乡土气息,够淳朴。” 邵芸不得不笑了,“陆方,干脆你去学法律吧,耍嘴皮子的强项不物尽其用那岂不可惜?” “不了,总得给人留点活路吧!” “哈哈哈哈……”邵芸大笑。 陆方却偷偷地擦了把汗,总算是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儿心跳恢复正常的时间,他要用最自然最正常的状态来面对邵芸,不能让邵芸发现自己的柔弱之处――尽管他有背水一战的觉悟,可是他不希望是现在,根基不稳,什么高楼大厦都将会朝不保夕。而他很清楚,让别人掌握了自己的弱点,那么自己就等于给予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条件。 自从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异常之后,陆方的心智成长异常迅猛。 不过,就目前的邵芸而言,显然没有太多想法,而是单纯的为自己竟然有幸碰到了两只活的同性恋而兴奋着。 “我老早就发现你们之间有问题了,”邵芸兴致勃勃地说,“你们俩那气场不一般。” 这话说得,跟街头摆摊算命的一个样儿,尽是让人一头雾水的玄乎。啥叫“气场不一般”?又不是拍影视剧,武林高手一发功,身上就冒白气冒青烟,就他跟齐萧,还有啥气场啊这玩意儿! “真的,你们俩那眼神儿不对。”看陆方不以为然,邵芸又说。 是啊,眼神不对,敢情我跟齐萧都是斜眼儿还是对眼儿啊?陆方腹诽,他还有点儿跟邵芸杠上了的意思。他还就不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儿还能看出他跟齐萧眼神儿不对!虽然他跟齐萧或许的确是眼神儿不对,含情脉脉,眉目传情,秋天的菠菜,这情人间的眉眼儿或许真是瞒不了有心人,不过,陆方还是硬撑着,没法子,叫一个一向不待见的小妮子揭了底儿,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多少有那么点儿受伤。 “你们同人女都是干这个的?拉郎配?”陆方试探道,听邵芸那意思,同人女是个不小的群体,喜好给男生们进行男男配,其实就是拉郎配。好好儿的流川枫都跟那白痴花道配成一对儿了,天下还有这些女人不敢做的事么?想到这个学校中的女生人数,陆方稍稍有些安慰,亏得这是一所理工科大学,女生群体属于小众,当然,以此类推,同人女们就应该更少,那么自己暴露的几率似乎也就小了一些。 邵芸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拉郎配?“然后,裂嘴一笑,那笑容,陆方看着觉得有点儿邪恶。 “没错,我们就是拉郎配。可这样不是很好嘛?“邵芸说,”我们这是给你们壮大队伍呢……” “这个队伍壮大了,你们怎么办?”陆方提出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男人都当同性恋了,你们这些女人怎么办?都去当拉拉吗? “咳咳 ……”邵芸又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拍着自己的心口顺了半天气儿,“陆方,丫刺儿真多!” “过奖!”陆方很谦虚。报了自己被揭短的一箭之仇,心气儿顿时顺了不少,语气也和顺起来,“你凭啥认为我跟齐萧是一对儿?别跟我说你是火眼金睛看出来的。我记得我和齐萧同时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好像有只两次吧?超市,酒吧,就这样儿你能看出我跟齐萧气场不一般?拉郎配的吧?” 27、27 陆方不相信邵芸真能将自己和齐萧的事情看得那么清楚明白,其实也是希望借此给自己一点安慰:我还是隐藏得很深的。有秘密的人总是本能地希望自己的秘密埋藏得很好。 邵芸歪着头看了陆方半晌,嘿嘿一笑,“齐萧哥就没告诉过你吗?他见天给我打电话打听你在学校的事情。” 陆方意外,有这样的事?他的确不知道,齐萧也没告诉过他。 “那段时间你学习不是退步了嘛,他急得要死,就给我电话,问你的情况,连上课什么表情都问得清清楚楚……你说说,寻常朋友有这么打听的嘛?” 陆方了然,以同人女们拉郎配的习性,自然就会联想到问题的实质去了。自己那段时间正值低潮,连带着对齐萧也爱答不理,难怪齐萧曲线救国了。想到自己当初怀疑齐萧跟邵芸暧昧不清,不由得有些惭愧,敢情人家是为了自己。齐萧那般紧张自己,这又让陆方感到甜蜜和幸福,还有一些些酸酸涩涩的心痛,那些日子,自己不好过,齐萧又何尝好过?爱要说出口,爱他就要告诉他。如果自己早早地就能跟齐萧坦诚相待,那么无论是自己还是齐萧或许就不必再遭受那番煎熬――日后,是必要跟齐萧更加坦诚。陆方下了决心。 反正邵芸已经把他和齐萧的关系猜个八九不离十,陆方也就对邵芸承认了自己和齐萧的关系。把邵芸给乐得不得了,如果不是陆方再三警告,她真想立马拍了陆方和齐萧的照片挂到网上去,让其他同人女们欣赏真人秀。虽然陆方拒绝了邵芸拍照的要求,不过,他还是问邵芸要了一些论坛的地址,打算回头好好研究一下同人女和同人女眼中的男男世界。从邵芸口中,陆方也第一次听说了攻受这个概念。邵芸问他,“你们俩谁攻谁受?” 然后,不待陆方回答,邵芸又说,“不用说了,就你这模样,一脸的小受样儿,还有点傲娇,属于傲娇受。” 当陆方弄清楚同人女口中的攻受是什么以后,不由得有点恼羞成怒,古往今来,任何时候,房事问题都属于顶级隐私问题吧?怎么这妮子竟然可以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朗朗上口?不都说女人该矜持稳重含蓄的么?陆方头一次有点庆幸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这要是不小心喜欢上个邵芸这样的同人女,没准儿自己会给吓出心脏病来。 邵芸倒是不以为意,“做都做得出来了,还怕说么?陆方,你脸皮这么薄,怎么反攻啊?” 一句话陆方把所有的没说出口的女戒都给咽了回去。还真别说,眼下他还真是在琢磨着如何反攻的问题。早前怀疑自己身体素质不过硬,以至于总是被齐萧吃得死死地。上了大学以后,他每天早上三千米长跑那是一定的,然后晚上三百个俯卧撑也从来没有断过,身体那是越来越好,可是到头来被吃的局面仍旧没有改变,如今反倒叫一个同人女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才醒悟过来,体力不是问题,耐力不是问题,脸皮的厚薄才是关键问题。想想自己跟齐萧,哪一次不是自己脸红脖子粗,那人却面不红心不跳始终保持着嬉皮笑脸。自己脸皮薄,关键时刻方寸大乱,所以让那厮抢占了先机,终于节节败退。 找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陆方顿时有了明确的努力方向,心下对邵芸不由得就有了些感激,看邵芸的目光也就柔和不少。有个旁观者清的同人女做朋友其实也挺不赖的是吧?! 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一定需要多么伟大的友谊,分享一个秘密却往往能有效地将不相干的人结成一个同盟。 陆方就这样跟邵芸成为了朋友。 也就是这样以后,陆方才有机会问邵芸一个问题,“那会儿你干嘛非要给我画什么像啊?”想到高中那会儿让邵芸追着要画像的狼狈,陆方还有点心有余悸。 一句话显然勾起了邵芸的旧恨,她面目有些狰狞,“丫当初是不是以为我要追你?” 一语中的,陆方嚅嚅,最后还是点点头,对情人要坦诚,对朋友也要以诚相待。 “靠,姑奶奶就那么入不得你的眼?至于你躲成那个样儿?字字句句都是刺儿。”邵芸一副恼极了的模样。 陆方想,果然是姑奶奶,以后还是少惹为妙,不过现在还是安抚一下的好,当下笑道:“这么从来没遇到过嘛……” “得,还是脸皮儿薄!”邵芸判断,不过语气没刚才那么凌厉了。 仿佛为了印证邵芸所言非虚,陆方只觉得一股子热气直冲脑门,然后扩散开来,脸蛋,耳朵,脖子都有了热乎的感觉。被个女孩子说脸皮薄,这让陆方一个老爷们情何以堪? 邵芸倒笑了,“难怪齐萧哥巴着你不放,这年头,连女孩子都不会脸红了,你一老爷们咋还这么容易脸红?” 陆方脸上更热了,这妮子倒是有自知之明。 邵芸胳臂肘支在圆桌上,梦呓似地叹息,“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 陆方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啥玩意儿这是?不是在说他吧? “陆方,我猜你一定没有好好照过镜子,”邵芸扭头看着陆方,脸上有几分哀怨,“你那双眼睛,比摄魂怪都要厉害,看得人魂儿都丢了!” “什么破比喻?你这是埋汰我呢?”陆方不乐意了,他虽然比不上齐萧那般玉树临风,可也是谦谦君子吧?摄魂怪?拿那么恶心的东西来比他,这妮子还真是仗着她是理科生乱说乱用有恃无恐。 “什么呀!我那意思是,你那双眼睛能让人迷失在里边。”说着,邵芸还从书包里摸出面小圆镜给陆方,“我当时就想你这双眼睛要是能画下来那该有多好――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画虎画皮难画骨,我再怎么画,恐怕也画不出你这双眼睛万分之一的风采。” 陆方再次变成熟番茄。就算是自己的老妈也没这么夸过自己,这邵芸也太直白了。他把小圆镜还给邵芸,小妮子太夸张了,他的眼睛不就那个样儿,而且还是单眼皮,细细长长,能有什么风采? “深邃!漆黑!梦幻!像有魔力的,无底的黑洞,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黑洞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邵芸呆呆地注视着陆方的眼睛,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你自己就没发现么?我想,谁都不会忘记你这双眼睛,因为,他们的魂儿已经丢在了你的眼睛里。” “切……危言耸听了啊,你要吓得没人敢跟我来往了。”别说吓人,陆方自己都被吓住了。 “这敢情好,齐萧哥该满意了。”邵芸笑道,又恢复了同人女那精神奕奕的模样来。 “我的眼睛真有那么……怪么?”回头陆方把邵芸的话告诉了齐萧,齐萧拥着他,看了又看,然后低头就是深深一吻。 “不是怪,是魔力!看见你这双眼睛的人,很容易就会被你吸引。”齐萧又亲了亲陆方的眼睛,“你有一双无与伦比的眼睛!” 陆方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太寒碜人了,他是爷们,那怕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比这个“无与伦比的眼睛”要强。尤其是这次的反攻继续失败,更让陆方觉得沮丧,脸皮薄就是吃亏啊! 后来,陆方开始戴上了眼镜。其实,他老早就是近视,只是度数不太深,也就是上课看黑板的时候需要戴上眼镜而已,寻常时候他不需要眼镜也不会认错人。可是自从知道自己有一双太扎眼的眼睛之后,陆方就戴上了眼镜。他不想再听到第三个人对他的眼睛做出令他起鸡皮疙瘩的评价。 对此,齐萧并没发表什么反对意见,他反而很赞许陆方的这种行为,他认为陆方的好他知道就行了。而邵芸则是万分遗憾,连连抗议陆方剥夺了她的福利,她说作为陆方的绯闻女友白担了个名声也就罢了,竟然还享受不到任何福利,实在是亏大发了。 陆方没理会邵芸的叫嚣,通常他认定了的事情鲜少有改变的时候,戴眼镜藏拙也不例外。 这年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陆方和齐萧有了自己的一个窝。 上大学后,陆方就住进了学校宿舍,除了周末和节假日回家外,通常都是住在宿舍里。齐萧回北京后,回小颖阿姨的那个家住了一段时间。这样一来,陆方和齐萧平时想亲热的时候就不得不上酒店开房,因为如今的齐萧没道理成天赖在人家陆方家里了。只是到外边开房终归不是很方便,尤其是陆方,他不喜欢那种下了床就各自走人的感觉,于是,有两人共同的家就势在必行了。可惜的是,两人现有的经济条件有限,买房子是万万不可能,只有租房子一条路可行。最后,在奔波了半个多月后,两人终于租下了一个三十多平米的小公寓,单间配套的房子,离陆方的学校有点儿远,得坐半个多小时的地铁然后再换乘二十多分钟的公车。不过离齐萧工作的区法院倒是近得多,齐萧上班也就十多分钟的公交车就够了。这样选择是陆方坚持的,他是学生,有住宿规定,不过相对来说时间倒是比较宽松,而齐萧是公务员,时间要求要严格得多,所以,租房子的时候陆方以齐萧的方便为首选。为此齐萧抱着他亲了又亲,以此表示自己的感谢。 齐萧周四的时候出差,得到星期天才赶得回来,所以布置这个家的任务就落在了陆方的肩上。齐萧将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陆方,陆方也拿出了自己的多年积攒下来的压岁钱和近来兼职捞到的外快。共同的家,需要两个人共同的努力。 邵芸听说了这事以后非常积极,周末她也不回家了,星期六的一大早,陆方跑步回来刚换好衣服就被她拖上了去往家居市场的车子。 陆方觉得邵芸有些小题大做,不过一个三十多平米的小公寓而已,至于专门跑一趟家居市场么?随便哪个超市就能把东西都采购齐全了。不过,真正到了家居市场之后,陆方却比邵芸逛得更疯狂,拜长期体育锻炼所赐,三万多平米的卖场他能兴致勃勃脚步轻快地一路走下来,那个号称“砍价第一刀”的邵芸却累得几乎瘫倒在地上,话都不想说了,更别提去做“砍价”这种集智力耐力与体力于一身的技术活儿。最终,都是陆方一个人拍板定下了所有的东西。其实,暗地里陆方很是高兴,他自己的家,干嘛要一个外人来发表意见?至于砍价嘛,他虽然不在行,但是他可以找正在促销优惠的买,商家主动让利跟砍价也差不了多少。 三十多平米的房子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起来一样费事儿。好在前头的租户留下了一些可以让陆方省事的设备,比如说窗帘杆什么的,窗帘买回来直接挂上去就可以了,省了很多事。真正费点儿事的就是床和桌椅子茶几这些大件,好在商家负责送货。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间,商家就把货送到了。休息够了已经恢复过来的邵芸跟着陆方把东西都安置好,这样一来,只一天功夫,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家就算是安置好了。 “真好,你们是我见过的第一对,也是我见过的幸福的第一对。”邵芸坐在席梦思上,让弹力颠着自己,舒服地叹息,“你们一定要幸福下去呀!” 28、28 别的同志是如何过日子的,陆方不太清楚,不过他和齐萧的生活的确是因为有了一个共同的家而发生了一些改变,比如说,现在一有时间他就想着跑回他们那甜蜜的小窝呆着,不要做什么,只要能呆着就觉得非常满足和幸福。因为对另一个人的期待,钥匙插在钥匙孔上转动的声音对陆方来说如同天籁――当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就是他守候的那个人回归的时刻。这种时候,他会快一步赶到门边,让爱人进门的第一时间就能见到自己,当然,迎接爱人的还有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看着爱人脸上那满足和幸福的表情,他也会有幸福填满胸臆的感觉。 爱情,不分性别,幸福的感觉也没有性别界限。 因为这种幸福的感觉,两个人一旦粘在一块儿就不愿分离,于是小屋里又添置了锅碗瓢盆,为了爱人,两个人都心甘情愿洗手做羹汤。当然,两个毫无烹饪功底的人想要做出可口的饭菜来实在有点天方夜谭,好在有情饮水饱,你若是给热恋中的两个人端上砒霜他们都能当蜜糖吃下去,何况不过是几道造型怪异味道奇特的饭菜而已。 生活果然是幸福的,爱情果然是甜蜜的。 陆方幸福得发梢都都能滴出蜜来。幸福与悲哀不一样,虽然两者都很难隐藏,不过悲哀更适合独自品尝,而幸福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分享。为此,刚搬到小屋的那个平安夜,陆方和齐萧在自己的家宴请邵芸和阿南,美其名曰庆祝乔迁之喜。 因为正好是周末,阿南和邵芸早早就来了,小小的屋子里因为欢声笑语而暖意融融。 尽管一眼就将这小小的屋子打量完了,阿南还是忍不住感叹说你们俩是我见过的最有行动力和勇气的一对,这个家看着就温暖舒服。神情间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向往。 这倒也是,目前的社会环境下,他们这样的人更多的是流水的爱,真正有勇气和行动力走到共筑爱巢这种地步的人少之又少。 打知道阿南的性向以后,邵芸对于阿南的形单影只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于是介绍说看网上发布的广告,平安夜的晚上某个有同志倾向的酒吧有专场派对。这个消息立刻赢得了其他三人的热烈响应。陆方和齐萧是因为幸福所以想要更快乐,而阿南是因为寂寞所以想要结束寂寞。于是,吃了饭以后,三人把碗筷一推,就坐上阿南的车往传说中的酒吧去了,邵芸以同人女的身份坚持陪同。 不过真到了酒吧的时候,邵芸的同人女身份却吃不开了。酒吧的门童坚决禁止身份证上性别为“女”的人进入场内,那意思就是说邵芸是真正的女人,不适合出现在男同狂欢现场。为此,邵芸灰溜溜的地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地独自离开。 虽然邵芸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我见犹怜,不过陆方三人却不大想为此放弃与自己同类狂欢的机会,因此仍然咬咬牙进了场。 在入口处,三人还没适应好里边的光线,就被人往手里塞了个面具,原来,今天晚上的是化妆派对。 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三人很快就变成了猫头鹰,吸血鬼和狐狸。不过陆方的猫头鹰面具立刻被齐萧拿去跟阿南的狐狸调换了,“阿南更像猫头鹰。”齐萧说。 阿南有些郁卒,他的水桶腰的确更类似猫头鹰,可也不用这么来说明吧? 陆方将狐狸面具戴上,顺便腹诽了一下齐萧,难道我就像狐狸吗? 大约是因为戴着面具,掩盖了自己真实的一面,人反而更能放得开。一进场,阿南就跳进了舞池,随着音乐舞动起来。重金属音乐在这样的空间了里平白地营造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可也给人格外的刺激。真个酒吧如同一个大型动物乐园。 陆方拉着齐萧也下了舞池。在这个谁也看不清谁真面目的地方,他想要无所无忌地放纵自己。齐萧圈住他的腰配合的舞动着,这个时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陆方觉得很开心,因为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不用计较别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亲近,这是身为同性恋者在其它公开场合所不敢做的事情。 “陆方,希望我们年年有今日!”齐萧在舞曲结束前的一刹那亲了亲陆方的嘴唇,轻轻地说。 “我们一定会的。”陆方给了齐萧一个紧紧地拥抱。 一曲终了,两人找到阿南一起去找了个地方坐下,同样带着面具的服务生过来给他们点了酒水饮料。那边音乐又再次响起,不过这次舞池里只有一个身材高大戴着一只熊面具的穿着迷彩军裤和背心的光头男人在跳霹雳舞。看着他那机械臂做得活灵活现,陆方有些咋舌,真是难为这么个身高马大的男人四肢能灵活如斯。那种雄性阳刚的激情震摄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酒吧了除了音乐听不到别的声音。 “哎,那是谁呀?知道吗?”趁着服务员来送酒,齐萧问道。 服务员回头看了一眼舞池,“我们老板,大武!” 啊,原来是老板。三人都忍不住点头,这个老板看起来还是有点功底的。 “瞧那身疙瘩,别是练健美的吧?”即便是戴着面具,阿南那两道色迷迷的目光还是毫不掩饰的透射出来。 “不像,那肌肉没那么死板,倒像是搞体育的。”齐萧说。 “要不赌一下?”陆方突生恶作剧之心。黑夜,酒吧,鬼魅,面具,酒精,这些都足以让一个人激变成另外一个人,放在平时,陆方断断不敢有此念头,可现在,看阿南明显对那个叫大武的酒吧老板有兴趣,他就动起了心思,“咱猜猜,丫的腹肌有几块……哎呀……” 话刚落音,陆方脑袋上就吃了齐萧的一个暴栗。 阿南闻言却眉开眼笑,“行啊,阿北,调教得不错,这才几天功夫,含蓄型的小朋友就变豪放型的了。” “胡咧咧啥呀?”话是这么说,齐萧却在观察了一下舞池里的大武之后,说:“四块!” 这是响应陆方打赌的倡议了。 “别呀,”陆方歪头看齐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坏笑道,“人家那身材,怎么看也不能比你差吧?八块!嘶……” 这回陆方换耳朵遭了殃,齐萧下手还真没客气,不用说,在陆方故意刺激下,丫醋了。齐萧那六块腹肌一直令陆方嫉妒得眼睛发绿,他自己怎么练也就勉强有四块,而且还不太明显,瘪瘪的,不成气候。 一直注视着舞池里的阿南摸着下巴,笑得很猥亵的模样,“八块!” “噢――二比一!英雄所见略同……”陆方欢呼一声,伸出双手同阿南击掌。 “话说,标的是啥?”阿南问。 “今晚上的账单呗。”陆方立刻说道。 “问题是如何知道他那肚子上的肌肉块?”阿南是务实型的。 “理所当然,这个机会非你莫属!”齐萧拍拍阿南的肩膀,“去吧,好好把握住这次艳遇的机会。” 看看舞池里龙腾虎跃的健气男,阿南明显地跃跃欲试,他咽了一下口水,“我强烈要求增加标的。” 陆方一愣,“阿南,你打算怎么做?”看阿南那垂涎三尺的模样,他严重怀疑阿南有当众撩人家衣服的企图。可如果真是那样,猫头鹰阿南对上熊熊大武,这结果就太没有悬念了。 “除了今晚上的消费,再加五百块现金如何?”齐萧笑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还有男色诱惑,阿南立刻毫不犹豫地跟齐萧击掌成交。 看着阿南朝舞池走去,陆方才问齐萧:“五百块?干嘛这么多啊?”如今两人的小家才刚刚组建,钱如流水般的花了不少,所以陆方现在对钱有些敏感。 齐萧又赏了他一个暴栗,“不是二比一么?” 这么一说,陆方才醒悟过来,对呀,他押的也是八块,真要猜中了,那五百块他也有一半的份儿啊,如果是齐萧猜中了,他也不过是掏一半钱给齐萧也就行了,一家子,不过是左边口袋出进右边口袋而已,万一大家都猜不中,那么三人均摊今晚的账单也无不可,只是,无论如何,吃亏的都是阿南。可怜阿南色不迷人人自迷昏了头,给齐萧钻了个不大不小的空子。 这边不说陆方大彻大悟,那边阿南刚走到舞池边,音乐就结束了。 陆方兴致勃勃地一眼不眨地紧盯着阿南,他还真是期待这家伙当众去掀人家的衣服。 29、29 劲爆的舞曲终了,就变成舒缓的萨克斯,还是现场演奏的,一个装扮成圣诞老人模样的人正在台上捧着个萨克斯吹奏《真爱》,舞池里三三两两,渐渐地就有一对一对的相拥着轻摇慢舞起来。 因为有赌约,陆方没那心机去跳舞,目光只管跟着阿南走。 大武激情演出一场,这会儿正靠在吧台边上喝着水。阿南走到他身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武就大大方方地跟阿南握了握手,然后朝陆方齐萧这边看过来,又说了几句话,功夫不大,大武就跟着阿南朝这边走来了。 “哎?他都跟人说了些什么?”陆方很好奇。三言两语就让人过来了,这就意味着阿南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掀开人家的衣服,不过,他也不信阿南真有那胆子直截了当跟人家说要看你的肚皮。 “我估摸着,丫拖我下水了……” 齐萧话没说完,大武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摘下了自己的熊熊面具。这个大武目测的身高少说也在个一米九以上,学建筑的陆方如今美术是必修课,因此他这会儿近距离地打量了大武一番之后,不得不承认,所谓的好身材就是指大武这样的了:古铜色的皮肤,身材匀称,非常符合黄金分割比例,整个人充满健与美的张力――上乘的男色!无怪乎阿南垂涎,陆方自己都暗自吞口水,与色心无关,爱美的天性使然。 昏暗的灯光,混乱的现场,阿南还能一眼相中人家,冲着这点,阿南就是眼光老辣,独具慧眼的伯乐。不过,戴着面具还好,那卡通面具让身高马大的大武看起来憨态可掬颇有几分可爱,可这一摘下面具,这面具下的人就让人有点发憷了――这人二十七八的年纪,长得……不是说面目丑陋凶神恶煞,认真说来,不说英俊潇洒,这大武却算得上是相貌堂堂。只是这人那气势不一般,怎么说呢?有点猛虎出匣的味道,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亏得那双眼睛还算清明,有着几分磊落在里边,所以没有沦为影视剧里经典的恶霸形象,而是更像一员快意恩仇的虎将。 大武人高腿长,一步能顶个阿南两步,因此大武先到,阿南紧赶了几步才跟了上来。 “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参加我们酒吧的庆祝活动,我叫武杰,大家都叫我大武。”没等阿南开口,大武已经率先开了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一个豪爽坦荡的人。 大武还把蒲葵扇似的大手伸过来跟陆方握手。这人的手掌中有着一层茧子,手指上有,掌心也有,手很有力。陆方的手跟大武的手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与黑、小与大、弱与强。不比不知道,同为爷们,一比较起来,陆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太不爷们。 “我叫陆方!”人家坦荡荡,陆方没道理将自己藏头缩尾,所以也摘下自己的狐狸面具。 摘了面具的齐萧也跟大武握过手,顺便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阿北?南北组合?”大武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齐萧。 齐萧看了一眼阿南,说:“那是大学时候的业余爱好。” “阿南说他很想跟你重温一下那些年少轻狂的时光?”说着,大武瞟了一眼陆方。 陆方面上保持着微笑以免失礼,心里却诅咒阿南今晚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死阿南,即便看不得我们好过想拖我们下水也没必要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吧?瞧大武那意思,合着以为我做了第三者? 不过大武并没多说什么,而是大手一挥,“去吧,今儿晚上无非就是图个痛快,你们不是想上台演唱吗?只管去。跟圣诞老头说你们需要什么,他会安排的。” 啊?这都成?就不怕人倒了他的场子? 阿南得了这话,道了谢,笑眯眯地拉着齐萧就走,“走咧,今儿咱们也乐呵乐呵,重温一下旧日时光。” 齐萧看了看陆方,陆方忙点头说去吧去吧,好好表现。他还从来没见过南北组合的台上演出,今天正好有机会了,自然不能错过。 齐萧于是不再说什么,戴上他的吸血鬼面具就跟着阿南走了。齐萧知道自己一直想看他和阿南的现场演出,所以才没拒绝吧! 陆方摸着下巴琢磨着阿南究竟打算如何赢那五百块钱?看丫这意思,难道是想循序渐进?可惜了,一开始就该有个时间限制,而不是让阿南有机会这样循序渐进,这样也太没挑战性了。一个不留神,到底还是让阿南钻了空子,而且,还捎带着让自己和齐萧都不好过,这厮还真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儿。 齐萧和阿南下场去了,桌子旁只剩下陆方和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大武,气氛不免有些尴尬起来。 大武倒是自在,在桌上找了空杯子,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南北组合,以前你听他们唱过吗?” “台上的没有,卡拉ok里倒是听他们唱过。以前在上海的时候,他们在酒吧里演出勤工俭学。” “难怪阿南这么有信心。”大武喝了一口啤酒,“你呢?唱得怎么样?” “我?五音不全!倒是你,舞跳得挺好的,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陆方也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切,瞎整的。跳的时候就假装你这会儿正才抽筋得了。” 陆方一口酒喷出来,“这是诀窍吗?” “嗯哪,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大武一本正经的说。 陆方不由得再一次细细打量了一番大武,这人不像表面上的看起来那么不好想与,其实人还挺逗的,开得起玩笑。陆方对这人就有了些好感。 正说着,舞台那边已经响起了吉他的声音,这音乐陆方很熟悉,齐萧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喜欢抱着吉他哼哼几句。 “only in arica ……”阿南对着话筒报上歌名。 “啥意思这是?”大武好奇的问。 “只在美国!这是美国乡村歌曲,原唱是美国两个非常著名的男歌手,也是一对组合。”陆方耐心的解释给大武听。 “男子组合?是gay不?”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陆方有些好笑,大武这大概是少数派们的通病,总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同类人。不过换成邵芸这种同人女的话,说不定这种男子组合又是极好的yy素材了。 大武点点头,听了一会儿,“可惜我听不懂英语。”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怅然,“能用英语来唱歌,这俩哥们也是有学问的人啊。” 陆方于是将歌曲的中文意思大致讲了一遍,听大武口气,陆方判断大武应该属于文化层次不太高的那种人。 “挺好听的。”又听了一会儿,大武点头赞叹。 陆方也点头,虽然很久没练习,不过这俩人的默契还在,搭档起来得心应手。只是,从歌唱的角度来说,事实上,他觉得阿南演绎得比齐萧更好,而且,就嗓音来说,阿南的声音也更好。阿南只是外形条件差了点儿,不过现在歌坛大腕好像也没几个外形条件优越的,有些比之常人还不如。想到阿南放弃演艺之路的原因,陆方有些黯然。四下里看了看,这么多同志,不知道生活中的他们又是如何的?是不是也有很多的无奈的放弃? “你跟齐萧感情很好吧?”大武突然问道。 陆方毫不犹豫地点头,暗自诧异对方的敏锐,能看出来自己跟齐萧是一对儿。 大武笑了笑,“看得出来!”说着,举起酒杯,“我借花献佛,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陆方也举起酒杯跟大武碰了一下,顺便打听一下:“酒吧的名字为什么叫‘左手’?” 大武胳臂肘支着桌子,舒长了自己的腿,“左手婚姻右手爱情……婚姻比爱情更能持久一点……” 陆方恍然,这人模样不咋地,内里却是锦绣一片。 大武挠了挠自己的光头,赧然道:“别介呀……甭用那种眼神看我,实际上这名儿不是我起的,这什么左手婚姻右手爱情也不是我琢磨出来的……我就一大老粗,哪里有这些个文艺青年的小资情调……都是他妈哥们儿你一言我一语捣鼓出来的!” 陆方笑起来,这人倒也实诚,心下对这“大老粗”又添了几分好感。这种人实话实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看这人在这儿坐了没多久,就有好几拨来打招呼的人了,可见这人平时交游面广,看他豪爽地同意给人打折优惠的气概,又可以知道这人颇讲几分义气,这种豪爽实诚义气的人做朋友其实很不错。因此,陆方也就放开了和大武说笑起来。 这时候,台上一曲终了,在酒吧里大家的掌声欢迎下,齐萧和阿南又唱了一首“all i have to do is drea”。 “只有寻梦去!”这回,不待大武问起,陆方就主动介绍给他听,因为酒吧里环境嘈杂,他不得不凑过去一些以便大武听得更清楚。 “哟,哥俩这是在说悄悄话呢?” 正在俩人脑袋凑在一块儿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两人头顶上方响起。 陆方抬起头看时,正好看见来人摘下脸上的老虎面具,一张年轻帅气的而又有几分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哟,今儿什么风把你小子给吹来了?”大武有些惊讶,“咋不先来个电话?” “怎么?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什么呀,这不我刚收了几瓶好酒,除了你狼少还没几个人消费得起,早说我就让人备下好酒了。” “槽,你丫也忒小气了吧?有好酒就请哥哥喝一杯又怎么样?还要我消费?你大武哥什么时候这么抠门了?”秦朗在大武肩头捶了一拳,大武纹丝不动。 “少来!小弟我如今就指着卖两杯酒过日子呢,哪里有秋风给你打?你堂堂星艺的少东家拔根毫毛就足够咱升斗小民过上一年半载的了,让你消费咋啦?你说说,谁才是那真正抠门的主儿?” 秦朗大笑,“毛爷爷都说了枪杆子里出政权!手里有兵,还在乎几个钱儿?我这所谓的少东纵有钻天本领也翻不出你大武哥的五指山……哈哈哈……行,既然大武哥发话了,那么我就借花献佛,这一桌算我的。” 大武眉开眼笑,立刻伸手招呼服务员去他办公室的酒柜里把那几瓶拉菲拿来,“今儿我们狼少请客,只管捡好的端上来。” 趁着大武狮子大开口的时候,秦朗对陆方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小陆同学,咱们又见面了。” 30、30 陆方也礼貌地回应了一下秦朗。大武在边上很是惊讶,“敢情你们都是认识的啊?这可巧了。” 秦朗得意地说那是,几年在上海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会儿的陆方还是小男孩一枚,如今却已经变成一个大帅哥了。 听着秦朗这些自来熟的言论,陆方除了报以微笑之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其实,陆方一点儿不想跟秦朗有缘也不想跟秦朗千里来相会,可是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世界真的很小,兜兜转转之间你不一定再会遇到你想要见到的人,然而你不想见到的人一定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比如说这个狼少。陆方可没忘记那年齐萧阿南他们打了一架或多或少是有秦朗的原因在里边,如果秦朗大肚能容也就罢了,可如果秦朗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那他就得提高警惕了。 “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看到南北的演出,”秦朗看着台上抱着吉他弹奏的齐萧和阿南,拍了拍大武的肩膀,“还是大武哥面子够大。” “他们是今天的顾客,兴致来了就上去唱两首,怎么?狼少也认识他们?” “他们在上海杰克那个酒吧演出过。”秦朗抬了抬下巴,“那个阿南会作曲填词,唱歌也很有功底,我一直以为他会往娱乐圈发展呢。这年头,唱念做打样样齐活的人可不多。” “那不是你们星艺的对象吗?是人才干嘛还抓不住?”大武奇怪了,看了陆方一眼。 “人各有志,对不对?小陆同学!”秦朗看向陆方。 陆方笑笑,“是啊,人各有志。”在秦朗面前他还是谨慎些好。 这会儿台上的南北组合两首歌已经唱完,可是热烈的掌声使得他们不得不又加唱一首。陆方有些黯然,替这对组合惋惜,尤其替阿南可惜。 “靠,狼少,你手下都是吃干饭的呀?这人才都抓不住,都开了得了。”大武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说。 “行了大武哥,你就甭埋汰我了,甭哪壶不开提哪壶,想想我还肉疼得紧呢。” 大武朝台上一努嘴,“瞧瞧,这不人就在跟前儿,你少东家亲自出马这总没问题了吧?”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惜这都吃上皇粮了,哥哥我跟谁抢也不能跟你武家保卫的政权抢啊是不?” 陆方微然一愣,吃上皇粮?齐萧在法院工作是公务员没错,阿南不是吧? 果然,大武不以为然,“切,没诚心就没诚心,找啥借口啊?这年头公务员也不是铁饭碗,您狼少真有心,人家炸锅卖铁也会跟着你。” “阿北还好说,那个阿南就没办法了,内保一局的技术人才……”秦朗满脸惋惜,“当初真没想到他选这一行,出头露脸的事没法做的。” “噢……”大武恍然大悟,点头赞叹一番人才难得,然后同情地对秦朗说:“这你还真就没戏了,他们这种人一般不外放。” 陆方茫然地看向台上的阿南,他记得阿南明明是什么科技公司的技术总监,怎么这会儿就变成内保一局的技术人才了?齐萧知道这回事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而且内保一局是啥东东? 三首歌唱完之后,齐萧和阿南在掌声中完美谢幕,终于回到了酒桌旁。看见秦朗俩人都没太惊讶。接下来熟人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陆方在一旁有些紧张地密切关注着这三人,好在,无论是齐萧还是阿南都没有表现出异样来,俩人都以一种平和的态度来应酬着。不知道这是因为真放下芥蒂了,还是因为俩人都在社会上磨炼出来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维持面子上的东西就够了。 秦朗找来服务员重新上了酒水小吃果盘,他做东倒是做得大方,着实让陆方这个学生哥开了眼界:价值上万块人民币的90年拉菲葡萄酒一口气儿都上了四瓶。难怪大武说这种酒别人消费不起,这秦朗还真是财大气粗得让人瞠目。 虽然掏的不是陆方的腰包,可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地肉疼一下,他跟齐萧建立起一个家连头带尾撑死了也不到一万块钱,可是人家一瓶酒能顶你一个家。这贫与富的差距可真不是一般地大,这距离差不多可以用光年来形容了。 大武在旁边哈哈笑说你们想吃什么就说,千万别替狼少省钱,少东家别的不多,就是钱特别多。 齐萧笑着说钱我们倒是不会替狼少省,可就怕我们这习惯了草根的胃消受不了太高级的东西容易反胃。 “没关系,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大武说着就把那拉菲给几个人都满上了,仿佛他才是做东的主人家,“该吃草根的时候吃草根,可这有鹅肝酱的时候还是别错过。” 这个大武说个话儿却也颇有点内涵。 这时候场子里开始做起游戏来了,抢板凳。舞池里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大笑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边给吸引过去了,看了一会儿,秦朗对大武说看吧,由你组织一个圣诞晚会都这么热闹,你再去组织点别的岂不是更加能一展所长? “得了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懒散,受不得约束。”大武说,“再说了,小打小闹可以,上不了台面的。” “你当老大,动动嘴皮子就行了,谁敢约束你啊?有啥事手下的人去干不就成了?”秦朗显然不死心。 大武摇着手里的红酒杯,懒洋洋地说我就做个酒吧我们家老爷子还恨不得拿冲锋枪点了我,老爷子年纪大了,脑子僵化,跟他讲道理行不通。要不我何必守着这么个小的场子苦哈哈地过日子? 秦朗笑笑,终是再没说什么。话题就又转到南北组合上来了,这个话题无论是大武还是齐萧阿南都乐意配合,于是酒桌上的气氛渐渐地也就被调动起来了。快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四瓶拉菲全给喝完了,秦朗很给力地又点了两瓶路易十三,这下子一晚上的消费都快十万了。 弄得陆方跑厕所的时候内疚感特别强烈,天知道他一泡尿得放了多少钱出去? 这有钱人烧钱原来都是这么烧的!陆方大开眼界。不过他也没想过要感谢秦朗让他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奢侈生活,因为他再外行也看出来了,这秦朗有求于大武,这是变相贿赂呢。 从听到的谈话内容来看,这个大武像是也有点背景的人,至少在上海那个看起来有点嚣张的秦朗这会儿在大武面前那是处处放低了姿态,因为摸不准陆方齐萧他们跟大武的关系,连带的对陆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既然大武强调自己没啥钱,那么大武就一定有权,至少,他身后的人有权,而且,没准儿跟军界还有点关系,否则不至于能让狼少这么看重。 在皇城根儿,最不缺的就是权力和金钱。虽然现在有钱的人很多,可是在现有的国情之下,权力有时候可比金钱管用多了。这也是齐萧当初选择进法院的一个重要考量。如果说以前陆方对此还没有感性的认识的话,那么今天陆方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当前国情之下权力与金钱的较量:掌控着中国娱乐业半壁江山财大气粗的少东家又如何?在区区一个酒吧老板面前不也得一样陪着小心! 洗了手,感叹着权力的实惠金钱的方便,陆方照了照镜子,戴上了自己的狐狸面具,然后准备离开厕所,却没留神在厕所门口被两个吻得神魂颠倒的人给撞上了,堵个正好。 得,亲热上哪儿不行?非得找这么个五谷轮回之所来了。其实这也不奇怪,酒吧的厕所好像历来都是艳遇的高发地。陆方以前没少听到过,不过真正碰到这么激情的真人秀倒是头一次。 陆方好笑地看了一会儿,这俩人还在如痴如醉,根本没发现有人就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们的激情秀。偏偏这俩人一个戴着兔子面具一个戴着猫头鹰面具,这当事人可能没觉得怎么样,可旁观者看起来就觉得非常搞笑,跟动画片似的,而且还是跨种族。 又等了一会儿,在佩服完这俩的肺活量之后,陆方伸手点点了那个穿着一身怪异的泥土黄皮衣的“兔子”:“抱歉,打搅一下,能让我先出去吗?”陆方彬彬有礼。 那都快赶上连体婴的俩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尽管隔着面具,可陆方仍然明确地感受到了俩人被打扰了的不满。 还有理了这俩! 陆方好脾气地向对方颔首致意,然后昂首挺胸从分开的连体婴中间翩翩穿过。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全场欢呼,庆祝新年的到来。 之后圣诞老人就开始了抽奖活动,陆方他们这一桌的桌号中了个糖果大礼包。被推出去领奖的陆方把领回来的大礼包塞给秦朗,今儿晚上秦朗请客,大礼包归他合情合理。不过秦朗又将大礼包塞回了陆方怀里,“这是给小孩子的礼物,应该是你拿着。” “为什么?我们家又没小孩子。”陆方不服。 “在座的可不就是你最小?”大武说。 众人都笑,陆方推不掉,只好认了。 31 31、31 凌晨曲终人散回去的时候陆方和齐萧仍旧坐的是阿南的车子。狂欢结束后,生活还在照旧。站在出租房的楼下,看着阿南的孤零零的一辆车子绝尘而去,陆方有着淡淡的惆怅,阿南一个人来仍旧是一个人去,这个时候他感到自己无比幸运,爱上的人也爱自己,这或许是前生修来的福分,或许是五百年的虔诚换来的一世回眸。有了对比之后,陆方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这份情越发显得的可贵! 在车上的时候,陆方问阿南所谓的“内保一局”是什么的干活?为什么秦朗会说阿南也是吃皇粮的? “倒是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阿南笑笑,然后说所谓的内保一局实际上一种内部非正式的说法,对外一般来说叫做“国家安全局”。 陆方大惊,电光火石间就立刻想到了阿南曾经提到过的香车宝马007。 原来,阿南还真是吃皇粮的,他所在的公司其实不过是隶属于国家安全局的一个技术单位。 “可是,这些不是应该很保密的吗?你就这样告诉我们……”陆方又惊又喜,任何时候这种无间道谍中谍都是足以刺激着人的兴奋神经的,而他竟然有幸离传说如此之近。 “阿北早就知道。”阿南不以为然地说。 面对陆方询问的目光,齐萧点点头,“国安局在大学校园的招聘是公开的,不过最后能不能录取却是保密的。”齐萧说他知道阿南去应聘,但是却不敢肯定阿南最终是否过了关,至少阿南从来没有明说,本科毕业后阿南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看来那段时间的阿南应该是去受训了。 对此,阿南没有否认。阿南接着说:“那时候我邀阿北一块儿去应聘,不过他没兴趣。我也没想到最后自己会过关……国安局有些岗位的确是相当保密,不过也有很多岗位是公开的,比如我们这种技术人员就属于半公开化的存在。怎么样?陆方有没有兴趣也加入我们?”阿南说陆方其实颇有干这一行的素质,如果去应聘成功率应该比较高。 能得到业内人士的肯定,陆方有些诚惶诚恐,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方面的“素质”?不过即便如此,他仍然有着极大的兴趣,男人骨子里好战猎奇的因子使得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表达了自己的愿望,“不过我这样的人也能去应聘吗?”他不是阿南那种非常专业人才,他学建筑的,国安局招盖房子的干嘛? “行了,阿南,再说下去你就泄密了……话说,这么浪漫的夜晚,你怎么又是一个人?你就没好好反省反省?”没等阿南回答,齐萧就岔开了话题,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紧握住了陆方的手,似乎生怕陆方会走丢了一样。 陆方不由得瞪了齐萧一眼,这话有些刻薄了,不管齐萧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往人的伤疤上再撒一把盐。 “宁缺毋滥,洁身自好吧。”阿南无奈地一笑,关于国安局的话题也就就此打住了。 阿南本质上是专情的,如同齐萧对加入国安局有着本能的抗拒一样,阿南也本能的抗拒着419,这也是他至今仍旧是一个人的原因。只是,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何况还是同□这种更为稀有的东西?阿南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像忙着相亲忙着终结自己的单身生活的大龄恨嫁女,虽然嘴巴上嚷嚷着将自己快快嫁出去对象不论,可实际上骨子里仍然有着对两情相悦的爱情的憧憬,事到临头真有那么个可以随便的人的时候却万万不肯将就随便一个人。 回到家中,陆方坐在沙发上想,是不是因为宁缺毋滥,所以阿南干脆找了一份需要耐得住寂寞的工作?难怪当初齐萧说不想“被牺牲”,阿南是技术人员,“被牺牲”的几率小得多,可是真正一线的人员却的确存在着随时“被牺牲”的巨大风险。电影里的007不过是一个绚丽而幸运的个体,现实中无数的007实际上终其一生都有可能默默无闻,对这样的人来说,寿终正寝已经一个非常幸运的结局。 “所以,不要试图去做什么007,”齐萧揪着他的耳朵说,“很多东西只是看上去很美。” 陆方暗暗撇嘴,他什么时候说要去做阿南的同行了?感兴趣也不行啊?感兴趣又不代表着就会去实现,不然就不会有叶公好龙之说了。 不过,一想到阿南那辆绝尘而去的大众,陆方心头就觉得有些堵。大约因为自己很幸福,陆方不自觉地希望身边的人也能如他这样幸福,可惜他没有金手指,没法子为阿南点化出一段美好的情缘来。结果齐萧嘲笑他一理科生居然也学人家文科生伤春悲秋起来。 西洋的圣诞节后就是公历的元旦,学校照例要举行元旦迎新晚会。这种出风头吸眼球的事情照例不在陆方的兴趣范围内,有时间他宁愿跟齐萧呆一块儿。就在他琢磨着元旦假期跟齐萧怎么过的时候,正忙着为元旦的节目四处借服装的邵芸给他下达了一个任务。 陆方按时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瘦高个儿的年轻人抱着一只小小的狗狗正在花圃那块玩耍呢,时不时有过路的女生惊喜地凑过去逗逗那团毛绒绒的小东西。 邵芸说她给小颖表舅妈找了条狗,让陆方顺手儿给齐萧或者直接给小颖阿姨捎回去。这邵芸跟她这个表舅妈看来还真是走得蛮近的,没有所谓的一表隔千里。只是,齐萧这个亲儿子倒是一直跟他老娘淡淡的,关系停留在比陌生人熟点,比亲人冷点儿的程度上。现在齐萧搬出来自己住以后,齐萧更是绝了回家看看的念头。 不过,虽然齐萧一向不待见自己个的老娘,陆方却不能太出格,这就好比亲儿子可以给自己的亲妈撂脸子,而媳妇儿绝对不能给婆婆撂脸子一样,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来做所导致的后果也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既然是小颖阿姨想要的狗,陆方再为难,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这烫手的山芋,话说,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养过宠物。 “嗨,你好,是邵芸让我来的。”陆方走到那年轻人面前打招呼,一边暗自奇怪这娃身上的土黄色皮衣咋就这么眼熟呢? 那年轻人还没开口,他怀里的小狗就“汪汪”了两声,细声细气,很是惹人怜爱。 陆方看得心痒痒的,蹲□子,伸手去摸摸这小狗,柔柔软软,毛茸茸的,憨态可掬。 “这狗就是给邵芸的吧?”陆方问。 “是啊,邵芸可着劲儿说想要一只,在网上给她看过照片了。” “这是什么品种啊?看着好可爱。”陆方已经自动自发把狗抱到自己怀里。 “西施的串串。” “啥?”陆方没听懂。 “就是混血儿。” “小家伙倒是挺时髦,还混血呢。”陆方笑起来,摸着小狗的毛说道。话一出口,他却忽然醒过味来,什么时髦,老祖宗不早就有定论了么,这样的就叫“杂种”。 醒过神来的陆方不由有些干,可事儿还没办完,狗狗交接仪式也没结束呢。据邵芸说这狗是白送的,不要钱,因此陆方不好意思抱了狗就走,于是他就又问了小狗的年纪、习性什么的。其实他也就是没话找话而已,让自己看起来还是懂得感恩的,至少不要将那种过河拆桥嘴脸表现得那么明显。 “哎?我瞅着你怎么有些眼熟?”越看那人的那件土黄色的皮衣,陆方就越是有种熟悉感。这种颜色黄皮肤的东方人很难穿出效果来,在男生的着装中这种颜色的选择就是更少,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因此有此一问。 听了这话,那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陆方,也有些犹疑,“狐狸?” “兔子!”陆方大喜,果然就是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碰到的那只“兔子”。 只是两人这话有点像是地下工作者在对接头暗号,结果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连狗狗都凑热闹一般的“汪汪”几声,气氛顿时就融洽许多。圣诞晚会那会儿,俩人都是戴着面具的,所以刚才一见面大家也就是觉得有个熟悉感而已,如今捅破了,俩人都觉得分外高兴,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味道。 “其实吧,我也早觉得你丫的有些熟,没准平时早就见过。”那人笑道,自我介绍说是建筑管理系的玉烨。俩人还是同年级的。 哟,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可算是找到自己人的陆方大为兴奋,他一直相信自己身边就有同类人,只是这些人都跟自己一样是地下的不容易联系上。如今,除了阿南,他还没有别的圈子里的朋友呢。没想到,现在意外地碰到一个自己人。不过,这事儿跟邵芸有没有什么关系呢?想到同人女的本事,陆方好奇地问玉烨,邵芸知不知他是什么人? “谁没事跟她扯这个呀?我也就跟那丫头qq上电话里说过几句话,她说想找只狗,我就给她找来了。”玉烨也知道同人女这种神奇的族群,所以听说邵芸的爱好之后倒也没觉着太惊讶。 32、32 小狗是玉烨朋友家的狗狗生养的,一气下了五只崽子,那朋友伺候不了这么多小狗崽子,又舍不得卖给外边乱七八糟的人,只想找可靠的人收养而已。玉烨也是好心,替朋友放了贴上到网上,邵芸就是看了帖子找到玉烨的。 “你那什么表舅妈可靠不可靠啊?”玉烨不大放心,揪着小狗的小尾巴玩了玩,“我都把小狗抱回来了,那个邵芸才说是给她表舅妈的。亏得那女人还正正经经的在网上给我填表做题,结果她又不是直接收养人……这不是忽悠人嘛?”玉烨显然很不满意这种带有欺骗性的做法。 听玉烨这么一说,陆方也觉得邵芸做事不靠谱,她既然不是直接收养人,那么她凭什么替人家做出承诺?这种大包大揽其实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即便他认识小颖阿姨已经很多年,可是他也不敢保证小颖阿姨会善待一只小狗,说实话,对自己的儿子都没多少爱心的母亲,会对一只小狗能有多少爱心呢?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迟疑,玉烨有些警惕起来,搡了他一把,“喂,你倒是说说,那个什么表舅妈适合收养小狗吗?” “这我可说不太好。”陆方干笑,心里有数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换成别人他或许也就直言不讳了,偏这人是齐萧的妈,尽管齐萧母子不对付,可他也不想说齐萧母亲的不是,这算不算是在维护自己爱人的面子? 陆方抱着小狗,摸着小狗那柔柔的小脑袋,小狗在他怀里乖顺得不得了,让他的怀抱暖呼呼的,心也不禁软软地起来。陆方看着玉烨,瘦高个,白净的脸,眼神干净,一副斯文有礼的书生模样。陆方想,这人还真是不错,有爱心,有热心,有责任心,当然还富有激情――想起丫在酒吧厕所门口上演的激情秀,陆方不由得暗暗好笑,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抛开这一面,他对玉烨还是有了一个很好的印象,这样的人,可以深交。 “既然不放心别人养,你自个养不就成了?”陆方对玉烨说。 “我倒是想啊,可这不是住宿舍嘛!我爹妈家里已经养了两只狗一只猫,再弄一个回去非得翻天不可。”玉烨也很苦恼。 看了看怀里对自己似乎有着全身心依赖的小东西,陆方咬了咬牙,“要不,给我养吧?我挺喜欢这小家伙的。” 事实是他还真是没把握小颖阿姨会善待这只小狗,就小颖阿姨那种一根头发丝掉地上都要捡起来的情况,一只活泼闹腾的小狗在她手里天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还真是想象不出小颖阿姨怎么会冒出养宠物的念头来?着实诡异。而他不忍心明知山有虎偏把羊羔送,既然这样,不如就干脆把小狗带回自己家得了,反正现在他在家的时候少,陆妈妈没少抱怨说家里冷清,有只小狗在身边让他们折腾折腾,或许家里也就会热闹一些。想到陆妈妈没少眼睛亮晶晶的问他有女朋友没有,陆方就不由得有些内疚,以他的情况,陆妈妈这辈子想要含饴弄孙恐怕有些困难。既然如此,养些宠物或许是让两位长辈不那么冷清的一个办法。几乎就在眨眼间之间,陆方的心思已经绕了个千百回,因而能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不能保证小颖阿姨会善待小狗,但是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爹妈会好好对待这只小狗。 陆方大致说了一下自己家的情况,认真地对玉烨说:“我妈是护士,刀子嘴豆腐心,人特好,给他们养,保证把小家伙喂得白白胖胖,有时间你还可以去看看。” 玉烨歪着头打量了陆方半天,坏笑道:“你好像也没见有多白有多胖啊?” 陆方濉 玉烨大笑,使劲儿猛拍陆方的肩膀,终归是点头同意了,“不过,邵芸那儿你自个儿去解释。” “这没问题。”陆方倒不意外,怎么说自己都算得上是横刀夺爱,自己去面对邵芸的诘责也是应该的。 玉烨却有些欣赏他了,“你倒是爽快。”想了想,他又说:“下回邵芸再问我要狗,不能再给她了。” 看玉烨那意味深长的笑意,陆方汗,不是吧?这就把人拉黑名单了?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丫也不是的吃素的啊,忒精明。 不过不管怎么样,两人这就算是成了朋友了。 玉烨虽然是学建筑管理的,可是丫明显地对动物的节育问题比对工程造价要感兴趣得多,话里话外都离不开猫猫狗狗,谈起这些的时候,他眼睛里精光闪闪,活力十足。 陆方笑道:“你这么喜欢小动物干脆改行当兽医得了,偏你学的是什么建筑管理!” “还说呢!”玉烨就有些沮丧,“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小时候姥姥家有只小狗生病死了,让我哭了一个多礼拜,从那以后我就想着要做一个兽医,让这些有口不能言的小家伙们有病也能治。可是临了我爸硬是把我的志愿给改了。”大约是相同的性向很快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面对着初次见面的陆方,玉烨毫不讳言自己的志趣。他说他父亲认为建管更有前途,“其实,说白了,老头子不过是看不起兽医这一行当,认为这种工作上不了台面。他说我这么有爱心,不如学医好了,医人比医动物更能表达爱心。”说这话的时候,玉烨满脸嘲讽,“明明骨子里把生命划分了高低贵贱的等级,却偏偏天天在讲台上讲众生平等,万物有灵,人呐,都喜欢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的皮。” 陆方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哪怕是生长在那种家庭的齐萧也没有用这种口气谈论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可是,眼前的这位却能用如此不屑和嘲讽的语气跟人谈起自己的父亲。陆方想看来自己真是无意中踩到人家的痛脚了,以至于让玉烨大放厥词起来。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直接跟父母说明呢?” 玉烨耸耸肩表示那是对牛弹琴:“我爸是真理,我是谬论,所以他坚持真理,而我没有坚持谬论的本钱。” 陆方不由叹息,霸道的家长啊。他自己当初选择学建筑而不是预想的心理学就是听从了陆爸爸的意见最后自己做出的决定,一开始他是有跟父母进行过长时间的沟通和交流,所以现在他学建筑能乐在其中而没有一丝委屈和勉强。可看玉烨的情形显然并非如此,玉烨到现在还依然是不能接受他所要接受的专业,显然,玉烨跟父母没有进行良好的沟通,所以才会有玉爸爸强行更改儿子高考志愿的事情发生,这么看来,玉烨跟父亲的关系也是不咋地。 看看玉烨,看看齐萧,想想自己跟父母关系融洽,陆方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 跟玉烨分开后,陆方将小狗放进玉烨借给他的宠物袋里坐车回了家。跟齐萧有了一个家之后,他回去看父母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现在,意识到自己有一对多么好的父母的陆方决定以后也要给父母多分一些彩衣娱亲的时间,享受的时候不忘回馈才是为人之本。 陆方的学校和家一东一西,坐地铁倒公交,算得上路途遥远。回到家时,已经睡了一觉的小狗正好醒来。对于小狗的到来,陆爸爸和陆妈妈都表示了极大的惊喜,稍嫌清冷的家里立刻就热闹起来了。陆妈妈张罗着给小狗煮牛奶,陆爸爸则奉命拿着玉烨开的单子出去买相关用品。看看父母忙碌而快乐的身影,陆方心里有着淡淡的愧疚和浓浓的幸福,即使父母这一次的忙碌不是为自己,陆方也还是感到了幸福和满足。自己给不了父母含饴弄孙的快乐,那么就在别的方面尽可能让他们快乐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到,第二更比较晚,大家别等了,保证大家起床时能看到o(n_n)o~ 33 33、33 邵芸对于陆方半路截杀的做法果然非常不满,以至于陆方不得不严肃表示她的分贝再不能控制在四十以内,他就拒绝再接听电话了。一句话把人家姑娘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要不是电话那头传来控制不住的急促的呼吸声,陆方能以为这妮子已经挂电话了。 “其实吧,我也只是把小狗先带回家打算回头给小颖阿姨送去,可是没想到我妈一见钟情,一眼就看上那小西施了……”陆方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发现自己说谎的心理素质很是不错。 “……”邵芸默了半天,然后幽幽地说,“陆方,你如果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作为理科生人们都会原谅你,可是你居然乱用成语,就算大家原谅你,你爸爸也一定不会原谅你……一见钟情?你确定这个词能那么用吗?” 寒冬腊月的天儿,陆方在寒风中直接飙汗。最后,邵芸对陆方的处理意见就是“给我借几个调酒盅来”。她们有个小品还差点儿道具。 陆方揩了把冷汗,这是过关了。几个调酒盅而已,比预想的要简单得多了。想了想,陆方就跑左手酒吧去了。虽然算得上是土著居民,可一向专心读书的乖宝宝陆方没太多的社会关系,能借到调酒盅的地方就更少。他琢磨了半天,觉得就那天晚上认识的大武或许能帮得上忙,尽管只是酒桌上的交情,不过以大武那种豪爽的作风,借他几个调酒盅应该不成问题吧? 进了左手酒吧,里边跟平安夜那天晚上的又不一样了,今儿晚上酒吧里衣香鬓影红男绿女,跟寻常酒吧没什么两样。难道说左手不是专业g吧?陆方纳闷。 转了一圈儿,没见着大武,陆方就跑吧台上问那吧员找大武。那人指指二楼,点了个包厢给陆方。上了楼,陆方就跟守在第一个包厢门口的服务生说找大武,那服务生就推开包厢门的进去。趁着这功夫,陆方瞄见里边灯光昏暗,乌烟瘴气一片,麻将的搓牌声哗啦哗啦传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包厢里边满当当的都是人。 工夫不大,大武就出来了,还是平安夜见着的那副打扮,嘴角叼着半截香烟,流里流气的。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过道上相对亮堂的灯光后,认出陆方来了,“是你呀小陆同学。”说话的时候,那半截烟愣是稳稳地咬在他嘴里,竟然没有掉下来,看来这咬烟的业务过得硬啊。 “今儿咋有空过来玩儿?”这回大武总算舍得把烟从嘴角拿下来了,顺便一手就勾住陆方的脖子,“包厢还是大厅啊?我给你们打折。” 陆方汗,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给人打折啊?随随便便就打折,他就不怕亏本了啊?“那啥,今晚我一个人来……”陆方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这么热情,可惜他竟然不是来消费的。 “一个人?”大武扬起眉毛,随即笑起来,“一个人也好,得,跟我进去搓两把。”说着带了陆方就想进包厢。 陆方忙止住他,“那个,其实我想来跟你借点东西的。” “借东西?啥呀?”大武还挺有兴趣。 陆方把借调酒盅演小品的事儿说了一下,大武很是爽快,“嗨,你直接跟吧台拿不就完事了?”颇有点怪陆方小题大做的意思。 “那哪成啊?您是当家的,跟您说才对吧?”陆方一边拍马屁一边暗暗嘀咕,这人是什么脑回路啊?要是人人都直接跟吧台拿就完事儿了,你这酒吧还不得给人搬空了去?哪有这么管理的?太随心所欲了。再说了,您老大认识我,人酒吧小弟知道我是谁呀? 大武笑起来,搂着陆方的肩膀说那成,我跟你去拿。 大约开酒吧搞服务业的就是这样,天生就很善于跟人打交道。俩人不过一面之缘而已,如今大武的热情亲切让陆方以为丫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陆方原先那种因冒昧而产生的不好意思在大武的热情中全都化为乌有,仿佛他来跟人家借调酒盅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顺利地借了五个调酒盅,陆方说演出结束后立刻就拿来归还,保证完璧归赵。 大武却问他能不能也让他去见识见识一下大学的迎新晚会,“我还没见识过大学的娱乐文化生活呢。” 瞧这话说得,要不是眼前这个规模不小的酒吧,陆方还以为丫真是刚从山沟沟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土豹。不过拿人手短,虽然只是借,加上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思想指导,陆方也还是挺上道地邀请大武“莅临”学校晚会现场,约了时间地点,陆方说:“到时候我在学校东门那块儿接你。” “成,就这么说定了。”大武蒲葵扇一般的大手在陆方后背上一拍,一锤定音,敲定了。 出了酒吧,寒风一吹,陆方就头脑有些清醒了,学校这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劳什子的晚会他压根儿没打算去看,本来还打算着跟齐萧在他们甜蜜温暖的家守候新年钟声的,可现在,计划给打乱了。没法子,齐萧那边只有好好儿解释一下了。 好在,这些日子齐萧工作挺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埋头在卷宗里。置办一个家的本意是为了让两人多点儿相处的时间,可是实际上这个家的初衷显然没有得到贯彻执行,很多时候,陆方已经睡着了齐萧才回来,等陆方起身的时候齐萧又已经离开,周末也是如此。所以,对于不能一起迎接新年钟声,齐萧没有太大反响,只是交代陆方晚上记得多穿点衣服。元旦假期结束后,齐萧有一个庭要开,这是他获得审判员资格后独立接的第一个案子,意义不同凡响,所以,陆方预期的浪漫假期自然也就泡了汤。不过陆方倒是不介意,节日年年过,机会却不是年年有。所以,他对自己去参加学校迎新晚会这种无聊之举看得很开。 元旦前夜,陆方准时在学校东门接到了开着一辆牛叉哄哄的悍马过来的大武。 悍马h1! 看到那辆h1的时候,陆方体验了一把怦然心动浑身过电的感觉,如果这个时候他说出“一见钟情”几个字,估计即便是国学大师也没法指责他用词不当。 陆方这辈子的兴趣爱好没多少,迷车却算得上是他正儿八经的一个嗜好。打小儿他就喜欢在单位配给陆爸爸的车子里鼓捣,小学没毕业他就在陆爸爸的指导下可以开着车上路了。陆方那屋子里,别的啥没有,不了变形金刚之外,就是车模和胶贴画不少,可惜,条件所限,真正的好车陆方也就是能在车展上看看而已,生活中的他还没机会接触过什么高级货。如今竟然可以近距离地贴近悍马这种越野之王,他那小宇宙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大武哥,咱出去兜兜风好不好?”陆方一脸狗腿,如果有尾巴他会毫不犹豫地摇摇尾巴。有些人固然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其实那是因为你没挠到他的痒处,一旦你照准了地方,你会发现将一匹桀骜不驯的狼变成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儿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儿。 “不是说看晚会吗?”大武有点被吓着的意思,瞪着那双眼睛看了陆方半天,等陆方脸上那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谄笑都快挂不住了才开口说话。 “那什么,这种晚会太业余,没什么好看的。” 34 34、34 听得陆方的话,大武笑起来,“业余演员演的可不就是业余的节目?没事儿,你既然有心,回头我少不得带你去兜兜风,时间太早路上车多,速度也提不起来不是?” 陆方一想也对,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于是就听从大武的建议上了车,一块儿进学校停车场把车停了,然后再去看晚会。 一上了车,陆方就双手合十请求大武让他开一会儿,理由还非常充分,“学校停车场我比你熟。”手痒啊,看到好车,陆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大武还真让开位置,让陆方来开车。边让还边问陆方有照没有? “还没来得及考,明年暑假有机会就该去考了。” “哟,到时候你找我,我一哥们就开这驾驶学校的,给你学费打折。” “哎,你怎么老喜欢给人打折呀?”陆方哭笑不得,这人的口头禅似乎就是打折了。 “这不当你是朋友才打折么?别人我还懒得理。” “成,回头我一准找你。”能开上这么拉风的车子,陆方心情大好,说什么看什么都顺眼无比。 虽然很高兴能上手开回悍马,可是这东西跟别的车型不一样,开了十来米,陆方仍然找不到感觉,最后还是换回大武自己开车了。在停车场停好车,两人就锁了车出来。 x大的元旦迎新晚会在第一礼堂举行,从停车场过去少说得走上二十分钟,因此一路上陆方就充当起了导游来,给大武指点江山。边走边说陆方还一边偷偷留心大武的神色,看大武脸上是好奇和一点点的羡慕,陆方心里有着小小的疑惑,听大武的意思他是没有上过大学的。可现在这个年代,一个能开得起h1的人想要上个大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看大武年纪也不算大,为什么就没想办法上个大学呢?不想再国内上,到国外镀镀金也不成问题吧?不过这些个问题陆方没敢问出口,这时候问了未免有些交浅言深。 在大武的要求下,陆方还特地带他到自己就读的建筑学院逛了一圈儿,末了还顺道拐去宿舍区那边看看。一圈走下来,再回到大礼堂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礼堂里的演出早就开始,观众席上早就爆满。 陆方带着大武挤进去,坐的地方时没有了,只能站着看。 距离远,听响儿是没问题,看舞台上的人就不太清楚了,幸好舞台边上装有一面巨大的屏幕,实时播放舞台上的演出。 两人听了一会儿俩计算机系的男生学郭德纲讲相声,大武咧开大嘴笑得哈哈哈,完了还意犹未尽地点评说不错不错有点意思。相声完了,又到舞蹈,一帮人文学院的男男女女表演《卡门》选段,看着台上跳得热闹的弗拉明戈舞,陆方又充当起解说员,给不太明白的大武介绍起卡门和西班牙国粹来。 大武由衷地赞叹说小陆同学真是博学多才。 陆方连忙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只是赶巧了这些我正好知道一点。他是实话实说,他自己本身没多少兴趣爱好,更没什么高雅的志趣。事实上听听歌剧听听音乐这都是齐萧的爱好,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齐萧这么多年积累下来,耳濡目染,该知道的哪怕只是皮毛他也都知道一些。只是,齐萧是真的高雅,而他充其量顶多算是附庸风雅。 又看了几个节目,也没见着邵芸他们出场,想起邵芸说他们的节目排在中场的时候,按时间来说这会儿也该上场了。于是陆方拿出手机给邵芸打电话问一下情况,谁知道邵芸说他们早就演完了。 陆方这下傻眼了,“不是说中场的时候才上么?” “什么呀,节目单调整了,我们一开场就上台了。”听到陆方没给自己的节目捧场,邵芸大为不满,问陆方在哪儿呢?要陆方请吃宵夜。 陆方懒得理她,说改天吧,今儿有事不能奉陪。他才不要跟一个同人女一起去吃宵夜,然后听这同人女给过往的男生配对,那会让他有一种臆想狂的感觉。不过,今儿晚上齐萧要在办公室加班,他一个人回去也没劲儿,还不如跟大武去兜兜风,亲身感觉一下悍马的彪悍那也不错。 听得接下来已经没有陆方熟悉的人的节目了,大武挠挠头说要不咱也撤了吧? 一语正中陆方下怀,他立刻从善如流,领着大武出了礼堂。在礼堂外边,他问大武接下来有什么节目安排? 大武摇头说哪有,他也就是没事到处瞎逛而已。 “酒吧呢?不需要你去照看吗?你大老板到处跑酒吧该怎么办?” “这不还有伙计吗?有把自己当伙计使唤的老板吗?” 这倒也是,要是一个酒吧离开老板就停止运转,那这个酒吧也就长不了了。既然如此,陆方也就不客气的提出建议了:“要不,咱们去兜兜风?” 大武没意见。两人就回停车场开车去了。至于兜风的地方,陆方没发言权,大武是行家,二话不说就开着车往北去了,说是那儿有朋友开的赛车学校,里边有专业的拉力赛道和越野赛道,想要体验车子的性能,上那地方最好。 一路上,大武知无不言地告诉陆方自己的心得体会,包括开悍马的烦恼他都一一道来,说他刚开这车的时候很不习惯,并线的时候开始不适应,觉得老看不到两边的车,后来干脆直接并过去,不看两边的车,可常常碰到人家愣是不让的,只好又看两边的车了,忒辛苦,不过倒是可以活动颈部关节。又说:“你不知道,这玩意是巨无霸,好多地方的地下停车场都下不去,以前我开四个圈儿的时候还能看个漂亮妹妹,现在,plmm都看不到了,因为我太高了,每次只能看到开1041、大拖拉的壮男……” 陆方大笑。 大武也笑,说这悍马人称“油圣”,吃油吃得人都说这哪是“马”呀,简直就是消防车。不过开这玩意也挺锻炼身体的,“后备箱很紧很沉,要先推开备胎才行,开一次相当于做了10个俯卧撑。所以你瞧,我身体倍儿棒。”说着还弯起手臂秀了一把自己的肌肉。 陆方绝倒,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这厮也实在是太可爱了。陆方发现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大武挺幽默风趣和健谈的。 说说笑笑间,两人到了大武朋友开的赛车学校,跟陆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地方可了不得,光占地都有个五百多亩,有非常专业的公路赛道、拉力赛道和越野赛道,还拥有经验丰富综合素质优秀的赛车手和改装技术优良的技师组成的车队,参加过全国汽车场地锦标赛和全国汽车拉力锦标赛,并且成绩斐然。这个地方时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陆方他们到的时候场地上有不少车辆在行驶着。 “这是为了方便有业余爱好的广大车友。”大武解释赛车学校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原因时这样说到。 陆方福至心灵,“这地方别又是你的产业吧?”如此这般熟悉和了解情况,不是业内人士才怪。 “我哪有这个本事!不过占点儿股份罢了。”大武倒也老实。 “哟,这么说以后我来消费的时候也可以给我打折了?” “那当然!”大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陆方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丫太可爱了,什么都离不开打折。 大武黑黝黝的脸上显出一点可疑的红色来,他叉着陆方的脖子直接进到一个空荡荡没什么人的vip水吧里,跟人穿着天蓝色职业套装的漂亮女服务员要了两杯水,又继续跟陆方介绍起来。 正说着话呢,外边进来一个三十出头皮肤黝黑中等身材的男子,直直地过来,一见面就给了大武肩膀一拳,“你丫的,不是说没空么?怎么今晚上又跑来了?”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在陆方身上溜了一圈,脸上坏笑起来,“咋,换口味了?你不是特讨厌书生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还有一章! 35 35、35 “瞎说什么呢你这是?”大武坐在椅子上,长腿霸道地一扫,差点就将那人给扫趴下。亏得那人还算得身手敏捷,踉跄两步又站稳了。 “高华明,这儿的老板。”大武向陆方介绍说,又跟高华明介绍说陆方是他新认识的朋友。还特骄傲地说陆方是x大建筑系的高材生。那种与有荣焉的口气令高华明将陆方又细细地看了好几眼。 又聊会儿天,大武跟高华阳说:“小陆是车迷,现在场上有什么车能跑?让他飙会儿。” 陆方吓了一跳,他的本意不是这个好伐,他本来只想体验一把悍马的彪悍而已,咋到大武嘴里就变成自己想飙了呢?于是他连忙澄清说自己连驾照都没有,马马虎虎开个车还凑合,别的可就做不来了。 高华阳笑道:“你不知道,大武最喜欢的就是速度。所以他认为别人也会跟他一样喜欢速度。” 哟,还真是刮目相看了啊。陆方看看大武,没等他开口,大武就问他有没有兴趣去体验一把? “你就坐副驾上。” “可别,小陆,甭听大武蛊惑,很多人不习惯的。”高华阳连忙阻止。 “放心吧,我可是有c级赛车执照的。”大武得意洋洋地说。 陆方瞪圆了眼,作为车迷,尤其是喜欢拉力赛车迷的陆方很清楚c级赛照的份量,这可是国内可以考取的最高级别的赛车手执照,这大武还真是有点本事。只是大武刚才那话说得意思不仅仅是在炫耀他的实力,也给人一种坐我的车你放心的感觉。可这是什么逻辑?陆方嗤笑,驾照跟安全是两回事,难道大武以为他有c级赛车执照坐他的车就可以高枕无忧吗?那这样赛车事故就不会出现了。 不过虽然有疑惑,陆方还是跃跃欲试,不能亲身操作,体验一把也是非常有诱惑力的。年轻人嘛,都喜欢个速度激情冒险,陆方也不例外,这会儿年轻的血在他体内燃烧。 看陆方一脸的向往,高华阳没再说什么,只是顺手儿问水吧的服务员要了两只塑料袋塞给陆方,“有备无患。” 陆方默,他有那么孬吗?还是他给人孬的感觉? “我不晕车。”陆方认真地说。 高华阳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怜悯,仍旧是那四个字:“有备无患。” 大武哈哈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安慰说没关系,基本上第一次坐我赛车的人都离不开这塑料袋,“可实际上真正用得上的人没几个。” 闻言,陆方松了口气,但随即就被大武的下一句话给呛住了,大武说:“基本上都是直接吐车里了。”然后,他又自以为幽默地补上一句话,“没关系,反正又不要你洗车。” 陆方真正无语了。 话虽如此,陆方仍然不肯放过这难得的体验,吐就吐呗,反正大家都吐,吐吐也就习惯了。在去更衣室的路上,他给齐萧打了个电话,想要把自己的兴奋和喜悦跟齐萧分享一下,哪知道电话打过去半天无人接听,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失落。看看时间,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四十分钟,希望他从赛车上下来的时候能正好赶上给齐萧打个庆祝电话。 大武有自己的专业赛手服,陆方穿的则是高华阳找来的平时对外租借的赛手服,毕竟不是谁都会买上一套专业赛手服的,所以租借是不错的选择。等他们换好衣服戴上头盔出去,赛道的起点处已经停放好了一辆专业赛车,大武介绍说他们还有一个汽车修理厂,可以进行专业汽车改造。上了车,他又热心地给陆方介绍说这是赛车电脑,这是国际汽联认可的防滚架赛车玻璃安全膜以及国际汽联注册的油箱云云,果然很专业很行家。说着这些的时候大武两眼闪闪发光,足见他对赛车发自内心的喜爱和热情。 陆方恨不得有部摄像机全程录像――太震撼了,太过瘾了,太兴奋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近距离接触到梦中的东西。 “今儿都在俱乐部那边搞活动呢,赛道上就你们一辆车。”给他们关上车门的时候,高华阳说。 大武竖起大拇哥表示他知道了。 远处的俱乐部传来迎接新年钟声的倒计时欢呼时,陆方闭着眼睛正四仰八叉躺在休息室的一张躺椅上,他倒是想睁开眼睛,可是一旦睁眼就天旋地转,所以他只有闭着眼睛图个安逸――好吧,其实他是不好意思了。 尽管大武一再强调吐在车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人家未必也会吐在自己个儿身上吧?陆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衰得来不及侧身,直接一口腌h吐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更要命的是,他几乎是被人大武扛下车的,没法子,他的两条腿好像已经不是他的腿,不再听从他的脑部指挥,脚下软绵绵地,如同踩在虚空上,毫无感觉。身体没了感觉,可是脑子却异常清醒,所以他知道自己是被大武以一种非常丢脸的姿势抱回休息室的,这种姿势俗称“公主抱”。即便是意乱情迷的情热时分,他也拒绝被齐萧以这种姿势带到床上,原因很简单,他是爷们。然而如今在他神智非常清醒的状态下,却被人以这种他非常鄙视的姿势抱到了躺椅上,这让他情何以堪?苍天啊大地啊,如果他能开口说话如果他能控制和支配自己的肢体,他一定誓死维护自己的面子,可惜,以均速200码的五圈跑下来,他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软脚虾,彻底丧失了捍卫面子的能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陆方只有乖乖认栽! “最后一圈的时候我的速度已经加到了两百八,”一直守在他旁边的大武喋喋不休,“今天状态不好,否则最后我的速度应该可以上三百……” 多么令人惊喜的数字。如果是平时,陆方或许会赏脸地欢呼跳跃起来,可惜,被加速度弄得没了筋骨的陆方现在只能勉强扯扯嘴角以示捧场。 高华阳在旁边责怪大武一摸到车就不要命,“你也不考虑考虑小陆,人是新手。” “赛车么,追求的就是极致的速度,体验么,就要真正去体验。”大武不以为然。 虽然狼狈不堪,不过陆方倒是非常赞同大武的话,如果不能全身心去真正体验一把,那简直就是在浪费机会了,因此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虚弱地说了两个字:“过瘾!” 的确是过瘾,算得上不虚此行了。 大武和高华阳都笑起来,大武拍着陆方的肚子说好样的哥们! 等陆方基本上恢复过来的时候,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一个多小时。他换回自己的衣服时,才发现有数个未接电话以及几个信息,电话都是齐萧打的,信息有两个也是他发的。信息里齐萧说自己已经回到家了,问陆方在哪里?看看信息收到的时间,那个时候,正是陆方准备上车的时间。第二个信息是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齐萧说不管你在哪儿,我都在你身边。 陆方不由得勾起嘴角,暖暖的短信使得因为晕车而引发的所有不适顿时就都消散殆尽。他连忙给齐萧拨电话过去,那边齐萧几乎是立刻接通了。 “大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与短信的温馨不同,电话那头的齐萧几乎可以说是咆哮。 弄得陆方有片刻的呆滞,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齐萧的怒火。 “哑巴了?说话呀你!说,在哪儿呢?”齐萧吼道。 陆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换好衣服的大武过来招呼:“走,跟哥哥补充能量去。”说着就一把勾住陆方的脖子往外走。 这种情况下,陆方不好再跟齐萧多说什么,他只得匆匆交代一下自己的方位,“具体的回去再跟你慢慢说哈,这会儿先挂了,回……” “……” 那头,齐萧比他先挂了电话,陆方那个“见”字只得吞回了自己的肚子里。完了,有人炸了。齐萧真生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陆方也委屈啊,你齐萧不是说今儿晚上得加班么?甚至还说估计没法回来跟他一块儿听新年钟声了,而且陆方今儿晚上的节目安排也事先进行过通报的,只不过来这赛车学校属于意外而已,不过他也有想过说一声呀,这不打电话过去报备你齐萧没接不是? 陆方觉得脑袋又有点晕了。 “你男朋友啊?”大武问得坦然。 尽管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性向,也有了固定关系的对象,可陆方还是不太适应人家说“你男朋友”,怎么听怎么别扭。 “就是那个阿北?”大武又问。 陆方点头,反正大武是知情人,没必要矫情。 “看得出来,你们俩感情挺好的,交往多久了?”大武更加坦然从容,仿佛男男恋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我们打小儿就认识了。我爸爸和他妈妈是大学同学。”谈话中,陆方因为齐萧发飙而引发的那点紧张和不安渐渐消失。不得不说,先前那场急速赛车让陆方有了一种跟大武共患难过的感觉,这使得他不自觉地就将大武当成一个非常可靠的朋友从而信赖起来,因此也愿意坦率地说一些自己的私事。 “这样啊,你们出柜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胖胖虽然见车就晕,却倒真是铁杆赛车迷――多么矛盾的存在啊!r(s_t)q 36 36、36 出柜啊?!陆方顿住脚步,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尽管他知道这是早晚必须面对的事情,却似乎总在下意识地回避着去想它,如同知道那里有一个坑一样,走路的时候总会自觉地绕开。只是,跟走路不同的是,出柜这个问题出现在陆方的必经之路上,只要他还走在这条路上,这个坑他就必须得面对,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么你呢?”下意识地,想要回避某个问题的时候,陆方又采取了问题回答问题的策略。其实,大武究竟是不是圈内人他还真是不确定,圣诞晚会的时候看到那么个同性恋专场,于是理所当然地将大武当成圈内人,可昨儿去借调酒盅的时候,他的理所当然又变成了不确定,左手并非真正的g吧,它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时段才会有gay专场。这样一来,作为老板,大武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就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我呀?早出了。”大武摸着光头大大方方地说,“为这个,差点没让我爸提着脚吊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风吹过,陆方打了个冷战。现在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可事情的真正经过一定非常惨烈吧?想到在网上看到的圈内人出柜的血泪史,他不是不心惊的。齐萧那边父母缘浅,感情淡漠,真有什么事,他父母不至于伤筋动骨地来折腾,可陆家这边情况就不一样了,父母孩子之间的关系紧密亲厚,而且这么些年来一向是平平顺顺,一旦发生点什么事其破坏力会不亚于十二级地震。 大武拍拍他的肩膀,“走上这条路就得有出柜的觉悟,尤其是想要两个人在一块儿的。” “那……你家里现在怎么样?”陆方想听听过来人的亲身经历。 “基本上仍然是没有好脸子,不过呢,也没以前那样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了。”大武笑笑,“我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也就是说还有很多人一直没有得到家人的谅解。陆方明白大武的潜台词。 “哎,开年要喜庆,吐了那么多,肚子早饿了吧?咱吃大餐去。”大武忽地一下又把气氛拉高,扯着陆方进了车友俱乐部,里边灯火通明,两三百号人云集一堂,一场车友迎新晚会正在举行。 说是晚会,实际上更像是酒会,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少说也有十米长的餐桌,上边是琳琅满目的糕点食品水果酒水饮料,看得陆方叹为观止,有钱就是好啊,同样是晚会,x大的也就是在精神上打打牙祭而已,物质全靠脑补,看看人家这里的晚会,乐队是外请的专业人士,节目演出也是专业的,连个自助餐也弄的中西合璧美伦美奂,放着这么高档次的享受不顾,这大武哪根筋搭错地方了才想着跑x大凑热闹去。 大武拖了两张椅子直接就摆在了自助餐桌的旁边,招呼陆方一起坐下。环顾四周的绅士淑女,陆方凑近大武压低声音说:“这样好吗?”别人都是端着小巧秀气的碟子站着品尝一二而已,一个个温文尔雅斯文有礼,哪里有他们这样摆着马子一副放开肚皮胡吃海喝的模样? 大武也压低声音说:“你不饿吗?” 陆方连忙点头,这都快凌晨两点了,加上折腾得够呛,这会儿真是饿得喉咙都快伸出手来了。 大武一摊手,“这不结了!饿了就吃,管人家干吗?”说着他就近拿过几块红酒烩牛肉,几块黑椒烟熏肋排,还有两只鸡腿,敢情,这厮落座的地方选的正好在热菜区这一块。 “哎,搭把手儿,替我盛碗扬州炒饭……还有那个什么俄罗斯浓汤。”大武边啃着块肋排,边指挥陆方替他拿这拿那。 被他这么一打岔,陆方也就顾不上不好意思和别扭了。果然,饿了就吃呗,管那么多干嘛。 奇怪的时候,两人这么吃着,虽然时不时有人瞄上两眼,倒也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虽然在如此上档次的场合出现这样的不和谐场面是非常扎眼的。当然,埋头苦吃的两个人当然更不会去注意别人的眼光了。 一边吃大武一边解释说为什么这个晚会会如此高规格,因为这个车友俱乐部的会员非富即贵,见惯了大场面,你要不上点档次,下一年就没人给你交会费了。 “那你还带头破坏你们俱乐部的光辉形象?”陆方边说边啃着一只避风塘罗氏虾,有大武这样不顾企业利益的股东么? “我不一样,谁不知道我大武就一村人,大学都没上过,所以对我也就只能降低要求了。”说着,大武同情地看着陆方, “倒是你,x大的才子,你的形象算是毁了。” 彼时,刚吃完大虾的陆方正两只手揪住一块黑椒肋排啃得艰辛,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摞起了两层高高的盘子。晕车吐过之后,肚子里的存货彻底清空,所以他的需求量非常大。 对于大武的痛心疾首,陆方很看得开,反正这里又没有人认识他,无所谓了。 “哎,你干嘛没上大学?”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陆方也就顺势打听打听自己好奇的事了。 “上了,考的军校。”大约吃得已经差不多,大武给自己倒了一杯加州红酒,拿在手里慢慢摇着。 哟,还是军校!陆方好奇得连已经叉起的大虾都忘记往嘴里送了,“那干嘛没继续念下去?” “这不出柜了呗。”大武浅笑。 陆方的心猛地一沉,故事的前前后后他大抵能猜到了一些。 “上了不到一年,因为出柜的事,被开除了。”大武笑笑,眼里没有伤痛,却有着挥抹不去的无奈。 一阵静默之后,大武忽然又笑了起来,“猜猜,这件事给我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陆方摇头,就算猜到他也不敢说,戳人伤疤的事他可不会做,何况他也不一定就猜中了。 大武凑过来,低声说:“跟你说哈,咱这样的人,就千万别进军队――到处是诱惑,想不犯错误都不行啊。”最后一句大武几乎是一唱三叹。 陆方哭笑不得,本来挺伤感的一件事,给大武一说,严肃的悲剧就变成了无厘头的滑稽剧。不过,他挺喜欢这样的大武,不自怨自艾,透着一股子让人感动的乐观。 “来,为年少轻狂,干一杯!”陆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敬大武。接触到的活生生的圈内人以后,陆方渐渐地有一种感触,尽管大家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可是,每个人都仍在努力地认真地生活着,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着自己的立足点,同性恋的天空并非总是灰黑一片。 凌晨四点钟的时候,陆方回到了家,大武一直把他送到了出租房的楼下才离开。陆方手里还提着两只塑料袋,里边装着一只还没动过的烤鸡还有几大块红酒烩牛肉,此外还有两只加州红酒,这是晚会散场后大武给陆方打包的,那一桌子的美味几乎没怎么动,那些非富即贵的车友们都很有风度,知道年年有余的道理。 只是,小屋里一室冷清,没有陆方预想中的暖灯和翘首以盼的人。陆方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齐萧还真是气大发了。 去吃自助餐的时候,陆方给齐萧发过短信说自己跟朋友在一起,还得迟些才能回去。这是没办法的事,人大武不走,他哪里能离开?那赛车学校地处偏僻,往来都是有车一族,他上哪儿打车去? 也不知道齐萧去了哪里,陆方想了想,还是又给齐萧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已经回到家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他洗了澡出来,也没见着齐萧的回复。 陆方再次叹气。得,守株待兔吧,这个家,他总得回来,到时候再好好谈一下。现在嘛……陆方一头栽在枕头上,功夫不大,就沉沉睡去…… 37 37、37 第二天陆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屋子里有着下面条的淡淡面香。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了在那个玻璃隔断的简易厨房里的修长身影。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齐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方走过去,看见齐萧正在煮西红柿鸡蛋面。连忙四下一找,自己打包回来的烧鸡和牛肉还在厨房的案台上原封不动。齐萧没看见? “哎,那塑料袋里有我打包的烧鸡和牛肉,我给你微波热一下吧?”陆方挤进厨房想拿那个塑料袋,为了方便,他们买了一个电磁炉和一个微波炉,平时开伙做饭就靠这两样东西足够了。 “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儿,待会儿还得去办公室。”齐萧淡淡地说。 陆方皱起眉头,“怎么还去啊?”今儿谁不放假了,就你积极。不过这话陆方没敢说出口。 “收假上班就到我开庭。慎重点好。”齐萧关了电磁炉,“我以为你不会就醒,所以没煮你的份儿。” 陆方压下心头那一丝淡淡的失落,笑道:“没关系,我还没觉得饿。”这倒是实话,算起来,那顿大餐是今天凌晨才吃的,而且全是高蛋白的肉食,没那么容易消化掉。 齐萧端着面条坐到茶几边上吃起来。陆方跟过去端着小凳子坐在他对面,托着腮帮看着他。齐萧眉头微蹙,虽然是在吃面条,可显然是心不在焉。这要让陆妈妈看见肯定要挨筷子的,陆妈妈总是说吃饭大过天,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不然容易导致消化不良。 “齐萧,好好儿吃面,想什么呢你?”陆方出言提醒齐萧。他多么想不管不顾一股脑将自己昨儿晚上的经历说给齐萧听,那毕竟太震撼了,一旦想起还能令他血液沸腾,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要跟齐萧分享自己的兴奋和喜悦。可现在看齐萧连吃个面都心不在焉,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 经过陆方提醒,齐萧似乎将自己从神游状态中拉了回来,开始专心大口大口地吃面。陆方暗暗叹了口气,齐萧很重视这次开庭。可惜,他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关于公事,齐萧也鲜少跟他说。 “那个,昨晚上对不起哈。”看齐萧面吃得差不多了,陆方连忙抓紧时间解释一下昨晚上自己晚归的原因。 “你也太大意了,一个只是在酒吧里见过一两次面的人,你就这么随随便便跟人家跑那么远,这很不安全你不知道吗?”齐萧皱着眉头说。工作以后,齐萧开始喜欢皱眉头了。 “你也太紧张了,我这不好好的嘛?!”哪有什么危险。陆方不以为然,他又不是无知少女,而且,大武那个样儿一看就是磊落之人。 “这回是你运气好儿,下回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齐萧恨铁不成钢地拿筷子敲了陆方的脑袋一下,“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犯罪发生率有多高?刑事案件中百分之七十五都是熟人作案。真有点什么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尽管心里不以为然,可根据多年的经验,陆方知道这个时候跟齐萧硬扛是没有好下场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嘴皮子都不如齐萧利索,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顺从。 齐萧脸色微霁,“昨晚……”话还没说完,他放在旁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听了一会儿,就满脸堆笑,“不用了不用客气了,我刚吃饱饭……是,知道阿姨做得饺子好吃,以后吧,我相信以后肯定有机会的……啥?这会儿你已经到办公室了?”说着,齐萧抬腕看一眼手表,“好吧,我十分钟后到。” 说完,齐萧立刻起身进卫生间漱口,这是齐萧众多非常坚持的卫生习惯之一,一旦吃过东西,他一定要漱口。所以他在办公室里也准备有牙刷。 等他漱口出来,陆方已经收拾好他吃面的碗筷放进洗碗池里,然后又拿着他的外套围巾站在门边等着他。十分钟后到,那就只有打出租去了。 看陆方如此“贤惠”,齐萧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当陆方帮他穿上外套系上围巾的时候,他顺便在陆方脸上香了一个,“我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拉开门到了门外。 陆方无语,看着那人消失在电梯里,默默地关上房门。然后]起袖子进到厨房将锅碗洗干净。齐萧喜欢整洁,凡事都要立刻清理干净,不能拖沓。以至于陆方不得不配合他也养成了这样的卫生习惯。一边洗,陆方一边觉得心里有些闷,齐萧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在边上,能清楚地听到打电话的人是个女孩子。一个女孩子给一个男人带自己妈妈包的饺子……陆方是完全相信齐萧的,可是,你的信任并不能阻挡别人追求你爱人的脚步。想到自己爱人的身边出现了追求者,陆方就有些憋闷。要命的是,他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这更让他有种吃了暗亏的感觉。更令陆方郁闷的是,齐萧对人家的态度还好得不得了,即便是同事,也没必要这么友好吧? 清理干净厨房,陆方瞪着那袋子打包食品,如果是以前,齐萧会拉着他慢慢撕着烧鸡喝着小酒两人絮絮碎语消磨时间,可现在齐萧没动这些东西。齐萧是没发现这里边的东西还是发现了却不想吃?是因为单纯地想吃面还是因为昨晚上的生气而赌气不动这些吃食?又或者仅仅只是为了赶时间?琢磨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陆方也没动那塑料袋里的东西,他纯粹是因为还没觉着饿。 梳洗过后,陆方也出了门。放假了,既然齐萧有事做不需要他陪伴,那么他就回家给父母当孝子贤孙吧。上车前,他给陆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回去吃午饭,那边乐呵呵地答应了。家就是家,父母就是父母,在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总是能得到他们无条件地付出。 元旦这两天假期陆妈妈都在家,他们科室那些家在外地的为了攒春节假,都抢着在平时值班,陆妈妈也就乐得享受寻常的小假期。搬到北京来的这么些年,陆家很少在春节的时候回老家,一来陆妈妈的工作性质是越是节假日越忙,而且与其去挤人山人海的春运,还不如选择寻常的时候回去,家里的长辈们也都通情达理,体谅子女在外工作的不易,不苛求什么团圆年。所以春节的时候,反倒是陆家自己一家子在北京过年。 看到陆方回来,已经长开了的那只小狮子狗就摇着尾巴跑过来迎接他。陆方很惊讶,这小东西居然还记得他。 “那是,我们宝宝聪明着呢。”陆妈妈将一盆西湖醋鱼从厨房端出来摆好,骄傲地说。 “啥?宝宝?”陆方笑起来,早前的一肚子闷气刹那间烟消云散,他弯腰抱起宝宝逗弄了一会儿,赞许地说:“沉了好多,妈,你这是养猪呢?这才几天功夫呀这是!” “什么养猪?你妈拿它当儿子养。”拿着碗筷出来的陆爸爸笑道。 陆方被吓到了,“妈,你也太过分了吧?它是你儿子,那我呢?” “你是它哥!”陆妈妈掷地有声。 陆方惨叫着跌进沙发里,宝宝兴奋地汪汪几声,充分表达了对这个“哥”的敬仰之情。 早前元旦这两天假期陆方想着要好好地跟齐萧过两人世界,所以他哄爹妈说他要趁着假期给人家绘图就不回家了。可现在齐萧一颗心都在那开庭“处女秀”上,哪里还有理会二人世界的心机?因此陆方觉得有时间还是回家看看的好。对父母他是有着愧疚的,先不说他的性向问题,单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娘就已经该打。可世上的事情,哪里有双全的说?陆方虽然愧疚,却也没法子,忠孝不能两全,他总得顾一头。如今既然齐萧不需要他陪伴,那么这两天假期他就在家陪陪父母吧。 听说陆方这两天都能在家住,陆妈妈可高兴了,“哎呀,这正好了。晚上你爸爸请同学吃饭,你在家正好给我搭把手儿。” 正在厨房刷碗的陆方头都大了,“妈,我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请客吃饭,少不得他又是洗洗刷刷的命,“请客到饭店不更方便么?干嘛非得在家里呀?”地方又小还没啥文化娱乐活动,倒不如去饭店吃饭大家省事,自己爹妈在饭店请个客的钞票应该还是不缺的吧?! “臭小子,你还有意见了?”陆妈妈一个平底锅镶在陆方屁股上,亏得那玩意儿陆方洗完陆妈妈刚刚揩干净水,挨这一下子,陆方可算是知道影视剧里为什么都喜欢用平底锅当武器了,打击面大啊! “儿子,这你就不知道了,饭店能有你妈的手艺?”陆爸爸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自豪地说:“都仰慕你妈的手艺呢!” “哦,仰慕我妈的手艺没问题,别仰慕我妈就成……”陆方头也不抬,继续他的刷碗工作,难得回家一趟,能做的活儿就多做些吧。 “臭小子!”陆妈妈手里的平底锅又一家伙镶在了陆方的屁股上。 陆方大笑。 38 38、38 晚上陆爸爸的同学来家的时候,陆方正在厨房里帮陆妈妈切土豆丝。这些活儿以前他即便在家也没怎么做,如今跟齐萧在一起后他就不得不学着做了,两个人总得吃饭,而他的时间相对齐萧来说更充沛些,所以做饭的事很多时候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好在陆妈妈大大咧咧地,也没注意到儿子明明上的是大学学的建筑,怎么倒像是学了厨师,连土豆丝都切得像模像样起来。 看见陆方在厨房里帮忙,那些叔叔阿姨都很惊讶,然后异口同声表示了极大地赞赏,这年头还有在家里帮妈妈干活的孩子真是稀奇了。这些叔叔阿姨的孩子也都已经长大,节假日的,各自有自己的安排,所以这些做父母的才有机会自己来陆家聚会找乐子。 陆方汗! “这孩子也就今天赶巧儿了,平时也是翘脚大爷一个。”陆妈妈乐呵呵地说,中国传统的习惯,别人夸奖你孩子的时候一定要谦虚。 “得了吧,看这刀工就知道平时也没少干活。”一个阿姨进厨房看见陆方切的土豆丝儿就笑道, “我们家那丫头,叫她洗个菜还摸不清楚,别说切土豆了。” “这不女儿要娇养么!”陆妈妈跟人家客气。 于是一来二去,话题就转到孩子问题上了。 陆方觉得自己很悲催,不幸成为别人的话篓子。他多倒霉啊,上赶着这个时候回家!于是,就更是把自己圈在厨房里坚决不出去做炮灰。虽然如此,客厅里的谈话却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比如这都正在谈论各自的孩子,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齐萧身上。 “小颖一直说她这个儿子是白养了,就是个白眼狼……听听,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齐萧跟我们家陆方是发小儿,那孩子我看着挺不错的啊,聪明懂事。”说这话的是陆爸爸。 旁边那个谁又说了:“那孩子现在成法官了吧?” 陆爸爸说是啊。 有人问陆爸爸说今儿没请小颖吗?记得她住的地方离你这儿不远吧? 陆爸爸说请了呀,她没来不是。 旁边就有人说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小颖这会儿跟她后来的这位又闹着呢。 陆方竖起了耳朵。 “这又是为什么呀?”有人好奇。 “听说后来的这位不老实呗。” “哟,怎么这样?!” “可不,亏得如今孩子都长大了,否则受伤的还是孩子。” 就有谁感叹说齐萧这孩子不容易啊,父母离异还能不迷失自己,如今成了法官,算是有一个好前程了。 就有个阿姨嗤笑起来,“你说是好前程,人家当妈妈可不这么认为。” “这话怎么说的?”大家都很好奇。 “不是我说小颖坏话,事实是小颖这人太功利。她一直指望着儿子当大律师挣大钱,没想到儿子末了硬是去当了个拿死工资的公务员,把她给气得够呛……”说话的这个阿姨显然知道不少内幕,“还有啊,她现在这个爱人有个外甥女家里自己开公司的有点钱,她就想撮合着给儿子来个亲上加亲……” “哟,这不是近亲吗?”有人脱口而出。 “什么近亲,这不没血缘关系的么!”那个阿姨继续说:“ 小颖倒是打的好算盘,可惜人家还看不上他儿子,说一个小公务员,熬资历不知道得熬多少年,人家的宝贝闺女可不想跟着熬成昨日黄花。” 众人一阵唏嘘。 有人说道:“这倒是,公务员发不了财也饿不死。小颖自己做了这么多年公务员,算是体会到个中艰辛,所以才不想让儿子走她的老路吧?” “得,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习惯于替美女找借口。” 陆方听了暗暗好笑,这个阿姨一定是挺嫉妒小颖阿姨的吧?漂亮女人是男人的诱惑,却是女人的敌人。 于是,又有人感叹说现代社会呀,大家都想走捷径,可是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什么捷径可以走啊?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社会风气上。 陆方一边听着客厅里的谈话,一边给忙着做菜的陆妈妈打下手,以前没留意,现在自己开始做饭菜了,就该学着点儿了。 吃过晚饭,陆爸爸陆妈妈陪着叔叔阿姨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陆方刷过碗将厨房卫生收拾干净,就抱着宝宝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想到小颖阿姨竟然想要给齐萧做媒,他不由得就有一阵的气恼,却偏偏又无计可施,他能怎么办?难道跑去小颖阿姨跟前说你儿子已经有我了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又想到那个所谓的“亲戚”竟然嫌弃齐萧只是个拿死工资必须熬资历的小公务员,他就更是恨得牙痒痒,就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给齐萧提鞋子都不配!想到刚听到的八卦,小颖阿姨跟后来的丈夫又在闹离婚,陆方不由得一阵苦笑,这都什么跟什么?要是邵芸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会不会表舅妈表舅妈的叫得欢畅? 想到这儿,陆方拿起手机给齐萧发短信,摊上这样的妈妈,齐萧的生命是有缺失的,陆方希望自己的温情能多多少少填补一些这种缺失。为了不影响齐萧的工作,他回家的时候只是发短信告诉齐萧说自己这两天都在父母家过,齐萧没回。后来到吃晚饭的时间,陆方又发短信提醒齐萧吃饭时间到了,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齐萧还是没回。这让陆方有些气闷,工作就这么忙?忙到连回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有吗?即便如此,他还是发短信给齐萧说天色已晚,该回家休息了。写完短信,他想了想,又打上三个字“我爱你”。然后摁下发送键将短信发了出去。 短信发出去以后,想象着那人看到短信的模样,陆方的脸不由得隐隐地发烫起来,即便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他还是不习惯说这些甜言蜜语,总觉得别扭和矫情。 这次齐萧的短信倒是很快就回过来了,“kiss you”! 陆方的心顿时飞扬起来,仿佛一下子脱胎换骨飘上了云端――快乐,原来如此简单。 陆方正在美滋滋地上网,玉烨在qq上招呼他。两人早就交换了电话号码和qq号,今天却是第一聊q。 两人在网上聊了一会儿,玉烨问他干嘛呢? “上网啊。” “废话,不上网你能跟我聊啊?” “……”陆方反省自己,刚才高兴得有点过了,以至于大脑不能正常地对事物做出反应。 “你那位呢?没陪你啊?”玉烨在那边问。那天送狗狗的时候陆方就毫不避讳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有稳定的对象了,羡慕得他跟什么似的,直说陆方命好。 “加班。” “靠,什么破工作这是,都放假了还加班。”玉烨发了个鄙视的鬼脸过来,“那这会儿你在哪儿呢?” “家呢……”打完这俩个字,陆方想起来了,“哎,你那有视频吗?我让你看看宝宝。” “有,谁呀?” “西施!” “= =” 不一会儿,玉烨那边的视频就打开了,看情形,他也是在家里,像是他的房间。 陆方把摄像头调整一下,就抱起宝宝让他看。 玉烨非常满意,“行啊,你妈妈倒是挺会养的,胖了一圈这都。” “那是,我妈拿它当儿子养。” “你惨了,它升级了你降级了。”玉烨怪笑。有了摄像头,两人就都省事了。 “哎,我这儿还有一只北京,刚一个多月,身体健康,要不要再养一只做个伴儿?”玉烨问。 “哟,这得问问我妈。”已经有一只狗了,不知道陆妈妈是不是还愿意多养一只,这回陆方可不敢自作主张了。 “那问去呗,我等着。” “今儿不行,我们家请客,外头都是人,不方便说话。” “那成,我留几天,你得快点给我答复啊,不要我好找下家。” “说得跟个奸商一样。”陆方顺顺宝宝的毛,宝宝舒服得直眯眼。 玉烨离开一会儿,就又出现在镜头前,手里拿着一只大红苹果啃起来,一边嘟嘟囔囔地解释说这是他老妈规定的营养餐,不吃不行。 “哎,今儿晚上你有什么安排么?要没有咱们出去玩儿吧?”玉烨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外边客厅里长辈们都知道找乐子,他一个年轻人宅家里算什么?陆方立刻同意了。 两人决定去左手酒吧,约好见面时间后,陆方就下线关机了。反正是在假期里,明天不用早起可以睡个懒觉,所以今晚上可以玩个痛快。 39 39、39 因为正值元旦假期,左手酒吧里很是热闹。一个四人男子组合正在台上演绎着后现代的“蒙古人”。今天是正常营业,男男女女云集一堂。陆方想,这个大武还真是经营有道,生意红火。 陆方到地方的时候先在酒吧门口联系了玉烨,才知道丫还在路上。于是陆方自己先进了场。人多,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有个空桌,正想走过去,就听得嘈杂中有人叫唤自己的名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已经扑到他跟前。 “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下意识地回答了之后,陆方才看清楚来人,居然是邵芸。不由得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邵芸俏皮地说,“就许你们来,我就不能来么?”说着四下看了看,“齐萧哥呢?” “他得加班。” “大节下的他加什么班?你们吵架了?” “哪有的事。” “那你干嘛一个人来这种地方?”邵芸不依不饶。 “我跟朋友约好了的。玉烨,你也认识。” “哦……”邵芸一副了然的模样,“你出墙?” “你这女人!正常点儿就不成么?”陆方无奈,这妮子是什么逻辑?他就不能有正常的社交么? “随口问问呗。”邵芸不在乎,拉着陆方说走吧跟我们一块儿。 陆方一看,邵芸那一桌全是女孩子,一双双眼睛正热切地盯着自己,不由得脑子里顿时就警铃大作,难道是同人女集会?这种情况下他要过去那不是羊入虎口?他傻呀他去自投罗网。于是他坚决抵制邵芸的盛情邀请,仍然坚持自己另外开桌,说哥俩在一起好说话儿,有事要谈。 邵芸拗不过他,只得放行。不过功夫不大,邵芸就拿了一只塑料袋过来,里边是陆方当初借的调酒盅,“喏,本来想自己去还这个的,现在你来了,就还是你去还吧,反正借的人是你。” 陆方怀疑地看了一眼邵芸,接过塑料袋,没说什么,自己窝角落去了。他并不相信邵芸是真心来还调酒盅的,照常理,即便要还,邵芸也应该把调酒盅还给自己,毕竟借调酒盅的人自己。可邵芸却没这么做,而是绕过自己亲自来还调酒盅,还带着这么些同人女,其目的显而易见,不过就是对同性恋世界好奇,想要来打探一二罢了,而调酒盅就是她们的敲门砖。只是,她们没想到左手并非专业g吧,所以她们这次来畅通无阻。当初借到调酒盅的时候,陆方随口说了一句是在左手酒吧借的,别的并没有多说什么,邵芸不知道真相也就不奇怪了,所以她才打着还调酒盅的幌子出现在左手酒吧。 这些奇怪的女人! 陆方暗暗摇头。在角落落座后,陆方才四处找寻,没见着大武的身影,也不知道今儿人大武来不来,或许又在包厢里搓麻将也不一定。借了人家的调酒盅,现在来还了,当面道声谢也是应该的。 陆方坐下没多久,玉烨就来了,俩人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些酒水,那边邵芸又凑过来了。冲着玉烨嚷嚷说我的狗呢?这是算账来了。 “找他要。”玉烨毫不客气地就将球踢给陆方。 “陆方,我记得你明明是姓陆啊,怎么就改姓程了?有你这么学程咬金横刀夺爱的嘛?”尽管早就声讨过陆方的行为,这会儿邵芸看起来依然不能释怀。 “还没见着呢,你就爱了?再说了,又不是你养。”陆方无所谓,他本来就对邵芸不负责任的行为有看法,因而他没觉得自己有不妥,何况,宝宝现在在他家生活得很好。想到小颖阿姨如今又在闹腾,他更庆幸当初自己的“横刀夺爱”,谁知道这种时候心情不好的人会不会拿小狗发泄呢? “是小颖表舅妈养啊。人家都巴巴地上赶着讨好,你倒好……”邵芸说着,瞟了一眼玉烨。玉烨低头喝酒,没做声。 “她要怪,你就推我身上好了。”陆方满不在乎。讨好小颖阿姨?那也得看现在的小颖阿姨有没有功夫在意这个。 “那,这是你说的!倒时候可别埋怨哦。” “有啥好埋怨的,本来就是我做的事。” “好吧,请我喝酒,这事儿就揭过了。” “没问题。”陆方满口答应,招来服务员,点了两打啤酒送到邵芸那一桌去。陆方的意思很明白,要喝酒请回你的地盘上去,他可不想惹来一众围观者。 果然,邵芸没法子,又挤着玉烨答应再找只小狗给她,这才回到自己朋友那边去。 “你还真打算再给她弄只狗呀?”陆方问。 “答应是一回事,找没找到又是一回事,我又不是狗贩子。” 陆方放心了。 “话说,有你这么酷的么?一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两打酒就把人家女孩子撵走。”玉烨说。邵芸走了,两人才能随便说话。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陆方把那边疑似同人女的事情说了,“我可不想被围观。”他是领教过了邵芸的厉害,那妮子八卦起来恨不得连他们的床上事都问个一清二楚,这样的人是好惹的?何况,一个两个他还能招架得住,这群攻他可顶不住,总不能好好的晚上就毁在了这些女人的手里吧! 经他一解释,玉烨也就明白了,顿时也觉得陆方刚才撵得好。 “哎,听刚才邵芸那意思,合着那狗原先是打算给你家婆的?”玉烨问。 陆方在桌子底下踹了丫的一脚,“说醉话呢你?什么家婆?乱七八糟。” “就那么个意思,你男朋友的妈?” 多么别扭啊。尽管如此,陆方还是不得不点头承认,可不就是男朋友的妈! “这样啊……说说,说说你们的罗曼史。”玉烨很感兴趣,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凑过来。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陆方就大致说了一下自己和齐萧的故事。 “竹马竹马哎,跟小说里编的一样。你丫的也太幸运了。”玉烨听得直咂嘴,羡慕得不得了。 这倒是真的,陆方也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地幸运,“你呢?你上回不是说有个师兄么?具体怎么回事?说说呗。”上回玉烨说过他正在暗恋着一个师兄。想到平安夜在酒吧看到玉烨跟人热吻,他还以为玉烨也已经有了真爱,哪里知道人家还处在暗恋状态,至于酒吧里那个,不过是419罢了。 玉烨听了,就托着腮帮,一脸文艺青年伤春悲秋的模样,“我就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了。” 玉烨喜欢的师兄如今已经大四,跟玉烨同一个宿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把个玉烨给迷得神魂颠倒。 “好几次我都差点直接将他给扑倒了。”玉烨喃喃道,沉浸在回忆当中,“尤其是他刚洗完澡的时候,身上散发着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我不得不躲出去……” “为什么?”陆方好奇地问。 “怕他被我吓着呗。” “哈哈哈……”陆方大笑,玉烨当时的那个狼狈样儿,想想都搞笑。 玉烨倒也不介意,仍旧托着腮帮继续说:“其实,我觉得他也是有感觉的,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 “哎?”陆方收住笑声,擦去笑出来的眼泪,“有戏啊,哥们!” “我也就是那么一个感觉而已……”玉烨这会儿倒不好意思起来了,接着又有些惆怅和失落,“八成是我心里有鬼,看人家也像鬼。” 陆方同情地看着玉烨,这种患得患失他也曾经经历过,知道那种滋味。“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玉烨茫然地摇摇头,“要是女的,我也就豁出去表白了,即是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咱们这样的人……” 陆方默然,是啊,他们这样的人,一个不小心,掀起的那就是滔天巨浪,后果那是不敢想象的。陆方更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地幸运,自己这条路走得几乎就是风平浪静。 40 40、40 两人这边窝在角落里听听歌,说说话,喝喝酒,倒也惬意,可舞池那边却异常热闹了起来,几声女人的尖叫将他们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只见原本在舞池里热舞的人们已经停下舞步,四下散开来,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这表明那边有事情发生了。 陆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邵芸那一桌,却没见着一个人,他的心咯噔就是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酒吧里灯光昏暗,雷射灯四下晃动,认起人来颇有些吃力,不过陆方还是在舞池的中央看到了邵芸,其实也不难,周围都空出来了,想要找的人也就一目了然了。 “哎,好像是邵芸她们……”玉烨也看见了。 两人不约而同起身走过去,不管怎么说,邵芸都是他们的同学,他们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舞池里果然是邵芸,她的几个朋友都挤在她的身边。跟她们对峙的,是几个后现代打扮的年轻男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单从服饰上来说,倒是跟邵芸她们挺相配的。 陆方凑过去,邵芸一见他,便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胳膊。陆方能感觉得到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正在发抖。 “怎么回事?”陆方小声问邵芸,一边打量着前边的五六个青年男女,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几个人看起来虽然年轻,衣着时尚,跟寻常的时尚一族没什么区别,但这些个人神态倨傲,目中无人。天子脚下,皇城根儿,多的是达官贵人,当然也少不了敢把苍天捅个洞的纨绔子弟。就冲着这几个人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骄傲,这几个八成就是时下俗称的“红二代”“富二代”了。如果真是惹了这样的人,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听到陆方的问话,邵芸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就有个年轻人笑起来,“哟,敢情还有救美的英雄啊?” 一句话,封死了陆方的退路,陆方意识到,这几个人恐怕想要将事件升级。 邵芸又往陆方身后躲了躲,看来真是害怕了。倒是邵芸这边的同人女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听了好一会儿,陆方才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几个女孩子是叫人给非礼了,罪魁祸首就是这几个傲慢的年轻人。这种事情在混乱拥挤灯光晦明的舞池里似乎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这并不意味着受害人就该忍气吞声,所以女孩子们失声叫嚷开来。陆方相信女孩子们的话,看那些倨傲的年轻人的模样,就知道占人便宜吃吃豆腐的确是他们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放纵自己藐视他人乃至社会规范,所以公开调/戏别人对这种人来说不是羞耻而是一种荣耀。 面对女孩子们的指控,那几个年轻人满不在乎,“小姐啊……至于么?这么多人,挤挤挨挨不是挺正常的么?有必要弄得跟个贞洁烈女一样大呼小叫的嘛?”一个黄头发的慢声细语,说出的话却能让人气炸了肺,当下社会里,“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话。 “才不是呢,你们是故意的,用手故意摸……”一个女孩子脱口而出。 “哦?捉奸拿双。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故意用手摸……嘻嘻……”笑得猥琐而又嚣张。 “就是,叫得那么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刚刚已经上了床……”另一个无赖直截了当得能让人吐血。 这话真是太过了,立刻彻底激怒了女孩子们,可是害羞的碰上不要脸的,下场不过就是两个字“完败”,面对这样无耻的对手,女孩子们无计可施。 “你无耻!”邵芸尖叫,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无耻!陆方没开口,却在心里几乎是跟邵芸异口同声地怒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可以将无耻发挥到如此地步,他可真是有点儿忍不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如今这场面他也没见过。不过既然这一趟浑水他已经淌进来了,少不得他就要出面把事情解决掉。 “的确,凡事要讲个证据……”陆方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他恍惚记得看过报道说有规定娱乐场所这些个公众场合必须安装有摄像头,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舞池是不是也应该有摄像头的监控?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可惜,以他的视力,他没能在乱七八糟的灯槽中找出摄像头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用摄像头做文章,“据我所知,这里安装有摄像头,我相信监控录像能还原事情的真相……” “那又怎么样?”那黄毛打断了陆方的话,一双小眼睛将陆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满脸的有恃无恐。 “写状子去大理寺击鼓鸣冤呗……哈哈哈……”几个无赖笑得猖狂,然后看着邵芸几个女孩子,目光越加肆无忌惮,“几位小姐,会用毛笔吗?要不,跟找个地方,哥儿几个教教你们?” “操,跟流氓讲什么道理……”玉烨怒极,大步流星冲上去就抡拳头,等陆方反应过来的时候,玉烨已经一拳砸向了那个黄毛。可没想到那黄毛有提防,一闪身,玉烨的拳头砸在黄毛后边的一个黑皮衣身上…… 舞池里顿时就炸了锅了…… 一贯接受的是陆爸爸温文尔雅的君子教育,陆方长这么大没跟人动过手,今儿他更没想过要动拳头,他试图通过摆事实讲道理来解决这件事情。可玉烨这一拳头下去,一切就都不在陆方的控制范围内了,即便他想文斗,如今也不得不改全武行了,没法子,谁叫这会儿的他是玉烨唯一的“战友”呢?再怎么着,他都不能放玉烨一个人去冲锋陷阵。于是,陆方也在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中生平头一次抡起了他的拳头…… 事后陆方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打架的感觉,他觉得就是四个字:酣畅淋漓。 酒吧里当时就乱了,人们纷纷四下逃散,尖叫声,吼叫声,东西碰到声,酒瓶子破碎声……声声入耳,可又似乎无声无息,陆方只知道锁定一个目标,黄毛!一拳难敌四手,别人他顾不过来,所以他只好揪住黄毛算数,当他的拳头切切实实砸在黄毛身上的时候,他那男人的血立刻就被这一拳的点燃了,先前憋住的那些个闷气随着这一拳被瞬间释放出去,令他精神就是为之一振,这一拳头的胜利使得他的下一拳更为迅猛和有力,然后看到那张惊诧和恼怒的脸,他立刻想起了这张脸刚刚还笑得那样嚣张和猥琐,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在这张脸上,看到那张恶心的脸上瞬间绽开了殷红,他顿时畅快无比,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这期间,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上遭受的拳脚…… “够了,都他/妈给我住手……” 随着耳边炸雷般的一声怒吼,一切仿佛都在刹那间定格,一切喧嚣顿时静止下来。 陆方被耳边的这一声炸雷给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他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大武的声音,而随着这一声怒吼,战斗已经结束。 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刚才的混战只是众人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一切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操,你/妈够狠,你这一酒瓶子下去他背后就得捅出个大窟窿,你要人命啊你!”随着大武的怒吼,那个穿着黑皮衣的年轻人被扔出了两三米开外,跟保龄球似的,直直往桌子下底下滑溜过去。而他手上死死地抓着一个已经去了底儿狰狞恐怖的碎酒瓶。 已经回过神来的陆方顿时一身冷汗,两腿有些发软――大武就站在自己身后,也就是说,刚才如果不是大武及时出手,那个碎酒瓶就扎进他的后背了。 这时候,一只大手及时拉了一把陆方,帮助他站稳了站直了,“音乐呢?都他/妈死人啊?”大武又是一声怒吼,一句话,仿佛摁下了开关,音乐顿时又在大厅里响起。舒缓的蓝调中,刚刚的斗殴似乎从未发生过。 陆方这才想起玉烨来,慌得四下寻找,却发现玉烨正在邵芸和另外一个女孩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好么,头发乱了,嘴角青了,眼圈黑了,衣服破了,翩翩读书郎硬是整成了一个正在演苦情戏的丐帮弟子。 陆方瞧着玉烨那狼狈样儿不由得好笑,一咧嘴,不由得立刻嘶了一声,好疼!他这才发现,自己也好不到那儿去,敢情他也挂彩了。 “你,你们,都跟我来。”大武指着黄毛和他的那些同伴说道,顺手又一把揪住一个转身作势要走的人的衣领子,“哥们,在我的地头上闹了这么一出,没个交代就想走吗?”那语气森然冷峻,气势凌人,拖着那人就走。周围几个身材高大的酒吧保安拿着警棍已经呈现出戒备状态,显然稍有异动就会出手。面对这样的形势,聪明人就会乖乖地跟着大武走。 “是要有个交代!哥几个……”那黄毛招呼他的哥们跟着走,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方,可惜,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着实威风不起来,半点威胁性也没有。 陆方无所谓了,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能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了。他等玉烨走近,两人跟在大武身后。邵芸几个女孩子也大惊小怪惶惶不安的跟过来,一行人一直上了二楼,进了那天晚上大武搓麻将的包厢里。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的是悠闲周末,胖胖的周末似乎总是很忙,杂事层出不穷。 41 41、41 临进包厢前,听见下边大厅有人宣布说今儿晚上按人头每人赠送半打啤酒,算是给大家压惊。 哟,还真是大手笔,这一晚上一个大厅里的人往少说也有小百十号人,一人半打,那就是有数算了。陆方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自己也有责任,在人家的地头上闹了事儿,已经给人造成了极大地负面影响,结果还得让人家破费平息事态,作为朋友,陆方自责了,寻思着回头得如何跟人家道歉。 “你说,这事儿会怎么了结?”玉烨摸摸鼻子,压低声音问。他摸鼻子的那手的手背指关节处有几个地方已经是擦破了皮儿,血肉模糊,看上去有点吓人,这丫的揍起人来也不含糊啊。 陆方顿时对这厮刮目相看,下意识地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青肿是一定的,好在破皮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关节处。原先没注意 ,这会儿注意到了,才觉得疼了。他真想上卫生间找镜子照照自己眼下的模样,估计不比玉烨好看。得,这下子咋跟家里人交代?自个爹妈,还有齐萧,要是看见自己这个模样,还不得把他骂个头冒青烟?!至于玉烨问的这事儿该怎么了?陆方倒不太在意,自打大武出现以后,他的一颗心不知道怎么的就踏实了下来,他直觉地相信有大武在,自己这边的人应该不会太惨。 一行人进了包厢。包厢挺大的,沿着墙根一溜儿的沙发圈过来,坐上十来个人不成问题,当中一张麻将桌,边上几张椅子。 一行人自觉地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地坐下,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混战下来,就数陆方和玉烨最狼狈,而对方除了黄毛模样惨不忍睹之外,其他都还基本保持着正常模样。陆方非常解气,看来自己揪住黄毛是正确的,自己吃了亏,对方也没讨到好儿去。 今天的大武还是一件军绿色的薄棉外套,照例是迷彩军裤和背心。他拖了张椅子就在麻将桌边坐下,一副仲裁者的中立模样。在刚刚进行过群殴的人群中,做为第三方的就他一个人而已,这份胆识倒是令人侧目。 大武啪的一下打着火,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然后将烟盒递到众人面前,“有谁想来根儿?” 陆方没兴趣,玉烨也没动。 倒是那边的黄毛拿了根烟,就着大武给他点的火点燃了抽了一口,问道:“请问您是……” “武杰,人们通常称呼我为大武,这酒吧是我开的。”大武掸了一下烟灰,大大方方地说。 “哦,是大武哥……”黄毛从善如流,也掸了一下烟灰。如果不是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他这个动作可以算得上潇洒。 “别介,就大武!”大武抬手打断黄毛的话,“大武就行了,别叫哥,一提哥我就想起黑道大哥,其实我就一开酒吧的,当不起那声哥。” 黄毛有些尴尬,他旁边的那黑皮衣不乐意了,“叫你声哥是抬举你,你还真拿自己当棵葱了?” 大武看向他,也不恼,就嘿嘿一乐,“是不是葱咱不好说,不过在咱这一亩三分地上,装装蒜还是够了。” 黄毛瞪了一眼那黑皮衣,让他闭嘴。 大武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之后,说:“得嘞,说说呗,今儿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陆方暗暗好笑,这话说得,咋就那么熟悉呢?这情景像极了老师逮住犯错误的学生。 玉烨还真是好孩子,立刻说,“是我先动的手。” “哦?为什么?”大武兴趣盎然地看向玉烨,目光顺便在陆方脸上掠过,眼睛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戏谑。 玉烨就将事情的经过大致上说了一遍,几个女孩子在旁边连连点头,似乎这样做了就能证明玉烨所言非虚。 等玉烨陈诉完毕,大武转向另一方,“你们怎么说?” 这场景,倒有点儿像法官审案了。 “人多热闹,难免磕磕碰碰,要是这也叫非礼,赶明儿大伙儿就都不要挤公车坐地铁去了。”黄毛幽幽地说。目光在陆方这一边的人脸上一一扫过,那样子仿佛是要记住他们的模样,以便秋后算账。 “就是,就那点程度的身材,谁有那非礼的兴趣!”黄毛这一边的唯一个女生嗤笑起来。黄毛搂着她,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 邵芸叫起来,“胡说,明明你们就是故意而为之。一般程度的挤挤挨挨不是这样的。不信,大武你可以调大厅的监控录像来看,事实胜于雄辩。” “小妹妹,很多事情是要将证据的,即是有了证据也还要走司法途径来解决问题,人家大武只是酒吧的老板,不是判案的法官。”黄毛好整以暇,已经肿成猪拱嘴的嘴里喷出一口烟雾来,“话说,小妹妹倒是提醒了我,大武,你这儿要是有监控录像的话,我倒想借用一下,用事实证明今天这件事我们完全是属于正当防卫!” 陆方一个激灵,身边紧挨着他的玉烨也是身子一僵,俩人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看来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今天这事儿,他们不占理。即便非礼真的存在,那是一回事,可是动手打人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这个黄毛不简单,一出手就拿捏住了陆方他们的七寸。 “哟,这事儿可有点不好办,”大武挠挠脑袋瓜子,显得很是为难,“我这大厅虽然的确是按规定装了摄像头,可是不巧儿,前些日子也不知道那个地方短路,用不上了,一直在找人来修,可这不正在放元旦假嘛,人维修人员也放假,所以就一直没来得及修……” 闻言,陆方一直绷直了的脊背顿时就放松下来,仿佛一把犀利的刀堪堪从他头顶上飞过,有种劫后余生的松快感。他可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巧的事情,早不坏晚不坏,偏偏需要它承担举证任务的时候就短路了。现如今没了监控录像举证,固然没法直接证明非礼事件了,可要想证明玉烨先动手打人也同样没那么容易了――说起来,后者才是更严重的事件。所以,抹杀了录像的存在,大武其实是帮了陆方他们一个大忙。这么一想,陆方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跟大武相认,当时他就是不想让大武难做才装作不认识大武的。 现如今,却正好可以借不认识大武而省得黄毛他们指控大武徇私偏帮朋友。 “早说啊哥们,我现在打电话报警应该还来得及吧?今儿大厅里的现场观众可是不少,这可比监控录像管用得多了……”黄毛说着,就掏出手机来。 陆方又是一慌,这黄毛还真是不简单,抓得住要害。陆方伸手也拿出手机来,这种时候,太急需一个熟悉法律的人来撑场面了,他想到了齐萧。只是,要不要真的找齐萧过来呢?陆方又有些犹豫,自己在酒吧里打架斗殴,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齐萧可是法官,被自己扯进这种酒吧斗殴事件里,会不会影响到齐萧的工作? 就在陆方迟疑地时候,大武说话了,他非常赞成黄毛报警,“是呀,这事儿还是让警察来处理一下比较好。通常警察过来查这种酒吧斗殴的案子,十有八九会先从黄赌毒查起,尤其是k粉摇头丸之类的,酒吧里的治安案件十有八九都离不开这些个玩意儿。” 黄毛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他怀里那女孩子站起来就要出包厢,却在门口被一个身材魁梧的保安给拦住了,她嚷嚷起来,“干嘛呀干嘛?上个厕所也不行啊?” 大武笑起来,调侃道:“美女,不急这一时吧?警察来了以后要尿检的,忍忍吧,到时候一举两得,放心吧,警察叔叔来得很快的,保证五分钟内绝对到……” 陆方偷偷地长舒了口气,什么都不用说了,屁股有屎,黄毛一定不敢打电话报警了。 果然,黄毛合上了手机盖,重新搂住回到他身边的女孩儿,已经青肿变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内容来,“行了,多大点儿事情,咱就别浪费纳税人的钱了。如今咱都在大武地头上,大武你是主人家,你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 大武看了陆方一眼,陆方连忙点点头,表示愿意听从大武的意见。大武却手一摊,“事实上,我还是希望把这件事交给警察来处理,更公正些不是?再说了,我这场子多少有些个损失,这警察出面才好说话,我可不想到时候你们一个两个说我漫天要价趁机讹钱。”说着,大武摸着身上的荷包,一个两个三个,荷包都摸遍了也没找着手机,为此他很困惑,于是起身开门让外边的保安,“去,打110……” “哎,别忙……”黄毛连忙起身去拉住他,笑道:“别忙活了,多大点儿事情,咱哥们有话好商量。”说着就拉着大武回来坐下,“在你场子上打架是我们不对,该赔偿的损失我们一定照赔不误……” 大武对黄毛的表态很满意,于是冲着陆方他们一抬下巴,“你们呢?怎么说?” “我们要求报警。警察来了,该抓的抓,该赔的赔,一切都走司法程序。”陆方回答。不是他够嚣张,其实他也知道真到了走司法程序的地步,他和玉烨可就麻烦大了。然而,陆方也算是看明白了,比起他和玉烨来,黄毛他们更害怕见警察,因为那样,黄毛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一定更大,报警,对黄毛来说无疑是损人不利己。 这一来,局势就发生了变化,原本处在不利地位的陆方和玉烨就得到了主动权,而原本应该有理的黄毛则因为说不得的原因不得不选择吃个哑巴亏。而理应处在第三方地位的大武因为私下跟陆方的交情,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陆方这边的阵营里,不动声色帮了一把陆方不说,还趁机要敲黄毛一笔,算是给自己也谋了福利。总之,说来说去,这一晚上,黄毛他们可是够倒霉的。 黄毛他们虽然够嚣张,可也算是识时务,当下,黄毛就让大武报上一个损失金额来,然后,非常大方地直接刷卡买单。当然,大武还是非常公平地二一添作五,各打五十大板,让陆方他们也赔偿一半的损失,只不过陆方他们没那么多钱在身上,具体付款方式就容后协商了。 刷卡买单以后,黄毛一行人终于得以离开左手。行前,大武拍着黄毛的肩膀哥俩好地说欢迎以后还来玩儿啊,您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大武是最讲义气的。黄毛说一定一定。 而陆方对大武一再表示歉意之后,说自己一定尽快将赔偿款结清。不料大武却嘿嘿一笑,“咱哥们儿,谁跟谁呀,哪里需要你们赔款。” “那怎么好意思,在你的场子里打架已经给你添麻烦了,还麻烦你替我们出头摆平了这件事,哪里还能让你再破费呢?”陆方说,他是真心实意地。 “嗨……”大武大手一挥,勾着陆方脖子悄声说:“该赔的他们都赔完了――我让他们报的数字是真正损失的倍数,所以他们已经买单了,你们就不用重复掏钱了。” 原来如此!陆方大悟,“不过不是还请人喝了压惊酒吗?那钱我们出吧?” “都算在里边了。”大武洋洋得意,“小样儿,在我的场子里找事儿,没让他横着出去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42 42、42 说话间外边一个服务员送来一个急救箱,大武把急救箱往麻将桌上一放,“行了,处理一下你们的伤口吧。”说完,大武就出去了。 女孩子们呼啦一下就围住了陆方和玉烨俩人,拿着棉球沾着酒精给俩人消毒伤口,疼得哥俩嘶嘶倒冷气儿。 邵芸一边拿棉球给陆方擦嘴角的伤口,一边泪流满面哭得个稀里哗啦,“对不起,今天连累你们了……” 她这一哭,也勾出了另外几个女孩子的眼泪,于是,一时间包厢里哭泣声阵阵。 陆方和玉烨交换了一个惊诧莫名的眼神,都怎么了这是?好像疼的是她们一样。 哭着哭着,邵芸索性还一头扎进陆方怀里,吓的陆方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只好一个劲儿往沙发里钻,“行了啊,行了啊……甭哭了,我这伤还没处理呢……”陆方觉得自己舌头都大了,说话都不利索起来――这算怎么一回事?要是给吓着了委屈,可这会儿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 他越说,邵芸哭得越厉害,他只好求助地看向玉烨,丫的正撕牙咧嘴地让人涂一种叫利凡诺的药膏,那模样也是一副难以消受美人恩的样子。陆方苦笑,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在,大武很快就回来了,一进来倒被屋子里的哭哭啼啼给吓了一跳,“哟,这都怎么啦?哭成这个样儿,这哥俩欺负人了?” 陆方苦笑,玉烨无语。大武明了了,“行了啊,都收拾收拾,我让人送你们回家。” “不用麻烦了,大武,我们自己个打车回去就成。”陆方连忙说,不能再麻烦人家了。 “你们哥俩是无所谓,人家女孩子大晚上的坐出租不安全!”大武说。 陆方没话可说,人大武说的在理,他不能否决。 处理完伤口,一行人出到酒吧外边,大武拉开一辆子弹头的车门让女孩子们上车,“要去哪儿跟司机说,他会送你们到家门口。”完了他又拦住想上车的陆方和玉烨,“坐不下了,你们俩跟我走。”说完哗啦一下关上车门,挥挥手,打发走了那辆车。陆方注意到,那是一辆挂着军牌的车子。 “那什么,就我们俩爷们,我们自己打个车回去就成了。”再三表示感谢之后,陆方说。 “行了,甭客气了,正好我也要回家了。”说完大武就左手勾着陆方的脖子右手勾着玉烨的脖子,将俩人带到自己的悍马跟前儿,然后严肃地说:“实不相瞒,今儿你们算是惹了事儿了。我找人查了一下,具体的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估计那帮孙子是山西煤矿的煤太子,财大气粗,胆子横,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这些日子,你们就好好呆学校里读书,别到处乱跑了。” 不会吧,怎么就这么倒霉?联想到那辆挂着军车牌照的车子,陆方意识到,事情恐怕真是大条了,而大武已经主动将他们纳入了羽翼之下。一时间,感动和愧疚担心就都涌上了陆方的心头,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问大武,“那你怎么办?我们一走了之,你这可是挪不动的窝。” “我?”大武哈哈一笑,“基本上只有我主动去找人麻烦的份儿。” 说着,就将两人推上了车,陆方才想起来被自己忘在酒吧座位上的调酒盅,连忙跟大武说了,大武满不在意地将钥匙插进锁孔,说不就几个调酒盅么?值得什么,“回头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哎,两位准备去哪儿?回学校吗?” 这可是个问题。 陆方挠头,回学校?都凌晨两点钟了,学校早进不去了,回家?回头让陆妈妈看见他这身伤,只怕他会旧伤上再添新伤,还是不要了,回他跟齐萧的家?那也不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还真不敢让齐萧瞧见,天知道那人的脸得黑到什么程度――一通盘算下来,陆方发现自己竟然无家可归。 而玉烨的情形也好不到那儿去,基本情况相似。 看他们俩为难的模样,大武了然地一笑,“得嘞,都别说了,上我家去吧。凑合一宿,有什么明天再说。” 好主意!只是,陆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准是一脸狗腿。 大武住的地方在一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造的住宅小区,房子虽然老旧了一点儿,不过胜在环境绿化不错。沿着小区围墙搭了不少店面,经营着各种特色小饭店。大武下车进了一家新疆烧烤专卖店里,工夫不大,就拎着一只硕大的塑料袋出来,上了车就交给陆方提着,一股子孜然辣椒味顿时在密闭的车里扩散开来。刚回车上坐好,大武“唔”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下了车,进了一家粤记粥品店,然后又是提着一只大塑料袋回来,“忘了你们嘴上有伤,吃不了辣的。喝粥应该还行吧?!” “住这儿挺好的,吃东西方便。”玉烨拎着那只装粥的塑料袋说。 “也长不了了,过上几个月这儿就得拆,旧城改造。”大武将车在一栋楼房前停好,三人一块儿下了车。 大武住在三楼的一个单元房里,七八十平米,三房一厅,很老式的格局,家具什么也是旧的,客厅的茶几和沙发上堆满了汽车杂志和军事杂志。屋子里挺干净,尤其是大武说就他一个人住以后,这屋子就更显干净了些,没一般单身汉的房间标志性的凌乱。不过虽然收拾得齐整干净,倒也让人感觉到舒服随意,没有齐萧家那种令人窒息的拘束感。 一直到这会儿,陆方才有机会在大武家的卫生间照一照镜子,然后,被镜子里的人给吓了一跳,左边嘴角青青红红,肿得老高,活像塞了个小笼包在嘴里一样,整个脸都歪变形了。除了这处,别的倒没什么事,就不知道身上的情况如何,以现在感觉到的疼痛来看,他身上没少挨人拳脚。 陆方出来,换玉烨去照镜子。大武一边从塑料袋里把烧烤和粥品拿出来,一边笑道:“想不到咱们x大的才子打起架来也不含糊,我还以为百无一用是书生呢,没想到还真有点血性。 陆方轻轻地摸了自己肿胀的脸,摆摆手,难为情地说这不还是第一次打架的嘛,结果给人揍成这个样儿,没经验啊没经验。 “啥?才第一次打架?”大武满脸诧异,继而笑起来,“行啊,哥们,头一次上阵就能全身而退,也算是成绩不俗了。” 这下陆方是真不好意思了,什么全身而退?要不是大武来得及时,他恐怕这会儿已经躺医院里了。 “话说,那孙子也忒狠,连碎酒瓶都整出来了……”玉烨回到客厅坐下,毫不客气地抓起一串烤牛板筋吃起来,那模样,知道的他是在吃东西,不知道地以为他在玩变脸。那滑稽样儿逗得陆方和大武都笑起来。 “不是买有粥吗?艇仔粥呢这是。”大武笑道。 “瞎,谁耐烦吃那个软不拉几淡巴巴没味道的东西,还是这牛板筋够味儿。”玉烨吃得很痛苦,并快乐着。 陆方不是玉烨,没那自虐的癖好,因此,他虽然对那色香味俱全的烧烤垂涎欲滴,可还是理智的拿了一碗艇仔粥过来,他还是老老实实喝点粥,填饱肚子算数。 “哎,大武,今儿晚上的事够玄的,你咋知道他们肯定有藏毒呢?”喝着粥,陆方问大武,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想问了,可那会儿的谈话全让玉烨包场了,丫对悍马有第n个问题,以至于陆方愣是没有插嘴的机会。 “不是都说术业有专攻么?我开酒吧的,三教九流,什么没接触到?见多了,自然也就有经验了。” “这么说,他们还真是有嗑药的?”玉烨也瞪大眼睛,想来对他来说,这些人和事也都属于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事物。 “原先只是推测,后来看他们那么害怕见警察,也就证实了开始的猜想。” “今晚上的事,真是多亏了大武你了……”陆方叹息,说不后怕那是假的。 43 43、43 “那个,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山西煤矿的煤太子?”玉烨好奇地问。 “他们开的两辆车,一辆是奥迪suv,一辆是奔驰suv,我找人查了一下,虽然都是北京牌号,不过两辆车的车主都是山西人,另外,他们有刷卡结账,刷的是白金副卡,具体的,估计再等等就该清楚了。” “乖乖,老大,你别是公安吧?”玉烨惊叹。 确实,这种信息采集的速度貌似只有警察才能具备,当然,大武应该是八爪鱼,触角众多而且深远,人脉啊,丫的人脉能让人嫉妒得眼睛发绿。 大武笑笑,“不都说了嘛,干我们这一行的,三教九流没少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总得认识一些。” “先说好啊,大武,要是你打算开私人侦探所,算我一个。”玉烨举手发言。 陆方鄙夷地撇了一眼这人,鼻青脸肿也就罢了,还嘴唇上裹的都是烧烤酱料,不知道还以为他打算拿自己的两片唇来烧烤呢,就这模样――“真有侦探所,你能干什么?” “训狗啊!别的不敢说,我能把一只流浪狗训练成一只最忠诚的卫士。”玉烨大言不惭。 “丫的主业是学生,副业就是一狗贩子!”陆方向大武解释说。 大武低头闷笑。 玉烨哀怨地看着陆方,“方方,请永远不要鄙视狗狗的力量。” “不许叫我方方!”陆方大怒,这么女气的称呼竟然也敢用在他身上,这厮真是皮痒痒了!真是天知道,他有多么恼恨这个“方”字,常常在报姓名的时候他不得不附带说明“四方方圆的方”,以免别人“方”“芳”不分,可惜,读音没法区别,听的人永远不明白“陆方”和“陆芳”有何区别,为此,他讨厌别人调侃他的名字。这个“方”简直就成了他的爆点,一触即炸。 “其实,你也可以叫他小玉或者小烨子,都挺朗朗上口的。”大武非常公正地建议陆方,那种端正肃穆一如酒吧包厢里他判案一般。 陆方大笑,丫果然比自己还惨。可惜,才裂开大嘴,立刻就疼得赶紧把嘴巴合上――得意忘形没好下场啊。 玉烨投降,“好吧,咱还是老老实实使用学名吧……什么昵称啊爱称啊,都不适合咱们。” 正说笑着,大武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儿之后收线,“我的猜测没有错,”大武笑道:“不过问题反而不大了,这太子爷他爹有事正求我一个朋友呢。” 闻言,陆方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有了着落,安稳了下来。山不转水转,在生物链面前,没有永远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的弱者――他不由得又细瞧一眼眼前的大武,这个口口声声说他就是一个开酒吧混饭吃的,连别人一声“哥”都不敢当的人,却能让那个号称主宰了娱乐业半壁江山的狼少秦朗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也能跟拿捏住煤炭大王的人做朋友――如同功夫片里最厉害的高手往往是你最想不到不敢想的人一样,小小的酒吧老板大武其实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吧? “你说,大武究竟是什么人?”凌晨四点钟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玉烨在黑暗中好奇地问。 两人这会儿是躺在大武家客房的床上,尽管先前大武说可以再在客厅里搭上一个行军床,不过陆方和玉烨都不同意,毕竟吃完宵夜洗漱完毕都已经凌晨四点钟,说话间天都快亮了,没必要再折腾什么了,何况,客房里本来就是大床,足够哥俩睡的了。只是尽管折腾了一宿,哥俩却是半点睡意也无,一方面是今晚上的刺激够呛,另一方面是因为俩人的皮肉伤可没那么好过,都疼着呢。因此俩人虽然躺在床上,可也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而已。 陆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感觉似乎有些消肿,疼却是更甚了些,他蔫蔫地说:“首都,天子脚下,皇城根儿,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门阀世家……管他是什么人什么背景,咱认他这个朋友又不是图他什么。” “这倒是!”玉烨赞同,他也是平安夜那天晚上冲着同性恋专场去的,所以对大武认识不深,更谈不上交情,不过经过这一晚上之后,情况就会不一样了,“这人,挺仗义的,可以深交。” “是啊……”陆方睁着眼睛看着屋顶,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想到了齐萧,如果换成齐萧,他会不会也如大武这样毫不犹豫地拔刀相助呢? “玉烨,你说,恋爱中的人,会不会因为工作忙而不回你的短信?”鬼使神差地,陆方问了一个问题。他是恋爱中的人,可是他的恋爱不同寻常,因此他所能咨询的人寥寥无几。 “不带这样的,陆方,你丫的也真是不厚道,当着和尚骂秃子。”玉烨瓮声瓮气。 陆方恍然,是了,玉烨还处在暗恋状态呢。 “不过,虽然我没吃过猪肉,可描述一下猪的模样应该也还是没问题的,”玉烨显得很有兴趣,说他为了以后能好好儿谈一场恋爱可是做足了功课,不敢说是恋爱问题专家,却也称得上有所研究,“是不是你男朋友没回你短信?”玉烨一副非常专业的模样。 “他工作太忙。”陆方下意识地替齐萧辩解。 “其实吧,我觉得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恋爱婚姻的问题都是有共性的。别的就不说了,我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如果是我非常喜欢的人是我心心念念牵挂的人,那么再忙再累,哪怕不吃饭不睡觉,我也会抽出时间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只是讲一两句话都好,因为哪怕仅仅是听听声音也会让我非常满足,何况只不过是回个短信呢?又不是正在进行着生死时速,分秒必争的。正常情况下,哪里会连回个短信的时间也没有呢?除非不想回,或者懒得回――如果已经到了懒得回电话回短信的地步,那如果是恋人估计也差不多该分手了,如果是夫妻恐怕这婚姻也已经到了头。如果是不想回,那就值得好好思量了,这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出问题了……” “是这样吗?”陆方低语。尽管玉烨号称只是处在暗恋状态,还没有正式谈过一场恋爱,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很有见地,直直地戳到陆方心坎上去了。 齐萧,你究竟是因为生死时速没时间回短信,还是因为不想回?抑或干脆就是懒得回?联想到近来齐萧面对自己的短信只是偶尔回复一二的做法,陆方心头那种隐隐的失落正在悄然扩散开来,夹杂其中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不安。爱或许不需要理由,不爱却一定可以找到无数个理由。 “我说,今天晚上这么大的事情,咋没见你跟你那位说说啊?”黑暗中,玉烨又问。 “这种事,要当面说比较好吧?”陆方说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理由。事实上,他一开始是担心挨骂,所以不敢找齐萧,毕竟在齐萧面前他是服从惯了,挨骂简直是意料中的事情,而且,就齐萧那样忙碌的状态,自己似乎也不好意思拿这些个糟心的琐事去打搅他。 “会吗?”玉烨的声音有点儿困惑,“可是,我认为相爱的人应该会本能地要求分享,一个苹果,一个块巧克力,一部电影,这些个不起眼的东西爱人之间应该都会乐于分享,何况是喜怒哀乐这么重要的情绪问题呢?有时候,即便你不说,他应该也会非常敏感地感觉得到你的情绪变化才是,因为他把你放在心上了嘛,你有点点异动都会牵动他的最敏感的神经。而且,如果换做是我,哪怕只是上课正确回答了老师的一个问题我也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因为我想要让他分享我的喜悦,说是得意也行。同样的道理,如果我碰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我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快乐有人分享会成倍增长,痛苦有人分享就会减轻很多。所以我一定会告诉他我的不高兴,然后我原先的不高兴就会被他的安慰呵护同仇敌忾冲淡了许多――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这是你第一次打架呀,而且还这么惨烈,挂彩了都,这是多么重大的历史事件,可是你看看你,到这会儿还没想过要告诉他。你说这种事情要当面说才好,可如果换做是我,电话里我说了之后,见了面一定还会重复重复再重复,这才是相爱的人分享的时候应该有的态度吧?” 黑暗中,陆方感觉到玉烨似乎撑起了脑袋在观察自己,不由的问:“怎么?” 玉烨又倒回了枕头上,“我没见过你那位,不过我想天底下的恋人其实都差不多,所以,哥们,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你们大概得检讨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了。你太小心了点儿,完全没有恋人之间的骄纵,任性,霸道,这是相爱的男女之间应该有的吧?因为知道自己在站在对方的心尖上,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得到包容原谅,所以会肆无忌惮,即便原本没有现在也会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生出几分小性子来。可你现在这么理性和克制,倒像是恋爱或者婚姻出了问题的人,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啊……” 陆方失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以后可以做个婚恋问题专家,开个热线设个专栏什么的……” “那是……”玉烨有些得意。 “不过不要让人家知道你是纸上谈兵的!”陆方恶意地补上一句,把玉烨给噎得哑口无言。 太阳升起,几缕阳光透过窗帘射进屋子里。耳边传来玉烨有些不安稳的呼吸声,似乎是变形的脸让他的呼吸也有些变形。尽管受了伤,身上又忍着疼痛,可玉烨终归还是睡去了,他虽然是“婚恋问题专家”,可可到底没有受到婚恋问题的困扰,所以说着话就能睡着。可陆方却茫然地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44 44、44 三人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醒来,当然大武和玉烨是实实在在睡着了,而陆方则干脆是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熬到了他们起床的时候。期间,他给陆爸爸发了个短信说临时决定跟同学去玩儿,接下来的这两天假期就都住在同学家了。陆爸爸倒也没怀疑什么,毕竟陆方一贯信用良好。于是,陆方很轻易地就避开了父母的诘责。事实上,经过昨晚上玉烨的“讲座”之后,本来打算直接回学校住宿舍避风头的陆方决定还是去直面齐萧,赛车的事,酒吧斗殴的事,这都是陆方生平的头一次,正如玉烨说的那样,他迫切地想要与齐萧分享,而且,也正如玉烨说的那样,他急需跟齐萧的沟通,将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中,因为,他也觉得和齐萧的关系有点问题了。 午饭照例是大武请客,就在小区外的一家东北饺子馆。大武的理由很简单,他是有收入的社会人士,请学生的客是天经地义的。吃完饭,大武就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玉烨要回的是学校,无论是回家还是回宿舍,他都得回学校,因为他家就在学校的教师生活区,他父母是x大的教授。不过对于大武的好意,陆方婉拒了,因为他去的地方不近,而且也不顺路,已经太麻烦大武,他不好意思再让人家的“油圣”东跑西颠地来送自己。 所以,最终,大武还是去送了玉烨,而陆方自己乘坐公交车。目送着那辆悍马开远,陆方便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就他目前这幅尊容,去挤公交车简直就是在免费娱乐大众,所以,哪怕车费再贵,他也还是老老实实打出租吧。 回到出租房,毫无悬念地,齐萧不在家。厨房的案台上,那天陆方打包回来的烧鸡牛肉红酒还原封不动。他叹着气,闻了一下味道,终归是心里没底,谁知道是不是已经变质了呢?索性就将肉都扔垃圾桶里随手拿到外边扔垃圾堆了。完事了回屋里倒在床上,开始给齐萧打电话。 这次,电话一通,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干嘛呢现在?吃饭了没有?”陆方问,其实不用问他基本上也猜到了,因为电话那头传来咀嚼声。 果然,齐萧回答说他正在吃饭。仿佛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一般,一个女声传来“这块排骨有点肥,给你好不好?” 陆方本来就忐忑的心猛地就是一沉。 “你还在加班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 “嗯!有事吗?”齐萧的声音远远近近,足见他正忙着应付身边的人,接个电话也心不在焉。 “哟,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话一出口陆方就后悔了,这话忒俗,似乎八点档电视剧里跟爱人怄气想要无理取闹的女主角都喜欢说这句话,当然,陆方还从自己的话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我这不正在吃饭嘛!”还好,齐萧看来心情不错,没有追究陆方的狗血。 “什么时候能回家?”陆方说完,又觉得这话颇有点望夫归的味道,于是连忙找补一句,“有事儿。” “啥事儿?”齐萧问。 陆方的心又沉了沉,多么熟悉的台词,多么熟悉的桥段,八点档似乎都这么演绎,女主巴巴地期盼着爱人回来,可爱人却只是不耐烦地问一声“有啥事儿”?潜台词就是没事甭烦我。 “晚上回来吃饭吗?”陆方直截了当地问,正如玉烨说的那样,有些事,其实不过想与不想罢了,包括一起吃个晚饭一起庆祝一个新年的开始。原来真是旁观者清,他和齐萧之间真是出问题了。 “……”齐萧有些犹豫。 陆方心拔凉拔凉地,强笑道:“齐萧,这新的一年里,咱还没在一起吃过饭呢。” “……好吧……”齐萧答应了。 挂了电话以后,陆方看着手机倒没觉得伤心,只觉得滑稽,什么时候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一起吃顿饭变成一种施舍? 将手机扔到床上,陆方从简易衣柜里翻出自己的睡衣就进了卫生间洗澡。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反而心定了,与其这样忐忑不安,还不如等齐萧回来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自己什么个想法齐萧的打算,总要面对面说个清楚才行,在这之前,他就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添堵了。 洗过澡,陆方躺倒床上,调好了手机的闹钟,然后闭上眼睛睡觉。其它的,统统靠后。虽然打了电话让齐萧回来吃饭,可他没打算学八点档的深闺怨妇那般做好一桌子菜等人赏光,你小子不爽?老子才更不爽哩。凭啥老子就得放低姿态等你惠顾?操,真要掰了,谁蹬了谁还两说呢!为此,陆方睡得非常安逸。 到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陆方在手机闹钟的催促下醒来,几乎是在同时,齐萧开门回来了。 大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齐萧有些愣神,然后又四下看了看。 “我刚睡醒……”陆方打着哈欠说,非常满意地注意到齐萧没有找到丰盛大餐的失望,心里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意。 “怎么回事你那脸上?跟人打架了?”齐萧沉着脸问。大步走来端着陆方的下巴细细查看。 陆方拍开他的手,无所谓地找衣服来穿,一边说可不就是打架了,昨晚上在左手酒吧打的。 “出息了你啊?竟然学人家喝酒打架了?”齐萧冷笑,“还有什么?黄赌毒沾没沾染?争风吃醋,有没有?” “得了吧,齐大法官,这是在家里,麻烦你用对家人的口气来讲话,好吗?” “成啊,喝了点酒,打了一回架,这连胆子也肥了,毛也炸了,快变刺头了你啊?”齐萧将大衣脱下挂门背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方坐在床上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齐萧,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齐萧这种不耐烦的,纡尊降贵的口气是这般的讨厌呢?他想了想,说道:“昨晚上,有人跟我说,一个人不回电话不回短信,不是时间问题,而是态度问题。因为不是生死时速,所以回不回短信回不回电话,实际上是取决于想或是不想的问题。你怎么看?” 齐萧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别左顾而言他,你现在要告诉我的是你为什么要打架?而且是在酒吧那种地方。” 陆方摆摆手,仿佛在赶一只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苍蝇,“不过就是打了一架而已,男人偶尔打打架再寻常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儿,咱回头再说,现在,先说说咱们的问题吧。”陆方不耐烦再打太极玩推手下去,“齐萧,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的需要好好地聊一聊了?” “哦?想聊什么?”齐萧往后一靠,靠住沙发背,双手交叉着往胸前一抱。 得,这就摆出防守姿势来了。陆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以前的齐萧似乎没这么重的防卫心理啊!这场交流估计会比较辛苦,对付这种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只能选择单刀直入,逼着他走出自我防卫来。 “那个女人是谁?”陆方没有直接说两人的关系,而是选择了一个相对轻松地切入口。 “什么女人?”齐萧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很好。陆方对自己很满意,这个切入点选得不错,至少丫的防御系统没那么紧张了。 “这块排骨有点肥,给你好不好?”陆方拿腔作调地学着自己在电话里听到的女声,“我记得,上回就是她给你带自己妈妈做的饺子吧?味道如何?是不是有妈妈的味道特别好吃?” 这回,齐萧勾起了嘴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乱吃飞醋?” “齐萧同志,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陆方没理会齐萧语气中那明显的戏谑,“她是谁?” 齐萧耸耸肩,“一个同事。” “普通同事?” “不然你以为呢?” “你确定?” “当然!” “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陆方盯着齐萧说,“我感觉到你们的关系并不普通。” 45 45、45 听了陆方的话,齐萧嗤笑起来:“陆方同学,请不要随意妄自揣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 “我不喜欢这样!”陆方没头没脑地打断齐萧的话,对付齐萧这种不轻易敞开心扉的人,直截了当地破门而入估计是最有效的方法。 齐萧微愣,大约他没想到陆方这么直接,更没想到陆方完全不顾面子――不管怎么样,吃醋总不是一件太光彩的事情。 “我不喜欢你这样跟人玩暧昧……”看齐萧似乎想要开口,陆方抬手示意齐萧听自己把话讲完,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认为,如果没有你的允许,这种暧昧本来是不会发生的! ” 齐萧抱着双臂,平静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指控吗?” “不是,我是在陈述。另外,我想问一下,齐萧,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都干了些什么?我都有些什么样的经历?我都有些什么样的想法?”陆方在床上盘起了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现在他已经成功地打破了齐萧的防卫,因此这场谈话估计短不了。至于那暧昧,那什么女同事,都是浮云啊浮云,反正他已经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齐萧能不能警醒那已经是后话了,而且,现在陆方也不想纠结于齐萧“想与不想”的问题,说到底,这都是两人之间出了问题的结果,所以当务之急是解决两人之间的相处问题。 齐萧扬起眉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不知道,是吧?”陆方问。 齐萧迟疑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显得有些勉强,“对!” “你不用感到不平衡,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两天你都干了些什么?有什么样的经历?有什么样的想法?你瞧,我也不了解你。” 齐萧的面色微微下沉。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在同一张床的两个人,你不了解我我不了解你,两个人之间互相不了解,这说明了什么问题?”陆方顿了一下,“齐萧,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齐萧显得很意外。 “难道不是吗?”陆方反问。 “怎么会!这也太荒谬了,你不能因为放假这几天我没能陪你就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来。”齐萧一脸的哭笑不得,甚至还有几分委屈,仿佛陆方不过是个闹着让忙碌的大人陪着玩游戏的小孩子。 “你错了,我并不是因为这两天你没陪我就胡思乱想。”陆方明确地说,“想想你还在上海的时候,你不也照样没陪在我身边吗?可是那时候我们不是电话就是信件或者qq,关山重重,却并不影响我们沟通交流,隔得那么远,我甚至还能知道你午饭吃的是什么,而现在呢?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里,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你算一算,我们有多少时间是用在沟通交流上的?现在如果有人问我,这段时间齐萧都在忙什么?在跟什么人来往?情绪如何?我会回答不上来,同样的,这些问题你也回答不上来吧?两个人明明是近在咫尺,可是却偏偏互相不了解,如同隔得老远一样,这样的关系,难道还是正常的吗?”一口气说完这番话,陆方小小的喘了口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长篇大论的时候,“齐萧,嘴巴不仅仅是用来吃饭的,同时也是用来沟通交流的,你不说,我不会知道,我不知道,就会去猜,猜来猜去,就会偏离真相,有了误解,我们的关系就有了麻烦。齐萧,我们现在这样,跟人家夫妻没什么区别,如果不好好沟通,结果也会跟人家没有区别。”陆方加了一把柴,让火更旺些,他只希望齐萧能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明白两人目前的情况。 齐萧沉默,一时间,屋子都静了下来。陆方知道,他该说的已经说完,接下来轮到齐萧说话了。 良久,一直盯着他看的齐萧起身走了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这样的话似乎让齐萧非常别扭,因此他说得有些艰难,“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还有,我想你可能不会感兴趣……” 很好,今天成绩不错,至少丫的开了口了,态度还算良好。因此,陆方不介意给个甜枣,他搂住齐萧的腰,看见齐萧的眼睛,齐萧那双好看的凤眼里有着一些困惑,大约他还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强烈吧?可怜的娃,生长在一个缺乏必要沟通的家庭里,估计还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强调沟通的重要性吧? “齐萧,如果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感兴趣呢?还有,担心也罢,关心也罢,不都是爱人之间必须的么?” “可……你也要理解我的工作性质……”齐萧负隅顽抗。 “我明白,我并不是要求你泄露工作上的机密,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工作中的喜怒哀乐,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还有跟同事之间的关系,甚至挨领导训斥了,批评了,跟同事的矛盾了摩擦了,或者被个脑残的嫌疑人气得快吐血了,这些我都很乐意知道――快乐因为分享而成倍增长,痛苦因为分享而消减。”陆方亲了一下齐萧的嘴唇,笑道:“同甘共苦,苦乐与共,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安心。” 齐萧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忽然咧嘴一笑,如春风拂面,“我想我明白了!”一个长长的深吻之后,齐萧表示说他以后他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我们家陆方好像长大了啊,”齐萧笑道,“训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所以你也应该有相应的改变才能配合上我的脚步。”陆方倒是不含糊,不影响原则,他不介意做那个跟屁虫一般的陆方,可是,为了保护他和齐萧的感情,他更不介意露出獠牙。 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陆方相信齐萧对自己的感情,而齐萧只不过是还没学会如何跟自己相处。 又是一年春来时,转眼间,陆方已经大四。 很多时候,人是有自己意想不到的潜能的,至少,当初在选填志愿的时候,陆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在建筑学有所长,他还以为自己将来或许只是跟大多数人一样,找个相对稳定的单位,然后循规蹈矩地混混日子而已。可是,自从他头脑发热,以个人名义参加了一届国际建筑师协会举办的学生设计竞赛并且不小心获得了一个个人第二名之后,他的生活就注定开始不平凡起来――他获得了一个作为交换生到法国交流学习一年的机会。 陆妈妈乐得差点儿就要枉顾禁令在自己家的楼梯道上燃放爆竹,当然要找到真正的爆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陆妈妈热烈希望的大鸣大放最后被陆爸爸以电子爆竹取而代之,尽管如此,那喜悦的心情却是一点折扣也不打的。 陆方面上虽然维持住了应有的矜持和谨慎,可私下里也是激动和兴奋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对他的能力的一个肯定,为此,他很看重这次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齐萧倒是有些意外,“一年吗?” “一年其实会过得很快的,是不是?”看出了齐萧未言明的不舍,陆方拥住了爱人。经过那次的谈话之后,两人的关系极大地改善了,尤其是齐萧,变得愿意说和愿意听起来,这使得两人的感情更稳定和牢固了。 “走出这一步,你将来就会获得一个更广阔的平台吧?!”齐萧说。 “那当然,以后找工作这可是一个资本,而且,我们这一行的需要多出去看看,视野越广阔,工作起来越是顺手。再说了,还能认识更多的人,没准将来会有很大的助力的。” 齐萧笑笑,揪了一把陆方的耳朵,“真没想到,当年的小尾巴能有今天的出息!” “我也没想到,我以为这辈子我就是混吃等死的命。”在爱人面前,陆方毫不讳言自己的胸无大志。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既不想扬名立万,也不想位极人臣,更没想过要腰缠万贯,对他来说,一家人和和睦睦,相亲相爱,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用邵芸的话来说,他的属性就是居家男人。 “那就去吧,机会难得,好好学!”齐萧没意见了。 46 46、46 陆方的属性虽然被人定位为居家男人,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只会围着锅台转的男人,事实上,陆方一贯是非常努力的,无论对人还是对事,他都习惯于全力以赴,所以一直以来他的学习成绩都名列前茅。同样的,在法国做交换生期间,他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他跟其他三个法国同学组队参加了威卢克斯国际建筑学生设计大赛并且获得了一个三等奖,这是很意外的,因为是人家法国同学主动邀请他加入。原因很戏剧化,其中一个法国同学跟他一样参加了那次学生设计赛,两人还是竞争个人第二名的对手,陆方幸运地最后胜出。这次人家不计前嫌来邀请他组队,这令陆方不得不佩服丫的胸襟和气度,两人遂成朋友。之后,在陆方归国前他又接到x大交给的任务,和x大的几个师兄组队参加了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举行的一个高规格的学生设计大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一次大赛,他们的师生团队获得了一等奖,夺取了学生设计大赛中最高规格的一个奖项。 连续在国际比赛中拿奖,这使得陆方的行情一路走高,还在法国的时候,就不断有国外国内的单位来和他接触,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试图将他招揽至麾下,此外,还有一些学校发出邀请函邀请他去继续深造。不过,这些花团锦簇都没有陆方迷失,他始终牢牢地记得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 “中国的家里有慈祥的父母,还有翘首以盼的恋人。”这是陆方回答法国导师挽留时候说的话。这大约也是一个“居家男人”的特点吧,恋家,还有就是不想生活起伏太大。因此,说那样的话陆方是真心实意的,他没觉得有多文艺多矫情。然而,在别人看来,却变成他这是品格高尚的表现。所以说,真相往往都是悲催的。 陆方是在七月份回国的,同机回国的还有大武和他的几个朋友。 打知道陆方要到法国做交换生以后,大武就一直跟他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原因很简单――法国有一年一度的达喀尔拉力赛,这对大武这种热衷于找虐的越野赛车迷来说无疑是一场饕餮盛宴,只要有机会,大武就会亲赴法国观看赛事。所以,元旦的时候陆方在巴黎见到了大武,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跟大武是不是特别有元旦缘?! “以往我去也就去了,没什么想头,如今不同了,你在那里,咱哥们就是地头有人了。”大武如是说。 陆方倒是能理解大武的心情,异国他乡,语言又不通,王子都能变成乞丐。可是如果有一个熟悉环境精通语言的熟人在你身边,那么你那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惶恐不安就会少的多。其实以往大武他们来看赛事,请的都是当地的旅游翻译,这些翻译百分之百都是华人,尽管如此,你交钱我服务的关系也还是会让大武这种讲义气重人情的“大老粗”有排斥心理。因为理解大武的这种心理,所以大武在法国逗留期间,陆方只要有空,都会尽量陪着他,于是,两人的关系很自然地从一般朋友上升到好朋友,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陆方回国前,大武跟几个朋友来巴黎办理下一年度的参赛手续,因为他们俱乐部的车队已经做好参加一届达喀尔拉力赛的准备。因此,陆方回国的旅程并不寂寞,一路上有大武在旁边逗闷子。 大武是个很活泛的人,虽然没上过正经大学,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知识面广博和社会阅历丰富。跟他谈话,只要你能扯个头,他就能接个尾下去,用老北京的话来形容他,着实是“侃爷”一个。十个钟头的飞行,丫的话基本上就没断过。以至于下飞机的时候,陆方还膜拜的想,丫哪里是爷,分明就是神,侃神! 想起自己来巴黎的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陆方不得不承认,大武就是一兴奋剂,有他在身边,你永远不会犯困,更不会觉得无聊。陆方很喜欢这样的朋友,风趣幽默知情知趣又很仗义。 陆方回国的时候学校已经放暑假,大武热情邀请陆方跟他去一趟甘肃,据说那边有些地方类似于达喀尔的非洲赛段,足以体验一把达喀尔的刺激――大武对于自己没能入选参赛很是沮丧。 大武的口灿莲花说得陆方跃跃欲试,可惜,他刚回国就敢又往外跑,即便是陆爸爸陆妈妈没意见,估计齐萧那丫的也能跳脚,所以口水是口水了,陆方到底还是婉拒了大武的邀约。大武挺失望,他说难得碰到谈得来又喜欢赛车的朋友,既然陆方不去,那么他也懒得去了,省得跟别人硬凑一块儿没意思。弄得陆方有些小小的内疚。最后终归是不忍心,答应说过些日子,等他回来的各项事情基本都处理好了以后,就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跟他去一趟中国的达喀尔。听到这话,大武黝黑的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耀眼得令陆方眼发花。 说真的,如果不是这么阳光这么纯洁的笑容,陆方都要疑心自己中了丫的哀兵之计了。当然,陆方如果更自信一点儿,他就会发现他的确是中了那丫的哀兵之计。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啊过渡,字数少少又少少……顶锅盖啊我赶紧跑…… 说话间达喀尔拉力赛又在眼前,胖胖的血啊,那个又沸腾了……握拳,看到底! 47 47、47 虽然家里都知道自己要回国,但是具体的回国时间被陆方故意含糊掉了,为的就是要制造一个惊喜。另外,陆方还故意选择了周末,这样可以让家人们有一个充分释放情绪的时间,而且,陆方算好了,这个周末陆妈妈不用值班。 所以,当陆方坐着大武的悍马回到自己家住的小区的时候,可可在楼下碰到了吃饱饭准备出门散步的陆爸爸陆妈妈。 “啊……”的一声尖叫,陆妈妈看着从天而降的儿子有点被吓着了,跟在她身边的两只狗,玉烨给的宝宝和贝贝也欢奔乱跳地异口同声的汪汪叫起来。一时间,场面就热闹了。因为是周末,又是晚饭后,小区里到处都是摇着葵扇纳凉闲磕牙的人,因为小区就是陆爸爸的单位家属区,所以大家都是熟人,加上估计陆妈妈平时在牌桌上没少得瑟,所以大家不用问,看陆妈妈那惊喜得眼泪都下来了的模样,基本上就都知道老陆家的宝贝儿子这是刚从法国回来。于是就都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候开来,连大武都给从悍马里揪出来问候一番,说丫真是够朋友,还专门去接陆家的儿子送回家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陆方哭笑不得,此时他万分后悔自己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回来,千算万算咋还是算错了呢?他坐的飞机哪怕早一两个钟点都不至于让他落到这种众人围观的地步。现在好了,闹得个沸沸扬扬,知道的说是巧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故意得瑟呢。而且,听那意思,他获得过什么大奖众邻居们也都门儿清,可见陆妈妈平时没少在人面前吹,于是陆方就更是难为情了,他的十年低调抵不过一朝偶然,可他真是消受不了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 好在陆爸爸倒是明白,眼见着陆妈妈又要跟人摆龙门阵了,连忙扯了一把陆妈妈说得嘞赶紧回去做饭,孩子们还饿着呢。一句话提醒了正准备演讲的陆妈妈和准备捧场的邻居,于是大家就都推着陆方说赶紧着回家吃饭去,以后有空慢慢聊。连带着,大武都一块儿给推到了楼梯口。这下子,原本只是打算顺路儿送陆方回家的大武也给陆妈妈扯回了家。 进了门,最初的惊喜过后,陆妈妈开始秋后算账了,兜头就给了陆方一个爆栗,嗔怪说既然要回来干嘛不提前通知一声? “这不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嘛!”陆方也委屈,他这不就想给爹妈平静的生活添点儿小小的起伏嘛,谁知道人家还不领情。 “你妈那意思是说你要提前说一声,她给做好吃的等着。”陆爸爸抱着两条狗随后进来,把狗放地上后就笑眯眯地看着大武问:“这位是……” “大武,我朋友。”陆方连忙介绍。 大武将两只手里拎着的箱子找地方放好,这才跟陆爸爸握了握手,“叔叔好。”又转向陆妈妈,“阿姨好。” 陆方有些诧异,丫竟然也有这么乖巧的一面? 陆妈妈乐呵呵的,“这孩子,怎么长的这是。又高又壮,打篮球的吧?” “阿姨,我不打篮球已经好多年了。” “多可惜啊,这身体,要打篮球不正好儿……好孩子,多谢你费心去接陆方了,一来一回够不容易的,没堵车吧?” “今天还好,没堵什么车。”陆方倒了杯老陆家夏天必备的山楂叶儿凉茶给大武,又对自己父母解释说:“大武今天跟我一班飞机回来的,他的车就停在机场,所以顺便送我回来。” “呀,大武也是在法国读书么?”陆妈妈很好奇。 “我可没你们家陆方那本事,”大武笑道,“我去玩儿来着。” “他们汽车俱乐部明年在法国要参加一场比赛,他们打前站去了。” “行啊,都跑外国比赛去了,好,有出息。” 陆方汗,自个老娘得瑟过了,夸人家也不忘捎带上自己的儿子。 大武看着陆方一直笑着,眼睛里带着几分揶揄,弄得陆方很是不好意思。 这一晚上,说是没能特意准备什么好菜,可能干的陆妈妈居然就着冰箱里的那些材料也整出了香喷喷的五菜一汤,两荤三素,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陆方和大武一扫而空。 陆方看着桌上空荡荡的盘子,对毫不客气抢去了最后一块糖醋排骨的大武心生不满,“喂,你吃得也太多了吧?好歹我有一年多没吃上中国菜了,你让让我不行啊……” 话未落音,陆方脑袋上就挨了陆妈妈一记筷子,陆妈妈呵斥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才出国一年你就把礼貌给忘了?人大武是客,记得咱中国人如何待客的吗?” 大武浑不介意,呵呵笑着说这不阿姨做的菜太好吃了我没能控制得住嘛,“阿姨,您这手艺上五星级饭店做厨师长也没问题,还有吗?阿姨我还想吃。” 两句话,把个陆妈妈哄得都找不着北了,颠儿颠儿又进厨房翻箱倒柜找了几条腐竹又打了几个鸡蛋,做了个红烧腐竹和一个火腿鸡蛋端出来,大武非常捧场,又是一扫而空,还把电饭煲里的剩下的饭全吃完了――陆方看傻了眼儿,以前没发现丫有这么能吃啊!亏得这不是在旧社会的穷人家,不然就这丫的,谁摊上谁得破产,生生给吃破产的! 大武这么捧场,陆妈妈给乐得跟什么似的,手一挥,打发陆方进厨房洗碗去,自己拉着大武说长道短,那架势,仿佛大武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而陆方不过是路边捡回来的一苦命娃儿。 陆方非常郁闷,心里极度不平衡,天啊,这还有天理吗?大武那丫的简直就是鸠占鹊巢。 亏得还有一个陆爸爸可怜他,只是让他把碗筷收拾收拾放进洗碗池就行了,“回头我来洗。天热,你妈有点儿中暑了。” 陆方喷笑,顿时就淡定了。不过,最后送大武下楼的时候,陆方还是止不住酸溜溜地说了一句,“行啊,以前还真是没瞧出来,你丫的竟然是深藏不露的师奶杀手啊!” 大武脚下一个趔趄,脑袋差点撞上他的悍马,不过当他上了车发动起来准备开走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没你这样的,方方,自个儿老娘的醋你都吃!” “不许叫我方方!”陆方立刻炸毛。然而他光顾着纠错,却忘了拦下车来,结果让丫的趁机溜走了。陆方只来得及冲着车屁股挥拳头,那丫的从车里伸出手来轻飘飘地摆了摆,留下炸毛的陆方,不带走一丝怒气。 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陆方背着书包蹑手蹑脚走到父母的房门前听了听,确认俩人都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出了门,期间睡在阳台那边的两只小狗惊醒了警惕地看了看他,大约知道这是它们的“哥哥”,因此俩只狗狗也没叫唤,嘀咕几声就又乖巧的趴下。一直到把房门锁上了,听了听里边没动静后,陆方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什么时候在自己家进出也跟做贼似的了?其实,他大可以明天再大摇大摆地出来,可是天知道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没有回来也就罢了,回来了跟爱人呆在同一个城市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份近在咫尺的激动使得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他太想见到齐萧,即是只是再等上那么几个小时待到天亮他也等不及了,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跟父母解释自己如此迫切想要见到的人是谁,所以,注定了他只能小毛贼似地离开家。 这一年多来,陆方可算是尝到了相思的滋味,要不是齐萧的工作和他自己的学习所限,他恨不得每天视频――相思成灰啊! 招了一辆出租,陆方就乐颠颠地往他们的家赶去。一路上,他手里拿着手机玩来玩去,就是没能下决心给齐萧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要知道,齐萧现在有点工作狂的味道,工作起来常常加班加点,很有点拼命三郎的味道。每次在视频上看到齐萧的时候陆方都怀疑丫又瘦了一点儿,弄得他的口头禅都快变成了“好好吃饭,注意劳逸结合”。每次视频,他都免不了唠叨几次这两句话,他真担心自己不在齐萧身边丫的不小心病了该怎么办?反正肯定指望不上小颖阿姨照顾了,事实上,陆方甚至觉得除了自己,恐怕没人能真正心疼齐萧。所以分开这一年多,陆方惦记齐萧的时间远比惦记自己父母的时间要多得多。当然,这也让陆方有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惭愧。 齐萧工作这么拼命,因此陆方虽然目标明确地奔向他们的家,心里却还是有些没底,谁知道丫的这会儿是在家呢还是在办公室加班?可要是打了电话,不就让自己暴露了嘛?他还想着要给丫的一个大惊喜呢。 就这么犹豫着,兴奋着,陆方来到了他们的所在公寓的楼下。 作者有话要说:白茫茫的平安夜,白茫茫的圣诞节! 48 48、48 轻手轻脚打开门,单间配套的房子,借着楼梯间的路灯,在门口就可以一眼看清屋子里的一切――床上没有人。 没有意料中的虎扑,也没有意料中的惊喜,陆方反倒愣住了,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出了半天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醒悟过来,关上房门,开了灯。 如果屋子里的一切不是那么熟悉的话,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走错门了。这都半夜一点多了,齐萧竟然还没有回来,难道又是在加班不成? 陆方狐疑着在沙发上坐下,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翻出齐萧的办公室电话拨过去,陆方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齐萧接电话的时候不会看来电显示,这样他还是可以制造出一个意外之喜来。只是,好不容易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竟然连人都没能见着,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因为失望,连这曾经熟悉和无比想念的家仿佛都失了温暖。 齐萧办公室的电话接通了,却是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显然,齐萧不在办公室。一工作狂深更半夜不在办公室能上哪儿去了?陆方拿着手机认真思考着,然后又想着这大周末的,或许丫跟人出外应酬交际了,于是,干脆直接拨了齐萧的手机号儿。 没想到这回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陆方先认真听了听那边的背景,似乎还挺安静的。 “陆方,你回来了?”齐萧听上去有着惊喜。 这个手机号儿陆方出国以后就没再用,不过他买了个动感地带的套餐,一年才一百多块钱,就这么养着这个号码,因此一旦使用了这个号码打电话,那就意味着他回国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会儿,面对齐萧的惊喜,陆方先前的激动反倒没了,他只是淡定地笑着,“是啊,我回来了。刚到。”他说得有些客气,那种想我没想高兴不高兴的情话都给闷在肚子里,说出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些试探,“这么晚了,怎么你还没睡吗?”齐萧的反应那么敏捷,声音那么清醒,怎么可能已经睡觉了。 “这不刚从办公室回来,正准备睡呢。”齐萧说。 陆方含笑着说:“怎么又加班了?不是跟你说要注意身体好好儿休息么?现在在哪儿呢?是在我们的家吗?”说出“我们的家”的时候,陆方在心里严重鄙视自己,自己这算不算诱供? “是啊,在我们的家,不在我们的家,我还能去哪儿?”齐萧轻笑。 齐萧的声音很甜,像所有的情人那样讲着甜蜜蜜的情话,可陆方却如同被灌了一大碗黄连水,有苦说不出,只有硬着头皮将这碗苦水喝下去。 “是啊,你只有我,不是吗?”陆方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吐出这几句话来,嘴角照例勾起,似乎他真的很开心,只是,那笑容没有达到眼底。 “是啊,我只有你。”亏得只是通电话,齐萧看不到陆方那没达到眼底的笑,因而他还能依旧温柔地问:“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看情况吧,我爹妈这边要先哄哄才行。”最初的艰难已经过去了,陆方渐渐平复了心情。 “那好,什么时候过来,给我个电话。”齐萧笑道。 “嗯!”陆方镇定地跟齐萧道了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目光忍不住挑剔地在屋子里一寸一寸地逡巡着,他也觉得自己这样纯粹是他/妈的找虐,可不甘心还是使得他下意识地想要在这个自己亲手装点的家里找出不属于这个家的第三人的痕迹来。然后,他又一边忍不住骂自己变态,难道非要找到点什么来自己才觉得痛快吗?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瞧不是更好么?水至清则无鱼,伴侣间偶尔撒个谎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至于这么不依不饶么?他一边想要找个什么证明自己的怀疑,一边又在骂自己神经过敏内心龌龊,最后,直到左手痉挛才将他从这种自我厌弃中拽了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刚才一直攥得紧紧地,时间太长,以至于都有些抽筋了。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堵在心口的那口郁气虽然没能完全散去,可至少他不再那么憋闷了。活动着双手,陆方再次将屋子里每一件物品一一扫过,这些东西跟自己出国前没什么两样,齐萧良好的卫生习惯使得屋子里一如从前的整洁。只是物是人非,陆方的心再没法恢复从前的温暖和幸福,原先满当当的心现在仿佛缺了一个角。 一次撒谎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是为什么要撒谎?有什么必要非要撒谎呢? 陆方觉得没开窗的屋子格外憋闷,身上的汗在呼呼地往外冒。还是走吧,呆在这儿也不会有答案。关灯前,他回身又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才开门关灯,离开了。他没有去细细检查屋子里的一切,有什么或者没有什么又能证明什么呢?谎言已经说出来了。 陆方蔫头耷脑地回到家,一头倒在床上,感觉就像是一个兴奋剂已经失效了的人,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连带着脑子都混沌起来,迷迷糊糊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已经从菜市场大包小包采购回来的陆妈妈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以为他只是长途旅行又加上倒时差,所以也没太在意,任由他躺在床上逗两只小狗玩儿。 这一年来,宝宝和贝贝都长大了,浑身的毛长长的,这要是冬天还好,三伏天的,陆方看着都觉得热,不过陆妈妈舍不得像人家那样把狗狗的毛都给剃了,就自己拿剪刀将狗狗们长长地毛发给剪短了。陆妈妈美发技术虽然不入流,却意外地很有喜剧的味道,两只小狗顶着一身梯田似的短毛再瞪着一双水汪汪无辜的大眼睛,着实富有喜感。看得陆方笑了好几回。打算晚上的时候找找玉烨,让他也看看这两只狗狗的滑稽模样。 玉烨的学制是四年,这会儿已经毕业。只是这个毕业证丫拿得好辛苦,门门都是超低空飞行。平时考试的时候丫简直就是挂科大王,习惯于靠补考通关,这令他那富有才名的教授父亲和母亲巨没面子。丫却无所谓,说将来他反正也不打算从事什么相关职业,没得他半吊子水平去祸国殃民。 又是八字不合老是反冲的一家子,父母儿子,这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折磨谁!看着是玉烨破罐子破摔存心气他爹妈,可如果当初他爹妈没有强制霸道地篡改了儿子的高考志愿,又何至于有今天的破罐子破摔呢?因果因果,谁是因谁是果,还真是不好妄言。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玉烨到底从暗恋转成了明恋,也不知道丫用什么方法,总之事实就是丫如今跟他还在读研究生的大师兄也学陆方他们在外头租了房子过起了自己甜蜜的小日子,每次在视频上露面的时候都是一脸淫/荡猥/琐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看着身边的圈内人能得到幸福,对自己未尝不是一种鼓励,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陆方虽然每次都免不了调侃玉烨一番,可内心深处却是实实在在替他高兴的。 想到玉烨的幸福,就不可避免地又想到自身,陆方头疼了,他拿不准该不该去见齐萧,见了面又该如何?尽管他对自己说要相信爱人,可是无论他是否愿意,那个谎言都如同一根小小的刺已经扎在了心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今天的这根小刺难免不是明天的大棒。所以,他别扭起来,再不复当初那种毫无芥蒂坦荡荡的心情,这让他觉得去面对齐萧有些困难。 “妈,小颖阿姨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我出国前不是听说她又在闹离婚么?”陆方蹲在厨房垃圾桶旁替陆妈妈剥蒜皮,“我虽然跟齐萧哥有联系,不过这些话倒是不好问他。” 陆妈妈今天大有开足马力准备拿出十八班武艺弄个满汉全席出来的架势,因为是为了给自己接风,所以陆方很自觉地到厨房打打下手。打听小颖阿姨的事情不是他八卦,而是有时候一些边缘的消息也能透露出很多信息来,而且,只有这样也才能更好地将话题引到齐萧身上。说到底,不打听打听就这么膈应着他也不甘心,而陆妈妈一向属于消息灵通人士。 虽说小颖阿姨属于长辈,打听长辈的事不太礼貌,不过陆家没这么严格的长幼尊卑的讲究,所以陆妈妈也不介意陆方的打听,“还那样儿,闹一回,好一回,这日子,吵吵闹闹也就这么过了。” “怎么这样儿?有意思吗这种日子?!”陆方嘟哝,然后突发奇想,这般吵吵闹闹的,那冷冰冰的家是不是反而会有点生气? “凑合呗。搭伙着过日子也就这样了。”陆妈妈叹息,“不过你小颖阿姨也有责任,从来不肯下厨房做一顿饭,连下个面条都不会,听说你齐萧哥的继父在外边喝了酒应酬回来,还给赶到客厅的沙发上睡觉去,有几回吐了之后,还是等钟点工来才收拾干净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忍得!熏都熏死人了。又不是当观音要人家供着,做人老婆的,老这么端着怎么行!” 陆方不由得好笑,老妈这比喻倒是挺贴切,想想小颖阿姨,似乎她还真是拿自己当观音了,总喜欢端着,半分尘埃不肯沾染,可惜,生活在红尘俗世当中,哪能不理会红尘俗事? “齐萧哥真可怜。”陆方说,碰上这样的“观音”老母,做儿子的只落得一身清冷。 “是啊,不过他也挺争气。当上了法官,人又长得帅,听说不少女孩子上赶着追他呢。哎,你知不知道这回事儿?他处女朋友了没有?” 陆方干笑,“这我哪儿知道啊?”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们是发小儿,有事儿他准不会瞒你!这么说他还没女朋友了?”陆妈妈的八卦逻辑非常强大,推断出齐萧还没女朋友之后她就来了精神:“我们医院有好几个女孩子,都挺不错的,我看着合适的话就给他们牵牵线,也算一件功德……” “……”陆方彻底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猜错了――没捉奸,只有疑似! 平安夜,吃苹果~(rq)/~啦啦啦 49 49、49 不管怎么说,晚上的时候陆方到底还是借口同学请吃饭溜出了家门。一个白天他都被齐萧的事给弄得个神魂颠倒,着实难熬,正好中午的时候齐萧打电话问他晚上能不能过去吃个饭,于是他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与其躲在一边胡思乱想自己折腾自己,倒不如面对面说个清楚,高中那一年的教训使得陆方明白有话憋肚子里的结果不过是自伤而已,问题并未能得到真正的解决。 陆方刚回来就要出去吃饭,陆爸爸陆妈妈倒也没多想什么,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交际也不奇怪,所以陆方说晚上出去吃饭他们也没拦着,只叮嘱说不要喝太多酒就完事了。 来到和齐萧租住的公寓,陆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着实想见齐萧,想得不得了,久别的重逢让他不由自主地欢欣,而另一方面心里那根小刺又总是在他欢快的时候用点儿力,让他没法再产生非常纯粹的快乐。因为这种种,他打开门的时候还算是冷静理智,没有欣喜若狂。 开了门,扑鼻的就是饭菜的喷香。陆方还没看清楚,就落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门迅速地在身后关上,然后他被按在门板上,两片微凉的嘴唇落在他的唇上,起初只是唇瓣被用力地吸吮摩擦,渐渐地,对方似乎不满足了,开始向里面侵入。因为毫无心理准备,陆方的牙关根本没有一丝防备,轻易地就被撬开,任人长驱直入。炙热的唇舌不知节制地攻城略地,反复地毫不厌倦地在他口中肆意狂放地来回扫荡。 随着唇舌的深入,他们几乎全身上下都紧紧地贴在一起了,可是压迫着他的人却觉得不够似的,更加紧迫地压着他。身后是冰凉的门板,而身前接触他的每一块地方却是火热,让他宛如置身冰山火海之中,前后夹击毫无退路…… 陆方这天的晚餐地点改在了床上。 说是晚餐,其实却是在宵夜时间吃的。而且他吃的是某人精心准备货真价实的晚餐,某人却显然拿他当了晚餐。为此,陆方有些郁闷,他闹不明白,自己干嘛总是做些自投罗网的事情? 不过,也不知道是体力运动以至于胃口大开还是因为某人显示出来的饥渴令他觉得满意,总之陆方这一顿真是吃得酣畅淋漓――这一年来,齐萧这丫的手艺有了长足的进步。 “哪儿学来的?进步巨大啊――还是,给人家做饭做多了练出来的?”陆方一边大嚼着色香味俱全的扬州炒饭一边问,虽然免不了旁敲侧击,可先前的那点疑惑不说完全消失,却也没了什么影响力,因为某人显示出来的饥/渴完全符合一个长期得不到满足的正常人的反应。从这点来看,要说丫出轨了似乎不像。 “我倒是想给人做呀,可这不隔着万水千山嘛。”齐萧笑笑,一脸的餍足,然后似乎是在叹息, “自己一个人吃饭,再不弄好一点儿,真是吃不下去了。” “哟,说得真可怜,谁信呐这是。你齐大帅勾勾手指头,上赶着陪你吃饭的美女就能前仆后继。”陆方冷笑,连自己老妈都想要给丫的介绍女朋友,足见这丫的有多受欢迎了。 “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我有你这一瓢就够了。” 大热天的,空调温度也属于标准,可陆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年不见,这丫的泡糖罐里了?咋说出的话都能滴出蜜来?他忍不住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身边的这个人,这还是一年来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大约在室内的时间比较长,丫的皮肤白了不少,眉眼却更见成熟,男孩的青涩已经褪尽,成年男子的气韵却越来越盛,魅力指数急剧攀升,这般风采,怎一个“帅”字了得。 “怎么样?帅吧?”那人勾起嘴角魅惑地一笑。 “那又怎么样?又当不了饭吃。”本来有心夸一下这人的,可看这厮这般自得,陆方就只能是泼泼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水了,省得这丫的气焰太高。 齐萧也不以为意,只是伸手把过在陆方腿上的托盘拿开,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搂着陆方,像从前那样,头挨着头,叹息道:“终于回来了……”听那声音,似乎是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陆方听得有些心疼,这人,其实也是患得患失吧?因为这份感触,陆方心头的最后一丝疑虑荡然无存,如果不是用情至深,谁会这样患得患失呢? “你在这儿呢,我不回来怎么行!”陆方摸了摸齐萧那张迷死人的脸,安抚道。 “陆方,谢谢你。”齐萧紧紧地抱着他说。 经过这一晚上之后,两人的关系又和好如初,至少就陆方来说,他已经完全懒得去计较齐萧那天晚上的谎言,水至清则无鱼,他不想因为一次偶然的谎言就掘地三尺,爱他,就信他。所以,他没追问齐萧为什么撒谎。 接下来的日子,陆方见到了玉烨和邵芸。送给两人各一瓶香水,邵芸的是香奈儿,而玉烨的却是切维浓(也有人翻译为雪威龙),来自法国的顶级男人香水,正合了男人的狂放与不羁,具有清新敏感的芳香,予以不可思议的男性魅力,它浪漫,潇洒,奔放不拘。 从前的陆方是完全不会留意男士香水这玩意儿的,他虽然是个同性恋,身为男人,却不大会挑选给男士的礼物,要他自己选,左不过就是领带皮带或者剃须刀什么的,也就是他那个法国同学于贝尔听说他想要给国内亲友准备礼物的时候才向他推荐了切维浓这款香水。于贝尔知道他的性向,以为他是要送给男朋友,所以一开始就建议他可以挑选一些男士香水送人,毕竟法国香水久负盛名不是?!事实证明,法国人的浪漫名不虚传,陆方这种缺乏风情的人对切维浓城市猎人也一闻钟情。将心比己,陆方认为别人也会如自己这样喜欢上这款香水的,因此,他才买下了两瓶,阿南和玉烨各一瓶――陆方没给自己买,也没打算送给齐萧,这一点上,他跟陆爸爸一样,都属于比较老派的人,不习惯自己身上有什么香水味儿,自然的,他也不习惯齐萧身上有香水味。所以,喜欢归喜欢,却并不等于说陆方愿意在自己身上洒上自己喜欢的香水。 事实上,陆方给自己家人送的礼物都是下了大血本的,他送陆爸爸和陆妈妈的是一对卡地亚情侣表。至于他和齐萧,他买的是两块一模一样的卡地亚男士手表,他和齐萧一人一块,也算得上是情侣表了――陆方几次获得国际大奖,那奖金换算成人民币都有小三十万,有了这笔钱,他才得以小小地奢侈一把,四块表,花掉他奖金的一半儿。不过手表嘛,不是易耗品,可以长长久久地使用,贵一点儿,也更能显示出品位,所以陆方心疼归心疼,咬咬牙,还是花了这笔钱,算下来,比在国内买可省钱多了。而且,在首都机场过关的时候,那个跟陆妈妈差不多年纪的胖胖的女关员看看陆方参加设计大赛的获奖证书,笑容满面,居然对陆方那属于典型奢侈品的几块表视而不见,没征关税就放行了。弄得同行的大武笑得不行,说人家或是金钱贿赂或是美色贿赂,陆方干脆出其不意来个奖牌贿赂,大概是物以稀为贵,没想到这样居然也能蒙混过关。少了关税,陆方的这四块表就更便宜了,这让他肉疼的心多少得到了些安慰,而收礼人对礼物的喜欢就更让他觉得这些钱花得值得了。 齐萧甚至还调侃说自己傍了大款,连手表都值个两三万块钱,自己的品味也因为傍了大款而得到了提升,不然成天蒙在那种灰灰黑黑的制服里,都快变成真正的蟋蟀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过一个海关就像一场历险记。千奇百怪都可以化作一句话:过关有风险,代购须谨慎。执法很随意,一切靠运气。 还有有一篇“对54号海关条令十分有感”的博客,把面临归国的留学生的“我”写成光身穿大衣,怀揣热水袋,给亲朋好友带的礼物即是一大包橡皮糖,由此才得以入关时仅缴纳了1元税款。这充分体现出作者的冷幽默,事实虽然并非如此,但心情可以理解。 50 50、50 转眼间到了八月,陆方回国也有半个多月,该调整的都已经调整好了。这些日子,齐萧粘他粘得紧,弄得他愣是找不到机会开口说要跟大武去甘肃的事情。冲着齐萧现在这种失而复得的状态,他要敢说再出去几天,估计丫的能立马把那张英俊得叫人嫉妒的脸拉成狰狞恐怖的马脸。可真要让他推了大武那边吧,说实话,他又有点儿舍不得,虽然上次跟大武飙车的结果他是颠三倒四形象全无,可他到底还是抵制不了那份震撼人心的激动的诱惑,所以他有点进退两难。 这天,正好是玉烨男朋友的生日,玉烨就在左手开了个小包厢,在这里,可以让大武给打个折扣。用玉烨的话说,哥们是穷人,能省就省。 玉烨毕业后跟自己的二叔借了点钱,在他和师兄租住的小区附近开了个宠物医院,因为他本人没有执业资格,所以只得聘请了一个有照的专业兽医,他自己倒成了打下手的。宠物医院才开张没多久,生意惨淡,一切都还在吃老本的阶段,一来二去,就把丫的整成了一个穷光蛋。 “你以为都跟你丫的一样啊?画画图就能来钱了。”玉烨说,颇有些嫉妒的味道。 陆方就回说那是,多么简单的事儿,你也画几张图去呗。一句话就把玉烨给堵了回去。不过,陆方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成功跟你付出多大的努力没什么关系,跟你的运气倒是关系密切,至今他都认为自己能拿几个大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运气,准确点说,就是他的设计风格设计理念恰好迎合了时代审美和潮流。 说着话的时候,俩人正在大厅里凑热闹,这晚上的正主儿是玉烨的男朋友,可他打暑期工的单位今晚上加班,结果寿星儿没能准时出席自己的庆生活动。至于齐萧也没能按时过来就更没悬念了,丫的又加班了。因此准时过来的陆方和玉烨俩人在包厢里呆得冷清,索性就跑大厅来了。 陆方趁机将自己的为难之事跟玉烨说了,他真正的朋友没几个,玉烨算得上是好朋友,且又自诩为“婚恋专家”,所以,他想听听玉烨的意见。 “不去,孤男寡男的算什么呀?”玉烨立刻表态。 陆方一噎,虽然是gay,可他似乎没什么身为gay的自觉性,他注意到男女大妨,可从未意识到所谓的“孤男寡男”有什么不妥。何况,走那么远的路,也未必就他和大武两个人呀,没准儿还有别人同行呢? “那也不去。”玉烨立场不变。 “为什么?”陆方不耻下问。 “你自己也说了,这段时间他粘你粘得紧,你再为了一己之私扔下他自个儿快活去,他该怎么想你?换位思考一下,换成你你会怎么想?分开一年多的爱人回来了,被窝还没捂热呢,明知道人粘他,偏又往外跑了,还不是因公,只是因私而已,换成你你能没想法啊?反正换成我我会说原来在丫的心里我没啥地位。再说了,那什么大沙漠又不是明天就消失了,以后不还有的是机会嘛!” “确实……”陆方被说得哑口无言,玉烨说的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不由得又把玉烨看了看, “小烨儿 ,你干脆开个热线或者搞个专栏得了,专给人婚恋把脉,搞不好比你给宠物看病来钱。” “能一样吗这个?一个是我随心的,一个可是我的理想,值得奋斗终身的理想。”玉烨还是理想主义者。 “其实吧,我发现,坚持理想的人很容易挨饿。”陆方感叹,他当初若坚持学心理学,如今恐怕还摸不到出头的门,可改学建筑,却误打误撞走出了一条路来,世事难料啊。 俩人正说着话呢,就见大武过来了,在他旁边的两个女孩子是邵芸和许久不见的颜小薇。陆方来左手的时候就打电话跟大武打了招呼,所以大武过来他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俩姐妹咋跟着一块儿来了。 “我们是在门口碰到大武的。”邵芸解释说,“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过生日也不说请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陆方立刻祸水东引伸出手指着玉烨说:“不干我事,问他。” “多大点事,又不是整寿。陆方出去好久了,咱哥们都没好好儿聊聊,这才找个由头大家聚一聚。”光怪陆离的灯光中,看不清玉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红了没有,这家伙,才出社会没多久这谎话就能张口就来。 “不管了,反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晚上就赖定你们了。”邵芸没拿玉烨的话当回事,挤到了陆方身边坐下。 “别介,美女稀少,资源有限,咱哥们不能占着别人的资源吧?浪费了多可惜。”玉烨笑道,往里边挪了挪,给颜小薇腾地方。 大武已经招手让服务员送了两打啤酒过来,今晚上我还有些事,几位先喝着吧,回头我再来吃蛋糕。说着他就往大厅后边的办公室去了。 大武来去匆匆,陆方还没能想好该怎么跟大武说那事儿,人就已经走远了,他只得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咽回去,以后另找机会说吧。收回追着大武的视线,陆方才发现对面一道目光始终在盯着他。 “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陆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脸上,检查是不是有脏东西,不然颜小薇干嘛老盯着他看? 颜小薇嫣然一笑,“哪儿啊,不就是想看看未来的设计大师嘛!说真的,我觉得你一点儿不像是拿设计大奖的人。” “哪点儿不像?”玉烨抢过陆方的话问道。 “这种有点艺术气质的人不都兴留个长发扎个小辫儿穿乞丐装打扮很另类的么?”颜小薇笑道, “可是你们看看,我们的陆大师,白t恤,牛仔裤,沙滩鞋,中规中矩,乖宝宝一样,跟个邻家男生没差嘛。” 陆方红了脸,这女人怎么说话的这是?什么叫“乖宝宝”?这是夸他呢还是在埋汰他?还陆大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跳大神的。 “你说的那都是时尚潮人,咱们建筑业界的大师很少在自己的造型方面出位的。”邵芸说着就给陆方满上一杯酒,一边羡慕地跟陆方说你倒是好了,不需要为暑假见习的学分操心了,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一个暑假。她自己如今在一家建筑公司见习,又在忙碌着为大五的实习找单位,见天暴露在太阳底下,人都黑了不少。“我现在就盼着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设计院实习,不用那么辛苦地成天跑工地就行。” “那哪成,学这一行的你就该有这个跑工地的自觉。”玉烨说道,“你不会恐高也晕施工电梯吧?” 玉烨这话说的是有典故的,前两届他们就有个师兄恐高,结果施工电梯才到十楼丫就已经吓晕了,弄得旁边的工人师傅们哭笑不得,直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从此看不起拿着尺子画图的小白脸。 邵芸虽然没有恐高症,却惧怕女人的天敌紫外线,所以也讨厌上工地。 陆方对这一切都是无所谓,上工地也罢,坐办公室也罢,他都没太多的想法,只要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能够让他和爱人生活得很安心,对他来说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个,陆大师以后有什么打算?”颜小薇慢慢呷着杯子里的啤酒,好奇地问,“你这么有才华,又做过交换生,有没有想过要留学继续深造?你这样的条件,哪怕是考个公费留学都不成问题吧?” 这话问得很平常,如朋友间寻常的谈话。只是,陆方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问题不像朋友间的关心,倒更像打探别人隐私的恶意。 “我叫陆方,不叫陆大师。”看了颜小薇好一阵子,陆方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颜小薇避开他的视线,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啤酒杯。 “是哦,陆方,打算出国吗?不是说都有学校主动给你发邀请函了?”玉烨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这个问题,陆方还真是没有想到过,他似乎比较习惯于车到山前,而不是未雨绸缪,所以,他是真没想过以后的规划。 “要是我说的没错,陆方,开学之后学校就该跟你谈保研的事情了,好苗子都想抓在自己手里,我要是学校领导我也不会放过你。”邵芸在一旁说道。 “陆方你不会那么傻吧?”颜小薇叫起来,“放着国外的大好机遇不抓,还呆国内的学校有什么意思呀?” “哎,颜小薇,你这话我可不爱听。”玉烨不满地说:“x大建筑系可是全国一级学科第一名,放眼望去,光咱北京城那多少知名建筑不是出自咱x大建筑系?远的不说,陆方不就是在国内呆着就能拿国际大奖吗?不比你喝洋墨水的差吧?既然这样,何必千里迢迢……”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出过洋,渡过金,出口转内销的行情就是不一样……”颜小薇也不甘示弱。 “出口转内销”这个比喻很搞笑,在座的除了说话人之外,其他三个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气氛为之缓和了不少。 陆方以“到时候再说”一句话就终结了众人关于自己的前途去留的讨论,在他看来,这纯属私人问题,不适合作为公众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恐高症胖胖见过三个,一个是当初收房的时候,那物业mm被二十二层下面的景色给吓得花容失色,然后就是胖胖一个朋友,来胖胖的新家,俯着栏杆看了不到一分钟,然后面色煞白,摇摇晃晃直接跑卫生间里吐去了。再有一个更夸张,有一回陪个女领导坐施工电梯,丫在平地时那份气势,估计老佛爷也不过如此,结果上了施工电梯还没升到十层呢,丫就抱着胖胖开始尖声怪叫,偏那天电梯也跟她作对,打嗝似的,走走膈一下,走走膈一下,要命的是,按原计划,我们得直接上到四十多楼,所以电梯按的是四十多楼,一路上根本没法子停下来,最后丫几乎是被胖胖背出的电梯,四十多岁的人了,哭得跟个小女生似的,后来,咱下楼的时候只好一步一步往下走,都没栏杆的,还到处都是施工废料,更危险,折腾得胖胖快去了半条命――说到这儿,胖胖不由得想起胖胖的嫂子来。胖胖一向自诩贼大胆,基本上不存在恐惧这个概念,可胖胖嫂子更大胆,有一回,胖胖要领着嫂子去某处看个什么,具体的不记得了,就记得要从a楼到b楼正常的话得下楼再上楼,花个十来分钟的时间,可走捷径的话也不过三分钟的事情。这所谓的捷径就是;连接着两栋楼的大水管,大约有一米见方的大水管,位于十层的地方,像一座空中桥梁横跨在ab两楼之间,长约三十多米,完全悬空的大概有个七八米的样子,以胖胖的标准来看,危险程度不高,平常胖胖走捷径的时候就走这个地方,省时省力。那天领着胖胖嫂子到了地方,胖胖才反应过来情况不对,这美女穿着一件那种及膝的修身旗袍不算,脚上穿的还是一双五厘米锥子高跟鞋。胖胖正准备作罢,回去老老实实走官道的时候,胖胖嫂子已经一马当先爬上了大水管,率先雄纠纠气昂昂稳稳当当地走了过去,竟然穿着高跟鞋啊,胖胖只有做淑女的时候才敢穿高跟鞋,通常胖胖都是穿的平底鞋,而且是抓地力极好的那种鞋底,她竟然穿着高跟鞋不做淑女……胖胖跟在后头,腿都软了,头一次哆嗦起来。等安全到了对面,胖胖后背全是汗――娘哟,什么叫高人?胖胖可算是见到了,什么叫真人不露相,胖胖算是见着了,从此被嫂子收服,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51 51、51 快到半夜十二点的时候,齐萧和寿星公一前一后的到来,彼时,陆方玉烨他们酒都快喝干了,歌都快唱尽了,喉咙都快喊破了。 玉烨的男朋友叫谢传涛,挺英俊的一个高个子。说是因为加班迟到的,可人来的时候却已经有了三分的酒意,那模样倒像是赶场的,从一个酒场赶到另一个酒场。 “被办法,被前辈们拉着喝了几杯。”谢传涛喃喃地解释着他身上的烟酒味和满脸的绯红。 在座的人都下意识地转过去看玉烨,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同情。姓谢的估计真是喝多了,否则这种没过脑子的直白解释他应该不会说出口来,丫的怎么看也像是一枚精英,不至于极品到如此地步吧? 玉烨也没理他,任由他自个儿窝包厢的沙发里自生自灭,一副咱俩不熟的模样。玉烨伸手打开蛋糕盒子,也没插蜡烛,直接就一刀切了下去―― “哎,还没点蜡烛呢这是?”邵芸叫起来,随即醒悟到气氛不对,立刻乖巧地闭上了嘴。其他人也都识相地配合玉烨切起蛋糕来。 谢传涛不满意了,拉住玉烨拿着刀的手,“哎,玉烨,我还没许愿没吹蜡烛呢……” “昨儿是你生日没错,今儿都什么时候了才来许愿吹蜡烛,别逗了,这是哪国的规矩啊?”玉烨笑着,手下也不含糊,好好一个大蛋糕给他切得支离破碎,“陆方,别愣着了,赶紧着,叫大武过来,今儿咱就拿这个当宵夜得了。” “那得给我留块的,唱了这么久的歌,饿死了。”陆方提高声音嚷嚷,大约是领悟到他的用意,齐萧邵芸也都踊跃上前要瓜分蛋糕。这样一来,原先有些尴尬的气氛就被冲淡了不少。 看气氛缓和了,陆方这才走开一点来到门边稍稍与人群拉开点距离,拿出手机给大武打电话,拨号的时候他不经意地一回头,正好看见齐萧接蛋糕的时候手裹上奶油了,而坐他旁边的颜小薇立刻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同时将他手里的蛋糕接过去放在一边,两个人的整个动作水到渠成的自然,不需要语言,却依然默契十足。 陆方猛地回过身子,仿佛撞见了他不该看的东西,然后拿着手机开门走出了包厢,原本,只要随便打个电话就好了,用不着特意走出包厢的。 电话那头大武喂喂了几声,才把他从混沌中唤醒过来,他强笑着说吃蛋糕了。然后,就挂了电话。大武来得很快,他来的时候,陆方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无所事事。 “干嘛不进去?”大武拍着他的肩膀问。 “寿星公刚来,还是喝了酒的。”陆方长话短说,不过看大武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他知道他听懂了,于是继续说:“待会儿吃蛋糕就成,别提过生日的事情了。”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大武招呼一个站在包厢不远处的服务员过来,下单子要几份生煎,几份手撕牛肉,干鱿鱼什么的,再多上两打酒,完了推着陆方进了包厢,兴致勃勃地说我饿了,我要吃蛋糕。 陆方笑起来,这话要换个稚齿小儿来说就会很讨喜,可换成眼前这人高马大的大武说出来,就变得滑稽了。却也正因为这样,包厢里的气氛又活跃了不少,先前的尴尬和沉闷一扫而空了。 陆方重新坐回沙发上的时候坐在了齐萧和颜小薇的对面,大武捧着一块超大的蛋糕坐在他的身边笑得心满意足。陆方也接过玉烨递过来的一块蛋糕慢慢地吃起来,一不留神,大武一个叉子将他蛋糕上的那朵花给叉去。 “喂……”陆方眼睁睁地看着大武将那朵奶油花一口吞掉,尽管他并不喜欢甜食,一年多的外国生活更是使得他对奶油毫无兴趣,不过这明明是他的好不好?该是自己的即使不喜欢也得由自己拿主意来处理吧,哪有这样直接抢吃的?“你喜欢吃奶油?” “你这个看起来比较好吃。”大武倒也实诚。 陆方耸耸肩,他其实很想把蛋糕上的奶油都分给大武,可转念一想,这似乎太过亲密,于是只得作罢,硬着头皮让自己吃下去,玉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可不想再为玉烨的脾气添上一把柴。 齐萧从对面过来,拿过他手上的蛋糕将奶油都刮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把剩下的蛋糕递回给陆方。 “哟,哥们,这也太溺爱了吧?”玉烨惊叹,“陆方,你也太挑食了吧?” “他在国外吃了一年这玩意儿,腻了。”齐萧笑道,坐回去。颜小薇貌似不经意地头一歪,在凑近齐萧的一瞬间小声说了什么,很快,几乎是一闪而过。在场的人,除了当事人齐萧,恐怕没人注意到她说过话,不过坐在他们对面的低头叉着蛋糕的陆方因为雷达开足了而听到了颜小薇那声细微的提醒,“当心胃……” 陆方彻底没了食欲,给自己倒满了酒,跟大武碰起杯来。在他的带动下,吃蛋糕活动告一段落,进入了拼酒阶段。 大武很有兴致的教大家使用流行于两广地区的猜码(划拳)来斗酒,反正在场的除了大武有车之外,其他人都没车开,不需要顾忌酒后驾车的问题,因而可以放开了喝酒。 跟其他几个已经毕业出社会有了酒场经验的不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陆方彻头彻尾就是一只菜鸟,结果一再败北,结结实实地灌了不少酒下肚,齐萧想来替他挡酒却被他给拒绝了,陆方说:“在酒精中适应酒精。” 酒喝得痛快,豪言壮语也说得痛快,结果就是他成为那天晚上第一个倒在酒桌下的人。 第二天,陆方是在小公寓醒来的,宿醉的各种不适症状使得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分,屋子里没人,不是周末,齐萧已经正常上班去了,只在床头留了张纸条,告诉他厨房的锅里有白粥,提醒他酒醉后别吃油腻的东西,喝点白粥养养胃――白粥养胃?陆方躺在床上揉着一跳一跳抽疼的太阳穴,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次回来以后,齐萧对自己粘糊殷勤地过分。这种表现,有时候的确是因为爱,而有的时候,却是因为愧疚。 醉酒对自己的麻痹还真是短暂,这才不到二十四小时呢,自己该明白的似乎都明白了,完全没有期望中的醉酒以至于神志不清。难怪人们酗酒,实在是借酒浇愁的时效太短,所以只好不停地喝酒,务求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混沌状态当中。不过,以陆方的实际体验而言,那点醉生梦死的欢愉刚好跟宿醉的痛苦想抵消,为此,他决定以后再不能再酗酒了,他可不想自讨苦吃,况且,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事情并未因为你付出的痛苦而有所改变,所以,借酒浇愁实在是一桩注定赔本的买卖。 昨天真不是一个好日子啊。玉烨苦心安排的一场生日聚会最后歪楼歪到十万八千里外,丫昨晚上也没少喝,就是不知道最后结局如何。想到那个能让玉烨从暗恋转到明恋的谢传涛,陆方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忧,那也是个不靠谱的主儿啊。玉烨在这场恋爱中付出了许多,如果没有一个好结果的话,丫的会怎么办?不过,谁又能说自己有一个好结果呢?不是还有许多数十年的夫妻到六七十岁仍然劳燕分飞的吗?不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天,一切的一切都是充满变数的。陆方忽然觉得悲观起来,这世上,真有“一辈子”的感情吗?如果没有,那又何必开始呢?省得白白地落个一身伤痛。 正在否定与自我否定的时候,玉烨的电话打过来了,听声音,丫的也不好过。一个人痛苦不如大家一起痛苦,知道在彼端,有个人跟自己一样因为宿醉和情感纠葛而不好过,陆方瞬间平衡了。 “你师兄呢?也上班去了?”陆方问道,想也知道,玉烨能这么躺床上肆无忌惮地打电话,那就说明他身边没人。 果然,玉烨说是上班去了,“不就一个暑期工么?丫还敬业得不得了。”玉烨听上去挺苦恼, “陆方,昨晚上我是不是糗大了?” “放心吧,都是同情的,看笑话的没有。”陆方安慰玉烨,一边想你那位不过是迟到的原因滑稽而已,我这边却是红杏出墙了都。认真说来,出糗的才是自己,真正是耳光响亮啊。 “哎,陆方,是不是先爱上的那个就一定得弄得灰头土脸的?” “这话怎么说?”陆方小心肝儿一跳,他算不算也是那个先爱上的? “有时候吧,我都感觉他像是在施舍――难道先爱上的就逃不过卑微的命运?” 陆方再次觉得玉烨没有学文科真是浪费了,就这调调,做个诗写个文什么的,情感充沛啊。 “我当初那么不管不顾地抓住了他,让他知道我有多么爱他,可是,我从来没问过他是不是愿意爱我……” 多么熟悉的桥段,否定和自我否定,患得患失。是不是所有恋爱中的人都得经过这阶段? “如果不是爱,他怎么会跟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陆方试图安慰电话那头自我厌弃的人。 “可是,我怎么感觉他更像是屈服?”玉烨嘟囔,“陆方,旁观者清,你说,他爱我吗?” 陆方揉着太阳穴,他昨晚上才第一次见到那位谢师兄好不好,而且,昨晚上的他也不在状态,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事。 “不是因为爱才融化了,而是因为火太大被烧化了!”玉烨自顾自地说。 “你跟他谈过吗?好好地,坐下来,面对面地谈谈。”陆方建议,同时也形成了自己的思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得跟齐萧把话敞开说了,那天晚上的谎言,还有昨晚上的暧昧,这是横亘在他和齐萧中间的两根刺,不及时剔除,他的心永远都会有隐痛,而他和齐萧之间也永远做不到纯粹。 52 52、52 跟玉烨唠叨了一个多小时,等挂了电话的时候,陆方才发现齐萧发了一条短信,提醒他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陆方哑然,风水轮流转,什么时候开始齐萧这个大忙人竟然也能分心想起来提醒他吃饭了?陆方坐在床上直挠头,这算什么?爱或是愧疚? 齐萧撒谎了,齐萧跟一个女人看起来有些暧昧。回来这些日子,陆方的一颗心就没能真正落到实处过。都说分离容易产生奸/情,可作为一个gay,产生奸/情的对象难道不应该是同性么?却偏偏是个女人。 颜小薇去年就毕业了,进电视台做了一个幕后文字策划。据邵芸说,冲着颜小薇的美貌,极有可能有走上前台的一天。据说,颜小薇也是同人女。可就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又知根知底的女人,偏偏跟一个gay暧昧起来。如果说齐萧只是逢场作戏的话,那么颜小薇就应该是认真的――都说眼睛不会撒谎,颜小薇看齐萧的眼神流露出来的东西是做不了假的。这大概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颜小薇会对陆方有着隐而不发的敌意了吧?! 齐萧,你丫的还真是桃花泛滥! 陆方就着豆腐乳喝着白粥,心里忿然。昨儿晚上,齐萧正眼也没瞧过一眼颜小薇,更没有与颜小薇视线相对的时候,所以陆方没法从他的眼睛里判断出什么,只知道,在齐萧和颜小薇的相处中,齐萧淡然,颜小薇热烈,一被动,一主动。然而不管怎么样,两人的接触一定不少……就算是逢场作戏,可为什么非要逢场作戏? 宿醉万恶啊!陆方只不过稍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考一下问题,太阳穴就一跳一跳地抽疼。勉强喝了些白粥,陆方就没了胃口。自古一个“情”字最伤人,想想玉烨,想想自己,陆方觉得动什么都别动情才是最好的,他获得三次国际大奖所牺牲的脑细胞加起来都没有现在多,为了一个“情”字他真是头疼了。 正头疼呢,陆妈妈打电话过来,问他昨晚上又跑哪儿去了?“本来想趁着今天我休息带你上医院做个体检的,你倒好,夜不归宿,到现在还连个影儿都没有,在哪儿呢你?”陆妈妈很够意思,知道儿子多半要睡懒觉,这才在中午午饭时间打电话过来。 老陆家的传统是每年都要进行一次全身体检,陆爸爸和陆妈妈都直接参加单位组织的体检,而陆方则是每年都被陆妈妈押到医院进行体检。这次陆方出国,出去前体检过了,一年后回来了,陆妈妈理所当然地不能放过他。 “同学家!”平时陆方不回家的时候不管多晚都会发个短信回去报备,可昨晚上他喝醉了,所以没能完成汇报工作。而宿醉之后也就没法去体检了,否则很多指标都会不正常。 “男的女的?” 隔着电话,陆方都能看到陆妈妈精神一振,两耳竖起的模样来,“妈,您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也可,女的最好。” 陆方失笑,自个老娘知不知道她刚才说了个多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他笑着跟陆妈妈说自己在男同学家。 陆妈妈有点失望,“你就没个要好的女同学?” 陆妈妈是中国式妈妈,脑子里有着根深蒂固的早娶媳妇早抱孙的思想,所以,她热烈盼望着儿子能够早恋早婚,用她的话来说:“早生早了。”先成家后立业,有了孙子膝下承欢,管你个做儿子的是漂洋过海还是飞上太空。子女少,一旦离开做父母的身边就空寂了。因此,陆妈妈对儿子的婚恋一事有着不同寻常的热衷。 对此,陆爸爸只是好脾气地笑笑,不置一词。而作为当事人,陆方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他得常常应付陆妈妈或旁敲侧击或直截了当的询问,他得仔细交代自己身边的女性,并且耐着性子接受陆妈妈灌输的人妻标准,以及应付陆妈妈三番五次的拉郎配――如果不是陆妈妈说明,陆方大约不会注意到自己在妈妈们的眼里行情是多么的好,作为一支潜力股,他行情紧俏得很。如果不是陆方坚决抵制,陆妈妈恐怕都能立马安排起相亲来了。 其实,陆方很多次都想对陆妈妈说,作为gay,就目前来说,他的未来计划里没有孩子这一项,他很排斥收养或者借腹生子这些个通行的做法。所以,陆妈妈想要抱孙子,这个难度比较大,除此之外,陆方倒是做到了陆妈妈提倡的早恋早婚,只是可惜,这个婚恋对象不在陆妈妈的理解范围内。 陆方很多次想要坦白,可是一想到抗拒从宽坦白牢底坐穿的古训,陆方就觉得现在还不是出柜的时候。怎么着,他也得让自己的翅膀够硬的时候再坦白吧?有了经济的独立,才能跟父母打个持久战不是?反正他没指望着爹妈一开始就能爽快地接受他的离经叛道,老早地他就有了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为此,他非常关注陆爸爸和陆妈妈的身体情况,值得庆幸的是,爹妈的身体都很好,杠杠地,这说明即便是遇到刺激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倒下,这让陆方的出柜有了几分底气。看多了同志们的出柜血泪史,陆方未雨绸缪积极从各方面着手进行着准备。 认真说来,作为一个gay ,陆方觉得自己的压力不比齐萧小,毕竟齐家那个情况,齐爸爸显然不会太在意这个儿子的性向问题,至于小颖阿姨,以她目前和齐萧的关系来看,虽然会因为面子而大动肝火,可估计谈不上真正介意,所以单从家庭来说,齐萧面临的家庭压力要小一些。而从社会压力来说,陆方自己将来铁定走的是自由化道路,选择一个私生活相对自由的单位工作,其它的,他可以全不在乎了,而齐萧只要还在公职机关工作,所要面临的压力就轻松不了。因此,两相比较下来,陆方觉得自己跟齐萧所要承担的压力是相当的。为此,他有所平衡和心安。半斤八两,更容易共同担负责任。 跟陆妈妈通完电话,陆方打开了电视,二十一寸的彩电是房东配备的,古稀高寿却依然执着地发挥着余热,着实令人敬佩。他正懵懵懂懂地眼睛盯着电视,脑子里回放昨晚上的所见所闻,齐萧却开门进来了。 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工作日的午休时段,这丫的竟然出现在家里! “我下午得出趟差。”齐萧解释道,凑过来亲了一下,“回来拿几件换洗衣服。” “去哪儿呢这回?”陆方问。做法官也免不了出差,尤其是齐萧这种无牵无挂正处在锻炼阶段的年轻人,更是出差的首选。 “青海。”齐萧边说边从电视柜里翻出一个双肩旅行包来。 陆方也没多问,只是跳下床帮着收拾东西,“那得带件厚衣服去,那边的气候可说不好的。”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齐萧的抓绒衣来,又提醒齐萧:“橱柜那儿前两天我刚放了几包苏打饼干和压缩饼干,你带上,还有那两包榨菜。”自从有一回齐萧到山里出差碰到泥石流被困了三十多个小时只靠矿泉水充饥之后,陆方总是记得在家里备上一些干粮方便齐萧取用,而且,他也让齐萧在办公室里长期准备着干粮。 齐萧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陆方不放心又替他检查了一回。 齐萧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陆方,“这是这个月的房租,回头你给人存上,我赶不及了。这一次也不知道要去几天。” “不是说好了,我回来以后的一年房租都归我负责吗?”陆方把信封给齐萧挡回去,“再说了,你出差在外,更需要钱,多带点儿现金在身边总是好的。” “说什么呢这是?谁是拿工资的?以后你开始领工资了再说。”齐萧又把信封推回来。 陆方不依不饶,死活把信封给他塞回裤兜里,齐萧没法子,只得由他去了,说别的回来再说,又抱着他吻了又吻,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俩人开始像普通夫妻一样的生活之后,开支问题俩人基本上还算是处理得当,平时个人钱财自理,齐萧有工资拿,所以负责每个月的房租,这是俩人开销的大头,而陆方则负责家庭日常的生活开支,比如说伙食费,水电物管之类的,相对来说比房租开销要少一些,但是比较符合陆方一个学生哥的身份。齐萧倒是想要全部负担,可陆方哪里肯同意,他有手有脚,尽管没有稳定的收入,可也能够通过别的方面赚点钱回来贴补家用,没道理他就该赖着人家来养活,那他成什么人了这是?何况,他现在也算是小有资产的人了,承担家用就更该一碗水端平。 既然齐萧不在家,陆方也就收拾收拾,回了“娘家”。 作者有话要说:2010年12月28日,胖胖霉气爆发日: 买了个早餐,然后发现手机不翼而飞,这小笼包够贵的――原来蟊贼们也是非常敬业的,你上班他们上班,你下班他们仍然在上班。 然后,被大boss劈头盖脸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原来,心情不好的不止胖胖一个人。 午饭,吃的是咖喱牛肉饭,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胖胖都在细细体会着胃胀气的销魂滋味――原来,憋着气吃饭真能吃出胃胀气。 最后,买了新手机拿了新的电话卡,一不留神,原来卡上的号码全都丢失殆尽――原来,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12月28日,胖胖悲催的一天!!!~~~~(_)~~~~ 53 53、53 陆方回到陆家居住的小区时,陆妈妈正在楼下的葡萄藤架下跟人搓着麻将,宝宝和贝贝在不远的地方玩得正高兴,见陆方回来,远远地就摇着尾巴迎了上来。这般热情真是让人难以拒绝,于是陆方也蹲下来逗这两只狗狗玩了好一会儿。 这时候就听得陆妈妈那边牌桌上一边传来稀里哗啦的搓牌声,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理直气壮地议论着别人的隐私,说的是谁谁一把年纪了还养了个跟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小蜜,叫正房和女儿打上门去,弄得人都进了医院,如今鸡飞狗跳闹离婚呢。 人就是这样,你娱乐别人别人也娱乐你。看这些牌桌上的三姑六婆们说得那个起劲,焉知道换了一个场景,被议论的对象不会换成他们自己呢? 陆方没兴趣听这些大妈大爷的闲磕牙,逗了一会儿狗,就抱着它们上楼回家了。身后传来陆妈妈的声音说我儿子回来了,我得做饭去。然后陆妈妈跟着就上了楼。 “哟,今儿晚上没夜生活了?瞧你蔫成这个样儿,昨晚上喝多了吧?我就差一句话没交代,你爸就看不住你。”昨晚上陆妈妈值班来着,所以没能跟陆方说体检的事。“后天我还有一个休,这俩天你醒着点儿,别再喝酒了。”陆妈妈嘱咐陆方。 陆方点头答应,即便不体检,醉过这一回之后,他对酒也有个警惕了。 陆爸爸晚上有应酬,打电话回来说不会来吃饭了,不过陆妈妈还是非常认真地准备着晚餐,嘀咕说儿子大了,早晚要飞走,不知道还能吃几天自己做的饭。 “世上只有妈妈好!“陆方感动地抱住陆妈妈的肩膀,他长高了,陆妈妈却变矮了。陆方虽然没陆爸爸那一米八的身高,不过也有个一米七五,算是不错了,陆妈妈说看着陆方的身高超过了一米七以后,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她就怕陆方身高随了她,那就惨了点儿,她那身高,一米六都不到,亏得陆方够聪明,知道中和一下父母的身高。 “就这小模样儿,要是也全随了你爸那该多好!”母子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剥青豆的时候,陆妈妈端详着陆方的模样叹息,随即又很庆幸地说不过现在也不差,清清秀秀,“要说你这孩子就是聪明,连模样也知道中和我跟你爸的。”自己的儿子总是最好的,陆妈妈脸上有着骄傲。 “妈,当初你跟我爸是怎么凑成一对儿的?”陆方剥着青豆问。以陆妈妈的条件能够把陆爸爸这个大帅哥钓到手里还稳稳地拿捏住了这二十来年,足见其手段之高,陆方觉得有必要虚心向陆妈妈学习学习。 “这多简单啊,你爸来医院打针,就这么认识了呗。”像是回忆到了那个美好的时刻,陆妈妈脸上竟然显出一点点淡淡的红晕来。 “妈,你不是说人现在都不愿做护士吗?把你的罗曼史发布出去,保证学护士的人满为患。”陆方笑道,哄谁呢?打个针就能钓到一个帅哥?这概率比中百万大奖还小吧? “臭小子,连你老娘也敢笑?”陆妈妈随手拿着青豆条打了陆方一下,“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你来了?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说!” 陆方大惊,自个老娘太敏锐了吧? “是不是想追人家又找不到法子?”陆妈妈坏笑,“儿子,看上谁了?老妈出马,一个顶俩,保证帮你搞定那姑娘。” 陆方瀑布汗,他以前咋没发现自己老娘这般强悍呢?“妈,别瞎猜,这不先学习学习先进经验嘛……” “你就贫吧你!”陆妈妈又给了陆方一下子。话虽如此,陆妈妈还是非常乐意向儿子传授追夫秘籍的。 事情的真相是的:彼时的陆妈妈还是刚进医院的菜鸟护士一名,某天值夜班的时候,急诊送来一个胃出血的病人,正是陆爸爸。可怜的陆妈妈第一次与帅哥近距离,其激动的心情一点儿不亚于今天的追星粉丝,以至于给陆爸爸扎针的时候扎连轧数次也没能扎到血管,却成功的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陆爸爸扎醒过来。 “你爸真是好脾气,看我扎了那么多针都没扎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着安慰我说别而紧张,不要着急,慢慢来……”陆妈妈那张四十多岁的脸仿佛一下子倒退到了二十岁,如一个怀春少女般地羞涩着。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陆方看着这样的陆妈妈,不由想起一句诗。这时候的陆妈妈简直可以说是美的。 “我爸胃不好?”陆方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那会儿是不好,工作太拼命了,情绪又不好,所以得了急性胃溃疡――后来嘛,在你/妈我的调理下,慢慢地就好了,到现在他嘛事都没有了。怎么样,你老妈厉害吧?”陆妈妈得意洋洋。 陆方点头,是挺厉害,“妈,当初你不是故意那么折腾我爸的吧?就为了加深他对你的印象?” “嘻嘻……”陆妈妈掩嘴而笑,“你们爷俩可真像!后来你爸也这么问我来着。” “那事实呢?是不是这样?”陆方追问。 “其实吧,当时我是光顾着看帅哥了,工作不认真而已。那会儿,哪敢想别的呀,你爸那个样儿,是个女的就想粘上去,我一个没权没势又没貌的小护士,哪儿排得上号啊?!” “不诚实了吧老妈?”陆方揶揄,“到最后,不还是你这癞蛤……”得意忘形的陆方差点说错话,幸而醒悟得早,及时刹住了车。 结果还是挨了陆妈妈一个爆栗,“ 你个没大没小的,连老妈都敢损!” 陆妈妈当时的确是不敢有太多的想法,可是,她就念着陆爸爸那一温柔的笑容和那舒缓的安抚,打心眼里感激陆爸爸对她的体谅,于是,就拿出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十八班武艺,精心熬制各种各样的病号粥,小心呵护着陆爸爸的胃。加入了爱和感激的粥,自然比其他人仅仅只是为了献殷勤而送去的饭食要好吃得多,因此,陆爸爸渐渐地只吃陆妈妈送去的粥,到出院的时候,陆爸爸已经对陆妈妈的美食产生了依赖心理。 “妈,你可真是有心。”陆方叹服。陆妈妈熬制的老火粥没两三个小时出不来,而那时候的陆妈妈不过是一个住集体宿舍的小护士而已。 “那时候我跑去医院外边相熟的小饭店,出钱租用人家的灶火什么的。” “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冲您这份心,我爸在劫难逃。”冲着这份认真劲儿,仅仅是感激的动力远远不够,“妈,你对我爸是一见钟情了吧?” 陆妈妈腾地一下红了脸,幸福甜蜜羞赧而又得意。陆方看着自己的老娘,心里也是甜蜜蜜的,幸福一旦分享,果然大家一块儿甜啊! “其实你爸那会儿还有心结,什么人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陆方心头一跳,这个心结不会就是小颖阿姨吧? “他心情不好,又爱喝酒,一喝就要喝醉,工作又拼命,最后整出个胃溃疡来,我刚见你爸的时候,他瘦得身上都没几两肉了。”陆妈妈说,尽管已经过去多年,她还是显得很心痛。 陆妈妈看不得陆爸爸那种消沉的样子,不当班有空的时候就会去跟陆爸爸说话,她根本不管陆爸爸想听想听,她只说她想说的。 “那不是很聒噪?”陆方有点同情那个不得不忍受一个麻雀一样叽喳的女人在耳边说着东加长西家短,看来陆妈妈的风格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变。 “开始时觉得烦。后来渐渐地,你爸听我说的时候,眉头不再蹙着了,他很安静地听我说,再到后来,他会时不时问些问题,发表些意见了――后来你爸说,他那个时候听我说了那么多人家的长短,渐渐地就开始反思自己起来,觉得他这样揪住不痛快不放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他出院的时候,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不过那时候我却蔫了,我以为他出院了,我就再没机会见到他了……” “后来呢?” “你爸还算有良心,没有人走茶凉。他出院了,不过他开始到医院来找我出去玩儿……” 后边的话,不用陆妈妈说,陆方也明白了,要不他打哪儿蹦出来?一段美好的爱情就是你爱的人整好也爱你,一段美满的婚姻就是你和他能够齐心协力共同进退步调一致,毫无疑问,陆爸爸和陆妈妈做到了,因而,他们是幸福美满的。 “妈,我爸长成这个样儿,你跟他在一起有没有压力?” 陆妈妈心情好,倒是有问必答,“开始我也想不通你爸咋就选中了我?条件比我好的大有人在。后来你爸说,跟我在一起,他有家的感觉,觉得很舒服,很放松。”随即,陆妈妈又是鄙夷地一撇嘴,“可不就是舒服放松!结了婚我才知道你爸敢情想做个甩手掌柜,啥事都不打算管了。你看看,这个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样少得了我?你爸每个月工资一交,就完成任务了,要不是我撵着他赶,恐怕他连米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一有空就听那什么依依呀呀的小提琴大提琴,还成天跑去看什么画展,还倒腾什么集邮,看看这阳台上,种的都是你爸的心头肉,他倒是风花雪月了,我就成柴米油盐了。伺候他老人家这么些年,他倒连个面条都下不好了,连双袜子都得我给他买去,我要不拖着他出去走走,他能连米店的门朝哪个地方开都不知道……” “我爸不也没少给你打小工嘛?”陆方好笑不已,不知道那些仰慕陆爸爸的人听到这番抱怨会有什么感想?是人,就离不开柴米油盐,五谷轮回,陆爸爸的日常生活也是世俗的。 “问题是他怎么就只是满足于做个小工?让他学做两个菜,他就说老婆做的好吃,别的他吃不惯――不想做就实话实说,哄谁呢这是?他成天在外边应酬吃的那是什么?空气吗?”陆妈妈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有些忿然。 “所以晚上回来他才要再吃点您准备的宵夜嘛!” 陆方的话如同一根细针,戳上了陆妈妈这个正准备涨起来的气球,因此陆妈妈立刻就泄了气,“你爸嘴刁,他吃不惯外边那些油油腻腻的。” 陆方羡慕地看着陆妈妈,夸奖也罢,抱怨也罢,陆妈妈始终把陆爸爸放在心坎上呵护着。在很多人眼里,陆妈妈无疑是幸运的,都以为陆妈妈占了大便宜,可这些人就不想想,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作为婚姻的另一方,陆爸爸何尝不同样也是幸运的呢?所以陆爸爸才会说:“我很庆幸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妈,你很厉害,把我爸守得牢牢的。” “傻儿子,你爸哪里是我能守的住的?”陆妈妈叹息,“你爸的模样,学历,工作,那样不是上上乘的?我一个小护士,凭什么来守住他?何况,腿长在他身上,心在他怀里,哪一样都不是我能做的主的,守?我怎么守?牛不喝水强按头是没用的,你爸自己要不愿意留下,谁都留不下他――我能做的,不过是让他的留下的理由更多一点。” 陆方肃然。陆妈妈在这个家里是学历最低的,可是,见识和感悟却一点也不低。 “其实吧,这过日子就跟熬一锅粥一样,各种各样的食材一起放下去,小火慢熬,费心费时费力,用心慢慢熬,到最后,让这些食材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便是高贵的鲍鱼鱼翅里也不得不掺进了大米,寻常的大米里也不得不有了鲍鱼鱼翅,最后,再想把它们分开,就再也不可能了。密不可分了,想分的时候就会掂量掂量,就会明白,原来再也分不开,分不开了,那就好好地,安分地在一起吧,团结好了,这一锅粥就能成为人间美味。” 陆方默然,智慧来源于生活,陆妈妈正在把生活中的智慧提炼出来告诉他。 “妈,这么些年,你们有没有碰到过想撬墙角的?第三者什么的?”陆方问出他心底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他想知道聪明的老妈是怎么应对这一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接受编辑建议,周五开v,明天起每天一更,开v后恢复双更。 非常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鼓励和点击,开v后,无论亲们是否继续点击,胖胖都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鼓励和支持,谢谢! 另,从26章起开始倒v,大家看过了就别买啦! 54 都说父亲崇拜,做儿女的很容易把父亲当成第一个偶像。陆方也是如此,从小到大,他一直把陆爸爸当成自己的楷模放在了老陆家的至高处,而陆妈妈在他的印象里不过就是一个只会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没什么见识的普通家庭妇女,生活上享受着陆妈妈的好处的同时却下意识地在精神上有些看不起陆妈妈,所以他会一度很好奇为什么那样一个可以演绎偶像剧的老爸会对陆妈妈死心塌地的?可见,年纪小阅历少就是容易肤浅啊!到今天,陆方才顿悟,原来最伟大的真理都蕴藏在生活当中。 陆妈妈的确学历不高,读书不多,可是陆妈妈却是一个用心体验生活的人,因为用心,陆妈妈才能真正领悟到生活的真谛,所以与其说陆妈妈的今天是由于运气好,倒不如说陆妈妈的今天完全是她用心经营出来的――如果说家庭就是一个企业的话,那么陆妈妈就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大boss。陆家,户口本上写着的户主是陆爸爸,明着看是陆爸爸在当家作主,可实际上,陆家的精神领袖却是陆妈妈,就是陆爸爸也有着对陆妈妈不可化解的依赖和孺慕。 伟大产生于平凡之中。陆方幡然醒悟,因此,他心甘情愿地俯□子,虚心向陆妈妈求教。生活中提炼出来的智慧才是真正的法宝,夫妻相处之道更是实践出真知,难怪老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陆方如今懂了。 听到“撬墙角”、“第三者”这些话,陆妈妈脸上漾起暧昧的笑意:“儿子,现在就说这些个事儿是不是太早了些?你不是还没女朋友吗?” 陆方在老妈揶揄的目光下微微涨红了脸,却只能硬撑着,他总不能跟陆妈妈说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吧? “妈,现在不都流行真爱至上论嘛……”陆方打算转移话题。 “我呸……”陆妈妈怒气冲冲地一下子打断陆方的话,“屁话!这都是那些就想坐享其成不要脸的人闹出来的屁话!” 陆方吓了一跳,没想到陆妈妈竟然能知道“真爱至上”,而且还反应如此强烈。 “见到好的就想抢,跟畜生没两样,偏偏还打着真爱的大旗――想做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陆妈妈义愤填膺,脱口而出,随后,又是一声叹息,“唉!我在医院做了这几十年,看戏也看了几十年,医院里多的是这种第三者导致的悲欢离合,有时候看得真是心寒。你说说,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怎么了?明知道人家有老婆孩子有家庭了,还一定要从中间插上一杠子,弄得好好的一个家四分五裂――不过这些男人也忒不是东西,一句一时糊涂就推个二五六,特别是那些不地道的,说什么喝醉了才会犯错误,nn的,酒醉三分醒,没那三分的清醒你想犯错误还犯不了呢。”陆妈妈说得气愤,不但爆粗口了,连手上的毛豆也忘记剥了。 高!实在是高!高见!陆方真想送给陆妈妈一个大拇哥儿,不过看陆妈妈现在的状态,估计她不会注意到儿子的动作,陆妈妈现在已经进入状态了,颇有几分打抱不平的豪侠之气。 “说什么酒后乱性,其实不过是借酒乱性而已!做坏事的人都是理由充分的,想做坏事的人都会寻找一切借口。”陆妈妈再次发表真知灼见。 陆方后悔没给录下来,谁再敢说陆妈妈没见识,他准得跟他急! “妈,我爸没碰上什么事儿吧?”看陆妈妈的那种愤怒,陆方担心地问。男人看男人,即便从男人的角度来说,陆方看陆爸爸也是才华出众的魅力男人,再说了,如今的陆爸爸属于事业有成经济基础稳固的成熟男人,魅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这样的陆爸爸会招蜂引蝶毫不奇怪。人家为了真爱连八十多岁的老头都能嫁,何况五十出头的陆爸爸看上去才四十出头? 陆妈妈不以为然地一撇嘴,“他能有什么事儿?自己站稳了站直了,还怕别人攀扯?”然后,陆妈妈又是莞尔一笑,骄傲地说:“你爸就这点好,知道自己要什么能要什么。不像有些人,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要的人最容易犯错误,知道自己要什么能要什么的人才是真正可靠的人。” “妈,您老真是调/教有方,驯夫有术!”陆方终于竖起大拇哥儿,这个马屁他拍得真心实意。 “那也得你爸自己觉悟高!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要不乐意,我就是拿电棍跟着也驯不了他!”陆妈妈得意洋洋,“哼,漂亮又怎么样?又当不了饭吃。仗着美貌就想来撬墙角?结果人家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美貌,这下好了,碰一鼻子灰不是!” “妈,你说的谁呀这是?”陆方一听有料,连忙追问,先头说的基本上属于理论,现在说的才是实战。 陆妈妈一时口快,说完了立刻就有些后悔,然后看陆方一脸八卦的求知模样,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在陆方的再三追问下松了口,“我跟你说,听听就好,回头就忘了它,不要放在心里膈应自己,知道不?” 陆方连连点头,这时候你让他指天发誓都没问题。回头的事,回头再说,先挖猛料再说――父母的故事,做子女的都爱听。 “你爸呢,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处了个女朋友……” 陆方明白了,小颖阿姨! 大约是看到他那个了然的表情,陆妈妈有些意外,“你知道?” “小颖阿姨是吧?”陆方也没隐瞒。 “你咋知道的?” “妈,永远不要小瞧了小孩子。我有眼睛,有耳朵,有思想。” 虽然还小,可那时候的陆方并不缺乏判断力。小颖阿姨对陆爸爸的眷恋,甚至小颖阿姨的悔恨,齐萧的羞愧,这些事,或多或少,陆方都是能感觉得到的。 陆妈妈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我说她,是因为她是那些人中比较特殊的一个。” 陆爸爸和小颖阿姨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俊男美女,自然成就一双。俩人恩恩爱爱蜜里调油,大学四年,俩人倒谈了三年恋爱。毕业了,就在陆爸爸兴高采烈准备带着恋人回家乡发展事业的时候,却迎来了恋人的分手公告――毕业晚会上,小颖阿姨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臂告诉即将各奔东西的同学,身边的这位已经成功上位成为她的未婚夫,婚礼就定在国庆节。 “你爸那时候用五雷轰顶来形容也不为过。一心一意爱着的人竟然不声不响就在你背后捅上一刀,这换了谁都得受不了。“陆妈妈说得很沉痛,“说真的,你小颖阿姨做人忒不地道,好聚好散不是?你要不乐意跟人回老家,你就实话实说呗,难道人家还绑着你去不成?你爷爷奶奶老老实实,做了一辈子工人,无权无钱,厂子效益又不好,随时会停产,这些个你小颖阿姨又不是不知道,你爸老早就跟她说清楚了,可最后你小颖阿姨不跟你爸了才说她不想去吃苦受累,而且,她想要留在北京,想要北京户口,想要变成真正的北京人,想要吃好的穿好的,想要被人捧在手心里,这些你爸给不了她,所以她跟了可以给她这些的人――瞧瞧,这人多贪心,全是她在要,就没见她说要给。” “我爸喝酒就是为这个吧?”陆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陆妈妈说得真对,小颖阿姨的确贪心,索要的同时却忘记了付出,难怪今天这么多不如意。 陆妈妈点头,“郁闷呗,当头一棒,谁都得懵!” “妈,幸好,我爸遇见了你!”陆方挪近一点,搂住陆妈妈的肩膀,“谢谢你对我爸这么好。” 陆妈妈亲昵地跟他蹭了蹭脸,“你爸对我也很好!可是有人就瞧不得你爸对我好!”说到这儿,陆妈妈又有些忿然起来,“那个女人,她还真拿她当根葱了!大概她做梦也没想到你爸有朝一日竟然会杀回北京,而且,居然还混得不错,于是,她后悔了――看看她老公,再看看我老公,看看她,再看看我,她后悔死了。她跟你爸原先是同系统的,算是平级,可是现在你爸成了她主管部门的上级领导,从职务上来讲,你爸的官比她老公的官要大得多。系统元旦迎新晚会的时候,你爸带我去的,她站在旁边想说个话都不成,不停地有人来给你爸敬酒来跟我说话,把她挤到了旁边去,一晚上,她的脸都跟四川变脸似的,变个不停。” 陆妈妈满脸的快意,“你爸对她一直是客客气气的,哈哈哈……你爸那人你知道,越是不待见你就越是客气,可是她显然不知道这回事,还当你爸给她留情呢。成天找借口接近你爸,不是请教问题就是要叙旧,还不停地在你爸面前上我的眼药,无非就是说我配不上你爸,甚至还直截了当地跟我说她跟你爸才是真爱,劝我识时务放手算了……真不要脸,抢人老公还有理了她!她以为她谁呀?是个男人就该爱她是不?而且爱过了还不准忘了她!她这个做妈妈的,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还利用自己的儿子,让成天撺掇儿子跟你玩儿,你也上道,就爱跟齐萧玩儿……” 陆方干笑。 “不过齐萧还真是个好孩子,所以我也放心让你们一块儿玩儿。大人之间的事儿,不该扯上小孩子。那个女人的心真狠,也真够自私。什么都想要,谁都可以踩在脚下,这种人,我没拿大棒子赶出去也就是看在齐萧的面子上,那孩子太可怜了。你爸就更是,他说他万分庆幸当初那个女人甩了他,否则,他的下场跟齐萧他爸恐怕也差不多。碰上这么个女人,齐萧他爸出轨是必然的,要不出轨那才不正常呢。那女人脸皮也厚,你爸都跟她再三说清楚了,她看我们没怎么的齐萧,以为事情还有转机呢,见天就来缠着你爸,还专挑我不在的时候。还说她为了你爸已经在闹离婚了,其实明明是齐萧他爸闹的离婚――你爸受不了了,就说了大白话,他说如果你不要脸,那么我会永远记得你不要脸没羞没臊的样子……” 陆方愕然,温文尔雅的陆爸爸竟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可见真是怒极。难怪突然地,小颖阿姨就再也不上门了。小颖阿姨终归还是要点脸面,似乎,小颖阿姨也就只剩下了那点脸面。 “这个女人算是我见过的想撬人墙角的最难缠最讨厌的一个了。你爸这方面做得不错,作风方面很严谨,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尽管这样,还是有人勇往直前。除了这个女人,还有两个女人找过我,一个是实习生,一个是什么单位的记者,厚着脸皮跑医院去找我,跟我说爱上我老公了,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 “您怎么说?” “简单,你爱谁是你的事。我老公爱谁是我的事。我跟你搭不上话。说完,走人!” “妈,您厉害!我爸桃花这么多,平时你都咋办?你信我爸么?” “信!只要我还能知道你爸想要什么,我有你爸想要的什么,他就不会往外跑。实话跟你说,我上班搞工作都没对你爸这么上心,我可是把你爸当成一个事业来对待的。都说人心多变,要把握住人心,不拿出追求事业的那个劲头来那是不行的。” “那要是……我是说假如哈,如果你怀疑我爸有点什么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陆妈妈想了想,“各人有各人的处理方式。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问个清楚吧!你爸也说过,夫妻间最忌讳的就是猜来猜去……” 英雄所见略同!陆方想,他正好也这样认为,信任是人与人相处的基石,猜来猜去,就把这基石给猜没了。看来,他决定跟齐萧开诚布公是对的……等丫的回来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该面对的逃不过去。 母子俩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美味大餐,然后一人牵着一只狗出门遛弯消食去了。 在社区花园,母子俩意外地碰到了小颖阿姨和颜小薇。 55 陆方已经很久没见着小颖阿姨了,这会儿面对面寒暄的时候,居然能从那张漂亮的脸上看到细细的皱纹,尤其眼角和嘴角的地方,特别明显,脸上甚至还有一块一块大大的色斑,这些,是再厚重的脂粉也没法掩盖住的。陆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词:美人迟暮。看小颖阿姨那眉间的郁色和戾色,陆方又看看身边正在呱啦呱啦寒暄着的陆妈妈,长相平平素面朝天,偏皮肤细嫩光滑,没皱纹没豆豆没色斑,顾盼投足间都是心满意足的喜气,眉宇间透着让人亲近的慈祥和善。 果然,幸福和恋爱一样,都是掩饰不住的。 “这姑娘谁呀?这么漂亮,别是齐萧的女朋友吧?前两天我还琢磨着给那孩子介绍个女朋友呢!” 陆方翻白眼望天,是不是女人到了一定岁数以后都能开发出这种媒婆潜质来? “这是颜小薇,我爱人的一个远方亲戚。”小颖阿姨介绍说。 “哟,亲戚呀?我还以为是齐萧的女朋友呢……”陆妈妈似乎有点遗憾,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你爱人的远房亲戚?老齐他……哎呀,瞧我这记性,是现在这个爱人的亲戚吧?那不就是跟齐萧没血缘关系的?这就没事了,又不是三代血亲,不会影响下一代。老话怎么说的?亲上加亲,正好儿。” 作为传统的老式中国妇女代表,陆妈妈毫不隐晦地在公众场合说着本该属于私密的话,却没有半点不自在。而且,陆妈妈是个大嗓门,越是公众场合嗓门越大,这点上来说, 陆妈妈也算是颇具代表性的。因此,他们几个人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陆妈妈这般直白,弄得小颖阿姨和颜小薇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尤其是颜小薇,一脸娇羞实则尴尬。 陆方非常不厚道的暗爽了一把,他对颜小薇没什么好印象,看她难堪,他自然痛快。至于陆妈妈对小颖阿姨的夹枪带棍,陆方选择了无视,没办法,明确知道了小颖阿姨曾经处心积虑想要破坏他家的幸福安宁以后,他对小颖阿姨的恶感更甚,他无比庆幸齐萧跟小颖阿姨的关系紧张,这样他不用在讨厌的人面前小心讨好了。 “小薇姑娘这么漂亮,挑对象的条件一定不低吧?估计怎么着也得是三高人士才配得上我们小颖姑娘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陆妈妈端详着颜小薇,笑眯眯地说道。 三高?陆方知道的“三高”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这些是现代社会派生出来的富贵病。陆妈妈嘴里的“三高”对象是什么? “高个子,高学历,高收入,现在的女孩子金贵着呢,都知道疼自己,找个三高男人,就好比一下子跳上了一条造好的大船,省时省力,用不着自己辛苦了,所以现在好多女孩子为了坐享其成都想做小三,拼着命的想要破坏人家的幸福家庭,有成功的,可是也有不少是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的,……”陆妈妈接着又来个大跳跃,惋惜地说:“说来说去,还是养女儿好,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哪里象儿子,养不熟,翅膀硬了,就总是往外跑,把自己个老娘都扔脑后了。” 陆妈妈这么说的时候,好像忘了她儿子就在旁边一样,于是小颖阿姨笑道:“你还说呢?你家陆方不就陪你散步来了?这样的儿子也养不熟吗?” 陆妈妈看了陆方一眼,很是满意,嘴里却说道:“我们家这个这不翅膀还没硬嘛,就这样前儿个他都跑法国去了一年,你说,这以后真长成了,怕不得我们老两口巴巴地上赶着去迁就他了……哎,你家齐萧呢?好久没见那孩子了,他也出息了,大法官呢这是,惊堂木一拍,下边就喊威武,多帅呀。” “咳……”陆方忍不住咳了一声,他是真的嗓子有点痒,肺部气流冲出来所致――自个老娘此时表现的是市井妇人粗俗无知的标准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先前那般深沉睿智的智者模样来?所以,他不得不喷了!不过,你不得不承认,市井粗俗往往更能让人畅快淋漓。 “齐萧这两天正好出差去青海了……”小颖阿姨说道。 陆方心头一跳,继而一沉。这消息传得很快啊,当然,也不算快了,这是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情。齐萧告诉小颖阿姨的吗?换成别的母子,这很正常,可是以齐萧跟小颖阿姨的关系来说,出个差也要打电话报备,这很不正常。可如果不是齐萧特地给小颖阿姨打电话说明,那么小颖阿姨又从哪里知道齐萧去青海了?他看向颜小薇。 颜小薇脸上始终保持着露出八颗牙的职业微笑,端的是贤良淑德,只在陆方看向他的时候微微瞟了一眼过来,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陆妈妈。 难道是颜小薇?如果是颜小薇告诉小颖阿姨的,似乎也就说得通了,只是,颜小薇的消息又从何而来?她自己打听的?还是,本来就是齐萧告诉她的?扎在陆方那根刺正在茁壮成长着,有长成参天大树之势。 “哟,他不是法官吗?开庭不就行了?还要出差呀?” “这你就外行了吧?法官也离不开调查取证啊。”小颖阿姨笑道,“齐萧这工作没什么意思,工资低,又辛苦,压力大啊。还是你们家陆方好,现在搞房地产的都在大把捞钱,你们家陆方钱途无量啊。听说,陆方还拿过好多次国际大奖呢,真是了不起。” 陆妈妈得意地笑。 “陆方以后一定能成为大设计师,”小颖阿姨看着陆方笑道,“不过听说很多搞设计的人都有个怪癖什么的,你看看那些个搞服装设计的,搞美发设计的,都依依妖妖,好多个看着都像个变态,不知道搞建筑设计的是不是也这个样儿?” 最后一句话是在问陆方。因此,陆方露齿一笑,“我们一般都只关心工作成果,别的,没时间注意。” “就是,清者自清在,浊者自浊!行行业业都有说不得的腌h事,设计师有变态的,当法官免不了有贪污收受贿赂的,关键是自己行的端坐得正就行了。”陆妈妈说。 于是,大家都相视一笑,又寒暄几句后,大家一笑而过。 陆家母子的散步依旧在进行着。小颖阿姨和颜小薇也自顾自地走她们的。 陆方笑着说老妈你好厉害,到处都是机锋。 “没办法,一看到她我就忍不住牙痒痒,”陆妈妈咬牙切齿,而后又是一叹,“齐萧这孩子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个颜小薇呗,说是亲戚,打量人不知道呢?一看就是准媳妇儿在讨好准婆婆儿。” 陆方默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妈火眼金睛啊!准媳妇儿? “那个女孩子看着不简单啊,有心计。你老妈我也就嘴上打打机锋,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她可是眼睛里打机锋,这种人一般都是七窍玲珑心……这么年轻,真要跟了齐萧,怕是有的磨了。齐萧这孩子也真是倒霉,那样的父母已经够磨人了,再要来个那样的媳妇儿……不过也难说,以毒攻毒,小颖真要摊上这么个媳妇儿,估计也讨不到好儿去。只是,可怜齐萧就只能做个夹心饼干了。” 晚上,陆方躺在床上辗转反复睡不着。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翻来覆去地按着玩儿,让背景灯照亮黑暗的卧室。偶尔,他会打开齐萧到青海后发过来的短信看看,短信很简单,:平安到达。我已经开始想你! 这个短信前一句属于典型的齐萧风格,后一句虽然甜蜜,却让人有点适应不良,如同大片的黑白色当中突兀的出现一抹鲜红一样,反倒让人看得惊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齐萧突如其来的温情,陆方不是不想领情,却实在管不住脑子里不断跳出的这么一句话。 虽然回国以后,陆方过着的是吃喝玩乐的米虫生活,看起来舒服惬意到让人嫉妒的地步,可实际上呢,平静的海面下却暗潮涌动――不是没有事情发生,事实上,的确是有事发生了,只是这些事太过微小,以至于很多人没能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别人却不关心。陆方不幸成为注意到这些暗涌并且不得不关注的人,因为事关他的爱人。正如陆妈妈说的那样,“你爱谁那是你的事,我老公爱谁那是我的事”,齐萧是陆方的爱人,他爱谁,这是陆方无法回避的问题。 56 陆方约见了阿南,请他吃饭。可巧,丫的正好出差回到北京。 两人坐在陆方家附近的川菜馆里等着酸菜鱼上桌的时候,陆方细细打量了一番阿南,丫的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皮肤有些干涩,不过精神倒是非常好。 “你丫的成天东跑西颠,怎么跟个流窜犯似的?”因为要体检,陆方不敢喝酒,阿南要开车,所以也不敢喝酒,两人都以茶代酒,这主菜还没上呢,俩人就碰上杯了。 “嫉妒,你这是红果果的嫉妒,”阿南喝了一口茶,笑道:“看我公费旅游不爽了是吧?” “得瑟吧你就,谁上回还跟我说累呀累累死了。”前些日子,陆方送香水给阿南的时候丫的刚出差回来又正准备接着出差,一个劲儿喊累。 “总好过自己花钱买罪受的,我这至少没花我自个儿的钱……” 出门旅行可不就是自己花钱买罪受的!陆方深以为然。 说着话的时候,菜上齐了,两人开吃,阿南边吃还边嘀咕说这大热天的请人吃川菜这里边外边热一块儿去了,又说现在不用养嗓子了想吃啥就吃啥真是快活。 “哎,我告诉你,前儿我做了两首歌,卖出去了。”阿南兴致勃勃地说。 “真的?那是好事!”陆方也很高兴。这条路子还是大武给阿南找的。阿南虽然不打算混娱乐圈,不过倒是可以在幕后打打酱油,既能发挥所长,又有外快拿,一举两得的事情。不过,现在说到这个,陆方倒有问题要问了,“我说,头先你咋就没想到这条路呢?还得人大武点醒你?” “嗨,这不碰上那谁把路给封死了呗……”话一出口,阿南就如同让鱼刺给卡住喉咙一样,噎住了后面的话。 “秦朗?狼少!”陆方了然,终归还是有点过节的,当年的猜想得到证实,“这么些年了,当年打架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了?难不成真想五十年后才揭秘啊?” 阿南喝了口茶,自嘲地笑笑,“早跟你说你干我们这行能有出息,够敏锐,够冷静,够精细,够……” “绕吧,你就可劲儿地绕吧,绕完了还是得乖乖跟我说。” 阿南不得不笑了,“身边有你这么个人,阿北得千万小心,一个行差踏错,漏了馅儿还不知道呢。” 陆方顿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就齐萧跟阿南的关系,他可以从阿南这里打听出点什么来,可如今看这意思,阿南有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关于齐萧阿南与秦朗的过节,跟陆方料想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花花大少秦朗看上了齐萧,而齐萧抵死不从,于是南北俩人被封杀,别说娱乐圈,连酒吧的舞台都上不去了。 “那天阿北离开了一阵子,跟秦朗一前一后回到大厅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阿北始终没说。然后跟秦朗一块来的那些人就开始找茬,最后就发生了肢体冲突。”阿南捻起了一筷子黄豆芽放到碗里,想了想,“不过阿北应该没吃什么大亏,他那性子你知道,逼急了是鱼死网破的。” 想到平安夜那天晚上,大家还若无其事地坐在一个桌上喝酒来着,陆方不禁感叹人天生都是演员,他可不信秦朗能做到既往不咎,不然阿南的路不止于给堵得那么死,如果不是大武,阿南做的歌估计这会儿也就是躺在抽屉里而已。 “丫的确是小心眼儿,得罪了他,不脱层皮估计是脱不了身的。” “那么当初你们又是怎么脱身的?”陆方很好奇,“那是上海滩啊,正是丫狼少的地头,大本营呢。” 这个问题似乎令阿南难以回答,他皱着眉头,索性放下了筷子,端着茶杯看着玻璃窗外边的景物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说道:“有时候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你那么好的成绩也没有继续深造,而是急急忙忙离开上海来到北京,还成了国家安全员,冲着这块招牌,谁都不好冲你下手,对不对?那么齐萧呢?他依仗着什么在你离开上海之后还能留在那里安然读完研究生?别跟我说狼少爱他爱得要死,愿意放他一马!” 陆方约阿南的初衷不是这个,不过既然说到了,也就不妨探究一下,毕竟,齐萧在上海那些年的生活对他来说基本上是空白的,齐萧更是鲜少提到他的那些日子。以前陆方混不介意这些,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当年的事情不简单,尤其是阿南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更是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阿南微微一笑,把球踢回给陆方。 得,玩起太极推手来了。不知道他们干这一行是不是也受过嘴严的训练?不过显然南北是过命的交情,阿南的嘴够严。 “陆方,你逻辑推理能力很严谨,这个是理科生的特点,不过你是搞设计的,这倒像是文科生了,喜欢天马行空的想象。想象力太丰富了,跟演电影似的――这是在中国,你以为是纽约暴力十三街区啊?” 陆方捻起一块水煮牛肉,吹了吹,就放进嘴里吃起来,又嫩又滑还麻辣可口。陆方非常喜欢这家店的川菜,地道,不像别的地方,为了照顾大多数的人口味儿特意减少了花椒的比例。陆方不是四川人,却非常喜欢川菜的那股麻劲儿,觉得特别过瘾。非常痛快地嚼完嘴里的牛肉后,他拿着纸巾在嘴上擦了一把,又把筷子伸到酸菜鱼里捞黄豆芽,虽然本末倒置,不过他就是觉得黄豆芽比鱼本身要好吃得多。 “你说让我自己去问他?”陆方摇摇头,“算了,他既然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陆方低着头扒拉着放到碗里凉快的黄豆芽,并不看阿南,不过他却知道阿南似乎是楞了一下,大约没料到他竟然这样高高却又举起轻轻放下吧。 “比起他的过去来,我更关心的是现在。事实上,有个问题让我一直觉得非常困惑,我相信齐萧是爱我的,可是,为什么他在爱我的同时又在跟别人玩暧昧呢?而且,还是女人。阿南哥,齐萧那种冷清的性格却能接受你作为好朋友,这总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至少说明你足够了解他,而他也愿意了解。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你们不是伴侣吗?” “我是要问他来着,可在这之前,我忍不住想先要问问你,有时候有些话反而更容易跟朋友说出口不是吗?” 阿南为难了,琢磨了半天,才勉强说道:“你信他吗?” “信!可是我发现他正在挥霍我的信任。”任何人的信任都不能是无条件的,齐萧正在动摇陆方信任他的基础。 “那就跟他好好谈谈吧!”阿南长叹一声,“别的我不敢说,有一点我倒是确定的,那就是他真的很在乎你。” 陆方也相信齐萧的确是在乎自己的,他有心,他能体会得出齐萧的真情,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既然这般在乎自己为什么还要去跟别人搞暧昧?你能想象一个人一边搂着爱人说我爱你然后一边对旁边的人大飞媚眼么?这样的人,他的爱你敢信么?可要说不爱,他又如何能做出那份情真意切来?不是谁都是奥斯卡影帝的,陆方不认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齐萧是在作假――这真真假假,结果就是真是树林里放风筝,绕住了,变成了一个结。 “m的,我都给绕晕了,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会不会他丫的想的是红玫瑰白玫瑰?”陆方苦笑。 阿南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婚姻有风险,入内需谨慎!我再次觉得像我这样单身也是挺好的,谢谢你,哥们,你坚定了我的信念。” “靠……” 阿南嘴严得跟个蚌壳,根本撬不开,陆方无计可施。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样的人做朋友的确不错,守信忠义。 不过这次谈话也不完全是一无所获,至少陆方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齐萧在上海的那段日子很有故事。只是,那又如何?齐萧不说,他也不能硬要打听,天知道那些过往究竟是怎么样的?这就好比面对一个盖着黑布的箱子,你能听到里边有东西在动,却不知道那个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如果你不掀开黑布,那么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然后再想象中获得快乐,可你如果掀开了黑布,虽然真相了,但是你却有可能会悲剧了――事实往往会让人承受不了。 所以,陆方觉得应该可以放过齐萧在上海的那一段过去,不过不得不说,齐萧还真是个麻烦,过去可以放过,那么现在呢?正在进行时呢?齐萧的现在进行时也是够让人伤脑筋的。 陆方是爱齐萧的,可现在的齐萧却让他看不懂,如同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57 跟阿南吃过饭,陆方谢绝了阿南送他回家的好意,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往回走。 夏夜的暖风吹在脸上,让人暖洋洋的有着微醺的迷离。 所有的结似乎都结在了齐萧身上,打开这个结势必得跟齐萧面对面。阿南嘴很严,又重情重义,不肯说齐萧半个“不”字,陆方打听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齐萧何德何能能得到阿南这样的朋友?只是,阿南这份决绝的友情注定他成不了陆方真正意义上可以交心的那种朋友,或许因为情义他会毫不犹豫地为陆方两肋插刀,可是,当冲突牵扯到齐萧时,陆方一定会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撬不开阿南的嘴,那只好直接去撬开齐萧的嘴了――再坚定地信任也经不住无休止的挥霍,陆方讨厌猜猜猜的游戏。 不管齐萧的理由是什么,陆方都拒绝接受他玩暧昧的做法,害人误己。而且,作为一个雄性生物,陆方也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齐萧是他的,任何觊觎都能使得他相当不快,他有责任和义务捍卫自己的所有。然而,齐萧是人,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他无法将齐萧禁锢在完全属于自己的范围内,也无法阻止齐萧提供机会让别人来觊觎他――一个巴掌是拍不响,如果没有齐萧的配合,颜小薇不会有条件把个暧昧弄得如此煞有介事。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齐萧。 “然而,如果齐萧一意孤行怎么办?” 陆方看着墨兰的天空上挂着的一轮弯弯的新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齐萧玩暧昧不是第一次,他提出警告也不是第一次,可齐萧的暧昧依然在继续,而且还愈演愈真。 “如果他跟那个女人真有点什么,你怎么办?”陆方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他很容易就能给出,他一定会跟齐萧掰了,他拒绝任何形式的出轨,无论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他都不能忍受。可如果是前者呢?前者只不过是暧昧而已,这是人们常说的第四类情感,区别于友情亲情和爱情。这所谓的第四类情感就如那墙头的草一样,在友情和爱情的之间摇摆着,说白了,究竟归属于哪一边不过是取决于当时的风往哪边吹而已,很多出轨的本源就来自于这第四类情感。所以,毫不留情地消灭暧昧才是拒绝出轨的有效办法。然而,这种暧昧除了当事人,旁人是无法真正消灭它的。至少在陆方看来,如果齐萧不肯配合来消灭暧昧,那么他会无计可施,牛不喝水强按头是行不通的,千金难买一个“愿”。 “如果齐萧不愿意杜绝这种暧昧,你怎么办?”陆方问了自己第三个问题。也分手吗?陆方茫然了,仅仅只是第四类情感而已,值得他付出分手的代价吗?可如果不分手,他就是在允许这种第四类情感变成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然后一旦条件适合,这个刺就会变成横亘在他和齐萧中间的一棵参天大树,那时候的他和齐萧又将如何自处?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彷徨怀疑愤怒和埋怨,他想,一旦这种负面情绪持续下去,有一天曾经恩爱的一对佳侣是不是得变成面目狰狞的一对冤家?而他怎么舍得,让他和齐萧那美好的感情,最后变质成为地上一滩令人恶心的腐泥?他怎么舍得跟让他和他深爱的人最终因为互相折磨而变得面目丑陋? 是的,既然舍不得,那就好好争取,然后像陆妈妈那样来经营。可是,齐萧不是陆爸爸,陆方愿意争一争,那也得有人配合才行,如果对方只是一颗顽石,即便熬到水干火灭,顽石也永远不会与大米混成一锅粥。 看着天上的那弯新月,陆方在心里对远方的人说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否则,我会让这段情感中止在它最美好的时候,就像壮士断腕那样,再疼,也好过最后全身心的毁灭。 陆方不是士大夫,却依然有着中国传统文人的那种傲骨和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陆方的傲然和绝然便是潜藏在他骨子里的暗礁,无论是什么,一旦撞上,必将粉身碎骨――不管是谁,一旦激发了他的傲然和绝然,那后果一定非常惨烈。 有了打算,下定了决心,陆方便放开自己的心怀,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在他家的楼下,陆方意外地又看到了那辆霸道的悍马,一看车牌号,哟,跟脑子里记得的那个号码一致。只是这车停在这里不太合适,通道本来就窄,而丫的占地面积比别的车都要大得多,弄得人家来来往往都免不了侧目一番。陆方心里对自己家的邻里觉得挺抱歉的,谁叫这车的主人是他的朋友呢?不过,丫的找上门来竟然也没个电话通知,这也太过分了,眼睛里还有没有他这个朋友? 进了门,果然,大武在呢。丫的坐在沙发上正撅着屁/股拉着个腰跟陆爸爸在茶几上下象棋呢。陆爸爸在对面,坐着小板凳,两条修长的腿蜷缩着,看着都辛苦。陆妈妈则是坐在大武旁边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呢,由着爷俩在旁边兵来将往。 陆方耷拉下脸来,不乐意了。他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看见陆爸爸一把年纪了还坐个小板凳,他心里膈应得慌。 “喂,你咋回事啊大武?让我爸坐小板凳你坐沙发,你咋不叫他坐地板啊?长幼有序,尊老爱幼,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懂不懂啊?”陆方不满地说道。跟大武已经算是非常熟的朋友了,加上大武是那种性格豪爽开得起玩笑的人,所以陆方跟大武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说话不需要太小心,直来直去,就是损点儿,大武也能接受。也正因为这样,陆方喜欢跟大武来往,觉得跟大武在一起挺轻松的。 陆方噼里啪啦说完一通,陆妈妈在一旁不高兴了,“你这倒霉孩子,有你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你当你爸乐意坐那小板凳,他不没办法嘛……” 陆方似乎能看见陆爸爸和大武额头上挂满黑线,陆妈妈口不择言,看着是帮大武说话,真心也还是想帮大武说话,可是到头来却变成坐实了陆方对大武的指控。如此帮倒忙,令在场的三个男人都不厚道地笑了起来,陆妈妈尤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这让那三人更是好笑不已。 大武搂了楼陆妈妈的肩膀,得意地说我就知道阿姨最疼我,有阿姨的孩子像个宝。 陆方笑得跌坐在沙发里,宝宝和贝贝凑过来跟他玩儿。 最后还是陆爸爸出面解释了,“我跟大武下棋,输了的人就得坐小板凳。” 陆方的眼睛顿时大了一圈儿,陆爸爸竟然落到坐小板凳的地步?要知道陆爸爸一盘棋能打遍小区无敌手,如今竟然成了大武的手下败将? “下棋如用兵,怎么说我也是受过军事熏陶的,赢个一两盘不奇怪。”大武也不客气,让陆方也过来杀一盘。 “就他,给他爸杀个片甲不留的,就不要再上来当炮灰了。”陆妈妈说。陆方再次严重怀疑,大武比自己更像是陆妈妈亲生的,要不老妈干嘛偏向这么明显啊?弄得他现在都弄不清楚陆妈妈这究竟是胳膊肘往外拐呢还是往内拐? “哎,我说,什么时候来的?咋不打个电话呢?”陆方问大武。然后看见饭桌上有一盘切好的西瓜,就去端过来放茶几上,让大家吃瓜。这瓜贼甜,刚起沙儿,正合适。陆爸爸借机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可怜见的,小板凳真是不好坐啊。 听陆方夸这瓜甜,陆爸爸就说这你该好好谢人大武,专门送来的。 “哟,不年不节的,送礼上门,有啥企图?”陆方推了一把大武。 “这不今儿去农家乐,直接跟人瓜农买的瓜,都是在瓜地里现摘的,真正的沙地瓜。正好我惦记着咱妈的手艺了,就拿俩瓜儿换咱妈一顿好吃的。” 陆方恨不得拿把刀来切一刀剥开看看,这丫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这打秋风竟然打得这么理直气壮,还“咱妈”呢! “大武还送了好多葡萄来,也是现在摘的――哎,老陆,我说咱们什么时候也去一趟农家乐啊?正好陆方放假在家。”陆妈妈问道。 “这个没问题,回头我安排安排。”陆爸爸满口答应。 “这敢情好儿,赶明儿想去了通知我一声,我跟你们一块儿去,今儿我还没玩够呢。”大武说。 陆方白了他一眼,这丫的还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 这时候,陆爸爸对陆方说:“你有没有打算去学个车考个证?大武他不是开这驾校的嘛?正好你现在放假,不如趁机去考个照好了,不然以后一忙起来,没准儿连学车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倒是,你现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成天无所事事,还不如去学个车呢,以后找工作也方便些不是?”陆妈妈附议。 “只要陆方去学,我保证他一次过关。”大武大包大揽,然后怀疑地看看陆方,“不过,这天气,学车辛苦啊,那教练车跟蒸笼似的。你受得了吗?” “靠,瞧不起人是不?我这会儿去二万五千里长征都没问题。”陆方怒视着大武,这厮竟然敢如此藐视他,真正可恶。有心想要向他展示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老鼠,不过立刻就想到了玉烨关于“孤男寡男”的论调,于是打消了展示肌肉的念头。 看陆方一脸的不服气,陆爸爸在一旁凉凉地说:“是啊,坐火箭,一天还可以跑几个来回呢。” “噗……” 陆妈妈和大武都喷了,连陆方也撑不住笑起来,老爸也是个冷面笑匠啊。 几个人正在热闹呢,陆方扔在一边的手机有短信提示音,他边笑边拿过手机翻阅短信,竟然是齐萧的,他说他明天早上就能回到北京了。这么快?! 58 不是周末,齐萧出差回来照样得上班,所以,那天陆方是晚饭的时候见到的齐萧。 齐萧这么短的时间内跑青海一个来回,估摸着这人这两天应该挺辛苦的,于是,陆方在他们租住的青年公寓附近的一个私房菜菜馆订了位置,准备晚上俩人好好地搓一顿,算是给齐萧进进补。 虽然也可以在家做饭自己吃,不过回来这些日子,陆方让猪一般美好的生活给养懒惰了,不太乐意洗手作羹汤搞这么些麻烦的事。所以,他极力主张俩人到外边吃饭省事,反正眼下他请客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晚上陆方先到,来以前他跟父母说了跟同学吃饭玩儿,晚上就不回去了。晚上是肯定得跟齐萧在一起的,他还想跟齐萧好好地谈谈呢。事情不彻底解决,他心里总是膈应得慌。 今天的齐萧倒是来得非常准时,还背着出差时的背包,看来他连家还没来得及回。齐萧除了眼下有一片浅浅地青影之外,其它的都还好。出差在外,赶时间是必然的,加上旅途劳累,所以睡眠不好也就不奇怪了。 俩人点了菜,因为早上的时候已经跟陆妈妈上医院做了一个全身体检,已经不用忌口,所以陆方还点了瓶长城干红。 “怎么想起跑外边吃来了?”齐萧有点意外,“在家里随便吃点什么不也一样?” “出差辛苦,这不想要给你补补嘛!”陆方说。 “主要还是我们家陆方现在荷包有点钱了。”自从陆方送了块价值两三万的卡地亚表给齐萧以后,他时不时就得拿陆方有钱的事来调侃一二。 “我能挣钱你该高兴才对,难不成你还乐意找个没本事靠你养活的?”其实,陆方觉得自己还要更努力才行,现在是俩人生活过日子,齐萧毕竟是公务员,工资不高,收入有限,那么就该由他来多承担一些责任,比如挣钱买房这样的事情他就该多出把力,总不能一直这样租着房子住下去吧?他这次回来以后,就已经将他获得的奖金剩下的部分作为房屋基金全部存了定期,在北京想要买个房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陆方和齐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陆爸爸陆妈妈知道他的打算倒是非常赞成的,由着他自己处理这笔钱从此不再过问。 “你有钱好啊,我感觉就跟傍了个大款似的……”说着,齐萧不知道想到什么,就叹了口气, “我们家陆方长大了,已经可以撑起一片天了。” 陆方把块秘蒸鳜鱼送到齐萧碗里,催促他快吃,“吃饱了再说!” 齐萧也真是饿了,埋头开吃起来。秘蒸鳜鱼,霸王葵花鸭,豆豉煸苦瓜,泰汁茄子,再加上一个海米冬瓜汤,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两人吃得很是欢畅。 吃了个七八成饱的时候,俩人就拿着红酒对酌。陆方托着腮帮,要缠着齐萧说说这次出差的所见所闻。要换成以前,齐萧是不肯说这些个东西的,觉得这无关紧要,可陆方觉得这也是交流沟通的一个部分,无关紧要的东西积累多了,难免会造成空白,夫妻爱人之间出现经历的空白,那就意味着不了解的开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陆爸爸也常常出差,而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跟陆方和陆妈妈讲述他的出差经历以此来弥补双方生活的缺失,从而避免双方的生活出现脱节的情况。眼前有着父母这个成功的案例,陆方有意无意地借鉴着。 齐萧正说着青海那种自制的酸奶时,旁边过来一个人,仔细地把齐萧看了看,笑起来:“我在那边听着说话声就像是你,最后忍不住过来一瞧,竟然还真的是你小子。”那人指着一排翠竹后边的卡座说道,看来这人原先是坐在那儿的。 “沈子奇?!怎么是你?”齐萧很惊讶,连忙站起来。陆方也连忙跟着起身。 “可不就是我!”沈子奇给了齐萧肩头一拳,呵呵笑道,“齐萧,几年不见,你小子还是这么帅!哪像我,看看,我这肚子。”沈子奇拍了拍他已经凸出的小腹,很是无奈。 “这不说明你过的是社会主义的幸福生活么!”齐萧笑道。 沈子奇摆摆手,“别提了,现在只有穷人才有肚子呢,富人都有那个时间和金钱来保养锻炼身体。” “这位是?”一番寒暄之后,沈子奇看着陆方问齐萧。 “我发小儿,陆方。”齐萧又介绍了沈子奇,“我大学的同班同学,还是上铺的兄弟。” “研究生咱俩也是一块儿读的。”沈子奇补充说明,“还是一个宿舍。” “相请不如偶遇!难得这么巧,一块儿吃点儿吧?”陆方发出邀请,瞧这光景,这上下铺的兄弟也有日子没见面了,是该好好谈谈,“请那边的哥们一起过来?”都是卡座,估计也没几个人,所以陆方不介意多请几个人。 沈子奇想了想,答应了,“我那边也就是个当事人的答谢宴,公事公办的,没必要请他们,得,我过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自己个儿吃去,反正官司已经解决了,没我什么事儿了。”说着,沈子奇就回那边去跟人说这事儿。 “丫的现在上海发展,是个律师。”趁着这个机会,齐萧跟陆方说,“毕业后我们就没怎么见面了。” 正说着,沈子奇过来了,还拎着个硕大的公文包。浅灰色的西装,白衬衣,领带,一副律师的标准行头,兴高采烈地跟齐萧说:“我想着今儿晚上完事了给你打个电话呢,哪想到就这么巧!”坐下后,他就跟陆方说:“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的。” “哎?”陆方一愣,他对这人可没啥印象,再说了,他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机会会跟这人有照面。 “那年是你去我们宿舍找齐萧吧?” 沈子奇这么一说,陆方大悟,原来是那个时候。 “现在你戴着个眼镜,所以刚才我没醒过来,这会儿我找着感觉了――那年刚放暑假,你来我们宿舍找齐萧,对吧?” “对!”陆方相当佩服这位老兄的记忆力,简直就是过目不忘,相对地,他对自己居然没有认出人家来深表惭愧。 “有啥好惭愧的?我就一路人甲,不记得不奇怪,再说了,那会儿的我跟现在的我能比吗?那会 儿我还没这个肚子呢!”沈子奇倒是一点不介意自己是路人甲,“倒是你变化不大,比那会儿高了不少,其实,我能记得你还是因为你那双眼睛,当时我还想,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有那样一双眼睛呢?像要把人给吸进去似的……” “咳咳咳……”陆方和齐萧同时让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陆方连耳朵都热辣辣的起来,这还律师呢,咋说话这么直接都不加修饰润色的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招来服务员再上套餐具和酒杯,同时拿菜谱过来再重新点菜。 虽然一个法官一个律师,却毕竟同宗同源,因此齐萧和沈子奇还是很多话要说的,算得上是交流北京上海两大城市之间的法界心得。陆方基本上没插嘴的机会,因此他只要专心做好一个殷勤好客的主人就足够了。添点酒,劝点菜什么的。 “哎,对了,前儿我还见着你女朋友的妹妹了。”酒酣耳热之际,沈子奇神来之笔,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如同一个炸雷。陆方正在给沈子奇倒干红的手一抖,紫红的酒液就洒了不少出来,陆方动作敏捷地拿餐巾纸迅速将桌上的酒液给吸干,避免殃及无辜。 重新稳稳地给沈子奇满上之后,陆方才看了一眼齐萧。齐萧一喝酒就上头,一杯啤酒都让他脸红得像个关公。现在齐萧是坐在陆方的旁边,虽然看不到正面,不过凭着多年的熟悉,即便是侧面,陆方也能判断出此时的齐萧酡红的脸色之下是何等的惊涛骇浪,齐萧甚至不敢扭头看他的反应,脖子异乎寻常地僵直着,连脊背也是僵直地挺着。 沈子奇却不知道他刚刚扔了个深水炸弹,把对面的俩人给轰得一个乱七八糟。他是个话唠,尤其还被酒精泡软了舌头,话就更多,因此,他执着地继续着他刚才的话题:“哎,当时在中山医院的门诊那儿,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见鬼了,可是又忍不住犯贱,就算是见鬼了,我也得弄个清楚不是?我跑过去,叫她的名字,单兰慧……她就停下来,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我,像鬼片里那种女鬼出场那样儿……” 如果这个“女鬼”跟齐萧没什么关系,那么陆方一定会为沈子奇的精彩描述热烈捧场,可现在,他只能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 不得不说,律师的口才就是好,一个偶遇也讲述得绘声绘色,跟讲鬼故事一样,“当时我腿都软了,生怕她转过来的脸突然变成那种青面獠牙的,医院啊,阴气最重地方。不过还好,她没变脸,还挺正常的,小脸蛋漂亮着呢,她有点惊讶,问我‘你叫我单兰慧?’我说是啊,你不就是单兰慧?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对劲了,单兰慧不是已经不在了么?她的葬礼我们哥几个不是还跟你一块儿去参加了么?一清醒过来,我就拍脑袋了,连忙道歉说我认错人啦,谁知道你知道人家怎么说?”沈子奇卖了个关子,可惜没人搭他的茬,于是他只好继续说:“她说‘单兰慧是她姐姐,她叫单兰质――哎,齐萧,你知不知道单兰慧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啊?那真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俩姐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看齐萧僵硬着身子,没有开口的意思,陆方只得自己来捧场,“双胞胎么,一模一样也不奇怪。”这话说得,连他自己也觉得干巴巴的没啥意思。 好在,喝得高兴的沈子奇也没指望别人捧场,他只要能说个畅快就够了,齐萧又是夹菜又是劝酒也没能让他嘴巴停下来,“那什么,单兰慧……哦,不是,是单兰质还跟我一个劲儿打听你来着,她说一直在美国念书,她姐姐葬礼的时候她正好出了车祸受了伤,所以没能赶回来,我说难怪当时葬礼上没见着她呢。今年过年前她才刚刚回国,是个珠宝设计师,”说到这儿,沈子奇托着腮帮,有些忧郁和感伤,“她身体还算不错,性格也开朗,不像她姐姐娇娇弱弱的,还摊上那么个病……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我们都以为等你研究生毕业就可以直接喝你们的喜酒了,谁知道……想当年你跟单兰慧那简直就是我们学校一道最美丽的风景,到现在还有学妹跟我打听你们那凄婉美好的爱情故事呢,齐萧,你要这会儿回学校去那可得当心了,不少小学妹可拿你当绝世情圣崇拜――哎,我说,齐萧,现在呢?你有新女朋友没有?那单妹妹可是一直问我来着,可我哪里知道啊?你说,她别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吧?不都说双胞胎有什么心灵感应的么?双胞胎大概很容易爱上同一个人吧?” 陆方藉此光面正大地扭头看齐萧,齐萧僵硬的脸上扯开一道缝儿,“我都不知道,你做律师居然还兼职媒婆!” “嗨,哥们这不为你着想嘛!你跟做姐姐的感情那么好,爱得那么深,这妹妹长得跟姐姐一模一样,你跟她发展发展不也顺理成章么?何况,她家那个条件,兄弟你起码少奋斗二十年……” 真的顺理成章么?陆方看着沈子奇暗暗好笑,这人难道不明白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么?即便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此人终归非彼人!这世上,任何人都是不可替代的一个存在。 一顿饭下来,大概也只有沈子奇一个人吃得尽兴了。饭后,看沈子奇已经有些摇晃,陆方就让齐萧送人回酒店。还好,沈子奇虽然有点大小脑失调的样子,不过还能说清楚他下榻的酒店在哪儿。齐萧没奈何,只得半抱半扶地把人拖上了出租车。 结账的时候,陆方顺手要了一包烟。他只是在应酬的时候偶尔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烟,顶多也就是吸上两口意思意思,从来没有完整的吸过一根烟。吸烟危害健康,在陆妈妈的严格要求下,陆方有着健康的生活理念,所以他不会想着去抽烟。今天买烟,与其说是他的主观意愿,倒不如说是鬼使神差的结果。 买了烟,他找了个路边的花圃围栏坐下,大理石的台面还带着日照的余热。陆方撕开烟盒子,抽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了,才想起他忘记顺便买个打火机了。没火,吸不成烟,于是他只有拿着那根烟放到鼻子下闻着,烟丝很香,奇怪的是当烟丝变成烟雾的时候却那么呛人和恶臭难耐。虫子会化蝶,这是丑陋升华成美好,然而,丑的可以变成美的,可美的却往往无法变得更美,有时候,美好的东西一旦发生质变,似乎更容易变成最丑恶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车来车往的路上车辆渐渐稀少,夜深了。 陆方终于起身,随手将那包香烟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他到底还是没能破例吸上一根完整的烟。不过,坚持原则是一个美好的品德,任何情况下,陆方都没理由放纵自己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来。既然吸烟危害健康,那么他就没理由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自作孽不可活,他还没折腾自己的打算。 吃饭的饭店离陆方他们租住的公寓没多远,不过是步行十多分钟的路程。陆方很快就回到了公寓。 开门一看,屋子里漆黑一片,齐萧还没回来。 陆方勾了勾嘴角,冷冷一笑,这人的心理素质还真是有待提高,这才多大点事儿,这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他开了电视,把电热水器的插头插上,身上一股子饭馆的烟酒味儿,他自己闻着都难受,何况,出差回来的齐萧也需要好好地洗上一个澡。他又到厨房烧了开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这是阿南从福建老家带回来的,说是大红袍,金贵着呢。可后来陆方上网看资料了,才知道这所谓的金贵的大红袍实际上不过是一个炒作的概念,当然,如果真是绝壁上那几棵母树产的大红袍那的确是金贵,可问题是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无价之宝,所以,寻常百姓喝的不过是个概念而已。 一杯茶还没喝完,齐萧回来了。 大约没料到陆方竟然在家,齐萧一下子怔住了,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忘了拿出来。 “喝喝茶,消消食,你要不要也来一杯?”看齐萧傻愣愣地站着,陆方出声问道。 “哦……”齐萧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抽出钥匙,反身关好门。将背包放在地板上,这是齐萧严格的卫生习惯之一,这种经过长途旅行的东西没有经过清洗前,除了地板,别的地方都不能放,免得污染扩散。 陆方给齐萧也泡了一杯大红袍。 等他把这些事做完,齐萧已经换上了宽松的t恤和家居短裤了。陆方这才发现自己没换衣服就坐在沙发上,这可不符合齐萧的卫生要求。不过今晚这样的情况,估计齐萧也不会计较太多,心虚的,底气不足的,愧疚的,怀有这些个情绪的人一般不会主动挑衅别人,尤其是他们想要回避什么的时候,就更不会去捅马蜂窝。 “卫生间里那热水估计已经可以了,你不先去洗洗?”看齐萧那个谨慎小心的模样,陆方想,你还是去洗洗吧,把脑子洗清醒了,然后好来给我讲故事。陆方估计,沈子奇扔的这个深水炸弹一定把齐萧给炸懵了,不然丫的磨蹭到这会儿才回来。沈子奇住的酒店不算太远,出租车来回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齐萧非常听话地拿了睡衣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世事无常啊!陆方感叹起来。从小到大,听话的乖宝宝都是他扮演的,什么时候领路人似的的齐萧也扮演起听话的乖宝宝来了?这种角色转换突兀得还真是让人有点儿适应不良。 这个澡,齐萧洗了很久,如果不是浴室里只有淋浴没有浴缸,陆方都能以为丫的躺在浴缸里边睡着了。好不容易,等齐萧出来了,陆方也没多说什么,换他去洗了,大热天的,身上又一股怪味,他有点忍不下去了。 一切都像平常那样进行着,似乎跟平常没啥两样,只是空气没这么压抑就好了。 压抑的空气提醒着小小出租里的两个年轻人,该来的终归要来,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 59 沙发长度一米八,陆方和齐萧一人坐在一头,中间还有空余。虽然开着空调,俩人却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腻在一起看电视了。电视上在播放着不知道什么剧集,马派教主的嘶吼惊天动地,不过坐在电视前的俩人谁也没想到要去注意一下屏幕上演的是啥旷世悲喜,他们自己的现实生活都已经是一幕悲喜剧了,哪里还有心机去关心别人的悲喜?! 陆方想,人还是得行的端坐得正的好,瞧瞧旁边这位,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合适的措辞来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为难至此,真是何苦来哉! 一般来说,陆方是不看什么言情剧集的,就像看小说他只看侦探武侠一样,言情这玩意儿在他看来是小女生的专利,当然,爱看那种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言情剧的陆妈妈不是小女生,不过这只能说明,言情的覆盖面是老中青少四代女性通杀――女人,就爱看言情。所以,陆方一直觉得言情什么的距离他实在是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到要以光年来计算那个距离。然而,现在活生生的事实证明,谁的生活都离不开狗血,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剧的言情主角――认识这么久,陆方第一次发现齐萧竟然还是一真实上演的言情大戏的主角,在齐萧主演的八点档电视剧里,他陆方只不过就是一个配角,而且还是一个随时面临着炮灰命运的配角,他一理科生,却为毛要遭遇文科生活?陆方觉得这个发现非常搞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与齐萧比肩的,地位是相等的,却不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曾经以为自己拥有了齐萧,同时也拥有了齐萧的全部生活,就像他的生活已经完全向齐萧敞开那样,然而,一颗深水炸弹,将挡在他眼前的那堵影墙轰掉了,他曾经以为他看到的就是齐萧的全部,如今他才在那堵影墙倒掉后发现,他先前所看到的不过是齐萧的一部分,齐萧还有很多地方不为他所知,甚至还拒绝着他的靠近。 最熟悉的陌生人!陆方觉得如此形容现在的齐萧最是贴切不过。难为他以前还那么信任齐萧,并且那种信任还那么可笑地坚定。现如今,经过今天晚上,陆方想,他永远也不敢说他了解谁了,如果从小一起长大又有同床共枕之谊,这都不足以让你了解一个人,那么那些泛泛而交的人你又能了解谁呢?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人诚不欺我。信任,实在是无比艰难又无比脆弱的一个命题。 “对不起……” 马派教主的撕心裂肺早已结束,漫长的广告正在预示着下一集的开始,这时候,齐萧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 陆方颇有几分怜惜,人啊,真是不能亏心,要不就瞧瞧眼前这位,哪怕是偶像言情剧的第一男主角,那高高昂起的头颅也不得不低下来跟人说一声“对不起”,从此,他在他面前,骄傲不再。 从此,陆方不需要再仰望着齐萧,这并不意味从此他们终于在心理上平等了,而是因为,从此以后,那个仰视者换成了齐萧。为此,陆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齐萧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其实,那是中国版的蓝色生死恋吧?”终归还是舍不得还是不忍心,那是他的齐萧哥啊,他那么崇拜和热爱了那么多年的齐萧哥,尽管齐萧只是咎由自取,可他终归还是不忍心让齐萧卑微到地底下,所以开口替齐萧解围了。 陆方平静地解释,“那是韩国的一个电影,有一阵子火得要命,我没看过,不过拜邵芸所赐,也大抵知道一些内容,不外乎就是一对男女如何相爱,最后女主角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一段美好平凡的爱情最后变成荡气回肠的生死恋歌!你的故事,正好是演绎了现实版的生死恋歌,对吧?” 齐萧蹙着眉头,脸上有些挣扎,说得很是勉强,“形似而神不似……” “哦……”陆方了然地点点头。盘腿坐在沙发上,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昨晚上,我请阿南吃了一餐饭,吃的川菜。丫的又黑又瘦,说是刚出差回来,操,那丫的没准是从非洲出差回来吧?不过猜归猜,我也没问,这厮的嘴忒严,我估摸着拿千斤顶都顶不开那张嘴,不愧是国安局的,保密意识非常强啊。”说到阿南的嘴,陆方由衷佩服,“我问他当年你们打架那件事儿,他含含糊糊不肯细说,再多问几句,索性就不开口了。” 陆方说着话,也没看齐萧,只是盯着色彩缤纷的电视屏幕看,具体屏幕上演绎的是些啥他不知道,他不过就是想让目光能落在某个地方的而已,“那件事,我看见了结果,却不知道开头,所以非常好奇……嗯……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其实,我的看见的结果或许也不是结果吧?因此,我不得不自己脑补了一下,慢慢地自己勾勒出一个故事来,也不知道对不对,我权当自娱自乐了……” 陆方的故事是这样的:人称狼少的秦朗看上了在酒吧演出的阿北,虽然都是同性,不过没什么道德伦理观念的二世祖并不在乎,因为他的世界观里只有掠夺和占有。可他没想到,在他一次次的明示暗示之后,阿北那楞小子竟然还不领情,于是,狼少怒了,甚至想要通过强制手段来迫使阿北就范。谁知道那阿北也不是吃素的,一股子初生牛犊的楞劲儿,硬是不惜硬碰硬,于是,爆发了一场酒吧大战。这场冲突中,狼少没能占到什么便宜,不过人狼少是谁呀?人家可是占据娱乐圈半壁江山的娱乐大鳄的太子爷,吃了个亏哪有不讨还的道理?不仅如此,还非得连本带利地把场子找回来才行。于是,阿北和他的搭档阿南的日子就不太好过起来,不仅是酒吧献唱被迫中止了,这个酒吧的范围恐怕指的还是整个上海滩的酒吧,而且,在狼少的封杀令下,阿北阿南进军娱乐圈的梦也破碎了。所以,阿南即便是学习成绩再优异,也不得不放弃继续深造,并且本科才毕业就急急忙忙离开上海远避北京,还成了国家安全员,狼少本事再大,后台再硬,估计也不敢公然插手国安局的人员事物,当然也更不可能有什么理由去找茬了。 “阿南不是那场冲突的主体,可是就算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池鱼都被城门大火给殃及,那么由此可见作为真正当事人的阿北要面临的雷霆之怒该有多么巨大。然而,非常奇怪的是,作为主体,阿北不仅没有像阿南那样早早弃学避开是非之地,反而太太平平地在上海继续他的学业,平安读完了研究生。阿北,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一定不肯屈服于狼少的淫/威,那么,他凭的是什么?他凭什么来抵抗狼少的雷霆怒火?他凭什么在这场力量悬殊的较量中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陆方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继续看着电视屏幕,笑了笑,如果说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面对阿南时他还找不到答案,那么今天他则是已经基本上明了了,“沈子奇说你要真跟了单家小姐,能够少奋斗二十年――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丫的已经处于醉酒状态,可是既然那种状态下他能准确报出自己下榻的宾馆地址,那么也可以证明他说的这什么少奋斗二十年的话还真是个真话。那么,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家庭条件才能让一个人少奋斗二十年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外乎权贵二字。要么非常有钱,要么非常有权,不过通常权钱不分家,所以,单家一定非常有势力,有钱又有权。这种势力,即使不能够比肩娱乐圈大鳄,可估计也足以让那虎视眈眈的大鳄忌惮一二。阿南托庇于国家,而阿北则托庇于单家!”陆方掷地有声。 “无亲无故又无利,单家为什么愿意提供这样一种庇护呢?原因很简单,英俊潇洒又才华横溢的阿北赢得了单家大小姐的青睐,而单家显然愿意满足疾病缠身的弱女的一切愿望,合理的不合理的,都无条件满足,何况,这个愿望还只不过是给这个弱女的爱人一个安全舒适的学习环境而已。而阿北自然非常乐意陪那位不久于人世的大小姐演绎一场凄美哀婉的中国版蓝色生死恋――形似而神不似!不过是演戏而已,阿北自认为没有必要付出真情,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说完了自己的推理,陆方仰天长吁口气,自己的口才似乎越来越好了呢!时势造英雄,这话果然有道理。他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舒缓一下筋骨,时间进入了第二场,他看向齐萧,“齐萧,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60 一直沉默不语的齐萧终于是苦笑一声,“难怪阿南一直说你很适合做他的同事,你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真是非常强大,而且,冷静得可怕!” 陆方耸耸肩,毫无愧色地接受下这份称赞,而事实上,他宁可永远不会有需要他展示这种能力的一天,他只希望能好吃好喝好玩,好好爱,舒舒服服地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可是,事与愿违,他终归是不得不让自己硬起心肠冷漠的挖开一个又一个事实,接受一个又一个他并不喜欢的真相。太清醒太理性看得太透,这样的人的快乐沸点比较高。陆方其实非常怀念以前那种懵懂而又幸福满足的生活,只是,现在的他离那种生活已经太远。 “你很厉害,那件事情你基本上都猜对了,只是,我和单兰慧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打住!”陆方抬手阻止齐萧说出后边的话,不需要齐萧解释,他也能猜出齐萧和单兰慧的真实关系来,不过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烂俗的剧情罢了,因为齐萧已经说过,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不过是“形似而神不似”罢了,甚至有可能连单兰慧本人也知道事实的真相,毕竟如果她真的爱齐萧的话,那么她就一定可以明白齐萧并不爱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孱弱的生命绽放出最后一朵美丽的花,她义无反顾,让自己在自己编织的爱情童话里走完这个短暂的人生旅程。关于这些,陆方不希望听到齐萧再多说什么,就让那个女孩在天国安息吧。 “这事儿已经过去,现在再计较太多于事无补,所以,这一页就让它翻过去吧!”陆方说,“而且,我也能理解你的苦衷,面对强大的敌人,识时务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所以我并不想追究你这件事情,尽管我的确对你这种行为很有看法。” 最后一句话,将齐萧脸上刚冒出的一点喜色又给荡涤干净。 “现在,我非常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陆方说道,他要说的这件事情让他多少有点争风吃醋疑神疑鬼的味道在里边,这种感觉令他感到屈辱,什么时候他竟然沦落到了捕风捉影的地步来了?感情是无形无相的,毁人也能在无形无相之中,然而,他又不得不将他的捕风捉影摆到台面上来,因为忍着捂着的结果就是放任那根扎在心上的刺疯狂地生长。 因而,陆方直言不讳,“齐萧,我从法国回来那天晚上你在哪儿?” 齐萧一愣,似乎是没想到陆方会这么问,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掠过一丝惶然,如果不是陆方一直锁定了他的脸,或许还真会漏掉这个细微的表情,“我……干嘛想起问这个?都过了这么久,我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陆方有些失望,这人,还在撒谎。 “我提醒你一下吧,”陆方说,“那天晚上我打电话问你在家吗?在我们的家是吗?” “哦……是啊……”齐萧恍然大悟,话却说得模凌两可顺水推舟。 陆方意兴阑珊,淡淡地说,“知道吗?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这儿,坐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上!”他看着齐萧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心有种恶意的快感,“可你却跟我说你在这里,在我们的家!” 陆方起身,进卫生间刷牙,他终还是不忍面对齐萧那见鬼了的表情,很不美好,以至于他不愿意去面对。所以他让自己离开一会儿,让齐萧有点缓冲的时间,事情既然摊开了,那么他不想再拖下去,问题总得要解决。 等陆方刷完牙出来,在卫生间门口,还没等他看清楚,他就落入了一个灼热的怀抱。 “陆方,不要离开我。”齐萧几乎是在哀求,那高大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陆方闭上眼睛,任由那人抱紧他,他能说什么?他又能做出什么承诺?在事实没弄清楚以前,他不会做出任何判断和决定。因此,他轻轻地推开齐萧,“那就把事情说清楚吧!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齐萧说那天他是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不过我们之间什么事儿也没有,我们只是在音乐茶座喝茶聊天而已,那家音乐茶座是通宵的。”随即他又解释道:“你打电话过来,我害怕你计较我跟女孩子在一起,所以就没说真话。” 这倒有可能是真的,人们撒谎的目的有时候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什么,齐萧因为下意识地不想让我多想,所以本能地选择了撒谎。 然而,陆方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松地接受他的解释,“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跟女孩子搅和在一起,那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齐萧沉默了。陆方也不着急,他知道齐萧不是一个很容易敞开心扉的人,要齐萧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总是得费点儿劲的。陆方不着急,他有耐心,慢慢等,左不过也就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再不能拖到明天太阳升起了。 良久,齐萧开口了,“陆方,生活不是数学题,事物也不可能按照既定的公式来演算和发展,所以,生活的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你永远无法预知。” 陆方暗暗翻了个白眼,丫的什么时候才能直抒胸臆啊?说个话都绕得这么费劲,弄得他听话的也跟着费劲。 不过既然齐萧愿意说,他就姑且听着吧,看看丫的能说出个什么来。 “你还没真正步入社会,还生活学校那种相对单纯的地方,在学校里,我行我素,离经叛道,桀骜不驯,这些在学校里不仅不会被歧视和排斥,甚至有可能会受到追捧,因为,大学校园是彰显个性的地方,再出格的行为都能很容易得到宽容,因为热血青年总是非常容易接受新的事物。可是社会就完全不一样了,生活会将所有人的棱角都给打磨掉,世俗人情是最苛刻的,容不得异端和另类,个性太过突出,反而容易变成让人打压的出头鸟,而共性才是社会人生存的法宝。只有你让别人看起来不那么碍眼,那么才会得到别人的认同,才会在工作中不至于那么步履艰难――我们这样的人,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异类,是个变/态,是别人排斥的异端。面对我们这样的人,很多人本能地就会产生排斥心理,这样的人,你怎么指望他们愿意跟你接触跟你搭档给你帮助?不远远地躲着你给你使绊子你都该感到万分庆幸了……”说到这儿,齐萧嘲讽地一笑,“你不是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多的圈内人最终都会结婚生子成为完全符合世俗标准的那种模范公民?那是因为很多人都被生活的艰辛磨掉了一身的傲骨和锐气,最终屈服在现实之下。没有人是超人,所以没有人能真正跟一个世俗世界对抗。这可不是有了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谁都做不到真正的不顾一切的抗衡,哪怕是死亡,也不过是绝望的宣泄而已,死亡本身就意味着失败。” 齐萧抬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神情有些茫然,“有时候,欲速则不达。世上没有哪条路能够笔直地通向终点,为了到达终点,采用的途径其实就不那么重要了。”齐萧看向陆方,“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跟女孩子来往,尤其是不喜欢我接触那些目的很明显的女孩子。可是陆方,你可以试着换一个角度来想,抛开固有的观念和排斥,你认真想想就会明白,事实上,正因为有了这些女孩子,我们这样的人才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就像披上了一层伪装,而我们也因此得以拥有安全体面的生活。还是那句话,为了达到目的,就不要计较手段,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单兰慧一样?爱不爱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提供理想的保护伞!”陆方有气无力地说。作为法官,齐萧无疑是一个有着强大雄辩能力的人,他说的这一套逻辑无疑是有他的道理的。 齐萧点点头,承认陆方说的没错,“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地生活,我不介意借用一些人和事。” 陆方很想找出点什么来反驳,可惜,他却不得不承认齐萧的剖析虽然残酷,却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61 尽管理性上认同齐萧的话,可在感情上,陆方却不能接受,“齐萧,照你的意思,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有一天,你也许也会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就像阿南以前的那个男朋友那样,是吗?” 齐萧沉默不语。 陆方心凉了,自嘲地一笑:“还好,至少,你还不会骗我……”说罢,他就站起身来,不料却被齐萧拦腰一把抱住,跌坐在了齐萧的怀里。 “陆方,别这样……”齐萧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陆方头一次不再感觉到那个怀抱是温暖的,甚至齐萧喷在他颈项间的热气在皮肤上留下的也是一片冰凉。 “陆方,不要离开我,请你不要离开我……” “……”陆方没有吱声,这时候他只觉得丫的忒滑稽,简直就是黑色幽默。 齐萧将脸贴在他的背后,认真地说:“陆方,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为什么你不换个角度想一想呢?即便结婚了又如何?婚姻也不一定就是一辈子的,结了婚还可以离婚,这虽然听上去不好听,可是,对我们来说却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好处的。有了这一段经历,就等于给我们涂上了一层保护色。以后我们就是不再恋爱结婚,别人也顶多会认为我们是受过伤害再不敢涉足婚恋而已,而不会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我们了――以退为进,是为了走得更远……” 陆方惊讶得目瞪口呆,可惜齐萧的脸贴在他的背后,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实在是错过了一幕精彩的变脸表演。 血缘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齐萧甚至在逻辑思维的方式上也尽得小颖阿姨的真传,母子两代人都习惯于将世人眼中的最神圣的婚恋情感推上祭台以谋求最大化的利益。可是,这母子二人显然都忘记了一点,生活不是数学题,生活的结果不是1+1就一定能等于2的。你可以计算到生活的开头,然而,你永远无法计算得出生活的结尾――小颖阿姨便是一个活生生的实例。当初小颖阿姨为了北京户口为了北京的工作为了优厚的物质条件,所以放弃了她心中的所爱,那时候的小颖阿姨一定也是信心满满,认为她付出的代价做出的牺牲一定可以让她按照预算的那样无忧无虑无怨无悔地生活下去吧?然而,她的生活到头来却是一地鸡毛,这种结果恐怕是她始料不及的。 令陆方觉得无奈又可笑的是,齐萧作为小颖阿姨的儿子,眼看着父母一步一步地走来,却仍然没有警醒,反而走上了父母的老路,自以为可以算尽人生――这世上,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何其多啊! “齐萧,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按你的剧本演出?” “……” 齐萧没有立刻回答,陆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此时齐萧的脸上一定满是错愕和意外。这不奇怪,自己从来都是听话的乖宝宝嘛,这样的自己怎么会不按齐萧的剧本演出? “齐萧,我以为我早就跟你说明白了,我要求的是一份干净纯粹感情,任何不属于我们俩人之间的暧昧哪怕只是假装暧昧我都会容不下……如果你的人生规划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我们还是分手吧!” 说出分手二字的时候,陆方觉得心口的地方一阵抽疼,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亲口对齐萧说出“分手”二字。 “不许,我不许……”齐萧的胳臂用力地紧紧抱住陆方,几乎能把他的肋骨都给挤断了,“陆方,不要随随便便说出这种话来,伤感情的。” 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陆方嗤笑道:“你跟别人在玩暧昧的时候呢?你就没想过会伤害我的感情吗?” “陆方,你要信我,至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信!但是这并不等于我会接受和认可的你的行为。齐萧,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看,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彼此已经不适合了呢?”说到这儿,陆方不自觉地有些佩服自己起来,好像,他越来越冷静了呢。却没提放齐萧忽然一把松开他,还顺势将他一推,差点让他摔个狗啃泥。好在他还算身手灵活,只往前趔趄了一步,就站稳了脚跟。 齐萧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英俊的脸上看起来有点狰狞,凤眼恶狠狠地盯着他,“陆方,别他/妈站在圣坛上跟我说话!你还真以为你是圣徒了……”怒气冲冲地说出这番话后,齐萧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于是他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方走到床边,在床上坐下,等着齐萧把话说完。根据陆爸爸和陆妈妈的相处经验来看,他知道当对方情绪起伏大的时候,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冷静和平静。 齐萧在经过深呼吸之后,情绪似乎平复了不少,他歉意地看着陆方,“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这就是齐萧,就像齐家那房子一样,任何时候,都是纹丝不乱的,齐萧也总是时刻能保持住自己的风度和礼貌。 “陆方,我能理解你的坚持,我何尝又不想坚持你的坚持?可是现实的存在往往就是为了打破你的坚持。别的不说,有一些非常实际的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比如说,陆叔和阿姨他们,你打算如何跟他们解释我们的事情?坦白吗?他们那么爱你,你想过你的出柜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看看我们的身边,有谁是真正出柜的?出柜了的,谁不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阿南,玉烨,谢传涛,他们几个都没有出柜,大武出柜了,可你也知道,他被军校开除了,还差点儿给他爸吊死,到现在,他跟他家里的关系如何?不是也不冷不热吗?换成你,你能忍受你跟陆叔他们的关系变成那种父不父子不子的关系吗?你一定忍受不了,陆叔叔他们也一定受不了,你一直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的希望,可是到头来却是你亲手摧毁了他们的这种骄傲和希望,你让他们情何以堪?你又如何忍得下心来伤害他们?当然,你可以说不出柜,可是,如果不出柜,你又怎么跟你父母解释你的不婚不恋?你又怎么跟你身边的人解释你的不婚不恋?” 说到这儿,齐萧叹了口气,“陆方,你还没毕业,没有真正接触到社会,所以你永远不会知道三姑六婆和流言蜚语的力量是多么可怕。一个看起来身心健康的人却迟迟不肯婚恋,这种人在别人眼中跟怪物差不了多少,至少,在别人的眼里,这种人算不得正常人……可是,如果一个人不断恋爱却不断失恋,不断结婚最后却又不得不离婚,这种人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因为他虽然看起来有些运气不太好,却无疑是个正常人。” 齐萧走到陆方身边,再次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叹息道:“陆方,要想好好活,咱就得顺着社会规则来,任何时候,公然挑战传统主流社会的人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次日不是周末,齐萧自然得照常去上班。临走以前,他在还在睡梦中的陆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 当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时,陆方原本紧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看着天花板,在脑子里回放着昨晚上俩人的谈话。 凌晨的时候俩人才结束了谈话,两人躺在床上囫囵地眯了没多久,天就亮了。齐萧是否睡着了陆方不知道,反正齐萧像以往那样搂着他没有丝毫放松,开着空调,倒也不难受。不过,陆方压根儿没能睡着,难得齐萧肯敞开心扉,说了很多话,有些话,却是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的。 比如说,出柜的问题。陆方的计划是等自己大学毕业工作了有了独立的经济时再出柜,可是经齐萧那番提醒之后,他发现,问题似乎并没那么简单,先前他只想着自己一定可以不顾父母的反对坚持自己的所爱,却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有可能会给父母带来什么样的伤害。想到自己高二那年,自己因为发现自己的感情所在而导致成绩急剧下滑的时候,陆爸爸陆妈妈那份操心和忧心,陆方现在还心有余悸。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个问题可比儿子学习成绩下降要严重得多了,陆方不敢想象,一旦摊牌,自己父母会遭遇到什么样的重创,那种感觉,大概就跟听到自己孩子得了不治之症的感觉一样吧?在网上看同志们的经历,每一个人的出柜都不出意料地伴随着一场严重的家庭风暴。正如齐萧说的那样,他又如何舍得伤害一直把自己捧在掌心里的父母? 陆方很庆幸,昨晚上的齐萧愿意开诚布公地跟他谈话了。如果齐萧不说,陆方永远不会知道原来在齐萧的心中,还有着那么强烈的不安全感觉。 陆方拿大奖,出国,这些看起来荣耀的事情却让齐萧感到了不安,齐萧说:“你越来越优秀,觊觎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你的舞台越大,你能看到我的时候就会越少。”所以齐萧拼了命地工作,因为齐萧害怕有一天因为落后再也跟不上陆方的脚步,他怕陆方有一天会嫌弃他成为拖累,“我一年到头挣的钱甚至不如你拿几次大奖!”齐萧说,“有时候我甚至想辞职出来做律师算了,可是又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你出国了,那一年我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通知我说你打算不再回国了,你这样的专业要出国太容易了,而且以你的条件在国外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可我呢?出去了,我的舞台在哪儿?你不再的那一年,我快疯了,一做梦,就是梦见你跟我说你不回来了……”齐萧抱着陆方,几乎哽咽着说这些话的。陆方甚至能感觉得到齐萧的身子再颤抖,那一刻,陆方是震惊的,他从来不知道齐萧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而齐萧害怕,是因为自己,他害怕失去自己。 陆方本来已经有些坚硬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地柔软。 62 陆方想,在他和齐萧的关系上,他自己也疏忽了,因为他没能给齐萧一个更坚定的信心,他没有能及时向齐萧证明他跟他同进退的立场。在齐萧看来,自己有着来着家庭的巨大阻力,而且,这份阻力还有可能不可战胜,同时,他还有着远遁异国的条件,他完全可以出国选择更有利的生存环境,而齐萧却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地出国。这些都让齐萧在两人的关系中处在了一个相对弱势的地位上。而因为缺乏安全感,齐萧才会下意识地去寻找所谓的“保护色”披上所谓的“伪装”。想通了这点,明白了自己也有责任之后,陆方原谅了齐萧之前的种种。 “既往不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不过,我的立场没有变,我仍然容不得你玩那些花样儿,不管你是以什么为理由,如果再有,我一定不会原谅!”陆方态度强硬地说,他必须让齐萧明白他的底线在哪里,他不是一个为了爱就可以一再放弃底线的人,他容不得自己的感情变得卑微和不堪。另外,他也郑重地向齐萧做出了承诺,“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一切的,我会尽我所能地来维护我们的关系。” “喝,口气真大,你打算怎么做?”玉烨吃着碗里的泡面,吸溜出非常响亮的声音来,冲着这声音,你会以为丫的吃的是一碗无上的美味――可怜的玉烨,午饭就一包方便面,连个鸡蛋都没有。 陆方托着腮帮坐在玉烨的对面,看着丫如此国粹的吃法,却是眉头不展。承诺是一回事,兑现承诺又是一回事,想到自己承诺时下定的决心,陆方又有些犹豫,难道他真的就打算这样没头没脑地跑去跟爹妈摊牌么?说实话,他对给自己爹妈制造一个晴天霹雳还是心存愧疚的。 因为心里没底,所以他跑玉烨的宠物医院找丫的商量来了。 “我不打算出国了。”陆方托着腮帮看着玉烨将最后那点面汤喝完,喃喃道,其实,他本来也不太热衷于出国留学,他属于比较懒的那种人,习惯于既来之则安之,有点重土难迁的味道。 玉烨点点头,“单从学术的角度来说,就咱们学校这样的,多的是公费出国的机会,研究生院那边不是每年都有不少公派的指标么?以你的条件,混个硕博连读,这种出国的机会就更多了。毕竟你丫的现在不是属于有点儿‘国际影响’的么?!哎,要不,你直接申请直博试试?咱们院的直博导师那可都是响当当的大神,院士长江学者什么的,手里的经费足,条件又好,跟着大神,有肉吃。” 陆方看了一眼那被扫荡得一干二净的方便面碗,哭笑不得,“小玉啊,真揭不开锅了,就跟哥哥说一声,甭自己死撑着。”那么大一个子,这么一小包泡面,进了肚子都不知道塞那个旮旯里了。 “操,我这不能省点儿省点儿嘛,”玉烨也不讳言,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说:“过完这个季度我就得退租了,房租是按季度交的,那丫缺德的不肯退租金,没法子,只好撑过这个季度再说。”玉烨说他准备到郊外找个场子,“租金便宜,场子又大,可以开个流浪宠物收容所,这眼瞅着冬天就要来了,这帮子小可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陆方挺感动的,玉烨看着咋咋呼呼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内里却有一颗最是温柔的心,而且,非常执着,再难,他也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理想。 “那你跟你谢师兄怎么样?以后有啥打算没有?”陆方问。 “他说研究生毕业以后要出国。”玉烨笑笑,那笑容有点惨淡。 “你呢?你有啥打算?一起出去吗?” “他说出国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其实,说白了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玉烨说得很含糊,没有具体说明所谓“解脱”是什么。他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方便面碗,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淡淡地一笑:“倒是你,陆方,你真决定背水一战了?跟父母摊牌,又不准备出国,你真想让自己退无可退啊?还有啊,这万一闹到学校,你考虑过后果没有?大武那种背景的都被军校开除了,你要倒霉碰上咱们学校哪个脑抽的,没准也能给你整出个惊天动地来。” “他从小就缺乏安全感,自个儿的亲爹亲妈都对他爱答不理,我要不做点什么,他心里更没底了。” 看玉烨摸出烟盒子,陆方主动伸手跟他要了根烟儿,抽了两口,辣辣的呛喉。 “也是,家庭不幸的孩子心里难免会有阴影。”玉烨喷着烟圈说。 “你呢?打算跟你父母摊牌吗?”陆方问。 “就我跟我爹妈目前的关系而言,再坏也顶多就是不认我这个儿子。瞧着吧,不定啥时候我就出柜了,反正早晚的事儿。”玉烨忽然笑起来,“要不,咱俩约个时间,同时出柜咋样儿?看看谁的下场更惨?” “靠,这也比?!”陆方也是笑。心里却越发忐忑,决定与其听玉烨这丫的纸上谈兵,还不如去找大武这过来人听听经验之谈。 随后,陆方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给玉烨,算是他给流浪宠物收容所的捐赠,“节流没有错,可是甭把自己的口粮也给节流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好了身体才好,要病了,卖了所有的宠物都凑不齐那住院费。” 玉烨啥都好,就是开源这一块做得差点儿,硬是把自己给整得苦哈哈的。陆方想以后得提醒一点这理想主义者,帮他找找赚外快的门路才行,不然这丫的日子过得让人心疼。 陆方给大武打电话的时候,丫的说正好也想给他个电话呢,“咱们心有灵犀哈……”大武在那头精神抖擞地说。 “啥事啊?” “那什么我那儿不是拆迁嘛,这不,刚拿到补偿款了,我这正准备买个新房呢,这你行家啊,得给我参谋参谋才行,趁着你放假,给我贡献贡献啊……还有,你不设计师嘛?往后的装修你给我定得了。” “哥,你没搞错吧?我那是建筑设计,不是室内设计……” 陆方话还没说完,就给大武打断了,“不都是设计嘛!一样一样,你哪儿呢?我来接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能一样么?陆方觉得自己是秀才碰到兵。 玉烨在旁边听得哈哈大笑。 得了陆方的地址,大武那边立马就挂了电话,说是说话就过来了。 四十多分钟后,大武果然来到了。陆方上了车,玉烨要守店,离不开。 今天大武开的是一辆最新款的黑色奔驰suv,陆方坐上副驾的时候好奇地问:“咋换车了?” “我那小马儿不是人家借去甘肃了嘛,这不换给我这个车。” “哟,你咋不去啊?”陆方之前已经有告诉大武,他不去甘肃体验那中国的达喀尔了。可是他没想到大武竟然也不去。 “我这不忙着安家嘛,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大武说到。 陆方点点头,也没多想,而是四处摸摸看看,这车挺新的,“这车得多少钱啊现在?”这款是进口车,看着怎么也得上百万。 “一百五十多万吧!” “哟,还真是真金白银摞出来的。”想到玉烨的午餐方便面,陆方心想这贫富的差距可真是够大的。 大武随手把一大堆楼市资料扔给陆方,“你以专业人士的眼光,给我把把关。”末了,他又补充说:“咱就找四环以外,五环以内的。” “那还不如就去我们学校那边看看呢,那儿就是北四外五环内,环境不错,就是贵啊,前儿看电视上说均价两三万了都。” “那就买小点儿的呗,反正以后顶多也就俩人住的,又不会有孩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八九十个平米应该足够了吧?” “瞧你说的,嫌小呢这是?这已经够奢侈了,我以为你得说五六十个平米就够了。不就俩人么?一间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客厅,这功能已经齐全了。太宽了搞卫生都头疼,地广人稀的,屋子也冷清。”想想热闹温馨的陆家,想想清冷寂寞的齐家,陆方觉得房子太大不见得有啥实际好处。 “有点道理。”大武开着车,点头说道,“哎,应该还有个健身房才好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切……典型的烧钱论调,都跟你这样,人家的健身房都得喝西北风去了!至于么?还得自己家里配个健身房!不过,钱多烧的,又另当别论。在咱这种小老百姓眼里,能花十万块买车,就不会花一百五十万。”对于陆方来说,一百五十万是个天文数字。 “都跟你这样,这经济都刺激不起来了,没热闹了不是?” “那我可不管。有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咱可那资本来花。” “你们搞设计的不是挺赚钱的么?咋你还挺抠的?” “这不还没赚到嘛!”陆方翻着手里的资料,抽空抬头白了丫的一眼,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说话间,俩人到了一处楼盘,停车的时候,大武抬头看着售楼部后头那被防护网笼罩着的已经建得很高的大楼,蹙起眉头,“楼间距太近了!一股小家子气儿!” 确实,整个楼盘看上去大气不足,小家子太浓。不过,这人买房子挑的跟别人还有点不一样,买房子人不都说图个价格,地段,还有那什么户型小区环境啥的么? 大武换着角度观察了一番这楼盘,然后大手一挥,“走,不看这家,咱们换别家逛去。” 得,你的房子你做主!陆方冲着人家已经迎上来的售楼处的保安抱歉地笑笑,钻回车里跟着大武逛下一家去了。 63 看房不仅是一个技术活儿,还是体力活儿!这是跟着大武跑了半天下来陆方得出的一个最直接的体会。 天黑了,俩人才找了个地方吃官府菜。陆方一气喝了两碗酸辣海参汤以后,这才算是缓过来了,“哎呀妈呀,以前光知道看房是个技术活儿,没想到这看房也是个体力活儿。今儿算是体会到了。” “所以请你吃顿好的,明天才有力气继续。”大武捻了块锅包肘子,吃得很是痛快,“不过,你这小身板还真是有待加强锻炼了,这就喊累了?亏得没带你去甘肃,不然你又得趴下了。” “操,我每天早上跑三千米,风雨无阻。”陆方怒了,没这样瞧不起人的。话虽如此,其实他也有点小小的心虚,这个假期他就光顾着赖床睡懒觉了,还真是没跑过三千米。 “是啊,一小时一千米。”大武头都没抬,忙着吃一块白斩鸡,一边招呼陆方也赶紧尝尝,“这鸡做得地道,好吃。” 陆方看着那骨瓷盘上整齐码着的半只白切鸡,鲜黄的皮,白的肉,鸡骨那鲜红的骨髓,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鸡还是大武特别交代的,不要做太熟,要“骨髓见红就好”。如今看大武把个疑似未熟的鸡肉吃得如此之香,陆方不由想起老外吃牛排时喜欢的几分熟。 “没熟呢,这是……”陆方看得别扭,硬着头皮好心提醒大武这鸡肉没全熟。 “外行了吧?这才好吃呢。你尝尝?”大武殷勤地招呼陆方动手下筷子。 陆方连忙摇头,这种茹毛饮血的事情他到底还是做不来,既然大武爱吃,他就没必要虎口夺食了。 大武嘲笑他浪费了到嘴边的美食,也没多让,自顾自地吃他的,然后,还意犹未尽地嘬起那鲜红的骨髓来,看得陆方直起鸡皮疙瘩。 “你丫的这是故意恶心我是不?不想让我吃这顿饭就直说,至于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陆方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大武大笑,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模样,很是开怀,“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骨子里的东西就是改不掉!” “尽扯淡。”陆方无可奈何,对面这人笑模样还有着几分孩子气,他真要计较那就有点跟孩子计较的意思了,所以他只得宽宏大量。 一顿本来又饿又急的饭,在大武的插科打诨下,却吃得很是轻松欢快。大武是个老饕,几乎是吃遍大江南北,所以各地美食说得是头头是道天花乱坠。陆方听得都快晕了,末了,才挤出一句话来问大武: “你最擅长做什么菜?”陆方问得完全无心,他本来想着大武这样的老饕,于吃这一块如此精通,那么应该少不得会做上几个极品菜,不说显摆,自己吃得也称心不是?他有点期待大武的手艺了,琢磨着什么时候蹭一餐大武做的饭。谁知道他这话一问出口,那先前还挑剔着人家这样不好那样不地道的某人却别扭起来,憋了半天才说出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答案来。 大武说:“我不会做菜!” 陆方差点儿一头撞上桌子,“靠,你不是挺会吃的吗?” “谁规定会吃的就一定得会做?”大武梗着脖子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陆方绝倒,闹了半天,这家伙敢情就是一嘴把式而已啊?! “有做的就要有吃的,这也是一种社会分工。”大武有理有据。 陆方已经给闹得没了脾气,懒得搭理那丫的了,这老饕还真有脸说!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大武却没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关心地问到。 “至于么?我有那么小气嘛?”陆方赏了大武一个白眼,“逗乐逗乐,不逗哪来的乐?” “行,还知道我是逗乐呢!”大武满意地笑道,“吃饭最重要的是要开心,憋着气吃饭肯定得消化不良。” “你不逗我我哪来的气儿?” “冤枉啊,我哪敢给你气儿受啊?今儿打上车起,你就不痛快,那会儿我没招你把?”大武叫屈不已。 陆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跟大武闹拧了,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不过,大武咋看出来他今儿心情不痛快? “这还用说,”大武有点粗糙的手指在陆方眉间迅速掠过,“这儿,到现在还没松开呢!” 陆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自己有愁眉紧锁吗?他自己都没发现。 “得,跟哥说说呗,看看哥哥能不能帮得上忙?”大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陆方看了看四周,还好,这官府菜的饭馆档次高,相对的,吃饭环境比较优雅,大家都隔得老远,各自的谈话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反正本来也打算请教一下过来人,而且,大武也是信任的人,所以陆方倒也不隐瞒,把自己想要出柜的事情跟大武说了。 大武喝着饭后茶,沉吟道:“他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与他无关,我既然决定了走这条路,出柜这是早晚的事。” “你还真是铁了心走一条道儿走到黑啊?!你不怕将来后悔吗?”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现在,我想跟我父母摊牌。” “你想好了吗?陆叔叔和阿姨有可能从此不再认你这个儿子,你们父母儿子搞不好要反目成仇,你觉得值得吗?”大武显得很冷静。 “那么你呢?你觉得值得吗?被军校开除,又被父亲痛打……”陆方问,他的身边,只有大武是过来人,而且经历惨烈。 “军校那会儿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愿,那阵子刚进军校没多久,就喜欢上了一个同学,有一次在澡堂里,情不自禁,就吻了他,没想到被别的同学看见了,嚷嚷了出去……没必要两个人都栽进去,保住一个是一个,所以,我扛下所有的事。”大武叙述的语气非常平淡,如同老秀才们照本宣科的读书,不带丝毫感情,仿佛讲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平凡的日常故事。 “后来呢?”大武的叙述非常平淡,陆方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 “这就简单了,我被开除了呗。” “他呢?” “他?他是受害人,无过错一方,还能怎么地?太太平平读完军校,太太平平毕业了呗。听说现在已经转业到地方了,混得还不错。” “那么你觉得值得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方觉得大武对那个人似乎有着一些嘲讽。 “当时没想太多,事后以后想了也没用,反正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过了,无所谓值得不值得。至少我现在过得不错。真要读完军校,我的人生会不会比现在更好?这个谁也没法断言。终归,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这个也算是值得吧!” 陆方再次折服,大武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什么文化,没念过什么书,可有时候大武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就是那么令人折服。 “那跟你家闹成那个样儿,你怎么看?” “我家跟你家的情况完全不同,我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这个老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闹出啥事儿来,顶多也就是损损他们的面子而已,从亲情的角度来说,对他们影响不大,而且,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是特淘气,没少折腾出事儿来,他们免疫力比较强了。你家就不一样了,你是你父母的唯一,你要有点什么事儿,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大武喝了口茶,问道:“一定得出柜吗?” “我想给我的爱人应有的尊重。”陆方说,“我不想让我的爱人像土拨鼠那样,只能藏着掖着见不得光。” 想到自己为了不让陆爸爸陆妈妈怀疑而不得不回家装乖宝宝时,齐萧一个人呆在小屋里该有多么的落寞和寂寥,可是,如果得到了陆爸爸和陆妈妈的谅解,虽然不一定能大白于天下,可至少能够大大方方地和齐萧住在了一起,而且,还可以大大方方地跟齐萧一起回家看望父母,孝顺父母,就像天下所有平凡的情侣夫妻那样,大大方方地享受天伦之乐。 听了这番话,大武看着陆方,久久地不肯移开视线,那目光里似乎包含的东西太多,陆方看不懂,而且,那目光灼热,仿佛能把人熔化,以至于陆方最后不得不假装最菜盘子里剩下的装饰兰花感兴趣,仔细地研究起那兰花来,从而避开了那两道灼人的目光。 良久,大武才感叹道,“齐萧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你的爱?” 64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买房也不是一天的事。不过大武是个爽快干脆的人,所以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该同志就大手一挥,定下了一套房子。 这个楼盘在五环,离x大算得上是近的,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就能到了。第一期的房子都已经交房,二期也基本上竣工,整个楼盘的建设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陆方和大武到的时候看到的楼盘已经原形毕露:十来栋小高层建筑,六千多平米的人工景观湖和开阔大气的大落差坡式园林,几乎是让陆方一眼就相中了这里,然后在“家家自然”的指导思想下,小区设计采用了短板结构,全面保证自然采光通风,整个小区的建筑根据欧美独栋建筑的自由精神,采用了散落式布局,与周边的景色融为一体,使得建筑成为景色的点缀和装饰,深得自然之精髓。 这个居住环境,不仅陆方喜欢,大武也很是满意,结果当场就定下了这个楼盘,俩人选了半天,最后挑中的是一期的一套位于六层的两居室97平的房子,现买现住,办好手续就可以拿钥匙了。对此,大武甚是满意,他说他最不耐烦的是买了房子还得等上个半年十月。当然,如此一来,现房的价格就要高上一些,为此,大武开足马力跟漂亮的售楼小姐耍花枪,妄图能省点儿钱。 好家伙,这房子总价都过三百万了。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陆方深以为然,虽然他以后他势必得走盖房子这条路,可是这样一套房子他不知道得努力多久才能付得起首付。盖房子的住不起房啊!他在心里哀叹,一边在旁边听售楼小姐在跟大武忽悠一次性付款和按揭的利弊种种。大武是开着一百多万的奔驰车来看房的,一脸 “我买得起”的模样,因此售楼小姐很是热情。倒是陆方在旁边闲极无聊,就去看人家挂在墙上项目“五证”,又细细验看人家的开发商资质,施工单位资质以及设计单位和监理单位。 最后,陆方有了个发现,他跑售楼部外边打了个电话,然后笑眯眯地回来,拍拍大武的肩膀,把人叫到旁边:“我有个师兄正好是这个楼盘的建筑工程监理,他在开发商那边有点关系,估计能拿到一个比较低的折扣。” 陆方这个师兄说起来其实是校友,跟玉烨同专业,却长期盘踞在陆方他们宿舍,直到丫的毕业走人。在长达将近两年的时间里,陆方一直是这个师兄的早操代言人,由此算来,两人关系匪浅,那可是够得上“战友情谊”的。这师兄看来也没吹牛,工夫不大,就来电话报了一个价,果然比市场价便宜了八万多块钱,喜悦得大武搂住陆方的肩膀直说你就是我的福星!我给你回扣芸芸! 大武最终以按揭付款的方式买下了这套房子,然后,很理所当然地拍着陆方的肩膀说:“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回头我把三十万装修款打到你户头上,爱咋整你就咋整吧。甭跟我商量了,我信得过你的眼光。”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陆方有点适应不良,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就长得如此良民?以至于大武就这么着吧一个家交给了自己。可惜,不管陆方如何推脱,大武就是咬定青山不松口,认定他了。还拖着陆方去看了那房子,让陆方好好找找感觉,回头好做个设计。这大武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懒抽的,想做个甩手掌柜而已。陆方看穿了丫的险恶用心。 “你这人咋这样啊?还强买强卖。”陆方百般无奈,只能用手机把毛坯房一二三全给拍下来,打算回头再好好琢磨琢磨。事实上,现在他哪里有这心情搞什么装修,他正惦记着如何跟自己爹妈摊牌以及如何跟齐萧修复好关系,对他来说,这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需要严肃认真地对待。不过,好在这一时半会儿大武的钥匙也还没能拿到手,所以,大武这边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只是,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没等陆方琢磨清楚该如何面对自个儿爹娘呢,陆爸爸的单位组织到北戴河度假十天,陆妈妈作为家属,也调了班又请了几天年假随同前往,二老手牵手旅游去了,撇下陆方自个儿在家,陆妈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作为补偿,陆妈妈行前给陆方交了驾校的学费,打发陆方上驾校学车去了。 “白天太热,晚上来,我给你开专场。”大武乐呵呵地捏着陆妈妈塞给他的学费,对陆方说到,“我亲自教你,如何?”说着,转手又将那学费塞给陆方了,说是哥们儿,收学费不像话。陆方想那是,这丫的多知道做生意啊,敢收我学车费?回头我收你设计费监工费跑腿费,能收到你丫的吐血为止。 “切……”陆方对大武的讨好表示不屑,车他会开,差的不过是一些理论和一本证而已,这快考试的时候突击一两个晚上就八九不离十了,用不着天天儿去遭那罪。大武没意见,说他不介意给陆方这么一直免费下去。 爹妈出去这十天,让陆方的心无端地觉得就是一松,毕竟他还没做好最后的准备,总觉得还需要更多的心理建设时间。不过陆方也知道,很多事准备得再久也永远会差着那临门一脚。 这些日子,白天陆方被大武拉着转悠建材市场,晚上,他则在公寓里做好了饭菜等齐萧下班回家,一副家庭煮夫的标准模样。 经过那天晚上的深谈之后,齐萧明显地有了些变化,至少他现在加班的次数少了很多,尤其是陆方做好了饭菜等他回家吃饭以后,齐萧回家的时间早了,俩人相处的时间多了,生活似乎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一天晚上,陆方拿搅拌机打了冰块做成刨冰,拌上蜂蜜果脯葡萄干,凉丝丝甜蜜蜜,两人靠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趁着气氛和谐的时候,他终于把自己打算出柜的事情告诉了齐萧,这是大事儿,他总得跟齐萧商量一下。 不料齐萧听了,居然一口冰喷了出来,“你疯了?” 齐萧的反应反倒让陆方摸不着头脑了,“说什么呢你这是?”陆方问到。 “这话该我问你!好好的,你折腾什么呀?” “哎?我折腾什么了我?”陆方更是一头雾水了。 大约看陆方确实是没明白过来,齐萧不得不说明了:“好好地,为什么要出柜?” “什么叫要出柜?这不早晚的事么?”陆方有些不快,听齐萧这口气,合着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的瞎折腾。 齐萧搂过他的肩膀,耐心地说:“是啊,你也说了是早晚的事,那又何必急着这一时呢?你得给陆叔叔他们多一点的时间缓冲,这样冒冒然就闹出来,对他们不好。陆叔叔阿姨都还在上着班,这万一闹出去,他们怎么见人啊?” “可这样藏着掖着我实在难受。”陆方说道,“我想要光面正大地跟你在一起,省得现在我每次过来都得找借口糊弄我爹妈,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光明正大地跟我回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那该多好,就像以前你在我们家住的时候那样。你是我的爱人,我不希望把你藏着掖着,让你想土拨鼠那样只能生活在地底下,我也不想过土拨鼠那样生活。” “你的意思我能理解,不过你也要考虑一下陆叔叔他们的感受,为了我,让他们受到伤害,这样不好!” “可是我们这样瞒着他们难道就不是伤害了么?你不着急,回头我妈给我介绍女朋友,你怎么办?可不许吃醋!”想到那个准媳妇模样的颜小薇,陆方恶意地提醒齐萧。 ”拖呗,咱们得慢慢来。”齐萧说。 还是计较太多啊!陆方想,齐萧就像个负重太多的人,步履艰难。大武就勇敢得多,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怨无悔,不管前路如何,都高高兴兴地走下去。如果有一天齐萧也能像大武这样无畏,那该多好! 想到大武,陆方就想起买房子的时候大武说过的一些话,不由自主地有些羡慕。陆方脑袋靠在齐萧的肩膀上,说:“齐萧,我想,咱们想办法要买一间自己的房子吧?小一点没关系,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的一居室也好。” “你这脑袋瓜子,想一出是一出,怎么这就又跳到买房子上来了?”齐萧揪了一把他的耳朵,有些无奈。 出柜和买房子看起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可实际上两件事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一种承诺。”陆方说:“我爱你,所以我愿意给你爱的承诺。出柜也好,买房子也好,都是为了给你爱我的信心和勇气――大武买那房子的时候跟我说,他说将来他有了愿意相伴一生的人的时候,他就做个更名,把爱人的名字也写到房产证上去……” “为什么?”齐萧听起来有些困惑。 “因为在国内,咱们这样的人是没法领结婚证的,不过房产证可是不管这些。大武说,两个人的名字都写在了一本房产证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也就得到法律的认可了,”说到这儿,陆方扑哧一声笑出来,“大武说,这办理房屋过户或者变更产权人什么的,可比办理离婚困难得多了,人家离婚顶多二十分钟就搞定了,这要分割房产可就得费时又费力得多,一两天还不一定能办的下来,而且,这还比结婚证有保证,毕竟这房产可是看得见的财产,真要掰了,双方至少还有一半的房产补偿,可比那一个光杆结婚证值钱多了,还不怕财产转移。” 齐萧不由得笑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武这话刚听着的时候陆方也觉得好笑来着,但是随即就琢磨过来了,这事儿其实还是有点儿道理,那些个看得见看不见的财产,明面上说是夫妻共有财产,可这真到闹离婚的时候,大多数弱势一方基本上都落得一个下场凄惨,甭说一半儿,不反过来扒你一层皮能让你全身而退都是仁慈的了,这么一说来,还真是不如这个把名字堂堂正正写在房产证上面的牢靠,至少再怎么闹,这房产终归是捞着了一半儿,比那两手空空的强多了。 “所以,你想买房子,把咱俩的名字都写上去,好歹是得到个法律认可?”齐萧吻了吻陆方额头,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拿房产证当结婚证也挺不错的,对吧?”陆方有点不好意思,这么说,倒好像自己是在求婚。 “对!”齐萧笑道。 65 既然齐萧不赞成现在就跟父母摊牌,陆方也就歇了心思,两个人和睦相处离不开适当的妥协,齐萧的意见,该听的还是要听听。至于买房子的事情,陆方虽然存了心思,却也知道,就目前他和齐萧的能力而言,即便只是买个一居室,首付也是紧巴巴的,为此,他打算开学以后要更努力多找些门路多挣点钱才行,争取在他毕业的时候能挣够首付的钱才行。 日子过得渐渐平静起来,逛了几天建材市场之后,陆方心里对眼下的市场潮流有了一个谱,大武那房子的设计也就渐渐有了轮廓。于是,他不再往外跑,而是窝在家里开始着手进行设计。既然推不掉,那么就好好对待,以认真负责的态度来完成大武交代的任务。 陆爸爸陆妈妈旅游回来,看到客厅的茶几和沙发上堆得乱七八糟的图纸和资料,很是惊讶。得知是为大武装修房子搞的设计以后,陆妈妈感叹起来,说现在的房价跟坐直升飞机似的,尽往上升,“儿子啊,你赶紧找女朋友结婚吧,不然拖久了,不知道我跟你爸这几十年积攒下来的钱还够不够付个首付!”陆妈妈未雨绸缪,一脸的忧国忧民。 “结婚的是我,买房子的事情也该是我自己操心。妈你们就别管了。”陆方拿着铅笔在纸上描画。 陆妈妈戳了一下陆方的脑袋,“说得轻巧,等你自己操心?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那几十万的首付是那么容易挣来的?亏得咱们老陆家就你一个,再多几个真是养不起了……再说了,这万一你要出国留学,这首付也是没有了的……” 陆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愁,陆方抬头看了一下他老妈,“那干嘛非得花那个钱出国呀?妈,我没打算出去,回头我考研究生,争取硕博连读,我们学校牌子也够硬了,放到哪儿也是响当当的。而且硕博连读的待遇可是够高,补贴不少呢,到时候我再兼点职,搞点项目什么的,放心吧,您儿子一定能很快就挣够老婆本的。” “扑哧”一声,陆妈妈笑出来,“光有老婆本,老婆呢?” “有了老婆本,还怕没老婆?”陆方觉得好笑,心说你媳妇儿我老婆那是早就有了的。 陆妈妈也笑,然后想到了什么,说:“哟,读博士的话,那你的年龄可就不小了,毕业不都得三十多了?” “运气好的话,五年也就毕业了,离三十还差个一两年呢,运气不好的,也有些个读上个八九年才毕了业。”陆方说,这倒是实话,博士毕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学术风气严谨的x大,博士学位更是管理严格。 陆妈妈急了,“别介,我还想早些抱孙子呢,我可跟你说啊,我孙子不能等到你博士毕业……陆方,我跟你说,这事业得努力,这终身大事业也得努力,你两手都要抓才行……哎,话说我这次跟你爸去旅游,你爸好几个同事家里的女孩子都挺不错的,人漂亮,性子也好,学历也有,要不我给你牵牵线?” 陆方吓一大跳,“妈,您可别瞎折腾啊,您儿子又不是滞销产品,您着什么急呀?”自个老娘这是在添乱呢! 陆妈妈不以为然,“放心吧,你妈妈不是那种封建家长,不过呢,你老妈我多少长你那么几岁,别的没有,见过的人绝对比你多,你们年轻人有时候光顾着情啊爱啊,往往容易忽略了最关键的东西。不过有个有经验的人把把关,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最关键的东西?是什么?”陆方揩了一把冷汗,给陆妈妈这么一闹,他早没了画图做设计的心思。 “过日子的本事呗!”接着,陆妈妈blblbl说了一大堆,“儿子,找女朋友可不能光看外表,关键还是内心。要了解一个人得花上不少时间,所以妈让你先跟女孩子见见面,合适呢,就处处看,这总得花点儿时间的,到你大学毕业,也正好合适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了家,有了贤内助,你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干事业了。孩子倒是不着急着要,先过上两年二人世界,把感情基础打牢罗,再生个孩子,那时候我就办退休,替你们看孩子……”陆妈妈小算盘打得blbl响。 陆方嘴角抽筋,好半天才憋出句话来:“妈,早婚早育不符合国家政策。” “吓,你这孩子,不都说了还得先恋爱么?告诉你,可不许给我搞闪婚……哎,大武这会儿着急着买房子,是不是他准备结婚了?”陆妈妈在练习三级跳,亏得陆方这理解能力也练习了二十多年,因此能很快反应过来。 “谁规定买房子就得结婚的?”陆方说,只要话题别围着自己转,他很乐意陪着陆妈妈一块三级跳,“他现在住的房子要旧城改造,他不买新房住哪儿去呀?” “哟,原来是这样。那孩子我瞧着不错,将来谁家姑娘有眼色,跟了他,这日子倒是过得踏实。” “你咋知道?你才见了人家几回呀?” “我咋不知道?大武孝顺,懂事,有礼貌,待人和气又诚恳……别的不说,就说下棋吧,你爸说从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大武把你爸杀得片甲不留,可是你爸还是高兴的,说大武这人实诚,坦率,直爽,喜欢明刀明枪,是个磊落之人,跟这样的人来往,放心,”说到这儿,陆妈妈犹豫了一下,“同样是下棋,你爸跟齐萧下棋的时候虽然总是赢,可是你爸却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齐萧没敢放开手脚,好像总是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碰上那样的父母,那样的家庭,齐萧这孩子心思有点重也不奇怪,所以待人也没法真正做到一片赤诚。”陆妈妈叹息说齐萧这孩子活得不轻松啊,“你小颖阿姨平时什么事都不管,可碰到了齐萧的婚事却偏偏插上了手,上回那个什么薇,听说家里还有点背景,所以小颖就想给齐萧凑成一对儿,哼,这算什么?不过是想拿儿子的的婚事来为自己谋福利罢了,这要是放在古代,她不过是想借着儿子的婚事给自己弄个诰命夫人当当……哎,别说了,回头我跟你爸说说,跟他同事那边拉拉关系,看看人家姑娘的情况怎么样,合适的话,咱们相看相看……” 陆方无语,一个大回环,陆妈妈又绕回来了。 陆方想,这摊牌的事情恐怕还真是不好再拖,陆妈妈看着这是要把他的婚恋问题摆上日程了。只是,他自问做不来阳奉阴违的事情,尤其是中间还掺杂着无辜的人,所谓己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欲勿施于人,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需要而去牺牲无辜者的利益。他不能为了应付父母就去跟人家女孩子相看,那样对人家实在是太不公平而且还不道德。于是,陆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家里放张国荣的歌曲,还经常拽着陆妈妈一块儿看张国荣的生前影视作品,然后时不时状似不经意地叹息哥哥的绝代风华和绝望的爱。陆妈妈能知道的名人大多局限于影视明星,所以张哥哥的确是个不错的案例。陆方很清楚自家爹妈的性子,知道陆爸爸是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这要摊牌的话,反应最强烈的只能是陆妈妈,所以,给陆妈妈打预防针远是首当其冲重中之重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拉着陆妈妈来复习张哥哥的故事的原因。 “那阿姨怎么说?”大武好奇地问。 陆方借着拿设计图给大武看的时候,把自己的预谋跟大武说了,大武看起来很得陆爸爸陆妈妈欢心,事情一旦闹僵了,没准儿大武还是一艘有战斗力的破冰船呢。当然,这个打算陆方是不会跟大武说的,事情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 “我妈看起来倒是挺开明的,她说她在医院工作久了,什么人没见过?她说同性恋也是人,一个不小心,也难免跟别人一样在‘情’字上头栽跟斗,不管是什么人,情伤起来都一样。她挺替张国荣不值得的,她说命是自己的,路在脚下,如果可以,张国荣本来可以笑着走完这辈子,可惜,偏偏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陆方有些得意,“怎么样?我妈不错吧?” “是不错!”大武笑笑,咬在嘴角的烟抖了几抖,随手把设计图放在一边,“不过,张国荣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是外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你没听人家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啊?对外人,客气点是应该的,外人做错了事也是可是原谅的,你是谁呀?她儿子!她把屎把尿辛苦养大的儿子,对你期望高着呢,别人做的事她能原谅,同样一件事,换成你做,瞧着吧……” 大武的话没说完,可那潜台词凉飕飕地,让陆方的心一下子就没了着落,晃荡起来了。大武这丫的亏得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书没啥文化,这分析起事情来却是比其他多少高学历的要明白得多,丫说的是实在话啊。 在大武的提点下,陆方先前那点希望那点窃喜的小火苗就被兜头一盆冰水给彻底浇灭了,仔细回想一下这么些年对陆妈妈所作所为,陆方醒悟了,指望和平解决自己的出柜事件基本上不可能了。 “哥,您给分析分析,我妈要发飙起来,大致上会有些什么动作?”陆方小心地咨询,旁观者清,指望着大武帮着他分析一下形势。 “这可不好说,人的潜能总是无穷大的,”大武夹着烟抽了几口,看着烟圈逐渐消失在空气里,说:“不过有一条你要牢牢记住,一定得在陆叔叔在场的时候才能摊牌――那种时候,能控制住场面的估计也就只有陆叔叔了,他比较理智,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失控。” “当年呢,谁救的你?”陆方此刻有一种跟大武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奶奶,八十多了,还拿笤帚揍我爸,撵得他满院子的跑。” 陆方大笑,多么可爱的老太太!多么剽悍的老太太! 陆方想,自个儿老妈不知道会拿着什么撵得自己满屋子跑? 暑假结束前的那个礼拜,陆方看看各方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决定破釜沉舟。这事儿他不准备告诉齐萧,因为他知道齐萧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这么做,而且,他也不想让齐萧担心。而他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免得害人误己。 66 人大概都有这样的感觉,一件事情酝酿得越久,就会越是觉得缺陷很多,无论如何计划和准备,似乎永远也达不到你理想中的完美。而一件事情,一旦你以破釜沉船的勇气去做了,那么你会发现,先前的犹豫彷徨其实都不过是浮云啊浮云――事实,永远没有想象那么可怕。 某个月黑风高的夏夜,陆方在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子好菜给了陆爸爸陆妈妈一个惊喜之后,借着酒劲,他跟爹妈坦白了――俗称“出柜”! “拿的什么揍你?”大武开了顶灯,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陆方额头上隆起的那个大包,还用手按了按,疼得陆方嘶嘶的倒凉气儿。 “哎,我说你干嘛?还想把它按回去啊?能摁得下去么这个!”陆方脸都快赶上苦瓜了,拍开大武的手,小心护住自己额头上那个包,足有鸡蛋大小,自个儿老娘也真是狠得下心啊。 大武就笑着说没想到咱们的陆大才子还是属于珍稀濒危动物的,犀牛啊,“看你这个包,估计是角快长出来了吧?没想到你还是未成年的犀牛……” “拜托,老大,我没那么丑吧?”陆方从后视镜里看看自己脑袋上那个大包,很是郁闷,犀牛?为什么不是独角兽呢?至少好听一点。 “凶器是什么?”大武又伸手想按按那个包,似乎那是一个挺新奇的玩意儿,脸上还带着愉悦的笑意,好奇地问。 这回陆方躲开了,笑话,真当他是动物啊?! “平底锅!幸好我们家的平底锅是那种不锈铁的,不是太沉,否则我妈那一下子非把我直接砸晕过去罗!”陆方心有余悸。陆妈妈激烈反弹是意料中的事情,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陆妈妈抄在手里的武器不是笤帚而是平底锅,武奶奶到底还是传统的中国妇女,所以拿的是笤帚,陆妈妈好歹算是新时代女性,所以知道充分发掘平底锅的其它价值。因为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所以当平底锅当头砸来的时候,陆方没有躲闪,生生受了这么一下,“咣”的那一声响,震得陆方耳朵都有了回声儿。 “得,看来赶明儿我得给阿姨送个平底锅去了。”大武的声音很是欢快。 陆方没吱声,只是赏了丫的一拳头,以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对他幸灾乐祸的极端不满。 大武笑得开怀,发动了汽车。 “哎,咋那么巧?我刚出来就碰到你。”陆方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他如预计的那样灰溜溜地被扫地出门,结果出了小区刚走个没几步,身后就有人在摁喇叭,回头一看,却是那辆骚包的悍马,真是巧得不能再巧。陆方毫不犹豫地就上了车,省得他还去打车。 “巧吗?”大武神秘地一笑,没多做解释,而是伸手在椅座下边摸出瓶装在塑料袋里的红花油来,“揉揉吧,还真想当山寨犀牛啊?” 红花油还剩下多半瓶,装着红花油的塑料袋里还塞着一坨干净的药棉。陆方倒了点红花油在药棉上,对着后视镜就慢慢涂抹起来,一边感叹这味儿真是难闻。 “怎么样?今儿的事有啥体会?”大武边开车边问。 “挺容易的。”陆方说道。的确,熬过了最初的紧张和忐忑之后,越是往下说,他就越是镇定,以至于当陆妈妈终于爆发的时候他都能以平静的态度来接受一个承载着陆妈妈愤怒的平底锅。 “我觉得我真是有点残忍,仗着爹妈的疼爱,明知道父母狠不下心来,明知道我是他们的唯一,所以有恃无恐地伤害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最终是会原谅我的,就仗着这一点,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后果,我这样是不是特他/妈的不厚道……”陆方脸上笑着,声音却不知不觉地有了些哽咽。陆爸爸陆妈妈脸上的震惊、失望,最后的痛苦,无助,不知所措以及那瞬间的衰老,跟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不停地闪现,此时,他先前的镇定和平静再也没有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痛苦之中,“我他/妈居然还跟我妈说您这辈子都抱不上亲生的孙子了……我咋就那么浑啊我?这种话我干嘛要说?我就这么残忍地亲手掐灭我父母的所有希望……” 陆方抹了把脸上,沾了红花油的手让眼睛顿时火辣辣的起来,温热的东西跟失控的水龙头一样,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跟他们说完,俩老的都愣住了,屋子里静悄悄地,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妈突然就扑过来,揪着我的手说儿子,别逗妈,妈不经逗。我妈那样看着我,小心翼翼,又充满期盼,似乎就等着我告诉她,先前我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的……我发现我的心真是够硬,看着我妈都那个样儿了,我居然还能冷心冷肺地对我妈说:妈,我没逗您,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开玩笑……,半点希望和侥幸也不肯给我妈……”陆方细细地回忆着先前的那一幕幕,“我爸起身想要倒杯开水,可是那手老是抖着,水都淋到手上了,他也不知道,幸亏他倒的是凉茶,不会烫着手――你看,我真是个冷酷的人,都那样儿了,我还能观察得这么认真,这么仔细……”陆方又抹了一把脸上,“我是他们最爱的人,可是,伤害他们的也是我!” 陆方非常难过,他一直以为他的出柜会极大地伤害陆爸爸和陆妈妈,可他从未料到,伤害了父母,自己居然也会这么难过――伤害是把双刃剑,这把剑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着你自己。 “我妈砸了我一个平底锅后,就指着门口叫我滚蛋,我爸则说,你先出去住段时间吧,自己想想,也让我们想想――我爸是个真正的绅士,我把他们的天都给弄塌了,他居然还能这么客气地对我。我爸,他真好!我妈也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现在都这样了,才给我一个锅底,难怪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长这么大,我欠他们的真是太多了……” 身边“啪”的一下,火光一闪,大武点燃一根香烟,陆方伸手过去,大武看了看他,把刚吸了一口的烟递了过来,陆方接过烟,凑到嘴边,猛吸了两口,烟味没能冲淡红花油的刺激,他眼睛还是辣辣地,不断地有眼泪流出来。 那天晚上,陆方觉得自己特别喜欢说话,嘴里一直不停地唠叨着他小时候跟陆爸爸和陆妈妈之间的趣事,仿佛只有这样不停地念叨着自己的爹妈,才能稍稍缓解一些心里的痛苦和愧疚。 “那么现在呢?后悔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武突然问道。陆方这才注意到,车子不知道什么已经停在了路边。 “后悔吗?”陆方想了想,忽然有点释然了,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开始是有点后悔来着,可是,你这样一问,我忽然又不觉得后悔了。生活毕竟是我自己的,我不想委屈自己,自私就自私吧,我得按自己的意愿来生活才行――他们那么爱我,一定也是希望我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的,虽然他们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可是,如果他们看到我活得很好,一定就会慢慢地接受了――你看,我还真是有恃无恐呢……”陆方低头想了想,又说道:“其实,除了孙子,该有的天伦之乐,我也一样能给他们,我想,他们一定会明白的,不管儿媳妇是男人,还是女人,能够跟儿子和睦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么!” 大武这次主动递上一根烟,然后“啪”的一下,帮陆方点燃,随后又点燃了自己嘴角叼着的烟,吸了两口之后,看着前方的霓虹灯照耀下的寂静的街道,说:“你这么通透的一个人,一定会幸福的,也应该得到幸福。” 67 陆方是个计划性比较强的人,凡事都有喜欢计划周密。出柜这件事情也是如此,陆方是经过周密地计划和论证以后才实施的,因此,基本上的后果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至于他只是脑袋上肿了个大包而不是预计中的头破血流,则完全是因为父母对他的爱到底还是大于他的预期,至少,事实证明,虎毒不食子,再恨得个牙痒痒,陆妈妈也舍不得下狠手狠狠地收拾收拾不听话的儿子为自己出口恶气。 相对于父母的反应只是有些出于陆方的意料,那么齐萧的反应则是大大地出乎陆方的意料了。陆方没想到,自己跟齐萧认识这么多年,两人之间一直和和气气,气氛融洽,如今,却因为出柜一事,他跟齐萧之间有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那天跟父母摊牌后,陆方坐着大武的车兜了一圈儿,宣泄了一番之后才回了他跟齐萧的公寓。 陆方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从睡梦中惊醒的齐萧吓了一大跳,不明白陆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回来。等看到陆方额头上被红花油晕染得油光水亮的包和陆方那双红肿的眼睛时,他明白了,“你都跟家里说了?” 陆方有气无力地钻进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我被赶出来了。” “你疯了你?你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齐萧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一把推开陆方,错愕地看着他。 陆方没做声,躺倒在床上,觉得比跑十个三千米还累。暴风雨已经经历过,齐萧这点毛毛雨根本不在话下。 “挨揍了?”齐萧摸了摸陆方额头上的那个包,口气软了下来。 “就一下,平底锅的锅底。”陆方两手垫在脑袋下,看着天花板说道。明明觉得很累,却了无睡意。 “倒真是阿姨的风格!”齐萧笑了一下,顺着他的身子躺下,搂住他,“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哪怕先说一声也是好的。” “我怕你不同意。”陆方老实道。 “你既然认定了,我自然陪你一起去,如今这个样儿,陆叔叔他们得怎么看?得说我是个没担当的胆小鬼了。” “我没把你招出来!”陆方说,“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是个同性恋,只喜欢男人,不可能跟女人结婚生子。” 按陆方的预想,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他得先让父母接受了他的性向,然后再让齐萧曝光,他可不想让齐萧跟自己一起承受父母的雷霆怒火。而且,万一父母认为他们是引狼入室而迁怒于齐萧那就麻烦大了。自己是他们亲生的儿子,再如何也会有原谅的一天,可齐萧一旦被迁怒,想要翻身那就辛苦得多了。所以,他只字不提齐萧。 “你认为这是在保护我是吗?”齐萧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冷。 陆方感觉到了,诧异地看向齐萧。 “在你的心目中,我就这么没有用吗?是不是你觉得我不会有那个勇气跟你并肩站在你爸妈面前?原来在你心中我他/妈怂蛋!” 陆方赶紧一骨碌坐起来,这都扯哪儿去了这是?“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什么时候这么认为来着?我没说出你来不也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齐萧显然不信。 “你一大法官,这事儿要爆出来你咋办?”其实陆方这也是话赶话,事实上,他根本就没觉着这事儿会对齐萧有什么影响,至少就算真知道齐萧的事儿,陆爸爸陆妈妈也绝对不会闹到齐萧的单位去,自己爹妈绝对不会这么没品,陆方对自己父母的为人很有信心。 然而,齐萧却似乎不是这么看,“你也知道我是法官,讲究的就是个行得端立得正,你还冒冒失失地出啥柜啊?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连商量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在你眼里我算个什么?”齐萧的嘴角又出现了以前的那种常见的讥诮。 本来就已经熬了大半宿身心俱疲的陆方受不得齐萧这种乱扣帽子的行为,于是也冷笑道:“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你总是说现在时机不对,说要再等等,可是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你知不知道,我再不摊牌,我妈就能立马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不是你,唱念做打样样齐活。我不可能装个大情圣的模样去哄人家女孩子,也装不出来。你说你在我心中的你算个什么?我他/妈拿你当一宝贝,要不是在乎你,我他/妈至于这样急急忙忙出柜吗?我在乎你在乎到跟女人演戏都不愿意,我在乎你在乎到连演戏哄哄我我父母也不肯。是,你是法官,你讲究行得端立得正,那我问问你,我跟你是偷啊还是嫖啊?我跟你是三儿啊还是奸/夫淫/夫?我跟你哪里就行不端坐不正了?闹了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丫的实际上怕这事抖露出来影响你的光辉形象了是不?你问我你在我心中算个什么?我倒也想问问你,在你心中,我算个什么?是不是在你心中我就该是一土拨鼠,不见天日才好?敢情,你他/妈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就他/妈一怂蛋……” “知道我就是一怂蛋还来巴着我不放,这不要脸的是谁呀?” 齐萧此言一出,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同时打在两人的脸上,两人那一瞬间却都是愣住了,室内顿时一片寂静,没个人声,连呼吸声都听闻不到,静悄悄地。 与人争辩不是陆方的强项,寻常时候陆方基本上是能避则避,只是那天本来就一肚子憋屈,回来指望着爱人开解一番的,谁知道那人不开解也就罢了,言来语去之间却透露出一些别的信息来,陆方本来就心思细腻,触觉敏锐,因此当下就一把逮住了对方的小尾巴,该说的不该说的自然也就多了许多。 后来,陆方常常想起当年名伶阮玲玉的绝笔,就四个字:人言可畏!人言果然是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轻飘飘一句话,却能如一把最锋利的钢刀,在人心口剜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一把软刀子,却能够让你生不如死,痛彻肝肺。 那天的陆方一骨碌跳下床,二话没说,随便收拾收拾,拎着自己的笔记本和书包就出了门,齐萧依旧坐在床上,没说话也没拦。那会儿天刚朦朦亮,他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一溜烟儿就到了x大。虽然距离开学还有几天,不过学校宿舍倒是已经都开放了,打那天起,陆方就住在了学校。 一直到开学,陆方再没和齐萧联系,当然,齐萧也没和他联系。两人就这么僵着,各有各的委屈和骄傲,谁都不肯走出那一步。然而,即便是过了很多天,想起那句话的时候,陆方仍然能感觉得到脸上热辣辣地,仿佛才被人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果然,有些话是能刻在心头的,然后变成一块永远无法痊愈的疤。 开学了,陆方陡然忙碌起来。先是他趁着汇报交换生事宜的时候向系领导表明了自己想要留在本校继续深造的心意,然后就是在系领导的暗示提点下突击写些论文争取能在国内外刊物上发表,以便为自己多挣点学术资本,然后就是在某个师兄的邀请下加入了一个很有潜力的课题小组,只是,他是其中学历最低的,能够在本科就加入这个课题组,也是因为他那几块响当当的国际奖牌,为此,陆方的压力不是不大。在这种紧张和紧迫的压力之下,陆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睡得着了――自从那天离开了公寓以后,他就开始失眠,一晚上凑合凑合也就睡个两三个小时而已,更多的时候他是闭着眼睛背公式,可惜,再枯燥的数学公式也没法让他睡着了,于是他深切怀念马哲老师,那老头的课具备了催眠的威力,所向无敌,陆方曾经还为在自己上课打瞌睡内疚过,不过现在他理直气壮地希望新学期能有让自己打瞌睡的课,可惜,大五的课都是专业课,估计他想打瞌睡也是不敢的。 陆方为睡不着觉头疼,邵芸却为他和齐萧的关系头疼。打回学校的第一天开始,邵芸就算是陆方杠上了,亦步亦趋,一个劲儿打听他跟齐萧之间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邵芸说她某天碰到过齐萧,说齐萧那个样儿仿佛刚刚经历过一次“野外生存训练”。 “那模样,看着都}人,眼睛都凹下去了!我说,你们俩没啥事吧?”邵芸用调羹敲着陆方的食盘问到,顺便顺走了陆方的一块糖醋排骨。 陆方无所谓地看着邵芸将那块排骨放进嘴里,睡眠不好,这会儿连食欲也没有了。 68 时下有一句话很是流行:分手后,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如今,陆方也有这样的感同身受,知道齐萧也过得不好,他着实安心! 其实,这些天来,他不是没有反省过,他知道那天自己口不择言,也说了过火的话,算起来,他跟齐萧都捅了对方一刀,算是扯平了,大家都有错儿。只是,面子上实在是拉不下来,所以他一直没主动去找齐萧。而且,齐萧那句话给他造成的冲击也着实巨大,令他一想起来就气不顺。为此,他索性给了自己一个“学习太忙”的理由理直气壮地不去理会齐萧。再沉一沉吧,过些日子等自己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了再说。可是偏偏,就有人逼着他不得不正视他和齐萧之间的矛盾,不允许他避过去。因此,陆对邵芸有些小小的不虞。 “齐萧那整个一个工作狂,眼睛凹下去有啥奇怪的?睡眠不足的正常的表现。”陆方叉起一块土豆,看了看那黏糊糊白惨惨的卖相,又没了胃口,就把土豆又扔回盘子里。这时候,他很想念陆妈妈做的辣酱。以往他开学的时候陆妈妈总是要把自己做的辣酱给陆方带上两瓶,让陆方胃口不开的时候吃上一点提提味。搁在平时,一勺子辣酱,陆方能送下两碗白米饭,还能吃得香喷喷地。可如今,他离家的时候走得那么狼狈,哪里还顾得上打包辣酱,其结果直接导致他吃饭不香的时候没了开胃菜。没了家庭做后盾,这日子都有些不顺心起来。 “得了吧,蒙谁呢?吵架了吧你们?”对于陆方的说辞,邵芸根本不信。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吵架了?”吃不下饭,陆方索性将饭盘推开一点。 “小样儿!瞅你这模样儿,一脸的怨妇……哎,你们可是我看好的一对,活的,千万得顶住啊……”说到这儿,邵芸似乎想到什么,“我说,这中间没小三小四什么事儿吧?” “你说呢?”陆方有些排斥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打听自己的隐私。估计齐萧也没跟邵芸说什么,否则这妮子不会问得这么白痴。 “这可难说。”说到这儿,邵芸压低声音凑过来,“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那表舅妈给她儿子安排的相亲对象都快有一打了。” “其中也包括了颜小薇?”陆方笑笑。 “呀?你知道了呀?”看陆方镇定自若,邵芸抬了抬眉毛,很是惊讶,“不过颜小薇没戏,齐萧压根儿就瞧不上她,不过,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看见齐萧的时候他身边的人是谁?” 陆方看向邵芸。 邵芸得意地一笑,“所以说,我才问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原因是不是因为出现了小三小四?” 看着邵芸满脸的八卦,陆方一笑,“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两个人在一起,总难免磕磕碰碰……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没能挖出预想中的猛料,邵芸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告诉陆方,说那天在超市里她碰见齐萧跟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在买东西,“那女孩子我不认识,不过,他们真的有问题耶!陆方,你们真不是因为这个吵架的?” 陆方坚定地摇头,要知道这个,估计这架还会吵得更厉害些。齐萧这丫的孔雀男,难道趁着他们冷战的时候出墙了?话虽如此,不过在外人面前,陆方还是本能维护齐萧的面子,“兴许是同事吧?” “切――同事?我跟你同学这么多年,还是你的绯闻女友,你陪我逛过几次超市?你们男人不是最讨厌逛街的吗?而且,你知不知道齐萧陪那女孩子去买的什么?” 陆方看着邵芸那张虽然极力掩饰却仍然兴奋外露的脸,有些不解,看到朋友遭遇劈腿了,这妮子咋这么高兴呢?是因为获得了一手的猛料吗? 大约是陆方的反应太过平静,邵芸有些泄气,但是随即又振作起来,神秘兮兮,如巫婆念咒般地告诉陆方:“我看见他们在买女性用品。” “?”陆方不太明白,他一大老爷们,哪里会留意所谓的女性用品是什么?难道是女性内衣?化妆品?陆方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印象中的女性用品来。 “女人每个月都要用的啦……”看陆方懵擦擦的,邵芸只得缩小范围。 “……”一股热气冲上头顶,陆方明白了,跟着就心凉了。得要到什么程度的关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才会一起去购买最私密的东西?!可惜齐萧是独生子女,否则陆方还可以假装以为那女人是齐萧的姐妹以骗骗自己。 “他们看见你了吗?”陆方看着小心翼翼窥探自己脸色的邵芸,镇定地问到。 邵芸就有些讪讪地,“还打招呼了呢。那女的,叫什么单什么质的。很漂亮很洋气的啵……” “齐萧介绍的?” “没,他倒是想快快走开,是那女孩子拽着他,自己介绍的。” 还真来了呀?陆方觉得有些好笑,难道那双胞胎的传说是真的?双胞胎很容易都爱上一个人吗?不过,这女孩子倒是挺大方地,比那藏头缩尾的齐萧可要磊落多了。喝过点洋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样,感情更外露一些啊! 陆方笑笑。 “哎,你咋就一点不着急呀?”邵芸显得很意外。 “着急上火的,有用吗?” “至少去找他问个清楚呗……” “多谢你的关心,我会处理好的。”说完,陆方抓起放在一边的书本和手机,就离开了食堂。 回宿舍的路上,他都在想,处理好?他能怎么处理?去质问齐萧吗?又或者去跟齐萧三令五申?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么多,腿在齐萧身上,要走要留不是他陆方可以左右的。还是沉一沉吧,或许,事情并非那样的,有时候,看到的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陆方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埋头走路,一个不留神,一头撞在一堵有弹性的墙上,他抬起头, “哎,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大武笑眯眯地。 “这时候咋跑过来了?” “想着这个时候午休,你该有空,就来了。” “这时候过来,吃了没有?”听着身边过往的学生说到吃午饭的事情,陆方下意识地问。 大武摸了摸肚子,倒也不含糊,“饿着呢!” 陆方笑起来,这个样子的大武好像一个放大版的孩子,还蛮可爱的。于是他拉起大武的胳膊往回走,“得,请你吃饭去……先说清楚啊,我就一穷学生,馆子请不起,食堂还行。” 因为跟家里翻了脸,这学期的学费都是陆方用自己的私房钱交的,所以现在他花钱很是谨慎。 大武不在乎是吃食堂还是吃馆子,反正有吃的就行。 到了食堂,陆方刷卡给大武点了菜,然后俩人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吃饭。大武把一把钥匙一张银行卡放在台面上推给陆方,“我那房子的钥匙刚拿到,这卡里是五十万,装修家具全都算在这里了。密码是818181,不放心回头你重设一回密码。” “哪里需要这么多钱,我上回不是给了你个预算么?带家具也超不过二十五万。你弄这么多钱来干嘛?还是你嫌我给你的装修方案太寒酸?” “哪有的事儿!北欧味的,田园风格,我那帮哥们看了都羡慕死了,我也喜欢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就照这个风格装就成了――钱多点没关系,到时候多退少补,还有你的工钱别忘了。” “操,我拿你当兄弟,你倒拿我当打工的,损不损啊你?”陆方直翻白眼,“你要这么说,这钱我还不稀罕赚了,我忙死了,哪有那美国时间替你搞装修,你另请高明吧。” 大武就笑,“得咧哥们,这么不经逗,这不跟你说着玩儿的嘛!” “说真的,我还真是不想揽你这事儿,真是忙……”陆方给大武数了一版自己的忙碌,“你非要我做这事的话,这工程进度就得拖长了点,赶不及那么快完工,我时间紧,分不出太多给你。” 大武倒不介意,说你慢慢倒腾吧,到你大学毕业,一年时间足够了吧? “哟,还真是宽宏大量,都遇上你这样的顾客,人装修公司不得乐呵死!我慢慢拖没问题,可到时候你住哪儿呀?” “这北京城是咱的地头啊,哪儿找不着地方住?我姐那边还有套房子空着,我搬过去住段时间没问题。话说,回头做好了,估计还得有不少人找你干这个活儿。”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方也就不再矫情,怎么说这大武的房子也是他一手设计的,能够亲手完成实在是一种幸运,话说,他设计了这么多,拿过的奖也是有数,可是真正成为实体的还没有,这二居室九十多平米的室内设计和装修对他来说实际上也是个非常难得的实践机会,他没道理轻易放弃这次机会。何况,能够帮上大武的忙,他很高兴。他顺手扯了张草稿,给大武写了张收条,注明收到大武的装修款五十万。 “亲兄弟明算账,该有的手续还是得有一个。”陆方把收条给大武,“随随便便就给五十万给我,回头我捐款潜逃你就惨了。” “我信你!”大武笑道,拗不过陆方,就把收条随手折叠好,随手塞裤兜里了。 “可惜你那驾照还没考,不然给辆车你开着跑外边也是方便。”大武有些惋惜。 “别介,现在的我哪里养得起一辆车!” “帮我办事,哪还能让你自个出油费?不过没关系,需要的时候给我个电话就成。”大武说到。 说完了这房子装修的事儿,大武又关心地问起陆方出柜的后续事宜来,“这才几天不见,你这脸都快没我的巴掌大了,不是说那事儿先冷处理一段时间么?可怎么我瞧你这模样,活像丢了魂似的?” 69 陆方笑了笑,伸手问大武要了根烟,大武却没给他,“吸烟危害健康,别抽了。” 陆方哭笑不得,“你这算什么?合着你那肺是钢筋水泥的?你还真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你这么教育人的吗?” 大武放下手中的调羹,看看他,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来,远远地放到餐桌的另一边去,“行,打今儿起,我戒烟。你也不许抽烟。” “哎,我抽烟跟你戒烟之间没啥关系吧?” “那就当我想戒烟,你给我点动力和监督吧,怎么样?不是说兄弟吗?这点忙都不帮?” 陆方晕,这大武的节拍他有点跟不上,他不过就是想蹭根烟而已,结果直接导致大武戒烟和自己被迫成为大武这一“壮举”的监督人,这叫什么事儿? “行了,就这么定了。从今往后,我不吸烟了,你也不许吸。”大武一边说,一边埋头大口地往嘴里塞饭。 还真是一个霸道男!陆方腹诽了一句。不过真能如此,对大武来说也是个好事,陆方本来也不吸烟,只是最近总是下意识地想找点烟来抽,他知道自己这样类似于借酒消愁,不仅不能消愁,而且还容易导致成瘾。因此,能借着大武的要求来要求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饭堂里的喧嚣热闹开始渐渐沉寂,他们身边空出了一大片来,倒也方便他们俩人谈话了。 陆方喝着刚才顺手买的鲜榨玉米汁,慢慢地把自己出柜以后的事告诉给大武。他相信大武,尤其是大武在他最艰难的出现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巧合,他也不由得对大武产生出一种别样的感情来,感激,信任,还有一点点的依赖,而且大武也是圈内人,更能切身体会出他的心情,所以,他愿意跟大武说说自己的事。他告诉大武自己跟齐萧的争执,告诉大武齐萧跟女孩子的纠缠,告诉大武自己现在的茫然。 “大武,你说我们这样的人,最终的出路只能是回归主流吗?”陆方问到。 大武把最后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然后拿过他拿杯玉米汁喝了两口,才拿纸巾擦擦嘴巴,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说:“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不会委屈我自己――如果现在我能过这种生活不随大流,那么将来我也一定能过这种生活不用去跟所谓的主流妥协。” 虽然跟大武相识已久,但是陆方还从来不曾如此靠近大武的内心。大武这话很是平常,然而,正是这样一句平实无华的话,却直直地砸进了陆方的心坎里,激起了陆方最热烈的共鸣,给了陆方迷茫中的一缕希望:这天下,终归还是有跟他一样,坚持和无畏!听到大武这句话的那一刻,陆方突然就觉得冰冷的心有一个角落开始有了一线阳光,他到底不是孤家寡人,原来还有人跟他一样倔强和骄傲。 “我记得以前看书的时候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世上很多事情其实不过是人自己折腾出来的,所以,我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变着法地自己折腾自己。生活是自己的,日子也是自己过的,所以,我想怎么样活就怎么样活,至于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说我才懒得去介意。” 陆方连连点头,大有得遇知音的激动,他也是这么想的,过自己的日子,让别人说去吧。 “能接受咱的,咱就近着,亲着,不能接受的,咱就远着,冷着,说来说去,很多事情其实都在自个儿身上,跟别人无关――哎,那句话咋说了来着……”大武敲敲太阳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一抬头,“人自重然后人重之,人必自辱然后人必辱之。” 太对了!陆方在心里击掌!你自己藏头缩尾,那么谁又会给你挺直腰板的机会呢? “反正呢,我活了这么些年,眼瞅着也是快小三张的人了,这人生的经历,也算得上丰富了,所以,这以后的日子,说起来,算是所求不多,我只求以后能有一个跟我一样,不折腾自己,我爱也爱我的人一起生活就够了,”大武挠了一把他那已经长出头发变成板寸的大脑袋说,“两个人都同心同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这比什么都强。其它的那些,都是虚的。” 这人倒是通透得很。不过,大武这些话,都实实在在地说到了陆方的心坎上。他一直非常希望自己能有像陆爸爸陆妈妈那样相濡以沫的生活,不折腾,踏踏实实地,安安心心地活着。他跟齐萧因为爱走到了一起,原本以为爱高于一切,可是到现在,他才发现爱固然可以让两个人突破万难走到一起,却未必能让两个人日复一日地坚持下去――再伟大的爱情也抵挡不住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的侵蚀,过日子离不开同心同德。两个人相处,所求的不一样,这就是离心,一旦离心,这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 陆方自问自己所求的不过就是大武说的那样,“找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两个人同心同德,踏踏实实过日子”,他不愿意委屈自己,因为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也不屑于屈从于主流。他相信齐萧也是爱他的,只是,齐萧在爱他的同时,也放不下功名利禄,为了把自己藏起来,齐萧甚至不惜耍点心眼玩些手段,利用别人的同时也在牺牲自己。陆方自问他无法忍受齐萧一而再再而三的另类暧昧,也无法认同齐萧那把自己藏起来的生活态度,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就出现了矛盾。要解决这种不协调,势必要做出妥协,可是陆方不想放弃自己的生活原则,那么齐萧呢?两个人坚持着矛盾的两种生活原则,那么这两个人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 陆方猝然一惊,他竟然已经在认真考虑跟齐萧的分手问题了! 以往吵吵闹闹的时候,他也没少说过要一拍两散分道扬镳之类的话,可那些只是说说而已,通常是说完了也就罢了,从未真正深入过心里。然而,如今,他是在认真地考虑跟齐萧继续下去的可能性了。 真的要分吗? 晚上,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陆方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辗转难眠,闷热的空气却因为他的心惊而变得有些凉意。 因为不同的坚持,原本相爱的两个人难道最终只能走向陌路? 陆方找出无数个理由来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重塑信心,相信自己能够与齐萧并肩走到最后,然后,他有一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也就有一百个理由来反驳自己,到最后,他终归还是绝望地发现,他与齐萧所想要的生活不同,这才是他们必将走向陌路的根本原因。齐萧想要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齐萧不敢给。 原来,生活中,仅有爱情是不够的。 70 70、70 趁着周末,陆方给齐萧打个电话,约齐萧一块儿吃饭。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地,齐萧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即便两人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到了如此地步,在齐萧的眼中,终归还是有别的更重要。无论是加班也好,还是应酬别的女人也好,说到底,在齐萧的心目中,陆方都不是第一位的――这个认知使得陆方的心下反而轻松了不少,这样也好,至少分手的时候齐萧不会太疼。 这么多年的感情,已经使得齐萧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平时或许不会在意,可是一旦要割舍,却也是纠结万分,万难下手的,更何况,于陆方而言,齐萧并非一个不重要的存在,齐萧是他深爱着的一个人。亲手放弃自己的爱人,亲手割断自己非常重视的一段情缘,这对陆方来说需要的是何等的毅力和勇气,不咎于壮士断臂――再跟齐萧纠缠下去,陆方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彻底的沦丧以至于失去自己。为了爱一再放松底线和原则,最终的结果就是因为爱而变得卑微和不堪。 为了爱不顾一切是不值得的,爱的基础就是本我,为了爱放弃了本我,那么爱又将依附什么来存在呢?所以,陆方决定,为了坚持住自己作为一个人的独立和尊严,他要放弃对齐萧的爱,免得将来有一天他真的变成一只见不得光的土拨鼠,真到了这样一天,将是他作为一个人的失败。断臂虽然痛不欲生,可是至少在断臂之后,人还能获得新生,总不至于因为一臂而导致整个生命的终结。 晚上七点钟,齐萧如约出现在距离公寓很近的这个官府菜馆的六人座小包厢里。 陆方看着齐萧那一如既往英俊的面庞,之前所有的决心和勇气顿时消失了一大半――这个男人,伴随着自己走过了这么多年的青葱岁月,这个男人是他曾经发誓要珍惜爱慕一生一世的人,而如今,他却要亲手放弃这个让他午夜梦回辗转难眠的男人,这让他如何舍得下放得开?! “陆方,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病了吗?”齐萧一把扯过他抱在怀里,紧张地摩挲着他的脸细细地看着。 陆方也很想多看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俩人隔了也有小半个月没见着了,只有在这见面的一刹那,陆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可是,陆方终于还是用最后的理智挣脱了那个自己无比眷恋的怀抱,坐回了桌边。 齐萧也坐在了对面。 “这么大个包,准备去哪儿?”齐萧看到陆方堆在一张椅子上的那只旅行包,好奇地问。 “没什么!”陆方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实际上,来赴约之前,陆方顺道先回了一趟公寓,收拾了自己东西,他预备着,跟齐萧分手以后,就再也不用回这个他曾经当成家的地方了。不过这些,他现在不打算告诉齐萧,但凡还有一分希望,他就想要再努力一把,尤其是现在见到齐萧以后,他就更舍不得了。 好不容易,调整了一番自己的情绪之后,陆方总算是能够镇定地面对齐萧了,“今天我做主,菜都点好了,一会儿就上。” 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陆方的话似的,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了。 齐萧笑起来,“今天这么好,怎么想起请我吃饭?” “怎么说也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了。”陆方说。 齐萧的面色沉了沉,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两人都默默地看着服务员上菜。八菜一汤,上完最后一道菜的时候,齐萧说:“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不了兜着走呗。”陆方笑道。 “你这个样儿,多久没好好吃一顿了?今天得好好补补。”说着,齐萧给陆方盛了一碗汤。 “好喝!”陆方接过碗,喝了一口,“其实平时倒是吃得不少,就是吃了不认账,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长不出肉来。” “学习很忙吗?这学期不都应该以见习实习为主了?” “是啊,过俩月学校估计得组织我们出去走走,看看传统建筑什么的。” “会不会去看看苏州园林?你一直想去看看来着。” “不知道,这得看学校的安排了。”说到苏州园林,陆方不由得想起在上海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的他无知无畏地快乐着。 俩人默契似的绝口不提那天的争执,都东拉西扯的扯些闲篇说些个题外话。 “对了,我的四级法官已经批下来了。”齐萧说。 “是吗?那太好了,恭喜你!”陆方真心替齐萧高兴,晋级考试的时候齐萧可是卯足了劲儿,没道理不晋级的。他敬了齐萧一杯酒。现在的齐萧,已经获得了审判员资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法官了。当然,这也就意味着齐萧的压力更大了。 “你得注意身体,别跟以前那样玩命儿地工作,人才是最重要的,别为了那些个虚的东西忽略了根本。”陆方提醒着齐萧,有意无意地做着告别,尽管现在他的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处理他跟齐萧之间的事情,断还是不断,这是个问题。 齐萧笑起来,“这口气,老气横秋的。光知道说我,你自己呢?怎么瘦成这个样儿?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他有些担心,眉头蹙了起来,将一块烤牌子送进陆方碗里,催促着陆方多吃点儿。 陆方又是心酸又是甜蜜,东西吃在嘴里却是味同嚼蜡,只是机械地把东西吃下去而已。 “你啊,吃个饭都心不在焉。这样不利于消化吸收,难怪你光吃不认账。”齐萧又将个椒盐大虾夹给陆方,有些宠溺地嗔怪道。 正吃着饭,齐萧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旋即就蹙了一蹙,很快,就有舒展开来,“我接个电话!”他拿着手机出了包厢。 陆方原本已经动摇的决心瞬间又坚定起来,不当留留不住,终归还是一场镜花水月,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这种猜猜猜的生活,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齐萧很快就回来了。陆方笑着问他:“不是又要你去加班吧?” “没事儿。”齐萧显然并不想就刚才的电话做过多的解释,不过这之后他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陆方也没打算再追问了,原先他还想向齐萧求证一下那天邵芸说的单二小姐的事,不过现在他想通了,人他都不打算留了,何必再去纠结于一些无关的事呢?! 看看饭吃得差不多了,陆方招呼服务员结账,然后两人已经进入饭后闲话的阶段时,陆方把公寓的房门钥匙放到了桌上推给齐萧。 “这是什么?”齐萧愕然。 “公寓的房门钥匙,我想我已经用不着它了。”陆方平静地说。 齐萧果然是聪明人,反应敏捷,他的目光迅速在那只旅行包上掠过,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我想我们并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所以,还是分了吧。”能够平静地说出这些话,陆方都恨不得再有一个自己来给自己竖个大拇哥儿,太他/妈酷了,冷静到了极致。 齐萧往椅背上一靠,挑起眉毛,脸上显出一丝嘲讽来:“说个具体一点的理由。” “你要的我不想要,我要的你给不了!就这个理由,还不够么?”陆方手里拿着根牙签细细地掐成一段一段的,平静地说道,“齐萧,你该明白,我不喜欢藏着掖着的生活,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我不会让自己临了再走上那条所谓的回归主流的道路,我不想祸害别人,也不想委屈自己。如果可以,我想要一个能够跟我一起站在太阳底下的人,如果没有这个人,那么我不介意孑然一身。我不是那种很计较的人,生活对来我说很简单,吃好睡好玩好身体好,至于那什么功名利禄都不重要,那都是虚的。我希望我的爱人不一定要多么优秀多么杰出,我只要他愿意跟我一起过这种平淡平凡的日子,踏踏实实地,一心一意地,这样就好。” 陆方看着对面那张铁青的却依然英俊如故的脸,“我希望我的爱人有爱我的勇气,有和我坚持一段感情的信心,有一份纯粹的感情,说得更自私一点,我希望他把我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即便是那些功名利禄也动摇不了,我希望,他能让我放心大胆地去爱……”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齐萧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面部的肌肉显得很是僵硬。这个时候,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又响了,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毫不犹豫的按了拒听。 陆方暗暗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没有权力指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和理由,旁人有权接受或者拒绝,但是没有权力指责,毕竟,生活里,谁也不是法官,谁也没有审判别人的权力。所以,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在告诉你我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这时候,齐萧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齐萧没有看,而是烦躁地干脆关了机。 “我只有你,也只要你!”齐萧苦涩地说道,眼睛里是巨大的痛苦和祈求。 陆方眼睛一酸,眼泪就差点掉下来,他仰起头,将眼泪拼命地忍回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仅仅有爱是不够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能仅仅靠爱来维持。” 71 71、71 “有首歌不是说了吗?相爱容易相处太难!齐萧,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明确地告诉过你我的底线,有些不是原则性的东西固然可以包容可以原谅,可是涉及到底线的,我是绝对不会容忍,底线是一个人做人的根本,所以,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底线一再被践踏。我刚才已经说了,一个人的所为,旁人有接受和拒绝的权力。所为旁人,我拒绝接受和包容你的一些行为和思想,我不是自虐狂,所以,我只有选择离开。”陆方对始终板着个脸的齐萧说到。 “邵芸,是不是她对你说了什么?单兰质的确是来找过我,可是这是正常的男女来往……” 陆方无意听他的辩解,于是抬手阻止了齐萧继续说下去,“与邵芸无关,与单二小姐也无关,根本原因是我无法认同你的生活态度,你对生活的态度让我惶惶不可终日,就好像坐在一个活的火山口上一样,成天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山就会爆发,我讨厌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生活,你明白吗?” 齐萧默然,看看旁边的红酒瓶里还有点酒,他就倒来一饮而尽,然后苦笑道:“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么渣……” “不不不,你非常好!”陆方连忙道,“不过,就像一双鞋子一样,虽然很完美,可惜,我穿了不合脚――齐萧,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们勉强再继续下去,你和我都不会快乐。” “一定要分吗?”齐萧深吸了口气,一双凤眼冷冷地盯住陆方,这一刻的齐萧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是了,齐萧大约还没意识到陆方早已不是那个拽着他的衣角放声大哭的小男孩了,他还是习惯于把自己放在陆方必须仰视的位置上,齐萧的骄傲使得他不肯接受陆方已经长大了这个事实,因而始终没有把陆方的底线当回事,只是他没想到长大了的陆方不会再无条件地接受。这个分手,原来是必然的,不平等的感情哪里能长长久久?! 陆方释然,“这样对大家都好!”他平静地说。 “好,我等着看你如何大无畏地站在太阳底下!” 齐萧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阵风似地走了,包厢门被恶狠狠地关上,陆方久久地看着那门,等了半天,见那门到底没有掉下来,他松了口气,吃顿饭还带陪个门,那就真是倒霉催了。 刚才齐萧坐的位置的桌面上,那把公寓的房门钥匙静静地摆在那儿,提醒着陆方曾经有一个人坐在他的对面――齐萧没拿走钥匙。 陆方拿过那把钥匙,看了又看,使用了这么久,他从未想过要仔细看看这把钥匙,曾经,他拿到这把钥匙的时候内心是那么的雀跃,这把钥匙开启了他通向幸福的大门,而现在,同样是这把钥匙,却让他看着心里有着撕心裂肺的痛,原来,真的是物是人非! 陆方将那把钥匙扔进还没有喝完的汤罐里的时候,他的心痛得差点就让他掉下眼泪来。他心里涌出再伸手去捞取钥匙的极度渴望,仿佛只要拿回了那把钥匙他就又可以获得打开幸福大门的机会,然而,静悄悄的包厢提醒着陆方保留住一份理智:大门后的齐萧再也不是当初他爱上的那个齐萧。物是人非事事休! 陆方背起旅行包,拉开包厢的门毅然决然地离开,不再回头看一眼身后。 左手酒吧正在举行一个网友见面专场。陆方说不出自己的网名更说不出那个q群的番号,理所当然地被拒绝入内。陆方只好拨通了大武的电话,不一会儿,门卫的对讲机就响了,大武让门卫给陆方放行。 “先找个地方坐着,我这儿事完了就去找你。”大武在对讲机里叮嘱陆方。 陆方被放行了。 进了门他才发现这个q群估计是同志们的团体,酒吧的大厅里人头攒动,也有个一两百人的样子,虽然也有身着女性服装的人夹杂其中,不过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出那不过是异装癖而已。事实上,整个酒吧大厅里都是男人。 大约是陆方背着个大旅行包的原因,很多人都特别关注他的到来。还有人热情地招呼说行啊同志这是刚到吧有住的地方没有要不咱们挤挤得了。 陆方勉强笑笑,也没理会这些搭讪的,找了僻静的角落坐下,把背包卸下来,招来服务员点了一瓶芝华士12年和一碟淮盐花生。 离开了菜馆,陆方打了辆出租,当司机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几乎是随口就报了个地址,等他恍恍惚惚下了车,被晚风一吹,他醒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左手酒吧。既然到了,他索性也就买个痛快吧,因此他到底还是进了酒吧。 一杯威士忌下肚,肠肠肚肚都跟着热辣辣的起来,却也有种分外的痛快。陆方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正准备喝着,这时候旁边有人说话了,“哎,你这样喝,立马就醉了,多没意思呀?” 陆方看过去,只见旁边座上有个小个子男孩正扑扇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见他看过来,立刻很是知机地就凑过来,坐在了陆方对面,“我的网名叫绿沉,大家都叫我小绿,你呢?” 陆方认真研究了一下小绿头上的那绺金色毛发,确定那不是灯光的作用,而是货真价实的金发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小绿?不是叫小金么?没见你染绿色的头发啊!” “切,这跟头发没关系。”小绿一口喝干自己杯子里的啤酒,然后眼馋地看着陆方的那瓶芝华士,“那个,可以请我喝杯芝华士么?我们群里请的都是啤酒,你怎么要了威士忌?这可得自己另外掏腰包的。” 陆方笑笑,给小绿满上一杯,“我不是你们群的,不过今儿赶巧了。” “真的?我还以为你是特地从外地赶过来的呢。”小绿心满意足地跟陆方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威士忌,小脸皱了一下,“真冲。这洋酒有啥好喝的,还不如咱们的二锅头呢。” “不经常来酒吧吧?”陆方把那碟淮盐花生推到小绿跟前,听小绿的口音,湖南口音很突出。 “头一次!”小绿很诚实,小心地数了两颗花生进嘴里,透着谨慎和客气。 陆方再次找来服务员,加点了几个小吃,手撕牛肉,鱿鱼丝,花生,瓜子,腰果还有生煎什么的,还点了一个大果盘,不过他没再点酒了。服务员认真的记下后,犹豫了一下,提醒说这些都不能记在q群的帐上的,要自己掏钱。 “我知道,我会买单的。”陆方点点头说到。于是服务员下单去了。 “我们每个人交了个三十块钱,一桌就四打啤酒,一碟瓜子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碟鱿鱼丝而已。”小绿说。 “今晚我请你的客,想吃什么尽管说,不过酒不能多喝,容易误事。”陆方说,小绿很得他的眼缘,他愿意给予这个男孩善意的提醒。 小绿很高兴,伸手过来跟陆方握手,很正式地自我介绍说:“我真正的名字叫肖歌。小月肖,歌曲的歌。” “陆方。陆地的陆,方圆的方。” 肖歌很是活泼健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功夫不大,陆方就知道这孩子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了,来北京也有一两年,比陆方年龄小点儿,如今也有二十二岁了。 “哎,陆方,你咋跑进来的?”说着说着,肖歌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我记得说今晚上是专场啊,你不是我们群里的人,怎么也进来了?” “我跟酒吧老板是朋友……” “这样啊!”肖歌点点下巴,想了想,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今晚上找你说话的人你都不要理会啊,免得麻烦。” “为什么?”陆方笑问,他已经猜到肖歌的意思,对肖歌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肖歌扭捏了一小会儿,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们q群是个gay群。” “巧了,我正好是个同/性恋!” “……”肖歌嘴巴大张,眼睛圆瞪。 这时候,服务员将头先点的东西都送上来了。 等东西摆好服务员都撤下以后,陆方举杯:“同志,喝一杯!”然后,将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底亮给肖歌看,“我干,你随意!” “唉呀妈呀,你真能喝,这么冲的酒……”肖歌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把生煎端起来递到陆方跟前儿,“赶紧吃点热乎的缓缓。” 陆方夹起一个生煎一口咬下去,热油烫在嘴里,跟刚才的酒烧混在一起,那滋味,也够销魂的。陆方暗自好笑,仍然坚持着将那个生煎吃下去,一边让着肖歌说你也赶紧趁热吃别凉了腻味。 大约是喝了点酒,又或者是觉察得出陆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善意,肖歌渐渐地放松了不少,不再那么拘谨客气,随意多了。他不客气的吃起东西来,很是欢快。 陆方有些羡慕地看着他,这般单纯的快乐,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下意识地,陆方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正准备一饮而尽,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 72 72、72 “你这是喝酒还是喝开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卖的是假酒。”大武一把夺下陆方手中的酒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就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陆方晃着脑袋看着大武,笑道:“心虚了吧,你丫的至于这么紧张吗?” 大武没理他,而是对肖歌说:“你也真是,看他这么喝酒也不说劝劝,真要喝出个好歹来你也有责任,知道不?” 肖歌讪讪地坐在一边,陪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许吓唬小朋友!”陆方一巴掌拍在大武的光/裸着的肩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咯咯地笑起来,“真好听,听响儿就知道丫结实呢,实心的,质量过得硬。” 大武和肖歌都看向陆方,陆方却浑然不觉,抓了几颗腰果塞进嘴里,吃完了,觉得口渴,就要找酒喝解渴。大武大手摁住酒杯不让他喝,给他塞了块西瓜,他瞥了大武一眼,不满地嘟着嘴,“真小气,才一片西瓜就想打发我,还老板呢!忒抠门!喔,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是对肖歌说的。 肖歌绷着脸,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左右为难。 大武也不做声,看陆方嘎吱嘎吱吃完那片西瓜,又送了一片到他嘴边。这回陆方索性就着大武的手就吃起来,如此这般,着实吃了三四片西瓜之后,陆方似乎缓过来了,拍着大武的肩头,仿佛为了听响儿似的,很是用力,即便是劲爆的舞曲中也能听得啪啪的脆响,另一只手则指着肖歌说道:“这是我刚认识的小朋友,小绿,肖歌。绿绿啊,这是你大武哥哥。” 肖歌连忙起身跟大武握手,“我叫肖歌,网名叫绿沉。” 陆方听到“肖歌”两个字,挺高兴的,“这名字好啊,听着就透着欢快喜庆,小鸽子啊,多快乐啊,你还叫啥绿绿啊?直接叫鸽子多好?是不?”他问大武,见大武正扭头看人挤人的舞池,便直接拿脑袋撞向大武的肩头,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做,只是今晚上也不知道咋回事,这脖子总觉得太细,撑不起大脑袋的重量似的,结果头重脚轻总是不由自主地晃来晃去,可也正因为这样,拿脑袋撞人反而因为惯性显得容易多了,所以他索性拿脑袋来撞大武,这可比他用手拍大武省力气。只是,拿脑袋撞人也有不好的地方,陆方揉着额头,对大武有意见了,“你这肩膀是啥材料的啊?咋撞得人生疼!跟钢筋水泥做的一样,”然后,他好心地对总是忍不住乐呵的肖歌说道:“鸽子啊,告诉你哈,经验之谈,千万别惹这丫的,”他抓起大武的手帮着大武握成一个拳头,然后比划给肖歌看,“瞧见没?比油锤还大呢,一拳过来,能把你半边脑袋给轰没了。” 说完,陆方见大武斜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瞧,忙讨好地陪着笑,扒拉着大武的肩膀说:“那什么,大武,我这不是替你扬名嘛?酒香也怕巷子深,咱得吆喝吆喝,你的威名才能显四方啊?!” “扑哧”一声,肖歌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不可抑制,开始前仰后合起来。 “陆方,来这儿之前你在哪儿喝了酒?还喝了不少吧?”大武问到。 陆方觉得脑袋晃来晃去,直晃得人头晕眼花,于是索性将脑袋靠在大武的肩头上,让自己舒服一点儿,“也没喝多少,就喝了点葡萄酒,跟你说哈,我跟齐萧分了,今天我喝的是散伙酒。” “真的?” “假不了!我把房门钥匙都扔汤罐里了,”陆方笑道,指着放在一边的旅行包说道:“咱们这样还真是简单,不用办手续,一个包就把家给搬走了……我没有家了……爸爸妈妈那个家我回不去了,齐萧这个家又散了,我没有家了……”说着,陆方突然感觉有点闷,心口堵堵的,喝下去的酒似乎都在往眼睛那处冒,他把脑袋拼命地往大武怀里钻,害怕眼泪真掉下来丢了脸,所以想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藏起来。 大武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搂住他,“谁说你没有家?你跟我的家不是还在吗?” “哎?”陆方抬起头看向大武,“你瞎说呢,我哪里还有家?” “想不想去看看?” 陆方歪着头想了半天,就转过去问呆坐在一旁的肖歌,“我跟大武的家你见过吗?”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邀请鸽子去玩儿。”大武说,像是在哄小孩儿要乖乖听话。 “齐萧不喜欢别人上家里玩儿,他喜欢干净,喜欢清静,还说要有自己的隐私。” “那是齐萧的家,我跟你的家不会这样,我们可以邀请好朋友上家里打牌,喝酒,吃饭,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我妈就喜欢这样,所以我爸那些同学都喜欢上我们家玩儿,现在我不在家,刷碗的活儿就得我爸做了,我爸那脸准皱得跟苦瓜似的……我愿意刷碗,天天刷都行,可是他们不要我了……”陆方又是一阵心酸,把脸埋进大武的怀里,那结实温暖的怀抱让他觉得踏实可靠,他觉得自己的委屈得到了谅解,于是毫不忌讳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不怕,觉得自己是对的,可是,到头来,我什么都没留下,我是不是特别失败?我做人是不是特别没品?”他把脸在大武背心上擦了又擦。 “好了,咱先回家吧,洗个澡,好好儿睡上一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说着,大武招来服务员,说这一桌的消费都记在他的账上,然后半抱半拖拉起陆方往外走,肖歌连忙帮忙扛起陆方的那只大旅行包跟在后边。 出到酒吧外边,风一吹,陆方一个恶心没忍住,稀里哗啦吐了个痛快,脑袋却更晕了。然后,他听见大武说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过来。陆方吐得两眼泪汪汪,迷迷糊糊地看不清,却知道有人扶着自己,那身板儿小小的,不如大武可靠。 “鸽子啊,辛苦你哈……”头晕目眩间,陆方还知道跟肖歌道个谢,都说酒醉心明白,他觉得他其实什么都知道,谁也别想蒙他。 “别客气,应该的。” 说话间,有汽车开过来停下,陆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人一把打横抱起来,塞进车里了,然后,他听到大武说:“今晚上谢谢你哈,鸽子,回头再来,直接找我,我给你打折。” 这人还是这毛病。陆方笑起来,可是又觉得头晕难受犯恶心,一颗脑袋愣是找不着地方依靠,晃来晃去忒难受。 “怎么?还是不舒服?”大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然后,陆方觉得自己突然间就躺了下来,这让他稍微好过了一点,不过他想念那温暖结实的怀抱,在那里,他觉得安心。头晕他不敢睁开眼睛,但是他能凭感觉去寻找。 “你想干嘛?”大武问。 “舒服!”陆方在那人身上找了个地方靠好,很是心满意足,什么都比不上温暖的有弹性的身体舒服,一旦挨上去,他就不想挪窝。 “你呀,不让你抽烟还喝上酒了!”大武似是责备又似是叹息。 陆方闭着眼睛嘿嘿直笑,想着大武再大的个子也拿自己没办法,很是得意。 “折腾成这个样儿,累了就睡吧,一切有我呢。” 听到大武这么说,陆方很是窝心和感动,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陆方觉得现在他可以好好地睡一觉。迷糊前,他想,大武的声音真是好听……很性/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方在脑袋一跳一跳的抽痛中醒来,嗓子里火烧似的燥热焦渴。他睁开眼睛,屋子里乌漆抹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这是天黑了还是天没亮。屋子里凉凉的,陆方下意识地缩了缩,立刻有一只手摸上他的身子,陆方立刻僵住了,屏住呼吸任由那只手动作,他想看看这只手打算干嘛?好在那只手并不是随便乱摸,而是在找什么,很快地,那只手就发现了目标,扯着一床薄被给他盖好,还贴心地四处掖了掖被角,确认给陆方盖好了,那只手才缩了回去,那动作里透着小心翼翼的爱护。 齐萧?一开始的时候陆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跟齐萧住的公寓,继而立刻就意识到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随后,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来,在他昨晚上记忆的最后,他是跟大武在一起。 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身边有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热源,这些都提示着陆方,卧榻之侧还有他人――大武正在酣睡!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胖胖有个干妈,命运多舛,六亲无靠,旁人眼中,她是个极为暴戾不好相与的人,胖胖常常被她支使得滴溜溜乱转,便觉得她独断专横。后来,有一回她病了,胖胖去看她,晚上就跟她挤在一个床上睡觉,半夜迷糊间,能感觉得到病中的干妈勉强挣扎起来细心地为胖胖掖被窝,从那以后,胖胖心甘情愿地被干妈支使,心甘情愿地听干妈冒似粗鲁实则贴心的教导――大爱无声! 73 73、73 陆方一动不动地躺着,竭力从混沌的脑子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昨晚来,可惜,昨晚上车以后的事情他毫无记忆。想到玉烨的关于“男男大妨”的提醒,陆方下意识地在薄被里摸摸自己身上,还好,t恤,小内内,还算完整,再用心感受一下,除了脑袋疼喉咙疼之外,他的身子并无不适――还好,没发生什么所谓的酒后乱xg,果然如陆妈妈说的那样,意志力坚强的人是不会发生这种所谓的酒后无德的行为的。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大武也算得上是个君子,没有趁人之危。 想到大武,陆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昨晚上在酒吧里发生的事,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把昨晚上每个人说过的话做过事都记得很清楚。所谓酒醉心明白,他知道自己昨晚上已经处于醉酒状态,可是,这种醉酒的表现也仅限于他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很多话没有经过理性的润色和斟酌就脱口而出,以至于现在他理性恢复的时候,一旦想起来就觉得非常难为情――实话实说固然是对的,可是实话实说有时候是很丢面子的。想到昨晚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还有自己猴儿大武的那些动作,陆方就恨不得穿回去把那个自己直接掐死算了,好歹他一把年纪了,又长得一脸的文雅知性,竟然还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儿那样闹腾,而且还是在那大庭广众之下――大武,鸽子,你们失忆吧…… 耳边的呼吸均匀平稳,看来,如果不是当时是清醒着的,陆方几乎要怀疑刚才帮他掖被窝另有其人,听呼吸,大武这丫的其实还没醒,难道说刚才掖被子的行为只是丫的梦游?还是,这丫的这么一会功夫就又睡着了?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大武体贴地替他掖被子的行为都是真的。有时候,打动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和作为,不过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足够击破一个心怀坚冰的人――陆方就是这样,在那一刻真真正正地从心灵深处认可了接受了大武。 掖被子的大武让他想起一个词语:铁汉柔情。真是没想到,看上去剽悍粗犷大大咧咧一副粗人模样的大武竟然会有如此温柔和贴心的一面,这样的男人,必定有一颗温柔的心吧?! 陆方又想起了昨晚上大武说的那些话,似真似假亦真亦假。 大武说:“谁说你没有家?你跟我的家不是还在吗?” 大武说:““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邀请鸽子去玩儿。” 大武说:““那是齐萧的家,我跟你的家不会这样,我们可以邀请好朋友上家里打牌,喝酒,吃饭,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越是往深了琢磨,陆方就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味,大武说的这些不像是哄一个醉鬼的话,倒更像是一种――真情流露! 真心话? 陆方吓得一骨碌坐起来,随即就头疼欲裂,不由得两只手抱住脑袋。 “怎么回事?头很疼么?” 冷不丁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大武似乎是刚刚被惊醒,声音暗哑朦胧。 陆方条件反射似地扭头一看,这丫的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还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咕哝道:“没发烧啊……” “啪”的一声,陆方一巴掌拍开大武的手,几乎是跌下床似的跳着脚远离那人,“那个……没事了,我没事了!” 大武坐在床上,朦胧中看不清他在做什么,过了几秒钟以后,那团白影儿动了起来,接着,一道刺目的光线突然破开了屋子里这混沌的晦暗,“唰”的一声,大武拉开了窗帘,屋外,正是阳光灿烂。 穿着宽脚短裤和白体恤的大武迎着阳光伸展了一下他那健硕匀称的四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搓了搓脸,这才拉开窗户,迎进新鲜的空气。做完这一切后,他又一头栽倒回床上,抱着一床薄被呢喃,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着陆方说:“你好点了没?床头放了杯水,结果你也没喝……” 陆方看向床头柜,果然有杯水搁在那儿,估计是怕他晚上口渴找水喝而准备的,可惜,他睡得人事不省,哪里还想到要找水喝。陆方的心软软地,这人的确很贴心很细心。 看大武在床上赖来赖去,还不想起身的模样,陆方不由得又坐回床上,拿起那杯水喝干,口是真渴了。 “哎,什么时候了?” 大武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差一刻两点钟。” “啥,中午?”惊完,陆方才觉得自己真是废话,这会儿可不就是午后的骄阳似火?!“这一觉睡得……”陆方干笑。 “舒服!”大武抱着枕头很是惬意,问道:“怎么样?这会儿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头还有点儿疼。”屋子里还残存着空调的凉意,看人家大武落落大方,陆方不好矫情,于是索性也躺回床上,拿枕头垫在后背靠在床上,伸手将自己原先盖的那床薄被扯过来盖住双腿,“昨晚上,我没怎么折腾你吧?”陆方有点歉意地问。 “还好,睡着了比醒着还乖。” “切……”陆方很不好意思。 “肚子饿不饿?”大武问。 “还好,还没啥感觉。你呢?” “我倒是饿了,我叫外卖,你想吃点什么?”话是这么说,大武却没等陆方回答就自顾说下去,“你宿醉,昨晚上又吐过一次,喝粥比较好。”然后他在电话里找到外卖电话,打过去订餐。 “你是不是总是吃外卖啊?上回也没见你做饭。”陆方想起上回跟玉烨去大武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吃的都是外边的东西,没见大武自己动手做饭的。 “偶尔下个面条吃吃还行,不过招待客人就拿不出手了。”大武倒也实诚。 陆方无语。 “哎,我说,昨晚上你说跟齐萧分了,真的?”大武抱着枕头一个翻身,将枕头压在身下,抬起头看向陆方。 陆方微然一愣,好像今天醒过来以后还一直没想起过这件事情,是选择性遗忘?还是不在乎?一时半会儿,他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只得有一说一,“真的。我们分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感情,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最根本的东西合不来,勉强下去,大家最后都会不痛快。”陆方有些黯然。分手了,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是,似乎又没有预期中的那般难受,至少他还没有痛到要回避不谈的程度。想到自己能以一种非常平静的姿态来跟别人讲述自己分手这件事,他就觉得自己冷静得有点出乎意料。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冷情呢? “你所谓的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大武刨根问底。 “我是同/性恋,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低人一等,所以我希望我爱的人能够跟我一起坦然面对同/性恋的生活,不用把自己藏着掖着躲着。我希望能拥有一段干净纯粹的感情,我希望我的爱人能够让我放心大胆地去爱……怎么样?苛刻吗?” 大武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摇摇头,“听起来这个要求不高。那么物质条件呢?比如说钱的问题。” “这个更简单了,小康就好,当然有机会挣大钱也不要错过,不过说到底钱不是影响我做出判断和选择的东西,人是关键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本事,就能自己挣钱,没本事,再多钱的也守不住。” “这么说来,我其实已经完全符合条件了。怎么样?考虑考虑我吧?” “哎?”陆方不敢肯定自己听明白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成为那个让你爱得放心大胆的人,我能够跟你一起站在太阳底下……”大武一骨碌跳起来,跪坐在陆方面前,目光炯炯。 “开……开玩笑……”此时的陆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算怎么回事,兄弟朋友间的交谈咋突然就变质成了告白了呢? 慌乱间,没等陆方寻摸出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方法,一张黑红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方方,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 “唔……”别介……等等……没容陆方喊停,他的嘴就被一双灼热的唇给堵住了,他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得一更,家里的网络时断时续,胖胖只得见缝扎针地更文,人维修员还在那边干活呢! 74 74、74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本来就宿醉头疼,这会儿更是给那丫的弄得大脑缺氧,陆方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脑子处于真空状态,晕头转向地任由别人为所欲为――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陆方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脑子重启之后,他才发现,所谓的一个世纪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实在是跟“漫长”二字搭不上边。自然,想要尽兴更是不可能――大武一脸的意犹未尽,食髓知味般地舔着自己的嘴唇,一副随时准备再次扑上来的模样。 “你混蛋,你趁人之危,你趁虚而入……”陆方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嚷嚷开来,他总得说点什么,气氛太过暧昧,天知道任由这种暧昧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必须当机立断地打破这种让人战栗的氛围。 “扑哧”一声,大武笑出来,仍旧姿势不变地把陆方摁在床上,上半身紧紧地禁锢着他,“还好,你没喊非礼……” 一句话把陆方差点儿给噎过去,奈何上半身给人牢牢锁定,于是他的腿开始挣扎起来,想要给这丫不要脸的狠狠几脚。 “原来你喜欢床上柔道运动?”大武恍然大悟,”不过咱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大武闲闲地提醒道,满眼满脸都是笑,得意洋洋,显见得他其实非常喜欢这种实力悬殊的较量,完全没有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羞耻感。 如果不是躺着,陆方估计自己能直接喷出一口血来,太太太太……太他/妈不要脸这丫的!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大武的一个动作就又让他把所有的话都给吞回去了――大武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细细地,慢慢地在他的唇上摩挲着,像是在描画,又像是在伺机,仿佛随时准备着开始一下轮的进攻。 陆方有一种落入虎口的感觉。 “我混蛋?男人不坏不可爱,方方,原来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大武说着,那根食指点上了陆方的鼻尖,“至于你说我趁人之危,这可真是冤枉……”说着,他一只手摸到陆方的肚子上,然后仿佛慢动作似的,慢慢地一点点地从陆方t恤的下摆摸进去,扯了扯陆方小内内的裤头,那松紧带被扯起,又猛地一放,弹得陆方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方方,我要是趁人之危,昨晚上就不会仅仅只是帮你换个t恤了,没有你的许可,我连内裤都不敢帮你换哦……”死不要脸的很是委屈,又扯了扯陆方的小内内,“方,要不咱们现在就坐实了‘趁人之危’好不好?” “操,你丫的还敢玩真的?上瘾了你啊?”陆方着实是气急了,再次后悔自己光顾着练体力却没有苦练内家外家功夫,以至于如今反抗无效。男男大防啊,可惜他现在才警钟大作,不然也就不会光穿个内裤和t恤就在这个跟丫的纠缠,有时候他也太粗心了一点。 大武咯咯直笑,低下头来,陆方赶紧把脸扭过一边,他可不想再尝试一次缺氧。大武倒也没落空,在陆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趁虚而入?方,你也说了,是趁虚而入!我可不是挖人墙角坏人感情,那种没品的事我从来不做。如果不是你已经空虚出来了,我哪里会趁虚而入呢?”这话一扫先前的戏谑,端的是严肃正经,“陆方,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过先前你有齐萧。我喜欢你,不想让你为难和不高兴,所以我一直忍着,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已经跟齐萧分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你追求你了,而且,你说的条件我都符合,既然这样,咱俩成一对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陆方听大武说得如此认真,不由得转脸过来看他,只见大武果然又是一脸君子模样,浑不见先前的那种痞子样儿。陆方严重怀疑这丫的是不是有点精分,要不咋能把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统一到一个人身上?又或者,人家本来就是虎,不过是他陆方走眼了把老虎当成了猫?!不过不管怎么样,大武这番说辞使得陆方一开始的抗拒和抵触没那么强烈了。陆方是讲理的人,自然容易接受别人跟他讲道理,如果大武来个兵对秀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那么陆方估计就会坚持抗战。偏大武改变了策略,讲起道理来了,这秀才对秀才,大家都是斯文人,有原则有章程,陆方的防卫自然就没那么紧张。 “可是,大武,我一直拿你当兄弟当朋友啊。”陆方说。 “所以我只是趁虚而入而不是趁人之危。”大武对陆方的回答显然并不意外,“我知道现在就要你接受我有点困难,但是我愿意等,也愿意更努力地让你接受我。” 陆方心里有着小小的震动,大武,看着草莽,其实很文艺,有一颗感性细致温柔的心。但是大武下一句话又令陆方彻底破功。 大武说:“我这是排队,凭着咱俩的交情,我应该享有绝对优先权。” “操……” 吃外卖的时候,大武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美其名曰:庆祝! “热烈庆祝我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人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陆方再有怨气也发作不出来,他是讲理的人,他怎么能阻止人家的自娱自乐?尽管那丫的明摆着就是在幸灾乐祸,根本就是在庆祝别人的分手――陆方不得不承认,给大武这丫的这么一搅和,分手的疼痛好像淡化了不少,至少,他没功夫来哀悼自己的情殇。 胡乱着填饱了肚子,陆方拒绝大武送他回学校的建议,而是自己打车回了学校。回到学校,把包放好,他就去了图书馆。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只有这个地方似乎能有片刻的清净,而陆方需要清净来打理自己的情绪和思想。他在图书馆对着本书一直发呆到闭馆,最终得到的一个结论是他不讨厌大武,相反地对大武印象很好,但这不是爱。他的心不是紧俏的停车位,不是刚开走了一辆车就能允许另外一辆车停入。何况,他虽然和齐萧分了,可那只是理性上的分手,从感情上来说,齐萧这辆车还依旧停在他的心里。他永远也不可能忘却跟齐萧这样的一段情,毕竟,他生命中的十几年都打上了齐萧的烙印。 不能爱,忘不了,果然动什么都不能动情,一个“情”字太过磨人。陆方有点害怕了,如果爱上齐萧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那么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逃离了,没道理转过身再投入另一张网――跟大武,做朋友更好。 回宿舍的路上,陆方把一直关着手机的打开了,于是接二连三的来电提醒和短信提示就此起彼伏起来,很是热闹不已。 陆方看了看,除了有一个是大武的来电未接之外,其余的全是邵芸的来电,短信也是。如此狂轰滥炸,这妮子怕是知道那事儿了吧?!因为有了这个认知,陆方也懒得回电话给邵芸,他不想去跟邵芸劳心费力地解释什么,他没那个心情。至于大武的电话,他就更不会回了,对大武,他还是冷处理的好。 不过,陆方不打算理会邵芸,却不等于说邵芸不找他。刚回到宿舍,邵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唉呀妈呀,你可算是开机了,再不开机你就该上失踪人口的名单了。”邵芸在那边大喘气,“有你这么关机的吗?这万一有急事找你咋办啊?” “你找我是急事吗?”陆方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她,站在宿舍走廊上听电话。这时候已经快要熄灯,走廊上没什么人了。 “哎,你跟齐萧咋回事啊?怎么说分就分啊?过家家啊你们?别是因为我跟你说那什么单小姐的事儿吧?齐萧跟我说那天就是单小姐生理期突然来了,还有生理痛,人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齐萧于情于理都该陪陪人家,男子汉大丈夫,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就为这个分手你也好意思啊?” “ 齐萧是这么跟你说的?”陆方好奇地问,邵芸好像是他的同学吧?可是为什么邵芸却一边倒地维护齐萧呢?可见,齐萧这股风着实够大,硬生生地让他陆方的同学倒向他齐萧的那一边。 “齐萧没说什么,只是很客观地跟我说了一下那天的事实而已。”邵芸的口气缓和了一些,“陆方,你真要分手吗?这会不会太轻率了?毕竟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别说爱情,亲情都有了,你们走到一块儿多不容易啊,好好一个家你就这么忍心拆散它?你也太狠了吧?!” “……”陆方没吱声,其实他很想问问邵芸你以什么立场来质问他?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这妮子也就是个关心则乱吧?说起来,能这么关心他们,邵芸也算是难得了。因此他决定不计较邵芸的逾距,朋友之间也离不开宽容和理解。 邵芸叹息,“陆方,齐萧魂都没了,跟个行尸走肉似的,你来看看他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坎?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撑不过去吗?再这样下去,我怕齐萧都废了……” “天下没有过不了的关。何况,齐萧自己心里有数,他不会让自己垮掉的。”陆方想了想,说到。 “天,你还真是铁了心的要跟他分手?”邵芸惊呼起来,似乎她曾经以为陆方不过是在跟齐萧怄气罢了,“你怎么舍得?” “我想,该说的我已经都跟齐萧说明白了。无论他是否能够理解,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你可真自私,只顾着自己,就不想想他该怎么办?他那么爱你!”邵芸的声音有点冷。 “邵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正在跟我谈论的是我的私人问题,你不觉得仅仅作为同学或者朋友,你已经逾距了吗?”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的事?如果不是看齐萧太可怜,我……” 陆方厌烦地关掉手机。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有遭遇到这种指责,即便是最喜欢唠叨的陆妈妈也从来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有这样高高在上地来评判他的所作所为。 陆方想起很久以前无意中看过一两集的那部日本的少女动画,“我代表月亮消灭你……”那女孩代表月亮来做审判者,那么邵芸代表什么?谁又给她做审判者的自觉? 齐萧很难过吗?这让陆方心痛之余有着小小的得意,至少,至少齐萧还是爱着他的,可惜,这个爱不足以让齐萧变得勇敢和纯粹,偏偏仅仅有爱,他们的路走不下去。 周一,陆方没有等到预期的邵芸的声讨,却等来了意料之外的颜小薇的电话,难道颜小薇也要来做审判者吗? 不过颜小薇倒是没有声讨陆方,她只是约了陆方见面,“我有事要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一更,一到周末,胖胖就犯懒,不想干活!(__) 75 75、75 陆方与颜小薇虽然认识多年,不过却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平常也是因着邵芸才有所接触,从来没有过私下里的来往,加上因为齐萧的关系,陆方对颜小薇其实一直是膈应着的。是以这次突然接到颜小薇的电话约他见面,陆方很是意外,随即想到,这颜小薇要说的事八成也离不开齐萧,为此他几乎是一口就拒绝了颜小薇的邀约。不过,当颜小薇把一张照片发到他的手机上之后,他就改了主意,在约定的时间到了x大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这颜小薇倒是主随客便。 到地方的时候,颜小薇已经在座。陆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正好,他没有迟到,因此他也不道歉了,直接在颜小薇对面坐下。 “喝点什么?这家的冰咖啡不错。”颜小薇说。 陆方看了一眼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点了杯欧蕾,他在法国呆过一年,比较习惯法国人的口味。 “真是个有大主意的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轻易不会为人改变。”颜小薇轻笑。 今天的颜小薇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玫红色,青春朝气而又妩媚,还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此刻的颜小薇一副自信而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哪里还有半分在小颖阿姨跟前那种乖顺柔弱的感觉? 陆方打量颜小薇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他,“看来你过得很不好啊。”颜小薇笑得了然。 其实陆方没觉得自己跟以前有啥两样,该吃吃该睡睡,虽然睡眠不太好,可好歹也算是能够睡着,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在旁人眼里就是“过得不好”呢? “说起来,齐萧可比你舒坦多了,软玉温香,美人再怀――我怎么感觉你才是被甩的那个呢?”颜小薇优雅地品了品她的卡布奇诺冰咖啡。 “谁甩了谁,这很重要吗?”陆方浅笑。看来该知道的颜小薇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今天这颜小薇还能爆出些什么猛料来,就向那张照片一样。 “当然重要啦,”颜小薇挑起眉毛,“如果是他甩了你,那么那照片就是安慰友人,如果是你甩了他,那么那照片就只能是jq曝光。” “那照片是你拍的?我记得你不是在电视台做幕后的吗?怎么改行了?当起狗仔来了。”陆方笑道。 “要不怎么说是巧呢?好巧不巧,就正好让我碰上了。可是不是专业的,艺术性差点儿,不过清晰度倒是不错,我这款手机拍照功能特别强大,连夜景也能拍得这么好,以后我还就用他家的手机了。” 陆方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那张颜小薇头先发给他的照片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颜小薇的那款手机真是不错,大晚上的也能拍出这么好的效果。谁说国产的没好货?这以后换手机,估计他也得选这个品牌了。 看陆方一直没说话,颜小薇开口了,“你跟我说实话,你甩了齐萧是不是因为邵芸?” “说实话如何说假话又如何?”陆方漫不经心地问,其实,关于颜小薇的用心他多少能猜中一点儿,左不过就是“不甘”二字。 “真话也好假话也好,难道你就甘心?” “颜小薇,难道你还没发现吗?甘心不甘心并不能改变事情本身,因为这些事情的关键都在一个人身上。”陆方耐心地说。齐萧要是不愿意,你不甘心又如何? 一句话,令颜小薇顿时泄掉了精神气儿,她立刻就有点儿打蔫了,苦笑道:“不带这样的,我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有的勇气和希望,让你一句话就全给打回原形了。” 陆方品着自己的咖啡,没理会对方,反正这会儿的颜小薇已经端不起来了,正急需找人说道说道呢,他洗耳恭听就好。 “我对齐萧是一见钟情。”颜小薇说得很坦白。 陆方点点头,他早就猜到了。 “我喜欢他,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甚至连小颖舅妈那样的人我也愿意去奉承,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个陆方倒是相信,也只有当小颖阿姨的女王癖过瘾了之后,她才可能接纳颜小薇作为她的儿媳妇,可惜,颜小薇努力的方向错了,齐萧那种人哪里是肯听别人摆布的?哪怕那个人是他老子娘也不行。不然他怎么被称为“白眼狼”?当然,这些话陆方这会儿没必要说,反正颜小薇该明白估计也都明白了。 “齐萧一直跟我有来有往,他从来没回应过我,可他也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过我,不仅如此,有些什么大点的场合或者同事朋友聚会,偶尔他也会带我去露露脸,这让我喜不自禁,以为他是真的接受我了。后来我才知道,他需要的不过是个幌子。既然是幌子,那么做幌子的人是谁都无所谓,比如说,邵芸。你不知道吧?今年春节,那会儿你还在法国,齐萧他们法院的团拜会是邵芸陪他参加的。这事儿还是邵芸她妈妈无意中说起我才知道的,她妈妈还问我认不认识邵芸那个法官男朋友?枉我还以为齐萧没去参加什么见鬼的团拜会。其实,他们来往一直很密切,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密切得多,可惜,我直到这俩个月才真正意识到这点。”说着,颜小薇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摞纸来,递给陆方,“你看看吧,这是邵芸这两个月的手机通话记录,看看你熟悉的电话号码出现的频率,几乎是一天一通啊。还有这短信的发送频率,如果不是这些记录,恐怕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吧?你跟齐萧之间的联系恐怕也没有这种频率吧?” 陆方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号码,好奇地问:“你怎么搞到这些的?” “身份证啊!”颜小薇赏了个白眼给陆方,一副你很外行的表情,“怎么说我也是邵芸的表姐,要弄到好姐妹的身份证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么?真是好姐妹!”颜小薇咬着牙,脸上显出几分狰狞来,“从我爱上齐萧的第一天开始,邵芸就知道,是她一直善解人意地为我出谋划策,分忧排难,我一直巴心巴肺地拿她当知己,却不知道敢情我一直都是一厢情愿,就像我喜欢齐萧一样,全都是自作多情……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你从法国回来,送了一瓶香奈儿邂逅给她对吧?这种香水味儿我在齐萧身上闻到过几回,其实,邵芸更喜欢香奈儿5号的味道,不过这既然是你送的,齐萧应该会喜欢,所以她就一直用着……” 什么五号什么邂逅?陆方当初买香水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注意这些区别,他只是听从他的法国朋友于贝尔的建议买了两瓶女士香水而已,一瓶送了陆妈妈,一瓶就送了邵芸。没想到,如今倒成了颜小薇“破案”的线索。 “你怎么就能认定齐萧身上的香水味儿是邵芸留的呢?一款香水而已,哪里没有卖?谁都可以用啊!”陆方客观地指出颜小薇的证据不足。 “原先我也没往那小蹄子身上想,可如今看看这电话单,还能有谁?齐萧那样的人,谁能够轻易近得了他的身?不是他非常熟悉非常有把握的女人,谁能在他身上留下香水味儿?”颜小薇很是愤怒,“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邵芸真正是不叫的狗咬人,我和你敢情都被她玩得团团转!多好的人呀,为姐妹,为兄弟,出谋划策鞍前马后,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项庄舞剑志在沛公,邵芸,这小妮子可真是不简单啊……” 颜小薇有些语无伦次了,她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于是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冰咖啡,然后深吸几口气,终于压下心中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恶气,“陆方,没想到吧?你的好姐妹竟然一直惦记着如何挖你的墙角呢!不动声色地接近你,通过你来接近齐萧,适时地扮演支持者拥护者同情者,还充当知心大姐姐,这招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可真是厉害,兵不血刃啊。” 颜小薇再次深吸几口气,压了压心火,忽然“嗤”地一声笑道:“你信不信,我能猜到她是怎么跟齐萧说的:我不要求回报,我不奢求你爱我,我只想着能够为你做点什么。” 继而,颜小薇又叹息道:“原先知道齐萧跟你好也就罢了,这世上的好男人不是结婚了就是同/性恋,这我也就认了,性别不同我争个什么劲儿?被当做了幌子我也怪不得谁,谁叫我巴巴地贴上去呢?真是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可是,如今,竟然是邵芸硬生生地撬了你们的墙角,她是女人啊,女人!你说齐萧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选了她呢?” 原来,颜小薇还是认为陆方跟齐萧掰了是因为邵芸的缘故。 “你们才分手,邵芸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齐萧在大街上秀恩爱了,我/操,她也不怕人说!”这会儿颜小薇也不装淑女了,粗口都爆了出来。 “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就让你碰到了!”陆方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 颜小薇自嘲地笑笑,“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关注他的一切,连他住的地方哪怕是绕远路也要去路过一两次,希望能假装碰巧遇见,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不过是有心无心罢了……” 看着颜小薇那漂亮的妆容下掩盖不住的失落,陆方也觉得纳闷,是啊,齐萧咋就选了邵芸呢?说漂亮,眼前的这位才更漂亮吧?!而且,颜小薇的确是真的爱着齐萧。陆方有些同情颜小薇,暗恋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是不得其门而入,这份情,也一定很苦吧?! “昨晚上他们是在一起的。”颜小薇冷笑道,语气平静地陈述,“齐萧看样子是喝了点酒,不过还没到醉的地步,邵芸吻他的时候他看起来也蛮享受的,后来俩人搂着走进了你们住的那个公寓,我呆到快天亮也没见邵芸出来。”说到这儿,颜小薇怜悯地看着陆方,“陆方,没有你的齐萧一点儿不寂寞。” 陆方笑笑,端起咖啡杯去碰了碰颜小薇的杯子,是该干一杯,俩人都被人涮了一把,而且还是同一个人,“事实证明,天涯处处皆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颜小薇苦笑,“看来,真是你甩了齐萧!” 76 76、76 至尊宝对着猪八戒说吐啊吐啊就习惯了。陆方面对打击,打啊打啊也就习惯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陆方抗打击能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和提高,以至于面对各式各样的纷扰,他练就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强大功力,学术点说就是面部神经瘫痪,通俗点说就是“面瘫”。所以,当陆方看到大武带着两只欢奔乱跳地小狗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连眉毛也不曾动一下:x大就跟自由市场似的,谁都可以来,看看这丫的,跑这儿遛狗来了。 “宝宝和贝贝咋落到你手里了?”陆方垂下眼睛看了看在他脚下拱啊拱的两只小狗,扯扯嘴角,淡淡地问道。这俩小家伙身上的毛发呈梯田状分布,一看就是别无分号的正宗的老陆家出品,所以不用核实,就能确知这俩小东西是陆妈妈的另外两个儿子,陆方的两个“弟弟”。 大武笑得好不开怀,“到底是一家人,闻着味儿它们就奔这儿来了,要不我哪知道你在这树下看书呢。瞧瞧,这份亲热!这俩小没良心的,我买了多少东西讨好它们也没见多待见我来着……” “你可真是有心。”陆方嘲讽地一笑。颜小薇走婆婆路线,这大武走狗狗路线? “那没办法。回头咱妈看见这俩儿子少了根汗毛都得跟我没玩。” 陆方到底是忍不住,给了丫的一个白眼,咱妈?丫还真好意思说。脚下被两只小狗暖得热乎乎的起来,陆方终于蹲□子,一边一只把俩小家伙抱在怀里逗弄一番,有日子没见着了,还真是怪想念的。 “我妈都给它们吃些啥啊?咋越来越胖啊这俩孩子。”陆方咕哝道。 大武笑眯眯地坐在陆方身边的石凳上,伸手揉了揉贝贝的小脑袋,“你还说,是你越来越瘦了!” 陆方没搭着个茬儿,而是问大武怎么把陆妈妈的心头宝给带出来了? “昨儿我去看咱爸咱妈,正好他们过两天得跟团去新疆旅游,正愁着这俩孩子没地方托付,我就接过来了。” “他们要去旅游?”陆方很是惊讶,随即就想到自己跟爹妈正处在冷战状态,他们不把要去旅行的事告知自己也是很正常的。想到自己那天的决然,陆方黯然了。那天离开家以后,他一直没回去看看,也没打电话回去,他想着的是冷处理,待过些日子等陆爸爸和陆妈妈的火气消下去一些了再好好跟父母说道说道,谁知道,后来他跟齐萧分了,大武突然地告白,又知道了齐萧和邵芸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使得陆方头大如斗心烦意乱,更没了去面对父母的勇气和动力,他只能回避着父母。而陆爸爸陆妈妈也没有一个电话过来,仿佛真是忘了他们还有陆方这么一个儿子。这使得陆方的心情更加糟糕,他觉得他真是什么都没有了,亲情,爱情,友情,这些人生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他都失去了,于是他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机械地做着每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以至于中秋国庆假期在即,身边的同学都已经规划好了出行计划之后,陆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小长假的到来。在他打算趁着中秋回去跟父母议合的时候,陆爸爸和陆妈妈却出门旅行去了,而且,甚至不肯知会他一声,连狗狗也托付给了别人――爹妈,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陆方抱着宝宝和贝贝,努力地想要从它们身上汲取更多温暖,直到大武在一旁哎哎一叠声地叫唤,“哎,我说,方啊,你这是干嘛呢?亲热也得有个度吧,瞧瞧,把这俩孩子给挤得,舌头都伸出来了。” 陆方慌忙放开两只小狗,俩孩子一得自由,就撒着欢儿的跑一边去了。 大武挨着他坐着,笑呵呵地看着俩只狗狗嬉闹了一会儿之后,把一只一直拎着的大塑料袋交给陆方。 “这是……”陆方看了看大武,问道。 大武抬抬下巴,“看看呗……” 塑料袋里是两瓶辣酱,还有七八个月饼,都是陆方最爱吃的广式叉烧月饼和川味的麻辣牛肉月饼,另外还有一些雪梨葡萄苹果之类的水果,甚至还有一包上好的毛尖,这是陆方以前中秋吃月饼的时候必喝的茶。陆方拿出一瓶辣酱确认了一下,没错,又是老陆家的特产,自从陆方上了大学住校以后,陆妈妈总是习惯拿蜂蜜瓶子装辣酱给陆方带到学校,以前齐萧还在上海读书的时候也没少收到陆妈妈寄去的辣酱。 如今,看到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陆方心头一暖,希望顿生,“我妈让你捎来的?” 大武脸上有些得意,偏又想摆出一副居功不自傲的姿态来,这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他虚握着拳头挡在嘴前咳了一下,“那个,吃饭的时候我随口夸了一句,说难怪咱家方方吃饭必得咱家的辣酱伺候着,果然是香。吃惯了这个,再吃别的什么都没了味道……后来我离开的时候,咱妈就给我意亮苏饷匆淮蟠东西。” 陆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大武倒是老实,不肯给他虚妄的幻想。至少目前来说,爹妈没原谅自己的打算,他赌气将袋子塞回给大武,“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哎,这不我看了一下,好像不怎么对我的胃口,浪费了可惜,还不如给你消化呢,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当我是垃圾桶呢?”陆方心里酸溜溜的,自己本来是爹妈心头独一无二的,可如今怎么看那独一无二的位置都被大武给抢去了一半,不,至少是抢了一多半,这丫的嘴甜皮厚,再折腾几天,没准爹妈就能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亲儿子了。 “哟,你这样的垃圾桶?你要是垃圾桶,我也当你是宝贝供着。”大武笑道。 “敢情,我就是那泥塑金身的木头人啊!”陆方自嘲。 “方,您老就甭挑理了行不?就冲这些东西,咱妈那心里头你就是独一份儿――这都是平常你爱吃的吧?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惦记着你爱吃的……行了,母子哪有隔夜仇?他们要真是不要你了,信不信他们连家门都不给我进。这爱屋及乌,恨乌也及屋吧,可是你看看他们有多待见我,凭啥呀?我嘴甜会讨人喜欢?这嘴甜讨人喜欢的海了去了,凭啥就对我好?还不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知道我待你是真心的,他们知道对我好我也会把这种好传递到你身上……当爹妈的,从来就怕给孩子的不够多,哪里真会跟孩子计较的?回头给咱爸妈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咱做小辈儿的,得主动递个梯子给长辈下,过了这么些日子,咱爸妈天大地气儿也消完了,就等着你递梯子呢。” 陆方红了脸,得,合着就他在闹别扭!不过想想大武说的这些话真是没错儿,自己的不痛快真是有点自己个闹别扭的意思,做人子女的,光顾着自个的不痛快了,却忘了体谅一下爹妈的立场。 不钻牛角尖了,陆方的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许多。他瞟了一眼大武,这丫的做朋友是没得说,太给力了。做男朋友嘛……陆方拒绝自己往这方面想,潜意识里,他才跟齐萧分手没多久就考虑另外一个男人,这似乎有点……怎么说呢?从感情上来说,真要这样,是不是算得上是移情别恋啊?陆方有些纠结,明明他爱齐萧爱得要死要活,可是这才多久,他又觉得大武也挺不错的,难道他其实是一个容易变心的人?陆方的爱情观人生观都使得他鄙视和唾弃自己――就算已经分了手,就算以后要有新的恋情,可是,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啊?你丫的就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 尽管陆方纠结着,可是毋庸置疑地,他喜欢看到大武,喜欢有大武在身边,因为大武总是给他带来阳光和温暖,大武让他觉得安全和可靠,甚至是,可以依赖! 国庆放假的前一天,学校里的人都走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陆方他们大五的,没什么具体课程约束的,大家不是见习就是实习,所以,更是早早地,同学们都没了影儿。 陆爸爸陆妈妈去新疆吃葡萄了,陆方没地方可去,打算呆在宿舍里认认真真地把几篇论文赶出来,争取发表在国外的刊物上,这样的论文可是将来学术资本。 这时候,好几天没露面的邵芸来了,她看上去有些憔悴,似乎是刚生过一场大病。 77 77、77 陆方最近常常在想,人的潜能真是无穷的,每个人都会有让人目瞪口呆的力量,比如说,邵芸就是一个。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邵云在街头拥吻齐萧的照片,陆方恐怕打破脑袋也想不到邵芸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难怪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认识邵芸许多年,甚至也把邵芸当成了朋友,却不料,防火防盗之外,还得放邵芸这样有别样心思的人。说起来,邵芸也算得上是高手了,心思竟然埋得那么的深,着实不简单,是个人物。难怪那天她会那般来质问自己,她爱着齐萧,自然看不得齐萧难过吧?只是,为爱人去争取爱人的爱人,这得需要何等的精神力量来支撑着? 陆方想,自己还真是看错了邵芸,原来这妮子还是个圣母!敬佩之余,陆方并不打算学习圣母好榜样,也学人家来个慈悲为怀宽宏大量之类的,他都因为不肯委屈自己而跟齐萧分了手,自然更不会委屈自己去原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邵芸,邵芸这种朋友,不要也罢,膈应得慌。因为这个想法,所以这些天陆方并未主动去找邵芸,事情已经发生了,质问也罢兴师问罪也罢,不过都是给自己添堵而已,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改变。既然如此,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只是,陆方没想到,他不理会人家,人家却不放过给他添堵的机会,这不,人找上门来了。原来,邵芸不仅是圣母,还是一个勇士,在做了那些事情之后竟然还有勇气去面对被她伤害的人。 “有事?”陆方手里拿着本《高等材料力学》tioshenko的英文原版正准备去图书馆还,在宿舍楼下刚好就碰到了正准备去宿舍找他的邵芸。 中国的大学宿舍似乎都有一个潜规则: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男生宿舍女生随意。所以邵芸可以在男生宿舍自由出入。 “我想跟你谈谈。”邵芸一改往日的干练和干脆,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起来。 看着身边来来去去为放假出行而忙碌的同学们,陆方领着邵芸到了湖边自己常蹲守看书的地方。这通常是学生们花前月下的好地方,不过眼下忙着出行的学生情侣们显然没这功夫来浪漫,因此,这个地方眼下反而最是清净。 两人在炭化木的长椅上坐下,如果不是俩人中间那还可以容纳一人的空间,倒真是跟别的正在谈情说爱的情侣没啥区别。 两人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谁都没开口率先打破这宁静。邵芸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陆方沉默,则是以不变应万变,他倒要看看邵芸打算谈什么? 最后,大约是做够了心理建设,邵芸开口了,“那个,齐萧要结婚了。” 啥?陆方错愕。尽管结婚是陆方替齐萧早已经预见到的宿命,这他不会意外,意外的是竟然这么快!他以为至少再得等上个一两年。虽然已经跟齐萧分手了,可是在心理上,陆方仍然下意识地拿齐萧当成自己的爱人。如今,爱人要结婚了,却不是和自己。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要不好受。陆方也很郁闷,失落,憋屈,还有种种负面情绪一下子就都涌了上来――齐萧这是干嘛?跟他示威吗?他是不是说你看看,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陆方沉浸在自己的不良情绪当中,无心说话,邵芸说了那句话之后也是一阵沉默。于是,一对男女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芸再次开口,“你猜猜,新娘子是谁?” 一句话,将陆方从混沌中给拉了出来,他看着微波起伏的湖面,迅速调整状态,将之前的种种会影响他的情绪都摒弃掉,让自己保持住一个相对清醒的头脑,这一来,有些被邵芸刻意挡在幕后的事情就显露出了冰山一角――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这是邵芸此刻的境遇吧?!一旦意识到这点,陆方就不由得佩服起颜小薇来。 颜小薇已经知道邵芸的底牌,却一直隐忍不发,而且,还不让邵芸知道陆方已经看到了她底牌。颜小薇这样做的目的恐怕就是要让邵芸上演一出皇帝的新装,只有这样,才能给予邵芸一个痛快淋漓的打击,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皇帝那样光天化日下赤/裸游行之后还能保持住镇定的。这是颜小薇对她“好姐妹”的一个报复吧?! 明白了颜小薇的用意,陆方也无意去捅破这个西洋镜,他不是圣母,还没好心到对什么人都心存善念的地步。 以陆方对齐萧的了解,既然不是那个人,谁都可以做新娘,那么为什么不找一个能将利益最大化的新娘呢?因此,邵芸成为炮灰简直就是意料中的事情。可惜,邵芸一叶障目,爱上一个人,却没有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这事儿可就怪不得谁了。自己种的因,自己承担结果,再天经地义不过。看看邵芸如今这幅模样,估摸着她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 爱情真是最没有公平可言的,爱情不是你付出了多少就能对等地收获多少。邵芸还没参透这一层,所以只能被迫出局。 齐萧的新娘是谁陆方当然好奇,不过陆方更好奇的是邵芸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好在他一旦整理好了心情之后,脑子还算是活泛,反应灵敏,立刻就反应过来:没准这妮子是想借到杀人呢!自从知道邵芸在自己身边却面上一套背后一套之后,陆方就再不敢小觑邵芸,女人,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柔弱。 “听说,以前在上海读书的时候,齐萧就跟一个单小姐好了,两人是公认的一对璧人,可惜后来天妒红颜,单小姐芳华早逝,据说齐萧是为了避开那个伤心地才回到北京的。单小姐有个孪生妹妹,单二小姐一直在国外读书,前些日子回国后专门跑到北京来看一看她姐姐爱过的人,谁知道一见钟情,她也爱上了那个差点成为他姐夫的男人。而且还非卿不嫁,齐萧也对单二小姐有意。据说单二小姐身家不菲,单家在上海滩也是响当当的一方豪门,齐萧此举,简直就是在尚公主啊。” 邵芸说单家大小姐的事实因为她不知道陆方已经知道了齐萧过往的故事,她还寄希望于能刺激陆方让陆方不甘心吧? 忽略掉邵芸言语间那些酸溜溜的妒意,陆方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齐萧是否对单二小姐有意他不知道,不过单二小姐的确可以让齐萧实现利益的最大化,这正好是陆方意料中的。齐萧才华横溢,一旦跃过龙门,将会获得一个无与伦比的平台,齐萧为万众所瞩目指日可待。知道了齐萧的选择,陆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小小的释然,大约还是因为爱吧,因为爱,所以愿意看到对方有个好的前程,如果还是守着自己,齐萧那一腔的抱负和理想终将只能是化为一声叹息,因为自己永远也给不了他高飞的翅膀。 陆方的平静引来了邵芸的不满,“陆方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你愿意看着齐萧被没有爱的婚姻误了终身吗?” 陆方暗笑,果然,邵芸真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去搅和了这场婚事。邵芸啊邵芸,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呢? “邵芸,齐萧是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方说道。好吧,他是有点恶趣味了,比起去搅和人家的婚事,他其实更想看看邵芸能将赤/裸游行进行到什么地步,因为这会让他觉得很是过瘾,会让他觉得心情舒畅,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格外理解颜小薇了,因为围观的确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消遣。 “陆方,难道你一点儿就不介意?”邵芸非常惊讶。 “介意的话就不会分手了。” 邵芸看陆方的眼神就有些古怪,“难怪齐萧说你最是冷情不过。” 陆方笑笑,不做评论。冷情吗?如果断臂自救就是冷情,那么他不介意做一个冷情的人。爱得要死要活纠缠不清不过是折磨自己和折磨别人罢了,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这么多年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情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放下就放下。陆方,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陆方云淡风轻地说。 邵芸被噎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话说到这个份上,貌似应该结束了,可是邵芸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显然她还不想放弃。 “陆方,别闹了,”邵芸几乎是哀求地说,“你明知道齐萧依然爱着你,在齐萧的心里谁都越不过你去,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对齐萧也是有感情的,你这样,折磨齐萧何尝不也是在折磨自己?难道你就忍心齐萧把自己当成了筹码走进那种无爱的婚姻里吗?齐萧的父母成那个样子,齐萧从小就生长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今后的家庭也没有爱吗?这样的齐萧真是太可怜了……” 陆方差点笑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洞悉了邵芸的打算,他还真会将邵芸当成一个真正的圣母,至少邵芸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救苦救难的圣母模样。陆方突然觉得没了意思,邵芸的伎俩也不过如此,他懒得再纠缠下去,摸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那张照片,递给邵芸看。 一瞬间,邵芸脸上血色尽退,原先就惨白的脸如今变得青灰起来,她哆嗦着嘴唇,惊恐地看着陆方,仿佛陆方是拿着一把钢刀架在她脖子上随时要取她性命的人。 陆方笑了笑,“你瞧,人在做天在看,做人亏什么都不能亏心,对不对?”陆方没说明照片的由来,那是颜小薇的事情,他没必要牵扯旁人。拿回手机,陆方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邵芸慌张地叫住了陆方,“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管不住自己……” 陆方笑了笑,大步走开。管不住自己?酒后无德的人也挺喜欢这样说,一句管不住自己,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不过不管怎么样,这种把动机当成酒的人还是远离的好,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邵芸,成为陆方生命中的一个龙套,戏份已经演完,该下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胖胖家的亲们也有人追达喀尔拉力赛,胖胖悦之……握爪,同志啊同志!!可惜,高兴过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怨念啊怨念…… 78 78、78 十一长假开始了,因为第三天就正好是中秋,因此许多同学都离开了学校,回家也罢旅游也罢,总之,原先喧嚣热闹的校园一片静谧。 陆方的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埋头在电脑上写着自己的论文。按计划,他准备用这七天赶两篇论文出来,因为往后他的时间就没这么集中了,听课听讲座,搞课题,见习实习,而且,还有大武的房子要装修。虽然大武一再强调说不着急,可陆方却不好意思真来个“不着急”,既然答应人家装修房子,他就要竭尽全力来兑现自己的承诺。 陆方以为他和大武经过了那样的告白之后两人的相处应该会有些别扭和尴尬,所以他曾打算推掉装修房子的差事,谁知道人大武却始终是落落大方,坦荡荡的一派磊落,这令陆方反倒不好意思把推脱的话说出了口,因为那样会令他显得矫情和小气。于是,陆方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着装修的准备。 说实话,陆方是欣赏大武的,大武算得上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跟这样的打交道很是舒心和放心。陆方非常欢迎这样的人做朋友,至于说爱人嘛……陆方还是没感觉。 正在麻利地敲着键盘,陆方穿着凉拖鞋的脚却突然被毛茸茸的东西裹住了,偶尔还有温柔湿滑柔软的东西在上边掠过。陆方吓一大跳,赶紧把脚缩上来,宿舍里没老鼠吧?待低头一看,陆方紧张的身子顿时就是一松,敢情,宝宝和贝贝不知道啥时候溜进来的,正拱在他脚下玩儿呢。 “吓了一跳?” 宿舍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了进来,手里照例提着一只硕大的塑料袋。 “是,这俩狗崽子突然就冒出来,能不吓着吗?”陆方活动着肩膀老实承认,这不丢人。他太专心,真是没注意到外部的事情。 大武瞄了一眼笔记本的屏幕,“干嘛呀这是?你写的论文?用英语写论文?你牛呀!” 陆方曾经告诉过大武,这七天长假他要集中精力写论文。 “准备寄到外刊投稿的,用英文写方便,省得回头还得再翻译一遍。” “写的啥内容啊?”大武转过笔记本看了看,其实啥也没看懂。 “建筑的力与温度,还有建筑的力与平衡。”这是陆方两篇论文的论题。 “哟,都跟你现在参加的课题小组有关呢,以后考研究生考博士什么的这些论文也能派上用场是吧?” “是啊!”陆方点点头,他参加的课题小组研究的就是建筑的力与材料,这个大武也知道。 说到这儿,陆方忽然有所觉悟,他发现大武其实知道他很多的事情,比如说正在学习的内容,参加的课题小组,假期的安排,连这个时候他一定在宿舍里都能知道,所以丫的电话也没打直接就上来了――似乎,他跟了齐萧的这几年,齐萧从来没有来过他的学校,更别提能够准确地找到他的宿舍,而且,齐萧也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学习情况。当然,陆方好像也习惯了不跟齐萧谈这些事,这些都是琐碎的小事,不是齐萧关心的。然而,生活本来就是由这些琐琐碎碎的小事组成的。一旦比较起来,陆方忽然就明白齐萧曾经有多么忽略自己,而大武又有多么用心地关注自己――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自然就会用心地关注这个人的一切吧?!哪怕不过是吃喝拉撒睡这些个琐琐碎碎的生活小事也一定会关注到。 陆方的心在那一刻柔软了下来,大武,真是善于打动人。 等看到大武拎来的塑料袋里的东西之后,陆方的心更是几乎化成了水。 “知道你忙,这一忙起来估计就得忘了吃饭,宿舍里又没别人,连个提醒你吃饭休息的人都没有,这可不行。反正我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儿,所以就兼职做做外卖小弟了。”大武解释说,一边把陆方的论文存盘把笔记本挪到边上,然后把装在塑料袋里的饭菜一盒一盒地拿出来摆放在书桌上。 “这太麻烦你了,而且,这也太破费了。”陆方客气道。看那快餐盒里的菜,做工都很讲究,可见价格不便宜,他真是有些受之有愧。 “别,别跟我客气,你一客气我心里就没底,打量着你不准备给我装修房子了是不?那我得多亏啊?我还想省下设计费监理费呢,这可是一大笔钱……”大武夸张地嚷嚷道。 陆方不得不笑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大武的殷勤也能说得过去。不过,陆方心知肚明大武的深意是什么,只是老话说难得糊涂,又是些,装装糊涂就没那么别扭和尴尬,非要挑明了,大家不好看。陆方现在还不能接受大武的告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能糊涂的时候装装糊涂,免得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 大武也还没吃饭,于是俩人就面对面头对头地开吃起来。这饭独自一个人吃,即便是龙肝凤髓恐怕也吃不出太多的滋味来,可要是两个人一块儿吃,边吃边说,气氛一热闹,即便吃的是草根恐怕也能吃出个甘蔗的甜味来。所以说吃饭是很讲究气氛的,因此大武的到来,使得陆方这顿饭吃得是相当满意,而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惬意的一顿饭了。 吃过饭,大武拍着肚皮看陆方收拾好残局,就自动自发地爬上了陆方位于上铺的床上,直挺挺地躺下,一边舒服得直哼哼,“好多年没睡过上铺了……吃饱了就犯困,我睡个午觉哈……” 陆方眼睁睁地看着丫自来熟到无耻的地步,嘴巴张了张,却愣是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人家请你吃饭还送外卖上门来,睡个午觉而已,你都不愿意借出你的床铺?陆方哪里好意思开口撵人,索性宿舍里没别人,也就只好随他去了。反正陆方自己写得正是顺手的时候,也没午睡的打算,于是就提醒大武扯毛巾被盖个肚子,“盖盖你那肚子,小心着凉。需要我提供叫醒服务吗?” “不用,时间到了我自然会醒。你敲你的键盘,不用担心吵醒我,基本上,不到点儿,我没那么容易醒的。”大武果然扯过毛巾被盖住自己的肚子,然后就没了动静。真乖,一点儿也不扰民。 陆方看了看在地板上忙着抢一根咬骨的两只小狗,挠挠头,重新坐下来继续写他的论文。刚敲了几个字,忽然想起,这大武其实早就预谋好了的吧?要不他能随身带着狗狗的玩具?不过还真是别说,大武对宝宝和贝贝是挺上心地。 大武,真是很用心。 吃饱了喝足了精神愉悦了,陆方接下来的论文写得很是顺手儿。 大武的午觉睡到下午五点半才醒过来,陆方也没觉得奇怪,开酒吧的都是夜猫子,白天睡觉属于正常作息。 大武揪着上铺的栏杆就跳了下来,然后坐在陆方身边瞪着眼睛瞧着他麻利地敲键盘,还是陆方可怜这丫的一副混混沌沌魂不守舍的模样,起身倒了杯凉开水给他。 “谁的杯子呀这是?你的?”大武打量着手里的那只保温杯,声音里还透着迷糊。 “可不就是我的,咋?还嫌弃?”陆方眼皮都没抬,继续敲着键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琢磨出些味儿来,扭头一看,果然,丫的眉开眼笑,美吧滋儿地喝着水儿,仿佛那是需要细细品尝的琼浆玉液,慢慢地 ,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水。陆方耳朵有点热起来,不由得暗暗有些后悔,只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早知道,他就拿别人的杯子给他用,又或者,索性就不承认这杯子是自个儿的,省得有些人喝个水儿都喝得这么暧昧! “方,晚上想吃点啥?” 那丫的多么大条一人儿,说个话一点风骨也没有,软绵绵地,跟吹个春风似的,让人酥酥软软。 陆方抖了抖鸡皮疙瘩,没好气地对着屏幕扔过去俩字儿:“没想。” 丫的,当谁都跟你一样吃饱了睡睡足了吃啊?对比了一下某人猪一样幸福的生活,陆方顿时觉得自己很辛苦。 大武倒是一点不介意,琢磨了半晌,高兴地说:“要不咱去吃香辣蟹吧?秋高气爽蟹黄肥。这时候的蟹好吃。” 陆方差点一头栽在键盘上,对猪的境界真是不能抱太大的期望啊,猪一天到晚想着的不过就是吃吃睡睡而已。不过,说到香辣蟹么?倒真是让人向往,光是想这味儿,陆方都已经觉得肚子饿了。他端着下巴想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很好了,晚上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怎么说也是节日期间嘛。于是,他批准了大武的提议。 两人正在一家香辣蟹馆里啃着香辣可口的螃蟹,玉烨来了电话,说是要请陆方出来喝酒。 大武在旁边听见,连忙吐出嘴里的一块蟹壳,大声冲着陆方的手机说:“我们正在吃香辣蟹呢,你来不来?” “哪儿呢你们?”玉烨问。 陆方报上地址,玉烨说巧了,他正好在附近,一会儿就到。 大武连忙让服务员一会儿再加三斤香辣蟹,“不是说丫的挺省的吗?咋突然想起请人吃饭来了?”大武很好奇。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陆方也觉得奇怪,玉烨这突然请客吃饭颇有点天降红雨的意味,财政状况一直不佳的玉烨可是宁可省自己的也少不了狗儿的。 “听那口气不像是有喜事的……”陆方有些担心。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坏消息已经够多了,希望玉烨不要再来凑什么热闹。 这些日子,玉烨一直在周边乡镇跑宠物收容所的场地,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租了个农家小院下来,现如今正忙着进行改扩建呢,成天神龙不见首尾的,连陆方出柜跟齐萧分手这些事儿都只是在电话里交流了一下,连面都见不着。 玉烨果然来得很快。陆方立刻想到丫或许是从家里来。玉烨家就在x大的家属区,而陆方他们吃饭的这个香辣蟹馆离x大的后门不远。 待看到玉烨的时候,陆方和大武俩人都傻了眼儿。 79 79、79 玉烨虽然专业成绩不咋地,不过好歹是正宗的x大出品,气质和风度都在那儿呢,平常也算是人五人六,挺斯文俊秀一人儿。可今天他一出场,就让人家服务员保安一溜小跑着追了过来,也让陆方和大武大跌眼镜。 “小玉啊,你不是兽医么?咋改烧石灰的了?”大武惊讶不已。 陆方则比较厚道,安抚人家服务员和保安说:“没事,没事哈,咱这哥们是演员,直接从片场过来的。” 打发走尽职尽责的服务员和保安,陆方才冲着玉烨乐呵,“小玉啊,你虽然叫玉,可也没必要把自己整成一块白玉吧?假冒伪劣啊你这是。” 玉烨苦笑着摸了一把脸上的白面,其实抹不抹都一样,反正都是怪}人的。 大武哈哈大笑,拍着玉烨的肩膀直乐呵,陆方皱起眉头,“别拍了,看把这白面都拍锅里去了。” 也不知道玉烨这会儿身上能拍下多少白面来,斤把看着都能有,整个人从头到脚全裹在了白面粉里,偏他今天穿的还是深色的衣服,于是白的黑的灰的,把个清秀佳人硬是整成了刚下过一层薄雪的黑土地。真是难为玉烨还有勇气就这模样坚持来到这儿,这一路上的回头率估计是百分之百吧?! “这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收拾个出柜的儿子都这么有诗意,比我妈那只会挥舞平底锅的家庭妇女可要强多了。”陆方一边给玉烨递纸巾擦脸儿,一边实事求是地评论。 大武拍着桌子大笑,连玉烨也不得不笑了,“你丫的你就乐吧,敢情不是你一路洋洋洒洒过来!” “那是!咱还知道选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才出柜,这样跑路的时候不至于太难看,你倒好,青天白日地就出柜了,这会儿跑路不出你的洋相出谁的洋相?”陆方揶揄道。 这会儿,天也就刚擦黑而已,天边甚至还有些来不及散去的彩霞,这光景还不至于影响到人的视觉,玉烨这模样更能吸人眼球。 “哎,你爹妈咋想的啊?咋就想着喷你一身的白面?”大武擦去笑出来的眼泪,问道。 “操,说来也是我赶上,这不正包饺子嘛,我也就话赶话儿索性出柜了,结果就成这模样了。”玉烨也不客气,捞过一只蟹腿嘬起来。他来之前,大武早让服务员添齐了餐具。 陆方和大武再次大笑。恨得玉烨骂他们没良心的,看人倒霉还这么高兴。 “你有我有大家有,又不是你一个人经历过,高兴咋啦?难道还哭不成?又不是哭丧!”大武嘴巴坏。 “操……”玉烨把蟹腿儿砸向大武,“行了,喝点酒吧,这花雕不错。”陆方打圆场。接着又有些感叹,在座的三个人都出柜了,过程虽然不一样,结局却都大同小异。 “说起来还是老陆家最有爱,才一个锅底就打发了逆子,陆方啊,你爹妈真是疼你到心坎上去了。”玉烨感叹道。 “你也不差吧?不过撒了些面粉,连包都没一个。”陆方觉得老玉家其实也不差嘛。 “你那怎么一样?看看我这样,全世界都知道我跟我爹妈吵翻了。” “你这是故意给你爹妈没脸呢?”陆方摇头,玉烨爹妈可都是x大的教授,给玉烨这么一闹,估计得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题中心了。 “我有啥办法?喷我一身白面,立马就将我撵出了家门,我倒是想收拾收拾体体面面地离开来着,可也得他们给我开门啊……切,一把年纪了,做事还是这么冲动,光想着出了口恶气,就没想到我这模样被扫地出门丢的还是他们的面子。” “所以你也就破罐子破摔了?!”陆方不接受玉烨的理由,要是有心,学校里哪里找不到水龙头?就算不洗,脱下衣服来随便拍拍也不至于跟个裹了霜的驴粪蛋那样惊悚。 这时候,大武在一旁说话了,“好了好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先吃饭,吃螃蟹,回头凉了就不好吃了。” 玉烨从善如流地啃了几个螃蟹腿之后,叹息道:“其实,他们是在出口恶气,我何尝又不是想出口气呢?” 玉烨的理想是做一名兽医,然后尽自己所能让猫猫狗狗能够得到很好的救治,这是他童年时代就开始的一个梦,并且也一直在为之努力奋斗着。然而,玉教授独断专行,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将玉烨的高考志愿按自己的意愿给了改了,结果招致了玉烨的极度反弹,玉烨在建筑管理系表现差强人意就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抗议做父母的枉顾儿子的意愿和自由。好不容易熬到毕业,玉烨更是甩开了父母的钳制一意孤行地开始他做起他想做的事情来,如同一棵树,再如何被扭曲,终究也挡不住树本能地那份向上生长的天性――玉烨的父母身为教育工作者,教书育人多年,却始终没有明白一点:强扭的瓜不甜。这般父母儿子拧着干的结果就是父母儿子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矛盾越来越深,到今天,已经势成水火。 “赶我出门前,我妈说从今往后她没我这个神经病的儿子。”玉烨那张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原貌的脸上挂着嘲讽地笑,“亏得我妈还是一教授,瞧瞧,把同/性恋等于神经病,就这觉悟,就着水 平,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知识分子呢!真是误人子弟。” “那你爸的态度呢?”陆方连忙问道。 玉烨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家一样啊?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我那爹妈可是异口同声,一个人的话也就代表了另个一个人的立场。我妈不认我这个神经病儿子,我爸也肯定不会认。” “父母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大武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慰道:“当初我爸恨不得打死我算了,他也说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儿子,不过看看今天,我在他跟前儿活蹦乱跳也没见他咋样嘛!” “就是,我妈前两天还让大武给我捎来了月饼水果什么的,等等一段时间,做父母的气消了,到底还是舍不得儿子的。”陆方在一旁帮腔。 就玉烨那模样,哭一顿倒好,丫的偏要笑着,加上那身白面,像极了传说中的白无常。 “唉……”玉烨叹息,“咱们这样的人,情人靠不住,亲人不让靠,真格儿算得上是无依无靠,鳏寡孤独了。” “咋?你那谢师兄有问题?”大武喝了口花雕,敏锐地抓住了玉烨话里的一个信息。 “他年底就要出国了。这手续什么的都快办好了我才知道,要不是我无意中看见的那些材料,他还不敢告诉我……奶/奶的,真要出国,难道老子还拿铁链锁着他不让去不成?狗眼看人低!” 陆方和大武面面相觑,这姓谢的也忒不地道。 玉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吃吃地笑起来,“丫的这些日子乖得跟个孙子似的,老子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出国留学而已,又不是移民,他还是要回来的。”陆方只得马马虎虎地安慰一下,只是,姓谢的这手儿着实堵心。他一旁观者听见都觉得郁闷,作为当事人,玉烨的心情可想而知。 玉烨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吃得很是酣畅淋漓,话也说得痛快,“丫要我等他五年,操,老子凭啥等他?他以为他是谁呀?”说到这儿,玉烨话锋一转,“不过,他既然让我等,我也就等等,看看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五年后他以个什么面目来见我!” 陆方和大武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智地选择了不开口,情绪激动之下说的话大多做不得数,更大的作用只是发泄而已。 吃饱喝足,大家散场。服务员把寄放在别处的宝宝和贝贝送回来给大武,玉烨顺便看了看俩小东西,说这俩孩子身体不错,被照顾得很好,大大地褒扬了一番大武。然后,玉烨骑上他的小电驴开走了,大武则带着宝宝贝贝开了车去酒吧。陆方自己回了学校。 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陆方上了一会儿网,想了想,就拿出手机给写了条短信,分别发给远在新疆的陆爸爸和陆妈妈。 陆方先是祝父母节日快乐,然后说自己今天晚上吃的是香辣蟹,很过瘾。大武说,要给长辈递梯子,陆方觉得可以试试,于是就采用了短信的形式。短信发出后,他就忐忑不安地坐在那儿等消息。 短信发过去了,陆妈妈那边没动静,倒是陆爸爸的短信回复很快就来了,上边说螃蟹性凉,不宜多吃,食用后不宜吃梨子。 陆方捧着手机将这条短信看了又看,脸上是不由自主的笑意,虽然短信是陆爸爸发的,可是,这话却明显是陆妈妈说的,陆妈妈给自己捎来的东西里就有梨子。 陆方又发短信过去说自己吃撑了夜深了自己正准备上床睡觉。 很快,陆爸爸的短信又回复过来,说乌鲁木齐太阳还没下山,人都精神着,睡不着。 陆方大笑,有种雨过天晴的畅快和轻松。 这手机号码虽然是陆爸爸的,可显然是陆妈妈在发短信,要知道陆爸爸很不喜欢发短信,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打电话来得痛快,而陆妈妈却是喜欢有事没事发发短信的。照这短信回复的速度,一定是陆妈妈的动作。 陆方很庆幸自己听了大武的话,终于走出了这破冰的第一步,为此,他非常感激地把陆妈妈刚才的健康提醒转发给了大武,算是一个小小的谢意。同时,玉烨那边他也把这个短信转了过去。幸福,是要分享的。 陆方觉得自己有陆爸爸和陆妈妈这样的父母实在是一种巨大的幸运。 80 80、80 中秋节的晚上,陆方被大武拖上了那辆悍马。彼时,陆方刚完成一篇论文,正处在身心极度放松的状态下,连带着脑神经也松弛了下来,结果被大武一拖,就稀里糊涂地跟人走了。上了车,陆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咱们去哪儿啊?” “吃饭!”大武惜字如金。 陆方正忙着把脑子记堆满的符号术语给清空,因此点点头,也没多想,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过去,打算眯上一小会儿。昨晚上熬了大半宿,今天又趁着思路清晰写了一天,总算是把一篇论文给解决了,这会儿一松弛下来,就感觉困了。这些日子大武这个外卖小弟做得很是到位,中晚两餐雷打不动地送上门来,极大地为陆方解决了后顾之忧,营养充足的陆方论文进展非常顺利。 今天是中秋节,中午大武送饭来的时候,陆方还特地叮嘱他晚上不要再送饭过来了,毕竟中秋夜是团圆夜,家家户户都是家人团圆相聚的时候,大武也该回家跟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吃个团圆饭才对。陆爸爸陆妈妈不在家,陆方自己一个人没有过节的自觉,反正这个节日年年过,少一年不过也无所谓了。本来他还惦记着玉烨,结果人家说晚上得跟师兄过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中秋节,得,到头来,陆方也还是一个人而已。写完论文,陆方打算收拾收拾洗洗睡了完事,至于晚饭,这些天让大武喂得油水很足,少一顿不吃也没觉得饿。谁知道他才收拾清楚,大武就来了,拉着他关门走人。不过既然说是去吃饭,陆方也就由得大武安排去了,认识大武这么久,他知道大武是个非常牢靠妥帖的人,凡事有大武在,他基本上不用操什么心。 陆方赶了几天的论文,真是有些累了,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朦胧间听到车子缓缓地停下,大武跟车外的什么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车子又继续开动了。陆方也懒得动,反正到了地方大武自会叫他。工夫不大,车子停住了,这回大武推了推他,“方,咱到家了。” “哎?”陆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像是给胶水糊上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突然间,一股清清凉凉的水拍上了他的脸,凉得他睡意顿消,想要赖床却是再不好意思,他猛的一睁,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算是醒了!”大武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他跟前儿,“喝口水,清醒清醒。以后可不能这么拼命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谢谢关心!”喝了几口清凉的矿泉水,陆方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可大武还是等他慢慢地调节一番,这才下了车。 尽管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在明亮的路灯下,陆方还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这里庭院深深,树木葱葱郁郁,一派闲适安详,还有那放眼可见的一栋栋独门小院儿,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哪里像是车水马龙的饭馆,倒更像是人养老的别院。大约正是吃饭的点儿,大家都在忙着吃饭,所以偌大的地方也没见着几个人影儿。 听了陆方关于房子的评论,大武笑了,“果然是行家。这房子还真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建的,俗称将军院。我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啥意思啊?”陆方醒过味儿来了,“合着这是你家啊?咱要上你家吃饭?”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是来吃饭啊!” “你光说吃饭而已,可没说上你家来吃饭。” “对呀,不就吃饭而已,上哪儿吃不是吃?”大武一脸的痞子样儿。 陆方怒了,不带这样偷换概念的,“这蒙人很好玩是吧?今晚上是中秋团圆夜,亲朋好友团聚的日子,我这时候上你家算什么呀?” “你不是我朋友么?你也知道这是亲朋好友团聚的日子,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宿舍里,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最后一句话让陆方闭了嘴。 看他这样儿,大武更加耐心,“我一边挂着家人,一边挂着你,两头都不放心,还不如把两头合一块儿,这样我就安心了。” 陆方心里残余的最后一点火苗也噗地一下,让大武这话给灭了,连烟都没了。 “可是,我这样冒冒失失地来,连个进门礼都没准备,我怎么好意思?”陆方嘟哝道,家里有长辈在,他总不能两手空空只带着一张嘴上门吧? 大武松了口气,精神气儿又起来了,高高兴兴地搂了搂陆方的肩膀,然后从车上拿了一袋水果、两瓶红酒,还有一盒子精装的燕窝,“放心吧,不会让你没面子的。” 看到大武准备的这些东西,陆方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自己这样傻乎乎地被诓来,要面对一众陌生人,而且还身份尴尬,不免恨意又生,恨不得给丫的两拳才能消了这份恼怒,可大武左手水果,右手红酒燕窝,自己要是这时候出击,未免有些胜之不武,可要不给点苦头给丫的吃,他又有些难过,心火难耐,左思右想,到底还是捡了大武腰间一块软肉用力地拧了一把,看那人疼得脸上都快变了形,这才放手,一口堵在心口的郁气尽数消散。 “下不为例,以后再诓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容易打发了。”陆方淡淡地对大武说道。 大武理亏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哪里还敢计较什么,连忙讨好地连连称是,拎着礼物殷勤地带着路领着陆方离开停车场。一边走,大武还一边小心地解释说:“说是家宴,其实家里没几个人,就我奶奶一个人在家,所以我才拉你过来,人多热闹一点儿,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好个热闹。” 听了这话,陆方很惊讶,大武家不是人口众多的吗?怎么这么个团圆节的时候就扔下个老奶奶呆家里? “今年也是赶巧了,这个时候,我爸出国,我妈陪同,我大哥下基层,大嫂值班,侄子跟人跑去旅游了,我二哥一家子都在南京,大姐夫跟着我爸他们出国,大姐说是工作忙,今晚上也回不来,我那外甥也有自己的节目,至于我二姐,你也知道了,他们一家子都在俄罗斯。所以,算来算去,这家里可不就只剩下我奶奶一个人儿,我要再不回来,老人家可得伤心了。” 陆方晕,这大武一家咋过个节都不消停?一家子都是忙人!不过别人不说,大武的二姐回不来过节陆方倒是能够理解,武二姐两口子都是驻俄罗斯的武官,孩子也跟着在那边上学,千里迢迢,要回来过中秋还真是不可能。大武如今暂住的那套房子就是武二姐的,平时是武家定期过去替武二姐打理一下房子。 “你们家这些人还真是,怎么尽挑着年节的时候忙活啊?”陆方从大武手里接过那袋水果,听了大武的解释,他早没了怨气,一个老太太孤零零的在家里,多可怜呀。都说儿孙满堂,可是看看现在,能在膝下尽孝的有几个?由此可见,儿孙多未必是福,儿孙少不见得就不幸福。 说话间,大武领着陆方来到一个小院跟前儿,抬手按了门铃。不一会儿,就有个人来开门了,是个四十多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大武介绍说这是他们家的阿姨刘婶。 刘婶笑着说老太太正惦记着呢,你们就来了。 这院儿挺大,少说也有个一百来平米,花花草草葡萄架一应俱全,正房是栋二层小洋楼,平时也就大武的父母和奶奶这在这儿。 进了屋子,就见一个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硬朗,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的老太太正端着盘洗干净的葡萄站在客厅里。 “奶奶,我回来了。”大武招呼道。 陆方被吓着了,这就是传说中操着笤帚撵得武爸爸满院子跑的老太太?不是说那会儿揍人的时候都已经八十多了吗?可眼前这位老太太咋看着才不过六十多,冲顶也不过是七十的模样?瞧那腰板儿,挺得那叫一个直溜,恐怕现在很多四五十岁的人还比不上她老人家那身板的硬朗呢。不过,冲着这身板儿,老太太挥舞着笤帚揍人的壮举十分可靠,不带半点水分。 “小武啊,这就是你说要带回来让奶奶见见的朋友?”老太太声音洪亮,口齿清晰,一听就知道这老太太身体健康得很。 “奶奶,他叫陆方。”大武介绍说,还把手里的礼物伸到老太太跟前让老太太看,“这些都是陆方孝敬您的,有您爱喝的长城干红哦。” “这酒是你酒柜里卖的吧?”老太太扫一眼大武,冷着脸说:“我就不信,你卖酒的还会让人到外边买酒去。” 陆方汗,这老太太真是厉害,脑子清醒,思维敏捷,可不是老糊涂哦。 大武被戳破了谎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呵呵笑着把东西都交给刘婶去处理,抱着老太太的胳膊谄笑,“奶奶,您老真是火眼金睛,啥都瞒不过您。” 老太太得意地哼了一声,换了张和气的脸对陆方说,“方方啊,以后来看奶奶,带着颗诚心就行了,不要乱花钱买这些个东西,钱可不好挣,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要用在刀刃上,钱多了用不完就捐给希望工程,不要乱花,要遭天谴的。” 陆方瀑布汗,老太太这觉悟真是高! “奶奶啊,今天人家方方第一次来家,您给准备了啥好吃的啊?”大武这模样,有点儿像是在撒娇。 老太太恍悟,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光顾着说话了,“该吃饭了这是!”说着,急急忙忙地一手拉着大武,一手拉过陆方,向饭厅走去,“来来来,方方啊,大武说你是脑力劳动者,奶奶今天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个天麻鱼头汤,补脑的。”一边一叠声地让刘婶赶紧上菜,一边唠叨说吃饭大过天,今儿就咱祖孙仨吃个团圆饭。 81 81、81 大武家的饭厅很宽敞,三四十个平米,当中摆着个十人座的大圆桌,还带转盘,跟饭店的台面一样,足见平时这家吃饭人多时候的情形,大武说平常人齐的时候得开上两桌。陆方肃然,这种大场面他得跟父母回老家的时候才能见着,没想到大武家居然也是这样的情景。 “刘婶,上鱼头汤。”老太太拉着陆方坐下,就扬声招呼道,这一声那叫一个响亮,简直就是“翠花,上酸菜”的翻版。 刘婶答应着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砂锅鱼头汤来,一股淡淡的中药香立刻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瞧着那热气腾腾地汤被熬成了乳白色,陆方就知道,这汤的味道绝对鲜美。 这边刚上了道汤,门铃又响了,大武手脚麻利地跳起来,说我去看看,刘婶你忙你的。 一会儿功夫,就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太奶奶,我回来了。”这声音正处在变声期,听着透着点怪异。 随着话音的落下,只见一个十五六岁高高瘦瘦的俊俏少年一头撞了进来,当发现饭厅里还有外人的时候,一个急刹,止住了准备扑向饭桌的脚步。 陆方连忙站了起来。 “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吗?”老太太觉得有些意外。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奶奶,过节好!”一个四十来岁的高个儿陆军女上校出现在饭厅,看见陆方就是微然一愣。 “大姐,这是我朋友,陆方。”大武紧跟着武大姐进了饭厅。 武大姐客气地点点头,跟陆方打了声招呼。陆方也连忙问好了声好儿。 “这是我外甥李宇阳。”大武拍了一把少年的脑袋,“快,跟陆哥哥打个招呼。” 李宇阳狡黠地一笑,“小舅,你还真是会找朋友,这都连着号儿呢。” 陆方一震,忽然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可不,大武是“wu”,他是六,五六五六,可不就是连着号儿呢。 大武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连连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念叨天意啊天意啊天意啊。 陆方恨不得拿什么堵住丫那张语无伦次的嘴才好,屁天意,巧合而已。 “小舅,当初你不是冲着这连号儿才找的咱陆哥哥吧?”李宇阳笑得很贼,趴在饭桌上撅着屁/股脑袋凑到砂锅鱼头那里闻味道,皱起鼻子,“一股子药味,太奶奶,我不爱吃这个。” 武大姐一巴掌拍在儿子背上,让他老老实实坐好。 “本来也不是给你吃的。”老太太伸手拽着陆方坐回来,“小六啊,坐下,给奶奶盛碗汤儿。” 陆方汗,这咋就改成“小六”了呢?老太太的接受能力一点儿没退化, “太奶奶,您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李宇阳控诉道,又一脸坏笑地问大武,“小舅啊,我叫陆哥哥‘哥哥’是没啥问题,不过你想过没有?这样你们可差着辈分呢……” 死小孩!陆方发现今晚上自己想动手揍人的欲/望特别强烈,这小屁孩才多大点儿呀?刚处在变声期的半大小子就这么阴险,现在的学校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家庭又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明明看着武大姐一脸端方,很是正派的样子啊,咋就养出个这么黑的儿子来? “六叔,你就叫他六叔好了。”大武立刻说道。说着,大武“咚”的一声,开了瓶干红,给在座的各位都倒了点酒,连李宇阳也没漏下。老太太和武大姐并未阻止,看来老武家没有未成年人的禁酒令。 “成,就这么定了。”端起酒杯闻了闻酒味儿,死小孩拍着桌子一锤定音,这舅甥俩人完全没想过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就擅自决定了陆方在老武家的地位――呃,好像一锤定音的是老太太吧?她管陆方叫的“小六”。 陆方觉得,就算他把眼前这一锅子鱼头汤全包圆了,也避免不了头疼的下场。 老武家的中秋夜宴正式开始了,还好,不再有别的什么人加入了,堪堪五个人散落在大圆桌旁边吃着饭。 老太太自然坐在上首,陆方被老太太拽在身边,大武自然紧挨着陆方坐着。那边武大姐坐在老太太旁边,李宇阳则远远地坐在下首,跟众长辈遥遥相望,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武大姐也没管他,而是忙着对陆方问东问西。 先是问陆方多大了?然后问陆方现在做些什么?当听到说陆方是x大的在读学生时,武大姐微微点了下头,“大五了呀,这毕业了有啥打算吗?” “方方打算还要继续深造,读个研究生博士什么的。”这话是大武说的,然后,他就把陆方狠狠地吹了一通,获得国际大奖啦,出国交换生啦,以及眼下正在研究的课题和正在写的论文他都给人吹了出来。那种与有荣焉的模样,陆方只在陆妈妈脸上看到过,不过陆妈妈是在为儿子骄傲,你大武算的哪根葱? “方方写的论文可是全英文的,那么多专业术语,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日常英语可以比的,怎么样?你六叔牛吧?”大武得意洋洋地跟李宇阳吹道。 陆方无地自容,真是太丢人了,这太不符合他低调做人的原则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该有多臭屁呢!于是,在桌子底下,他狠狠地踹了大武一脚,提醒他适可而止,别吹破了天。 老太太拍拍陆方的手,笑道:“好孩子,再喝碗汤哈,补补脑。” 武大姐连忙把鱼头汤转到陆方跟前儿来。陆方其实也不喜欢这股子药味,可是老人家盛情难却,他只有勉为其难。倒是大武拦住了,“奶奶,别老叫我们家方方喝汤 ,一会儿喝汤都能喝饱了。还有这么多菜呢……” “是哦……”老太太省过来,笑道:“看看,奶奶都老糊涂了,这进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得慢慢来……小六啊,以后没事常回来,奶奶给你好好补补,瞧瞧,这瘦得……学问要做,可是身体也要爱护,这以后的日子可得靠好身板撑着呢!” “谢谢奶奶关心。”陆方真心实意地感谢老太太,老人家说的这些话都是正理儿。瞧老太太的精气神儿,就知道老太太养生很有一套。 大武在一旁小声提醒陆方说奶奶爱吃虾。陆方连忙剥了一个白灼大虾送到奶奶碗里,“奶奶,您吃个虾吧。”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六叔,建筑的力与温度是咋回事啊?有啥好研究的?”李宇阳在桌子那边啃着一截鸭脖子,好奇地问。 他这一问,老太太和武大姐也探究地看了过来。 陆方放下筷子,想了想,说:“你知道热胀冷缩吧?” 李宇阳停止咀嚼,点点头。 “建筑学里的热胀冷缩也是同样的道理。同一个厂家同样的生产流程同一个批次同一个钢炉里出来的螺纹钢,用于北京的房屋建设和海南的房屋建设时,所要考虑的环境因素是完全不同的,这个环境因素最大的一点就是热胀冷缩,这是受到了温度的影响。温度可以决定这个螺纹钢的作用大小和使用寿命。” 李宇阳点点头,表示这一节他懂了,“这跟力有啥关系?” 陆方赞许地看了一眼这孩子,孺子可教也。 “热胀冷缩的时候都会产生力,这种力量从理论上来说是完全可以利用的,如果能够很好地运用这种力,那么很多的不可能就会变成可能。”陆方尽量浅显地对李宇阳解释他目前正在研究的课题。 李宇阳拿着块鸭脖子,定定地看着陆方,好半晌,他才咧嘴一笑,“六叔,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崇拜你!” “这,这有啥呀……”陆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李宇阳这话的确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可是,这种话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会让人难为情啦。他觉得耳朵有些热。 “好孩子,学问好啊!”老太太又拍了拍陆方的手,“我们老武家一窝子当兵的,都是武夫,现在好了,咱家有了个小六,是个秀才,学问大着呢。” 武大姐笑道,“陆方这才大五吧?以后打算出国深造吗?” “目前来说没这个打算。”陆方回答。 “现在不都流行出国吗?你们x大每年的毕业生至少有一半是出了国,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想出去?” 陆方讶异,这武大姐知道的不少啊。 “x大的学术氛围在国际上也是有数的,尤其是我们建筑系,在海外的影响力也不小,所以我不打算舍近求远。” 武大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老太太倒是说了,“小六啊,你父母是干啥的呀?能教育出你这么个孩子,应该错不了,啥时候也给老婆子引见引见?我们家这么多孩子,可得学着点先进的教育经验。” 陆方大致说了一下父母的工作,老太太很是感叹,“怪道说武定国,文兴邦!这有文化的人教育出来的孩子看着就不一样!我老婆子一介武夫,光知道拿笤帚疙瘩撵着孩子满院子跑,教育出来的孩子也是一介武夫。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这孩子教育孩子也只是知道打打杀杀。” 陆方一下子想起了老太太撵着武爸爸满院儿跑的情景,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瞟了一眼大武,估计大武也正好想着那一幕,这会儿也是一脸憋得辛苦地模样。可怜的武爸爸,还没出场呢,形象分就跌到了最低。 “太奶奶,您这觉悟可真是高,”李宇阳伸出大拇哥儿表扬老太太,“回头您可得好好教育教育我爸,他没少揍我。” “切……你爸那也叫揍?几个爆栗而已!”大武一脸不屑,“你姥爷那才叫揍呢,捆起来用木棒打。” 李宇阳不服,“姥爷那看着很暴力,其实都是面上的皮肉伤而已。我爸那才叫损,他练过内家的,我受的可都是内伤,面上还看不出来,我吃的可都是哑巴亏。” “这话你咋不当面儿跟你爸说去?”武大姐剥着虾皮闲闲地说。 武大姐一句话如同一根小小的刺戳上另一张臌胀的气球,李宇阳的控诉顿时就没了气势,“冷暴力啊冷暴力……” 大武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陆方也忍俊不俊,这武大姐一家子看来也很幸福。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吃过饭,一家子跑到院子里摆上小桌子,赏月吃月饼听老太太讲那峥嵘岁月烽火连天时候的故事,倒也惬意。最后告辞离开的时候,老太太拉着陆方的手很是不舍,一再要陆方以后要常来玩儿,还特别交代说过些日子是她老人家九十大寿,“小六你一定要来吃寿面,”然后又凑近陆方耳朵小声道:“到时候我派红包,给你个大的。” 多么可爱的老太太!陆方笑了。真是不敢想象这个带着点顽皮的老太太当年玩双枪打游击时候的英姿飒爽!据大武的线报,老太太当年离休的时候可是正团级干部,难怪不同于寻常老太太,颇有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这李宇阳嘛,大家猜猜,他那擅长冷暴力的老爹是谁? 82 82、82 长假结束的前一天,陆方如愿将两篇论文完成,然后投到了国际建协下属的相关专业杂志,另外又将论文的中文版分别投到了国内的两家专业杂志。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能不能发表则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因此,他也就将这事儿抛开到一边。倒是在网上跟法国的于贝尔聊天的时候,于贝尔透露了一个信息给他,说是明年一月份的时候国际建协将会举办一个大赛,据说可以自由命题,个人施展的空间非常大。于贝尔邀陆方一同参加大赛的个人组,说是再来一决雌雄一争高下。陆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俩人虽然是朋友,不过却并不妨碍两人同场竞技,所谓有竞争才会有进步,于贝尔的理想是成为世界一流的设计师,因而很是努力和刻苦,相对来说,入行纯属巧合的陆方就随意得多,因此于贝尔想不通为什么努力的他就是不如随意的陆方?当然,陆方并不会自恋到以为自己天赋超人,他倒是认为自己运气好是真的,只是这样更令于贝尔感到郁闷,有机会就要逮住陆方较量一番。以往的竞赛都是有命题的,这很容易局限住一个设计师的灵感,因此自由命题的竞赛就很得人们的青睐了,这能让一个人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的特长来。 于贝尔很擅长于线条的采用,他的设计在视觉上很容易就能让人眼前一亮,陆方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半天,却想不出自己最擅长什么?也就是说,其实他并不明白自己的设计风格是什么。以往的几次大奖更多的时候是迎合了命题的要求,但是真正属于个人风格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不过陆方也就是想想而已,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他安慰自己说,你丫的就是巧合中的偶然,入行纯属意外,能认认真真做好该做的事情就不错了,甭再指望打造什么个人风格,这可是天才才能拥有的东西,你丫的就是应试教育的产物,是没有天赋这种高级素质的。 做完了自己的事情,陆方回了趟陆家,趁着陆爸爸陆妈妈没回来的时候给家里搞搞卫生。只有失去过,才会知道曾经拥有的多么宝贵。陆方知道,虽然他跟父母的关系已经冰雪消融,不过要想恢复到从前那样,他还得更主动一点儿,因此,他不介意狗腿地主动示好,在自个儿爹妈面前,不用计较个人形象问题,脸面在亲情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想到自己爹妈,陆方就不由得想到大武。自己能够跟爹妈改善关系,大武功不可没。想到大武,陆方就有些不好意思,中秋节那天晚上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激了。 尽管大武家的中秋之夜很让人愉悦,那浓郁的温情也让人留恋,不过这并不等于说陆方可以原谅大武的处心积虑。 陆方再迟钝再后知后觉,也琢磨出味儿来了,敢情,自己是被大武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入了圈套里。虽然武大姐母子的出现有可能的确是意外,不过自己去见武奶奶却是按大武的计划进行的。尽管老太太很慈祥和善,陆方很喜欢,可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傻乎乎地就自投罗网,他还是到底意难平。毕竟,他才刚刚经历过邵芸事件,心理上还对被利用和设计有着极度的敏感和反感,因此,回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把大武叫下车,然后一拳揍上了大武的下巴――其实他本来想揍丫的脸的,可惜身高不够,他又缺乏专业训练和实战经验,因此一拳挥出去,只勉强揍到人的下巴而已――这打架斗殴终归不是陆方的强项啊。他本来想狠狠地给丫一个教训的,可惜未能如愿,这一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我讨厌被人算计――麻烦你让我清静清静。不要来找我了!”说完,陆方就小跑着进了学校大门,再不理会身后呆若木鸡的那大高个儿。 其实,虽然心里搓火,可是那一拳出去之后,陆方就有些后悔了,尤其是看到大武那种意外和受伤的神情时,他心疼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看到大武受到伤害,哪怕这种伤害是自己造成的。看到大武眼睛里流出来的惊愕时,陆方差点就赏自己一个巴掌――他觉得自己特卑鄙,特无耻,特无情。前一刻还蜜里调油,转过身就翻脸无情,这样的自己连他都唾弃。 大武是处心积虑没错,可是大武这么做的动机完全是因为真心的喜欢,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他何必这么用心地让自己接近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因为真心喜欢,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的爱人能够被家人接受,也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家人。 陆方想到跟齐萧几年,虽然已经住在了一起,可是却如同见不得光的土拨鼠一样,为人做事都偷偷摸摸的,从不敢光明磊落,连出入都要错开了一前一后,从不敢出双入对,更别提见家长求认同了。可是大武却不管不顾,即便他是那样的家庭,他也不在乎让自己的同□人曝光――陆方想,这份坦然和诚实,不正是自己孜孜以求吗? 陆方想,被人这样处心积虑地爱着,其实也是很幸福的。越是回想他跟大武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种幸福感就越是强烈,所谓甜蜜蜜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他再来,我一定好好待他,陆方赎罪般地下定了决心。然后,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方每天只做两件事,写论文和等待。写论文这就不用说了,是他的必须的工作,至于等待嘛,他其实是在等人和等电话。只是,自那天晚上以后,那总是嬉皮笑脸赖上来的人却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人影儿,连电话短信也没有一个。每到吃饭时间,陆方会下意识地跑到走廊上张望和等待,等到最后肚子饿得不行却已经错过了食堂的饭点儿,于是只好到学校超市买几包方便面凑合,如是几天,尽管每天都会失望,可是下一天却仍然忍不住期盼。而每次电话或者短信一来,陆方无论正在做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停下来第一时间接通电话,就生怕错了等待的人的电话,虽然每一次来电都不是他等待的,可是他依然忍不住期待着下一次。 如是,在期待和失望中,陆方度过了他的国庆长假。这期间,他不是没想过主动给大武打电话,事实上,有好几次号码都已经按下去,却在最后的关头又放弃了。他知道他该道歉,可是,他又觉得有些别扭,他太习惯被大武宠着了,以至于他还拉不下脸来伏低做小,再说了,明明是他说了不让大武再来打搅他的,现在他反而主动去找人家,这算什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陆方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有点儿喜欢大武了,不然他何必这么别扭和难受?如果仅仅是普通朋友,以他的性情,错了就是错了,该道歉该认罚他都不会有二话,何至于如此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喜欢大武吗?陆方被自己的觉悟吓了一跳,这也太快了吧?他才跟齐萧分开几天啊?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可是,如果不是喜欢,他为什么看到大武那受伤的眼神会觉得心疼?什么时候他连语言的伤害都舍不得加在大武身上了? 你个死大武,你个小五子,你乱了我的心之后就敢人间蒸发了?老子手里有你一套房子还有五十万现金,你不急,老子更不着急,看谁耗得过谁?! 想着大武很甜蜜,想着大武也很不安,这丫的不是这么小气吧?吃了自己一拳,又吃了一句冷话,这就退缩了?这丫的也太没斗志了吧?判个死刑人还有个上诉呢,这丫的就让这么点打击给砸趴下了?不会这么怂吧? 国情长假的最后几天,陆方的脑子一分为二,一半儿装了满满的专业知识和理论,一半儿装满了对大武的思念和怨念。等他终于写完论文的时候,大武就占据了他全部的脑子。好在陆方终归不是文艺青年,缺少点浪漫气息,不会太过纠结于情啊爱啊之类的容易让人内分泌失调的东西,理科生最大的长处就是动手能力。 到陆方终于忍不住的时候,他拨通了大武的电话,“哎,我说,你那房子的装修,我要开工了,你还有最后的陈述时间,我一旦开工了,你所的说的可就都是废话了。” 83 83、83 陆方等了几天没见着大武,有些着急了,明明白白的找人他又拉不下脸,索性还有桩“公事”在那儿,这才借着装修房子的由头给大武打了电话。现在他可算是切身体会到大武当初说的房子能牵扯住两个人是啥意思了,还真别说,要没这个房子在这儿,他还真是没脸主动去找大武。一套房子,果然能把两个人给纠缠在一起。这房子对一对男男的感觉,有点像是孩子对于一对男女的感觉:不管你们走到了哪一步,只要有了共同的孩子,你们就注定了牵扯不清的未来。房子也是这样,只要这房产没能最终解决所有权问题,当初名字共同写在产权人一栏里的两个人就终究逃不开那份牵扯,想要陌路也绝无可能――这果然比一本结婚证管用多了。结婚还能离婚,离婚了很容易就形同陌路,可是,如果共同拥有一套房子,利益相关的人永远也没法彻底断个干净。 陆方想,大武这厮看着像个空心大萝卜,其实弯弯绕不少,亏得自己只是给他装修房子而已,如果自己真是跟他拥有了共同的房产,那自己还不得成了如来佛手心里的孙猴子,永远也蹦q不出丫的五指山。太可怕了,这什么共同拥有财产的事情以后自己可得千万小心,不然碰上个难缠的,自己还不得给拖死。 给大武打电话的时候,陆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公事公办,以示自己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是上赶着讨好。 陆方觉得自己很公事公办,没想到人家比他更公事公办,大武在电话那头说:“我既然都交给你了,自然是信你。你全权负责吧!” 得,干巴巴的,啥暧昧都没有。 陆方有些气馁,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由头,指望着丫的给点台阶,他也就顺势而下了,谁知道那丫的平时不正经,偏偏在这当口正经起来了。 “你就没啥再补充的了?”陆方有些不死心,提示了一下对方。 “用人不疑,我信你!”大武难得的简明扼要。 陆方不太习惯如此干脆不暧昧的大武,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似乎已经没啥可说该挂电话了,陆方等了半天没见着对方有何表示,没说话的打算,也没结束谈话的打算,倒把个陆方给挤兑得不上不下,电话是他打过去的,这结束谈话难道也得一定他来? 好在,陆方虽然别扭,可也到底是血气方刚,学不来人家在社会上混成精的江湖油子那般沉得住气,因此他憋了半天,终于还是破了功,“那个,大武啊,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没伤着你吧?我不该动手的。” 这回那边倒是很快就有了反应,“动嘴也不该!”大武说得有些委屈。 哎?动嘴?我咬你了吗?陆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人八成是说他不该说那些话,原来,到底还是计较的,伤心了吧?!于是,陆方就有些讪讪地,“那啥,大武,我当时有点神经过敏了,对被人算计有些膈应,所以就……那什么,我道歉哈?!” “你被谁算计了?”大武问道。 还这是个反应灵敏的家伙。陆方暗暗叹了口气,邵芸的事他没告诉过大武,那时候他认为他跟大武之间不会有发展,自然不会讲太多的私密的事告诉大武,如今,该不该说呢? “这个,以后再说吧。既然你信我,那我就放手去装修你的房子了,先说好啊,你这会儿不提意见,回头可不许对我指手划脚的。”陆方历来讨厌别人对他的工作指手划脚,那容易让他的思路紊乱,丧失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主动,最后的出来的东西会沦为四不像。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这会儿大武的口气软和了很多,没了先前的那种赌气和委屈在里边,他甚至主动告诉陆方说他这几天都在天津港,忙着准备参加达喀尔的赛车以及后援车的通关事宜。赛事虽然是在明年一月举行,可是这前期工作这会儿就得开始了。 陆方松了口气,看来大武几天不露面不是因为赌气和生气,而是因为有正事要忙――哎?不对,就算有正事要忙,怎么着也该知会自己一声吧?说来说去,还是生气了!挂了电话的陆方又叹了口气。这大武一旦端起来,还真是有点油盐不进的味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算是得了大武的准信儿,陆方也放心不少,于是开始着手房子的装修事宜。他在学院论坛上发了个招工帖子,言明自己手头有套房子要装修,急需瓦工水电工云云。他不上外边招工,而是在学院里招工是有道理的,x大建筑学院经费充足,拥有三个规模庞大的见习和实习基地,因此,大四以上的学生基本上都具备了一定的动手能力。反正上外边找人也是找,还不如直接就在自己学院里找人呢,有理论知识有动手能力,这种高素质的工人可不是外边的马路装修队可以比拟的。 九十多平米的二居室而已,认真说来,真不是个大工程,找上三五个人基本上就能完事了。至于材料,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陆方建筑系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建筑人才,相应的装修材料这一块也有很多熟人。先前已经跟大武跑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材料品牌,再找找关系,就能拿下比较低的折扣,能省下不少钱来。所以,要说装修一套房子,对陆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隔天陆方再上论坛,发现自己的帖子被高高顶起,跟两三百个跟帖,不由得瀑布汗。大致看了看,真正来应征的不少,不过也有些趁机兜售材料的,卖家具的,还有些索性还有些索性是各种兼职的广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陆方认认真真地看了十来个真心有意向的,把自己的q号短信给他们,约了时间q上谈。大家是师兄师弟,不但可以得到一个动手的机会还有外快拿,因此不过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陆方就确定了他的装修队伍,带他自己一共六个人。陆方又要了其他五个人的课表,拟定了装修工作进程安排,给各人发过去,还把一份用工协议书也同时发过去,待几个人都没了意见,大家见面,签订合同,于是,为期两个月的装修就正式开始了。一切,都在陆方的掌握中,按计划进行着,由于统筹安排好,陆方也没觉得太吃力。 因为大家都只能用业余时间工作,所以工期拖得有点长,不过并不影响陆方年底交房的计划。 陆方是预备考研的,因此他没有像一些同学那样忙着找实习单位或者忙着赶一场又一场的招聘会,他的学习计划都放在预备考研上了。不过当他看到学院的新一届直博导师公布后,他又有些心动了,工程院院士的关门弟子,如果有机会读这个院士的直博,应该可以获得很大的助益吧?于是,拿不定注意的陆方有了一个充足的回家的借口――如此大事,他自然得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 之前虽然短信有来有往,不过到底还未面对面,疙疙瘩瘩的东西依旧存在,陆方牢记大武说的,做小辈的就该主动给长辈递梯子,因此,陆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回家面对父母的理由。 对于陆方的回来,陆爸爸和陆妈妈显而易见是非常高兴的。果然母子没有隔夜仇,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当然一开始陆妈妈也耷拉着个脸子,给陆方脸色瞧,但到底美拿平底锅将陆方轰出去,待陆方开门见山让父母给参考一下他究竟是硕博连读还是读直博的时候,陆爸爸陆妈妈的注意力都被儿子的前途给吸引住了,哪里还会在意先前的种种不快?于是,顺理成章地,陆方又堂而皇之地回到了老陆家。 84 84、84 一家子说了没几句话,先头的嫌隙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陆妈妈拉着儿子坐在身边,一会儿忙着要陆方看他们老两口儿去旅游时候的照片,一会儿又忙着把带回来的特产塞陆方手里让他吃,一会儿又捏着陆方胳臂嘀咕说瘦了瘦了,一会儿又要忙着张罗做顿好吃的喂喂儿子……真叫一个忙!陆方忍了几回,才总算是把眼泪给憋回去。有妈的孩子是个宝,这话果然没错。陆方细细享受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直到吃饭的时候,陆方才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宝宝和贝贝还没回来?” “大武说是带着俩孩子去天津了,过两天才回得来。”陆妈妈说,“听他说你在帮他装修房子?” 这丫的,跟自己爹妈的联系很密切嘛!陆方点点头,说已经开工了。 “成不成啊?别好心办坏事了!”陆妈妈有些担心。 这时候陆爸爸说话了,“没事儿,你儿子你还不知道?做事向来尽力而为。” 陆妈妈就叹息说大武真是个不错的孩子,然后,突然神来之笔般地问了陆方一个问题,结果陆方差点儿没让鱼刺给卡住喉咙。 陆妈妈问:“那大武是不是想追你啊儿子?” 这话一出,不说陆方受到惊吓,连一贯温文尔雅沉着冷静的陆爸爸都一勺子蛋羹全呛进了喉管,咳得个天翻地覆形象全无――估计这个问题也只是陆妈妈的灵光一闪,还没来得及跟陆爸爸串供。 相对于父子俩的失态,陆妈妈则是镇定自若,等爷俩把仪态都收拾清楚了,陆妈妈很冷静地说: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总得图你点儿什么――大武那孩子对我们老俩口是挺好,可是他图个什么?又不是缺乏父爱母爱上这儿找温暖来了,好好的,干嘛对咱家这么上心?这换做以前我也不会明白,可是如今这个情况,我估摸着八成就是对我们家陆方有意思了,这劲头可不就是追媳妇的时候才有的吗?!” 陆方对自个儿老娘真是五体投地了,太厉害了,就这水平,当侦探都绰绰有余。 陆爸爸拿纸巾抹着嘴角,心有余悸地问陆方:“是这样吗?” 陆方梗着脖子僵着身子坐在那儿,不敢稍有懈怠,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就传递出错误的肢体语言,这叫他如何回答才好?既不能骗自个爹妈,又怕一不小心损害了大武在老陆家的形象――他还真是没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啊,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瞎,你这孩子,早前那股劲儿哪儿去了?”陆妈妈眼巴巴地等了半天,没等到想要的答案,于是搡了一把陆方,“哎,早就想问问你了,你是不是心里早有人了?不然干嘛着急上火地闹腾?” 陆方再次五体投地,天啊,做了二十多年母子,他才发现陆妈妈竟然还有这种侦探才能,当护士着实是可惜了,当侦探才能物尽其用啊。 “陆方,说说吧。”陆爸爸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这是陆爸爸准备促膝长谈的经典造型。 陆方一看,就头疼了。可怜他先前吃着妈妈做的饭菜太得意忘形,早早就填饱了肚子,实在是再也吃不下了,不然这会儿他还能假装忙着吃饭避开招供呢。 “那个嘛,大武是有这个意思!”两害取其轻,与其招出自己跟齐萧那档子糟心事来,还不如把大武卖了实惠,因此,权衡之后,陆方毫不犹豫地供出了大武。 陆妈妈了然地地跟陆爸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那意思是说看吧,果然让我猜中了。两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不再纠结于那个“着急上火闹腾”的事了。 “我就说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方小小地抖了一下,老妈这是用词不当还是本来就是打算这么说?如果是前者大武没啥危险,如果是后者,大武的形象就岌岌可危了。 “咳……”陆爸爸清了清喉咙,小心斟酌着说道:“陆方啊,这些日子,我跟你妈也查阅了不少资料,这同/性恋有天生有后天的,你能不能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怎么样发现自己是这类人呢?” 陆爸爸果然是个客观理性的人,而且开明,愿意跟儿子面对面认真地沟通交流。 他这样问,陆方也愿意敞开心扉,既然父母已经愿意接受自己的性向,那么他也愿意让父母更多地了解自己。于是,他把自己的经历大致上说了一遍,只是他隐去了齐萧其人其事,只是说喜欢上了一个男同学而已,至于他跟齐萧之后的故事,他更是只字未提,他不想让已经过去的人和事来影响他现在的生活。 “原来,高二那会儿你成绩下降是因为这么一回事啊!”陆妈妈恍悟,说那时候她也有所怀疑,不过只是以为陆方喜欢的是女孩子,去学校跟老师了解的时候又没听说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因此他们也没多想,更不会想到跟男生走得近也是危险的。 “哎?你跟齐萧走得近,他知不知道你这事儿?你们是发小,没道理他不知道你这事儿吧?”陆妈妈问得很是犀利。 “他隐隐约约知道点儿,我也没跟他明说。”秋高气爽的,可陆方觉得自己正在飙汗。 “那个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说跟我们透个气儿,亏得我们都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陆妈妈不满地嘀咕,“别人都知道的事儿,就我们做父母的蒙在鼓里。” 陆方不敢应声,难道他该自夸说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好?这种火烧浇油的事儿他还是不要做的好。 最后,陆爸爸说了,这取向问题既然已经是这个样儿了,他们做父母的也想开了,“异性恋也好,同/性恋也好,我们做父母的都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就好!健康,快乐,幸福,这就是我跟你妈对你的期望。” “是啊,”陆妈妈也说,“管你什么恋,都得过日子,太太平平,健健康康,丰衣足食,这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陆方又是感动又是惊喜又是意外,自己爹妈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让他始料不及。他原本还打算做好长期的说服教育的准备工作,来个天天说日日讲,势必要让父母真正理解和接受他这样的人。却不料,陆爸爸和陆妈妈竟然能这么快就想通了。 为此,陆方忍不住问了“为什么?” “为什么?”陆妈妈叹着气,拍着陆方的手说道:“儿是娘的心头肉,你过得不好不开心,做娘的也开心不了,你高兴了,我跟你爸才能真正高兴起来……再说了,这过日子,异性恋也好,同/性恋也好,都一样的离不开吃喝拉撒睡,认真说来,这什么恋其实都是一样的,没啥区别。硬要说有啥不一样,不过就是将来的孩子问题而已,可这男女结婚了不也好多人没小孩嘛?甚至有些还索性不要小孩呢!所以说,这过日子,大家都一样。所以我跟你爸也就想开了,你爱跟男人还是跟女人过日子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开不开心?幸福不幸福?” “妈……”陆方紧紧地握着陆妈妈的手,哽咽了。 “你/妈说的没错,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强调一下的,”陆爸爸说:“不管你跟什么人在一起,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有一个原则是必须记住的,那就是洁身自好!千万别学现在社会上有些人那样,游戏人间,私生活极其混乱,这种不检点的生活误己害人,终将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即便是同/性恋,也一定要遵守道德约束,我们家不允许乱七八糟的关系出现。你既然走了这条道儿,那就要找个固定的伴儿,能够跟你过长久日子的伴儿,大家一对一干干净净地过日子,不然,你就索性独善其身……” “陆方啊,我跟你爸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你学人家乱七八糟地,这万一染上个艾滋或者吸上毒什么的就糟糕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弄不好这一辈子就搭在里边了。”陆妈妈忧心地细细端详着陆方,“一个人的日子到底还是寂寞孤独,如果可以,就找个伴儿,好好儿过日子,凡事有商有量,互帮互助,这日子就能过得踏实了。” “大武这孩子我看着不错,是个有担当的。如果他真是对你有心,你不妨考虑考虑他。一个人的日子难熬,两个人的日子容易过。”陆爸爸说。 陆方想,大武这丫的外交很成功啊,连陆爸爸都投了赞成票,一点不因坐小板凳而迁怒,可见大 武的公关很是成功。 只是,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让大武知道的,不然这家伙尾巴真是能翘上天去了。丫太臭屁,自己可是不好管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胖胖团购材料的时候,一哥们是替他导师买的材料,他就是建筑系的,说他导师的房子都是他们师兄弟几个装修的,美其名曰,锻炼动手能力! 85 85、85 接下来的日子,陆方车轱辘的忙。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样忙碌的日子里,没等到大武,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坐在环境优雅舒适的咖啡馆里,陆方有幸近距离地一睹单二小姐的真容。 非常漂亮,很时尚的一个美人,长发飘飘,眉宇间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骄傲,不过,并不让人排斥和难受,倒是让人不由自主有着几分尊敬,一种对上层阶级本能的尊敬。那种天之骄子的气度,散发自骨子里,绝对不是简单的名牌堆砌就堆出来的――有些人,的确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生就占尽了物华天宝。 齐萧有了这么一个伴儿,得到的助力简直就是日进千里。陆方衷心为齐萧感到高兴,毕竟,齐萧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即便已经分手,陆方也还是希望齐萧能够好好的,因为他看着齐萧一路走来,知道齐萧的不容易,所以,他理解齐萧的选择,绝对不会嘲笑齐萧攀高枝儿――趋利避害,这是人的生存本能,齐萧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的本能而已。 只是,好好的,单兰质找他干嘛?刚接到单二小姐的邀约电话时,陆方很是意外,他不认为自己跟现在的齐萧和齐萧的未来还会有什么关系。不过陆方也就是在眉头的一蹙一舒间,大抵上是有了一些了悟,拜陆妈妈对八点档电视剧的热衷,陆方有意无意间也知道了很多相当狗血的言情套路,比如说,现任跟前任之间的那点恩怨通常都会选择咖啡馆茶社这种地方来面对面地解决。 “你们已经分手了,可是他还忘不掉你……”八点档里通常都是这么演绎的,现任高高在上地朝前任扔支票,“你滚得远远的,直接移民火星最好,只要你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每次看到这种桥段的时候,陆妈妈通常都会义愤填膺地痛斥现任的嚣张和无耻,而陆方则会想,要是他是前任,他一定会建议现任直接将那人拿去进行脑子重建更为有效便捷,没办法,脑子在那人脑壳里,他爱惦记着谁不是谁能左右的。那时候陆方就想自己有朝一日摊上这种事的时候一定不让这种狗血泼到自个儿身上来。可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也挡不住狗血向他袭来――亏得现在不流行动刀动枪了,不然或许单二小姐今天就不会只是打个电话这么简单,没准白手套都会扔过来了。 喝着上好的蓝山,陆方想,这段时间他活得特别小资,光这咖啡馆都不知道光顾过几次了,而且每一次都有美女相伴,真真算得上是艳福不浅了,可惜,美女们都是咄咄逼人的,他消化不了。 单兰质从包里拿出一块装在手表盒里的手表放在陆方面前的桌上,跟陆方左手腕上正戴着的这块一模一样。 陆方眉毛都没抬一下,这种表是普及型的,又不是什么顶级的限量版,满世界都有得卖,所以,他没必要惊诧。再说了,就算这块表曾经戴在齐萧的手腕上那又如何?人都不要了,还在乎一块表吗?陆方自己手腕上还带着一块一模一样的手表,这是陆方自己花血汗钱买的,没道理因为分手了就拿财物出气,所以他一直也没摘下来。陆方到底还是缺乏点不为五斗米折腰文人气质,太过务实和理性。 单兰质接着又拿出一只美轮美奂的大盒子,打开后并排放在桌上那块表旁边。 当初打算买手表的时候,陆方曾经在网上搜索过名表相关的内容,所以他能一眼就认出这块装在精美盒子里的男表是百达斐丽,这块表价值应该不下百万。陆方不由得苦笑,真是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个比较。这一比较,两块表就如同王子与乞丐一样,高下立见。 “齐萧的工作很需要手表,所以我刚才顺路给他买了一块百达斐丽。本来想订块刚出的限量版,不过后来想想,齐萧现在的工作不适合太张扬,所以,还是买个普通一点的算了,你看,他会喜欢吗?” 单兰质说话的声音很是柔和,仪态声音都表现出良好的教养和风范。 陆方再次在心里苦笑,永远不要担心钱多了花不完,这世界上,有贫穷有饥饿自然也有让你尽情烧钱的地方――他买的卡地亚两三块人民币,这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可是看看这块百达斐丽,就能知道,单兰质花个上百万不过如同他花个千儿八百的。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的确是抹杀不掉的。这两块天差地别的手表似乎也在告诉陆方,他和单兰质能给齐萧的东西有多么的不一样,那也同样是云泥之别。单二小姐是借机来提点他的吧?可惜,单二小姐不明白,他既然放弃了齐萧,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头去捡起。 “送礼物需要考虑的是收礼人的喜好,至于单二小姐这份礼物是不是会得到喜欢,单二小姐直接去问收礼人不是更好吗?”陆方端着咖啡凑到嘴边,却是没喝,光闻香味儿了。 “陆先生认识齐萧多年,我以为可以从你这儿听到一些中肯的建议。”单兰质慢慢搅动着她的摩卡。 “以前我喝咖啡就喜欢加糖加奶讨厌咖啡的那股苦味儿,现在喝咖啡我更愿意喝黑咖啡偏偏就喜欢那股子苦味儿。人是在不停地变化着的,口味也一样。以前喜欢的,现在未必还会喜欢,以前讨厌的,说不得变成现在喜欢的了。我认识的齐萧跟单二小姐认识的齐萧应该不太一样,所以,我还真是没法给单二小姐一个什么样的建议。更谈不上‘中肯’二字。” 单兰质也不恼,只是端庄娴雅地笑笑,那大家闺秀的做派,令陆方大饱眼福。 单兰质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齐萧原先戴着一块卡地亚,可惜,机缘巧合摔坏了,瞧他那心疼的那个样儿,没办法,我索性又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给他,虽然表不值钱,可是他重情,这块表就给他当个念想吧。” 陆方笑笑,不发表意见。他只能佩服单兰质兜圈子的本事,是不是他们这种出身和这种身份的人都喜欢兜圈子,不过还真是别说,这跟齐萧倒是想合了,齐萧也是这么一个喜欢弯弯绕的人――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听说陆先生正准备报考x大的研究生?”单兰质问道。 “有这个打算!” 单兰质笑道:“陆先生才华横溢,我听说已经有不少国外的学校给你发出了邀请函?这么多学校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让陆先生动心的吗?国内在某些方面还不是那么自由和开放的,条条框框比较多,人的自由发展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这个单二小姐还真不是一个花瓶,难怪盛传她的家族以后会让她来掌舵,的确不容小觑。 “无所谓了。我这人比较随性,走一步算一步,顾不上那么多。”陆方回答。 正说着,单二小姐的手机响起来,距离近,陆方能听到齐萧在那边问单兰质你在哪儿呢?单兰质说我正在某某咖啡馆呢,你到了吗?进来一起喝杯咖啡吧?!齐萧说那好停好车就过来。 陆方他们所在的这个咖啡馆是在一家百货公司的一层,玻璃幕墙外正是一个停车场。因为不是休息时间,停车场上的车子不太多。随着单兰质电话的挂断,陆方能看见一辆红色的蓝波坚尼驶入停车场停好,然后看见齐萧从车上下来。径直朝咖啡馆走来。他跟那辆红色的蓝波坚尼一样夺人眼球。陆方心里有点微酸,跟齐萧在一起几年,他还从未享受过齐萧为他翘班的待遇。 陆方无意中对上单兰质省视探询的目光,便微微一笑。一切都是单兰质安排好的,齐萧跟他一样,都在局中。所以,他没必要表现出镇定之外地任何情绪来愉悦二小姐。 齐萧大步走来,当发现陆方赫然在座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就又大步走来,在单兰质的身边坐下。 齐萧随手将蓝波坚尼的车钥匙扔在桌面上,很是不耐烦,“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我不是你的司机。” 单兰质柔柔地抱住齐萧的胳臂,“车子正好停在你家楼下,钥匙正好在你家茶几上,你不给我送来谁给我送来?好啦,我知道你这几天都在调查取证,时间上比较自由,这才敢请你帮个忙而已,萧,原谅我好不好?就这一回,我保证!” 陆方看着对面的女人从典雅娇憨地淑女再到调皮可爱的小女生,嘴角始终保持着向上弯的姿态,礼貌客气却不疏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角戏没啥意思,大家一起上场才好玩儿。 齐萧不耐地蹙着眉头,“没有下一次。” “知道了!”单兰质调皮地吐吐舌头,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 齐萧这才转过头对陆方颔首,“你好,陆方。” 陆方点点头,“你好。” 齐萧气色很好,显然他的日子过得很不错。这世界上,谁又是谁的谁?又有谁离不开谁?陆方笑笑,嘬了一小口已经冷掉的咖啡,味道格外的苦。既然大幕已经拉开,他已经身在局中,那么他就看看吧,看看单二小姐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亲们,这俩天胖胖都忙着采购,累得个人仰马翻,胖胖三年没回老家过年了,这次少不得大包小包回去,以期爹妈的宽大处理,呜呜呜……胖胖的漫漫回乡路就要开始了,先晕一个+_+ 86 86、86 单兰质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把两块表推到齐萧跟前,拿起那块卡地亚问齐萧这块跟你那块是不是一模一样? 齐萧的目光迅速在陆方的左手腕上掠过,陆方失笑,这人难道以为那表是单兰质跟自己要的? “今天没事,我就来百货逛逛,正好看见有跟你那一模一样的表,就赶紧买下来了,算是我赔给你的吧,谁叫我弄坏了你的表呢?还有这块,百达雯丽,我看着觉得和你很衬,所以顺手儿也买下来了,送给你,算是我的赔罪吧。”单兰质说道。语气里透着委屈透着隐忍还透着几分讨好的小意。 一个大美女做出这般低姿态来,一般的男人恐怕都难以抗拒吧? 齐萧兴味索然地看看表,淡淡地一笑,“其实,我一直不怎么喜欢戴表,原先那块表坏了也就坏了,没必要再寻摸什么一模一样的来。” “那戴这块百达雯丽吧?手表是男人的精品装饰哦。”单兰质取出表来,兴致勃勃地想要替齐萧戴上。 齐萧轻轻地隔开她的手,“算了,我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戴表了。太麻烦!不过还是谢谢你,费心了!” 单兰质撅着小嘴,失望得怏怏不乐。 齐萧也没在意,只是淡淡地对单兰质说:“我想跟陆方说说话儿,可以吗?” 陆方是一愣,齐萧这么做也太明显了吧? 单兰质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齐萧会这么说。不过看看陆方,再看看齐萧,单兰质优雅地一笑, “我去逛逛衣服,你们慢慢聊。” 目送着单兰质袅袅婷婷地消失在咖啡厅门口,陆方才笑了笑,“可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齐萧将那两块表的盒子都盖上,随手放在一边,仿佛那只是两只快餐盒,而不是价值百万的手表。 “也很有钱,上百万的表啊,会不会转头告你受贿?”陆方看着齐萧将那百万名表漫不经心地推到一边,随口开玩笑道。 “你这倒是提醒了我,以后这方面的事情我会注意的。”齐萧皱着眉头看了看那精美的盒子,说道,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拿过陆方那已经冷却的半杯咖啡喝了两口,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么苦,怎么喝啊?” “人生百味,该吃的苦躲不过。”陆方说。 齐萧看着手里的咖啡,勾了勾嘴角,“太纯粹的东西,很难为世人接受。基本上,都还是得加点糖,加点奶,何必自讨苦吃。” “明知道是苦的,却还得加糖加奶,生生地迷失了本来的苦味,这不也是何必吗?” 齐萧默然,陆方也不想开口说话。齐萧坚持着他的坚持,陆方也坚持着他的坚持,本来相爱的两个人因为不同的坚持而最终走向相敬如宾,不复从前的亲热和爱恋。 “是她打电话约你出来的吧?!”过了好半晌,齐萧才说,句式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我的手机里没存有你的号码,反正已经刻在脑子里了,存不存无所谓――她有她的途径。” 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陆方敏锐地捕捉到一些异样。 “你惹谁不好?这种带刺的玫瑰你也惹?!”陆方忍不住埋怨齐萧,找个好拿捏一点不是更好么?非得找个不容易驾驭的。 “你这是在吃醋么?”齐萧瞟了一眼陆方,笑道。虽是调笑,眼睛里却闪过几分伤感,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突然眉头一皱,拿过那块百达雯丽,端详了一下,若有所思,招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两杯清水。然后,在陆方瞠目中,将两块表轻轻地放进了水杯里,然后又用盒子巧妙地将两只杯子遮掩了一下,让旁人没那么容易看见被扔进水里的表。做完以后,他才如释重负,嘲讽地一笑,“小把戏,不过很管用。” “你是说表里有窃听器?”这也太扯了吧?陆方非常惊诧,有啥必要?“你啥时候改当007了?” “以防万一。阿南提起过。”齐萧淡笑。 “她这么做图的什么?”陆方不解,又不是什么军国机密,至于玩这套么? “更多的资本吧,隐私通常都是一把最锋利的剑。”齐萧说,又道:“单兰质是冲着我来的。她一直在为她姐姐抱不平,认为她姐姐的真心被我辜负了。” “敢情,你还兼职出演言情大片啊?”陆方哭笑不得,这人生还真是无处不狗血。齐萧当初跟单大小姐交往的确是动机不纯,不过这至于让单二小姐精心导演一出狗血大片吗?那块表可是价值百万……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块卡地亚已经有很好的防水功能,价值百万的应该更能潜水才对。 “其实,当初我跟单兰蕙不是人们传说的那样……她是喜欢我没错,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明白告诉她我喜欢的不是她,当然我也没说我是我喜欢的是什么人。她也明确地告诉我说她命不久矣,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跟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的相处相处,求一个无悔的人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她是个好女孩儿,很单纯,干净得象张白纸……那段时间,狼少秦朗逼迫得很紧,越是得不到手的就越想要,以为单家的关系,他到底没敢乱来。从那时候起,我就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去尝试。变强的方式有很多种……” 包括联姻。陆方在心里补充道。 “单兰质跟她姐姐不一样,因为身体健康,所以她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要大得多,比如说中学的时候她就得在美国独自生活了,所以,虽然她跟她姐姐相貌几乎一样,她却有着跟她姐姐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就好像是正极负极一样,似乎正面的都给了姐姐,结果负面的都给了妹妹,所以单兰质性格有些极端。她喜欢我,我理会她,她高兴,可是又怨恨我,觉得我对她姐姐不能从一而终,就是薄情寡义。” 这单二小姐还真是有点毛病了。陆方想,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 “她姐姐告诉过她我跟她姐姐的交往的真相,所以她认为我利用她姐姐很无耻,然后,就一门心思想要挖出我喜欢的那个人来,结果,她知道了我跟你的事。于是,她说她愿意改造我,哪怕花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在乎。”齐萧摇摇头,无奈地苦笑,“现在,她非我不嫁,说一定要用温暖的家庭来拯救我。” 陆方也苦笑,原来这单二小姐还是邵芸二号,都喜欢当圣母,难怪今天会找上门来。 “被人拯救于水火的感觉如何?”陆方抵不住,揶揄齐萧,你丫的不是正好想要涂保护色么?这单二小姐多好的保护色啊!硬件软件都顶呱呱地,没得挑了! “只要不是那个人,谁都无所谓。”齐萧冷笑一声,“我妈倒是满意得不得了,十一的时候就跑上海认亲家去了。” 陆方无语,这倒真是小颖阿姨的风格。 “那么你呢?你怎么打算?”陆方问道,暗想齐萧还真狠得下心来跟个疑似心理病人搅和在一起? “我一直在努力想要让自己变强,强大到可以保护我在乎的人,为此,我不在乎过程。”齐萧看着玻璃幕墙之外,眉宇间露出不寻常的郁色,“现在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爱的人,所以我只能放他人离开,有一天,当我有足够的力量时,我一定要追回我的爱人,不惜一切代价――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他。” “你凭什么以为,他会等你到那一天?”陆方忍不住嘲讽道。 齐萧转过头来,看向陆方,这是今天他头一次正眼看陆方,“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陆方摇摇头,“齐萧,生活不是数学题,不是公式正确就能得出正确结果的。生活永远算计不来,谁都无法计算生活的结果。” 87 87、87 “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这话令陆方感动之余又觉得可笑无比,齐萧啊齐萧,你这份自信从何而来?是相信你若干年后还能一如既往还是相信我就会在原地等着你?齐萧虽然跟小颖阿姨母子不合,却不可否认这母子俩真是一脉相承,在人生的选择上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当年的小颖阿姨也算得上是目标明确,所以毅然放弃了真情所爱而选择了一个不爱的人,这么些年来,小颖阿姨得偿所愿,北京户口,北京工作,优越的生活条件,当初她想要的都得到了,她的放弃总算是得到了回报。可是,人就总是贪心,原先想要的一切都到手后,人又会忍不住想要更多,那些曾经放弃和牺牲的东西到今天又重新成为了他们追求的目标。于是,小颖阿姨才会枉顾伦理道德想要得到当初被她放弃的爱情和爱人,曾经被牺牲的如今又变成被追求的,这还真是一幕荒诞的滑稽戏。可惜,小颖阿姨没有意识到,地球并不是围绕着她转的,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和责任在原地等待她的回头,所以,她的追求注定只能只一场空。而为了这个注定一场空的追求,她偏又丢失了本来已经得到的,她弄丢了她的丈夫和婚姻,顾此失彼。世人都知道嘲笑得陇望蜀猴子掰玉米的结果就是到头来两手空空,却不知道很多时候生活里的人们实际上也在时时扮演着那只愚蠢可笑的猴子。 小颖阿姨当初为了现实生活放弃了虚幻的情,到今天,却偏偏让虚幻的情将她的现实生活弄得个一地鸡毛――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贪心所致。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齐萧也想先现实后真爱,然而,世事难料,他又该如何把握住未来的事情呢?何况,单家和单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真要走进去,想要抽身谈何容易? 或许是当局者迷,陆方想,就算是给自己和齐萧一个最后的了结吧,他不希望自己将来的生活因为别人的纠缠而受到影响,因此,陆方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跟齐萧一一道来,甚至也不讳言小颖阿姨对陆爸爸的那段纠缠。如果小颖阿姨的事例能点醒齐萧那是最好,可是如果不能,至少,他也已经努力过了,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齐萧最后一个机会,为了他们这段最纯真的感情。 静静地听完陆方的话,齐萧沉默良久,然后才一声长叹,“我妈……始终爱着陆叔叔,从来没有变过……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名字里的‘萧’是陆叔叔的名字……” 想当初齐爸爸跟小颖阿姨结婚的时候一定也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吧?谁知道,用滚烫的心去捂冰冷的石头的结果不是石头被捂热了,而是自己的心被石头的冰冷给冻僵了。齐爸爸后来的决绝,何尝不是心灰意冷的一个表现?他对齐萧冷漠,或许正是因为齐萧的名字,谁能面对一个流着自己的血却冠以情敌名字的儿子还能无动于衷?连儿子的名字都随了心上人,小颖阿姨才是那个最冷酷的人吧?为了她的执着,她赔上了丈夫和儿子,这可不仅仅是“自私”二字了得。亏得陆爸爸立场坚定,否则,被一份执着牺牲的搞不好还有陆妈妈和陆方。一份自私冷酷的感情着实太可怕了,其杀伤力着实恐怖! “齐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陆方看着满脸黯然的齐萧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没有谁能容忍自己的卧榻边的人心里想着的是别人,既然当初已经做出了选择,该放手就放手,太执着于过去,结果就是现在也不好过。” “你跟大武走得挺近的?” 齐萧突兀的一句话令陆方一头雾水,怎么就扯到这儿来了? “这段时间你不是正忙着考研读直博的事儿吗?怎么还抽得出时间替他装修房子?佣金很丰厚吗?” 这话怎么说的?好像味儿不对啊,怪怪的,而且,“你怎么知道的?”陆方肃然,话一出口,他却醒悟过来,八成是单兰质调查的结果吧?“看来,单二小姐跟你处得不错,她倒是什么都告诉你。” “她告诉我说武杰在追你,你们俩已经在布置爱巢了,从房屋的设计到装修全由你提供了一条龙服务――不管她的动机如何,你只说有没有这回事?” 陆方很是好笑,“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跟你分手之后,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跟你报备什么。”真是滑稽,齐萧凭啥用这种质问的语气来问他的私事? “这么说,他追你这事儿也是真的?”齐萧没有放弃这个话题。 “是真的,而且,他已经得到了我父母的认可。我父母认为他可靠,有担当。”陆方被齐萧的不依不饶给气笑了,索性也就敞开了说话,你齐萧当初不是说等着看谁会跟我一起站在阳光底下吗?如今就让你看看,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 “你把他带回家去了?”齐萧有些意外。 陆方点点头,“他跟我爹妈关系不错,处得很好。就是下棋的时候老让我爸坐小板凳,一点儿不知道让让我爸。” “有恃无恐!”齐萧垂下眼帘,看着跟前还残余着一点的冷咖啡说。 “什么?”陆方不解。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他敢于这么招摇吗?”齐萧嘲讽地勾着嘴角,“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可以为所欲为,因为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我们这样的升斗小民怎么可能跟他们那样的人相比?你跟他在一起,不也正是看到他可以给你提供强大的保护吗?” 陆方晕……咋回事啊这是?齐萧是学法律当法官的,凡事不都讲个事实依据么?咋就这样胡乱给人扣帽子的?话说,他还真是冤枉,且不说他对大武还没太多想法,就是有,他也从来没想过计较大武的出生背景会带来什么好处?至少,他跟大武相处的这些日子,大武做人做事基本上都是凭自个儿的本事,连买套房子也还是他给大武找的关系打的折扣,大武跟普通百姓没啥两样,不也老老实实办按揭买的房子?真要利用出身背景,大武得到的好处可就不应该仅仅只是几个优惠这么简单。 “齐萧,我觉得你纯粹就是没事找抽抽!”陆方实在忍不住,不客气了,“你是不是有点被害妄想症啊?总觉得别人会因为你的性取向会怎么着你!事情哪里有你危言耸听的那么可怕?你去买东西,人还会问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啊?是同性恋人还多收你钱啊?你去工商办证,人家会因为你是同性恋就不让你办了?人税务会因为你是gay而多收你的税了?别自个儿心中有鬼,看谁都像是鬼!” “哟,俩人这是怎么啦?都变成乌眼鸡了!”单兰质适时出现,打破了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的僵局。 单兰质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正要坐下,一眼瞥见那两只泡在水里的手表,愕然,“怎么回事?好好的表干嘛泡水里?” “比较一下两只表的性能而已。”齐萧若无其事地捞出两只表,“还不错,都还在正常运转。” 陆方一笑,掏出钱夹抽出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aa制。两位自便吧。” 他着实有点气着了,齐萧果然是小颖阿姨的嫡系,连顽固也一脉相承。他跟齐萧终归是有缘无份,就冲着这思想观念上的差异,到最后,再浓烈的爱情也会被这种差异给消耗殆尽。 分了吧,再也不用牵挂和留恋! 离开咖啡馆,陆方立刻拿出手机给大武打电话,这丫的跟肉包子似的,一去不回头,他手里还攥着丫的几十万呢,丫就敢这么嚣张,真当他是可以呼来喝去的高兴就缠不高兴就搁一边儿啊? 电话接通了,就听得电话那头很是热闹,狗狗的叫声此起彼伏。 “在哪儿呢你?”陆方憋着一口气儿,丫的这会儿八成在狗市呢,不然哪来这么多狗叫?好啊你丫的,有时间逛狗市,倒没时间来找他,真不在乎那房子装成啥样了? “在玉烨这儿呢!他这宠物收容所办起来了。”大武在那头说。 “你有没有搞错?先还说在天津,这回来了也不说看看你的房子,就跑去人家那儿去了?你有个轻重缓急没有?”陆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咋?装修不顺利么?有啥困难啊?” “装修没事儿,可以你是业主,怎么着也该来看看吧?” “我这不信你么?” 陆方气馁,咋一个两个都说信他,难道他就长得这么好人?以至于都愿意信他。 “那什么,我这是带宝宝贝贝来检查检查,回头好把健健康康的俩孩子给咱爸妈送回去。哎,咱爸妈今晚上都在家吧?我可想死咱妈做的菜了。” “操,你个吃货!”陆方没了脾气。 坐车回学校的时候,陆方才猛然意识到一点,最近他对大武的脾气似乎见长啊。面对大武,他似乎越来越不客气了。 88 88、88 知道大武晚上要去陆家,陆方晚上却没过去,他走不开,约了木工晚上在新房那里量尺寸谈价钱,这是师兄介绍给他的两个福建木工,说是手工很好,价钱也公道。等这俩木工上了门,陆方才知道敢情人家还是父子俩,父亲四十多岁,儿子才十八九岁的年纪,父子俩京漂也有个四五年了。看这父子俩都是实在人,又看了带来的木工样品,陆方心里还真是挺中意,谈了谈价钱,果然公道。陆方就拍板定下这父子俩包下全家的木工活儿。临了,陆方就把早就打好的合同让父子俩签了,然后也就算是完事儿了。 正送父子俩出门呢,大武却来了。 “哎,不是说上我家吃饭去吗?”陆方让进大武。按平时大武的习惯,还得陪陆爸爸下下棋陪陆妈妈聊聊天儿才算是完事,所以大武今儿过来得有点早了。 “吃了!这不吃饱了才过来!当家的都发火了,我还敢做甩手掌柜啊?!”大武笑呵呵地说着,把一只塑料袋儿递给陆方,“咱妈知道我要来看新房,就让我给你捎的,水蜜桃儿,忒甜。玉烨那个狗窝后山那边一大片儿。” “这到底是你买的呀还是我妈买的?”陆方把脑袋凑到袋子里闻了闻香味儿,觉得身心顿时舒爽不少。 “我买了两筐儿,一筐送我家去了,一筐送咱妈那儿。”大武一边说一边叉着腰四下里转悠。 这时候房子里是乱七八糟,地上瓷砖沙子水泥什么的堆了一地。 “刚才出去的是干嘛的?这会儿咋没人干活呢?” “刚出去的是木工,我师兄介绍的,他的新房找的就是这俩木工,福建的,还是一对儿父子。说是手艺很不错,刚签了合同。你说这会儿没人干活,这不是没办法嘛,物业有规定,休息时间不能搞装修,省得影响别人。不过这些粗笨的活儿干完了以后没什么大响动了,休息时间也照样可以装,那样进度就能快些。” “不错,真是不错!”大武走了一圈下来,连声赞叹。 陆方乐了,“不错什么呀?这乱七八糟的,跟十二级台风刮过的,你都瞧出好儿来,神了你啊!” “不兴我发挥想象力啊?真好!”大武又是啧啧赞叹。 陆方纳闷了,这大武咋回事啊?今儿一来就满脸喜气,对着沙漠唱大海赞歌,对着乱七八糟的房子也能夸得出口,就算要拍马屁也不至于这么毫无根据吧?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不过陆方还是尽职尽责地领着大武重新逛了一圈,慢慢地跟大武汇报装修事宜,结果又引来大武的一叠声赞美。 “我说,你咋回事啊?今儿嘴上裹了蜜是咋的?怎么尽说好话啊?”陆方忍不住提醒大武,“这可是你的房子你的家,你光说好儿,不提提意见,我一条道走到黑,回头你可别后悔。” 大武站定,看着陆方,眼睛亮晶晶地,闪动着一种令人炫目的光。陆方看着那双眼睛,有些小小的迷失,这丫的眼睛不大,可是真是有神啊…… 没等陆方琢磨明白大武眼睛里的光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已经跌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大武突然伸手扯着他的胳膊,一把把他拽进了怀里。 “哎……”陆方话没出口,就被大武以吻封印。 大武牛高马大,看着像是武夫,没曾想,口气却是如此清新。上次是酒后,陆方晕头晕脑的,没体会出大武的吻来,这会儿正是清醒着的时候……干净而灼热的吻让陆方的渐渐地失神,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以便更好地体会这个缠绵的吻……大武的吻很温柔,他细细地在陆方的唇上碾磨,舌头滑过陆方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仿佛在细细抚摸着什么,那舌头的律动如同静夜里微风拂过的水面,安静,祥和,美好,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迷失在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这种春风抚摸的感觉终于停止,陆方才怅然若失地慢慢睁开了眼睛,困惑地看着那人,他还想继续呢,为什么停下来? 不过,那温柔的吻开始密密地落在了陆方的脸上,耳朵上,带着热气的声音在陆方耳边响起,“方,我很幸福……” “什么……”陆方贪婪地享受着这温柔的吻,意乱情迷间迷迷糊糊地问。 吻消失了,那人低着头,捧着他的脸,看进他的眼睛里,“方,我爱你,这让我很幸福。咱爸咱妈的宽容和理解也让我很幸福!” 陆方呆呆地看着那人脸上满溢出来的温柔,眨巴了几下眼睛,思考了足有那么两三分钟,这才算是将刚才听到的话消化了,“啥?我爸妈跟你说什么了?”陆方跳脚,想要推开大武,不料,那人的胳膊却如同链条似的,紧紧抱着他,根本不让他挣开,偏陆方一个不留神,两只手都给人连胳膊带身体的抱着,这下更是挣脱不开了。 大武满脸是笑,那模样一脸憨厚,“咱爸妈说了,他们不反对我跟你交往。” “这俩老的糊涂了还是怎么着啊?什么叫不反对我跟你交往?我跟你交往了吗?哎,是不是你胡说八道一通,他们当真了?” 大武笑着又在陆方脸蛋上香了一个,呵呵笑道:“你也太小瞧咱爸妈了,他们是那好糊弄的主儿吗?我就跟他们说我喜欢你,他们自个儿就说事到如今别的不求,只求你觉得幸福快乐就好了,他们不反对我跟你交往――方,咱有这样的父母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对不对?” 陆方刚要点头,马上就发现这头不能点,“我跟你交往了吗我?我咋不知道呢?” “咱都这样了,还不是交往吗?”说着,大武一低头,又吻上了陆方的唇。 气得陆方张口就要咬,谁知丫的这次只是浅尝辄止,只在他唇上啾了一下就离开了,陆方还没来得及咬下去。 “听我说要把你的名字也写到房产证上去,咱妈就说这装修的钱他们二老来出,说是我已经付了首付,你付装修,这才合理,以后的按揭款俩人共同承担。” 陆方望天无语,娘啊,您咋就说出这种话来呢?您嫁儿子啊这是? 陆方正在悲催,大武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咱爹妈的钱挣得都不容易,咱就不要了,成不?咱自己意烈惶追孔拥哪芰还是有的,还不至于到需要父母贴补的地步。” 陆方彻底无语,脑袋无力地抵在大武的那厚实的肩膀上,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自个爹妈甭说了,准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当初就是为了大武才闹的出柜,偏大武这丫的又将错就错,结果才有了这么多事儿出来。 “大武,你存心的,是吧?”陆方脑袋抵着大武的肩头,有气无力。 “是!我是存心的。要不是我存心,今天这一步还不定啥时候才能走出来呢。”大武倒也老实,“我喜欢你,自然就存了心,有机会咱要抓住机会,没机会咱也要创造机会,我可不想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我这么大一个儿,也扛不住相思磨人啊。天可怜见,你跟齐萧到底是黄了,这大好的机会我要再不好好把握,那我还不如干脆打一辈子光棍得了。” 陆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大武咬牙道:“好啊,合着你就一直盼着我跟齐萧分了,是不?” “是,没错儿!我有病儿才会祝福你们呢!那也太假了吧?我做不到,我相信也没几个人能做到祝福爱人跟别人好的。” “你……”大武坦率得让陆方都没了脾气,至少,这丫的还是说了真话。 “我虽然不祝福你和别人好,不过我也从来没使过什么手段来拆散你们,我可没那么坏!” 陆方笑了一下,这倒是真的,大武不会做这种事儿。他跟齐萧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不是因为哪个人的缘故,而是因为俩人本身的思想观念不同。 “陆方,我是真喜欢你啊,喜欢你!”大武低下头脑袋在陆方的脸上蹭了蹭,有点像是撒娇的大狗。 陆方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信,他相信大武真是喜欢自己。可是他才刚刚结束一段情,立刻就开始另外一段情,这合适吗? “你不是说过愿意等我吗?可是这会儿你却等不及了。”陆方喃喃道。 “我愿意等,是因为你还没有动心,现在我等不及了,是因为你已经心动了,不是么?” “切,谁心动了?!”他什么时候心动了?陆方虽然立刻条件反射似的就否认了大武的话,可是脸上却顿时充血起来,如同一把火烤上了脸,他的脸上顿时热辣辣地起来。察觉到那人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他脸上,在那样的目光下,他的一颗心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陆方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竟然害羞了! 操,一个大老爷们害羞了,传出去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不是心动了,刚才的吻会那么陶醉……哎哟哎哟,疼啊,方,好疼……”话没说完的大武皱着脸抱着小腿跳了起来,委屈得直嚷嚷:“方方,你干嘛踢我呀?好疼啊,这都快踢断了都……” 作者有话要说:胖胖明天就踏上回乡的路,回到老家后,大家也知道的了,假期永远比上班忙,所以更新只能尽量保证每天一更,更新时间尽量保证在晚七点左右!呵呵o(n_n)o~胖胖会努力啦! 89 89、89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大武的房子如期装修完毕,连床啦,沙发啦,窗帘啦,电器啦,这些原本该由主人家自主的都一概被大武推给陆方来完成了,美其名曰,一屋不烦二主。 而在这期间,陆方的直博申请也递了上去,他往外刊投的稿都发表了,这让他多了些底气,因此,他最终还是选择申请直博,毕竟有个工程院院士做导师真是很让人心水的事,大师的关门弟子则更是巨有面子。以他目前的成绩而言,获得免试推荐应该不成问题。两篇在外刊上发表的论文为他增分不少。可惜,同样的稿件,投在国内的杂志社却石沉大海,没了动静,这倒也不奇怪,现下国内很多专业刊物打着专业的旗号,实际上却成了很多人沽名钓誉的工具,所谓“有理无钱莫进来”,纯粹的投稿反而不见得能够得到采用。不过好在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在国外刊物发表了论文这资本更雄厚一些。 “读博士啊?正好了这是,咱家就在边上,你上下学都方便了,可以不住校的吧?我听说人家博士都喜欢在外边租房子,你倒好了,自个家就在边上,多省事啊!我看,不行的话咱就请个钟点工吧,保证你每天都能按时吃上可口的饭菜,怎么样?你得养点肉儿出来,不然咱爸妈都不放心。”听到陆方的决定,大武如是说。 陆方现在已经对大武的自说自话免疫了,连个白眼都欠奉送。自从在陆爸爸陆妈妈那里得到了认可之后,大武的行为做派都已经俨然是陆家姑爷的作风,将陆方再考虑考虑再等等的话都选择性的屏蔽了,完全无视了陆方的婚恋自主权,毫不客气地将陆方当成了他理所当然独一无二的伴侣。连玉烨都在大武给他的宠物收容所赞助了五万块钱之后,举起双手承认了大武对陆方拥有的无可争议的主权――玉烨这丫的连汉奸都不如,人当汉奸的在金钱收买下好歹还受到些武力胁迫,可玉烨却纯粹是被五万块钱给砸倒了。 陆方唾弃玉烨软骨头的同时,又忍不住为自己掉一把辛酸泪,坚持到这会儿,他容易吗?亏得还有个宿舍让他安身,否则以他目前众叛亲离的局面而言,他还真是连个容身之所都找不着了,他敢对天发誓,只要他敢离开了学校不住宿舍,他就一定会沦为大武的盘中餐,丫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堵在学校门口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陆方觉得很郁闷,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一落入大武的天罗地网的倒霉蛋儿,人早就编织了一张大网等着他了,而他却还傻傻地一步一步自动自发地走进了网里――智商和学历果然不是一回事儿,他一x大的高材生,对上一个被军校开除总是自称没啥文化的家伙,却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以至于节节败退,这让他情何以堪? “方,何必计较那么多?两口子是一体的,我有个有学问的爱人我也倍有面子不是?同样的道理,你有个聪明的爱人不也应该挺骄傲的嘛?!”大武如是安慰陆方,顺便在他脸上香了一个。 陆方乖乖让他亲了,没动弹。 陆方对丫的骚/扰行为已经从扭捏到麻木再到现在的免疫,这当中所花费的时间不到一个星期。没法子,只要有大武在,陆方就避免不了被吃豆腐,那不要脸的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吃到陆方的豆腐,其手段和花样数不胜数,以至于陆方防不胜防,最后索性放弃了抵抗,由得他去了――抵抗,是个很累人的活儿。好在,大武也就是极尽骚/扰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这让陆方稍稍松了口气。 陆方不是冷冰冰的石头,因此在大武这种热情如火的攻势下,他没道理不软化,只是,他总觉得他才刚刚结束一段长达十几年的感情,这就立马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这是不是太那啥了一些?而且,这会不会让大武误会他只是为了移情才接受了他?好的开始固然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但是毋庸讳言,好的开始的确是可以让今后的路更平顺一些,所以,陆方一直非常注重良好的开端,一段感情的开始,陆方也希望能够如此,他可不想跟大武在误会重重中开始。所以,他真的不是在矫情,真的! “你跟大武在一起了,是吗?亏我还以为你有多在乎齐萧呢!”邵芸说这话的时候,下巴抬得高高地,满脸不屑。 邵芸出现在自习室里真是让人意外,基本上,除了陆方这种忙着考研的,建筑系大五的学生已经鲜少来自习室了。 对于邵芸的问题,陆方认为这纯属他的私事,因此他只是笑笑,没吱声,继续在埋头看那本《岭南近代建筑文化与美学》。身为中国人,他一直很可惜自己走的地方太少,看到的代表性建筑就更少,这对一个学建筑的人来说实在是一大憾事。不过大武倒是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只要有机会,他愿意充当陆方的车夫鞍前马后。 邵芸在边上站着老半天,最终被陆方的无言打败,猝然转身,恨恨地离开了。 陆方再次笑了一下,继续看的他书。不一定要恶语相向才意味着决裂的,邵芸显然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又来找上他,要知道,陆方现在可是一个字儿都懒得跟她说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陆方不认为自己还有应酬邵芸的必要。偶尔也有同学问他是不是跟邵芸掰了?毕竟一直以来,邵芸是以他的绯闻女友的身份出现的。不过倒也没有太多的人在意陆方跟邵芸的关系破裂这件事情,一来大家都忙着见习实习,二来,毕业分手这事儿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而陆方更不会主动去澄清什么。 中午的时候,手机响了,陆方看也不看就拿起来接听,果然是大武的电话,“我送饭来了,你在哪儿呢?” “我一会儿过去。”陆方挂了电话收拾收拾,就径直往西门的停车场走去。自从大武开始每天两次送饭之后,陆方就只准许大武将车停在西门,他要吃饭就直接到大武的车上吃,免得大包小包出来在学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里惹眼。 陆方曾经无数次要求大武停止兼职外卖小弟,可惜大武毫不动摇,仍然风雨无阻地中晚两餐送饭来,理由是陆方装修房子太辛苦,需要好好进补。而且,秋天来了,真是贴秋膘的大好时节。 陆方反对无效,只得硬着头皮接受了这种让人无奈的好意。 在西门找到大武的车,陆方坐了上去,大武立刻熟练地为他打开饭盒,将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一摆好在陆方跟前,为此,他还特地准备了一张小桌子,就是那种笔记本电脑桌,正好可以方便陆方在车里吃饭。 “哎,我可跟你说啊,明天我奶奶生日,她老人家可是指明要请你过去呢,你会去吧?”大武自己也拿着个碗儿吃饭,他现在总是跟陆方两个人一起在车里吃饭,还别说,这样一来,陆方的吃得倒是舒服,毕竟一个人饭总不是个味儿。 “九十大寿啊……”陆方想起来了,中秋的那天晚上,老太太提起过这事儿呢。陆方挺喜欢这老太太的,有心要去吃碗寿面,可是……“我去合适么?老太太大寿,不正好是你们一大家子团聚的日子么?” “方啊,不要再跟我说些你家我家的话,好不好?不中听!再说了,我们老太太可是下了懿旨,一定要你去呢,你要不去,派红包都没我的份儿了!” 陆方扑哧一笑,“你还差那点红包钱啊?” “怎么不差?我奶奶九十大寿的喜钱,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了。” 大武这么一说,陆方默了,是啊,老太太九十岁了,过一天少一天的,自己这做小辈儿的还真是不能太矫情了。于是陆方点头,大大方方地同意了,“行,明天我一定去。你来接我哈。” “知道!”大武满意地点头,三口两口扒完饭,又问陆方,“下午有空吗?” “干嘛?”陆方把最后的蛋羹送进嘴里,拿过纸巾擦擦嘴,问道。 “下午你要有空,咱去逛逛超市买些日用品吧?菜米油盐酱醋茶杯子牙刷毛巾香皂肥皂这么些乱七八糟可不都得买?” “这你还想赖我?自个买去呗,别告诉我说你连超市的门打哪儿开都不知道!”陆方就手儿收拾起小桌子上精美的碗碟小心地放回食盒里,天冷以后,大武就不再用快餐盒送饭了,而是采用了食盒来送饭,这才能保证饭菜的热度。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不得逛上半天?两个人去更有效率不是?就当饭后消食吧,方方……” 听着那拖得长长的尾音,陆方打了个寒噤,好家伙,这厮这一米九的个儿撒娇也不怕}人。 “不许叫我方方!”陆方冷着脸说,“再说一次,不许叫我方方。” “我也再说一次,方方是我的专属,别人都不许叫。” 陆方瞪着大武,两人大眼瞪小眼,老半天,最终俩人都绷不住了,一起笑起来。碰上大武后,陆方的很多禁忌都禁不起来了,陆方觉得自己执拗,可大武比他更执拗。因此,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陆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真要计较起来,大家就得没完没了。 陆方到底还是跟大武去了超市,然后才发现,两个人一起逛超市的确不错,因为两个人有互相提醒的作用,不至于买了这个少了那个。而陆方还发现,两个人一起逛超市的结果就是该买的不该买的都买了一大堆。比如说光床单都买了七八条,还有五六套床上用品。而付款的时候,大武还意犹未尽,“咱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呢,实在是装不下了我那悍马到底不是货车!” 那收银小姑娘的目光在大武和陆方身上轮流打转儿,那眼神那笑容都让陆方想起那种特殊的物种:同人女! 想起同人女们天下大同的口号,陆方就想这所谓的大同其实是指同人女们无处不在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胖胖安全着陆!回到家吃了顿美味大餐,然后沦为洗碗工――啊,胖胖多么悲催…… 90 90、90 隔天正好是周五,陆方在图书馆翻了一早上资料,又借了几本书,正好赶上大武来接他。大武是来接他去吃午饭,因为老太太的九十大寿,在时间上很自由的陆方今天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事儿,整个下午都空出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给老太太买礼物呢。 “还买啥呀?老太太啥也不缺,就缺个贴心的孙媳妇儿,没事你常去看看她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大武等陆方在车上坐好,发动汽车说道。 “你奶奶还缺孙媳妇儿?”陆方不是笨蛋,大武的言下之意他明白得很,可是,凭啥就是孙媳妇儿?孙女婿不行啊?虽然如此腹诽,不过陆方还是有点嘀咕,就大武这身坯,要压倒他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然后,陆方自己就红了脸儿,真是的,他怎么就尽想些个乱七八糟没有影儿的事? “哎,我不能空着两手进门吧?老太太随和不挑理儿,可咱做小辈的不能不守理儿。要不,我买些保健品啥的给老太太?”昨晚上陆方还特地致电陆妈妈请教如何买礼物的事,陆妈妈倒是提议说可以送点营养保健品这些东西,或者送点佛珠手串什么的,后者显然是礼不对心的,老太太女游击队员出身,真正的布尔斯维克,无神论者,与今天那些挂羊头卖狗肉官员是不一样的,佛珠手串这种代表着封建迷信的东西是讨好不了她的。买 保健品吗?似乎有真点儿俗,九十大寿啊,总该有点带新意的礼物吧? “咱们去书城逛逛吧?”陆方想来想去,以老太太平时的消遣不是看书就是听戏,倒不如上书城逛逛看看,或许会有些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实在不行,再买保健品吧,反正这个很容易买到,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你想送书给奶奶?这倒不错,老太太没事就好看个书什么的。”大武没意见,把车?拐上了去书城的路。 到了书城,陆方直奔人物传记社会历史这几个专柜去。人老了,未来已经没有多少,走过的路却变成了一本厚厚的书,让人忍不住想要重头再好好的阅读一番。因此,陆方就像想找些能够让老太太在阅读中找到共鸣的书,看别人相似的经历,如同重温自己走过的路,这对老太太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安慰。九十岁了,再儿孙满堂再子孙孝顺也抵挡不住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这时候只有阅读才能纾解这份寂寞。 在密密麻麻的书柜前走来走去,陆方直看得眼花缭乱,过了很久,才发现那个自称见书就头晕的家伙正拿着本厚厚的大部头看得入迷。陆方走过去,看了一下书柜有空格的那一排,《那些红色名将》,一套十二本,元帅篇,大将篇,上将篇。大武看的是大将篇中的一本。 陆方凑过去瞄了两眼,然后,呼吸窒了一下,“大武啊,这位前辈跟你五百年前是一家哈。” 大武瞟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直系三代,纯的,我爷爷!” 轰隆隆,数九寒天,陆方却被一道晴天霹雳给雷得个元神差点出窍。娘哟,那个历史教科书里常常出现的名字,那个只要说到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就时时要提到的人物,那个听起来很近看上去很远的一代枭雄竟然,竟然是:“你爷爷?” 陆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因为大武竟然厚颜无耻地把那位身着开国授衔大将军服的大幅彩照举到自己脸边,呲着牙笑道:“看看,像不像?我们家我爸我大哥和我最像老爷子。” 咽了口唾沫,陆方干笑,“挺像的。” 历朝历代,一个王朝的建立都会产生出一批开国功臣,这些定国英雄通常都会开创出一个崭新的权贵家族。一直把自己定位为升斗小民的陆方从未想到过会与世称“红色贵族”的人们有任何联系,这个阶层对他来说,就如同当年天桥下的老百姓与紫禁城的关系,可望而不可及。然而,今天,他才发现,以往的定位是多么的不可靠,人与人之间永远不会平行线,只要一个偶然,天南地北的两个人就会有碰撞的可能,比如,他跟大武就纠缠在一块儿了。 虽然都是姓武的,可陆方还真是没想过此武跟彼武之间的关联,现在想来,他早就应该联想到的,一家子当兵的,貌似还有一定的背景,那时候他就该联想到大武跟那个赫赫有名的大将之间的关系了。 “方,咱们就买这套书吧,好不好?上边有我爷爷的故事,我奶奶一定喜欢。”大武翻过书看了一下后边的价格,“哟,这么贵,小一千了都。” “全是铜版纸,这么多珍贵的历史照片,也差不多该是这个价了。”陆方白了丫的一眼,你一杯酒都敢买到三四百,人十二本书才一千不到,你丫的还好意思喊贵?! “那行,咱就送这套书吧。”大武说着喊服务员过来,说要这套书,让服务员给包装精美一点儿送人的。那服务员有些为难,说书店没这项服务。大武摇摇头说真是不开窍啊不开窍难道不知道现在不光流行送礼送健康,还流行送礼送知识么? 陆方息事宁人说算了,回头自己找地方包装得了。付款的时候,出现了两人争相付款的事儿。 “都说了这书是我送的,有你什么事儿啊?”陆方不满,揪着大武低声说道。 “咱俩谁跟谁呀?还分你我么?这是咱俩一块儿送的礼物奶奶这才高兴呢。再说了,你现在还学生呢,我有收入就该我多花点儿钱,这不很正常么?!” 人收银员等了半天,不耐烦了,“这书还要不要了?” 陆方“啪”的一下将卡扔到柜台上,对大武说:“你要不让我付款,我就不去了。你决定吧!” 大武立刻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没了声音。 付完款,两人扛着一只硬皮纸箱回到车上,这时候陆方才说道:“虽然是我付钱,不过这也算是我们俩一起送给奶奶的礼物。” 听了这话,大武脸上总算是云开雾散,露出灿烂阳光来,猪拱嘴在陆方脸上迅速香了一个,笑眯眯地,“谢谢方方,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方白了大武一眼,随后忍不住又细细端详了一下,“你这轮廓还真像你爷爷,不过眼睛不太像。” “我眼睛随我妈。瞧见没?内双!”若不是开着车,估计大武就能把脸凑到陆方跟前让他研究了。 跟大武一样,武爸爸也是轮廓像武爷爷,只是五官有些不同,不过武大哥可简直是跟武爷爷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连神态都像极了武爷爷。武大哥不仅模样随了武爷爷,连军事才能也随了武爷爷,四十多岁就授了少将军衔,如今是个集团军的副司令。 “我爸的仕途就不如我大哥,一把年纪了才混个上将。”大武如是评价他爹说。武爸爸明年就该退了。 陆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都总参的高官了,成天在电视上露面的,“才混个上将”!大武还真是眼界太高,武爸爸都混到这种地步还入不了他的眼。回头武爸爸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看他不得气死。不过也因此多少可以理解大武被军校开除以后为什么武爸爸气成那个样儿,武家这样的家庭,大武在其中真真是鸡立鹤群,另类得扎眼。 武奶奶做寿的地方选在了一个传统的戏楼。武家把整个戏楼都包下来了,弄得有点像过去大家族唱堂会的样子。按武家的意思,即便是老太太的大寿,也打算大办,毕竟武家一贯低调,行事谨慎,不喜张扬。可武家老爷子毕竟身份摆在那儿,门生故旧多如牛毛,其中不乏在位当权的,加上老太太本身就是极具传奇色彩的巾帼英雄,又正好是九十大寿,因此早早地就有大人物打招呼了,要给老太太贺寿,何况武爸爸如今也是一名高官,这风声一出来,早早儿就打了招呼要拜寿的蜂拥而至,武家推得了这个推不了那个,左右为难,最后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包戏园子,认认真真给老太太做一回寿。不过这拜寿可以,谢绝送礼。为此,在戏园子门口,还专门写了告示提醒各色人等。 陆方他们到的时候时间还早,也只是武家人和一些关系特别密切的人在场,因为会有不少大人物到场,所以戏园子周边的警卫很是严密,连大武和陆方到场都无一例外地必须接受检查,本来已经包装好的书都给拆开了细细检查。 大武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倒也配合,一边接受检查一边还和那便衣警卫的头头聊天儿闲话家常,可陆方就不一样了,他还是生平头一次面对这种严格的检查,因而很是不习惯。书读多了的人都难免会自我意识强烈,尤其注重人权自由之类的东西。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冷眼看着那小警卫在笨手笨脚地将被拆开包装的书包回去的时候,陆方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了一句。 好不容易检查完了,两人才进了戏园子。陆方不满地看着被大武捧着的书原先精美的包装如今变成一个怪里怪气的模样,忍不住嘀咕:“有没有搞错?亲孙子来给亲奶奶拜寿还得搜身检查,这是防谁呢?” “也就这一次,没下回了。好在咱回家不需要这么麻烦。”大武安慰说。 “谁说没有下回?奶奶不还有百岁大寿呢?”陆方说。一般的风俗习惯是,逢十为整寿,一般要贺寿通常都是贺的整寿。就老太太那身子骨,百岁华诞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哟,你这话可得跟奶奶说去,让她也高兴高兴。” 老太太看见陆方,果然是很高兴。拉着陆方的就跟身边的人介绍说:“这是我们老武家的小六,我的干孙子!” 陆方吓了一跳,他咋就变老太太的干孙子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他梦游?所以才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认了这门干亲。 91 91、91 陆方悔了。非常后悔!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找虐!!事实上 ,早在大武说老太太的寿宴摆在戏园子的时候他就有了觉悟,意识到这次寿宴恐怕不是中秋夜宴那般简单。当初他之所以来给老太太拜寿的一个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中秋夜宴给他的印象非常好,单纯的家宴而已,温馨幸福。现在先是惊悉大武的家庭背景,然后才知道寿宴竟然包了个戏园子,如此大手笔说明了这次寿宴的不简单。可当时陆方还想着君子一诺,答应了的事情就该信守承诺,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跟着大武来到了戏园子。可是,进门时的检查,以及休息厅里乌压压的人群,陆方才发现,大家庭的做派可不是他这种小家小户出身的人能够想象得到的。事情至此,如果能够让他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也就罢了,谁知道一进门就叫老太太一句话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干孙子!老武家的小六!这想要不夺人眼球根本就不可能。因此,陆方悔了。他一直信奉低调,可是,却每每事与愿违。他真是不习惯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大武的爹妈兄弟姐妹,国内的国外的本地的外地的全都济济一堂,七八十个平米的休息厅里挤进了二十多号人,在陆方从老太太那儿接过了一个有点厚度的红包之后,他的拜见仪式就正式开始了。大武领着陆方一一见过武爸爸武妈妈以及兄弟姐妹外甥侄子表哥表姐大舅二舅总之到最后,除了武爸爸武妈妈别的人陆方就只落得个大致的印象而已。因为是寿宴,老武家一家子当兵的却没一个着军服的,都穿着便服,这使得陆方多少还能从衣服上区别出人来,不至于看谁都一个样儿。 “行了,人多,以后多走动走动,慢慢就能认清人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老太太招手将陆方叫到身边,拉着他坐下,对那一屋子人说:“你们也甭一个个板着个脸儿,小六又不是你们的兵,犯不着看你们端着捧着。都是自己人……小五啊,你们给奶奶送啥来啦?看着分量挺足儿。”老太太虽然已经九十高龄,却没有半点糊涂。 冲着老太太,陆方忽然又释然了,管别人干嘛?他就是来看老太太的。这样的老太太就该敬重。 大武把包装精美的纸箱放在老太太跟前的茶几上,让老太太自个儿打开。 “哟,书啊!”老太太挺意外,别人也都挺意外,李宇阳在一旁说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敢情只是书。 “奶奶,这是我和方方送您的生日礼物。方方说让您在别人的故事里看自己的生活。”大武说。 陆方忍不住看了一眼大武,这家伙,竟然能说出“在别人的故事里看自己的生活”这种话来。 说着,大武找出大将篇的一本,翻到武爷爷的故事递给老太太,“奶奶,这里边有我爷爷的故事呢。” 武大姐连忙把老花镜递给老太太,老太太看了看,不由得眼睛湿润了,她摘下老花镜,看看大武,又看看陆方,拉过陆方的手拍了拍,说道:“小六啊,是你的主意吧?!小五这孩子我知道,虽然花花肠子不少,可是他绝对想不到要送我这个。” “奶奶,虽然送书是我的主意,不过选中这套书的的确是大武。”陆方实话实说。他可不敢贪功。 “有了小六,小五连送礼都有点文化了。”武爸爸在一旁说道。 武爸爸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几乎都是身着戎装的模样,如今见他穿着件军绿色呢子中山装的模样陆方还有点不适应,而且,由于未见其人先闻其事,威风八面指挥千军万马的武爸爸在陆方眼里不过就是纸老虎而已。看到武爸爸,一想起他被武奶奶挥舞着笤帚撵得满园跑的糗样儿,陆方就忍俊不禁。 “可不,连说话都带点儿文化气儿。”说话的人四十出头,身材高大,一张武爷爷年轻版的脸,这便是武大哥了。武大哥看向陆方,“听说你获得不少国际大奖,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你的作品?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陆方扫了一眼大武,如果不是武家调查过,那便是丫大嘴巴了。 “只是参加学生设计比赛得过三次奖而已……”陆方还想谦虚几句,不料大武却得意洋洋地说最近方方又有两篇论文在国外的专业杂志上发表了。 “我们方方是货真价实的才子。”大武一脸的与有荣焉。 “哦,是不是上回你说的温度和平衡这两篇论文?”李宇阳脱口而出。因为上回已经混熟了,所以他跟陆方特别亲近一些。 “什么意思?小六给我们大家说说看。”武大哥很感兴趣地问。 没奈何,陆方少不得又将他那两篇论文的论题解释了一番。心里却不得不暗暗祈求上天:您饶了我吧!我只是来拜寿的,不是来面试的啊。 好在老天到底是仁慈的,听到了陆方的祈祷。他刚勉强把话说完,武大姐就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各司其职吧。所谓各司其职,就是到门口迎宾的,安排人员就座的,还有负责酒水茶点的,以及各种各样琐事的。工夫不大,休息厅里的人就都散得差不多了。 武奶奶这才拉着陆方悄声说道,“小六啊,别介意。都是带兵的,有些习惯改不了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其实,大家都没别的意思。” 陆方很感动,老太太果然不简单,还真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正说着话儿,就见武大姐回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身着陆军作训服,一脸风尘仆仆的大校。一进门,看见奶奶,就啪的一下,立正敬礼,“奶奶好,我给您拜寿来了。” 奶奶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叠声地说好好好,还以为这次你赶不回来了呢。说着就从武妈妈手里接过一个红包递给大校。据陆方目测,这红包比他得的那个薄得多,难道老太太还真是特地给了他一个大红包? “这是我大姐夫,李邕。”大武悄声向陆方介绍。 陆方了然,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李大校。大武这位大姐夫可了不得,乃是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的大队长,他跟他的特种兵们极具有传奇色彩。陆方从大武这里听到不少特种兵们的传奇故事,这其中最让陆方感兴趣的是李邕手下一员虎将“灰狼”的故事。之所以对“灰狼”有特别的兴趣,原因很简单,因为“灰狼”有个已经过了明路的同□人。 陆方犹记得当初自己咋一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是非常吃惊的。因为众所周之,军队的纪律和制度比地方上要更为严格和无情。而特种部队作为军队里的顶尖组织,其特殊性和严酷性就更是不能按常理以论之的。“灰狼”作为特种兵中的一员,而且还是一个中队长,面对着近乎苛刻的思想和行为管理,竟然敢于将自己的性向曝光,这份勇气和胆识着实令人钦佩。看看“灰狼”,看看齐萧,高下立见――齐萧什么都想要,爱情在他心中的分量太轻,以至于首当其冲地成为被牺牲的对象。而对特种兵“灰狼”来说,什么都没有他的爱和爱人重要,因此“灰狼”选择了豁出去。果真不为世人不为军队所容,他不介意解甲归田,所谓荣誉,所谓职务,所谓前程,都是他可以牺牲的,他只要他的爱人。 “灰狼”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他很幸运地碰到了一个能够宽容和理解他的上司。 李邕大队长当年见证过大武的事情,所以能够以一种客观理性平和的心态来面对自己爱将的性取向。在非正式的高层会议上,李大队长坦言,“灰狼”的优秀与“灰狼”的性取向没有半毛关系,身为同性恋并不影响“灰狼”成为最优秀的特种兵,同样的,身为异性恋者并不能保证就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特种兵,说白了,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李大队长还说,“灰狼”虽然是同性恋,却跟爱人保持着真正一对一的干净的伴侣关系,这可比许多有着乱七八糟男女关系的人要干净和纯洁得多了,这种负责任的克己自律的感情关系实际才是现在社会应该提倡和支持的。何况,无论是宪法还是军法,都没有明文规定“灰狼”的行为是违法。 李邕一番慷慨陈词的结果就是军界高层对“灰狼”的性取向保持了一种不提倡不在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的态度。而“灰狼”则得以继续在特种部队里展现他无与伦比的才干。 能碰到一个好领导固然是“灰狼”的幸运,但又何尝不是他豁出去了努力争取的结果?!如果没有他不顾一切的争取,又哪里会有李大队长的慷慨陈词?人先战胜了自己,然后才有了面对别人的勇气,人也只有勇于战胜自己,才有可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陆方非常佩服“灰狼”,因为“灰狼”正如他希望的那样,勇敢地跟爱人一同站在了阳光下。齐萧所处的环境要比“灰狼”宽松得多,可是齐萧终归还是无法战胜自己的恐惧和怯懦,所以,最终和陆方分道扬镳。因为“灰狼”故事的激励,陆方更坚定了自己走到阳光下的决心和勇气,他更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也正因为“灰狼”的的故事,陆方对大武的这个大姐夫有着不一般的好感和感激,他感激李邕对同性恋的理解和宽容,也感激李邕为“灰狼”做出的努力――尽管素未谋面,但是同一族类的感同身受使得陆方在情感上很容易就与“灰狼”做出共鸣。 大概是陆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李邕和老太太寒暄过后,立刻就注意到了陆方,“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我们家小六了?x大的高才生,我儿子新晋的偶像。” “姐夫,您老还真是火眼金睛,没错儿,这就是我们家方方。”大武揽着陆方的肩头笑道。 陆方大大方方跟李邕握手见礼。 李邕叹息,说小六啊小六,你一个学生哥社会经验不足啊,一个不留神就着了小五子的道儿了。 “爸,您干脆说我小舅诱拐未成年得了。”李宇阳拎着一只大塑料袋进来,一打开,一股子臭咸鱼的味道扑面而来,海洋气息顿时在休息厅里扩散开来,塑料袋里边竟然是各种各样漂亮的贝壳。 李邕解释说这是这次海洋生存训练时顺手捡的贝壳,“有些不常见到的,放到奶奶的水族馆里一定非常漂亮。” 奶奶很高兴。 李邕却还是有些懊恼,说他只在外围,捡到的都不算太好,“灰狼那小子潜水也不知道跑哪个地方去了,捡到好些个珍惜品种,宝贝得不得了,连看都不让多看一眼,抠门着呢!” 武大姐在一旁却笑了,说这还用说,带回去讨好他家那位去呗。你们这一去一个多两个月,他再不讨好一下没准儿连门都进不了了。 “切,成成比我六叔还要没用,尽让灰狼牵着鼻子走了。”李宇阳将贝壳在茶几上一个一个摆出来让大家看,一边很是不以为然地说。 这话怎么这么不是味儿呢?在确定李宇阳说的“六叔”就是自己后,陆方开始琢磨难道自己真是让大武牵着鼻子走? 92、92 “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我能牵着你的鼻子走?我敢牵着你的鼻子走?”对上陆方质疑的目光,大武一摊手,一脸无辜地说。 陆方也没予以追究,只是淡淡地扫了丫的一眼而已。真的假的正的反的都让大武说了,他还能说什么?难道他还上赶着承认自己大意了?人都说了你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你要被能被我牵着鼻子走那说明啥?说明人家比你聪明还是干脆就说明你丫的就一笨蛋?陆方又不是真傻,所以他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知道草蛇灰线绵延千里,今日大武种下了因,以后必将让丫的尝尝这因导致的结果。 看到陆方“聪明”地没有追究自己是否真是设计挖坑让他跳的人,大武似乎松了口气,人也格外活泛,毕竟丫就是开酒吧的,这迎来送往本来就是他的本职工作,故而这一晚上大武都在上跳下串忙碌得不得了。不过,大武无疑是非常胜任这种工作的,看被他招呼得眉眼舒缓的客人就知道了――陆方冷眼看着大武殷勤地招呼客人,体贴周到地在别人开口之前就准备好人家想要的东西。想想认识大武以来,大武的所作所为,陆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被大武这样体贴周到地照顾着。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没觉得大武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有啥不对,可是一旦知道了大武的出身之后,就觉得他这般善于为“人民服务”太不符合他的背景了。大武这样出身的人,似乎更适合鼻孔朝天桀骜不驯飞扬跋扈的纨绔形象才对。当然,看看老武家,第一代直至第四代,似乎也没有谁是飞扬跋扈的,看上去个个都知礼克己,不骄不躁,如果这些不仅仅是表面现象,那就只能说老武家的教育很是不错。当年大武被军校开除,其实以老武家的能力,应该完全能够让大武免于这种下场,可是,老武家并未在这上边给予大武任何特权庇护,这也足见老武家的确不是那种以权势横行的人家。 作为第一次接触到名门勋贵的平凡的小人物,陆方冷眼看着人来人往,不由得感叹老武家教育抓得好,子孙个个能独当一面,连大武这种白身和“异类”也同样有着不容小觑的出色。看到身材高大的大武在人前的出众和得体,陆方不由得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自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这个人能得到别人的肯定,他很高兴。 心中感佩大武出色的时候,陆方看向大武的眼神不由得就柔和了起来,当年大武的事情一定闹得很大,今天的来宾里知道大武这事儿的一定不少,可是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大武从容大方,丝毫没有身为“异类”的扭捏和局促,这份境界,也正是陆方努力想要达到的。 “六叔,您就甭老盯着我小舅了成不?这才分开多久啊?”李宇阳说道,“至于这么情深深意切切么?” 陆方腾地一下,全身的血液就涌上了头,脸上热辣辣地难受。死小孩!嘴上虽然骂着小屁孩儿,陆方心里却有了一种被捅破心事的心虚和甜蜜,酸酸甜甜,似曾相识――这是爱上的滋味!他真的喜欢上了大武吗?陆方慌乱而开心着。一边拼命地想要让自己镇定矜持,一边又忍不住嘴角一个劲儿往上翘。好在,即便他真的笑出声来,也不会有人质疑,因为寿宴上可怜的太多了―― 陆方被大武安置在离主宾席稍远的位置上,与李宇阳之流大武的侄子外甥同桌。这个安排倒是比较得陆方的心,毕竟跟群半大孩子在一块儿总比应付那些形形色色的成年人要自在得多,陆方又不打算趁机趋炎附势结交权贵。而且,陆方也不想被拎到所有人面前说这是咱家小六儿,搞得跟新品展示似的。至于武奶奶说他是老武家小六,陆方也没往心里去,随性的称谓而已,又没法律意义,他才不会去跟一个九十岁的老太太计较这些个小事。至于老武家别人是怎么想的,就更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他可不认为老武家的人会拿这个“小六”当回事。 因为想得开再加上觉悟了自己的心意,在寿宴上,陆方吃得香喝得甜听得高兴。李宇阳一拨儿小辈见多识广,非常乐意向他提供来宾们可以娱乐大众的糗事和八卦,许多人物从神坛走了下来,成为陆方眼前活生生的真实的人。以至于这一桌因为笑声不断而成为寿宴上最欢乐的一桌。 可惜,陆方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正高兴着的时候,陆方接到了一阿南的电话。 阿南说齐萧喝高了,让陆方过去瞧瞧,“要不是他一个劲儿喊你的名字,我也不会打电话来讨人嫌。” 陆方失笑,知道是讨人嫌还给我打电话? “其实你该找的不是我,阿南,瞧瞧他手机里的热键是谁就给谁打电话吧。”尽管心里仍然有着莫以名状的疼痛,可陆方还是如是说道。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去见齐萧。喊名字又如何?已成定局的事情不会因此改变。 “还是过来看看他吧,就算是把该说的话说清楚,真正断了他的念想。他现在很苦。” 陆方觉得非常委屈,还要他怎么说?他自以为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齐萧很苦,难道他就不苦吗? “就算帮我一个忙,断了他的念想,成不?” 挂了电话,陆方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走一趟。即便他已经选择放弃了齐萧,他也仍然希望齐萧过得好。他找到大武,说自己有些事要提前离开。 大武瞧了瞧他的脸色,倒也没多说什么,领着他去跟武奶奶一众长辈告辞,然后跟着陆方一起出来。 “哎,我自己走,你回去忙你的。”看大武拿了外套像是要送自己的意思,陆方连忙拦住大武。 “你都走了,我留着干嘛?” “你能跟我比么?今儿是你奶奶大寿,你是主人家呢。”陆方觉得今晚上真是都赶一块儿了,一个两个的逻辑都混乱得可以。 “主人家这么多,不差我一个。再说了,尽孝心平时多努力一点儿,又不是一晚上就完事儿了。”大武不由分说,拉着陆方就到了停车场,将人推上了车,“去哪儿?我送你!” 陆方想了想,还是将齐萧的事情说了一下。 大武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发动了车子。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阿南说的那个卡拉ok,大武却执意要跟陆方进去,陆方反对无效。 在一个小包房里,阿南见到陆方,面上一缓,可是待见到陆方身后的大武时,他面上又是一僵。 齐萧倒没想象中的那般醉得不省人事。陆方进去的时候,他还坐得端正,正看着液晶电视上的画面出神。如果不是满屋子的酒味儿,人还以为他这是在法庭上听证人陈述证词呢。 看见陆方进来,齐萧目光里透着一股子绝望的清冷。 “你来干嘛?”齐萧冷冷地问道。 陆方不满地看了一眼阿南,就齐萧这模样是那个喝高了乱喊人名字的家伙? 阿南有些讪讪地,“那什么,咱几个好久也没一块儿喝一杯了,来,哥几个喝一杯。” “还喝?再喝就真是高了。”陆方看看桌面上乱七八糟的酒瓶子,心想这俩还真是喝了不少。 大武却坐了下来,看看桌上还有两瓶半的酒,就到外边问服务员要了两只杯子,“喝就喝,正好哥们今儿高兴,再舍命陪君子喝上两杯。” “你还喝?先前你喝的那些是水啊?”陆方悄悄儿搡了一把大武。在寿宴上,光陆方看见的大武一口干的就有个两回。这要再喝,真就过量了。 大武却安抚地拍怕他,“没事,今儿高兴,多喝点也是值得的。” “大武今天心情可真好啊,高兴啥能跟大伙儿说说吗?让哥们也分享分享!”阿南端起酒杯说。 大武倒是真爽快,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今儿我奶奶生日,九十大寿啊。她老人家枪林弹雨走过来,又经过了政治浩劫,风风雨雨,到今天仍然身体健康,这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是得高兴。”阿南赞同,举起酒杯,“为老人家身体健康。” 于是,四个人碰了一杯。 大武撤掉一根指头,只剩下第二跟指头,“这第二嘛,我高兴啊,今儿趁着我奶奶的生日,我把方方正式介绍给了我家里。很好,我家人都认可了方方……”大武搂住陆方的肩膀兴高采烈地说,“我奶奶非常喜欢方方。” 如果说大武高兴的第一件事还能得到大家认同的话,这第二件事他简直就是“曲高和寡”了。 不说齐萧和阿南脸色如何,反正晦暗的灯光下也看不清楚,只说陆方被大武这个“高兴”给噎住了――他早该有觉悟的,今天参加寿宴就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碰到大武这种恨不得弄假成真的,就更不会错过以讹传讹的机会。不过,如果是以前,陆方或许还会辩驳解释一番,可是现在,他却是刚刚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对于大武这种典型的霸王作风非但不恼,反倒有些小小的得意和欢喜――因为喜欢,所以才急于让家人认可。大武是真的喜欢他的,这个认知使得陆方感到欢喜。 只是,因为这突兀的消息,齐萧和阿南显然都没了喝酒的兴致。齐萧将酒杯重重地放回桌上,板着个脸,谁也不看,说:“我想跟陆方单独谈谈,麻烦你们回避一下。” 大武和阿南面面相觑。大武想了想,看向陆方,“我在外边等你。” 陆方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脸。不知道是看花了眼还是怎么的,他觉得大武目光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担忧和不安。 大武和阿南出去了。陆方和齐萧看着包厢的门关上,有那么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包厢里只有电视上被调低了音量的歌声幽幽传来,反倒衬出包厢里的安静来。 “这么是你说,你真是跟大武在一起了?”良久,齐萧才问道。 陆方点头,“唔……”他还说出的“是”被堵住了。一个不留神,齐萧已经从对面扑了上来,狠狠地吻住了他,浓郁的酒味窜进了陆方的胸肺里。 “陆方,我错了!我改!我再也不跟人家黏黏糊糊了,我再也不把你藏起来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咱们抛开一切,重头来过,好不好?”齐萧捧着陆方的脸,急切得恳求道,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水滴滴落在陆方的脸上,烫得陆方生疼。陆方暗暗叹了口气,齐萧终归还是喝了点酒啊,正常状态下的齐萧不会有这样的失态。 陆方闭上眼睛,不敢看眼前那张泪流满面的俊颜,那张脸上的痛苦和绝望让他有种罪孽深重的感觉,让他有种是他把齐萧逼成这个模样的错觉。以至于,当齐萧的眼泪滴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地动摇了,仿佛只要他点头答应了齐萧,那么就会雨过天晴一切又都跟以前一样了。 然而,动摇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理科生的冷静自持使得陆方即便被齐萧的眼泪给烫伤了也仍然保持住了最基本的清醒――抛开一切吗?谈何容易!曾经看重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舍弃的,即便勉强舍弃了,终将还是会有一天会后悔的。陆方太了解齐萧,知道齐萧一步一步走来的艰难,因此也知道要齐萧放弃更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何必一定要选择放弃齐萧呢?如果齐萧能够放弃一切,又何必非得等到今天才来放弃呢? “齐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方推开齐萧,摘下眼镜,扯了张餐纸擦拭着。他想起那个传奇似的存在,特种兵“灰狼”,“灰狼”公开自己的性取向的时候一定不会如齐萧这样痛苦和绝望吧?“灰狼”那么爱他的爱人,一定不会让他的爱人目睹他选择时候的痛苦,一定是不声不响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再大的牺牲,他也一定不会嚷嚷出来,一定不会舍得让他的爱人因此背负上那种沉重的道义枷锁,大爱无声,爱到极致,云淡风轻。这种默默的选择和牺牲才是真正的放弃。 齐萧终归还是在意的! “齐萧,我们已经不可能了。”陆方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释然,不过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和齐萧已经不可能重头再来。即便齐萧真的愿意放弃先前坚持的那一切,陆方也不能再此选择齐萧,因为,他的心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已经喜欢上了大武!”陆方明确告诉齐萧。 “你说什么?”齐萧愕然地看着他,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模样。 “我已经喜欢上大武了。”陆方坦然道。第一次说的时候他还不好意思,再次承认的时候他就变得坦然和镇定得多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齐萧喃喃,“你们才在一起多久?你怎么可能喜欢他?!” “齐萧,这跟时间的长短没关系。”陆方耐心地说,“即便没有大武,没有别人,我跟你也一样是不可能了。我们坚持的和想要的东西太多的不一样,分手是早晚的事。我很庆幸我们不是在变成敌人的时候才分的手,这样,至少,我们还能保持住基本的情分,兄弟的情分。” 言尽于此,陆方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因此,他起身离开,在包厢门边的时候,他手把住门把,回头对还沉浸在打击中没有回神的齐萧说:“不是谁的选择都可以重来的。落子无悔,做出了选择,就好好地按自己的选择来生活吧。” 说完,陆方来开门,走出了包厢。大武和阿南站在过道上面对面,相顾无言。看见陆方出来,大武立刻迎上来,眉开眼笑。 “阿南,你是齐萧最忠实和可靠的朋友,麻烦你多看顾他一些吧。以后,他的身边,真心人恐怕已经不多。”陆方对阿南说完,就拉着任由大武圈着自己的脖子离开。 与来时不同,这一回大武有说有笑,甚至还唱起歌来。不得不说,大武跳舞很不错,这唱歌居然也有两下子,一首牧马人唱得很有那么点意思。 “怎么那么高兴?先头来的时候不是耷拉着个脸儿么?活像谁欠了你钱还了你糠似的。”陆方忍不住打趣道。其实,大武的那点小情绪一开始陆方就意识到了,因为已经动了心,所以他能更为敏锐地感知到大武的情绪变化,只不过那时候的陆方还在琢磨着如何一劳永逸地解决齐萧的事情,没心机照顾大武的情绪而已。 真正放下一段感情,才能真正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陆方现在已经能够真正敞开心扉接受大武了。 面对陆方的问题,大武并没有回答,而是越加放声高歌,将歌声洒满了寂静的夜路。 93、93 为什么大武需要很多的床单?为什么大武要求洗衣机一定要带烘干? 这些个问题,陆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大武这丫的每次化身为狼之后都得换一次床单,而丫是一夜n次郎,是以,一晚上下来,换掉的床单就得有n条。这要碰上个刮风下雨天儿,如果床单不能及时烘干,那么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有可能是床单不够用了,所以,大武家的洗衣机一定是要带烘干的――当初买家电的时候,甩手掌柜大武同志一再通过电话向采购员陆方同志强调了这一点。 真相有时候其实非常简单,因此,有时候为了探寻真相而付出的代价做出的牺牲就显得有些得不偿失了――陆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儿,眨巴着眼睛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这时候,他浑身如碾压机碾过了一遍,浑身上下都是酸的疼的,关节都跟生了锈似的,坚涩僵硬。看来,每天早上三千米的长跑是远远不够的,没有铁人三项的基础,估计根本应付不来大武这一夜n次郎。 错失良机啊错失良机!自清醒过后,陆方就一直在悔不当初。昨晚上他应该抢先拿到主动权的,一开始就能掌握主动这就意味着在今后的日子里更容易把握住主动,这是由人的定势思维决定的,人都很容易遵从于习惯。一开始不能成为主动方,这就意味这以后的反攻会困难得多。抛开心理定势不说,单从纯体力的角度来说就非常困难了――大武一米九三的身高,在体格上具有先天的,陆方无法逾越的优势,清醒状态下的陆方尚且无法对抗有着先天体格优势的某人,意乱情迷状态下的陆方就更是毫无招架之力,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因此,一晚上下来,陆方被人煎炸蒸煮爆炒小火慢炖终于从里到外由皮到骨被吃了个干净彻底。结果这都快到晚饭时候了陆方还没能从床上挣扎起来。 “你个非人类……”陆方喃喃骂道。 这时候,他闻到鲜肉粥的米香、肉香、小葱香混在一起的令人唾液急剧分泌的香味儿之后,下意识地迅速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那张无比讨厌的脸――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折腾,这丫的甚至折腾得更盛,为什么丫就能如此神清气爽神采飞扬呢? “没办法,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大武笑得志得意满,“怎么样?对我的硬件还算满意吧?良好的硬件设备可是今后幸福生活的基本保证啊!” “滚……”陆方言简意赅。一想到如果不是他哭着苦苦哀求,今儿早上恐怕还过不了关,他的心情就极端恶劣,因此见到那罪魁祸首他没法子好声气。如果是平时,他早一脚就踹过去了,可惜,这会儿他连坐起来都勉强,哪里还能有那抬脚踹人的力气? 陆方心情恶劣,可是有些人显然心情很好,要不怎么说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特别快乐呢? “乖,一天儿没吃东西了,这可是我亲自去买的广东老火靓粥,瞧这米油,据说是最补人的……”大武单手扶着陆方坐起来,一边嘴里广而告之。 前边的话听着还好,可是后边的一个“补”触到了陆方的逆鳞,什么叫“补”?虚了才要补,老弱病残孕才需要补。他一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子,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他补什么补?就算他要补,这害得他不得不进补的罪魁祸首又是谁?亏他还敢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在这儿说凉快话儿。 “滚,你个禽兽!”陆方不再文绉绉,不再隐晦,而是直截了当痛快淋漓的骂了出来。非这样,不能宣泄他心中的那种愤恨和羞恼。 可惜,既然是禽兽,自然没脸没皮。那不要脸的端着粥碗岿然不动,还干脆坐到了床沿,“好啦,吃饭大过天,这都一天了,你不饿啊?” 陆方很想说不饿,不吃!可惜,他的肚子却没他的脑子这么有骨气,非常适时地咕咕叫了一声。于是,陆方所有的凌厉顿时就都失去了气势。 “乖,先吃点东西。咱跟谁置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置气不是?!”大武一脸宠溺,舀了勺粥放在嘴边小心地吹了吹,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这才把调羹送到陆方嘴边,“啊……吃一口……” “脏死了,有你的口水!”陆方嫌恶地皱起眉头,还有,这是什么态度?哄小孩啊你个非人类! “怎么会?只是我的嘴唇碰了一下而已,”大武有些委屈,继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再说了,我的口水,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还计较这些个……” “武杰,你给我滚!嘶……”陆方勃然大怒。这一吼,牵一发而动全身,陆方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做了什么孽啊竟然就惹上了这么一个非人类? 面对陆方的怒目而视,大武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执着地把调羹送到陆方嘴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发慌――你要不吃好了,体力恢复不了,你拿什么让我滚啊?乖,吃饭,吃饭,别的都一边儿去,甭管它!” 这一次,陆方张开大口一口吃掉勺子里的粥!死禽兽这话说得好,吃饱了有力气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方方,宝贝儿,那是调羹,不是骨头,不能啃啊,小心伤了牙齿。” 在大武一叠声地提醒下陆方放开了调羹,虽然他的确希望这是那丫的骨头来着。 “你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恶心?”陆方又不满意了,这死大武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着实碍眼,太嚣张了。 “吧嗒”的一声,大武迅速在陆方脸上香了一个,笑得越发春光灿烂,“我高兴啊,方方,我这是太高兴了,情不自禁啊。” “高兴个什么劲儿你?捡到金元宝了?”陆方没好气地白了丫的一眼,觉得丫的快乐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的,因此,丫越高兴相对的自己就会越痛苦。 “千呼万唤,咱终于洞房了,我能不高兴么?!”那不要脸的笑道,“终于抱得美人归,俺圆满了。” “屁,谁是美人?好你个武杰,你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有种啊你?”体力透支的后果就是陆方的修养指数直线下降,自控能力几乎呈现出负值,因此,他开始恶形恶状起来。 大武将粥碗放在茶几上,一把圈住他,猪拱嘴在他脸上拱来拱去,“我有没有种你不是最清楚么?”那丫的笑得好不猥/亵,然后在陆方炸毛前又一口堵住陆方的嘴,直到陆方软化下来,他才放开,“方,我眼睛里哪里还看得见别的美人?你就是我的美人啊,方方!独一无二的。” “操,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想腻味死我啊?”变成了熟番茄的陆方一把推开那人,“去,给我倒杯水来。” “遵命!”大武嬉皮笑脸地颠儿颠儿去了。 陆方趁机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暗暗鄙视自己,太没出息了,几句话就闹个红脸儿,跟丫的比起来道行还是太浅啊。 功夫不大,大武端着杯开水回来了。看着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只穿着一件军绿色长袖t恤的大武,陆方想起来一件事。 “哎,把你的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陆方喝着温度适中的开水,对那人说道。 那人先是惊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色/迷迷地拖长声音道:“方方――你这么热情,我很高兴。不过,你估计你还能吃得消么……” 一个松软的大枕头毫不留情准确地砸中了他的面门,成功地让他闭上了嘴巴。 “让你撩个衣服而已,咋那么多废话?”陆方蹙着眉头不耐烦道。 大武迅速地把枕头放回床上,然后手脚麻利地一把就把他的上衣给脱掉了。 陆方拦阻不及,只得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精/赤的上身……八块腹肌,线条匀称修长,真是好身材! “还要不要脱/裤子?”那人的手指在休闲裤的松紧带裤头上扯来扯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谁要你脱/裤子?那啥……不是,我也没让你脱衣服,你脱衣服干嘛?”陆方被那精壮的男/体给弄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脑子里像是有把火在烧。 “钉是钉铆是铆固然重要,可是融会贯通也很重要――方方,我是一个好兵,我会领会你所有未尽的语言……”那颗大脑袋又凑到陆方跟前讨香香。 “猪!”陆方给折腾得都没了脾气。 “方……”那人甜腻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说看看,就是想摸也随便你……”那人拉着陆方的手慢慢地在他身上肌肉隆起的地方描画着,“怎么样?这样的硬件你满意吗?”说着,那人咬上了陆方的耳垂。 脑子里的那把火烧到了陆方的全身,他昏昏然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人滚烫湿润的吻印在他的脸上,耳朵上,脖子上,肩胛上…… 一个半小时以后,大武家主卧的大床上又换上了一条干净的床单。科学发达,家庭现代化的好处就是家里不必忍受万国旗飘扬的日子了――带烘干的洗衣机一直是大武最欣赏的现代科学技术之一。 已经几乎处于瘫痪状态的陆方躺在床上,听着那丫的在生活阳台那边吹着口哨愉快地检查着刚清洗干净的床单。这是昨晚上到今天清洗的第几条床单了?陆方发现他已经没法算得清楚。 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昨晚上任由大武将他拉回这个新家来,然后,就在这个被大武称为“新房”的地方稀里糊涂上了贼床,再然后,他就没了下床的时候,连上个厕所都是被大武抱着高来高去――猪都没有他这么腐化堕落!猪还用自己的脚,他可是连脚都没用了。 虽然身体很累,可陆方却精神很好,睡意了无。因此,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年元旦在左手酒吧第一次见到大武的时候,那时候他跟齐萧阿南曾经打赌猜测过大武的腹肌到底有几块。没想到时隔将近两年,他才得到了答案:八块腹肌!他的答案正确。只是,参加那场打赌的人却已经分崩离析,大家渐行渐远,他的答案再正确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人还是不要预知未来的好,要是早知道结局是这样,他跟齐萧或许就不会有开始! “在想什么?”一个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具滚烫的身子贴过来顺着他躺下,然后,他整个人都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好,这个人的气味清新干净,没别的异味。陆方再次闭上眼睛,往这个怀抱里窝了又窝,这样干净的身体让人很舒服。 “大武,你喜欢我什么?” 虽说爱有时候是没有道理的,可是爱的理由可以让人增强自信和信心。 大武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陆方细软乌黑的头发,耳语般地说:“什么都喜欢。在我看来,你什么都好。” “切……有你这么敷衍的么?”陆方不满地将胳臂肘往后捅了一下。 那人更紧地抱住他,“那天晚上,南北组合在台上唱英文歌,你耐心地一句一句地翻译给我听。那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有才华的人我见过很多,可是没有谁会像你这样愿意一句一句地把一首歌翻译给我听,很多人一听说我是被军校开除的立刻就戴上了有色眼镜。我的方方这么聪明,这么有才华,可是却从来没有看不起谁。” “就因为这个?” “不仅仅是这个!你值得喜欢的地方太多了……很多人因为我连个大学毕业证都没有而看不起我,可是一旦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之后,立刻就又巴结我畏惧我,他们一边鄙视我,一边又讨好我,这很矛盾,一方面他们很想在我跟前将头昂得高高的,一方面他们却又不得不在我跟前低下他们骄傲的头颅……只有我的方方始终如一,明明有骄傲的资本,却从来没有傲慢无礼,无论我的家庭背景如何,我的方方却从来没有认真在意过……” 被夸得很不好意思的陆方喃喃打断大武的话,“我昨晚上才跟你在一起,你就不担心我是因为你的家庭才这样做的?” “如果你很在意我的家庭,那么你会对我敬而远之――我的方方其实也很骄傲的!你亲近我,跟我的家庭无关,而是因为你真正接受了我,所以我才会这么高兴……” “切,你就胡诌吧你!”陆方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太难为情了,虽然大武说的都是实话,可实话有时候比令人牙酸的恭维还要让人不好意思。 “我奶奶说过,异性恋也罢,同性恋也罢,这过的日子都是一样的。她一直希望我能够找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刚开酒吧那会儿她操心死了,老是担心我学人家过那种乱七八糟的生活。后来,我告诉她,我找到那个可以跟我过安安稳稳的日子的人了,她就一个劲儿催我带你回去见见。她很喜欢你,说你身上有种安宁的气息,是那种可以踏实过日子的人……” 老太太还真是开明…… 陆方在大武平静的讲述中终于沉沉睡去。 94、94 旧去新来,元旦的早上,陆方在专职勤务兵大武同志的伺候下穿衣洗漱,这当中,他一直是半梦半醒。不是他嗜睡,而是他昨晚上根本没怎么睡。自打搬进这个由他亲手设计施工装修的新房后,他的睡眠就一直处在一种严重不足的状态下。亏得他现在功课不是太紧张,亏得他在学校还有宿舍,所以他常常趁着中午在学校宿舍里蒙头大睡,并且为此不惜拒绝大武的爱心午餐,别说回家吃午饭,就是送外卖到学校陆方也不肯领情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自打跟大武明确关系之后,陆方就在大武的强烈要求下搬到了大武的新家。说是搬,其实也没啥东西,不过就是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住进去了而已。大武家里应有尽有,连睡衣和内衣裤什么的都准备了陆方的号儿,对此,大武毫不讳言他是蓄谋已久。因此,陆方要住进去基本上不需要再准备什么东西。 对于搬到大武家陆方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如今他是大五,宿舍管理松着呢,基本上他住哪儿不会有人在意。而且,能够跟爱人多些时间在一起,他也是乐意的,他跟大武的关系才刚刚开始,需要俩人好好相处巩固好基础,只有这样俩人的未来才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而大武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大武甚至放弃了去达喀尔。这可是大武他们俱乐部第一次参加达喀尔,大武之前曾经为车队出征达喀尔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以大武的打算,虽然不能直接驾驶车子参赛,可是后援车队他是一定要参加的。然而,现在大武却放弃了去达喀尔的机会。理由很简单,“去达喀尔以后还有许多机会,可是陆方就只有一个。”大武说他的胜利果实来之不易,他得好好儿巩固胜利成果。 尽管“胜利成果”这个比喻有些令人牙痒痒,不过陆方还是有些感动,在大武心中,不敢说他是第一位的,可也至少是不可替代不能舍弃值得为之牺牲的。大武的这个选择,令陆方更坚定了相处下去的决心。在有些事情上,陆方跟大武有着相同的价值观。 不过,人与人相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歌里不都唱了嘛,“相爱容易相处太难”,这个“难”就是天南地北的两个人所固有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模式的差异所导致的摩擦。 大武毕竟跟齐萧不同,齐萧那是陆方的发小,在发展成恋人关系以前就已经有了长期的兄弟情谊,尤其有了长期的共同生活的经历,彼此的生活习惯都相当了解,因此在变成恋人同居之后,两人在生活习惯上基本上不需要经历什么磨合。而大武就不一样了,虽然认识大武也有段时间了,可是大家的相处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甚至因为恋爱中的孔雀心理,两人都有些有意无意的隐藏起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只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至少,进入了实质阶段的同居关系后,陆方很快就发现了大武漂亮的孔雀毛后边掩藏着的鲜为人知的一面,这可真是令人切齿的一面。 陆方跟大武同居后的睡眠一直不好,当然这有些是人为的主观的原因造成的,某人大言不惭地说 他斋戒已久,开了荤自然要大吃特吃。不过好在这人食欲虽然旺盛,却也知道暴饮暴食会伤身又伤心,因此,这老饕虽然好吃,量却控制得比较好,至少是在陆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所以,陆方睡眠不好的根本原因不是大武的嗜吃,而是因为别的。 要不怎么说婚姻是双鞋呢!一双鞋合不合脚,穿上去舒服不舒服,那可不是在边上看看就能知道的,非得你亲身穿上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同样的,一个人到底适合不适合你,也非得你认认真真跟他生活过一段时间才能明白。难怪国外很多新婚夫妇蜜月归来就直接办理离婚手续――在正式跟大武同居了之后,陆方有点理解这些人这些事儿了。有些人份有些事你不亲身上阵体验一下,你是永远不会明白其中滋味的。 与大武同居,陆方碰到了一个问题――大武平时喜欢练上一些拳脚功夫,据说功夫还不错,只是,大概没几个人知道丫的还喜欢把拳脚功夫搬到床上来练――大武的睡相不是一般的差,一晚上下来,陆方就尽在床上和床下这两个地方来回折腾了。很多次都是他刚刚从地上爬回床上,还没把身子放稳,就又被那人一脚踹下了床。事实上,为了躲避这拳脚之灾,陆方已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两米宽的大床,他已经避到了床沿,都恨不得有半边身子悬空玩平衡了,可即便是这样,也抵挡不住那人霸道的拳脚。 在一次又一次被踹下床后,陆方索性跑沙发上睡去了,这时候他非常后悔当初竟然动员大武只要了个两居室只设计了一个卧室,九十多平米的房子里竟然找不到第二张床以至于他不得不跑客厅睡沙发来。虽然真皮大沙发其实也挺舒服可是到底是意难平啊意难平,你个死大武凭啥一个人占据两米宽的大床?更可气的是他都避到沙发上了那人仍然不肯放过他,还追了过来,窝在沙发下的地毯上呼呼大睡,如果神智更清醒一点的时候丫还会不由分说抱起他就回到床上,先是紧紧抱着他然后又开始故态重萌――这哪里是睡觉?简直就是攻坚和防守! 是以,陆方的睡眠严重不足!睡眠质量严重下降!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似乎就是再准备一张床,分床睡大家相安无事。 “可是,没有你的味道,我睡不好。”深为自己的陋习感到羞愧的某人怯怯地说,目光如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水光盈盈,楚楚可怜。 “屁!没我以前你怎么睡的?”因为睡眠不足导致情绪恶劣的陆方根本不为所动,跟我玩哀兵策略?今儿我心软了晚上哀的就是我了。 “那怎么一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了你,我怎么还能忍受一个人睡觉?!”那人用怯怯的语气表达着非常坚决的态度,“方,我改,我一定改……别撇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陆方恶寒。说得好像他要抛弃他一个人逃生而去的样子,说得好像是他对不起他! 虽然恶寒,可陆方到底还是没再闹着再买一张床,他记得呢,陆妈妈说过,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睡在一张床上,再大的矛盾都能很容易得到解决,分床睡觉再小的矛盾也容易激化――夫妻还是同床共枕好处多啊。同理,夫夫也是同床好处多。 既然要跟大武长长久久,有些东西就得互相迁就和包容,虽然过程或许会很痛苦,不过,再痛苦也不能因此而减少而避免磨合,因为只有在痛苦的磨合中,两个人才能找到长久的相处之道。 只是,明显受了委屈的陆方开始脾气见长,而明显理屈的大武气焰明显低迷。陆方渐渐开始有了当家作主的气势,而大武气管炎的倾向也开始抬头――一个家庭的基调正在形成,家庭成员的地位正在逐渐明确。 “咱们早上先去看奶奶,午饭就在奶奶家吃。下午咱们直接回我家,你陪我爸下下棋,晚上正好儿接咱爸妈一起去齐萧的婚宴上吃个够本儿。婚宴上你别喝太多,我估摸着齐萧肯定会灌你的酒,你可不许赌气随他灌酒,你晚上酒吧还有活动呢。”站在穿衣镜前,陆方一边替大武理着衣服一边叮嘱。虽然这些事是昨儿已经商量好的,可是,根据他对大武的新认识,如果他不再强调一遍的话,没准儿这人能给你整出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陆方是个习惯于计划性和条理性的人,而大武则更习惯跳脱的突发奇想。因此,适当的重复强调是必须的。今儿的事情可容不得丫的跳脱突发奇想。 “知道了,方方!”抱着陆方来了个湿吻之后,大武舔着嘴唇说放心吧,今儿我一定给你争脸儿! “去,谁要你争什么,你好不好我知道就够了,用不着别人肯定。”陆方拍了一下大武身上的那件据说是意大利手工制的休闲皮夹克,灰绿色,旁人很难穿好的颜色,却意外地很衬大武,让大武在茫茫人海中很是抢眼。这是前些日子两人逛商场的时候陆方给大武挑的,付款的时候是陆方买的单,虽然他还是学生,不过送一件上万块的衣服给大武他还是能送得起。把个大武给美得见牙不见眼。 跟爱人一起逛商场购物,这对以前的陆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奢望,可是,跟大武在一起后,这个奢望变成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儿,百货,超市,农贸市场,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成双成对地也没见着有什么怪异,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会去在意两个在一起购物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即便偶尔会有那吃饱了撑的闲人面露惊讶,却也不过仅仅就是惊讶而已,不会有谁上来求证你们的关系更不会有人会来指责你们伤风败俗――谁管谁呀这年头! 就像现在齐萧跟单二小姐的婚礼就要举行了,作为曾经的恋人,接到请柬的陆方也只是想着要如何在婚宴像吃自助餐那样吃个够本而已。至于齐萧跟单兰质之间是否有爱是否是真爱以后是否会幸福,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从他跟齐萧分手起,他就在齐萧的生活中扮演了一个路人甲的角色。既然不能共同生活下去,大家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那么大家都各人顾各人吧,谁还能管谁啊呀现在! 95、95 基本上,陆方算是一个低调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懒散的人。从小到大,陆方一直是以好学生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其实,如果不是做差生太折腾太麻烦太累人,他甚至不介意做一个差生,反正只要不要太突出就好。因此,陆方一直以来学习成绩虽然突出,可是其它方面的表现太过中庸则冲淡了他学习成绩拔尖的尖子生形象,人们似乎只有考试成绩公布的时候才会想到这个人,更多的时候,人们更容易忽略掉这个人――低调,是陆方由来已久的风格。 因为低调和懒散,陆方从来没有想过要上演什么旧爱结婚了他要带着新欢去示威的天雷狗血剧。他吃饱撑的才想要给人和给自己添堵,在他看来,要想今后的生活不受影响,就得把旧的生活彻底结束,而这个彻底包括成为旧人生活的路人甲以及让旧人成为自己生活的路人甲。所以,当陆妈妈告诉他齐萧给他送了一张结婚请帖的时候,他脑子死机了――齐萧啥意思? 其实,陆妈妈说是齐萧给他送了一张结婚请帖是不太正确的,因为送请帖上门的是小颖阿姨。小颖阿姨给陆爸爸陆妈妈送了一张请帖,同时也将给陆方的请帖留在了陆家,让陆爸爸和陆妈妈代为转交。 作为对陆方和齐萧的过往情史一无所知的三位长辈都觉得邀请陆方参加齐萧的婚礼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冲着这俩孩子的交情,小颖阿姨还以为伴郎得是由陆方充当,谁知道连一贯八卦的陆妈妈都没能从陆方嘴里听到一星半点的关于齐萧的爱情故事,这令陆妈妈对儿子大为不满,因为以陆方跟齐萧的交情,陆方不可能不知道齐萧的恋爱始末,可陆方这嘴也太严了。 “可不,这都要结婚了才带人回来让我看看。”小颖阿姨对齐萧的保密工作如此严密也很是不满,因为已经几成定局,她这个做婆婆的连相看的发言权都被剥夺了。不过,虽然小颖阿姨对自己的否决权被无视表示了不满,却无疑对齐萧自己选的媳妇是相当满意的。儿媳妇漂亮不说,还巨有钱,“因为兰儿家在上海,所以只好请两次酒,一次在咱们北京,一次在他们上海。不过他们单家熟人朋友太多,即使是在北京也是很多关系,没办法,这次请客只好摆上个九十九桌,正好长长久久。就这样,请的还只是一小部分特别亲近的而已,他们单家老上海的时候就是一代巨贾,枝繁叶茂,在北京也是人脉众多blblbl……” “儿子啊,齐萧这回可是找了个大靠山了。”陆妈妈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给陆方转播了小颖阿姨说的那些话以后,顺便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这下子齐萧可算是乘上了东风。这以后从政还是从商对他来说都已经有了个很高的起点了。”陆妈妈惊叹,“那姑娘还是独生女儿呢。这家业以后可不都是她的?!这齐萧可真有本事,能找着这么个姑娘做媳妇儿blblbl……” 陆方镇定地挂了电话,问大武:“你说,咱们要是把你家那版八卦跟我妈吹吹,我妈会有什么反应?” 陆方自从跟大武在一起之后,就领着大武回去过一趟,算是见了父母。不过在介绍武家的时候,陆方有所保留,只说大武出生在军人世家,别的一概不提。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他才刚刚把大武过了明路,这已经有点震撼,再把大武的背景抖落出来这冲击力太大,可别把陆妈妈吓坏了――权贵对陆妈妈来说是应该敬而远之的存在,她就是一小市民,守着丈夫儿子小心谨慎地过日子比攀附权贵卷进各种斗争中重要得多了――不负责任乱八的影视作品对陆妈妈有坏影响啊。 “咱妈会说你比齐萧还要能干。”大武圈过陆方的脖子香了两口,一脸得意。自打陆妈妈跟小区里的人介绍说他是老陆家的干儿子以后,他管陆妈妈叫“妈”那叫一个顺溜。 “你要去参加齐萧的婚礼我也要去。”大武说。 “人请了你没有?有你什么事儿啊?”陆方白了一眼大武。 “夫夫一体。再说了,我也算是认识齐萧的吧?我去参加他的婚礼也是好意,咱两人给的封包不比一个人多啊?” “歪理!”陆方撇嘴。他自己尚且不想去呢,天知道齐萧哪根神经没整好,竟然给他送了请帖。可不是谁都喜欢恋旧的,至少陆方就不喜欢恋旧,毕竟只有放下过去才能迎接未来。 不过,陆方到底还是同意偕大武参加齐萧的婚礼。一来,大家都知道他跟齐萧的发小儿交情,他要缺席齐萧的婚礼,光是陆爸爸和陆妈妈那一关就不好过。二来嘛,既然人家都将请帖送来了,他要不去未免显得心虚,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啥好心虚的,可是总会有人脑补不是?带着大武一块儿去参加婚礼,也是让有心人明白一个事实:不管过去如何,现在我跟大武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回到陆家,陆方还特地找出请帖确认了一下,发现请帖上的字并不是齐萧的,这样看来,邀请他参加婚礼或许并不是齐萧本人的主意,甚至在婚礼上齐萧还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被吓一跳吧?想到常在小颖阿姨身边出没的那对表姐妹,陆方就有些明白了,不明真相的小颖阿姨送来请帖就不奇怪了――姐妹花在齐萧身上花费的功夫可是不小,不料最终却败在了单二小姐手下。只是不甘心又如何?单二小姐的身家摆在那儿呢! 对于大武也要去参加婚礼的事儿陆爸爸和陆妈妈都没多想,在他们看来,两口子就该统一行动。 据陆妈妈的线报,齐萧的婚礼是小颖阿姨大放血给意恋摹r蛭单家给齐萧送了一套三环以内的房子和一套五环以外的两层独栋别墅以及一辆名贵跑车作为新婚礼物。小颖阿姨对亲家的大手笔虽然很是得意,却也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只好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摆上一个九十九桌给齐萧撑撑场面。 “唉,这门第相差太悬殊也不见得是好事啊。”陆妈妈叹息,“这齐萧以后的所有努力都会被人家认为是女方帮衬的结果。” 陆妈妈真是世事洞明。 陆方由衷地佩服自己的老妈。对齐萧那样骄傲的人来说,自己的努力被无视了,这种误会一定会让他很郁闷的。 “他要自己心里有数,就不会介意别人说什么。反正无愧于心就够了,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大武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陆方微微一笑,这丫的是说给自己听呢。以老武家的背景,自己以后也难免会碰到类似的误会,不过,大武说的对,无愧于心就够了,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 齐萧的婚礼现场设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三层大厅里。小颖阿姨果然很是舍得下血本儿,婚礼现场看上去很是豪华和隆重。陆方有些怜悯小颖阿姨,你一个工薪阶层去跟人家老牌财团较个什么劲儿?瞧瞧这场面,没准儿小颖阿姨的老本都抠出来了。陆方却是半点儿没往一个慈母的爱子之心去想,以小颖阿姨以往的做派,面子永远比儿子重要。 对于陆方的到来,无论是齐萧还是单兰质都显得有些意外,不过这份意外也就一闪而过,两人脸上迅速绽露出了得体的笑容。 抛开别的不说,就这等本事,齐萧和单二小姐倒是很登对,更别提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真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壁人。 “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陆方诚恳地说,顺便送上自己和大武的礼金。 “谢谢!”齐萧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掠过一丝阴霾。 新娘亲热地挽起新郎的胳膊,巧笑倩兮,一双美目看向大武:“陆方,这位是谁呀?你不给介绍介绍?” “我爱人,大武。”陆方看了一眼大武,笑道。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只是,单二小姐的用意似乎很明显,他如果退缩,她就会进逼,倒不如一开始就坦然面对,不管对方的动机是什么,总之对方都是想要让他曝光。 齐萧面色微微一沉。 大武看向陆方的目光中则多了几分欣喜和得意。 单兰质笑道:“陆方是建筑设计师,果然很有艺术家的气质,行事有些个与众不同呢。” “我不是设计师,也没有啥艺术家的气质,可是我行事也同样与众不同。所以,正好跟方方登对儿。”大武揽住陆方的肩膀咧着嘴笑道,“有缘有份儿,我跟方方算是绑在一块儿了。” 齐萧的眼眸里一片灰暗。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儿,被小颖阿姨拉到一边儿说话的陆爸爸和陆妈妈都过来了,一行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和打哈哈。而始终陪伴在小颖阿姨身边的颜小薇的目光则不停地在众人的脸上打转儿。 单兰质亲热地对陆妈妈表示了极大的感谢,说齐萧以前多得陆妈妈的看顾,她非常感谢,“陆方也是个懂事的,早早就给解决了自己的个人问题,以后阿姨就不用再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了。大武也是个能干的,这往后啊,阿姨您就不用再操什么心了。” 陆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算什么?难不成单二小姐以为他跟大武还是瞒着父母的地下情侣? 面对小颖阿姨惊疑的目光,陆妈妈笑呵呵地拉着大武的手介绍说:“这是我干儿子武杰,也是陆方的爱人。” 小颖阿姨捂住了嘴巴,勉强让自己不太忘形。 “儿孙自有儿孙福。对做父母的来说,孩子的快乐幸福才是最重要的。”陆妈妈笑道,这话是对小颖阿姨说的不过陆妈妈的眼睛却是看着单兰质。 陆妈妈已经这么说了,小颖阿姨再是有别的什么看法也不好说了,只得连连点头附和陆妈妈的话。不过,估计是这冲击太大,末了,小颖阿姨到底是忍不住,看向一直面带微笑在一旁充当背景的陆爸爸,“老陆啊,你不说点什么?” “我跟陆方他/妈对孩子的态度一贯是保持一致的。”陆爸爸继续着他一贯的温文尔雅,淡淡地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吧!” 单兰质掩嘴轻笑,“叔叔和阿姨真是开明豁达的父母啊。” “以后你也为人父母就能明白了,做父母的为了孩子什么牺牲都不怕,图的不过就是孩子的一个好儿。”陆妈妈笑道。 “谁说咱妈只是个家庭妇女而已?”被小颖阿姨亲自引到座位上安置好以后,大武咬着耳朵对陆方说。 “谁说我妈只是个家庭妇女来着?”陆方白了一眼大武,心里却为陆妈妈感到十足的骄傲,有这么一对父母,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而今天以后,有个同性恋儿子的事情必将迅速在陆爸爸和陆妈妈的熟人圈子里扩散开来,这对父母将要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咱以后真得好好儿孝敬二老。”大武认真地说。 这才像话!陆方很满意大武的态度。 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得外边门厅一阵喧哗,有人在大声嚷嚷。 “哟,这是有人来搅和呢……”陆妈妈反应极快,脱口而出。 事实证明,陆妈妈果然不愧是深受八点档电视剧熏陶多年,其对狗血和天雷的感应能力非同寻常――果然是有人来搅局了。 因为陆妈妈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现场,未免陆妈妈被殃及池鱼,老陆家三个男人也只好紧随其后以便护卫――看热闹管闲事是陆妈妈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爱好。通常情况下,陆家父子只能紧随其后以便实行必要的拦截劝阻保护并最终达到将人带离现场的目的,如今,加入这个保镖阵营的又多了一个大武。 迎宾区那里,一个年轻女孩儿已经被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给制服了,两只胳膊都给反剪到了身后,地上,是一地儿白沫,一听易拉罐的可乐罐滚落在一边。单二小姐雪白的婚纱上被黄褐色的液体给弄脏了一大片,从胸口往下,让本来幸福美满的新娘看起来有些狼狈――幸亏不是硫酸。 只是个陌生女孩儿! 陆方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知道有人来搅局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邵芸来了。毕竟,邵芸那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来者是另有其人。看来,齐萧的风流债倒是不少啊。陆方再次庆幸自己到底还是跟齐萧分了手儿,面对爱人的风流债这滋味可是不太好受。 单二小姐的面色果然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那女孩子很漂亮,而且还显然是经过了精心修饰,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白色婚纱,可惜脸上的斑斑泪痕将她原先精致的妆容给冲得支离破碎,让她平添了几分森然和狰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女孩子的嗓子早就哭哑了,沙哑着嗓子翻来覆去就一个“为什么”。那场景,像极了八点档电视剧里演绎的桥段。 “对不起,小吴,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齐萧镇定地说道,“我早就明确告诉过你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可你还天天跟我一起吃饭,加班的时候也忘不了给我捎带一份夜宵……你让我怎么断得了……”小吴小姐顿足,哭喊着:“不爱我,就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陆方明白了,敢情,是送妈妈包的饺子的那位啊――真是祸害!陆方白了一眼板着个俊脸的齐萧。自己跟齐萧在一块儿几年,还没这个待遇呢,天天儿一起吃饭,加班还送夜宵。确实,这让人怎么看?任谁都会误会吧?何况,齐萧或许本来就是想要让人误会呢! 这时候,旁边挤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看来也是婚礼的来宾,他对小吴小姐说:“小吴啊,你也是学法律的,应该知道你今天的行为不大合适!有话好好说嘛!” “院长,是我不好!这事的责任在我,我没能处理好这个事儿,这才让小吴的情绪失控了。”说着,齐萧面朝着围观的众人诚恳道:“在这里,我向小吴道歉。也向各位来宾道歉!对不起!”说着,齐萧深深地鞠了一躬! 已经被放开了钳制的小吴躲避什么似的倒退了几步,无比悲怆,“齐萧,我爱你!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你明明知道的……” “小吴,我说过。你有爱的权力,而我有不爱的权力。谢谢你的爱,可是,我不能给你回应,因为我另有所爱。我忠于我的爱情。”齐萧正色道。 “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小吴痛哭流涕。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陆方也会如旁人那样嗤笑这女孩子的执拗和偏执,毕竟,齐萧的一番演绎之后,在人们眼中,今天的这场闹剧不过是一个单相思的女孩子的不甘心。 认识齐萧多年,齐萧的这一面却是陆方第一次见到,陌生而且令人齿冷。 舆论和形势的一边倒使得这场力量悬殊的闹剧很快就落下了帷幕。小吴被以院长为首的一干齐萧法院的同事给带走了,估计是一番教育和劝慰后也就完事了。而新娘则被她的娘家人簇拥着去楼上的包房换衣服。至于齐萧,则是面带愧疚的微笑应酬着各色人等。 愧疚而不失坦然,一脸君子坦荡荡的新郎以其诚恳而谦逊大度的做派赢得了到场宾客的交口称赞。大家都对这件事表示出了极大的理解和宽容,这么才华横溢又一表人才的年轻人,有几个爱慕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大家都能包容地一笑而过。 一个女孩的失望和伤心不过是汪洋大海上投入的一颗小石子,所激起的浪花眨眼间就已经消弭于无形了。 婚礼按既定程序进行着。 陆妈妈跟几个年纪相当的女人掺和在一起了,那热情劲儿如同找到了组织。她干脆坐到了人家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一个个眉飞色舞兴致盎然,显然,共同的爱好拉近了她们的距离。陆爸爸则是找着了老同学,被人家拉到一桌上去了。撇下陆方和大武两个人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看着周围还沉浸在刚才那出狗血剧中未能回神的宾客们,陆方皱着眉头,看着大武道:“我说,你没做什么让人泼可乐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那是女生的手法吧?!真要有点什么,我估摸着人会拿着砍刀冲你来。”大武摸着下巴笑道。 “这我不管!反正你要有个什么烂尾巴的事儿你趁早给我解决了,别让人闹到我跟前来,要是让人找上我,我饶不了你!” 别人怎么看,陆方不知道,他只知道,将心比心,他若是摊上这么一件事儿,他一定不会有单二小姐这么好的涵养,都被泼脏了婚纱还能面带微笑镇定地面对着自己婚礼上的闹剧。 至于齐萧,想起齐萧的作为,陆方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他再也不敢说自己认识齐萧多年,这时候,他才相信,有些人即便认识多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发现了没有?阿南没有来,邵芸也没出现!”大武环顾了四周一眼,对陆方说道。 96、96 经大武这么一提醒,陆方才发现一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味的地方是什么:以阿南跟齐萧的铁杆关系,即便是不做伴郎,在这样盛大的场合也应该看得见阿南忙前忙后的身影。然而,连他这个不该出现的人都来了,阿南却没有出现。当然,也有可能是阿南正在出差来不了。以阿南的工作性质,这是极有可能的。不过阿南不出现可以解释得通,邵芸呢?瞧瞧人家颜小薇,多有风度多有气度,即便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也能够坦然自若地鞍前马后为别人的婚礼忙碌着――女人心,海底针。亏得女人们喜欢争的不是政治,不然政界哪里还有男人的位置?! “你说,那邵芸别是在哪个角落意料躏晁吧?”大武笑得好不幸灾乐祸。 “你知道的事儿还真是不少?!”陆方敏感地斜了一眼大武,他不是喜欢八卦是非的人,关于邵芸的事他从未跟大武提起过,人家的事他没必要到处张扬。不过即便他不说,大武也显然是知道邵芸那点小心思的,否则他不会有此一说。 大约意识到自己失言,大武干笑:“那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陆方淡淡地收回眼神,算了,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丫也不至于对这些事这么上心,所以,可以原谅。不过,“你还知道点什么?” “没了!”大武连忙道。 “没了就没了!不过要是我知道你有所隐瞒,有你好瞧的。”陆方淡淡地说道。真没了就好,不过胆敢撒谎胆敢瞒他,他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大武要不明白这点就是欠教育了。 果然,陆方的话一出口,大武立刻就软□子,凑近陆方的耳边:“方,你不觉得奇怪吗?邵芸那妮子可不像是息事宁人的主儿。” “你知道点什么?”陆方竖起耳朵。 大武原本有点卖情报换取更大利益的意思,不过陆方一瞪眼,他立马没了讨价还价的胆子,拉着陆方离开座位走到个僻静些的地方,涎着脸儿讨好道:“最近你见过邵芸吗?” “没注意!不过都在外边实习了,没见着也不奇怪……哎,她没出啥事吧?”陆方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大武说话呢,陆方就透过玻璃幕墙看到了楼下的车道上停着一辆出租车,阿南急煎煎地从车上下来,奔进大堂来了。不用说,他是来参加婚宴了。难道还真是出差了刚赶回来不成? 不过没见他带有行李什么的。 “哟,他怎么这会儿来了?”大武也看见了阿南,“到底是铁哥们。” 说话间,阿南已经出了电梯。看见陆方大武,他怔了怔,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笑着寒暄了一二。 “怎么这会儿才来?”大武笑道。 “忙呗。”阿南笑道。 陆方敏锐地发现阿南的笑容有些勉强,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应付,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焦灼。 看大武还想说什么,陆方拦住大武的话头,“人阿南还有事急着找齐萧呢!” 阿南眼神一跳,随即先前的那些勉强应付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灼就都被强压了下去,脸上换上了云淡风轻的笑意:“他的喜日子不找他找谁?倒是你们不在里边呆着跑这儿干嘛?有什么悄悄话非得这个时候说?” “嗨,你不知道,头先有个女孩儿为爱生恨在这儿泼了新娘一身……”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可乐”二字被大武含糊掉了。 阿南脸色一变,脸上就端不住了,“齐萧有没有什么事儿?” 陆方迟疑地看了一下大武,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如实以告,从大武前面的表现就可以知道丫憋着坏呢――好吧,其实陆方还挺乐意配合的,怎么说也是自家人,没道理他来拆大武的台把? 不过阿南没等他们回答就撇下他们快步走进了宴会大厅。 “走眼了我这是……”陆方看着阿南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方方……”大武拖长了声音,勾过陆方的脖子,大脑袋在陆方颈项的地方转了转,丫那身高玩这小鸟依人的姿势真是有点为难了。 “我是不是特傻?”陆方沮丧地问。齐萧,邵芸,阿南,一个又一个他曾经掏心掏肺人,一件又一件铁一般的事实似乎都在嘲笑他不过是个睁眼瞎!他忽然有种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的感觉。 “我的方方怎么会傻?”趁着周围这会儿没什么人,大武迅速在陆方脸蛋上亲了一下,“我的方方只不过是社会经验不足一片赤诚而已。” “枉我一直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却不知,我其实就是个被人买了还替人数钱的主儿。”陆方自嘲地笑笑,亏他还一直为自己的智商和识人之术而沾沾自喜,没准儿,他自得的时候别人正在角落里嘲笑他呢。 “没关系,以后你有我了,我守着你,不会让你被人卖了――你只管继续开开心心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别的都交给我。”大武拍着陆方的后背安慰道。 “酒醉靠门帘,怎么靠得住?”陆方嘲讽地一笑。现在的他哪里还敢妄言信任和依靠? “这不公平!陆方,你不能因为一些人否定全部的人,更不应该因为一些人而否定我。这对我很不公平!”大武扳过陆方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 “认识了十几年的人都看不透,我凭啥信任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陆方自暴自弃地笑笑,“公平?你跟我要什么公平?大武,我跟你这样不也是你步步为营的结果吗?你们谁都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我一个人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罢了。我这样的笨蛋,有什么资格说公平?我又能给你什么公平?” “陆方……”大武有点被吓着了,“别这样……” “对不起,请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陆方不去看大武那惊慌和受伤的表情,推开大武,径直离开。 就在这时候,宴会大厅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齐萧和阿南匆匆走来出来,虽然面上都尽量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可是脚步的匆匆却泄露出了两人此时的焦灼。 两人只是匆匆跟陆方和大武点头致意了一下,就急急忙忙进了电梯。电梯的数字显示,两人是往顶楼的方向去的。 婚礼正在进行的时候,新郎却跑酒店的顶楼去了,这搁谁看都能看出些蹊跷来吧?便是一脑门官司的陆方也看出些不对劲来了。 “大武,你知道些什么?”看着电梯的数字不停地闪烁不停地变换着楼层的数字,陆方问道。直觉上,他觉得阿南并不是因为出差来迟的,而是因为某些事给耽搁了,而这些事儿还跟齐萧有关,所以他才匆匆跑来找齐萧……什么事儿连电话里都不能说呢?又或者电话里说了也没用,非得亲自跑来一趟不可……两人一起上顶楼,通常这种时候能让新郎撇下新娘以及一众宾客的事都是大事,根据八点档电视剧集天雷和狗血于一身的桥段所演绎的…… “大武,别是邵芸在顶楼上吧?”陆方看着那不停变换的数字终于在顶楼那层定格了,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大武叹息一声,伸手按下电梯开关,然后拥着陆方进了电梯,“齐萧真是一朵烂桃花,沾上他的人都没落个好儿。” 陆方一惊,联想到颜小薇给自己看的照片以及那天晚上的事情,“邵芸别是有了……”他有些惊恐了,不会吧?咋就这么寸?无论齐萧还是邵芸,碰到这档子事情可都是倒霉透了。他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大武,有些心寒,“你什么时候知道邵芸的事情的?” “你在法国的时候,齐萧和邵芸走得挺近的――我喜欢你,自然会特别留意齐萧,他们有时候一起吃饭,有时候一起逛街,有时候一起参加一些活动……”大武看了一眼陆方,说得有些艰难。 “你在盯梢?”陆方平静地问,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咋惊咋喜了,意外太多,再纤细敏感的神经也会炼成大条变得麻木。 “有个朋友开有一家侦探社……” “你有股份吗?” 大武挠头。 没等大武开口,陆方笑起来,“别,不用告诉我!我对挤牙膏没兴趣。”看着如镜子般清晰可鉴的电梯壁,里边清晰地映照出大武那一脸为难的模样,他自嘲地笑笑,“我他/妈就一睁眼瞎。” “陆方,你听我跟你解释……”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顶楼,门一开,陆方就挣脱大武的胳膊大步走出了电梯,解释吗?没必要!至少他已经不需要了――建造一个世界或许会需要十年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可是毁灭一个世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陆方有些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如今都毁于一旦。他感觉自己不过是赤/身/露/体在众人面前跳一场舞,而今一朝梦醒,才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事实证明,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的。 八点档电视剧的经典桥段正在陆方跟前上映。 因为天气原因,这时候的顶楼没什么闲杂人等,不过就是负心的男人,受伤的女人,还有陆方大武阿南几个有关无关人等,济济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的楼顶正在活生生地上演着一幕天雷狗血剧。伴随着女主角嘤嘤哭泣的,还有酒店那六只巨无霸似的大锅炉震耳欲聋的轰鸣――真是煞风景啊,太破坏现场的艺术性了。 邵芸不出所料地站在栏杆的边缘,不过还好,酒店的安全措施不错,就那一米多高的水泥栏杆,如果不是特地爬上去,即便是刮着十二级风,想要掉下去也不容易。邵芸这会儿仅仅只是站在栏杆边上而已,等穿得跟个布袋熊似的的她爬上栏杆往下跳的时候,估计即便是个小脚老太太也能赶过去将她扯下来。 因为有了这层认知,因此陆方一点儿不着急,袖着两只手好整以暇的充当围观群众,反正不是你看我的戏就是我看你的戏,人生不过如此。 陆方将自己紧紧地裹在大衣里,甚至还将兜帽给戴好了,虽然只是二十层而已,不过这风也够呛,搞不好后半夜还能飘雪了呢。大武从身后抱住了他,不过他不动声色地挣脱开了。 这样的天气里着实难为齐萧了,他可是穿着婚礼上的那套白色西服呢,虽然制作精良剪裁得体,可是那薄薄一层终归是抵挡不住这数九寒天的凌厉寒风啊。只是,他是男主角,他不牺牲谁牺牲? 在大锅炉轰隆隆的背景音的伴奏下,陆方是大概把事情的始末听出了一个大概,敢情,邵芸还真是中奖了。只是,那可怜的孩子注定是不应该的存在,一来邵芸尚且是学生身份,虽然现在学生休学生孩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休学的事情涉及太大,至少邵芸自觉无颜,因此,她不想休学,这二来呢,齐萧已经是单家的乘龙快婿,这非婚生子着实是一桩丑闻,无论如何,齐萧也不会让这事发生,所以,打掉孩子成为必然。不过由于齐萧忙于筹备婚礼,并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事儿他也不方便亲自出面,于是,好“兄弟”阿南的作用也就体现出来了――齐萧仍然按部就班地做他的新郎,而阿南则陪同邵芸去医院做手术。然而,手术准备开始的时候,阿南才发现一个错眼儿不见,原本应该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却不见了。 真是没新意!陆方暗自撇嘴,跟八点档电视剧一模一样,一个国安局精英,一个名牌大学学生,这折腾起来咋就这么没创意呢?不过大武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齐萧就是朵烂桃花,沾上的人就没个好下场。 看了一下,哭的哭得个唏哩哗啦,劝的劝得个口干舌燥,看的冻得个手脚麻木,陆方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了,他吸吸鼻子,活动活动手脚,毅然转身离开。 “你不再看看么?”大武紧随着他挤进了电梯。 陆方果断地按下“1”字键,淡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作为成年人,邵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陆方还有句话没说,他又不是圣母,犯不着替别人着急上火。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凉薄也好,反正就那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管谁呀这年头!他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何谈去顾别人?何况那些人可都是“聪明人”,是以,无论最终事情的结局如何,都不关他这么个睁眼瞎傻帽儿的事了。 “哎,你去哪儿?”就在陆方出到酒店外边,四处找出租的时候,大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我还能去哪儿?找个地方凉快凉快罢了。”陆方勉强一笑。 “我送你……” “别介……我还就想一个人清醒清醒!”陆方甩开大武的手,径直走向一辆正好停下来下客的出租。 如果说对齐萧对邵芸对阿南接二连三的新发现已经让陆方的思想和感情变得脆弱不堪,那么大武的隐瞒则成为压垮陆方最后的一根稻草――这世界,除了父母,他还能信谁? 97、97 陆方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陆妈妈的手机号码,于是便接通了。 “在哪儿呢你现在?”陆妈妈问,“大武手机没电了,让我告诉你这他回去了。” “哦……”陆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魂不守舍地就挂了电话。手机没电吗?陆方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他一早就将大武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了,他不想听到大武的声音,事实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手机通讯录上所有的电话都设为黑名单,他谁也不想见,谁的声音也不想听。 他信任爱慕齐萧,结果齐萧却为了功名利禄背叛了他,他拿邵芸当朋友,可是这个朋友却跟他的爱人暗通曲款,他拿阿南当兄弟,不料这个兄弟也跟他的爱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他曾经信任依赖的三个人都无一例外地背叛了,甚至是戏弄了他,或许,一开始也不过是只有他一个人一厢情愿地信赖别人罢了?现在,他爱上了大武,也信任大武,却又发现,大武似乎远不是他认识的那么简单。这让他困惑了,厌倦了,也恐惧了――前车之鉴使得他不得不格外敏感和犀利,因而格外抗拒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而大武那种挤牙膏似的坦白让他非常缺乏安全感,本来就对人产生了极度的信任危机的陆方索性采取了“闭关锁国”政策――与其重蹈覆辙,还不如干脆就不要开始。 在遭遇信任危机的时候,本能使得陆方选择了躲回家中,无论这个世界如何,母亲永远是最可靠的庇护。因此,离开了酒店,他直接就回了陆家。他万分庆幸大千世界中还有他的一席之地――家,是他最后的方舟。 时间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陆方都快要睡着的时候,陆爸爸和陆妈妈回来了。 迷糊中的陆方听到客厅玄关的地方陆妈妈大惊小怪地嚷嚷,“哎,陆方的鞋子怎么在这儿?哎我说老陆,赶紧着,去跟大武打个招呼,他这会儿八成还没来得及倒车出去呢。” “先看看确认了再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方已经是彻底清醒,坐了起来,几乎是同是,陆妈妈已经跑到他房间来了,“哟,还真在呢!你这孩子,咋不哼不哈一个人呆在这儿啊?” 伴随着陆妈妈中气十足的话语,一道亮光刺痛了陆方的眼睛,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满地嘟哝,“干嘛开灯啊?” “干嘛不开灯?”陆妈妈却没理会他的不满,径直走来,把一只暖烘烘的手搭上陆方的额头, “哎,没事儿啊?温度正常,你这有气无力地干嘛呢?” 陆方躲开陆妈妈的手,一头又栽回床上,扯起被窝蒙住头,“我睡觉呢,别吵。” 人虽然看上去是有气无力的,其实陆方心里已经好过了很多,尤其是陆妈妈一回来就首先关心了自己,更是让他觉得窝心――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 “瞎,你这孩子,有你这样的嘛?齐萧不是你发小儿?他的婚礼你倒早早就跑了,回头你让人家怎么想?还有,你是不是跟人大武闹别扭了?撇下他一个人就自己跑了,让人眼巴巴地干着急。” “谁管他!”听到大武干着急,陆方心里有着小小的快意。 “哟,还真是闹别扭了……”陆妈妈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欢快。 陆方暗暗翻白眼,自个儿老妈忒没有同情心,看到她儿子不痛快竟然这么高兴。 “哎,老陆,跟大武说了没?”陆妈妈忽然朝门口问道。 “说了。他说今晚上酒吧里还有事,就不上来了。说明儿再来接陆方。” 陆方在被窝里撇嘴,谁稀罕你来接?! “陆方没什么事儿吧?”陆爸爸关心地问。 “没什么事儿,心病而已:小两口闹别扭呗。” 不用看,冲着这愉快的声音,也能知道陆妈妈笑容满面。前话收回,他脑袋让门板夹了才会认为有妈的孩子是个宝。陆方正顾影自怜,不妨他老娘下一句话更让他抓狂。 “陆方,你这孩子也忒没出息,咋一闹别扭就回娘家啊?”陆妈妈索性坐到了陆方的床沿,推了推将自己裹成一只大蚕蛹的陆方。 “妈,你胡说个什么啊?”陆方给气得被窝里呆不住了,一骨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既然你/妈是胡说的,那你就给我们说说不是胡说的。”陆爸爸抱着胳膊依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道,“到客厅里来,跟我们说说。” 陆妈妈看着陆爸爸消失的背影,用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陆方的额头,“话要敞开了说,憋在肚子能憋死人。赶紧起来,跟我和你爸说说咋回事?” 谁说家才是他最后的方舟?陆方万般无奈,被陆妈妈提溜到了客厅――在家里,他还不如宝宝和贝贝有人权呢,至少爹妈可从没想过要审问这俩狗崽子什么。万分羡慕和嫉妒地看了一眼在客厅角落里睡得正香的两只小狗,陆方感叹,老陆家才是俩狗崽子最后的方舟。 客厅里,陆爸爸正在慢条斯理地捣腾着功夫茶。陆方上大学这几年,陆爸爸就开始喜欢上捣腾功夫茶了,和陆妈妈俩人没事就自斟自饮,两人结婚几十年,总算是找着了一个共同的爱好。而大武则不停地给老两口儿搜罗好茶叶,他一卖酒的都快改行卖茶叶了。 陆方头皮有些发麻,冲着这架势,他不竹筒倒豆豆兜底全给倒出来他估摸着还真是脱不了身儿。 “大武说,你遭遇了信任危机,以至于连他都不敢相信了。”陆爸爸熟练地冲泡着一壶冻顶乌龙,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陆爸爸是个帅哥,虽然已经有了年纪,不过时间的淬炼不仅没有影响到他的英俊帅气,反而更让他增添了许多成熟大气的魅力,以至于不过是随心所欲地泡壶茶都能显出令人心醉的韵味来,大武曾经偷偷跟陆方说咱爸要是去开个茶馆,一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男女老幼,上至八九十岁,下至十一二岁,估计谁也挡不住陆爸爸这云淡风轻超凡脱俗的魅力――陆妈妈真是艳福不浅啊! 然而,今天帅哥免费服务,亲自泡茶,陆方却觉得有些难以消受――陆爸爸这哪儿是冻顶乌龙?简直就是白公馆渣滓洞里的辣椒水。陆妈妈虽然咋咋呼呼,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很好应付,倒是总是云淡风清的陆爸爸没那么好糊弄。 陆方硬着头皮在陆爸爸的注视下喝下一杯茶水,言不由衷地夸了个天花乱坠。 结果陆爸爸眼皮都没抬,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陆方求助般地看了一眼陆妈妈,谁知茶不迷人人自迷,陆妈妈为陆爸爸美/色所惑,哪里还记得一旁受苦受难的儿子?!气得陆方觉得自己着实悲催,不都说母亲是最伟大最无私的么?咋自个儿老娘在美/色面前就忘了一个母亲最根本的职责了呢――唉,自己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命娃啊!陆方哀叹。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陆爸爸品了品自己杯子里的茶水,终于舍得抬眼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了。 陆方暗暗叹气,叫他如何开口?他总不能把齐萧扯进来吧?这要是知道自己打小儿就关注的孩子原来是朵烂桃花,这俩老口还不定会受到怎么样的震撼呢! 大约看出陆方的为难,陆爸爸挺善解人意地提了个由头,“你提前离开,大武非常着急,他找了你一圈儿最后又回去接我们俩。其实他不是手机没电,是你压根儿不肯接他的电话吧?他怎么惹着你了?” “是呀,瞧那孩子急得跟什么似的。还惦记着要送我们回家。大武这孩子看着五大三粗,其实挺细心的。”陆妈妈在一旁说道。 “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即便是同性恋,也必须要坚持严肃认真负责的关系。因为没有婚姻,没有孩子的责任和约束,同性恋之间的关系的确比异性恋更来得随意和放松,因此很多人就都是抱着随随便便的态度来处理同性恋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作为你的父母,你说我们保守古板也好,说我们封建也好,我跟你妈是容不得随随便便的性/爱关系出现在咱们老陆家的。当初你和大武也承诺过严肃认真地来经营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严肃认真是什么样的概念,但是至少我和你妈认为所谓严肃认真的关系首先是一种长期关系,而为了保证一种关系的长期有效,异性恋通常通过法律认可的婚姻关系来约束和维护彼此间的关系。在我们国家现阶段没有同性恋的合法婚姻关系,但是这并不等于说同性恋之间不能维持严肃认真负责的长期关系,当然,这就意味着同性恋人的关系想要维持长久需要付出的努力远比异性恋要大得多。” 陆爸爸给陆方又倒了些茶水,“陆方,我不知道你跟大武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非常清楚,那就是你对待问题的态度不足以维持一段长期关系。” 陆方猛然一震,颇有点醍醐灌顶的味道。 “你这种遇到问题就躲,就跑,就回避的态度,不仅仅是处理不好恋人之间的关系,也同样处理不好别的事情――我不得不说,你这种撂挑子的态度,是极端不负责任和极端自私的一种态度……” “我没撂挑子,我不过是想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罢了……”陆方有些不服气地分辩了几句,然后,在陆爸爸冷静理性洞察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好吧,其实,他真是有点想撂挑子了,他真是有点想不管不顾了,因为他伤心了,失望了,他被自己的朋友一再背叛,他还能信谁? “我在乎的,人家未必在乎?十几年的朋友都能背叛你,这天下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用心去经营的关系?谁还值得我严肃认真地去对待?”陆方说得有些激愤,“我对人一片赤诚毫无保留,可是别人怎么对待我?连大武都跟牙膏一样,挤一点出一点,我不想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一个交往已久的人居然是个陌生人,这种有保留的交流和坦诚我受不起,宁可不要……” 陆方激动地嚷嚷完一阵,颓然地停了下来,一室寂静,只有随手泡水壶里的水咕咕地响着。 过了好一会儿,陆爸爸又给陆方添了些茶水。 “儿子,今天是元旦,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候,老爸送你四个字:问心无愧!”陆爸爸温和的注视着陆方。 陆方鼻子一酸,所有的委屈一瞬间都化为两股热流朝眼睛涌了过去,是啊,问心无愧!他怎么就忘了这几个字呢? 陆爸爸以前也没少跟他说过,人心难测,既然左右不了人心,那么就把握住自己的真心,人立天地之间,凡事但求一个无愧于心就够了! “得与失有时候并不是我们人可以选择的,但是问心无愧,也就可以避免患得患失。”陆爸爸淡淡地说道,“付出不是为了回报,而是为了问心无愧!问心无愧,你就可以平淡从容地面对这变幻莫测的世间人和世间事。儿子,把握住自己可比去适应和应付这瞬息万变的世界容易得多了,以不变应万变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 被陆爸爸带着笑意的目光注视得有些羞愧,陆方一口饮干杯中的茶。 陆爸爸深得中华文化之精髓,尤其精通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手法。天塌地陷般的信念危机,被陆爸爸轻飘飘简单单的四个字“问心无愧”就给化解了。 人心再叵测,世事再难料,坚持住自己的本心,以不变应万变,就不会患得患失以至于迷失了自我。 醍醐灌顶之后的陆方想想自己先前的苦恼绝望和痛苦,忽然觉得这样钻牛角尖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滑稽,轻易就被他人给左右了自己的情绪和信念,以至于怨天怨地怨人怨己,这种怨天尤人差点使他崩溃。 大道至简,做人其实并不难,无愧于心就够了。陆方为自己的浅薄感到羞愧。 “你说大武跟牙膏一般,挤一点出一点,这个比喻很形象地说明了你们俩人之间存在的问题,那就是缺乏沟通。”陆爸爸继续说道,“信任和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维持关系的两大基础,缺一不可。你觉得大武对你保留太多从而对他产生了不信任感,这本身就是缺乏沟通造成的。” 说到这里,陆爸爸看了一眼陆妈妈,于是在陆爸爸教育陆方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陆妈妈开口了,“你跟大武虽然认识也有两年了,不过你们真正在一起可是没有几天功夫。这个时候你就急急忙忙地给你们的关系下决定,这太草率了一点,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亏你们当初还答应我跟你爸说以后要克服一切困难坚守住你们的这份情呢,合着我跟你爸白高兴了。这才几天,你们就守不住打退堂鼓了?” 妈呀,人要脸树要皮,您老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陆方惭愧地闷头喝茶。 “喂,说说呗,你和大武呕的什么气?”陆妈妈搡了一把陆方。 钻牛角尖的时候看得比天还大的事情,一旦走了出来,才发现其实不过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因此陆方有些扭捏,“那啥,他好多事都瞒着我。” 陆妈妈不以为然,“不都说了么?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又没沟通好……” 陆爸爸深以为然,“要说大武有心瞒你,我倒是有些不信。大武都二十八九岁了,出社会也将近有个十年。他跟你从学校到学校的单纯经历不同,这十年间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三言两语一朝一夕可以跟你讲完的,偶尔翻出来,你就认为人家有意瞒你,这未免有失公允吧?” “可是他名下还有个侦探社这也是容易忽略的小事吗?我要不问,丫的根本就不告诉我,难道还怕我分他的家产不成?”陆方忍不住又提高声音,那丫的本来就是属牙膏的,天知道他还捣腾了什么事情呢? “那为什么他没告诉你?他说了原因没有?”陆妈妈好奇地问。 陆方蔫了,还没来得及说呢这是。 陆爸爸和陆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了然了。 “于是你就撇下大武,撇下我跟你爸一个人窝家里生气来了?出息啊你!”陆妈妈非常不屑,在陆方腿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说来说去,还是欠调/教,太沉不住气了!”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陆方翻来覆去跟煎烙饼似的,就是睡不着,许是先前喝的茶太多,神经都给兴奋起来了,结果这半夜一点多了他还睡意了无。 认真反省了一番自己的所作所为,陆方不得不承认自己幼稚浅薄得可以,而且,还非常没出息地扮演了一个逃兵的角色,一个遇到问题不勇于面对不积极解决反而逃避回避的人,果然是忒没出息。想到自己差点因噎废食,他更是非常惭愧,枉他还一贯自诩聪明伶俐,竟然做出这种低级弱智的举动来。亏得醒悟得及时,还不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话说,大武那丫的在干嘛?被自己撇下,不定给气成个啥样了?! 想到大武,陆方更加躺不住了,大武为了自己连达喀尔都牺牲了,这元旦之夜,可是达喀尔的开始,得,他也甭睡了,赶紧找人去吧。 匆匆穿了衣服,陆方就出了家门。 下得楼来,赫然入目的却是那辆熟悉的悍马。 98、98 “哎,你咋还在这儿呢?”陆方拉开悍马的车门一下子就钻进了车里。不是说晚上酒吧还有活动么?当然,搞活动也不一定非得老板亲自去参加。 路灯朦胧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那人正垂头丧气地趴在方向盘上,一双眼睛里满是委屈哀怨:“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些。” 陆方所有的气焰顿时烟消云散,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那人眼睛里的委屈哀怨,一瞬间,陆方的一颗心顿时觉得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很庆幸,也很高兴,因为有一个人愿意在这隆冬之夜守在你家的楼下,只为了能离你更近些。一刹那,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浮云,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是最真实的存在――好好珍惜,好好把握住这个人!一个声音在陆方的脑子里对他说。 这会儿正是半夜两点多钟,小区里静悄悄地,不见半个人影,因为是冬夜,甚至连个虫鸣也听不到,周遭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响,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于是,陆方大着胆子在那人脸上迅速亲了一下,这时候不会有围观群众吧?可是,冲着大武在楼下呆到这会儿的情谊,他就值得好好表扬一番,因此,陆方送上一个吻,当然也有点情不自禁的味道。 闪电般地亲了一口,没等陆方撤离到安全地带,他的后脑勺就叫一只大手给摁住了,用力地压向了他刚刚亲过的那张脸――大武的吻是急切而热烈的,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他的吻却能点燃了陆方。 “这是楼下呢……”好半天才缓过来的陆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由得嘀咕道,天知道,这万一有人正好上下楼不正好看见了?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大冬天的,谁不窝温暖的家里?! “下雪了!”又在陆方湿漉漉的唇上吻了吻,大武终于放开陆方的后脑勺。 啊?陆方赶紧望去,果然,漫天的鹅毛大雪正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新年的第一场雪啊……”陆方喃喃。 “我爱你!” 陆方一颤,受了惊吓似的扭头看着那个一脸认真严肃的人。这三个被人早就用烂了的字他以为他不会有机会听到,虽然他也一直也讳言这三个字,毕竟这三个字用得太滥以至于已经流俗,又因为太多的人轻易地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所以这三个字也变得轻贱了,因此齐萧从未对他说过这三个字他也没有觉得有啥,毕竟他也不会对齐萧说,因此他也没想过大武这么一个大老粗会对他说。陆方甚至以为今生今世他都不会说也不会听到别人对他说这三个字,然而,他终归还是听到有人对他说这三个字了,意外的是,他居然会觉得感动和欣喜。 “什么?”激动之下,陆方不由自主地问道,怎么可能?大武怎么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别是他幻听吧?那不是让他白欢喜一场了? 大武大手一勾,又将陆方勾到跟前儿,抱着陆方的脑袋又啃了下来,没错,就是啃,那份激烈和热切仿佛丫已经饿了三年五载似的,恨不得能将陆方整个儿吞下去――这是陆方遭遇到的第一个暴风骤雨般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武才大发慈悲放开了陆方,这时候,车盖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我爱你!”大武捧着陆方的脑袋,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模样,与其说是在表达爱意,倒不如说是在郑重而庄严地承诺。 这一次,非常清楚了。看着大武那副郑重其事地模样,陆方在欣喜之余,莫名地就感到了一种心安――这个人,是在很认真很负责地爱着他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这样没有法律保障的关系更缺乏稳定性吧,再加上刚刚经历过一场情变,陆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是不安和忐忑以及有着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所以他才会对大武的隐瞒有着那么过激的反应,而现在大武如此严肃郑重地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爱意,这使得他仿佛有了一种终于尘埃落定的释然和轻松,悬着的心似乎有了落脚点,心变得安静和镇定起来。 陆方看着大武,真怪,他咋看这丫的越看越好看呢?很帅很阳刚很爷们,那宽宽的厚实的肩膀让人有种风雨一肩挑的感觉,虽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可是大武那双眼睛里依然保持住了坦荡和磊落,看着这双眼睛,你会觉得这人可靠可信可交―― “我想,我也爱上你了。”陆方伸出手揽过大武的脖子,深深地,主动地吻了上去――这个男人,值得他再冒一次险放手一爱。 难怪世人都说夫妻情侣间小吵小闹可以怡情,陆方有了深切的体会,元旦之夜后,他和大武的关系显然有了个质的飞跃,如果说先前两人在一起多少都有点互相试探摸着石头过河的意味,那么现在两人在一起就和谐得多了,不说蜜里调油,可也算得上是和和美美。两个天南地北有着不同的家庭背景和生活习惯以及不同的生活经历的人凑在一块儿,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两个人之间有矛盾并不可怕,重要的是两人对待矛盾的态度。陆方欣喜地发现,对待两人间的矛盾,大武有着跟他一致的态度――两个人都主张把问题摊开到桌面上来解决。 因此,新年第二天的中午,刚刚醒过来的两人在床上进行了一次很有深度的交流。陆方明确告诉大武,他不喜欢挤牙膏似的来发现和了解自己的爱人,所以,大武最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重点在于对我们今后的生活还有影响的事情,至于你那些个过往的情债419什么的,就不要说了,没得给我添堵。”陆方揪着大武的耳朵说道,外卖送来,运动了大半夜饥肠辘辘的两人好不容易才填饱了肚子,这会儿陆方腰后枕了两只枕头,懒洋洋地歪在床上,大武鞍前马后伺候完陆主子后也腻在了床上,大脑袋就枕在陆方腿上。 “方,刚才那酸甜排骨好像醋放多了是咋的?屋子里一股子酸味没能散去。”被陆方轻轻地揪着耳朵,不疼不痒,大武惬意得很。 “没有吧……”陆方吸吸鼻子,转念一想,一巴掌拍那人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跟拍蚊子似的,“说什么呢你?谁吃醋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大武咯咯地笑,听上去要多猥琐有多猥琐,陆方恼了,要把他的脑袋推下自己的腿,可那人却反手圈住他的腰,赖着不动,“方方,我很高兴,你这么在意我!” “切……”陆方不屑。谁吃醋了?不过是警告一下丫的而已,别学齐萧那朵烂桃花都结婚了婚礼还不太平。 就大武这厮,早早就出社会的豪门公子,不定过去有多乱呢,不然能有现在这技术儿?这可不是光看钙片就能学会的,而且,就丫这老饕的模样,丫身边更少不了人。过去的陆方就不追究了,也没法介意,那不是自个儿给自己添堵嘛,不过这往后这可就归他管了,酒吧里形形色色三教九流这么多人,就算丫不主动,这自个儿贴上来的也少不了,因此,他得敲打敲打这总是吃不饱的。 “放心吧,不会有人跑你跟前呛人的。”大武说。 “这话是安慰我呢还是你自信已经摆平了所有的过去?”陆方又揪住那人的耳朵,怪不得以前齐萧老爱揪他的耳垂,敢情,揪人耳朵感觉挺好的,有种四两拨千斤的胜利感。 “是保证!自打开始追你以后,我就洁身自好了。” “真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陆方身子一松,这个回答深得他的心,与陆爸爸说的问心无愧异曲同工。他揉搓着大武的那密密的头发,心里有着小小的感动,这个人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了,至少在思想沟通上容易得多。 似乎为了在陆方心里走得更远,大武还主动交代了他的经济和财产状况。 本来陆方还犹豫着该如何打听这事儿,原先在陆方的认知里,这算是个人隐私,即便是配偶,也应该有一定的财产自主权,何况他也没指着大武养活,甚至养活大武都不成问题,他有这个信心。可是经过了“侦探社门”事件之后,他忽然觉得 如果不好好地了解一下,不定什么时候他在大武的店里花了冤枉钱还没出诉苦去。于是,他决定要跟大武谈谈这方面的事情,至少,大致上他得有个了解。既然,他已经决定好好爱一次,那么他也自然也希望多了解一些他的爱人。 不说不知道,大武一说,陆方还真是吓了一跳――大武这丫的跟个八爪章鱼似的,手伸得忒长,什么乱七八糟的产业他都有涉足。 酒吧,汽车俱乐部,汽修厂,侦探社,还有旅游业,饭馆,影视娱乐,汽车四s店,甚至还是一个民工子弟学校的股东。 听大武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地数,陆方揉着太阳穴,“你什么意思啊这是?”难怪这丫的没跟自己提起过侦探社,要不是无意中提起,估计这丫的自己个儿也忘了吧? “合着就酒吧是你独资的,其它都是你参股在其中?”陆方都没了脾气。 99、99 认真说来,大武其实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军校被开除后,他跟他爹闹得又挺僵,索性就拿了他奶奶和妈妈私下里塞给他的十万自个儿闯江湖跑码头去了。天南地北跑过不少地方,也做过不少事儿,最后在福建广东一带跟人倒腾起红酒来。 西风东渐,带“洋”字儿的东西都特别赚钱,外国的散装红酒装塑料袋放集装箱里运回来,找个厂子分瓶灌装再把花花绿绿的标签一贴,就成了进口高档红酒。人葡萄酒明明是澳洲土著,结果愣是给包装成了法国贵族,身价蹭蹭蹭直往上窜。反正国人往往只卖贵的不买对的,依此类推,很多洋酒都可以如法炮制。 于是,大武这丫的结结实实地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又倒腾了两年,腰缠万贯的大武就把这条线卖给了别人,又着实大赚一笔,然后,财大气粗的大武就杀回了北京。说不上衣锦还乡,可他送给武奶奶那尊金光闪闪重达八公斤的金佛还是让武家人目瞪口呆――拿钱砸人,大武倒是不会输了。 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这回换武奶奶满院子挥舞着笤帚疙瘩撵着他跑了,最后直到大武把金佛捐给希望工程才算是平息了老太太的怒火。不过打这以后,老太太不肯再让大武满世界乱跑了,说是反正她也没几年了,让大武就呆北京多陪陪她吧。说白了,老太太担心大武在外边,家里鞭长莫及,真捅破了天那就谁也救不了他的。大武虽然跟他爸不对付,父子俩总是唱反调,不过大武对他奶奶倒是言听计从,于是,大武就在北京呆了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眼下老太太想留他,那他就守着老太太吧。 回了北京,荷包里的钱已经足够大武一辈子吃喝不愁,因此,大武也就不那么拼命挣钱了。不过大武到底还是闲不住,反正做酒这一块他已经是门儿清,于是索性开起了一个酒吧,这就是左手酒吧。开酒吧的接触到的人五花八门,三教九流都有,白的黑的自然更是少不了。大武出身军人世家,天性热情豪爽,为人仗义,路见不平也能拔刀相助,再加上他背景不凡,求到他的事情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于是,渐渐的,大武在黑白两道上就有了名气,肯给他面子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想要做点什么事儿都喜欢扯上他,一来这丫的不在乎那几个钱,不会为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二来,扯起虎皮当大旗,有了大武这顶保护伞,很多事情就顺利得多了。因此,这也就成就了大武名下产业众多的局面。有些是大武认真投了钱入股的,有些则干脆是人家送的干股,他一毛不拔,坐等分红就行,反正他屁事不管,做的是甩手掌柜。 “那你现在到底有多少资产?”陆方揉着太阳穴问那人,他有点头疼,连民工子弟学校那丫的都掺上一脚,天知道这人还在什么地方挂了名儿? 大武翻着白眼儿琢磨了半天,才模模糊糊地说大概有个千八百万吧? “反正帐上都有钱,吃喝不愁。”大武一脸的无所谓。 陆方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买房你付的是按揭,装修房子的时候你说你就拿得出个五十万,这前后加起来满打满算不过四百万,就算你手头还有个流动资金一百五,那也就是个五百万,你这个千八百万打哪儿来?” 陆方真不是故意要跟大武算账,而是理科生严谨务实的本能使得他对大武这种对自己的资产模模糊糊的态度很是不满――有多少就是有多少,哪能左一个好像右一个大概就糊涂过去了? 看大武挠着脑袋也算不清的样子,于是陆方又问大武那投资出去的呢?你投资出去的有多少能总能记得吧?这些也算是你的资产。 谁知道,这一问,大武更茫然了,翻着白眼直看天花板,憋了半天最后才说他倒没留心,今天拨出去一笔钱明儿投过去一笔钱,这几年前前后后投出去的钱他还真是没统计过。 “那年终分红的时候总有开个会跟你说说盈亏什么的吧?” “谁耐烦去开那种会儿,反正有钱给我打户头上就成了。” 这话一出口,直把陆方给气了个倒仰,有这么糊涂的掌柜么?到现在丫也没被人卖了真是祖上积了德――陆方恨得就差给大武脑袋开瓢了看看里边的脑回路是咋回事,怎么别的地方挺聪明的到了这安身立命的钱财上时丫就这么糊涂呢?冲着丫这随心所欲的劲儿保不齐还真有人敢在这方面耍心眼儿。本来该分个十万的临了只给个五万,这小子出钱出力最后还是亏了。 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糊涂蛋了呢?陆方恨得牙痒痒。 被陆方揪着耳朵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大武也不恼,抱着陆方撒娇说方方我没你脑子好用,以后咱家就由你来当了好不好?有你在我就不怕被人给卖了。 都说夫妻一体,虽然读书多了的陆方很信奉人权讲究尊重配偶的隐私权,可是一想到大武这笨蛋那不上心的态度,他心火就忍不住蹭蹭往上冒,他还真想管管这个事儿,陆方一贯认为该我的就是我的,我给你和你蒙我昧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他宁愿主动也不愿意被动,后者着实让人堵心。他可不想到头来他的爱人吃力不讨好还多得个两手空空,大武可是他的人了,欺负大武也就是欺负他。 于是,陆方就当仁不让地接下了给大武理理账目的活儿。后来过了很久以后,看着大武那洋洋得意的模样,陆方才醒悟过来自己又上了丫的当了,被诓成了那丫免费的账房先生。 不过就当时来说,陆方倒是认真想要给大武算算帐,丫难得糊涂倒是开心,可陆方却看不得那笔糊涂账。 而大武显然也百分百地信任陆方,将一柜子的账册统统交给了陆方,还领着陆方到了酒吧告诉员工说这往后酒吧的老板就是陆方,陆方的话大家一定要听从。 陆方才懒得当理会人家恭维他什么“老板”“老总”,他打定主意给大武理清个财产和账目后他就甩手走人,他可是设计师,真拿他当二掌柜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方在左手酒吧的办公室里花了三天才将大武那些个糊涂账给理出了个头绪。然后,又将重点放在了左手酒吧的财政上,不管怎么说,这是大武独资的,也是大武投入心血最多的,加上陆方本身对左手也很有感情,自然希望左手能长久地开下去,是以他将稽查的重点放在左手酒吧。 从营业额来看酒吧的经营效益很是不错,平均下来每天晚上的上座率能达到个百分之八十左右,按照这个计算,即便每一单都有赠送打折,酒吧的钱那也还是赚大大的了。然后,待仔细核算了几个月的流水之后,陆方却发现这个貌似经营非常不错的酒吧实际上并没有预期的盈利,基本上都是超低空维持着平平过而已,原因无它,毛利虽然很高,却架不住成本也水涨船高,因此一个月下来净利润所剩无几。 这算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成本支出?而且,挂单为什么这么多?还挂单不算,打了折还附带赠送。想起大武那丫的口头禅就是“我给你打折”,陆方有些无语,难不成这丫的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谁都打折谁都大手一挥豪迈地赠送?而且一个月的酒水成本率都超过了5,这已经明显是非正常的酒水损耗了,酒水成本这么高,还能有多少盈利空间? 真是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钱没赚到,大武这老本都快给搭上了。真是难为这厮竟然还大大咧咧一脸的无所谓。 这酒吧再不整顿一下还真是不行了,为此,陆方找来了肖歌――就是那天晚上网友聚会时那个网名叫绿沉的男孩,如今他跑左手酒吧打工来了,大武让他到吧台做了个吧台小弟,这好歹有些技术含量,可以学到些东西。冲着那天晚上喝醉前的记忆,陆方对肖歌这孩子的印象不错,知道这孩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所以,他找肖歌来了解一下酒吧一线的情况。 看了几天账目,聪明如陆方,就算不是学这一块不是做这一行的,脑子里也算是有了个大致的印象,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大武这种做老板的能看得见的。吧台,厨房,算是决定着酒吧经营成本的两大块,这两处手松一松,能增加很多经营成本,手紧一紧,搞不好一个月的税费就紧出来了。而且,这两块地方也是猫腻最多的,蠹虫通常也就滋生在这两块地方。 肖歌一听就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说嗯哪哥你说得太对了,咱们酒吧真该好好治治了,我看着都心疼。然后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服务员的飞单,吧台和服务员勾结的借酒利用过期存酒还有哄抬物价赚取差价甚至还有些服务员自带酒水进场销售,林林种种乱七八糟,陆方听得火冒三丈,大武这几年的酒吧就是这么管理下来的?难怪说是有钱,真正到手的却寥寥无几,光酒吧这块就基本上是杨白劳了。赚不到钱还折腾呢,净养一群白眼狼了。钱虽然不是自己的,可这钱的主人可是自己的,陆方可容不得自己个的男人做冤大头。 气哼哼地把自己理的账目和打了几个小时才打好的计划书都扔到大武跟前,陆方拍着桌子说你丫的还有钱呢?真是有钱,这都快“负翁”了都。按账面上算大武身家少说也该有个七八千万,可这家伙买个房子还紧巴巴的,说他有钱,这话说出去谁信?! 谁知道大武漫不经心地拿起陆方打出来的意见书看了看,嘿嘿笑得没心没肺,说妻贤夫祸少啊,难怪都说娶妻当娶贤,有了方方我就真是什么都不愁了。方啊你也知道我就一大老粗,开疆拓土什么还行,这治家守业的事可真是不在行啊――咱俩真是天生一对儿,一主外一主内,这往后咱的小日子在方方的英明领导下一定可以蒸蒸日上了。 陆方还没换过劲儿来,大武就要去陆方的身份证儿跑工商局办理股权转让去了,把酒吧百分之八十的股权全转给了陆方,他自个儿就占个百分之二十,美其名曰为了方便陆方对酒吧进行管理。不仅如此,汽车俱乐部,汽修厂,还有几处大武真金白银投资的项目股权也让渡了一大半儿给陆方,连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添加了陆方作为房产共有人――等陆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早已是身在大武精心编织的一张大网里,从此跟大武有了斩不断理还乱的牵绊。 被如此算计,陆方却没法生气,不仅没法生气,反而还有着深深地感动――该是什么样的决心和信心,大武才会如此硬生生在两人之间制造出这千丝万缕的联系来?! 跟陆方的这段情,大武是全身心无怨无悔地投入的。 100、100 元旦过后,很快的,陆方的寒假就开始了。 大武原本是想趁着放假开车带陆方出去逛逛,省得陆方老是念叨说身为学建筑的炎黄子孙却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一下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恢弘的建筑遗产。不过大武的这个提议被陆方一票否决了,这是俩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怎么着也要好好儿陪陪两边老人尽尽孝,何况,两边家长一直念叨着见亲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因此,这个寒假,两人都老老实实蹲窝里两边家轮流赔笑了。 到了年三十那天,年夜饭两家人凑一堆上饭店摆了两桌吃饭。至此,两边亲家总算是见了面,好在陆方事先有跟陆爸爸陆妈妈打过招呼,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亲家是什么身份,虽然开始的时候陆妈妈确实被吓着了,摸了半天心口才缓过来,不过很快地老陆两口子也就释然了,高官重臣也罢,乡野村夫也罢,都是希望孩子幸福快乐的父母长辈,从父母的角度来说,大家都一样,大家的关系不过就是亲家对亲家,别的就不要计较了。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所以看到酒店乃至包厢内外散落的身形矫健目光锐利的便衣保镖时,陆爸爸和陆妈妈面不改色心不跳,泰然自若。 不得不说,老陆家和老武家还真是有点缘分,反正一餐饭下来,陆妈妈和武奶奶以及武妈妈已经结成了姐妹淘,原因是三人如今都正在追着一部八点档电视剧,而且一交流起来,居然发现大家竟然观点出奇地一致,都非常鄙视女主角那圣母到卑微的做派。 陆方一直非常想不通,既然如此不待见主角为啥还要一集不落地追着看?这不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么?每每看陆妈妈一边看电视一边跟拿着笔记本电脑在一旁上网的陆爸爸吐槽,陆方就会不由自主对自己爹妈肃然起敬,一方面是因为陆妈妈的执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陆爸爸强大的忍耐力――为了陪老婆,陆爸爸可真是豁出去了。相比较而言,武爸爸就轻松得多了,武家地广人稀,他自己在小客厅有一台电视,可以自主选择,不必去大客厅抢电视看,反正在大客厅看电视的武奶奶和武妈妈一唱一和,也不需要第三个人去讨嫌。 至于老武家和老陆家的两位户主,也意外地找到了共同点。武爸爸虽然自诩为一介武夫,不过却以一手毛笔字为傲,可巧的是,陆爸爸闲暇时候也喜欢练上几笔字,于是,这俩人也算是谈得投机。 饭后,两边长辈依依不舍,索性也不回家了,就在酒店的包房里看起了春节联欢晚会。小辈们则摆起麻将和牌桌,搓牌斗地主之余瞄两眼屏幕,该笑的笑该吐槽的吐槽,一个除夕夜大家是快快乐乐热闹非凡。 最后散场的时候,两家人又约了要多多来往多多走动,那份亲热劲儿活像两家人早已是多年的亲朋故旧。 后来,陆方看到陆妈妈边看电视边拿着电话跟武家两位老太太进行实时交流时,不由得对陆爸爸说爹啊,人民/解/放/军果然是解/放/人民的大救星啊――陆爸爸再也不用忍受八点档电视剧的折磨了――武家两位老太太可都是穿军服的。 这个年过得很热闹很开心。初五的时候,远在法国的于贝尔在视频里给陆方拜年了,说是看到唐人街中国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和锣鼓喧天的舞龙舞狮才知道已经到了中国的农历新年,为此他特地给陆方拜了个年。除了拜年,他还邀请陆方参加今年国际建协在沙特首都利雅得举办的学生设计大赛,非常正式地给陆方下了战书,要跟陆方在个人项目上进行一次较量,失败者要请胜利者及其伴侣到自己国家进行一次免费旅行。 于贝尔这人身上老外的一些行为特质非常明显,比如说钉是钉铆是铆,恩怨分明,他虽然拿陆方当好朋友,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向陆方提出挑战。 “难怪以前老外总是在决斗中杀死自己的好朋友。”大武对于贝尔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中国讲究的是谦和有礼,兄弟朋友间要互相谦让,哪有拖着好朋友决斗然后在决斗中把好朋友杀死的事情发生? 陆方却没理会大武的吐槽,而是登录国际建协的网站,找到了相关的网页,下载了报名表。因为陆方几次获奖已经在国际建协有了档案备案,因此虽然没有学校证明,他也能顺利报了名。不过最后参赛时必须有学校的学历证明,证明参赛者的确是在校学生。不过好在那个倒不着急,有的的是时间,现在大过年的,找谁给你开证明去? “这么说到四月份的时候你有机会去沙特走一趟了?”大武端着下巴问。 “接到邀请才能去呢。”陆方解释道,当然,如果接到了邀请,那基本上也就是获奖人员了,要现场颁奖这才发邀请呢。 “这次奖金非常丰厚,个人奖都达到了五万美金。”陆方将比赛章程翻译给大武听。 “哟,几十万人民币了这是!”大武很惊讶,“难怪说知识就是财富,这知识赚起钱来可真是不含糊。”大武又很感兴趣地问了一下建筑设计费的收费标准,当听到说国内标准不太高,只是工程总造价的172加系数,而国际通行的标准是工程总造价的35,他立刻抱着陆方说方方啊以后咱不接国内的单儿,咱就做国外的好了,那钞票可是大大的啊,哎呀,我这哪是抱亲爱的?简直就是抱着一棵发财树嘛! 陆方翻了个白眼给他,懒得理会这家伙的即兴发挥。跟大武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丫的偶尔会有些脱线,计较不来这么多。 报了名儿,陆方就开始认真筹备起来,这次比赛的个人项目无主题,也就是说可以让选手自由发挥,难怪于贝尔这么热切呢,自由发挥可以让选手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的强项来。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很多选手找不好主题设计方案反而不好确定,所谓自由,有时候会让你无所适从――到开学的时候,陆方也没能琢磨出个可行的主题,更别提方案了。 开学了,这是陆方本科生活的最后几个月,很多事情都要在这几个月里见分晓,毕业,直博,还有这次比赛,哪一项都足以令陆方紧张和认真对待。大武非常理解陆方的忙碌,一边不再拿生意上的事情让陆方劳神,一边任劳任怨地充当起为人民服务的老黄牛来。一早一晚接送陆方那是一定的,家里的活儿轻的重的全包那也是肯定的,此外,家里还请了个钟点工,负责一日两餐。虽然在陆妈妈的熏陶下陆方做菜其实也不错,可大武舍不得让陆方太累,所以还是请了一个钟点工――总之吧,大武颇有点向二十四孝男人进军的势头。 不过,跟家庭一派和谐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同,一开学,陆方就在学校里感受到了一些异样。先是他身边同学看他的眼光有些异样,然后是一贯好好学生的他跟学校领导有了第一次的小小矛盾。 原因很简单,开学后,学院国际合作与交流办公室的主任找到他,让他参加一个有两个老师牵头带队由十四名学生组成的团队参加那个沙特的设计大赛。那主任打着官腔说陆方是个好同学,有一定的实力,所以学院决定选派他参加这次机会非常难得的赛事,因为这次赛事设置了一个最高奖项: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奖。这是很高的荣誉,因此希望陆方跟其他队友通力合作努力为国争光云云。 陆方听得一愣,这可怎么好?他已经报名参加个人赛了,按规定,他不能再参加团体赛。 那看上去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主任听了陆方的解释也愣住了,随即就皱起了眉毛,“竟然私下报名参加国际赛事,你还有没有点组织性纪律性了?这个人英雄主义也太严重吧!去,请求取消报名。”主任修长整洁的手指敲着桌子给陆方下达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命令。 陆方哑然,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一脸洋派比陆爸爸也大不了几岁的主任,他有种穿越了的感觉,感觉自己一下子穿越到了那个祖国山河一片红全民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癫狂的年代里,要不眼前这人咋给人扣起帽子来竟然麻利如斯?!不仅给人扣帽子,还颐气指使粗暴地干涉他人的自由和权力。陆方明明记得这丫的是个海归,在英国牛津大学喝过若干年的洋墨水,没想到丫贵族派头学了个十足,却忘记学一些人家那种民主自由的良好风气,事实上,丫更像从前的王朝遗老,一股子腐朽的味道,因为即便是在国内,现在践踏人权侵犯自由也是要遭炮轰的――这么一个一股子浓烈腐尸味道的家伙咋出现在了这样一所早在五四时期就以民主自由而著称于世的高等学府里? 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陆方心里嗤笑了一声,笑道:“老师您开玩笑呢?我跟我的法国同学约好了同台竞技,怎么好反悔?再说了就我这水平,要参加了校队,我怕会给学校拖后腿呢。” 漂亮话谁不会说?鬼话他陆方说得也不差! “怎么回事?”那主任眉头拧得更紧了。 于是陆方只好把于贝尔的邀约大致上说了一下,他还得要学校给开的学历证明呢,闹僵了不好。 “太荒唐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主任非常恼火,“太轻率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失败你会给国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竟然私下里跟人比试,这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 陆方愕然,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以至于因为参赛失利而会危及到国家。他自己咋不知道呢?这祸国殃民的大帽子一盖下来,陆方有点晕。 于贝尔从未说过他要代表法国,而陆方自认为也没那个资格代表中国,参加个人设计比赛充其量他们也只是代表着他们个人而已,代表着法国的某个人,代表着中国的某个人。很寻常的一场自由竞赛为什么非要冠以家国民族的大义不可?而且胜败乃兵家常事,难道说出国参赛只有胜利才是爱国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而失败者就一定是卖国贼?这种非胜不可的逻辑才荒唐可笑吧?! 被左一顶右一顶大帽子压下来,陆方骨子里的那点书生意气就冒了出来,他认真道:“比赛允许个人参赛,我各项条件都符合参赛资格,因此我就报了名,当然,我也从未听说过我们学校有明文规定禁止学生自由报名参加正常的比赛。至于我跟我那个法国同学的约定那更是完全私人的,仅仅属于个人行为,不代表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组织。至于比赛结果如何,我想无论是我还是别人,都更看重参与的过程,而不是斤斤计较比赛的结果。任何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赛都应该没有注定的胜利者,否则,那就是黑哨了。” 虽然积了一肚子气,不过陆方还是尽量克制自己,天知道,他多么想把丫桌面上那杯咖啡淋到那丫的头上――醒醒吧,你丫的! 这次会谈不欢而散,当然,要陆方参加团体赛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虽然获得一个小小的胜利,可陆方却高兴不起来,纯粹是让丫给恶心到了。这事儿算得上是这个学期陆方碰到的第一件糟心事儿,开局不利。这第二件事,不,准确点说,甚至这件事发生得更早,在假期里就已经发生了。 101、101 打从开学回到学校开始,陆方就敏感的察觉到了身边有些人和事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尽管如今他们是大五,几乎已经处于三不管的状态,同班同届的同学们都忙于见习实习找路子或者干脆已经上班,大家能够有机会相聚在一块儿的时间不多,可陆方在学校里来往密切又不仅仅只限于同班同届的同学,至少他跟他同一个课题小组的同学老师就是来往非常密切的。在这个十五个人组成的小组中,陆方学历虽然最低,可是能力却一直处于小组成员的中游水平,不算拔尖,可也绝不容人小觑,尤其是他屡次获奖新近又在国外权威刊物上发表了两篇论文,这就使得他在小组中属于可以硬碰硬的实力派。 实力固然会让人挺直腰板,可木秀于林,却也容易招人嫉妒,好在陆方为人处世历来低调,对人平和大度,能哼哼哈哈过去的他绝对不会跟人计较,更不会目下无尘自高自大。因此,在这个课题小组中,陆方不说人缘最好,可也算得上是能够跟人相处融洽了,哪怕只是面子情而已,可至少面上大家都能和睦相处不是? 然而,这次开学回来,陆方就发现在这个小组中,人们的窃窃私语增多了,而且一旦看到他还立刻就住了嘴,用脸上勉强堆起来的笑容掩盖着内里的心虚。 认真说来,这些私语者到底还是年轻,比不得几乎已经修炼成精的陆妈妈。 喜欢议论东加长西家短的陆妈妈最擅长的就是这套变脸技术,拜她所赐,久经锻炼的陆方能敏锐地捕捉到那些私语者脸上细微的心虚和尴尬以及那么一点点子不屑――陆方又不是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所以他能从这些一闪而过的细微处捕捉到一个信息:自己正在成为人们八卦的中心。 为什么? 陆方认真反省着自己,是因为被选入参加沙特利雅得大赛的团队吗?还是因为自己无组织无纪律私自报名参赛?前者自己也是开学一个多星期后才刚刚知道,后者自己则干脆没跟别人提过。而那些同学表现出来的种种心虚和尴尬是开学伊始就已经存在,从这点来推断,导致自己成为八卦中心的事情应该发生得更早,至少开学以前这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陆方琢磨了半天,忽然想到了邵芸,会不会是邵芸的事情呢?想到邵芸,陆方忽然心头一跳,莫非还真是跟邵芸有关?邵芸怀孕了,这事儿或许被人发现,于是热心八卦事业的群众就联系到了自己,毕竟自己也做了邵芸几年的绯闻男友――靠,不会吧? 自从元旦齐萧的婚礼之后,陆方就再也没有邵芸的消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因此陆方虽然有些好奇,却一直没有刻意去打听过邵芸的事情。虽然大家是同学,可如今课都不上了,各奔东西的大家更什么没见面的机会了,是以,更没了邵芸的消息。也不知道邵芸究竟是去做了手术还是没去做手术?不过依照大武的说法,邵芸即便不去做手术,其实也不必休学,完全可以挺着大肚子坚持到毕业为止――只要她能顶得住舆论和世人的目光。 别是邵芸真挺着个肚子坚持学业吧?想到这里,陆方有些郁闷了,大家不会认为他应该为邵芸的怀孕负责吧?可是天知道,这关他什么事儿啊?邵芸的肚子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陆方不是女人,没法体会到一个小生命孕育时候一个母亲的心理变化,他也不是什么人权人士,没什么凡事生命都必须尊重的概念,因此他还是认为邵芸去做手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毕竟,这个孩子是不被期待的,这个孩子将会给自己父母的未来造成不可预知巨大的变数――毕竟,很多一时意气生下孩子的母亲最终都后悔了,以至于被遗弃的孩子多如牛毛,这比一开始就做手术中止孩子的生命更为残酷。死亡不会再有痛苦,而活着就一定会免不了痛苦。 正在图书馆准备下周推免初试的资料,陆方的手机响了,是玉烨的电话,这孩子自从搬山沟里后,跟陆方见面的时间就少了许多,不过电话倒是没断过。 玉烨打电话过来约陆方中午一块儿吃顿饭,“我郁闷着呢,出来陪陪我。” 陆方答应了,便给大武打电话说中午不回去吃饭了。等到时近中午,就匆匆赶到学校附近的那家东北饺子馆,玉烨已经等在那儿了。 玉烨的那个谢师兄今天的飞机,人漂洋过海追求真理去了,这一去是有来有去还是肉包子打狗谁都不知道,只是苦了玉烨这小子,丫对谢师兄暗恋明恋全是倾心之恋,可惜,再热烈的恋也挡不住谢师兄离开的脚步。 “他走了,你的生活还在继续,所以你就少喝两杯吧。”陆方夺过玉烨手中的酒杯,顺便把还剩下小半瓶的啤酒给他收到了桌子底下。玉烨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再让丫喝下去,他回头还得伺候一醉猫。 “临进安检门的时候,他对我说,他说让我不要再等他……”玉烨拖着腮帮满脸是笑,仿佛他正在给陆方讲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 正面对着一盘油光水亮的吉祥猪手天人交战的陆方终于改换了目标,夹起一块小鸡炖蘑菇里的小蘑菇,听到这话,送到嘴边的蘑菇顿住了,旋即同情的看了看玉烨,难怪要借酒浇愁呢,那位谢师兄忒不地道,临了临了才这么干脆果断地甩了玉烨,让你有冤没处诉有苦没处说,而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潇洒洒。 “原先还说让我等他,临了临了才来这么一句……”玉烨自嘲地笑笑,将一根粉条吸溜进嘴里。 得,又一个渣的。陆方暗自摇头叹气。他也没说话,反正玉烨这会儿需要的是倾诉。 “啪”的一下,玉烨放下筷子,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陆方不让喝酒,于是他改抽烟了。 “所以说,陆方,你丫的就是运气好啊,备胎给力,比那什么强多了。”玉烨感叹说。 “等着吧,下一个转角,没准你的备胎就等在那儿呢。”陆方真心实意地安慰玉烨,从他自己的经历来看,他真是相信缘分有时候就是在不经意之间。 “我他/妈往山沟沟里一蹲,估计运气好的话能碰到个把变异的山精鬼怪,那就是你说的备胎了。”玉烨嘿嘿直笑,“瞧着吧,过个一两年,我就写本男男版的聊斋出来。” “那好啊,我等着看。”陆方吃着他的粉条,头也不抬地配合玉烨。玉烨这会儿有点心灰意冷自暴自弃,这让他有些担心。 “妈/的,我竟然还笑眯眯地送他到机场,丫心里指不定正在笑我二百五呢……靠,我神经了才打的去的机场,我半个多月的伙食费啊……” “多么深刻的教训!所以你要牢记,千万别送人去机场,尤其不能送男朋友去机场,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陆方也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擦嘴,他也吃饱了。 “喂……”玉烨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你哪头的啊?咋尽在幸灾乐祸?” “我只是很高兴你有机会清零重来而已……”陆方看着玉烨,这娃儿瘦削苍白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儿熊猫眼,那脸颓败,不知道能以为丫毒瘾发作了呢。看来,山里的日子很是有些清苦啊,不过玉烨属于那种为了理想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因此,再艰苦的日子他也能熬得住。不过在现实面前,玉烨还是做了一些妥协,用他大学所学的专业给人兼职做点预算结算什么的捞点外快,毕竟,光喝西北风是实现不了理想的。 这会儿,听了陆方这话,玉烨原先鼓起的眼睛恢复了正常,整个人又塌了下去,“这话理论上是对的,也是可行的,可惜,实行起来是很痛苦的……” “这不挺正常么?蛇蜕皮也很痛苦,不过蜕皮之后,它就能成长了。” 玉烨没说话,只是两眼发直地瞪着跟前的那盆没剩下多少的粉条儿,仿佛那粉条儿惹了他,半晌,他才咬着牙说:“不是说让我等么?我就等,看你丫的能耗到什么时候?” 陆方一惊,“你毛病啊?为哪样的人值当么?”这玉烨不会真打算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吧? 看他这样着急,玉烨反倒笑了,“其实,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是不是?” 说话大喘气呀这厮。不过陆方着实是松了口气,至少,玉烨没打算钻牛角尖,只是――“缘分有时候不是等来的,想要缘分还得自个上赶着去找找才行。”陆方说道,被动等待跟守株待兔没差别。 对此,玉烨挺为难的,“就我们这样的人,以前在学校还说能认识认识同学什么的,如今出社会了,尤其我这样的,以后就得长期蹲山里了,哪里还有机会认识太多的人?说来说去,我们这样的人交际圈还是太窄――哎,跟你家那位说说,多给咱这样的搞几个专场呗,就当是造福群众了……” 陆方慢慢地喝着茶,听了玉烨的话,他是心中一动,其实他一直有个想法,想要打造一个同/性恋自己的家园,而且他认为大武的酒吧挺合适,毕竟大武的酒吧已经有过这方面的实践,只不过一直没开成实际意义上的g吧而已。 “不是吧?你还真想搞个专业g吧?偶尔客串一下和专业是不一样的,真成了g吧,压力可就大得多了,人老外的g吧还给捣乱的捣乱纵火的纵火,那还是多开放的外国……” 陆方明白玉烨的潜台词,国内的少数派日子就更艰难,一个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g吧会引来什么样的压力或许都是不能想象的。国内开g吧的先例不是没有过,只是大多都不幸沦为短命鬼,毕竟方方面面始料不及的压力会导致一个敢于跟传统主流社会公然叫板的酒吧迅速崩溃。因此,更多的g吧最后都不得不走上羞答答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道路,就如左手先前的做法那样,偶尔有个专场,或者分时段经营,总之,都离不开传统酒吧那块遮羞布。 陆方摸摸下巴,晚上回去跟大武说道说道这个事儿。 玉烨咋咋呼呼几句,随后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就你家大武那本事,没准也熬得过去……啊哦……” 这回换陆方在桌子底下踹玉烨一脚了,真是说话不中听。 大武的家庭情况,陆方也没刻意告诉过玉烨,毕竟这不符合他低调的作风,因此玉烨也只是笼统地知道大武有点来历有点背景而已,别的就不知道了。 玉烨抱着被陆方踢疼的小腿搓了搓,说要是左手真成了,他就天天儿去捧场,“哎,回头跟大武说一声,给我找辆车呗,住山里没车真是不方便。” “你还卖得起车了?”陆方看着玉烨好笑,这家伙的酒还真是有点上头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跳跃太大。 “那种快要报废的,千儿八百的那种。”玉烨一副没钱光荣的模样,把自己整得跟个收废旧的他也没啥不好意思。 真有千儿八百的车么?买废铁都不止这个价儿吧?丫还真是敢开口。不过陆方还是点头答应说回头告诉大武替他找找。 东拉西扯,最后直到买单出了饭馆,被冷风一吹,玉烨才想起有件事还没跟陆方说,他一把拉住道别后正准备离开的陆方,“哎,这段时间你上学校论坛没有?” 102、102 陆方回到家的时候还早,甚至还没到钟点工来做饭的时间。 陆方进门的时候,大武还四仰八叉地躺床上睡觉,被窝的一大半被他踢到床下了,仅有小半截还勉强盖在丫的肚子上,同时,掉到床下的还有一只枕头。陆方见怪不怪,他早就对这人的睡相绝望了,这会儿只不过是踢踢被子扔扔枕头而已,他一大活人还没少给丫蹬下床呢。亏得大武这丫的还好意思说当初他住宿舍的时候没少掉下床,现在这宽两米的大床也就勉强够丫转个圈而已,反正这会儿他那大脑袋是摆在了床尾,令人惊奇的是,睡梦中他还记得带着一只枕头转战南北。 陆方轻轻地替大武盖好被子,虽然开着暖气,却也大意不得。然后,陆方就跪趴在床前厚厚的新疆羊毛地毯上看着酣睡中的人,这羊毛毯是大武后来添加上去的,有了这个羊毛地毯,陆方即是掉下床也不至于摔疼了。 大武这人粗粗一看有点匪气,看惯了就觉得这几分匪气变成了阳刚之气。这人不是齐萧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人,却是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有味道,比如说这人的眼睫毛,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却偏偏有着极不协调的又浓又密又长又黑的眼睫毛,这让他平白的增添了些许可爱的稚气。 这还是两人住在一块儿之后,陆方才发现的,当时他就喜欢上了这人的眼睫毛,时不时就用手指去刷刷那微微有点翘起来的浓密的眼睫毛,或者,干脆用唇去感受那眼睫毛毛茸茸的舒服。开始大武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像陆方不乐意人叫他方方一样,大武也不喜欢人家注意他的眼睫毛,太那啥了――好吧,那是小正太才有的眼睫毛,却长在了他这个大老粗身上,这让他情何以堪?不过,陆方终于适应良好地接受了大武叫他“方方”,而大武也最终接受了陆方喜欢他的眼睫毛,当然,这是爱人之间的特权,外人是别想享受的。 看了半天,这床上的人也没见有醒来的迹象,陆方有点不满了,他在旁边趴都趴累了,丫睡的还睡不累啊? 大武头晚上在酒吧呆得有些晚,凌晨三点多才回来的,躺床上迷糊没多久就要起来要陪着陆方吃早餐然后送陆方去学校,所以睡眠时间不太够,这会儿算是补眠。 因为酒吧工作的特殊性,大武以前几乎就是夜行生物,白天黑夜颠倒着过。跟陆方在一起后,他已经尽量调整自己的脚步来配合陆方,去酒吧的时候通常都不会呆得太晚,更不会彻夜不归。反正酒吧工作可以按部就班,当老板的没必要见天守在那儿。 大武的努力和牺牲陆方是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两个人相处的过程可不就是互相迁就互相包容的过程么?大武愿意为了迁就他而改变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习惯,而他为了大武也愿意忍受时不时被踢下床的悲剧,不是大是大非原则性问题的生活小节和小事上的妥协和迁就却往往最能磨合两个人,让两个人在不断的迁就包容中最终变成一锅分不出你我的老火靓粥。而也正因为看到了大武的努力和牺牲,陆方有种直觉,不同于以前跟齐萧在一起时候的茫然和惴惴不安,现在的他在直觉就相信他跟大武的会有很长很久的未来,因为,跟齐萧那不肯为两个人的生活有所改变不同,大武非常乐意改变自己,而两个人的生活两个人都尽心尽力了,那么,两个人的生活没道理不能长久和持久下去。 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快到阿姨来做饭的时间了。陆方便伸长脖子吻了吻那双毛茸茸的长长的睫毛,这是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一件事,那触感着实是太好了,比他抱宝宝贝贝都要舒服得多。 “方……”那人呢喃了一下,扯过枕头抱在了怀里,似乎那是陆方。 陆方好笑地又凑上去吻了吻那人的眼睫毛,然后,吻着吻着,就吻到了那人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 “方方……”那人咕哝道,随手就把枕头扔到一边去,却猿臂一伸,将陆方一把拉进了怀里,大脑袋在陆方身上乱凑,嘴里还一边嘀咕:“小方方……我的小方方”。小孩子撒娇也不过如此了。 陆方无可奈何地随他折腾,反正不来这么一下,这丫的不会彻底清醒。 果然,抱着陆方撒了一轮娇后,大武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嘟起嘴“吧嗒”一口亲在陆方脸上,“方,回来了?”说着,丫还抬起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那只静音闹钟,然后有些惊讶,“今儿咋回来这么早?我还说阿姨来做饭了再去接你呢。” “没心情做事,就回来了。”陆方靠着大武的怀抱,温暖舒服,索性也蹬掉拖鞋顺着大武躺下了。 大武揉弄着他的头发,问:“有心事?” 虽然才刚刚睡醒,这人却显然恢复得很快,至少脑子已经恢复清醒。 “中午跟玉烨一起吃饭,有没有什么新闻?”大武停止揉弄陆方的头发,让陆方枕着他健壮的胳膊,把他楼得更紧了一些。 “玉烨的谢师兄出国,今天的飞机……”陆方告诉大武说:“临近安检门的时候,他突然对玉烨说,让玉烨别再等他了……” “槽,什么人啊这是?”大武低声咒骂。 “是啊,所以玉烨很难过,要不是我拦着,他能把自己喝成只醉猫。” “现在呢?” “精神还好,回去了。” “那姓谢的忒不地道……”大武同仇敌忾。 “可不,玉烨后悔死了,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去送机了,就是去也不会打的去,这下好了,小半个月的伙食费就这么打水漂了,一点价值也没有。” 大武的胸腔一阵震动,他吃吃地低笑起来,“还真是典型的玉烨风格……还能调侃自己,看来这一关他能很快过去。” “希望是这样。玉烨这人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是一根筋,看看他做的事就知道了,为了小时候的梦想不惜一切代价的这种人。我真怕他一条道走到黑,为那种人,不值当。”陆方是真心为玉烨担忧,玉烨这人外表看似不羁,内里却最是赤诚,偏偏又很执拗,因此,他很担心玉烨钻牛角尖。 “给他点时间,平时咱们没事就多跟他做做伴儿,聊聊天什么的,慢慢地,总会过去了。”大武安慰道。 “我们这样的人不容易,所以我特别希望身边的人能有个好的结果……”陆方往大武怀里钻了钻,“彼此之间都是对方的信心和希望……” “放心吧,我们能够这么幸福,别人也一定会有机会像我们这样幸福的……哎,我大姐夫部队上的那个灰狼不就跟他家那位很幸福吗?那也是一对幸福的,有机会咱们去认识认识他们,大家都给彼此信心和勇气……” 陆方点头答应了。那灰狼跟他的爱人据说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一对儿,两人也有一个自己的家,而且都得到了身边人的理解和支持,据说灰狼的爱人还非常能干,白手起家,硬是在北京闯出了一个自己的天地,开了个以退伍军人为主的真人cs野战场,据说非常受欢迎。陆方早就想去逛逛,可惜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给耽误了,一直也没去成。 “今儿,除了这事儿,还有没有别的事儿?”大武问到。 陆方暗暗叹口气,丫这社会不是白混的,果然敏锐,他顿了顿,才道:“我出名儿了。” “嗯?”大武很惊讶。 说陆方出名了其实也不太准确,那置顶的帖子上可没指名道姓点出他的名字,即便最后被人肉出来了,也只是以“圆圆”替代了他的名字,这使得他的就是想维权都有点儿难,谁叫他的名字恰好是“圆”的反义词? “帖子里发了我一张照片,不过脸部被马赛克了,可那是我没错。”陆方恨恨地说道。照片上,他身后恰巧就是建筑学院的招牌,这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点明了照片中人的身份――建筑学院的学生,如此一来,疑似的范围就大大地缩小了。作为男生,陆方跟大多数男人一样,衣着上比较随意,也就是说通常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套衣服而已,因此,就更容易按图索骥了,只要是熟人,即便看不到脸,也不难从衣着上和身材上辨认出陆方来。因此,那脸上打马赛克不过就是欲盖弥彰而已,没啥防护作用。 陆方不是闲散人员,手头上总有做不完的事,因此,他鲜少有时间上学校论坛去瞎逛游,当然也没那个心情就是了。因为没去逛论坛,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年初二的时候发表在论坛里的一个帖子被迅速置顶,然后帖子主角被迅速人肉出真身,更不知道那个倒霉的被人肉的家伙跟他有什么关系――陆方从未想过自己性向的曝光会以这种方式来进行。 当然,帖子并不会以一个卫道士的模样来出现的,因为这种帖子在一个以开明开放著称的高等学府里是注定没有市场的,因此,帖子是从一个同人女的视角来讨论分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男同性恋者的攻受问题。帖子看起来是在讨论被马赛克的主角的攻受属性,然而,在讨论中,这被马赛克的主角的信息就一点一点地极其自然地被披露了出来。 “操,这丫的是谁?”大武勃然大怒,一骨碌跳了起来! 103、103 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床上看了那个被置顶的帖子之后,大武炸毛了。恨恨地光着脚在卧室的地毯上来来回回走来走去,跟没头的苍蝇一般乱转,一副有气没处撒地模样。 陆方其实不太在意发帖子的是谁,反正丫说的也是事实,陆方不满的是自己的性向算是自己的隐私,不是可以以资大众娱乐的八卦。现在他可算是体会到了名人们的那种气愤又无奈的心理,防不胜防的曝光让自己仿佛生活在玻璃鱼缸里,一切在众目睽睽下无所遁形。当然,也有可能有些名人就喜欢这种曝光,因为不停的曝光自然能够聚人眼球,有时候名气就会随着曝光率而成正比的攀升。可问题是陆方不是名人,更不想通过曝光来获得名气,尤其是他还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权的人,所以学校论坛上的这个被置顶的帖子就真是让他有点牙痒痒了。更何况,发帖人动机不明,这才有点令人担心。 “会不会对你的推免面试有影响?”大武也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陆方很满意爱人的敏锐。最初的暴跳如雷之后,大武能很快就冷静下来,可见这人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这就令人放心得多。不过,陆方其实还是蛮享受大武那种暴走的样子的,难怪女生们都喜欢救美的英雄,实在是,有一个人能为你出头为你打抱不平的确是一件非常满足虚荣心的事情。为此,他很大方地赏了一个吻给大武。 “这个,有点不好说……”陆方有点不太确定地说。原本他倒是挺信任百年名校x大民主自由的学术和思想风气,不过碰到了那个疑似前朝遗老的海归主任后,他对自己的性向是否能够被学校所包容就不太确定了。要是考评小组也有个把那种卫道士一般的遗老的话,真是天知道,搞不好他首轮就被刷下来了。 “没关系,东方不亮西方亮,大不了咱出国读书去,我家方方这么有才华,出国读书那不就是挺简单的一件事情。”大武搂着陆方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这话说得陆方很是窝心,就是,怕啥?有啥可怕!天下的路万万千,此路不通就走别的路,总有一条路走得通。 “不过,倒是要好好查查这是谁吃饱了撑了的没事干找抽呢!”大武抱着陆方亲了亲,然后又咬牙道,“不管这人是谁,我敢打赌,丫绝对不安好心……哎,不会是那谁,邵芸吧?” 其实,一开始陆方脑子蹦出的也是这个名字,毕竟,在x大里最了解他的事情的就是邵芸,不过都说犯罪总有个动机,那么邵芸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于她有什么好处? “泄愤呗……”大武断言,然后一锤定音似地说。 “至于么?”陆方有点不太确定。尽管邵芸有些事做得并不光彩,不过要说她为了泄愤为了迁怒而这般费尽心机地曝光他那就有点过了,至少陆方还不太愿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自己曾经的朋友。到底他还是社会阅历单纯,总还是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可怕。 大武虽然对陆方的看法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还是非常认真地端着下巴思考起来,“如果不是邵芸那还会有谁?你这二十多年尽在学校里转圈圈了,认识的人都是同学,老师,彼此间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所谓损人利己,曝光你的事对什么人会有好处?” 不得不说,名下有个侦探社的人就是不同,大武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些线索,他掰着指头对陆方说:“邵芸,单二小姐,颜小薇,再就是那什么狗屁主任,还有就是申请推免名单上的那些人,认真说来,这些人都算得上是近期跟你有利益冲突的人――虽然帖子是在年初二发的,不过搞不好直接影响到的却是你下礼拜的面试――不会真是那些排名在你后头的人想挤掉你吧?” 就目前来说,直博申请名单上,陆方的成绩排名是遥遥领先的,这种成绩面试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也就是说陆方能够顺利通过推免面试的几率非常大。 会有人为了直博名额而耍手段吗?陆方挠头,反正他一定不会这么做,尤其是对方的成绩还是遥遥领先的这种情况下,抹黑排名第一位的似乎没多大意义。至于那什么狗屁倒灶的主任,似乎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早知道陆方的性向,以丫脑抽的情况来看,丫极有可能当场就会以这个为由头来发作了陆方了,而事实是他没有,显然,他不知道这件事,因而他没能抓住这么个有利的批评陆方的机会。 说来说去,似乎还是跟齐萧的桃花债关系重大啊! 陆方一贯低调,鲜少与人直接发生冲突,可是为齐萧的桃花债所累,他被迁怒的可能性的确是非常高的,哪怕现在他已经远离了那朵烂桃花,却仍有可能免不了池鱼之殃。 “得,这事儿你就甭管了,都交给我,掘地三尺我也要挖出这个人来,到时候一切动机自然就明朗了。”大武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脯大包大揽,“你就安安心心地准备你的面试吧。” 对此陆方没有异议,放着一个侦探社的股东不用自个儿去找事儿他才有病呢。事实证明,大武那个侦探社的效率还是真高,虽然还没能立刻找到始作俑者,不过第二天早上,那个被置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的帖子就已经被删除了。 说是为面试做准备,其实也没啥可准备的,不外乎就是英语的笔试口试,专业知识考试,再有就是综合素质考核什么的。这些东西对陆方来说问题都不大,他这二十多年别的没多干,就尽是大考小考参加了无数次的考试,别的不说,经验丰富那是一定的。因此,两天的考试陆方自我感觉都进行得还算是顺利,只是,到最后跟研究生招生领导小组面对面的时候,有了点小小的意外。 在进行完面对面的思想政治,品德素养的考核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院党委副书记却出其不意地问了陆方一个问题,“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这石破惊天的一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本来已经在准备下一个考生资料的考核小组成员们都齐齐地看向那个院党委副书记。 院党委副书记姓欧。印象中这个欧副书记只是个风度翩翩不苟言笑的精英男人而已,三十多岁,举手投足间正是魅力无穷的时候,私下里,丫被评为建筑学院的院草之一,至于排名么,这个陆方倒没留意了,不过冲着那长相,似乎应该挺靠前的。可惜,陆方不是入党积极分子,也不是什么干部和骨干,寻常没啥机会接触这位院领导,自然也就谈不上了解。因此,如今听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陆方心里不由得咯噔就是一下,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个帖子和那个遗老级的海龟主任。看到帖子故有此问,这不奇怪,不过要是这人也跟那主任是一路货,那陆方的政审就有点悬了,至少,希望考核小组的其他成员能有多一点的包容和理解吧。 该来的总归要来。 陆方深吸口气,让自己尽量坦然地面对眼前的个个目光如炬的考核小组成员。他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些成员都看过那个帖子,只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选择了回避,就如同大家把一只盖子改在了这件事情上,盖住了,就看不见了,看不见了,就不存在了。只是,没想到这盖子到底还是被欧副书记一下子就揭开了。 怪到说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什么都关心到了,才能变被动为主动,不至于像现在他只能被动招架。陆方下决心以后要积极练习潜水才行。 “事实上,我认为,同性恋不过是跟异性恋一样,也只是一种存在而已。”陆方尽量让语言简短而又含糊,言多必失,他还是慎言慎行吧。 “你是想说,存在就是合理的,对吗?”欧副书记却没让他糊弄过去,“这么说,你赞成同性恋?” 真讨厌,敢情这人就喜欢揭盖子?陆方暗暗嘀咕,自己都尽量模糊了,这人还非得弄个明明白白干嘛?在这种场合,不是应该以学术为主么?至于纠缠一个游走于自然和道德之间的问题么?!可是,既然盖子捂不住,那就是说这欧副书记今儿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既然躲不开,那就只有面对,谁怕谁呀? 陆方抻了抻腰,挺直了脊背,坦然道:“事实上,无所谓赞成与否,因为,我自己就是同性恋,没得选择。” 一句话 ,让现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一干考核小组的成员面面相觑,最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了陆方身上,个个目光复杂,表情各异,可都有着相同的惊讶以及竭力掩饰惊讶的努力。 一直板着个脸的欧副书记脸上似乎扯出一丝微笑来,可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如果不知一直盯着他看,陆方还发现不了。 “咱们换个问法,作为同性恋,有什么感觉?”欧副书记面无表情地问道,问题很八卦,表情很专业,差点让人以为他其实是卧底在考核小组里的狗仔。 陆方其实很想冲着他叫嚣“关你屁事!”可他终归还是不敢,他低调惯了,更习惯于柔韧地坚定,而做不来前辈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和狂热,因此,陆方摸了摸自己左边耳垂上的一颗针尖大小的小痣,这还是过年的时候大武发现的,刚冒出来没多久。 “我左边的耳垂上长了颗针尖大小的黑痣,以前没有,新近才长出来的,过年的时候才发现的。开始那几天,我会常常对着镜子看看摸摸什么的,觉得新鲜,好奇,不过到了现在,如果不是刻意去注意,我基本上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我还是我,我这个人,我的生活,都没有因为这颗黑痣的出现而发生任何变化。在我看来,其实很多事情都跟这颗痣一样,如果你不是刻意去关注,那么这些事情就算不得什么大事,自然也就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话大约说得很巧妙,坐在陆方对面的那些个端着的领导们目光中不由得都流露出了一些赞许。 然而,欧副书记似乎还是没打算放过他,:“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种鸵鸟似的感觉啊?人言可畏!流言蜚语,人情冷暖,这可不是你把头埋进沙土里就能躲得过去的――你可以选择无视和遗忘,可是总会有人每时每刻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提醒你那颗黑痣的存在,让你不得不每天都关注着你那颗针尖大小的黑痣,这时候的你又将如何呢?你还能静下心来做学问吗?” 104、完结 陆方看着欧副书记,对这人的刨根问底有些微微的恼火,感觉上这人问的问题就如同是让陆方在众人面前裸、奔一样――这种很私人化的问题有必要一定要拿到推免面试上来问吗? 尽管恼火,陆方到底还是忍住了,一再提醒自己坐在你对面的这些人都是手握大刀有权决定你生死的人,面对强权,不要冲动,保持住理性吧。何况,盖子已经揭开,自己再矫情也没啥意思,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完这最后的一步吧,至于是不是最终通过,那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 因此,陆方用一种非常镇定和平静的声音说道:“我在高二的时候发现并且确定了自己的性向,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一度跌入低谷,也从特尖班被转到了普通班。不过幸运的是,最后高考的时候我到底还以是北京理科第三名的成绩被x大建筑系录取了……”陆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把他填写在直播申请上的那些“丰功伟绩”复述了一遍,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事实胜于雄辩,他不外乎是想通过这些一路走来的成绩告诉眼前的这些决策者,性取向问题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至于你欧副书记那个能否静下心来做学问的问题更是多余的一问。 “而且,我认为,事情是做的而不是说的!做永远比说更可靠。”陆方这话的意思是甭指望我会拍胸脯保证以后我会如何如何,世事无常,天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再说了,就算真要拍胸脯要给保证也不是给你们这些个不在五服的呀,静不静心那是我的事,跟你们有毛关系?博士毕业不了那也是我的前程问题,跟你们其实也没多大关系。陆方身上的理科生特有的务实精神使得他很不屑于口头支票。 对于陆方的回答,欧副书记只是笑笑,并未再置一词。其他人似乎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这场面试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你说,他这个时候提这个问题是啥意思?”陆方坐在沙发上,把面试时候的事情都跟大武说了,一边闭着眼睛舒服地享受着大武那双大手在他肩膀上力度适中的揉捏,这是大武没事的时候跟电视上的养生节目学的,就为了给陆方这个长期伏案工作的人提供良好的保健服务。 “他是啥意思咱姑且不论。咱就只从你的角度来说吧,这事儿其实也算是好事,今儿叫他这么一问,你也就算是在学校领导那里过了明路,这往后,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一件事情,摊开来了,没了神秘感,也就没多大意思了,人都这样,明明白白的反而没了兴趣,反倒是藏着掖着就恨不得削尖了脑袋一探究竟。所以说,丫反倒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有道理! 陆方点头,大武这话分析得倒是有道理,抛开欧副书记的动机不说,至少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好处的。既然因为那个帖子大家都对他的性向有了揣测,那么与其让人家通过窥探来得出真相,倒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摊开了让人看个通透,彻底满足了别人的好奇心以及求而不得孜孜以求的探究,也让当事人再不必费心隐瞒,所有的一切都给端到了明面上来,大家都省事。这就好比一把扯开了大家的面具,所有的嘴脸都摆在了明处,对陆方这个当事人来说,身边的人面目清晰总比面对一群戴着面具的人要轻松得多。从这个角度来说,欧副书记倒算是帮了陆方一个忙。 “经过了这件事,如果你还能通过面试,那就说明你已经得到了包容和理解,以后即使再有什么流言蜚语是非闲话,至少不会再有人拿你的性向来大做文章了。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一颗手榴弹,没了引信,想要爆炸就没那么容易了――领导都知道了都不在意的事情,你们其他人还揪住不放那不是有病是什么?”大武一边说手上一边力道均匀地给陆方拿捏这肩胛。 “那要是我的考评没通过呢?”陆方舒服得几乎睡着,迷迷糊糊地呢喃着问道。 “咱不是早说好了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咱上国外去,你要是去读书我过去陪读,反正我跟着你走……” 陆方扑哧一声笑出来,这话说得活像要跟着情郎私奔的怀/春少女,虽然有点肉麻,不过真是很窝心。陆方那颗原本有些七上八下的心这下子稳当了许多,他反身抱住大武那精瘦的腰身,眯着眼睛笑得好不惬意,有个贴心的爱人就是好啊,三言两语,就能将心中的乌云尽数散去。 两人正说着话,大武的手机响了,他的侦探社打电话来反馈消息说找到那个发帖人了:一个成天沉迷于网络游戏逃课在外的女孩子在网吧门口的小吃店碰到个说山东话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要她帮忙发个帖子,开价一千钱,先付定金五百块,事成之后再付五百块钱,女孩起先还担心来着,后来收到资料以后,看了看 ,没没名没姓,连人物的脸都虚化了,于是觉得算不上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就不在意了,觉得这钱好挣。不过帖子发完以后,她再也没能等到剩下的那五百块钱。至于资料是刻成u盘同城快递过来的,快件上没落款没地址,据快递员回忆,寄件人是个年轻男子,长得非常路人甲,操着甘肃普通话,快递员是在西城一家民工流量相当大的快餐店接的货,快餐店没有监控设备,至于当初约快递员的电话被证实是在附近一家电话吧里打的,也就是说就现在的信息而言,基本上没法追溯到寄件人。至于女孩发帖时登录的账号,被证实是被x大生物学院二年级一个女生的,她被盗号了。 “处心积虑!”陆方听得头晕,这般一环扣一环谨慎巧妙而又大费周章,这个背后之人到底想做啥? “我的方方还是很能得到人重视的。”大武搂着陆方说道。 “这叫什么?被贼惦记上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人这番动作算得上是非常温和,至少他只是给人们提供了一个联想的空间,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剑指陆方,可是这并不等于说这人就是和平主义者,陆方揪着头发说:“我怎么感觉这事儿其实是个警告?” 一个人大费周章地来做一件事情,这般处心积虑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温柔地揭开陆方性取向的面纱? “他是不是想说,如果他愿意,其实他完全可以让我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陆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有些愣神,他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这么个人来惦记着他?帖子上的那些照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拍下来的,学院门口,食堂,图书馆,他在学校生活的各个地方都被留下了“倩影”,而他本人对此竟然一无所知。这是在赤果果地告诉陆方,我就在你的身边――面对敌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 “你觉得你做了什么足以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事情么?”大武坐到了陆方旁边,跟他面对面了。 正在揪着这个儿头发的陆方一愣,颇有点茅塞顿开的意思,对呀,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么?杀人放火?偷强虏掠还是通敌叛国了?他做了什么能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事情么――没有!他清清白白规规矩矩一个人,活了这二十多年,做的事情能够让人诟病的充其量不过就是他非主流的性取向而已…… “我说,你没让人拍啥艳/照吧?”对面那人笑得不还好意,那目光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似乎在说要不咱也来照几张吧? 果然是酱缸里浸淫了多年的痞子!如果一开始就见着丫这模样,估计再有个一百年陆方也不会看上这傻大个儿。 因此,陆方非常厌恶的一脚踹过去,“怎么可能?!” 的确是没可能。陆方这辈子,除了大武也就跟齐萧有过亲密关系,不过齐萧那个人私生活上非常严谨,或者说,他跟陆方在一起的时候是非常严谨的,两人那啥都得规规矩矩地在床上完成,这之前,再意乱情迷齐萧也会记得再三确认窗帘是否拉上拉上了是否拉严实了,当然更不会忘了检查门锁是否真的关好了,如此小心谨慎,怎么会被偷拍?自然更不可能自拍!漫说齐萧这么谨慎的人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就算是随性随意的陆方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这太不符合他一贯低调的原则来。 既然跟齐萧在一起不可能爆出啥啥门来,那么眼前这个远看像文盲近看像流氓的家伙呢? “怎么可能?”对上陆方怀疑的目光,大武连连摆手,“我都恨不得附在你身上了,哪里还需要拍那啥来解馋?” 陆方其实也不认为大武会做这样的事情。大武虽然非常豪放激情,不过大武显然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嗜好,而且在谨慎方面,大武可是一点不比齐萧差。至于陆方自己,就更不会做什么授人以柄的傻事,他毛病啊拍那些个玩意儿? “那就是说,除了属于少数派的性取向,实际上没啥大不了的事儿?!” 最后,两人达成了共识:没啥可怕! 如果仅仅是拿陆方的性取向说事儿,那真是没啥可怕,反正到了这一步,陆方不说拿高音喇叭广而告之,也算是大白于天下了。所以,所谓异于常人的性取向真算不得个事儿。 “说来说去,那人还真是不了解你。”大武笑道,“打蛇打七寸,这么个道理都不懂,什么事儿不好说,偏 拿了你不在乎的事情做文章……” 陆方呆了呆,然后咧嘴一笑,“我想我明白是谁吃饱了撑的整出这档子事情来了。” 关于这件事的后续,陆方交给大武处理去了,毕竟说白了,丫就是干这个的。 然后,在四月的某一天,陆方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号码虽然早就被他从手机里删除了,可是,脑子里刻着的数字终究是没法被删除掉,有些东西,做不到彻底的遗忘,只能淡化,毕竟,那么多年的的生活里都烙下了一个人的影子。 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陆方见到了齐萧。 齐萧气色不错,一身一看就非常高档的米色休闲装,看上去富贵而又俊雅,本该矛盾的两者在他的身上却能完美的融合,不得不说,齐萧的确是非常养眼的一个人,看那来送咖啡的女服务员服务都要殷勤得多就知道了,丫着实魅力依旧,甚至更为出众。 关于齐萧的事情,陆方只是偶尔会从陆妈妈那里听说,怎么说,小颖阿姨也还是陆爸爸的老同学,人际间的来往总是免不了的。因此,陆方会陆陆续续知道齐萧如今的春风得意,知道单家对这个女婿的看重,知道齐萧有可能要升职等等。小颖阿姨有种一雪前耻的快乐,因此,她非常需要与陆妈妈分享,然后常常在炫耀完自己儿子生活的幸福美满和前途的光明之后又拉着陆妈妈同情陆妈妈养儿不淑竟然养出个变态来,甚至非常好心的建议陆妈妈送陆方去医院进行治疗,她可以让她的亲家帮忙联系一些国外有名的精神科神经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为陆方提供最好的治疗。弄得陆妈妈不胜其烦最后点着对小颖阿姨的鼻子说你丫的要再敢说我儿子是精神病我就扇你丫的大耳刮子――看着陆妈妈那胖胖短短高高举起分量十足的手,小颖阿姨终于消停了,从此见到陆妈妈虽不至于远远地躲开可也再不敢出言挑衅――开玩笑,陆妈妈一巴掌抽下来不得把人半边脸给抽飞了才怪。 好在陆爸爸的那些老同学除了小颖阿姨拎不清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多年的友谊还是有一定的抗震能力的,而且,陆方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算得上知根知底。不就同性恋么?人的性格人品成绩哪一样都不输自己那异性恋的孩子甚至更出类拔萃,既然如此,同性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虽然也有些人有些微词,不过看看人家的同性恋儿子一个又一个地拿大奖难免眼热,他们也就只能自我平衡说天才总是有些怪异的,不就区区一个同性恋么?见怪不怪了。是以,陆爸爸陆妈妈的交际没有因为养了个同性恋的儿子而受到太大影响, 父母的生活没有因为自己而受到太大的影响,这是陆方最为庆幸的,再桀骜不驯我行我素,终归也离不开这个生活的环境,如果总是受到排挤和非难,势必要生活得辛苦。好在现在的社会心理承受能力普遍加强,包容力明显提高,对一些事情,人们已经能够一笑而过了,虽然也会有窃窃私语,但那也终归只是别人的饭后谈资罢了,用不着介意。 事实上,陆家儿子是个同性恋和齐家儿子娶了个高门媳妇,这两者在人们的饭桌上其资谈得价值是差不多的,前者是面对异类的兴奋,后者则有可能是酸葡萄的嫉妒。反正人家的生活的终归是人家的,谈谈而已,过过嘴瘾罢了,自己的日子烦心的事儿高兴的事儿也多着呢,谁管谁呀?各顾各呗! 不过,虽然已经各顾各了,可是看到曾经有过共同回忆的人,陆方还是感慨颇多的。 “你过得不错,看来这一步你走对了。”陆方由衷地说。 “讽刺我?”齐萧微微挑眉,嘴角是一抹标志性的浅笑,现在,即便是在陆方面前,齐萧也戴起了面具。 “怎么会?!你过得好,我很高兴。”陆方说的是实话,做不成情人,也没继续做朋友的打算,可齐萧终归还是他生命中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冲着那些回不去的美好岁月,他就不由自主地希望齐萧能够好好的。不是他圣母,而是因为这就像一处风景,见过了曾经的美好,一旦再见时见到的只是一片破败,那份猝然涌上来的人是物非时过境迁的荒凉会让人心也变得一片荒凉――那种感觉不会愉快。因此,陆方是真心希望齐萧能过得好,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对于陆方的真心话,齐萧只是不以为然地扯扯嘴角,“你看来也过得挺不错。”齐萧对陆方说,“看来你这一步也走得不错。” 陆方微微一愣,齐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自己跟大武在一起也不过是跟他一样的一种最有利的选择? “你眼光不错,以大武的能力,你的确是可以站在太阳底下了。”齐萧说道,语气中有种淡淡的嘲讽,似乎是在嘲讽陆方识时务地选择了一个可以保护他的人。 陆方看着齐萧,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这人到现在还是不懂他啊。 陆方想起大武说过的那个特种兵“灰狼”,没家世没背景,而他的爱人更是个来自偏远山区的毫无根基的一个普通男孩,可是,就是这样一对无所凭仗的情侣,靠着一份不顾一切的勇气和稳如泰山的坚持,如今终于手牵手大大方方地站在了太阳底下,挺直了脊梁站直了身子,坦然地活在世人面前。 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其实非常简单,需要的不过是一份豁出去努力一把的勇敢,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豁出去争取了至少还有跳出黑暗的机会,可是,没有这份勇敢,那么也就活该你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中――陆方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愿意与他手牵手一起努力争取的人罢了,非常幸运的是,他至少还找到了一个大武。 而齐萧到今天仍然参不透这其中的原委,反而耿耿于怀地认为陆方不过是为了寻找一把保护伞所以才放弃了他。 这样齐萧,真是让陆方无话可说了,因此,对于齐萧的误会,他也干脆不予理会,朽木不可雕也! “齐萧,今儿找我来有事么?”陆方索性直奔主题,他现在连跟齐萧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有了。 齐萧幽雅地品了一口蓝山,抬起眼睛看向陆方,“大武的生意,你都了解吗?” “该知道的都知道些。”陆方说的是实话。 现在大武手头各种乱七八糟的股份已经有大半转到了陆方的手里,他想不了解都不成。虽说近来为了让他安心最后一个学期的闯关,生意上的许多事情大武都没让他费神了,不过,虽然没让陆方为生意上的事情费神免去了早请示,可是大武却仍然坚持晚汇报的原则。因此,陆方接到齐萧的电话时,心中就大概有了底儿,知道齐萧为什么会找他。如果不是为了解决问题,他也未必来见齐萧,大武那丫的人高马大,心眼儿却比针尖还小,非常不喜欢他跟齐萧还有什么牵扯挂落的。 “那么你知不知道最近大武手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司正在对单氏企业进行全方位的围剿……”齐萧悠闲地将咖啡杯放回桌面,看不出来他岳家被人“围剿”对他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围剿?这从何说起?陆方哑然。单氏怎么说也是百年望族,树大根深,就大武那些小公司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说全方位的围剿,这是不是太夸张了?顶多也就是恶心恶心人罢了! “真是贴切!”齐萧轻笑,“是够恶心人的,今儿搅和一单人家的生意,明儿恶意竞价让人家花些个冤枉钱,活像那抽了疯的鬣狗,逮着一口是一口,你说你大武好歹也算是将门之后,咋就尽做些个不入流的事儿来恶心人呢?有意思吗?” “有意思!”陆方大言不惭,每回听到大武汇报战果,他都乐不可支,心情愉快上好几天,他也是借此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睚眦必报的天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如果抛开大武的那些背景,仅仅凭着那几个不入流的公司想要斗垮单氏是根本不可能的。” “谁说要斗垮单氏的?”陆方很惊讶,那单氏简直就是航空母舰啊,就凭大武他们几个小公司就跟那小渔船似的哪里能击垮这个海上霸主?不过就是学学苍蝇恶心恶心你罢了! “如果不是为了斗垮单氏,何必整出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来?” “你刚不也说了么?就是为了恶心恶心人呗。”陆方完全没有一点羞愧和不安。 齐萧蹙起眉头,“陆方,你怎么也变得这么无聊起来了?” 陆方露齿一笑,“没法子,单二小姐闲极无聊,我只好陪她玩玩。” 单二小姐,别怪我,谁叫你惹了我呢?回头等你的亲亲老公甩脸子给你瞧呗。陆方恶意地想,到现在,他已经知道齐萧是当真不知情的。 果然,听了陆方的话,齐萧面色微沉,“她做了什么?” “她让你来找我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陆方反问。看来,单二小姐也没敢告诉齐萧事情的真相。 “你要相信,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决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的。”齐萧一把抓住陆方放在桌面上的手。 陆方慌得连忙一把躲开,这种肉麻兮兮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在两个已经分手的情人之间来做。 “齐萧,你要知道,别人伤害不到我……”其实,伤害我的一直是你,不过这话陆方吞了回去,没说出来,省得又纠缠不清。 “齐萧,回去给单二小姐好好儿普及普及法律知识吧,别自己个是法官,老婆却是个法盲。麻烦替我给单二小姐提个醒儿,就说我这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目的已经达到,陆方抽身走人。陆方一点儿不介意做小人,他就睚眦必报咋啦?敢打我家人的主意?哼! 不管怎么说,知道齐萧没参与到那件事情其中,陆方还是觉得有些安慰的,至少他以前的眼光还没差到不可理喻的结果。 要说,大武手下当真是能人辈出,在所有线索几乎为零的情况下,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得精神,硬是大海捞针把单二小姐给捞出了水面,通过电话监听跟踪以及种种令人不齿的卑鄙行径之后,终于证实那个帖子的幕后之人其实就是单二小姐――她可以不在乎邵芸,哪怕邵芸为齐萧孕育过一个生命,因为齐萧的眼里心里从来没有过邵芸的位置,何况,现今的邵芸已经做掉孩子,在单氏的高压下如同残花败柳,毫无威慑力,可是她却不得不在乎陆方,因为哪怕是已经分了手,陆方也仍然牢牢地盘踞在齐萧的心里,完完全全地占领着齐萧的那颗心,以至于单二小姐都找不到自己的立足之地――所以,陆方是单二小姐的头号敌人也是唯一的敌人。 发个帖子恶心恶心陆方,不过是单二小姐的第一步,先让陆方处在敌人就在身边的惶惶不安当中,先从精神上折磨陆方,如果可以,她甚至还打算连陆爸爸陆妈妈都不放过,单二小姐的宗旨就是毁掉陆方在意的一切――这些,都是单二小姐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写下的心声。单二小姐习惯于用笔记本电脑写日记,不过写完的每一篇日记她都没有保存,直接删除了。前些日子,单二小姐在个红绿灯路口等通行的时候,放在汽车后座上的笔记本电脑给人伸手进来抢走了,当然她并不知道现在的小偷技术含量会这么高,竟然还能将她已经删除文件恢复,而巧合的是,这些文件恰好就落入她的“仇人”手中――其实陆方严重怀疑那小偷本来就是大武的人安排的。 看到那些充满了对自己恶毒的诅咒的日记,陆方火冒三丈,他招谁了惹谁了竟然被这么个偏执又恶毒的女人给盯上了――奶/奶的,说来说去,还是齐萧这朵烂桃花惹来的事儿。 陆方固然低调,是个和平主义者,可也绝对没有被人欺上门来了还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好胸怀,因此,他当即给大武做出指示:给我反击回去! 大武颠儿颠儿地请示:爷,咱有啥忌讳没有?陆方眼一瞪,啥忌讳啊?百无禁忌,无所顾忌,看恶心不死那女人!让你给我找事,老子也给你添堵。 话说,陆方到底是有些异于常人,当然这不仅仅是指他设计方面的天才脑袋,也不仅仅是指他那异于常人的性取向,而是指陆方的思想观念里压根儿没有好男不跟女斗的戒律――在他看来,敌人不分男女。惹毛了他,通杀! 是以,大武开足马力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向单氏企业发动了攻击,谁叫单二小姐如今挂着单氏总经理的头衔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一锅粥 作者:胖红红 在陆方的最高指示下,攻击手段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完全是毫无章法毫无规律,看起来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乱窜,杀伤力虽然不强,却足够让身为总经理的单二小姐手忙脚乱一番了。 要说这家庭影响还是非常重要的,大武采取的完全就是他祖上擅长的游击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打一仗就跑,半个月下来,就成功地让单二小姐受到了两次董事会的诘责,认为她缺乏应变能力和必要的预警能力,开始质疑她的作为总经理的能力,以至于单二小姐不得不自请罚俸,停了她自己一年的百万年薪――你丫的不是有钱么?你丫的不是喜欢折腾么?老子就让你花钱,就让你折腾。 不过陆方虽然要报复单二小姐,鉴于单二小姐只是或者说是还未来得及伤害他最在乎的,所以陆方这次的报复行为也遵循了只打击一个目标的原则,只对单二小姐出手了,并未波及到单二小姐身边的人身上,是以齐萧没有受到影响。不过单二小姐让齐萧出来说合,难道就不怕齐萧知道事情的真相么?还是,一贯顺利的单二小姐在大武的连番骚/扰下疲于应付已经丧失了基本的灵活和机敏了呢?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和齐萧之间的事了。陆方只希望通过这次的事情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单二小姐明白,他陆方也是不好惹的。竟然想要毁灭他所在乎的一切?想想陆方都还有些后怕。齐萧啊,你自求多福吧!! 帖子的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落下了帷幕,因为念及尚未造成实质上的伤害,所以陆方这次对单二小姐还是比较宽容,一旦单二小姐用一百万表示了歉意,陆方也就抬抬手,放过了单二小姐。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家大业大的单氏就如巨灵神一般,看着威武,实际上战斗力却不强,碰上损招百出的武猴子,那就招架得吃力了。还不如花点钱买个消停算了,毕竟,一只苍蝇总在你耳边嗡嗡嗡地也挺折磨人的是不! 新年首战告捷,大吉大利。于是,四月底的时候,陆方再战也是告捷。陆方跟大武夫夫双双飞利雅得,当然,陆方是公费旅游,而大武是自掏腰包,没办法,谁叫人家国际建协就好陆方这一口呢――这次,陆方再次击败他的法国同学于贝尔,夺得了传说中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奖,于贝尔含恨屈居第二名。大武笑眯眯地奉上一份非常详细而豪华的法国旅游路线表,好心地提醒于贝尔下次打赌的时候请务必记得设定金额限制――这份旅游计划表一点儿没糟践人家于贝尔的二等奖奖金,正好全部花完! 六月份的时候,陆方终于接到了学校的博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此前,图书馆的门口,陆方碰到了那个多嘴多舌的欧副书记,欧副书记挑剔地打量着陆方,还凑近了看了看陆方耳垂上的那颗黑痣,说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很多事情都跟你这颗痣一样,如果不是刻意去关注,那么这些事情是不是就算不得什么大事?是不是自然也就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 后来,接到录取通知后陆方才明白欧副书记是啥意思,丫敢情是拿他当实验品啊――过了很久以后,陆方才知道欧副书记竟然是那个工程院院士的外甥。丫这是在替舅爷考察弟子呢。而正是陆方那种敢于坚持的勇气和信心使得老头非常赏识他从而赢得了一次非常宝贵的学习机会,而老头也真是因为这份赏识这才顶住压力,将他招入麾下成为关门弟子,毕竟,一个公开的同性恋者实际上也是在公然挑战社会――院士爷爷的这一举动反倒成就x大民主自由的美名――真相,其实总是令人哭笑不得的。 后来,陆方常常坐在书桌前,看着对面书柜上随意摆放着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奖牌奖杯,忍不住在想,如果没有最初的那份执拗的坚持,他还会不会能够活得这么恣意和阳光?一路走来,有些东西其实远不如想象的那么恐惧,非主流的性取向并不是你躲避在黑暗中的理由,豁出去坚持的勇气和信念才是你是否能生活在阳光下的根本原因。而一锅粥一样的生活,才是你幸福的源泉――陆方早就习惯了大武那天怨人怒的睡相,被踢下床后在不睁开眼睛的情况下他能准确无误地在回到床上钻进丫的怀抱里,有时候他甚至都没清醒过,完全是本能在趋势。而大武扮演二十四孝男人也越来越顺溜,逢年过节陆方还没吱声他就先把孝敬陆爸爸陆妈妈的东西给准备好了,颠儿颠儿上赶着讨好丈母娘去,把个陆妈妈给伺候得喜笑颜开,很多时候陆方常常以为大武才是陆妈妈亲生的,而他不过是路边捡来的苦命娃――不管怎么样,两个人在过日子的时候变成一锅你中我我中有你的一锅粥,这日记就踏实了,稳当了…… 一锅粥番外1:老武家的小六儿 老武家添了个小六儿。 这是老武家的老奶奶九十大寿之后传出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不说如同一夜间千树万树梨花开,可也在短短的几天内传遍了大江南北海内海外,但凡知道老武家的基本上就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老武家属于簪缨世家,最早可以追溯到鸦片战争时期,那时候老武家就已经是武举出生。之后老武家的后代代代从戎,直到今天,老武家仍然是手握着枪杆子捍卫着蓝天下高高飘扬的红旗,老武家的子孙很好的延续着祖先的辉煌。只是,审美疲劳了以后,听多了老武家的丰功伟绩和骄傲,世人总不能免俗地带着些挑剔来期盼老武家的瑕疵――这是人性的本能。 因此,当老武家异军突起地冒出个叫武杰的异类的时候,人们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起来,如同一片灰暗中突然出现的一抹鲜红――老武家的这个小五子太夺人眼球了。 武杰,这孩子几乎继承老武家的一切优良基因,身高,相貌,智慧,甚至是脾气,这些都无一例外地带着非常明显的老武家的印记,然而,这些老武家的印记却抵挡不住自然界的自由生长法则,老武家的基因在传承到武杰身上时居然来了个基因突变,丫在最基本的一个自然项上发生了变异――武杰不像他的前辈那样考虑血脉的传承,因为他只喜欢那些没法完成这个简单而又艰巨的繁衍任务的人。 老武家的小武子是个gay。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深水炸弹,爆炸之后引发的震荡波迅速而又不动声色的传递到世界的各个角落,短短几天之内,知道老武家的就都知道了这个事实。 震惊的,唏嘘的,同情的,暗笑的,冷眼的……注视老武家的目光不再那么简单,以前注视着老武家的目光的确是简单得多,敬佩,羡慕,嫉妒,来来去去,不过这几样而已。而现在,小五子让世人注视老武家的目光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人性有多复杂,注视着老武家的目光就有多复杂。如同一面洁白的墙,太纯洁,以至于让人更想看到它被玷污的摸样。 出乎世人意料的是,老武家几乎是平静地接受了武杰这个异类的子孙。虽然也曾听说武将军也曾拿出家主的威严教训过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过,这也不过是传说而已,毕竟,武杰一直故我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不是?老武家依旧是老武家,武杰也依旧是武杰。老武家甚至没有出面让武杰这个老武家的子孙免于被军校开除的命运,簪缨世家的子弟仅仅是因为性取向而被开除出军队,这是一件多么尴尬和丢脸的事情,可是,老武家平静地接受了,老武家低调而平静的态度让人们那种看好戏的期盼落了空。洁白的墙上那抹异色太渺小,渺小到可以忽略的地步。 武杰的存在似乎成为了老武家辉煌图卷上的一个败笔,心怀妒忌的人们不免在茶余饭后嘀咕两句说老武家再如何炙手可热权势滔天终归还是逃脱不了子孙不肖的怪圈云云,仿佛有个同性恋的子孙那武举人会难过得从坟墓里跳出来一般。然而,武奶奶的寿宴结束后,这些那些各种心思的人们又都被老武家在武奶奶寿宴上正式亮相的小六儿给吸引去了眼球。 又不是瞎子,何况,能参加那寿宴的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虽然武奶奶介绍的时候只说是干孙子,可谁不知道老武家子孙繁荣,哪里需要巴巴的再去认个干孙子来?!只看看老武家那不成器的小五子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那小六儿,大家就都瞎子吃馄饨心中有数了――什么干孙子,是孙媳妇吧?咳咳咳,也不一定是孙媳妇儿,没准是孙女婿……这男男的事情,没个准儿啊……于是人们注意力的很大一部分就被上上下西这类似于哥德巴赫猜想的命题给吸引过去了…… 当然也有好事者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老武家登堂入室,要知道一般人眼中,同性恋都是变态。瞧人家小五子脚踩黑白两道,游走于暗夜边缘,一脸的不羁和邪气,这才有点儿变态的模样嘛,可那小六儿瞧着斯斯文文,一脸干净的书生气儿,比自家的孩子更像个乖宝宝,哪里像是那种传说中的变态了?于是,有那吃饱了撑的就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一调查,原本已经有些平息的海面又刮过了一阵狂风――凭啥呀?凭啥就他老武家的祖坟冒青烟? 本来老武家雪白的墙壁上有小五子这么个异色已经让许多人心满意足了,可这小六儿的横空出世又打破了某些人的这种心理平衡――敢情,不是所有的变态的都是渣子,人小六儿不仅不是渣子,人家居然还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看看人家的成绩单,看看人家的那一个又一个的国际大奖,很多人想不通了,凭啥他老武家找个孙媳妇儿or孙女婿儿就能找着这么个万中无一的天才?这下子许多人真真是眼红了。他们正正常常的尚且不一定能找着这么个天才宝贝,凭啥武家小五子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混混就偏偏能捡到块金砖回家?这么一来,老武家雪白的墙壁上那抹被小五子染成的异色就被小六儿给演成了一朵瑰丽的花儿,老武家反而因这朵花儿比从前更圆满了,这同性恋也有好姻缘啊――人比人,气死人! 一身戎武的老武家因为小六儿的出现凭添了几分书香之气。 更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后来者居上,这老武家的小六儿颠覆了枪杆子里出政权的传统――在如今的老武家,大有出现一届文官政权的趋势,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小六儿在老武家的地位仅次于武奶奶。 谁都知道,老武家的最高权威属于武奶奶,老太太双枪打游击,巾帼不让须眉,武将军在外虽然属于政府高官,权势滔天,可在内,却只能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地被武奶奶领导。从继承法的角度来说,在老武家的地位,武将军应该仅次于武奶奶才对。不过,据某消息可靠人士的透露,自从小六儿来了以后,武将军在老武家的地位直线下降,具体表现,最明显的就是早上六点钟那三声吼。 武将军多年的养生习惯是早起三声吼。就是每天早上起床后来到庭院里,放开喉咙来上三声虎叫,美其名曰释放一宿的浊气提升每天的清气。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几十年,无论寒暑,无论地点,时间一到,必定咆哮,比那闹钟还准时。认识武将军的人都知道老头儿的这一习惯,比他官小的自然不敢有异议,比他官大的为了显示大度也不会有异议,在家里武奶奶是无所谓,反正那个钟点儿她也早就起床,至于家里的其他成员,则完全不在武将军的考虑范围之内,无论职务还是辈分都不如自己,哪里需要体恤和照顾。 可自从小六儿来了以后,武将军这横行霸道几十年的习惯竟然被迫停止了――小六儿平时不在武家住,偶尔留宿的第二天早上,武将军照例来到庭院里,深吸口气,刚吸足一肚皮气儿,就被武奶奶一笤帚打在屁股上,生生地把武将军好容易吸足的一肚皮气儿给泄掉了―― 「瞎嚷嚷啥呀?不知道屋里还有人睡觉呢?」武奶奶压低了嗓门呵斥了儿子。 武将军懵了,武将军傻了,这咋回事啊自个儿老娘咋回事啊这是?这吼都吼几十年了,咋今儿才突然想起来要拦着?合着他武将军前几十年都是在荒山野岭吼来着? 「小六儿还没起呢,你不许吵他!」看儿子一脸傻样儿,武奶奶很不耐烦,顺手儿用笤帚把武将军给扫到了边上,跟赶只没眼色的小狗似的,「去,边儿去,别吵着小六儿。」 看看静悄悄的屋里,看看自个老娘那神勇无敌的笤帚,武将军郁闷了,武将军悲催了――这、这、这算个啥呀这是?自个老娘对自己挥舞起笤帚疙瘩居然仅仅是为了不打搅到小六儿的睡眠?!! 什么叫一落千丈,武将军在那一刻切身体会到了。 好歹他也是堂堂的二星中将,在军中实权在握,不说横行无忌,那也算是一呼百应的高官一枚吧?何况,这在家里,他怎么着也算是爷爷辈的长者吧?虽然地位不如自己个老娘,可一人之下的人上人也是应该的吧?可、可、可……自个老娘竟然为了不影响儿子辈的小六儿的睡眠强行更改了他保持了数十年的习惯?这让武将军情何以堪? 失落的武将军对着自个老娘泫然欲泣。 「小六儿是脑力劳动者,得保证睡眠质量。」武奶奶的理论知识非常充足,武将军的哀兵策略不奏效。 武将军非常委屈,难道我就不是脑力劳动者么?这调兵遣将不也是脑力劳动么? 当然这些个小嘀咕武将军只敢放在肚子里自己消化,事实和经验告诉他,挑战武奶奶的权威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以后,你到树林那边去折腾,别吵着小六儿。」武奶奶做出最后的判决,一锤定音,根本没给武将军上诉的机会。 于是,武将军悟了――小六儿后来者居上,成功上位,成为老武家一人之下的人上人。 于是,世人惊了,老武家的小六儿厉害啊! 一锅粥番外2:大老粗的文艺情怀 大武就是一大老粗。关于这点,人们都有共识,大武自己也不否认,反正在武奶奶嘴里,老武家一窝兵头都是大老粗――武奶奶其实有点儿以偏概全了,再怎么说,老武家现如今的有硕士,有学士,再不济也有个本科,真要说是大老粗,那也是有文化内涵的大老粗吧?不过,大武倒是非常痛快地承认自己就是一大老粗,没办法,谁叫他没个文凭呢?军校被开除的,连个肄业都挨不着边儿。如果说,这年头,没个文凭在人眼里跟半个文盲似的。那么冲着这个标准,大武倒也是痛快地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半个文盲似的大老粗。 虽说承认自己的大老粗身份,大武也没想着再去混个文凭什么的给自己脸上贴贴金。其实,不就是军校开除了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大地大,哪儿不能再混个文凭去?以老武家的本事,就是去出国留学镀得金光闪闪地回来都不成问题。可大武偏不,丫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那驴脾气就一个字儿:犟。 被军校开除了,面对世人的各种眼光,大武还犟上了,他还就不信了,不当兵了,抛开老武家的一切,凭着他自己还就闯不出条道儿来了。他就想让世人看看,老子一大老粗咋啦?老子凭自个儿的本事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一帮子嘴碎的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事实证明,老武家的确基因优良,至少大武证明了老武家子孙的本事不仅仅局限于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上。兵者诡道,虽然没能成为真正的军人,可是自幼的耳濡目染加上老武家的天性,大武把兵者诡道中的「诡」在商场在发挥个淋漓尽致,因此,短短几年时间,丫就就迅速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不说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却也算得上是小有身家的小小富。反正,就他目前的财富情况来说,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是已经不成问题了。 都说保暖思那啥……大武的生活就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想想当年在浴室里一把抱住那丫的,大武至今不悔,你见天惦记着的人那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的眼前,你要还能忍得住那才是有鬼呢,不是不举就是瞎子。大武非常谅解自己当年的举动,青春啊,没有点冲动没有点莽撞没有点无畏的青春还是青春么?尽管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过,他依旧不悔。从某些方面来说,大武其实跟文艺青年有着某些类似的气质,比如说宁愿青春无悔。当然,骨子里属于大老粗的大武比一般的文艺青年更具有行动力,心动旋即就能演变为行动――可惜,冲动的对象如果能够欣赏你的冲动那么你沸腾的就是青春热血,否则,那不过就是你的青春里泼洒了一盆狗血。 大武的初恋悲壮地夭折了,大武的青春被他的初恋狠狠地撞了一下腰。 打那儿以后,大武的春天就结束了,他不再打算去爱上谁,太辛苦,于是,剩下的只有饮食男女的人之大欲而已。圈子里其实够乱,水够混,离开戒律严酷的军队使得大武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再加上还有足够的资金保证了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的继续,所以,有一段时间里,大武在那个圈子里混得个非人非鬼,直到最后他被武奶奶圈在了皇城根儿。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大武不好太过,多多少少收敛了一些。再然后,他认识了陆方。 凭心而论,陆方小模样也就算是清清秀秀而已,气质干净,一看就是一学生哥儿,这些实在是不不足以让人一见钟情。然而,当陆方非常耐心地一字一句将台上那南北组合唱的英文歌翻译出来时,大武却知道,他被一箭穿心,他的春天再次来临――那时候的陆方简直就像是笼罩在金光里向他缓缓走来的天使,温和,耐心,谦逊,亲切,还有尊重和理解――知道大武不会英语,他竟然没有不屑也没有嘲笑,而是非常自然地就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没有让人感觉一丝一毫的不快和别扭,一切都是那么从容和自然。 大武那时候就想,如果是这个人,一辈子也是可能的吧? 圈儿里分分合合最是寻常,朝秦暮楚更是常态,大武早就放弃了找个人白头到老的妄念,没想到,在那个晚上,当陆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时候,他竟陡然生出了一辈子牵着一双手的渴望――就是这个人了,大武确定了。 爱上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物质生活已经得到保证的大武开始了精神生活的追求――如果爱一个人算得上是精神生活的话。爱情是文艺的,因此,大武不可避免的开始文艺了。 比如说,看见月亮的时候,他会琢磨着那人这会儿在同一个月亮下正在干嘛?天下雨了,他会想那人也不知道带伞了没有,想到那人不经意的一些举动,走在路上他甚至会忍俊不禁扑哧一笑――爱一个人,就不由得满心都是他。因为满眼满心都是那个人,大武的身边陡然就清净了下来,不是那个人,别的谁都没有了意义。 偶尔能够清醒客观地来分析自己的处境时,大武就不得不悲催地正视自己的窘境:单相思啊单相思!多么文艺的字眼儿,居然跟大武这个大老粗挂上了钩。 后来,大武常常忍不住会想,他这样算不算一见陆方终身误?不过说是自投罗网似乎疼贴切一点――反正他一头扎进一张叫陆方的网里无怨无悔。后来,大武会常常忍不住以现身说法教育别人:爱要说出口! 瞧瞧,这些话哪里是一个大老粗会说的?忒文艺!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