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分卷阅读1 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文案: 【警服诱惑b腹黑攻】 三年前一场台风夜勾起的亲密关系, 让曾是最出色搭档兼好友的两人形同陌路。 如今,只爱钱的冷漠快递员柏慕尧和热血警官齐松龄, 为了警方的卧底案再次携手合作, 虽然柏慕尧总是对齐松龄冷嘲热讽, 却又不断地从危机中拯救他, 嘴硬心软的表现和两人间依旧存在的默契, 让曾经选择用「友情」来逃避的齐松龄, 不得不正视自己真正的感情…… 「去你的,少跟我玩那种恶心的友情游戏。」 不再戴上伪装冷静的面具,柏慕尧白了齐松龄一眼。 『你分明就还喜欢我,何必说得那么难听?』齐松龄脱口而出。 话才说完,他突然被压在门板上,柏慕尧强硬的吻上他的唇。 他诧异的睁圆了双眼,手脚僵硬。 柏慕尧却停下亲吻,冷冷的看着他,「很恐怖吧?」 齐松龄没有摇头否认,只是垂下视线。 以为他的反应是出于害怕,柏慕尧冷哼了一声, 「这样你懂了没?你要是觉得跟男人接吻很恶心, 就别再来动摇我的决心!」 没有回答,齐松龄主动吻上柏慕尧、替代三年前就该给的答案…… 楔子 他讨厌早起,因为早起会让他头痛。 他也讨厌下雨天,因为下雨天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害他不得不去思考,强迫自己断了三年的思念,到底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填补? 但是,他最讨厌的,是遇到麻烦事,因为他不想毫无报酬的付出努力。 柏慕尧不耐烦地坐在地上点着脚。现在就连过早播放的圣诞节歌曲,都令他厌烦不已。 任职的快递公司要求他在早上十点前到,说有大案子要他接,偏偏他今天非得到银行领钱不可。为了避开人群,早点拿到白花花的钞票,再按时抵达公司,他努力克服低血压的毛病,刻意起了个大早赶到银行,没想到途中却下起大雨,将他昨天才从干洗店取回的名牌长大衣都淋湿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倒楣的事。 「应该说……『today is not y day』吧!」他不悦的喃喃自语着「什么鬼十三号星期五」,将视线从墙上显示12月13日 星期五的电子钟拉回,看着银行内的乱象。 「把钱放进来!动作快点!」 男人粗鲁的口气和不时晃动的枪枝,吓哭了正把钱扔进行李袋的年轻女行员,却换来更凶暴的恐吓,「闭嘴!不准哭!快点!」 「喂!时间差不多了,警察快要到了。」另一个抢匪似乎相当熟悉银行通报的流程,两人立即加快速度指挥行员们交出钞票。 柏慕尧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以眼角余光瞄了银行的保全人员一眼,由于对方被第三个抢匪用枪指着头威胁,显然全无战力。 反观这件银行抢案总共只有三个抢匪,但是却能各司其职,看得出早有规划。不过,这些人应该是第一次行抢,才会在无意间暴露出不安。 虽然他不想多管闲事,但要是这些家伙把钱都拿光了?特地早起还冒雨前来的自己不就白走这一遭了吗? 混乱中掉落在地的耳机,依然不断传来「红鼻子驯鹿」那惹人厌的旋律,柏慕尧叹口气。 反正银行里的人不是被迫趴在地上,就是被命令低着头,他就算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察觉吧。 「好痛!」看管保全人员的抢匪突然发出惨叫,接着往地面跪下。 其他两名抢匪被他的喊叫引开注意力,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就看到同伴倒在地上,捂住腹部和膝盖抽搐着。 「喂!你怎么了?!」拎起装满钞票的行李袋,一个抢匪赶紧上前察看,另一个则是愤怒地举起枪械,指向一脸惊慌的保全人员。 「你们这两个家伙!竟然敢……」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两名抢匪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攻击,一前一后的扑倒在地,手上的枪也跟着掉落。 这时,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很快的,斥喝着不准动的警察便冲进银行。 柏慕尧困惑的收起另一枚袖扣。他明明先偷袭其中一人而已,为何另一人也同时倒下? 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意识到就算抢案结束,他还是无法领到钱,更不可能在时间内赶到公司后,柏慕尧只能暗叹今天真的很倒楣。 整理了下连袖扣都牺牲掉的长大衣,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再倒楣也不过如此了,正准备起身离开,没想到一双裹着牛仔裤的长腿踩着深棕色休闲鞋闯入他的视线。 「看来你的身手还没退步嘛!还是说,比当年更好了呢?」 顺着声音来源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宽松羽绒衣,年纪和身材都和自己差不多的男性,正向他露出微笑。 「齐松龄?」不自觉的低唤出那个名字,柏慕尧皱起眉头,仰望那个让他开始讨厌下雨天的人。 第一章 「喂!你的志愿是哪啊?」 「哪里都行啊!反正只要没有太多麻烦事,能让我赚份薪水就好。」 「真是的!开口闭口都是钱,难道你都没有梦想吗?」 「我的梦想就是赚钱。难不成你有什么伟大的梦想?」 「倒也不是什么伟大的梦想,不过我想加入侦查大队,警察这工作,本来就是要办大案子的。跟我一起去吧!我们俩合作,肯定战绩辉煌。」 「麻烦事恕不奉陪。我宁愿找个偏僻的小分局待着,没事巡个逻、找找失踪老人就好。」 「别那么无情嘛!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是吧?」 「这可难说了,要是有人捧着钞票送上门,说不定我真的会出卖你。」 「太过分了吧!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出卖你。」 「绝对……吗?」 「没错,绝对!不过前提是你要和我一起加入侦查大队,怎么样?哪,你不出声就算是答应我喽!」 「真是的,我啊……」 突如其来「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对方的答案,从睡梦中惊醒的齐松龄,感觉额头一阵剧痛,才发现那声「巨响」,是自己的头撞上办公桌的声音,同时,身旁也传来爆笑声。 「哈哈……松松,你又打瞌睡啦!因为你的粉丝今天还没来站岗,太无聊了吗?」 被前辈毫不留情的调侃,齐松龄尴尬地抓抓头,说了声抱歉,转头窥探警局外的动静。 冷清的马路旁,只有其他警员们喂养的野狗躺在那儿晒太阳,至于那个总是嚷着要被他铐一辈子的女人则还没来闹,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确认今天是十二月六日,星期五,照例仍是平凡无奇的一天。 「又是那个梦……」 令人怀念却又带点感伤的梦,曾经,自己就读警察大学时的志愿,是加入侦查大队,侦办各种刑事大案,而当时最要好的同寝同学,虽然刚开始不打算和他一起加入,但最后也在他锲而不舍的纠缠下答应了。 他还记得,当听到对方漫不经心的说出「好啦」两个字的时候,他开心得跳起来握拳欢呼,然而,那只是年少轻狂时的梦想罢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明明说过绝对不会出卖对方,却用另一种方式背叛好友…… 自从那天决裂以后,只差几个月就毕业的好友毅然自请退学,而勉强熬到毕业的自己,虽然参加了警察特考,成绩却一塌糊涂。 「松松,我爱你!请用你的手铐困住我一辈子吧!」 外面的骚动将他的思绪拉回,一听到这熟到不能再熟的高分贝尖叫,他头疼的压住太阳穴。 果然,身旁的前辈再度大笑出声。「说人人到,帅哥警官还真是辛苦啊!不过托你的福,自从你来了以后,我们这个冷清的地方也越来越热闹了。」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齐松龄蹙起英挺的眉嘟囔着。他不只一次被揶揄替分局缔造了佳绩,因为高中生拾金不昧的机率变高,来报案的民众也增加了,虽然女性的比例出乎意料的高。 就连穿着制服在门口受理报案的柜台轮值,也会有人拿着相机对他拍不停,还有游客声称是在网路上看到他的事迹,慕名前来拍照留念。 后来他索性在制服外罩上丑到不行的大外套,或故意把制服穿得乱七八糟,好杜绝无聊民众的纠缠,却被分局长叫去骂个狗血淋头,吼声大到外面的同事全笑成一团。 「我觉得你该去拍广告啦,或当偶像剧演员、模特儿之类的,而不是窝在我们这座小庙里。」 前辈的话再度戳中齐松龄的伤口。拜他人口中过于帅气的脸蛋所赐,总有人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警察应有的威严,而比例完美的修长体格,与其穿梭街头打击犯罪,还不如去走伸展台。 话说回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待在这里,可惜当年低空飞过的特考成绩,让满怀雄心壮志的他,只能沦落到这个偏僻的小分局,担任当年好友曾梦寐以求的工作――协寻失踪人口。 就在女粉丝开始大唱情歌时,另一位同事拍拍齐松龄垮下的肩膀,指向分局长室。「松松,分局长叫你进去。」 齐松龄「喔」了一声站起身来,却因为前辈问他「会不会是为了之前卢家少爷的绑架案」而停下脚步。 「真是的,能抓到那些绑匪明明是你的功劳,怎么最后上电视的是分局长啊?他还真爱出锋头,不然换作你上电视,一定会有星探发掘你的。」 「其实那不是我的功劳,而且我也不想被星探发掘。」 齐松龄不再多做解释,迳自走到分局长室,敲敲门,立刻得到「进来」的回应。 一推门,只见长官笑得乐不可支,还以和往常截然不同的亲昵语气唤他「松龄」,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你一直想去侦查大队是吧?我记得你每年都有填请调单。」 从那张圆脸上,完全猜不出分局长真正的心意,齐松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见对方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夹。「刑事总局的人事命令来了,他们相当赏识你在那宗绑架案里的表现喔!」 没想到是为了这件事情。齐松龄只觉得胸口一股郁闷,抿着唇不答腔。 毕业后,在这间警局任职迈入第三年了,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就在今年八月的时候,音乐界颇有名气的钢琴家卢昭慈,请他们协助寻找离家出走的侄子卢亚逊,据说他侄子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父亲,可能会来到他们的辖区,请他们多加注意,由于牵扯到隐瞒多年的家丑,必须低调处理。 没想到,后来反而是卢家的人将消息透露给媒体,还被大肆报导一番,甚至扯出之前卢家收到恐吓信的内幕,加上卢家好几天没有再接到卢亚逊的消息,因而揣测他可能遭到绑架,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就在那时,他多年不见的好友第一次主动和他联系。那个至今仍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名叫柏慕尧的男人。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没有任何招呼语,电话那头只传来简洁的一句话,但尽管两人已许久不见,他还是马上就听出对方的声音。 那一瞬间,以为早已深埋的复杂情绪全都涌上心头,也来不及问柏慕尧何以得知他的下落,对方就自顾自地念了一串地址,然后挂断电话。 当他急忙赶到电话里提及的地点时,柏慕尧早就不见踪影,而那些疑似绑匪的人,已被捆成一串粽子等着他,问讯的时候也坦承犯案,乖巧得像是遭遇过极度恐怖的威吓。 至于被绑架的卢亚逊,则是安然无恙的由柏慕尧的同事陪伴着,他这也才听说他们都在快递公司工作。虽然早有耳闻那间快递公司很特别,号称「只要能送的东西没有送不到的」,许多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甚至某些公家机构都曾委托他们处理案件,也因此和各界有力人士建立了良好关系。 只是,以那个人天生就该锄强扶弱的矫健身手,当个快递人员会不会太暴殄天物? 而从未在他面前现身的柏慕尧,早就跟分局长打通关节,据说协助警方破案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能将他们这些非警界人士插手的事情曝光,也因此给了分局长吹嘘功绩的机会。 就算原本他的报告是一五一十地道出真相,最后还是被大笔一挥,改了个面目全非,宣称警方早就盯上那批绑匪,经过线人通报确认消息后,随即策划了这次的攻坚行动。 即使他不能苟同这种做法,却无可奈何,也更加深他想要离开的念头。 「松龄,恭喜你,这次你算是如愿以偿了。」 「咦?」心底的话仿佛被看穿,齐松龄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分局长笑盈盈地望着他。 「总局的石队长亲自打电话来,打算把你借调到侦查大队协助办案。」 直到分局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齐松龄都还以为自己在作梦,沉浸在那个曾经和好友约定好,却以为再也无法实现的梦想中。 ◇ 不过,那如梦似幻的一刻,已经是一个礼拜前的事情了。 「所以呢?」 终于能和多年不见的好友重逢,但柏慕尧的招呼语,就只有这漠然到近乎冰冷的三个字。 伫立在刚经历抢案风波的银行里,齐松龄面对柏慕尧冷淡的表情,原本久违重逢的惊喜心情断然消失无踪。 几分钟前,他们才不约而同地暗中出手,有默契的击倒银行抢匪,那一瞬间,仿佛回到被警校的师长和同学赞许为最佳拍档的时光。 问题是,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只有自己。 就算他先开口称赞对方即使离开警界多年,依旧身手不凡,但是柏慕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不免令人有些退却。 戴着细框眼镜的脸庞依然端正俊美,时而流露出凌厉气息的锐利眼神和直挺的鼻梁也和记忆中相同,比起穿着宽大羽绒衣的自己,对方的体格明明和他差不多,却因为穿着合身西装及长大衣,显得英姿飒爽。 看到那隔了玻璃镜片仰望着自己的淡漠眼神,如果不是柏慕尧开口呼唤他的名字,他会怀疑他们不曾相识。 「我们不可能这么巧在这里来个戏剧化的重逢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柏慕尧霍地站起身来,兀自迈步走开,齐松龄赶紧迈开脚步跟上。 「是你老板告诉我的。」 「那又怎样?」柏慕尧加快了脚步,摆明不想让他跟。「你不是单纯来找我叙旧的吧!」 齐松龄怔了一怔。自己确实更想找对方叙旧,现在却不是坦白的时候。「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生意?请你找我的老板谈,我和你无话可说。还有,我讨厌警察,一向也不喜欢接警方的案子,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但是,他已经答应做这笔生意了。」 这话总算止住柏慕尧飞快的脚步,一张寒着的脸写满质疑和不悦。但是齐松龄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所以我现在是你的委托人,其实应该说,我是代表警方来请你送件的。当然这全是台面下的交易,因为这件案子很急,你老板说我可以直接来带你走。」 柏慕尧尽管面无表情,却以怀疑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在考量话语中的可信度。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齐松龄想起自己当年最怕他这种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向你老板求证。」 只见柏慕尧二话不说掏出手机,随即走到一旁说话。 齐松龄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果然,对方还是不相信他……或者说,不再相信他了。 柏慕尧和电话那头的人争执了一会,没有多久,才状似无奈的蹙起眉头切断通话,再次回到齐松龄面前。 「报酬真的是boss讲的金额吗?」柏慕尧冷冷地说出一个数字。 齐松龄花了一点时间才意会到对方口中所说的「boss」,指的正是万事达的老板万明晓,立刻点点头。「没错,他说你不会拒绝高报酬的委托案。」 「啧!」柏慕尧心有不甘的咋舌,没有反驳。 「那个……」迟疑了几秒,齐松龄还是决定提出自己的疑惑。「我听说你一直拼命赚钱,你真的有这么缺钱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然而,他的关切听在对方耳里似乎失去了原意,只见柏慕尧面带嘲讽的冷哼一声,回了句「这不干你的事吧」,让他一时语塞。 他知道的确和自己无关,也知道现在的见面只是为了公事,只不过心中还是难免沮丧。 当他还在自我心理建设的时候,柏慕尧的脚步又动了起来,齐松龄立刻上前拉住他。「你要去哪?」 「你不是要跟我谈委托案的内容吗?我得先去买咖啡。」 「没时间买咖啡了,我们现在就得回总局报到,委托内容我会在路上跟你解释。」 只不过,不管他怎么拉扯,柏慕尧就是不肯再前进一步,只是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我要买咖啡。」 齐松龄无奈的叹息。怎么这个人的固执个性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啊! 最后,他只能顺着柏慕尧的意思,冲进指定的某咖啡连锁店里,买了一杯热的espresso。 直到他气喘吁吁的把纸杯塞进柏慕尧手中,对方才一副勉强答应的模样,坐进了他的车。 终于得以松口气,齐松龄低头看了看手表,可能会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不少。他一边转动方向盘开往目的地,眼角不经意瞄到副驾驶座上的人正打开塑胶杯盖上的饮用小孔。 这个人明明最怕吃苦,举凡苦瓜、茶饮,甚至连浓度高点的巧克力都不吃,更别说咖啡,怎么现在转性了? 还记得以前有一次,他们特地跑去吃一家知名的下午茶餐厅,在他的大力推荐下,柏慕尧点了一杯含奶量高的拿铁,没想到还是嫌苦,在里面加了一大堆糖,却没喝几口就放弃,最后,他只好含泪把那杯甜得几乎死人的拿铁喝完。 身旁传来柏慕尧轻啜咖啡的声响,不习惯这阵尴尬的寂静,齐松龄率先开口,「你什么时候开始爱喝咖啡的?」 「你不知道的时候。」 对方的回应依旧冷淡,正当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该灰心时,又听见那人补上一句「现在我很需要咖啡因。」 为什么?跟自己在一起真有这么难受吗?思考不自觉的偏往负面方向,齐松龄越想越沮丧,比起期待和对方见面的自己,好友似乎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 等他从挫败中回神,啜饮咖啡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停止。他偷偷窥视身旁的柏慕尧,只见对方满脸不悦的盯着手中的咖啡。 他突然想起以往这个人只要吃到苦的东西,脸就会臭到不行。察觉到这件事,不知为何心中宽慰不少。至少,对方还保有一丝和记忆中相符的表情。 不过,既然嫌苦,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 「那么,你们警方委托的内容是什么?你不是在那个小警局里窝着吗?」 难得柏慕尧主动出声,齐松龄却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是「小警局还会有什么大事」,还刻意强调「你们警方」,摆明了要和警校的过去划清界线。 他忍住心中的感慨,耐心解释。「我暂时被借调到总局的侦查第三队。」 「是石队长那一队嘛!」 「你怎么知道?」 「我和罗老师还有联系,他提过侦查三队的队长石懿成也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 齐松龄咕哝着「难怪」。罗老师在警校教导他们自由搏击的课程,也是最先称赞他和柏慕尧是最佳拍档的人。从警校毕业以后,他们曾在不同场合交谈过几次,但对方从未提起和柏慕尧还有联系的事情。 「就是罗老师向石队长推荐由我们两个合作完成这次的案子,因为他们需要身手矫健,但不是警察的人。」 「合作?」 无视于柏慕尧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趁他还未说出「我不想和你合作」之前,齐松龄抢先开口,「你知道『白虎』吗?」 「谁都听过这号人物吧!新闻常常在报。」柏慕尧终于搁下手上那杯咖啡,双手环抱在胸前。「本名白孝琥,目前最有势力也最嚣张的毒品供应商。」 「侦查三队之前就安排了两名卧底警员潜入他的组织,白虎是警戒心很高的人,只让他信任的人控管交易名册和藏货地点,好不容易,他渐渐把资料交给其中一名卧底警员烈叔,眼看我们就要搜集到齐全的毒品交易资料、也掌握到白虎藏匿的地点……」 齐松龄顿了一顿,确认柏慕尧还在聆听,才娓娓道出这次案件的起源。「但在十天前,烈叔连人带车……在桥底下被捞了起来。」 即使他没有明说,柏慕尧也意会到车里的人当然活不了。「自杀?」 齐松龄摇摇头,应了句「石队长认为他不是」,背脊却浮现看到档案照时的恶寒,因为,他自己曾有过一次差点在溪水暴涨的桥下溺毙的濒死经验。 自从那一次以后,他再也不敢在游泳池以外的地方游泳。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不然可能会被嘲笑「哪有恐水症的警察」。 「白虎那边尚未发现他是卧底,还嚷着要替烈叔报仇,不过也因为这次事件转移了藏匿地点。而另一位卧底警员地位不够高,打听不到白虎的藏身处,换言之,我们已经掌握不到他的行踪了。」 「还真是祸不单行啊。」柏慕尧仰靠在座椅上,事不关己的耸耸肩。「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那名殉职警员留下的pda,里面有大部分的毒品交易资料,问题是,那台pda设有指纹与声纹辨识系统。」 柏慕尧低喃着「死人是不会出声的」,这正是无法通过辨识的原因。 「没错,科技犯罪防治中心正在研究破解的方法,也不排除之后从美国请专家协助,但我们不能把一切全都赌在这里,听说白虎那边也在积极寻找pda的下落,因为他交给手下的pda,也输入他的指纹和声纹……」 「所以,你们要我假装是那名卧底的伙伴或手下之类的……不对,他在组织的地位很高,如果是伙伴的话应该也是白虎认识的人,所以手下是生面孔的话比较合理。」 被柏慕尧抽丝剥茧地道破警方的如意算盘,齐松龄不禁苦笑。这个人的直觉和分析能力一向优于常人。 「总之,你们要我将那台pda送去给白虎,好查出他的藏身处,再顺便打开pda?」 「你说对了大部分,不过,是『我和你』,一起去。」 「你和我一起去?」柏慕尧扬起眉。おe「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吧?那倒是,没有个真正的警察看着,谁知道我会不会为了更多的钱摆你们一道?我想白虎应该愿意出比你们多上几倍的钱。」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的齐松龄,脑海中只想起对方曾经说过「要是有人捧着钞票送上门来,说不定我真的会出卖你」这句话。 仿佛看穿了他的迟疑,柏慕尧的语气弥漫浓厚的嘲讽之意,「你们就这么相信我的操守吗?还有,如果我不肯接案,你不怕我把你们的最高机密泄漏出去?」 「我说过,我们很有把握你会接案,而你老板也同意了。另外就是……」齐松龄顿了几秒钟,才再度开口。 「不只是罗老师、石队长,我也认为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种天真的信任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么说的柏慕尧,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让齐松龄总觉得他想说的是「你这个背叛者还敢跟我谈信任」之类的话。 但最后,他只是冷冷一笑。「我会答应接案,纯粹是为了那笔可观的报酬,请别对我的人格存有不必要的信任。因此,必要的时候,请你务必看紧我,以免我遭受诱惑出卖你,至于能不能阻止我,就看你的能耐了。」 「……我会记得你说的话。」 「说到能耐……刚才另一个人是你撂倒的吧?」 知道他指的是在银行同时袭击抢匪的事情,齐松龄「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会选距离最近的那个先攻击,再解决距离比较远的,这样才有时间发动第二波攻击。」 凭他们在警校受训时长期培养的默契,他很清楚对方进攻和防守的思考模式,也记得对方的优势与弱势,同样的,他认为柏慕尧也一样明白自己出手的习惯。看来当年的默契和习惯,已经在身体和灵魂里根深蒂固,尽管过了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 「所以,我经过考虑之后,决定先向你的第二顺位下手。」 听了齐松龄的分析,柏慕尧长叹了一口气,嘴角不经意浮现今天第一抹微笑。「啊啊……真是的,你也太了……」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硬是吞了回去,恢复之前冷淡的模样,沉默不语。 齐松龄心里明白,被硬生生卡掉的是「你也太了解我了」那句话,因为那是以前这个人常笑着挂在嘴边的话。 只是,再怎么了解,如今他也无法再看到对方向自己展露毫无防备的笑容,更猜不透他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自己抱持什么样的心情。 仔细想想,说不定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柏慕尧。 就像三年多前,尽管他们是朝夕相处的好友,他还是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不明白对方为何能转身就走,毅然放弃只剩下几个月就完成的学业以及大好前程,同时,也彻底放弃了他…… 第二章 「唉,我说你啊……慕尧,请你不要理会那个人的挑衅好吗?」 「我不反驳,他就不住嘴。」 「就算你开口,他也没有停止挑衅啊!你这么做,反而更合他的意。」 「这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他为何总是针对我。」 「哪,听说……他喜欢的人……你记不记得上次在搏击比赛的时候,你呛一个学长说『不要以为早生几年就目中无人』,最后把人家撂倒在地的事情?」 「学长?」柏慕尧一脸疑惑。 「没错,就是学长,听说还有人看过他们躲在楼梯间接吻……喂!你怎么都不惊讶啊?」齐松龄说着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他们谁喜欢谁,不干我的事。」 「这样啊……不过,你应该也不想和男人接吻吧?很难想象那是什么感觉。」 「不用想象,你想确认看看那是什么感觉吗?」 「咦……吼!你又在耍我了。」 「我想你既然这么好奇,试试看也无妨。怎么,你不敢吗?」柏慕尧挑衅地问。 「谁说我不敢!如果对象是你的话,不就跟亲家里的小猫小狗一样,有什么不敢的?」齐松龄不甘示弱地回嘴。 「真是的……什么小猫小狗嘛!」 「那就给我一个不像亲小猫小狗、浓烈到恶心的吻吧!」齐松龄开玩笑地指着自己的唇。 「白痴啊你!别闹了,我真的会亲下去喔!」 每当回忆起三年前两人打闹时的笑语,和挑衅般的你来我往,齐松龄的嘴角总会浮现一抹苦笑。 当时年轻气盛的他们,不断用言语试探对方,为的是什么呢?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在对方的心目中,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的组合,到底是不是有可能性的? 「哈哈哈!果然没错,一个偶像明星和一个上班族的组合,谁都不会怀疑你们是警方的卧底吧!」 石懿成爽朗的笑声,将不小心恍神的齐松龄拉回本应保持肃穆的空间。 对了,这里可是刑事警察局的会议室,不是警校的寝室。和那个人重逢之后,有时光是看着对方的脸,他就会陷入严重的神游状态。 笑声依然回荡在会议室里,齐松龄想请这位侦查队长笑小声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叹气。第一次见面,他的外表就被石懿成评定为「的确一点也不像警察」,还被告知这就是选择他协助办案的原因之一,让他很是挫折。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反观被石懿成称为上班族的柏慕尧,则是烦躁的推推眼镜,冷言反驳。「我本来就不是警察。」 「你暂时算是我们警方的人嘛!而且你不是也念过几年警校吗?」 被提起最想抹灭的过去,柏慕尧眉间的皱纹更深,而深知内情的齐松龄则显得局促不安。 「石队长,时间紧迫,你还是尽快向慕尧解说我们委托的内容吧!」 「那倒是。」石懿成又哈哈笑了两声。「刚才你们也见过在『腾蛇』卧底的阿强了吧?」 「是的。」比起还是面无表情的柏慕尧,齐松龄马上附和地点点头。 近年来势力快速扩张,企图和白虎竞争的另一个组织正是腾蛇,而潜入其中的警员杨致强,和殉职的烈叔是多年搭档,听说两人交情相当好。 他还记得和那位他尊称「强叔」的前辈握手时,那几乎要拧碎他手的强烈力道,也记得对方说「请你们一定要让老烈的牺牲有价值」。 「除此之外,在白虎卧底的另一位警员,因为暂时无法抽身,今天没有过来,我们已经请他布好线,我想白虎那边很快就会有人跟你们联系。」 石懿成将联系用的手机递给齐松龄,接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物体,慎重地交给柏慕尧,那正是委托他快递的重要物件――pda。 「那就交给你们了,请务必好好保管。」 「我尽力。」柏慕尧不愠不火的口气,感觉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你们这个赌注下得真大。」 「不洒大饵,要怎么钓大鱼?」 「就算明知装了大鱼的池里充满诱惑,还要白白送人进去溺毙?」 「慕尧?」齐松龄诧异地望着柏慕尧。他一路上都没有提出异议,为何事到临头才吐出如此尖锐的质疑? 果然,始终保持笑容的石懿成变脸了。「我不喜欢你的口气,你是想说我的队员们和那些毒贩有染吗?」 「你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吧?」 「虽然你的论点并非全无道理,但我绝对相信烈叔是清白的。」 「没有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柏慕尧冷冷地说。 「喔?你是说,就连松龄你也不相信?」 齐松龄还来不及替唇枪舌剑的两人圆场,就以最糟的方式涉入战局。他尴尬地望向柏慕尧,然而,对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不相信任何人。」推了推眼镜,柏慕尧直勾勾的瞪着石懿成。「总之,你们委托的事情我会设法办好,但是请不要扯我后腿。」 「真敢说啊!看来你八成被什么人狠狠背叛过,我可以体谅受过重伤的人,往往会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那也是我个人的事情。」 「不过,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相信烈叔。」一提起牺牲的队员,石懿成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出事前打过电话给我,说他取得了大量的交易资料,很快就能协助队里破获这个庞大的贩毒组织。」 「这就是你确定他不会自杀的理由吧?」 石懿成没有正面回答柏慕尧的揣测,却相当于默认了。「后来他说要赶去赴约,就匆匆挂了电话,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和认识的人见面。不过……我还记得,那时听到了命运交响曲。」 「命运……交响曲……」 齐松龄和柏慕尧几乎同声沉吟着这几个字,接着有默契的对望一眼,却在接触到彼此的视线时,又尴尬的移开目光。 齐松龄知道,他们同时在脑海中浮现那段「登登登、登――」的旋律,除此之外,还有一段两人共享的难忘回忆。 「是的,这正是我们这次计画代号的由来。」没有察觉两人的异状,石懿成伸出偌大的手掌,朝他们各自的肩膀拍了拍,脸上只剩难得的严肃神情。 「欢迎两位加入我们的『交响曲』计画,请协助我们将重要的证物完整带回来,拜托了!」 ◇ 车内充斥着壮阔的旋律,齐松龄将车子驶进狭窄的乡间小路,四周荒烟蔓草,说明了他们的目的地有多隐密。 不久前,如同石懿成所言,白虎那边来了电话,告知他们带着pda前往某个仓库。不过,那通电话并非白虎本人打来的,显然约定的地点不会是他真正的藏身之处。 石懿成指示他们先去了再说,也好有点线索追查下去,而为了避免被白虎的人察觉,警方的车辆只敢在视线范围以外的距离跟着。 出发前,齐松龄买了一张贝多芬的交响乐精选cd在车上播放,好仔细聆听命运交响曲当中是不是隐藏了什么讯息,可惜听不出任何端倪。 当他重播第四次的时候,原本保持沉默的柏慕尧终于开了口。「你够了没?音痴再怎么听也听不出把戏的。」 「我才不是音痴!」齐松龄不甘心的反驳,一方面也是说给在他们身上装了窃听器的侦查大队听,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可以想象石队长正在捧腹大笑的画面,尤其柏慕尧说的完全是事实。 在警校的时候,同学曾经给了他们国家音乐厅的票,说是知名的交响乐团第一次来国内演奏,非听不可。 由于从来没有欣赏古典音乐的经验,两人便满怀期待地去了。 可惜一点音乐造诣也没有的他,听不到一小时就睡死在椅子上,彻底阵亡。当他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却被「命运」雄浑有力的开头给吓醒,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而身旁的柏慕尧则是在波澜壮阔的交响乐中死命压抑笑声,到最后根本是憋到浑身颤抖。 第一次看到冷静的好友笑成这样,他又气又窘,只好拉着人冲出音乐厅,干脆让他笑个够。 之后,柏慕尧不知是故意糗他还是真心的,说了「你没有听到演奏真可惜,我听『英雄』交响曲的时候很感动呢」这样的话。 当时他只能苦笑着拜托那人「饶了我吧」,因为他一点也不记得那些旋律。 后来他借口补偿那场音乐会,买了收录「英雄」和「命运」的交响曲专辑送给好友当作圣诞节的交换礼物,直到看见cd封面,才知道作曲家是鼎鼎大名的贝多芬。 而自己收到的圣诞礼物,则是现在还戴在手腕上的手表。 想起自己匆匆忙忙赶来接柏慕尧,却忘记把手表换掉,他就忍不住懊恼。 他不希望让态度冷淡的柏慕尧察觉他还娘娘腔的使用着三年前的礼物,尤其是自己送的圣诞礼物应该早就被好友遗忘、甚至丢掉了吧!毕竟圣诞节这种意义微妙的节日,本来就不该由他们两个人共享。 可是,刚才石队长提起命运交响曲的时候,对方的表情显然和他想到同样的事,至少,那段在音乐厅睡着的丢脸回忆,应该没有被遗忘。 「那个……你还记得……」想要问问那张cd的下落,但一对上柏慕尧漆黑的瞳孔,齐松龄便瞬间领悟不该自取其辱。 如果听见「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扔掉了」或是「干你什么事」之类的答案,那绝不会让他比较好过,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对话还有其他人听着。 于是,到嘴的疑问又被他吞了回去。「好啦!好啦!我是音痴又怎样?听多了也会有『勤能补拙』的效果吧!」 「你要知道,那首曲子不见得是烈叔有意传递的特定讯息,再怎么听也没有用。」柏慕尧直接泼了他冷水。「可能刚好只是附近店家的音响而已。」 「这点石队长他们查过了,烈叔是在远离住宅区的荒凉郊外打来的,不太可能有这样的音乐。」 「那也有可能是他车里传来的广播,或者是其他背景音乐。但我也和石队长的直觉一样,觉得这应该是个重要的线索。」 靠直觉吗?齐松龄的嘴角不禁漾起一抹苦涩。从很久以前,他就认为比起自己,身旁的好友更有能力和特质成为优秀的警察。 「松龄!」 柏慕尧突如其来的大喊,唤回他的注意力,只见前方一辆轿车冷不防从旁冲出,横挡在十字路口上,眼看就要直直撞上对方,他用力踩下煞车。 轮胎发出刺耳的急煞声,两人在惯性作用力下弹回座椅,所幸车子即时煞住,但齐松龄也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转身察看身边人的情况。 「慕尧,你没事吧?」 柏慕尧摇摇头,没有什么慌乱的表情,但镜片下的锐利双眸泛起警戒的光芒。 就在下一刻,玻璃碎裂的声音撼动了耳膜。出于本能,两人同时举起手臂防范飞散的车窗碎片,都心知肚明情况不妙。 齐松龄正想把手伸进外套内袋掏枪,但另一把枪已抢先一步从空荡荡的车窗伸进来抵住他的额头。 「手举起来。」 冷硬的触感抵着太阳穴,齐松龄只能照办,眼角余光瞄到身旁的柏慕尧也同样遭到胁迫而举起双手。 车外有人伸手进来解开门锁,车门打开后,一只手粗鲁的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出来!手不要乱动,别耍花样!」 齐松龄扫视了一下周围,四个陌生人手上全都持有枪械,枪口也都对准了他们。他迅速盘算偷袭他们的人究竟是什么身分,如果是随机拦车抢劫的话,那也太巧了。 这时,他瞥见那些突袭者的手背或手臂上都有独特的蛇纹刺青,他偷偷瞄向柏慕尧,对方似乎也想着同样的事情,和他交换了眼神。 这些人属于腾蛇组织,想必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 「喂!pda在谁手上?给我交出来!おe」像是带头者的人印证了两人的推测,用枪抵了抵齐松龄的胸口,警告他「不听话就在这里开个大洞」,可是他并不打算配合。 「你说什么pda?」 「还装傻!」带头者用枪托朝齐松龄就是一记攻击,猛烈的撞击除了让他头昏脑胀,还在脸上留下一块瘀血。 他甩甩昏沉沉的脑袋,却被扯住头发强迫仰起头来,冰冷的枪枝紧跟着抵住他的下颚。 「我劝你乖乖把老烈的pda交出来,我们全都知道了,白虎的交易资料就在里面,再不交出来,我就一枪轰掉你的头!」 「喂!pda在我身上。」 柏慕尧冷静的嗓音令齐松龄的心凉了大半截,正想叫对方不要再说下去,就又被赏了一拳。 「你打够了没?」柏慕尧责备的口吻丝毫不像一个遭受胁迫的人。「我会把东西给你们的,只是先警告一下,你们的行为等于公然和我们白虎作对。」 「哼!我就不信你们没货还嚣张得起来,有了这个宝藏,我们很快就能干掉你们这只跛脚的小病猫!」 听着他们的对话,齐松龄立即肯定对方还不晓得他们是警方的人。 而刻意用话套出这些线索的柏慕尧,仍面不改色的说下去。「我劝你好好想想,这是你们自己的主意,还是整个组织的决定?你有本事承担后果吗?」 「少唆!这可是我们老大亲自下令的,拿不回东西我才得承担后果咧!别废话了!快给我拿来,你也不希望这家伙在你面前变得稀巴烂吧?」 被顶住的下巴开始发疼,齐松龄以哀求的眼光望向柏慕尧,希望对方接收到他的阻止讯息,一旦把pda交出来,他俩都会当场没命,现在只能祈祷石队长能尽快完成部署,派人来救他们。 看不出是否确实接受到他的讯息,柏慕尧只是继续和对方交涉。「pda是可以给你们,问题是,你们知道怎么解开密码吗?」 「密码?」 见带头者一脸困惑,齐松龄立刻明白这些人只是奉命抢夺pda,并不清楚详细情形,于是默默静观其变。 「没错,这要有密码才能开机,密码是英数及符号的混合,而且很长。」 一听柏慕尧这么说,性急的带头者立刻吆喝其他人拿笔出来,但既然是出来混的,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纸笔。 「没关系,我的左边口袋里有笔。」柏慕尧以无所谓的口气昂了昂下巴。「纸的话就没有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写在你们手上,只是有点痛罢了。」 不光是齐松龄,就连带头者也对于他的过度配合匪夷所思,紧盯着他的西装口袋,不敢动作。 柏慕尧只是露出嘲讽的微笑,补上一句「我的口袋不会咬人」。 禁不起激的带头者愤然将手伸进他左边口袋,果然顺利掏出一枝原子笔,表情明显放松不少。 反观齐松龄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把戏,不禁感到失望。 拿到笔之后,带头者吩咐离柏慕尧最近的那名手下把手伸出来,让他写下密码,手下虽然不情愿,却也只能乖乖听命,只有右手仍不松懈地持枪抵住柏慕尧。 而柏慕尧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将不存在的密码写在对方手上。 「好,那我想想,密码是……168……zv9……然后……」 起初齐松龄还一头雾水,但渐渐从那串好像没有意义的密码听出了端倪。 原来如此,这并非毫无意义的字串,而是他们在警校时创造的暗语,利用数字或是英文字母,拼凑出只有他们明白的沟通内容。 这个人果然不打算坐以待毙或等待他人的解救,因为传递给他的讯息,正是如何突破重围的方法。 但是,这么多年没有合作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像当年那样,和对方配合得天衣无缝? 想到这里,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手心竟开始出汗。 「对了,pda呢?」看柏慕尧写写停停了半天,带头者显得有些不耐烦。「你先交出来。」 「别吵!害我差点忘了……接下来是什么呢?是n还是m?」一边叨念着应该是「m」的柏慕尧,口气敷衍地回应。 「这样吧,pda在我右边的口袋里,你自己拿。对了,我右边的口袋也不会咬人。」 「废话!」不爽又被调侃一次,带头者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把手探进柏慕尧的右边口袋,却突然发出悲鸣,接着仿佛遭受电击般浑身痉挛,「咚」的一声瘫倒在地。 「喂!你怎么啦?」 趁其他人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柏慕尧握住手中的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身旁人持枪的右手,对方痛得扔下手中的武器,抓住受伤的手不断惨叫。 而几乎是同时,齐松龄也给了身后人一记凶狠的肘击,顺手接住从对方手里落下的枪,瞄准将枪口对着柏慕尧、正准备扣下扳机的人。 「砰」的一声,肩膀遭到打穿的最后一名敌人倒在地上呻吟,刺耳的警笛声在这时响起。 意识到他们终于脱险了,齐松龄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被柏慕尧一把攫住手臂拖走。 「快点!上车!」 「什么?你要去哪……」 柏慕尧态度强硬的将他塞进副驾驶座,一头雾水的齐松龄嚷着「你到底要干么」,对方却充耳未闻的动手拉扯他的羽绒外套。 出乎意料的举动让齐松龄怔住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羽绒外套已从身上剥除,吓得他揪住自己的衬衫和牛仔裤,生怕对方会把他扒光。 「你、你干么脱我的衣服啊?」 「少唆!」柏慕尧语气冰冷地丢下一句话,还把他的外套当成垃圾般扔在地上,无视他的哀嚎甩上车门后,一屁股坐进驾驶座。 只见他利落的发动车子,同时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一样扬手丢出车外,车子随即疾驶而去,齐松龄顿时傻眼。 「你要去哪?石队长他们已经来了耶!快停车啊!」 「闭嘴!」柏慕尧难得大声吼,一边伸手在驾驶座下摸索着,很快便将gps定位系统的追踪器扯下,抛出车窗。「你还不懂吗?他们有内奸!」 「……什么?」 「不然腾蛇怎么知道我们手上有什么?还有我们要前往什么地方?这些讯息不是只有警方才知道吗?」 「也有可能是从白虎那边走漏消息的啊!」 「你脑袋里灌了浆糊吗?哪有人会把自己的行踪泄漏给最强劲的对手?还有,白虎是个极为谨慎的人,能知道他下落的人只有寥寥几个,谁会自寻死路?」 被逼问得毫无反驳之力,齐松龄心头乱成一片,无意识地回头看向来时路,只见可能装着窃听器的外套被遗留在原地,随着远处的警笛声,渐行渐远。 这时,他才赫然想起自己身为「警察」的身分,不容许他就这样被一个「快递人员」牵着鼻子走,他还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同时,他更不希望在许久未见的好友面前示弱。 「慕尧,停车。」 明明听见他的话,柏慕尧却充耳不闻,自顾自驾驶着车子偏离预定的方向。 「请你马上停车,你身上有毒贩们都想要的东西,不能随意脱离警方的掌控范围。」 「最危险的不是那些毒贩,而是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却把我们出卖给那些毒贩的警方!」 柏慕尧毫不迟疑地在路口右转,已自行决定目的地。「我不相信那些人,在他们内部问题解决前,我不打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 「这不该是由你来决定的,我会和石队长取得联系,这段期间请你把pda交给我保管。」 尽管齐松龄伸长了手,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就算是他又义正词严的说了一次「还给我」,柏慕尧也只是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如果我拒绝呢?」 「慕尧,我再说一次,把东西给我,不要逼我这么做。」 随着「喀哒」一声,齐松龄将已上膛的枪瞄向对方,当然,他没有扣下扳机的意思,只是借此威吓对方屈服。 然而,身旁的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平静的侧脸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你现在是想靠警官大人的威严,教训我这个小老百姓吗?对了,你在警校唯一彻底赢过我的就是射击成绩吧。」 齐松龄沉默着没有回应。之前他曾经向石队长提过,是否也考虑让柏慕尧配枪,但毕竟他不具警员身分,所以石队长一脸为难,加上柏慕尧本人也表示不需要那种东西,所以最后仍没有让他配枪,不然,在双方手上都有致命武器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把握能占优势。 「叽――」突然间,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柏慕尧猛地扭转方向盘,车子大大颠了一下,齐松龄只觉得自己被甩了出去,手臂和肩膀狠狠撞上车门。 一阵东倒西歪后,当他好不容易重新坐正,原本握在手上的枪不知何时已落入另一人手中,枪口也转为对准自己。 「就是这东西支撑警察大人的威严啊!」柏慕尧一派轻松地把玩着夺来的枪。「那我是不是又多了条袭警的罪名?」 这下好了,连唯一的优势都被摸走了。 齐松龄懊恼地咬紧下唇,在心中模拟着该怎么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听见柏慕尧低喃着「这就是你所信奉的正义吗」。 「只要拿着警枪,就能扮成正义的英雄,却不肯正视这个团体里存在着败类,就像你明知道他们会出卖你,还要去送死一样。」 「我是警察,我有我的职责,也有服从命令的必要,不能擅自行动。」 「我只是一个混口饭吃的快递人员,但我也有我的职责,为了完成这个案子,赚到这笔钱,我会不择手段。」 柏慕尧脸上的冷静,说明了他并非在说笑。「只是现在,我觉得除了我自己之外,你们谁都不够格保护这东西,只会阻碍我而已。」 「就连我也是吗?」 疑问冲口而出的时候,连齐松龄自己都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下去。「你认为我对你是个阻碍?」 「你倒不是阻碍……」柏慕尧轻轻蹙起眉心,瞬间似乎有些为难,但很快又恢复满不在乎的轻笑。 「石队长问过我是不是连你都不相信……没错,我谁也不相信,就连你也一样。」 第三章 视线在水流的冲刷下,所有画面全都为之扭曲。 齐松龄伫立在莲蓬头下好半晌,直到叹息时被流进嘴里的水呛到,才想起自己正在淋浴,赶紧扭紧了水龙头,却止不住咳嗽。 「咳咳……」他不但咳到眼泪都流出来,而且嘴里和脸上被殴打的伤口还有点痛。 吃力的在浴室里摸索毛巾,擦拭湿漉漉的脸和头发,他心中却不由得想着,如果就这样咳到断气,是不是可以忘记那段深深刺在心上的冷酷宣告? 我谁也不相信,就连你也一样……因为,你和他们是同一种人。 和他们一样,都是警察。 对方也曾经和他一样怀抱着崇高的梦想,不过早在三年前梦想就彻底幻灭,而造成如此不堪的局面,自己也该负一些责任。 「白痴啊!这样就想死喔?」斥责自己无聊的念头,他套上陌生的棉质长裤和t恤走出浴室,往同样不熟悉的客厅走去。 房间真正的主人,正看似不耐的皱起眉头,坐在三人座沙发上盯着笔记型电脑。 这个人从以前就是这样,认真研究某件事情时,眉头就会紧紧皱起来,不认识的人会以为他在生气。 又发现一件好友没有变的习惯。 觉得自己暗自窃喜的反应简直愚蠢到家,齐松龄以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嗫嚅着,「谢谢你借我衣服。」 「没什么。」柏慕尧也随口应了一声,继续埋首于电脑。 对了,还有一点没变的,就是他平常过于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但在必要的时候,又会变得长篇大论、咄咄逼人,迫使他人屈服。 偷瞄了一眼搁在对方身旁的枪,齐松龄暗忖着该如何重夺主导权,一边若无其事的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几个小时前,他被迫顺着柏慕尧的意,前往他任职的万事达快递有限公司,看来好友信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老掉牙的铁则。 但不知是他推测正确还是运气好,警方、腾蛇或是白虎的人,全都没有找上门。 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柏慕尧口中的boss,之前在电话中隐约察觉对方的年龄很轻,没想到本人竟然是个长相可爱的男生。或许用「可爱」这样的形容词很奇怪,但这个才二十出头却已扛起一家公司的负责人,梨窝浅笑的模样确实可爱得令人惊艳。 同时,这间公司的员工也很诡异,他不禁怀疑录取员工的首要条件在于外貌出众了。 彬彬有礼又帅气挺拔的秘书不用说,就连担任快递工作的员工,也是个个外表出色。那个绰号「王子」的混血帅哥,光是坐在电脑前不说话,贵族般优雅的气质就足以吸引他人的目光,白皙脸蛋只能以「绝美」两个字来形容。 而另外两个身材高大的员工,又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其中被同事唤作靖的男人,长相和谈吐都很像流氓,浑身散发出过剩的费洛蒙,应该随便就能迷倒一海票喜欢坏男人的女性;另一个爽朗活泼的年轻男生小晖,虽然话有点多,但亲切的笑容就是令人讨厌不起来…… 齐松龄突然觉得,比起警界,处在这些人当中完全不会格格不入的好友,说不定更适合这样的工作。 但即使如此,自己也不该任凭对方牵着鼻子走。 他曾想过趁机夺回自己的配枪,但才刚兴起这个念头,柏慕尧就像洞悉了他的想法,把他拖进某个房间里反锁起来,任凭他怎么吼叫、踹门都不予理会,期间虽然隐约听到其他员工替他说话,但他知道,对于顽固的好友来说,根本完全无效。 好不容易门打开了,对方却连句解释都没有,只冷冷告诉他可以和石队长联系。 「慕尧说的没错,我也认为我们这里确实有内奸。」 石队长充满歉意的口气听起来相当懊恼,他表示虽然还不知道内奸是谁,但已经把参与计画的成员缩减到绝对可以信任的几个人,还交代他,如果白虎那边和他们联络,就直说遭到偷袭,另约地点再将pda送去。 果然,一直等不到他们的白虎手下来了电话,和他们约了后天早上在另一个地点见面。 向石队长报告了联系的结果,对方听到计画还能继续下去,大大松了口气,还叮咛他「今晚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不要和慕尧分开」。 最后,在万事达老板的强烈要求、或者说胁迫下,从头到尾都摆张臭脸却抗议无效的柏慕尧,只能敞开家门让他暂住一天。 「原来你住在这样的地方啊……」 以没有打算让好友听见的音量咕哝着,齐松龄好奇地环顾起四周。这间位于市郊的高级公寓,内部装潢和家具全都采简约都会风,而穿着休闲衫和灯心绒长裤的好友,更是完全融入了眼前这犹如广告剪影的画面。 这个人就是居住在这样的空间,过着这样的生活…… 看着看着,发现面露不悦的男人瞥了他一眼,冰冷的视线仿佛在说「你看够了没」,齐松龄尴尬一笑,立即移开视线,对方才又低下头看电脑。 松懈下来后,他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觉得全身疲惫,习惯性的想确认时间,却发现手腕上空无一物。 早在踏进万事达之前,他就把手表扔进置物箱藏起来,不想让好友发现他还在意着那份礼物……应该说,还在意着对方。 「已经十二点多了。」明明没抬头,柏慕尧却像头顶长了眼睛似的替他报时。「你要是累了,可以先睡。」 「睡哪?」 「客厅。」 听到冷淡的两个字,齐松龄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昂起下巴努了努被占据的三人座沙发。「可是我唯一能当床的地方,已经让你占了。」 「只要有沙发就行了,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我有单人沙发睡就该偷笑了是吧?!」 沉默印证了齐松龄的揣测,一直压抑的怒火,顿时在疲倦的催化下窜烧起来,他忿然站起身。 「我只是借住一晚而已,你态度不用这么差吧?要不是石队长交代我不能离开你,我也不想住在这里啊!」 「他说什么你都照单全收,如果他要求你和我同床共枕,你也愿意吗?」柏慕尧终于抬起头,冷淡无情的目光伴随着带刺的言语直接袭击而来。 齐松龄突然想起三年前他们讨论过和同性接吻的事情,自己曾半开玩笑的说过,「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有什么不敢的?」 其实,他那时也是半认真的回答。 不晓得对方是不是也想起那段过去,齐松龄掩饰着内心的困窘,大声反驳「他不会做那种下流的要求」。 「你别给我东拉西扯的,我只是想在宽敞一点的地方休息而已,请你稍微挪一下位置,有这么困难吗?」 「那里太窄了。」 「你明知道沙发窄,还硬要我在这睡?!」开始觉得眼前人不可理喻,齐松龄的口气也变得更加不客气。 「你可以回房间去用电脑啊!不然就把你的房间让给我。」 「让给你?」仿佛听到什么不好笑的笑话,柏慕尧不屑的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最后你还想睡我的床吗?」 「床……」容易让人过度联想的词汇,让齐松龄一时语塞,更令他不安的是,这段语带暧昧与试探的对话,似曾相识。 「你想睡我的床?那我睡哪?」 同一个人,事隔三年后说出同样的话,然而情境和心情都已大不相同,当年带着温柔笑容的人,如今正以嘲讽的神情望着他。 齐松龄不愿回想自己那时的回答,突如其来的念头却闪过脑海。他迈开脚步,朝柏慕尧走近了些。 「如果我说我想呢?」弯下身,他刻意逼近那张冷峻的脸庞,就见玻璃镜片下的漆黑双眼流露出一抹困扰的神色。 看准对方迟疑的瞬间,他一伸手,将一度失去的枪握回掌中,抵住眼前好友的额头。 情势逆转。 可尽管已位居上风,齐松龄握着枪的手还是微微出汗,他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发抖。 相对于他的紧张,被枪指住眉心的柏慕尧依然面不改色,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你究竟想背叛我几次?」 果然,对方还对他当年的背叛耿耿于怀。 齐松龄一时怔住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在胸口蔓延,虽然明白好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自己仍有某种程度的在乎,不过却是出于怨怼这点,令他十分难受。 他力持镇定,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这是你逼我的。」 「你总是这样……永远推说不是自己的选择。」 「少唆!」一针见血的指责使他恼羞成怒。「pda呢?现在就还给我,由我来保管!」 「我交给王子了。」 「什么?!」齐松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才恍然大悟,他会被反锁在万事达的房间里,原来不光是在等待「警方解决内部问题」,而是为了把pda交给别人。 看他脸色刷地惨白,柏慕尧事不关己般耸耸肩,说了声「他会在我们出发前送回来」,这更让齐松龄濒临抓狂边缘。 「你在想什么啊?不管怎么说,那部pda都是我们警方的重要证物,你怎么可以随便交给不相关的人?」 「我答应要帮你们把东西送到白虎那里,也答应最后会还给你们,这两点我都会做到。」柏慕尧宣示着自己不会违约,但口气也是一径的冷然。 「还有,王子不是不相关的人,他是我的同事。」 听着他语气坚定的话语,齐松龄的胸口顿时一阵刺痛。 没错,现在能和他共事、拥有深刻同伴情谊的人,不再是自己了。 「说不定他能比你们警方更快找到破解辨识系统的方法,所以对我来说,他比你们还要值得信任。」 「你口口声声说不信任我们……」明知这是自暴自弃,他却无法自制。「当初就不要接我们的案子啊!」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柏慕尧嘲弄地挑挑眉,视线投向指在自己额前的枪。「真正被逼到别无选择的人,是我才对吧。」 「好!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有内奸,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所想的那样污秽,大部分的警察还是很有正义感的人,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扫荡罪犯,就像烈叔和强叔,他们……」 「别跟我说那些假情假意的陈腔滥调。」柏慕尧的眼神像看到恶心的虫子,冷冷吐出一句「令我想吐」。 「你明知道里面有很多自己也成为罪犯的人。」 「你这种自命清高的态度才虚伪!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做错事情……我不记得我曾因为做错什么而后悔过,真要说的话,你才是那个犯下大错的人吧!」 被柏慕尧冷言冷语地反问,不知为何,齐松龄只感觉一股热气冲上脑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线条优美的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冷笑。「你第二天的反应还不够清楚吗?你后悔和我睡了吧。」 血色倏地从齐松龄脸上褪去,三年前那段最不愿戳破、最不愿被提起的往事,也是他们至今一直避免触碰的禁忌,如今却毫不遮掩地从对方嘴里吐露。 「这几年来,你没什么变嘛!只要看你的表情,就能知道答案。」柏慕尧的笑容不带一丝温度。おe「这也难怪,像个女人一样被我拥抱,应该足以让你后悔一生了。」 此刻,过去那个被台风侵袭的夜晚,有如潮水般淹没齐松龄的思绪。 暴风雨吹打窗户的声响、两人赤裸拥抱彼此时的炽热,仿佛烙印在记忆里,至今仍沸腾得令人发狂。 他张着嘴不敢出声,因为只要一出声,打从重逢那一刻开始,他极力隐藏的防线就会逐渐崩溃。 「这应该算是你正直人生的一大污点吧。」柏慕尧从容的避开枪口,起身贴近浑身僵硬的齐松龄,在他耳畔低喃,「是吧?齐松龄警官。」 「你!」 领悟到「先动摇的人就输了」这个道理时,齐松龄握着枪的手已被擒住,紧扣住他手腕的指尖刻意选在最疼的地方施力,他一时吃痛松了手,正想低头捡回掉落的枪,却被一股力量推倒在沙发上,虽然奋力挣扎,可柏慕尧的膝盖已压上他心窝,令他动弹不得。 他被彻底制伏了。 打从警校时期,只要柏慕尧认真和他对战,他从来没有胜算。每当他挑战失败后,由下而上注视那赢不了的对手时,心脏总是不由自主地狂奔跳动。 漆黑的瞳孔、傲然的神情,有时甚至是浮现在英挺鼻尖上的汗珠,他都能看到出神。同样的,好友也会如同凝视重要事物般,专注地和他视线交错,然后紧紧纠缠,仿佛在竞赛谁会先逃开。 而每次先大笑着推开对方的人,总是自己。 但如今,他们已经无法像当年那样一笑置之了。 更加英气逼人的俊美容颜近在眼前,却凝结着不容触碰的拒绝气息;曾经吻遍自己全身的唇,现在只会吐出冷酷的责备与嘲讽。 他闭上眼睛,别开脸,不再注视依然让自己的心脏为之揪紧的人。 「你以为我还会对你做什么吗?」 把他的逃避视为恐惧,柏慕尧的口气似乎在叫他少自以为是。 「我接这个案子只是为了赚钱而已,没打算和你重修旧好,更不是为了伺机报复你。总之,请你在案子完成前,不要再拿枪指着我,或试图教训我、触怒我。」 话语刚落,柏慕尧施予的压力立刻从齐松龄身上退除,并抱起电脑往卧室走去。 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齐松龄也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居然出声唤住对方,可是柏慕尧却充耳不闻地继续往前走。 「喂!等一下!」看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齐松龄朝那背影喊出挂心已久的疑问,「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似乎在思考他的问题,柏慕尧侧着头,稍微缓下脚步,却没有开口。 「那件绑架案……你要是真的不想再和我有所牵扯,直接和我们分局长谈好条件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 然而,直到最后,柏慕尧依旧什么也没说,默默离开了客厅,掩上房门的声响,彻底隔绝了他的疑问。 望着紧闭的门扉,齐松龄气力全失的跌坐在沙发里,将脸深深埋进双掌。 「可恶!我到底是想干么……」 自从接到柏慕尧的电话之后,原本以为已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股骚动,就不受控制的再度张狂起来。 尤其和对方重逢之后,他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还有这颗随时都会失控的心。 再怎么警告自己绝对不能沦陷,绝对不能回忆起以往的情愫,一旦脱离了表面的「合作关系」,踏进属于对方的私人领域,彼此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心绪,便全都赤裸裸的摊在眼前,无法逃避。 他再怎么假装,还是掩饰不住动摇与紧张。 而导致不平衡关系断裂的种子,早在三年前的那个台风夜就埋下了。 不对……或许在更早之前,他们就意识到彼此的特别,意识到这份深厚的情谊并非单纯的友情。 所以,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谁先忍耐不住那暧昧不明的气氛?是谁先突破了好友间应有的界线,伸手拥抱对方? 又是谁,先喜欢上谁的呢…… 第四章 「你想睡我的床?」睡在下铺的柏慕尧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那我睡哪?」 「和我睡在一起啊!」 齐松龄故作轻松的回答,令柏慕尧大笑出声。「说的也是,那你下来吧!」 即使内心还在挣扎着是不是要到对方床上睡,但齐松龄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了。 在这狂风暴雨的台风夜,少了被子而冷到受不了的他,原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想睡在好友温暖的床上,没想到竟然得到如此爽快的回答。 「你还在拖拖拉拉干么?害羞了吗?」 「屁啦!」抛下粗鲁的回应,他抱起枕头,从上铺爬了下来。 侧躺在下铺的柏慕尧,一脸促狭的掀开薄被,还说了声欢迎光临。齐松龄笑着骂他无聊,钻进被窝。 一接触到比自己高的体温,他有如获得救赎般发出叹息。「啊啊……真舒服……不过这是什么鬼天气啊?明明秋天都快要过完了。」 「就是秋台才可怕。怎么,还觉得冷吗?」 在柏慕尧的柔声询问下,齐松龄嘟囔着冷死了,朝好友温暖的身躯挤过去。「这次回家,一定要叫我老妈记得帮我买被子,不然我真的会被她害死。」 「别把错都推给你妈。这样吧,要不要让我来温暖你?」 「哈哈!你在说什么过时的台词啊?」 「我还以为很有用呢!」 「是啊!凭你那张正经八百的脸,把妹时应该反倒有搞笑的fu吧!」 「反正我不像你那么受女人欢迎。」 虽然柏慕尧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不见一丝可惜,反倒像在担心什么似的。 不懂他为何露出如此心意难测的表情,齐松龄笑说「那是因为你老是绷着一张脸」,随即打了个哈欠。 「你想睡了吗?去关灯吧!」 「不要,你去。」 齐松龄反过来任性的使唤对方,和往常一样,柏慕尧嘴上念着「真拿你没办法」,却还是乖乖起身,打算从上方横越占据另一边床铺的无赖。 眼看他正要跨过自己,齐松龄的心中萌生恶作剧的念头,故意抬脚勾住他的腰。 「喂!你够了没啊?」即使出声责备,柏慕尧的脸上却挂满笑意。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闹了一阵,突然间都不说话了,却也没有打算解除彼此纠缠的情况。 「真难得啊!」最后,仍是齐松龄先打破缄默,好驱散这股诡异的尴尬气氛。「你没戴眼镜的脸……」 「你又不是没看过。」 「这么近距离,倒是第一次。」 「感想如何?」 「嗯,很帅。」他坦白的赞美,却换来一句白痴。 「是真的很帅啊!连身为男人的我都会被你迷住。」 「那我还真得感谢你的赏识。」柏慕尧的嘴角漾起苦笑,「不过,我也觉得你……」 话说到一半,又不自然的打住,四周只剩下狂风的呼啸声,以及仿佛即将冲毁世界的激烈雨声。 仰望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齐松龄忍住追问下去的冲动,静静等待对方自己说出答案,也等待自己骤起的心跳恢复平静。 无论是想和对方分享体温、或是对好友的赞美,在他玩笑般的语气下,其实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凝视好友的脸庞,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呼吸困难,在他心中,这个人的存在感和地位,已经超越了「朋友」的定义。同样的,如果不是他的错觉,对方应该也对他抱持着相同的心情。 好想问个清楚,又害怕一旦开口,就会破坏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同时,他也因为自己对同性产生异样的情感而感到恐惧。 说了又能怎样?他看不到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更看不到他们共同的未来,只是奔腾的情感还是擅自冲撞灵魂,如同激流般急着找寻出口,想拦也拦不住。 因此,他们才会一再用言语和态度试探对方,每当触及问题的核心前,又奸诈地抢先逃开。 户外传来轰然巨响,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随着备用电力启动的声响,隔壁寝室似乎骚动起来。在风雨中,就连同学们嚷着停电了的呼喊,也逐渐被掩盖过去。 「你说……」黑暗中,他看不清柏慕尧的脸,却知道只要开了口,他们就无路可退了。「你说,你觉得我……怎样?」 话问出口了,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正当齐松龄思考着是否该出声催促,却听见好友那压抑着什么似的沉稳嗓音。 「哪,你记得你问过我,想不想和男人接吻吗?」 眼睛适应了黑暗,柏慕尧端整的面容和凝视自己的双眼就近在咫尺,正低声向他说着,「如果对象是你的话……」 如果对象是自己的话?齐松龄还揣测不出下文,取代言语落下的,便是印在自己唇上的轻吻。虽然是轻得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激情意味的吻,他的心跳却狂乱到再也承受不住。 「慕尧……」 「怎么样?像在亲小猫小狗吗?」 「一点也不像。」 「那像什么?」 回答着不知道的齐松龄,仿佛要确认在心底骚动的感觉,主动仰头吻住柏慕尧的下唇,吸吮那形状优美的唇瓣,即使还想逞强的说果然不像在亲小猫小狗,却被对方探入口中的舌尖堵住。 这一瞬间,理性和自制力全数崩毁,他不顾一切地揽住好友的颈项,向自己拉近,而对方也环抱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后颈,让彼此的唇舌交缠更加深刻而热切。 永无止境般的浓烈亲吻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情愫,就连空气的温度似乎也跟着升高。热到难以忍受的他们,不约而同的伸手拉扯对方上衣,连下半身的衣物也嫌累赘的一并褪除。 毫无遮蔽的赤裸拥抱后,他们像好不容易夺取猎物的野兽,原本只是贪婪抚摸对方的身躯,渐渐变成饥渴地舔舐、啃咬,从锁骨、肩膀、胸口,到紧实的下腹和臀部,不想遗漏任何一及悖用掌心、唇舌,甚至是自己的身体,全心感受对方肌肉和肌肤的弹性,拼命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在分不清彼此的呻吟声中,他们交换了无数个亲吻,尽管谁也没有开口,内心却很清楚对方想要什么,因为,那也是自己想要的。 不记得是谁先开始的,他们握住对方的下身,仿佛在竞争谁先让对方达到高潮,疯狂地施予爱抚。没有多久,便一前一后在彼此手中宣泄了欲望。 「松龄……」 倒在自己颈窝喘息的好友,很少用如此亲昵的口吻呼唤他,齐松龄浑身一颤,虽然才刚发泄过,心情却更加亢奋。 但在这时,原以为和自己同样无力的人,却强硬的将他翻过身。 「等等……」突然变成趴卧的姿势,齐松龄还搞不清楚状况,背脊已感觉到对方贴近的胸膛。 将他以另一种方式压倒的柏慕尧,以饱含欲望的沙哑嗓音在他耳边呢喃着「我想进去」。 当他意会到其中代表的情色意义,连抗议为何是自己遭受侵犯的机会都没有,混合了两人体液的手指便已沿着双丘间的缝隙,进入意想不到的地方。 「呜……」发出不习惯的闷哼,他扭动身体想要抵抗,柏慕尧却单手抓住他的手压在上方,并咬住他的肩头作为安抚。 望着握住自己手腕的指头,一想到这优美的长指正在体内淫猥的进出,难以言喻的情绪顿时煽动感官,尤其每当指尖戳刺、压按着体内深处的某一点,往往令他宛如触电似的弹跳,必须将脸埋进枕头里,才能抑制几欲冲口而出的呻吟。 他不是不知道同性间的性行为如何进行,只是在他迟疑自己是否能容许对方进行到最后一步时,灼热的物体己抵上变得柔软而湿润的后穴,那是自己也有的性徵,正缓慢地扩张、充满他狭窄的体内。 喉间迸出不成声的悲鸣,但认为好痛、好难受的感觉也只有刚开始,接下来,他就如同窗外飞扬的落叶,随着风暴卷起、落下、摇晃,然后沉沦在无止境的堕落当中。 好友从背后毫不留情的贯穿他,在他身体里解放过一次之后,说想要看他的脸,又将他转回正面,身体被曲折成难以想象的角度,但热楔在体内摩擦、抽送时,那酥麻的快感,依旧让他为之疯狂。 当他转为跨坐在对方腿上时,其实已浑身瘫软无力,只能死命攀住柏慕尧的颈项支撑自己,然而,追求快感的原始欲望,驱使他配合对方挺身顶入的动作,摆动腰身,将热楔吞没至最深处。 每当敏感的胸尖遭到挑弄,他就会忘我的绞紧后穴,聆听好友苦闷却更显性感的呻吟后,再抱住埋在胸口的头颅,抚摸那骚乱着心跳的发丝。 几乎麻痹的后穴淌下忘了被灌注多少次的体液,而对方令人称羡的腹肌也沾染了自己残留的白浊,他们变成两只失控的野兽,只懂得吞噬、索求彼此。 「和我在一起吧!」好几次呼唤他的名字后,柏慕尧以热烈的吻在他耳畔洒落这样的宣示。 「你要去哪,我就跟着去哪,要是你想去侦查大队,我也会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将潜藏已久的情感全数倾倒而出,好友诉说着对他的渴望。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看似严谨到近乎无欲的人,也会拥有如此强烈的情感,以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和激烈的性爱淹没他的理智、夺走他的思考,让他只记得追寻情欲的满足,沉溺在相拥的愉悦之中。 只是,再怎么舍不得,饱受折腾的身体也因疲惫而渐渐吃不消,在意识模糊前,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宛如咒语般不断重复的那句话。 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他想给予同样的答复,却未能来得及说出口―― 「匡啷!」破碎的声音惊醒了蜷曲在沙发上睡着的齐松龄,梦中最重要的那句话,也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再也拼凑不回。 他怅然若失的睁开眼,只见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柏慕尧啧了一声,低头捡拾马克杯的碎片。 齐松龄忧心仲仲的望着他,猜想不知他坐在这里多久了,想要出声提醒小心割到手,却被对方严厉的目光制止。 他只好移开视线,活动着因睡在沙发上而发酸的四肢和脖子,问:「现在几点?」 「正好是你该起床的时间。」没有干脆回答他的柏慕尧,语气淡然的问着「你的手表呢」,齐松龄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原来对方早就发现他戴着那支手表,不过,听那冷漠的口气,似乎不记得那是自己送的礼物。 「我忘在车上了。」 「你自己记得就好,不干我的事。」柏慕尧收拾好马克杯的残骸,扔进垃圾桶。「你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出发。」 闻言,齐松龄露出苦笑,到底谁才是该发号施令的人啊? 之前石队长交代要他们先出发勘察目的地,报告状况好进行部署,等到明天早上正式交货时,就能顺利结束任务。 不过,看见柏慕尧反客为主的积极态度,那种想赶快完成委托案好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依然让他不好受。 他曾经思考过,如果几个月前他接到失联已久的好友电话时,他就坦承「与其听见你的声音,我更想见你一面」的心情,是不是就能改善他们现在这样恶劣的相处模式? 但看样子,应该不会有任何助益。 「算了……就这样吧!」不带任何期待的齐松龄简单梳洗完毕后,将配枪收进枪套,拍拍自己的面颊,激励自己全神贯注执行任务。 这时,依然面无表情的柏慕尧向他抬抬下巴,表示该出发了。 「pda呢?」前往停车场的途中,齐松龄赫然想起最重要的物品。 只见柏慕尧嘀咕着「你只会问我这种问题吗」,然后指指自己的外套,表示东西好好的躺在口袋里面。 「在你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王子已经送回来了。」 「喔?那你这位了不起的同事,找到解除指纹、声纹辨识系统的方法了吗?」齐松龄知道自己口气中的酸味很重,却无法控制。 柏慕尧只是回头瞥了他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 「总之他会想办法的。他是越遇到挑战就越有斗志的人,从来不会选择逃避……或者说,不会说自己被迫选择逃避。」 听出他是在暗讽自己的处事态度,齐松龄的火又冒了上来。「喂!你一大早就想找我吵架吗?」 「是你先开始的吧?」 被对方气定神闲的态度激怒,齐松龄粗暴的打开车门,跨进驾驶座,但他赌气的行为丝毫没有影响柏慕尧,他仍一派从容的钻进车内。 宛如泄愤般,隔壁的车门才刚掩上,齐松龄立即以粗鲁的动作发动引擎。 下一刻,一股强大的撞击力却从车后袭来,让两人差点撞上眼前的挡风玻璃。 意识到他们再次受到袭击,齐松龄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是腾蛇的人,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查看完毕回过头来的柏慕尧,口气难得略显急促,却也道出齐松龄的疑惑。 昨天和石队长通电话时,他并没有交代会在哪里落脚,今天也尚未报告他们出发的事情,怎么会…… 「对了!」齐松龄赶紧打开置物柜,取出昨天塞进去的手表,这才发现上面附着了不属于零件的细小装置。 「怎么会?是什么时候被……」 听见他懊恼的低语,柏慕尧也察觉到事情的原委。 「你还在发什么呆?快扔掉啊!」 「不行!」猛地回过神,齐松龄拔掉像是追踪器的装置踩烂,将手表揣进怀里,开始转动方向盘。 然而,车子还没前进多远,前方又窜出了另一辆车,直接阻挡他们的去路,他啐了一声,正想将车子掉头,后方又遭受猛烈的撞击,同时,左右两侧也有两辆车急速向他们逼近。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们陷入被四面包围的窘境。 「该死!」用力捶了方向盘一拳,明知是困兽之斗,齐松龄还是掏出配枪戒备,却发现副驾驶座的柏慕尧已被拖出车外,而好几把枪也从少了玻璃的车窗和车门对准他。 「昨天我们兄弟承蒙你们照顾了。おe」手臂上同样刺着蛇纹的陌生男扣住柏慕尧的颈项,冷酷却沉稳的表情,显示他和之前那些半调子的家伙截然不同。 「不过我们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我们只想稍微借用你的夥伴一下。」 齐松龄一看就知道,对方胁迫的指尖已瞄准柏慕尧的颈动脉,只要一使劲,就能令他陷入昏迷,看来对方暂时不打算要他的命,但也绝对不会是「稍微借用」而已。 「啧!白虎的手下怎么尽找些帅哥啊?」男人语带不屑的咋舌,眼中却绽放出兴奋光芒。 「这样一来,我动手的时候也不必留情,我最喜欢折磨你们这些脸蛋好看的家伙,因为哀嚎声特别好听。」 男人冷酷的发言令齐松龄冷汗直流,即使努力转动脑袋思考能让两人逃脱的办法,仍完全无计可施。 之前也是靠柏慕尧的计策才脱困的,他不禁开始懊悔自己的没用。 「喂!眼镜仔,听说pda在你身上,是吗?」 对于男人无礼的问题充耳不闻,柏慕尧仅是回以目光凌厉的瞪视。 对方似乎很不满他的反应,冷笑着开始在指尖施力,再怎么硬骨头的人,也会渐渐失去抵抗能力。 看到柏慕尧露出难受的表情,齐松龄急忙大喊住手,抢着替他回答,「没错,pda在他身上,而且只有他才知道那串很长、很长的开机密码。」 「喔?」男人总算缓和了手中的压迫,若有所思的眯起眼,「这么说来,留下你就一点用处也没有喽!」 就算明白这是在自掘坟墓也来不及了,周遭响起子弹上膛的声响,齐松龄登时浑身寒毛直竖。 说不定自己的一生就会在这里结束,他恍惚的想着成为蜂窝或许蛮痛的,希望痛楚不会持续太久。在这个时候,如果他有机会向好友道歉,或是像电影情节那样,坦承那句从未说出口的话,应该就帅呆了吧? 就算会被这些人取笑是恶心的同性恋,反正他也毫无知觉了,只是可能会替好友带来一些困扰…… 然而,他一生的跑马灯回忆还未开始,就听见柏慕尧冷冷的说「放他走」。 「我会把pda交给你们,也会告诉你们密码,只要你们放他走。」 「还敢跟我谈条件啊!」 尽管男人不悦的作势使劲掐住他的颈部,柏慕尧的语气依然没有一丝慌乱。「身为白虎的一份子,我当然受过拷问的训练,不放他走,你们就算活活打死我,我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算了!懒得跟你耗下去。」男人似乎接受了这个提议,将他推给一旁的手下,打算把人塞进车里。 「等一下!」齐松龄想跟上去,却因为柏慕尧向他怒吼着别跟来而怔住。 「他们要的是我,你没有任何用处,能捡回一命就该偷笑了。」 「可是……」 「够了没啊!两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男人不耐烦的偏头,站在车窗旁的手下一收到指示,立即朝齐松龄的后脑狠狠一击。 「呜!」发出痛苦的闷哼,被打到头昏眼花的齐松龄顿时歪倒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当他从强烈的痛楚中清醒过来,对方的车子已扬长而去。 「可恶!可恶!可恶……」分不清究竟是在咒骂敌方还是自己,齐松龄立即朝对方离开的方向驶去,一边拨手机通知长官。 听到柏慕尧被掳走的消息,震惊的石懿成要求他盯着车辆的去向,但不能轻举妄动,等支援到达再说。 「这怎么行?如果他们在车上就开始逼问密码,那慕尧就……」 「他们可是有四部车啊!凭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石懿成的话残酷却真实地直击他的心。没错,他什么也不能做,明明身为警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被带走。 「松龄,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 尽管得到石懿成的保证,切断通话后,齐松龄心中的焦虑仍没有一刻平息。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无力,敌方的车辆明明就在视线可及之处,竟然什么也不能做。 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在在提醒着他之前只顾着吵架,为了自己的私情而罔顾职责,失去身为警察应有的警戒心,忘记注意周遭动静的大大失误。 「混蛋!我到底在干么?」如果不是还握着方向盘,他真想狠揍自己一拳。 或许,他们这样的组合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为了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而同意加入这桩荒唐的委托案,要不是如此,那个人到现在都还会安然无恙地继续快递工作,不会被卷入这场劫难。 「这个笨蛋……为什么要跟他们走?」 齐松龄深知这些人的手法,一旦柏慕尧交出pda,说出密码,腾蛇的人就没有必要让他活着。 可是自己都能想到这点,好友一定也早就察觉到了,所以,柏慕尧是在明知自己不可能回来的情况下,答应和对方走……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只要坦承根本没有什么密码,甚至将所有的内情和盘托出作为交换条件,不就行?人为了钱、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是吗? 明明只是一个快递人员,明明是一个只为了钱才接案的无关者,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柏慕尧临去前,要他别跟的决绝呐喊。 这一瞬间他才体悟到,再多的冷漠以对、再多的冷嘲热讽,都掩盖不了对方还在乎着自己的事实,在乎到愿意以性命相搏……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呢? 「你这家伙!老是自己耍帅!」 也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柏慕尧的不信任来自何处。 「如果没有亲自守护最重要的事物,就没有一刻能安心,对吧!」 齐松龄用力踩下油门急驶向前,再也没有一丝迷惘。 没多久,他就看见前方的四辆车驶离宽大的主线道,转进偏僻小路。 深知这是不波及无辜民众、和对方一决胜负的时机,他随即举枪瞄准距离最近的车。 「这就让你们见识射击满分的实力。」 子弹击发的瞬间,被打爆一个车胎的车子失去平衡打滑,冲进小路旁的水沟翻覆,其他车的人也因此察觉齐松龄的存在。 趁敌方的第一波攻击还没成形,他又试图瞄准另一辆车,第一枪因对方蛇行躲避没有打中,他赶紧补上第二枪,幸运的命中了。 但好友不在他解决的两辆车当中,前方仍在行驶的车辆已纷纷降下车窗,将枪口对着他。 看准时机低头,随着阵阵枪响,挡风玻璃也化为扭曲的线条,齐松龄干脆用枪柄将碎玻璃全部敲开,以免阻挡视线。 趁对方下波攻击间的空档,他开枪反击,只用了两发子弹,就撂倒两个人。 很快的,小路已到尽头,一个转弯,前方是宽敞数倍的桥面。 对桥有着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恐惧,齐松龄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咬紧牙关,不容许自己退缩。 这时,其中一辆车突然呈现歪斜的行驶状态,即使看不见车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的情况,他也深知柏慕尧就在那辆车上。 他的好友绝对不是待宰羔丰,而是随时伺机反扑的猛兽。 「好!」齐松龄斗志满满地握紧了拳,眼中燃烧的火焰更加炽热。 下一枪,他准确的射穿那辆车的后车轮,也如同他的预期,遭到袭击的车辆失控撞上桥墩,挤压在护栏旁。 眼见机不可失,他加速驱车上前,持枪瞄准车内,却发现其他人已呈现昏迷状态,只剩下摆平同车敌人的柏慕尧从后座爬出来。 看他毫发无伤,齐松龄激动到眼眶发热,但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强烈的冲击追撞过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齐松龄整个人从少了挡风玻璃的车头飞出去,沿着引擎盖滑向桥边。 「松龄!」 虽然听见柏慕尧呼喊自己的声音,但他的额头已狠狠撞上桥边的护栏,一阵眼冒金星后,几乎失去所有的知觉,也止不住从桥边翻落的趋势。 出于求生本能,他拼命伸长了手,想构到可以阻止身体下坠的东西。 但过滑的金属护栏让指尖无法施力,齐松龄徒劳无功的抠抓了两下,手指还是从护栏松脱,痛到仿佛支离破碎的身体也开始向下坠落。 脚下是一片灰色的水波,熟悉的恐惧顿时蔓延全身,当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跌入水中溺毙,一只手即时抓住了他的手臂。 「快点上来!」 顺着斥喝声的来源仰起头,眼前却染成一整片红色,齐松龄困惑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从自己额头淌下的血液,难怪他一直觉得使不上力,身体异常沉重。 从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见从护栏探出上半身的柏慕尧正使尽全力拖住他,要不是另一手攀住护栏,恐怕会被他一同拽下桥。但刚才追撞他们的男人,也在这时冲上前。 「慕尧!」在齐松龄出声提醒下,柏慕尧警觉到背后的动静,以一记快狠准的后踢解决对方,却因一时分心,两人的手滑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柏慕尧伸长了手攫住他的指尖,但仅剩下勾住护栏的双脚,支撑两个大男人的重量。 「可恶……可恶……」 感觉有什么滴在自己的脸颊上,齐松龄发现豆大的汗珠正从柏慕尧的鼻尖落下,眼镜也不知何时不见了,一向冷静的脸庞因气力用尽而狼狈下堪。 他顿时领悟到,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重蹈覆辙了。 「慕尧,放开我。」 「你……」发现他正扭动指尖,企图从自己手中挣脱,柏慕尧愤怒的低吼。「该死!你在做什么!?」 「放开我吧。」他想做的是凭自己的力量保护这个人,而不是将对方扯进危险当中。 「不要!不准放开我的手!」 在柏慕尧的怒斥声中,齐松龄却笑了。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欣赏这个人的脸,除去了玻璃镜片的阻隔,他可以看清那双漆黑的瞳孔确实有自己的存在,只是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你快放手吧,我没有力气了,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被我拖累而已。」 「你给我闭嘴!」柏慕尧的表情瞬间扭曲得像在哭泣,「你听不懂吗?我不会再放开你,你死也要给我爬上来!」 不会再放开吗……听到这句话,强烈的不舍瞬间涌上心头,只要有这句话,齐松龄就想继续支撑下去。 只不过,虽然他用掉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对方的手,意识却已不听使唤的渐渐远离,指尖在血液和汗水浸染下,终究迫使他们从彼此的手中分离。 「松龄!」 突然间,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已无力追究。 于是,他闲上双眼,将好友最后的面容留在心中,聆听身体下坠时从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等待令人窒息的冰冷将他吞没。 第五章 台风天的风雨声,还是没有停歇。 这是梦,还是现实?齐松龄呆望着布满水雾的窗户,思考这个问题。 应该不是梦,不然身体不会这样虚软无力,内心却有种连灵魂都获得释放的清爽。但若是现实的话…… 「松龄,你还好吗?」 熟悉的低语随着温热气息吹入耳中,齐松龄捂住敏感的耳朵,一转过头去,就对上令人怦然心动的脸庞,虽然已戴上银框眼镜,却掩盖不住从眉眼和嘴角流露出的温柔气息。 原来对方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齐松龄不自觉地垂下眼,不知为何,他变得无法直视好友……不对,不久前,他们还是友情深厚的「好友」,但过了昨晚,他不知该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会有人和好友疯狂做爱一整个晚上的吧?还做到早上差点起不了床,当他醒来的时候,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惨遭围殴,才会酸痛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想到这里,他更无法直视眼前人。 如果他们不再是朋友,难道是恋人吗? 他还没听说过两个男人可以交往的事情,也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画面,偏偏情感的冲动让他没有多加思考,就做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 现在,他真的很迷惘……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吧!」柏慕尧略带苦涩的语气,令齐松龄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对方后悔了? 却听到柏慕尧说「你应该请假留在宿舍休息」。 「我看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送你回寝室?」 「不用了,今天要测验。」 柏慕尧无奈的「嗯」了一声,低喃着「对不起」。意会到他指的是昨晚过于放纵的情事,齐松龄窘得说不出话来,从脸一路红到耳朵。 该死!气氛怎么会变得这么尴尬?他懊恼着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或许他们应该维持原本的友情,而不是这种不上不下的诡异关系,太难受了。 「那……既然你还是坚持要上课的话,我去帮你买杯咖啡。」 看好友暂时离开身边,齐松龄才得以放松紧绷的神经,长叹一口气,身旁却传来恶意的笑声。 「哟!公主大人的身体不舒服啊?」 起初齐松龄不以为意,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公主?你说我吗?」 「当然是你啊!」总是和柏慕尧针锋相对,常常找机会挑衅的同学,不怀好意的瞥了他一眼。 「一大早就由骑士小心翼翼呵护着来上课,台风夜过得太荒唐了吗?」 没想到会被这种低俗的笑话猜中,齐松龄干笑着搪塞过去。「你在乱说什么,哪有脸那么臭的骑士啊?而且我当公主也太大只了吧!」 「是吗?那这是什么?」 同学突然伸手拉开他的制服领口,还来不及抵抗,布满红痕的颈项和锁骨已袒露而出,周遭看热闹的同学们立刻响起一片惊呼,甚至夹杂着口哨声和笑声,还有人笑说「好性感」。 众人热辣辣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刺穿,一心只想赶快逃跑的齐松龄用力拽开同学的手,扯紧了领口朝教室门口走去。 对方却不肯放过他,穷追不舍的跟到教室外的走廊。「别装了啦!我看你们八成玩了一整晚。」 「你不要乱讲,那才不是吻痕……」 「还说不是,你不可能在台风夜跑出去找女朋友吧?你们俩老是黏在一起,根本就是一对!怎样,到底你是他马子,还是说那个冷酷骑士才是公主?」 「别闹了,我和他怎么可能……」 「对了,昨晚不是停电吗?又风又雨的,你们是不是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啊?难怪台风夜的『中奖率』特别高,不过,两个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喔!」 「你够了没?恶心死了!」终于忍无可忍的齐松龄爆发似的发出怒吼,想要伸手揪住造次者的领口痛揍一番,结果还是在抓住对方前收回手,握紧的拳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原本紧跟在后的同学一时怔住了,就连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因这场骚动纷纷好奇地探出头来。 「你、你吼这么大声干么?想揍我吗?」 「这种事你不说我也知道啦!我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齐松龄眼看无法收尾,只能继续嘴硬下去。 「用脚趾想也知道,我们根本是不可能的!和男人做那种事情……光想就令人作呕!」 尽管说的都是违心之论,他却有如被自己催眠一般,无法停止。 「我和他都是男人,现在没有在一起,以后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这样你懂了没?」 「我懂了。」以低沉嗓音回答的人,并不是眼前的同学。 齐松龄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手中握着咖啡罐的柏慕尧站在自己身后,默默望着他,那眼神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愤怒,反倒像是看透一切般心灰意冷。 而四周的窃窃私语,仿佛都在谈论他们的事情,擅自解读真假。 无法承受这诡异的压力,齐松龄好想捂住耳朵,逃离现场。 不断找碴的同学「哈」的嗤笑一声,打破缄默的气氛,刻意走到柏慕尧面前停下脚步。「原来你被甩了啊!看你这吃瘪的表情我就很爽。」 「就说了我们没有什么!」齐松龄急忙上前辩解,却被柏慕尧投射而来的凌厉目光吓阻。 「喂!你守护的公主一直否认你的存在呢!」没有察觉柏慕尧的脸色铁青,同学仍出言挑衅。「不过只要你也有公主颁给你的勋章,就能证明你们俩的关系了。哪,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啊!」 眼看同学将手伸向柏慕尧的制服领口,就在指尖触及之前,柏慕尧高举的拳头已抢先一步朝他的脸狠狠挥下。 「呜哇!」被痛揍的同学发出哀嚎,狼狈地滚倒在走廊上,周围跟着掀起一阵骚动,有人幸灾乐祸的叫好,也有人慌张大喊有人打架。 齐松龄赶紧勾住柏慕尧的肩膀,将他和倒地的同学拉开距离,却被他推开。 「别碰我!」 「慕尧?」即使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拒绝靠近的气息,齐松龄还是为他担忧。 「你忘了吗?上次班导才警告过你,你要是再出手打人,可能就得退学了。」 尽管每次都是对方先出言挑衅,甚至动手打人,但出于自卫反击的柏慕尧往往是被惩罚的那方,反倒是挑衅的同学仗着有个在警界颇具影响力的父亲,从来没有受过惩处。 以往柏慕尧不曾抱怨过如此不公平的处分,只是默默承受,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不计后果就率先动手了。 痛到眼泪直流的同学抹去嘴角淌下的血,直嚷着,「我会让你在警界混不下去!」 「无所谓,这种地方,我不待就是了。」柏慕尧平淡的嗓音毫无温度,一转身,毫不迟疑的大步离去。 错愕的齐松龄紧追在后,即使大喊着等等,对方却丝毫不理会他,径自走进风雨中,任凭雨水打湿了象徵警校生身分的制服。 一回到寝室,柏慕尧脱去湿透的制服衬衫,换上外出时的便服,开始收拾行李。 看他将私人物品一件一件塞进行李袋里,齐松龄才察觉到他的意图。「你在做什么?你要去哪?」 「反正迟早会被赶走,还不如自己先走。」 「你疯啦!再几个月就毕业了,我们还要参加特考不是吗?刚才那件事情根本没那么严重,我可以陪你去找班导……或者找罗老师,一定会有办法让你留下来的。还有,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去侦查大队――」 「一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你说的,不是吗?」 冷冽的视线伴随着嘲讽的言语直接投射而来,齐松龄被自己说过的话刺得哑口无言。「我是说过,可是……」 「对我而言,你已经不再是我的朋友,我们不可能回到当初的关系。」 柏慕尧的语气虽然平静,却比往常更加冷漠,之前那一闪而逝的温柔,恍如错觉般消失无踪。「如果你觉得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就不要再管我了。」 虽然齐松龄想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最后还是吞了回去。他不晓得如何挽留好友,要是他们能维持原来的友谊,就不用遭受旁人眼光的刺伤和侮辱,但是,对方已经宣告他们回不去了。 令人难耐的沉默之后,室内响起轻声的叹息。 「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拎起收拾好的行李袋,柏慕尧定定凝视着他,仿佛在等待最后的答案。 不知该如何回答,齐松龄挣扎了好一阵子,才迟疑的开了口。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永远都当好朋友……」 「原来你会和好朋友上床。」 「不是这样的!我……」对方过于直接的发言,令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我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会变成那样啊!」 「原来如此……昨晚发生的事情并非你愿意发生的,是吗?」柏慕尧的嘴角绽放一抹微笑,却隐含着强烈的嘲弄意味。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这只是你一时冲动,只是顺着周遭的气氛、顺着我的意思反应而已,这一切,都不是你自己选择的?」 不是……自己选择的吗?的确,他不认为他们应该越过朋友的界线拥抱彼此,也许,这只是为了宣泄性欲所衍生的错觉、只是在情绪牵引下短暂的迷失而已。 但他心里明白得很,是自己伸手拥住了一直视为好朋友的人,是自己吻上那看似冷漠的唇,沉溺在彼此紧紧相系的温暖和愉悦之中…… 这样,还不算是自己的选择吗? 纠葛的情绪不断在心中拉扯,他拼命思考问题的解答,却怎么也找不出满意的答案,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好友早已不见踪迹。 「慕尧?」寝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意识到对方已离去的现实,他急忙冲出寝室,沿着熟悉的走廊跑到校门口,一路上仍遍寻不着好友的踪迹,最后终于在路旁的公车亭内,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被缓慢靠站的公车渐渐遮掩住。 他用尽所有力气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希望能唤回那个人的注意力,但未曾减弱的雨 势掩盖了他的声音,即使喊到喉咙沙哑,始终不见对方再回头看他一眼。 无视于他的祈求,公车再度缓缓开动,好友的身影也就此消失在视线范围。 他知道,如果就这样放手,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拭去脸上交织的雨水和汗水,齐松龄一咬牙,转身跑回学校,跨上机车,从不飙车的他,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在暴风中,机车不时偏离行进方向,只能勉强前进,迎面袭来的大雨不断冲刷视线,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 好不容易,在通往市区的大桥上发现载走好友的公车,他正打算急起直追,突然一阵强风袭来,歪斜的机车在路面打滑,朝着预想外的方向冲向桥边。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凌空飞起,身体掠过桥墩和狂风暴雨,沉入桥下汹涌的溪水,全身仿佛被冻结在寒冰之中。 好难过……好痛苦……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冰冻的水流朝他挤压而来。 「松龄!」呼唤自己的声音忽远忽近,一张模糊的脸在眼前飘s不定。 是谁?是谁在呼唤着他,是谁握着他的手,最后却又放开了? 「不要放开我的手!求求你,不要放开我……」 他想开口回应,但灌进嘴里的水梗住他的喉咙,阻隔了他的呼吸。 直到他再也听不见对方的呼唤,任凭侵入体内的寒冷夺去他的知觉,侵占他仅剩的意识…… 从惨叫声中惊醒,仿佛要清除残留在喉咙深处的液体,齐松龄蜷曲着身子死命咳嗽,咳到面红耳赤,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才意识到刚才那蔓延全身的恐惧,不过是恶梦一场。 他不只一次作过即将溺毙的恶梦,毕竟这是他的亲身体验。 三年前的台风天,为了追回离去的好友,他在风雨中骑车狂辗,却意外跌落桥下,虽然幸运捡回一命,但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毫无印象,更因此罹患了难以向他人启齿的恐水症。 一旦回想起那侵入所有知觉的窒息感,尽管事隔多年,他还是背脊发冷,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喉咙,却看见手上缠着纱布,还渗着些微的痛感。 「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 一仰头,泛黄的天花板上,老旧的日光灯有些闪烁,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简陋的床上,身上盖着印有医疗标志的绿色棉被,四周不时传来暖气运转的声音。 齐松龄试着回想自己的遭遇,头却隐隐作痛,抬手按住发疼的头部,才发现连额头都被包扎起来了。 「好玩吗?」这时,身旁响起冷冽到近乎冰点的声音。「自杀游戏,真的那么有趣吗?」 「慕尧……」口中不自觉地低吟出连梦中都在呼唤的名字,转过头去,只见坐在病床旁的人双手环胸,向他投以怨怼的目光。 「请问你要在我面前上演几次自杀秀?」 「自杀?」齐松龄无意识地重复对方的话,记忆也慢慢回到脑海中。自己挣脱对方的手、沉入水中的绝望感,他忘也忘不了。「原来我还活着……」 「废话!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一了百了,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同时享受跳水和冬泳的畅快!」 「原来……是你救了我……」 「要不然呢?」 即使柏慕尧冷冷地补上一句「你以为还有谁会来救你」,难以言喻的感动还是涌上齐松龄心头。 他偷偷打量着脸色极差的男人,少了眼镜的脸庞看起来疲惫不堪,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在额前,憔悴得如同刚经历一场混战。 就连以往套着笔挺西装的修长身躯,也换上品味差了一大截的连帽运动衫和长裤,尽管让他看起来年轻许多,可惜现在的气氛根本不适合赞叹。 齐松龄低声说了谢谢,问道:「这是哪里?」 「我朋友的诊所,他已经帮你处理好伤口,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是吗?那就好了……」 「好你个头!老大不小了还玩这种无聊戏码,拜托你也替我想想好吗?委托案还没结束,搭档出事会害我做白工!」 齐松龄愧疚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抱歉。虽然是不想拖累对方才抱着必死的决心落水,虽然他这一命还是让好友捡回来了,却也给对方添了更多麻烦。 再仔细一看,自己的衣物不知何时已替换成病人专用的罩衫,他慌张的在自己上和床边四处摸索。 「咦?我的衣服呢?」 「请问有哪间诊所会狠心到让伤者穿湿透的衣眼?」柏慕尧蹙起眉头,往病房外的方向看。「已经拿去洗了,大概正在烘干吧!」 「不是啦!我是说……」 他焦急地想跨下床,可惜体力恢复得不如预期,双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一旁的柏慕尧赶紧上前搀住他,他却挣脱对方的手,打算走出病房。 柏慕尧只好硬是将人扛回床上,压制他不断挥舞的手脚。 「闹够了没?你又想干什么?」 「我的衣服在哪里?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你是在找这个吗?」 眼看自己挂心已久的手表竟然在柏慕尧手中晃来晃去,齐松龄顿时瞪大了眼,忘记挣扎。 「怎……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的衣服是我换的。」 相较于对方理所当然的模样,齐松龄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在警校时,他们不知裸裎相见多少次,甚至在那个台风夜里,就连彼此最私密的地方都毫无保留地感受过了,对方温热的吐息、紧实的肤触,至今仍难以忘怀,但这么多年不见,突然被全身看光光,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幸好他一直有锻炼身体的习惯,所以应该保有三年前的最佳状态,被看光至少不会丢人。 问题是,他一直不想让对方发现的礼物,连同自己还在意着对方的心情,说不定就这样曝光了! 「那么……你还记得这支手表吗?」 面对他的疑问,柏慕尧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微妙的沉默之后,才说了声不记得,把手表递还给他。 接过手表,齐松龄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得以放下,心中却难免有些怅然。 「原来你不记得了啊……」 「我有什么理由必须认得这支手表吗?」 听见对方漠然的语气,齐松龄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自作多情,闷闷的低语,「不记得就算了……」 「你有话就说清楚,不要每次都欲言又止。」 「我什么时候欲言又止了?」对方不耐烦的口气激怒了齐松龄,音量才稍微大一点,头就隐隐作痛,却掩盖不住怒气。「你才是该坦率一点的人吧!不要老是故意说些刺耳的话挖苦我,又不是小鬼头,想说什么就好好跟我说啊!」 「我想我一直都把话说得很清楚。おe」柏慕尧从高挺的鼻尖冷哼一声,除去眼镜的双眸更显严厉。「我叫你不准跟来,就是不要你来,我才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擅自行动,不但让自己陷入危险,还会破坏我的计画。」 「破坏你的计画?」齐松龄无法相信对方竟然拿出警校学到的那一套教训他。「我好歹也是个警察,怎么能让你被那些人带走?」 「都说了他们要的是我啊!我愿意跟他们走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是你会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过于残酷的四个字狠狠撞击着内心。齐松龄从未想过在好友的心目中,自己的评价竟是如此。 「我原本就打算假装跟他们走,等上了车再解决那几个人,然后趁机劫车逃走就行,没想到你却追来了。」 「他们有四辆车啊!你解决了一辆,还有三辆会继续追击你。」 「就算是又怎样?多了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听见柏慕尧口中吐出和石队长同样的质疑,但造成的冲击却更为强烈,齐松龄不甘心地咬紧下唇。明明是担心对方才追上去,为什么还要遭到责备? 没有察觉他的心思,柏慕尧继续冷淡的指责他的不是。 「我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他们,要是你也在,我还得顾虑你、想办法掩护你才行,这样反而更麻烦。」 「最后……我还是帮你脱困了,不是吗?」 「你觉得这是在帮助我吗?不要笑死人了!」柏慕尧的语气霎时激动起来。「不顾我的心情,擅自挣脱我的手……要是我没有力气救你上来,你是不是又会在我面前灭顶?真是够了,那种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第二次?望着柏慕尧扭曲的嘴角,刹那间,齐松龄的脑海浮现自己在落水前,对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和怒吼着「我不会再放开你」的声音,同时,更久远的记忆也在这时串连起来。 「松龄!」 那个台风天,桥下暴涨的溪水……在忽远忽近的呐喊中,有个人好几次游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又好几次被汹涌的溪水推离他身边。 「求求你,不要放开我的手……」 记忆中模糊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清晰,最后和自己如今正在凝视的脸庞缓缓重叠。 「是你……」齐松龄以对方听不见的声音低呼,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原来,他又再一次被好友拯救了。 对方表面上舍弃了他,却总是在危急时伸出援手,只是态度冷漠得判若两人,让他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也猜不透他对自己所抱持的心情究竟还剩下什么。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流逝,首先突破窘境的,是柏慕尧的叹息声。 「算我拜托你,别再为我做傻事了。如果你是出于对我的愧疚,那我劝你不用费心,我对你……并没有那么深的执着。」 齐松龄想解释自己不只是出于愧疚的心情,却被那最后一句话怔住。他的意思是说,至今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 「我承认当时或许有些受伤,不过也只是一转眼的事情而已,并不是多令人难忘的回忆,很快就忘记了。」 「很快就忘记了……是吗?」花了很大的力气,齐松龄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只见柏慕尧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慌乱或逞强,只像在叙述一件早已淡忘的往事。 他这才领悟到,以为害对方留下深刻伤痕的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当年他在医院醒来,从同学口中得知柏慕尧已经离开时,也只是嘟囔着「怎么会这样」、「好可惜」之类毫无意义的话,没有多说什么,还和同学打闹了一阵。然而,一旦探病的同学和家人们纷纷离去,夜里自己一个人还清醒的时候,难以言喻的酸楚便开始蔓延。 他从来没有这么寂寞过,少了好友陪伴的时光,比想象中更煎熬。 一直到再也见不到对方的时候,他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同时体悟到,他的一时迷惘和怯懦,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人。 想象对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揣测对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痛苦时,啃噬着胸口的是无穷无尽的懊悔。 于是,他躲进狭窄的浴室,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痛哭一场。 更令他悔恨的是,为了躲避嘲笑和污辱,他践踏了彼此多年的友情和刚萌芽的情愫,就连对方的未来也一并被他亲手破坏了,强烈的罪恶感在多年来一直持续折磨着他。 「你不后悔吗?」 齐松龄的疑问,令柏慕尧扬起单眉,仿佛在问他后悔什么。 「退学的事情……你本来可以成为比我更优秀的警察。」 「比你更优秀?你是说,到人比较多的地方寻找失踪人口,还是加上抓猫、抓狗?」 「你!」虽不满对方鄙夷的口吻,齐松龄却无从反驳,因为他现在的工作,确实和当年的雄心壮志落差颇大。 「我不后悔。」见他咬着下唇不说话,不再挖苦他的柏慕尧,语气恢复以往的沉稳。「在毕业前几个月离开,表面上看来是别无选择,其实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早就想离开那种地方。」 「你早就想走?」第一次听到这个事实,齐松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我怎么都不知道……」 「那个地方有太多我认为不合理的体制和规范,我不想屈服于那些无意义的束缚,仅此而已。而你甘愿承受我无法忍受的事情,所以你比我更适合留在那个世界。」 淡淡诉说过往的柏慕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这时我会选择退学,你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真正的原因,是我终于看透了那个地方不适合我,也不属于我。」 「你为什么不说!?你不想当警察的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以为……以为我们曾经是好朋友……」 就算那段情谊早已消逝无踪,但他们确实曾是彼此信赖、互相倚靠的至交,直到今天才听见好友的真心话,齐松龄已分不清充斥胸口的苦涩来自于愤怒,抑或是哀伤。 他不断回想和对方相处的情形,他们曾畅谈彼此的梦想,说着要一起伸展抱负,或许当时好友为难的表情,就已经透露了些许讯息。 但无论如何,好友从未向他坦承这件事情重重打击了他,原来对方对他的不信任,打从更早以前就开始了,或者说,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如此一来,曾经相信他们拥有深厚情谊的自己,简直愚不可及。 不管他怎么想,郁积在心头的沉重阴霾,始终挥之不去。 「现在知道原因有什么意义?」比起齐松龄混乱的心情,柏慕尧的态度显得云淡风轻。 「或许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之前那件绑架案我会联络你,也是因为听罗老师提起你的下落,想说既然要让警方做业绩,当然还是选择有过交情的人好些。」 曾逼问过对方的问题这下算是获得清楚的解答,齐松龄却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 「但实情是,我早就放弃和你走同一条路了,你也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工作,我们再也不是当年非和对方搭档不可的小鬼头,没有了我,你还是继续当警察。」这么说着的柏慕尧,一向表情严峻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一抹苦笑。「我也是,即使没有了你,也不会怎么样。」 两人的视线交错,面对对方释然的目光,齐松龄率先难耐的垂下头。 「这样你明白了吗?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不用介意我,也不用再想着要找机会赎罪……」 虽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想听,但最后一句「这样只会让我困扰」,还是清晰的传进齐松龄耳里。 就算他想解释自己并非仅是为了赎罪,现在也毫无意义了。 就像握在掌中的手表,尽管历经劫难,依然毫下停留地走下去,他们之间也不会永远停留在那时。 当初收到礼物时,自己雀跃的心情和满溢到胸口的感动,至今还历历在目,但对于送他手表的人而言,那却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回忆,对方无论如何都会迈步前进,只有自己还沉溺在回忆中,裹足不前。 这几年,他不是没有试着交过女朋友,却再也没有当年那种无法克制的冲动、那种几乎要将彼此吞没的狂情热爱。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发现,两个男人的组合并非罪无可赦,只是要有面对众人批判眼光的觉悟和勇气。 他不只一次想过,如果还能和这个人在一起,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他都不重要,他会鼓起勇气面对一切,绝对不会再逃避,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所以,当石队长向他提出这个计画时,他只考虑了几秒钟就答应加入,为的只是能再见到这个人,向对方倾诉当年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其实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忘得了你…… 然而,当他们再度重逢时,对方冰冷的态度却让他迟疑了。 更令人无奈的是,再怎么被冷漠以对,隔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依旧为这个人倾心。 「我懂了……」最后,齐松龄只能微笑着挤出这二个字。 尽管想呐喊自己多年来的痛苦挣扎究竟算什么,脸却挤出看似宽慰的微笑,他默默为自己精湛的演出鼓掌。 「之前是我自己想太多,其实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这下我就轻松了。」 明明嘴里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为什么他却没有获得解脱的感觉? 听到柏慕尧松了口气似的说「你这么想就好了」,再也死撑不下去的齐松龄,以想休息为借口,将自己窝进弥漫消毒水味的被单里。 在胸口猖狂张扬的痛楚,比身上的伤口还要令人难受。 说了声「你先休息」的柏慕尧,毫不犹豫地起身往门外走去,但又像想到什么事般转过头。 「石队长那边我会和他联系好,至于这件案子……你能继续跟下去吗?还是要他派别人来接应?」 「没有时间派别人了,你不是说我的伤势不重吗?明天我们得依照预定的时间和白虎那边的人见面。」 闷在被子里的声音有些模糊,齐松龄还是勉强自己一字一句说清楚。 「要是你觉得我或是警方碍手碍脚,抛下我们就行了,反正这本来就是我们警方的责任,你没有必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你放心,我也没有打算赔上自己的性命。」 如此淡然宣告之后,柏慕尧抛下一句好好休息,走出了病房。 当房门掩上的声音传来,齐松龄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悲切的无力感了?再怎么努力压抑,热流还是涌入眼眶,等待溃堤。 第一次尝到这种难受的滋味,是他独自在医院的浴室里,不舍好友的离去;第二次,是他察觉到自己无法爱上别的女人,满脑子只想着消息全无的好友。 没想到这一次,还是为了同一个人,即使近在眼前,心却遥远到自己触摸不到的距离,这一切终究只是他自作多情,尽管察觉到深植已久的感情还在滋长,却得亲手拔起,然后埋葬。 因为,如今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年柏慕尧对自己所抱持的热切心意,早已一丝不剩了。 第六章 再怎么想逃避,该完成的工作还是得好好完成。 穿回已烘干的衣物,拆下头上碍眼的纱布,齐松龄揉揉还有些发酸的双眼,决意在今天结束任务后,自此和那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坐上柏慕尧不知从哪弄来的轿车。 对方看到他那张惨兮兮的脸配上发肿的眼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他系好安全带,立即发动引擎。 齐松龄不禁在心里自嘲。难道还奢望这人会像当年一样,对他嘘寒问暖吗? 「冷死了……」嘴里嘟囔着,他整个人缩在座椅上,即使套上向诊所医生借来的大衣,车内的气温还是低得不可思议。 而身旁的柏慕尧不知是特地回家换装,还是临时在店里买的,早已褪去昨晚那一身与气质不符的运动服,换成合身西装。 齐松龄不由得暗自揣测,直到自己清醒前,柏慕尧都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然以对方极端厌恶低俗服饰的个性,早就忍无可忍,冲出去换装了。 「啧!」有如要戳破他自以为是的妄想,身旁传来了柏慕尧不耐烦的咋舌声。 「真是够了,怎么老在这种时候下雨?」 齐松龄心虚的把头转向窗外,苦笑着附和。 「下雨的确是有点麻烦……对了,我去银行找你的时候也在下雨,当时你的脸色真是臭到不行。」 以为柏慕尧会毒舌的回他「那是因为我不爽见到你」,但出乎意料的,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动作粗鲁的打开雨刷。 看他毫不掩饰内心的烦躁,齐松龄不禁低喃。「下雨天真有那么讨厌吗?」 「下雨天会让我想起讨厌的回忆。」 正当齐松龄想追问,让他如此在意的讨厌回忆究竟是什么,柏慕尧却抛来一句「你和石队长联络好了吧」,硬生生转移话题。 「嗯……他说已经在约定地点附近安排好,就等我们过去交货。」 同时,他也从石懿成那里听说,柏慕尧坚持不用警方的配车,两人因此起了争执。 电话那头的石懿成曾抱怨着「要不是罗老师大力推荐他,我才不想找他咧!j得二五八万似的,偏偏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往往是对的」,齐松龄也只能陪着苦笑,他可以理解柏慕尧不相信警方,担心内奸威胁自己安危的心理。 不过,对警方来说,这一连串的事件算是因祸得福。他们一再遇袭的事情传到白虎耳里,对方似乎误以为是手下泄漏秘密,一怒之下临时改变了约定地点,还决定直接和他们见面,显然非得尽快亲自拿回pda不可。 如此一来,警方一口气省去了后续追踪的麻烦,将这个最大贩毒组织一举歼灭的可能性也一下子大幅增加。 在齐松龄向柏慕尧转述石队长吩咐的流程后,他们的车也即将抵达约定的地点。 「总之,我们的工作只有把pda交出去而已,一旦白虎开机验证,警方就会开始攻坚。」 齐松龄知道自己的口气似乎小看了这项任务,但他和柏慕尧都很清楚,实际执行时却不然,毕竟他已为此获得不少属于男人的勋章,担任警察这几年受的伤,也比不过这短短三天才新添的。 「到时你就趁乱离开,或者找个地方暂时躲好,等警方掌控局面之后再出来,你的委托案就完成了。」 「那你呢?」 柏慕尧的反问,令齐松龄哑然失笑。 「你忘了吗?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啊!我得留下来支援进攻的同仁。」 「留下来?你有类似的实战经验吗?」 「这种工作不会等我有经验的时候才出现,但我的枪法多少有点帮助吧!」听出对方口气中的轻视,齐松龄的笑容带点自我解嘲的意味。「我也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会找好掩护的地点再行动。」 「知道就好,不要做超出自己的能力的事情,你可不是电影里那个永远死不了的警探。」 这种口气真令人火大!齐松龄很想当场发糨,但任务当前,他也不想再多费唇舌,因为位在偏僻深山的目的地已近在眼前。 几个守在仓库门口的白虎手下,大老远就注意到他们,当他们的车停在空地,立即抄起枪械朝他们包围而来,一触即发的紧张感顿时猛烈升高。 「准备好了吗?」 听见柏慕尧沉稳的嗓音,齐松龄觉得自己狂飙的心跳顿时安定下来,他向他点点头。 「那么走吧。」 在好几把枪的瞄准下,他们高举双手下车,对那群人表明来意和身分之后,对方也稍微缓和了敌意,要求他们交出武器,并以电子仪器侦测他们身上是否装置了追踪或窃听器材,同时以对讲机和仓库内的人联系。 或许是他们之前几次遇袭的事件,让白虎也提高了警觉心,不过早就从情报中得知这点的他们,身上当然没有任何引人怀疑的配备。 等待获准进入的时间,不知究竟是漫长还是短暂,这时,紧闭的门开了,他们在对方的催促下走进仓库,身后的门也在同时重重掩上。 意识到已经没有退路,齐松龄咬紧了牙关继续向前进,不断告诉自己,只要撑过去就行了。 狭窄又凌乱的仓库里,到处堆放着不知名的货物和纸箱、木箱,缺乏光线的室内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更显得阴暗。 「终于等到你们了啊!」 眼睛才刚适应仓库内昏暗的光线,在重犯档案中看过无数次的脸庞,就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这个坐在木箱上的男人,就是他们追踪已久的目标白孝琥。 比起照片上瞪视前方的锐利目光,第一次正面接触这名恶名昭彰的毒品供应商,齐松龄深深感觉到对方与生俱来的魄力令人不寒而栗,一双阴沉的眼睛仿佛能逼出人内心深处的恐惧,进而坦承自己的背叛。 就连守护在他身边的手下,也个个身材壮硕,向他们投以严厉的视线,紧盯着不放。 这些人是真正的毒贩,是为了牟取自身的暴利,恣意操控他人性命及尊严,极为卑劣又凶恶的罪犯。 想到这些人马上就会被警方一网打尽,他再也不觉得惊恐,反而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而他身边的柏慕尧则是和往常一样,严峻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仿佛只是到比较难应付的长辈家作客而已。 「我们把东西带来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变,柏慕尧冷静的应对。 只见白孝琥的嘴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站起身来走向他们。 「很少有小辈初次和我说话没有发抖的,你倒是挺有胆量。对了,听说你们跟腾蛇的人谎称知道密码才脱困,还满机伶的嘛!」 虽然赞赏他们的表现,白孝琥嘴上还是不忘咒骂想靠小伎俩扳倒他的腾蛇。 「事实证明他连我手下的小跟班都治不了……哪,老烈收了你们这样的手下,也算是挺知人善任的,只可惜他没有那个福气。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我们既然是烈叔的手下,理所当然该听从您的差遣。」柏慕尧脸不红气不喘的应答,自然得像随时准备倒戈,吓出齐松龄一身冷汗。 「哟!挺会说话的嘛!把pda还给我吧!让我先来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真的没有辜负老烈的栽培。」 简短答了声「是」,柏慕尧才刚将手伸向西装外套的内袋,仓库外却传来一阵骚动。 现场的气氛立即变得剑拔弩张,白虎的手下莫不警戒地握住手中的枪。 「怎么一回事?」白孝琥向一名持对讲机的手下抬抬下巴,对方立刻意会过来,和门外的夥伴联系。 不祥的预感直冲脑门,齐松龄有些不安的望向柏慕尧,对方却没有一丝动摇,只是冷眼观察着白孝琥的一举一动。 然而,一从对讲机里听见「警察」两个字,齐松龄就觉得全身血液瞬间从脚底被抽离。 这过早的突击,完全不在预期之内啊! 「警察?怎么可能……」起先还一脸难以置信的白孝琥,忽然换上暴怒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是警察!?」 就在下一刻,齐松龄感觉自己被什么人往旁边扑倒,紧接而来的枪响惊险地落在后头。 「你在发什么呆啊?」听见柏慕尧的怒吼,他才意会到自己捡回一命,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将他推到货柜后方,他早就被轰得血肉模糊。 「你们跑不掉的!把东西还给我!」 白孝琥的吼叫由远而近,中间还夹杂着手下劝他先走为上策的交谈,但仍听得到他不死心的咆哮。 柏慕尧赶紧从齐松龄身上爬起来,拉着他钻进由叠高的货物及木箱形成的迷宫小径,四处寻找出路。 「等一下!你……在流血……」 发现柏慕尧右臂的西装外套破了个洞,渗出的血液在浅色衬衫扩散开来,齐松龄急忙按住他的伤口。 「笨蛋!这点伤算什么,快走啊!」 挥开他的手,柏慕尧带他转向另一边的货柜,但汩汩淌下的血液早已沿着手臂滑落,染红了齐松龄的手腕,让他更加痛恨起自己的无用。 如果不是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杵在那里发呆,对方也不会为了救他而受伤。 「可恶!」走没几步,柏慕尧察觉自己流下的血迹可能让敌人有迹可循,只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塞给齐松龄。 「快点绑好!」 知道对方要他以手帕绑在止血点上,好延缓出血的速度,他立刻动作起来,可才将手帕缠上对方的上臂,却听见柏慕尧大喊一声「闪开」。 来不及看清发生什么事,他就再度被推了出去,背部猛地撞上一旁的坚硬木箱。他忍着没有喊痛,却看见柏慕尧从口袋里掏出长型物品朝前方使劲掷出,凄厉的哀嚎顿时响起,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齐松龄定眼一看,倒在地上的正是白虎的手下之一,可能顺着血迹才追踪到他们,只不过现在胸口插着一枝钢笔,已失去意识。 而成功击退敌人的柏慕尧却扶住自己的右臂不断喘息,伤到惯用手已经对他造成很大负担,加上刚才猛力出手,只怕出血的情况更严重了。 齐松龄上前想搀住他,却被他挥手拒绝。 「我没事!你赶快拿走他的枪,才有武器防身。」 于是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枪,确认膛内的子弹还剩下几发,正想转身带着柏慕尧离开,却在回头的瞬间,血色从脸上褪去。 「白虎……」他出于本能举起手中的枪,瞄准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敌人。 「把pda还给我。おe」枪口牢牢抵住柏慕尧的太阳穴,白孝琥浑身散发出玉石俱焚的狠戾气息。「马上还给我!不然我现在就轰掉他的脑袋!」 齐松龄不知该如何应对才能拯救好友,因为pda就在柏慕尧的西装内袋里,但对方投射而来的眼神,仿佛在叫他保持沉默。 只是没料到白孝琥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直接伸手探进柏慕尧的西装里摸索,很快就掏出pda揣进怀里。 虽然两人都想阻止pda落入他手中,但却受制于抵住柏慕尧的枪而无法动弹。 「喂!」尽管被挟持,手臂还受了伤,脸色也因失血而惨白,柏慕尧的语气依然沉着得不可思议。「等一下警察就要攻进来了,你那几个手下挡下了多久的。」 「闭嘴!」 齐松龄紧张地望向柏慕尧,不懂他为何企图激怒白孝琥。 「告诉你,那边那位看起来像偶像明星的警官,其实是个神枪手,他只靠六发子弹就一口气干掉腾蛇的人,现在他大可直接瞄准你的头,你逃不掉了。」 「给我闭嘴!」白孝琥盛怒之下,用力掐住柏慕尧受伤的右臂,殷红的血液染上他的指尖。 眼看柏慕尧难受得连脸部都扭曲了,即使他咬牙忍着不喊痛,齐松龄却仿佛能感同身受般,感觉到那股椎心刺骨的痛楚折磨。 「快点放开他,听到没有!」知道自己的声音过于激动,完全失去警察该有的镇静,他却无法抑制情绪。「你再伤害他,我会一枪打穿你的头。」 「你尽管来啊!」白孝琥嘴上如此宣称,却将身体藏正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柏慕尧背后,战战兢兢的带着他往后退。 突然间,一连串爆破的声音响起,「不准动」、「放下武器」的斥喝也在不远处此起彼落。 知道警方已经闯进仓库,就连历经大风大浪的白孝琥脸上也闪过一丝绝望,意识到自己被逼入绝境后,他试着放软态度。 「小子,听你的口气应该不是警察吧?我之前就很欣赏你,和我联手吧!」 察觉他试图拉拢柏慕尧,齐松龄来回张望两人的神色变化,吼着要白孝琥安静,对方当然充耳不闻。 「我不管你原本是什么职业,也不追究你为何要帮助警方,但我保证你未来一年赚的钱,一定比那个小警察一辈子的薪水还多。」 「这个机会听起来挺不赖的。」 柏慕尧非但没有拒绝,还露出轻松的微笑,齐松龄登时回想起对方同意接受委托案时曾提醒过他的事情,当场倒抽了一口冷气。 请别对我的人格存有不必要的信任,必要的时候请务必看紧我,以免我遭受诱惑出卖你。 不会的……他不会出卖自己的! 齐松龄不断深呼吸以平复起伏不定的情绪,自己的手上还残留对方的血迹,这就证明为了自己而伤痕累累的男人,是值得信任的夥伴。 此刻,两人的视线在凝滞的空气中交错,柏慕尧坚定的凝视着他,隔着玻璃镜片望向他的漆黑双眸,没有一丝动摇。 「不过那位警官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背叛我……所以我也不打算背叛他。」 原来他还记得…… 齐松龄不知这盘据胸口的纠葛情绪究竟该以什么为名。年少轻狂的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背叛好友,最后却狠狠伤害了对方。 尽管好友说早已淡忘当时的伤痕,但他的背叛却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事到如今,对方还愿意对他忠诚? 而被拒绝的白孝琥,表情渐渐恢复之前的狰狞。 「这么说,你是不接受我的提议了?」 「不然,不然以那位警官的身手,恐怕会几乎同时干掉我们俩。」 「神枪手又怎样?他要杀我早就下手了!」 遭到拒绝的白孝琥瞬间勃然大怒,以枪口用力戳着柏慕尧的额头,一边将他拖往更隐密的小路,俨然决定了逃亡路线。 「我懂了,只要我有你这个筹码,他就不敢动手,是吧?」 「他们不会为了我放弃你这条大鱼,比起我,你的价值更惊人。」 不希望柏慕尧再刺激持枪胁迫的人,追上前去的齐松龄要他别再说了,没想到,对方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开枪吧!现在就直接射穿他的脑袋。」 「混蛋!你有胆再叫他开枪试试看,在那之前我就会先打爆你的头!」 「我是你的筹码,不是吗?」柏慕尧对白孝琥的直接挑衅,让齐松龄背脊发冷。「听到没?快开枪!」 「不行!我办不到!」他近乎崩溃的用力摇头。对方的枪口抵得那么紧,要是白孝琥在遭到枪击后,反射性的扣下扳机…… 「不然他就要逃掉了,你想让他带着重要的证物跑掉吗?你要烈叔白白牺牲,让大家长久以来的努力付之一炬吗?」 柏慕尧不顾一切的狂喊「开枪」,即使白孝琥不断怒骂着要他住口,仍不肯停止 o 「如果你现在放任他挟持我逃走,最后他还是会解决我的,你听不懂吗?现在就给我开枪!」 「我叫你住口!」 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齐松龄眼看白孝琥的手在扳机上蠢蠢欲动,胸口绷紧的弦一下于断裂。 在泪水模糊视线前,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看准目标过。 「砰!」 随着骇人的枪响,齐松龄抢先扣下扳机的指尖没有一丝颤抖,眼睁睁看着柏慕尧被自己击出的子弹擦过右腿,吃痛的发出呻吟,因站不稳而往下一跪。 完全没想到子弹会射中自己的人质,更没想到齐松龄会开枪射击自己的同伴,白孝琥一下子怔住,而就在这短暂一秒钟的迟疑,第二发子弹从齐松龄手中击发。 这一次,除了枪响之外,敌人连惨叫声都没有,身体便虚软的瘫下,在钝重的倒地声响后,一切归于无声。 无法抑制的热流溢满了眼眶,齐松龄粗鲁的抹去泪水,飞奔到柏慕尧身边,看见被他射伤右腿、之前还为了保护他伤到右臂的好友倒卧在地上,吃力的喘息着。 「妈的!你根本是公报私仇,还真狠心……」 难得听到这个人骂脏话,齐松龄只是哭喊着「对不起」,便用力压住他的伤处止血。即使刻意避开要害,让子弹只从大腿边缘擦过,造成的枪伤还是鲜血直流。 「我想起来了,你一定是学臭老头讲的那个……」 齐松龄噙着眼泪点点头。被柏慕尧称为臭老头的老师,曾经讲述过「射击人质」的理论,还大肆批评如此伤害人质以求脱身的作法,那时早就看老师不顺眼的柏慕尧便发言表示无法认同老师的看法,甚至当堂和他对杠起来。 「那时你明明说『只要能保住人质的性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我想就连人质也会认同我的作法』,不是吗?」齐松龄压抑哽咽的声音,拼命回想当年他反驳老师的说词。 「我是说过没错……你也记得太清楚了吧……」 「所以……我以为你也会认同我这么做……」 「那是因为我没想过子弹会打到我身上啊!」 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柏慕尧痛得脸色发白,齐松龄缩了缩脖子,眼泪有如狂飙一般涌出。 「我也……没办法啊!我并不想伤到你……可是……可是如果不这样敞……他真的会杀了你……」 「我知道……就连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选择嘛!」 都什么时候了还挖苦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出于委屈还是安心,齐松龄忍不住放声大哭。 仿佛要将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全都宣泄而出,他再也顾不得丢不丢脸、成熟不成熟、理性不理性,只是任凭满脸的泪水泛滥成灾。 如果有人看到他这张涕泪纵横又伤痕累累的丑脸,一定不会再叫他去演偶像剧了吧…… 「哭屁啊!吵死人了……」 柏慕尧蹙起眉头,抬手就给了他那张媲美偶像明星的脸蛋一巴掌。 虽然这一掌软绵绵地黏在面颊,根本不痛不痒,反倒像轻抚而已,但已让齐松龄错愕的止住泪水,正想回嘴「你干么打我」,打他巴掌的人却丝毫不给他平反的机会,只是垂下被他的泪水和血迹浸染的右手,抢先一步昏厥过去。 第七章 那几天惊涛骇浪的经历,恍如过了一世纪那么漫长。然而,一旦结束之后,日子却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流逝。 齐松龄走在过度渲染圣诞节气氛的热闹街道上,低头看着手机萤幕显示的日期,距离上一次在好友面前号啕大哭的丑态,转眼已过了十天。 这段期间,他完全没有和柏慕尧见到面。 想起那时他背起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好友,疯了似的冲出去,正在逮捕毒贩的警察们看到他脸上和手上全都是血,加上理智全失的狰狞表情,一时还误以为他是想杀出重围的敌人而举枪相向。 所幸,在同仁的协助下,他顺利将柏慕尧送医,据说伤势比看起来还轻微,治疗后并无大碍。 而原以为把pda还给石队长任务就完成了,毕竟接下来的工作,只剩下揪出那名一直暗地捅他们刀的内奸,还有让科技犯罪防治中心专心研究破解指纹及声纹辨识系统的方法,谁叫攻坚时间提早太多,导致由白虎开机的计画被迫腰斩。 不过,这些事情交给石队长烦心就行了,因为长得不像警察才客串演出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插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光为了报告和善后等杂事,还有应付前来关切的长官们,就够他忙得不可开交。 每次想去医院探望柏慕尧,往往已经过了探病时间,不然就是等他有空过去的时候,对方早就睡下了,让他不好意思打扰。 也因此,直到柏慕尧不听医生的劝阻提早出院前,他们都无缘相见。 「记得就是这家的蛋糕……」 拎着纸盒走出知名蛋糕店,齐松龄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放上副驾驶座。 虽然换了新车,偶尔还是会想念有人坐在隔壁的感觉…… 振奋精神般拍拍自己的脸,现在他应该好好享受得来不易的长假才是。 为了奖励他制伏大毒枭的英勇表现,并协助破获史上最大宗的毒品查缉案,想沾光的分局长对外宣称会善待他,于是给了他求了很久都没成功过的假期。 就连石懿成也曾和他联络,表示要是还有请调的意愿,可以找他帮忙,因此他们现在偶尔会约出来一起喝酒。 当他正试着培养放假的心情,车子已到达目的地,只去过一次的豪华公寓就矗立在视线前方。 「不晓得他还爱不爱吃这种蛋糕?」瞄了身旁的蛋糕一眼,齐松龄忐忑不安地嘀咕着。 他买的是当年对方最爱吃的巧克力香蕉蛋糕,这种不应景也不配合季节的口味,害他被长相可爱的年轻女店员追问了好几次「你真的要买这个吗?」。 在车上沉思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败给想见到那个人的渴望,他匆匆下了车。 虽然早就下定决心,任务完成后就分道扬镳,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当面向对方道谢,或者说,得好好道别才行。 站在不熟悉的门前,他战战兢兢的按下门铃。然而,过了好半晌,都没有人前来应门。 「对了……他有可能不在家啊!」 齐松龄懊恼的抓抓头,在这个鼓吹恋人们相聚欢庆的节日里,说不定对方也出门和心仪的人共度圣诞夜了。 那个人要不是一张脸冷若冰霜,其实是个俊美挺拔的帅哥,更何况……他还记得那个人对待喜欢的人,是温柔到令人眷恋不已的。 能够成为他的恋人,应该非常幸福吧! 「不要胡思乱想啦!」他斥责自己别再沉溺于消逝的旧情。明明是自己一手破坏的,却又无法不羡慕能享有那份温柔的人。 再按一次电铃后,依然无声无息,看来对方外出过节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在过来之前,他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看来这些年自己好像没有什么长进嘛!老是凭着一股冲动蛮干下去,难怪会被数落没有好好思考自己的选择。 「怎么办呢……这样吧!再按一次电铃,就最后一次……」 要是有人在的话,他就把该说的话说一说,将一切做个了结,然后潇洒的回家去。 要是没有人在,表示对方已经和恋人共度佳节去了,他也不该继续死缠烂打徒增对方的困扰…… 正当齐松龄做好心理建设,举起手打算第三次按下电铃,门却「啪」的一声打开了,穿着高级黑色针织衫和卡其休闲裤的柏慕尧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门后,虽然还是戴着拘谨的银框眼镜,但难得没有梳得过于整齐的前发随性地散落在额前。 齐松龄惊喜得瞪大了眼,心想「原来在家嘛」,还差点得意忘形的问对方「没有和恋人出门吗」,幸好最后关头忍住了。 可是念头一转,既然这个人在家,为什么不早点来应门? 不过要是自己开口问了,就像在责备对方,所以到最后他干脆什么都不说。 于是,令人难耐的沉默,就这样横亘在两人之间。 过了一会,柏慕尧才率先开口。「是你啊。」 「嗯,是我。」早就习惯对方连寒喧都称不上的招呼语,齐松龄晃了晃手中的蛋糕盒,勉强挤出微笑。「迟来的探病礼。」 「我没病,不过你还是进来吧。」 接过他手中的蛋糕盒,柏慕尧展现最低限度的礼貌,侧身让他进屋,顺口问了句,「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刻意招呼我了,你应该多休息才对。对了,你的伤还好吗?」 「早就没事了。」 背对着齐松龄走进厨房的柏慕尧,以往宽阔的背影似乎消瘦了些,但看起来的确复原得不错,还客气地问他「咖啡还是茶」。 记得柏慕尧曾吵着非得买espresso不可,于是齐松龄决定顺着对方的喜好,回答「吃蛋糕还是配咖啡比较好」。 在客厅的单人沙发坐下,想起他们曾经为了睡沙发的事情大吵一架,他不禁哑然失笑,只不过想到当时连过往的宿怨也扯出来时,他的笑容又僵住了。 没关系,今天是他第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来到这个房间,从此以后,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这一切都会变成回忆的一部分…… 杯盘细微的碰撞声传来,齐松龄抬头一看,柏慕尧正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站在他面前,独特的香气顿时弥漫整个客厅。 他道谢着接过咖啡,轻啜了一口。什么都没加的黑咖啡虽然闻起来很香,入口却苦涩得令人咋舌。 果然,坐在三人座沙发的柏慕尧同样锁紧英挺的眉,好像被迫喝下药水似的,接着豪迈的在咖啡里加了好几汤匙的糖和奶精。 看他拼命搅拌甜味多于香味的咖啡,齐松龄顿时领悟到一个事实,几经挣扎之后,他仍是捺不住好奇心,出声询问。 「那个……你该不会……其实很讨厌喝咖啡吧?」 「是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 「既然如此,那天你为什么坚持非要喝espresso不可?」 「喝什么是我的自由吧!」语气突然变得不耐烦,柏慕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态度骤然冷淡起来:「倒是你,跑来我这做什么?今天不用陪女朋友吗?」 「我没有女朋友啦!」觉得理直气壮回嘴的自己很可悲,齐松龄稍微缓和激昂的语调。「我刚不是说,我是来探病的吗?」 「我刚也说过已经没事了。」 听出对方想赶走他的意图,齐松龄故作轻松的笑笑,好掩饰难过。 「你很无情耶!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除非你说出探病以外的理由。」 「其实是……我想跟你说声谢谢。」 放下不想再喝的咖啡,齐松龄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柏慕尧,生怕自己的表情会泄漏不舍。 「说起来真丢人,明明我才是警察,却让你救了好几次,就连你受伤住院的时候,我也没有去探望你……还有,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 「这件委托案的尾款,你已经收到了吧?」 没有得到柏慕尧的回应,认为他已默认的齐松龄继续说下去。 「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有机会合作了,你没事也不会来找我……当然我很欢迎你到我们分局坐坐啦!我想分局长会热烈欢迎你的。」 这段对话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柏慕尧一声也不吭。 「总之,在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之前,我想好好向你说声再见。」 事实上,他想说的不是再见,而是还想和对方在一起的心情。 但是,如果说出来只会让自己受伤,还是把这段感情放在心中,等待笑着回味那天的到来就好。 「也许你早就不把我当成朋友,但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也会怀念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光,要是以前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就请你忘了吧!」 就像柏慕尧曾经说过的――这只是一转眼的事情而已,并不是多令人难忘的回忆,很快就忘记?自己应该也能很快忘记吧! 希望啦…… 「你说完了吗?」终于,始终保持沉默的柏慕尧开口了,但一出声就让气氛冷到极点。「所以,你是特地来道歉……还有道别的?」 「嗯……」 「没事的话,喝完咖啡就请你回去吧!原谅我没有和别人分享蛋糕的兴致,我需要早点休息。」 「说的也是……谢谢你的咖啡。」 没打算喝完咖啡,齐松龄强忍着胸口的痛楚站起身,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表,才晚上九点多就嚷着要休息的人,摆明是下了逐客令。 「真是的,你还戴着那支表啊!おe」柏慕尧嗤之以鼻的语气,彷佛在取笑他的恋恋不舍。「那种旧东西早该丢掉了,叫你女朋友买支新的送你吧!」 「不是说了我没有女朋友吗?而且我很喜欢这支表,非常耐用,要是没戴的话,我还觉得手空空的不习惯呢!」 「你就这么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吗?」 「不能说是束缚吧。」齐松龄擦擦表面,尽管磨损得有些模糊,还是能看清向前转动的时间。 「戴久了就有感情,这支表真的很了不起,陪着我出生入死,就连泡在水里那么多次,都还好好的。」 「那支手表最大的优点,就在于防水功能。」 「应该是吧!」戴了这么多年,他并不清楚这支表确切的功能……齐松龄歪着头,赫然发觉其中的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眼看柏慕尧变了脸色,他趁势追问下去。「你怎么知道这支手表的功能?比我这个主人还清楚?」 「我累了,你请回吧。」别过脸去的柏慕尧,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朝自己的卧室定去,齐松龄不死心的追上前,趁他打开房门时扳住他的肩。 「回答我一个问题而已,占不了你多少时间吧?」 「我说我已经累了,你马上给我离开!」 柏慕尧使劲甩开他的手,却一脸难受的抱住右臂,齐松龄才发现,对方的伤口还没完全复原。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伤……」 「不是说我没事吗!」柏慕尧以严厉的目光瞪向他,阻止他接近。 但看在齐松龄眼里,这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此刻却犹如负伤的野兽,只能靠着低吼和舞动爪牙恫吓他。 看着这样的男人,瞬间,以往许多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都恍然大悟了。 这个人并不是冷酷到没有痛觉,也不是完美得无懈可击,只是爱逞强,不肯暴露自己的弱点而已。 尚未痊愈的伤、难喝的苦涩咖啡、谎称不记得的礼物…… 他不知道这个人还逞强了多少事情,但就像自己之前的推测,对方的表情再怎么一丝不苟,态度再怎么冷漠无情,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却是和自己一样,害怕再次受到伤害的怯懦。 这时,他突然觉得处处表现得比自己出色的好友,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了。 「我就说嘛!以前只要苦一点的东西你都丢给我吃,怎么可能忽然变得会喝咖啡。」不再畏惧于对方恐吓的眼神,齐松龄一个箭步逼近他眼前。 「其实你都记得吧!记得这支手表是你送我的,是在三年前的圣诞节你送给我的礼物,也记得我送过你贝多芬的交响曲cd,你一定都还记得吧!?」 「……记得又怎样?只要你把我当成朋友的一天,这些事情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柏慕尧忍无可忍的怒吼怔住了齐松龄,除了阻止他松手落水的那一次,他从未看过好友如此暴怒的表情。 「没错!我的伤的确没有痊愈,不过也只是碰到时有点刺痛而已,我没必要说出来博取同情,反正你也是出于愧疚才来的吧!」 「才不是!我不是因为愧疚才来的,我是――」 「我知道,你是来跟我道谢还有道别的嘛!去你的,少跟我玩那种恶心的友情游戏!」 连粗话都飙出口的柏慕尧,还多余的补上一句「谁想跟你当朋友啊」,气得齐松龄差点扑过去揍他。 「还有,我是不喜欢咖啡,更不喜欢espresso,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只想提醒自己这是什么滋味,提醒自己,那么苦涩的味道,不应该傻得再去尝一次。」 「我听不懂啦!我不知道我跟咖啡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就像苦得难以入口的咖啡一样,明明难喝得要死,却老是散发诡异的香气,引诱我接近!」 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齐松龄错愕地指着同为男性的自己。「我……我哪里引诱你了!?」 「这只是个譬喻而已。」不再戴上伪装冷静的面具,柏慕尧白了他一眼,直接骂他白痴。 「这段期间,我已经极尽所能和你保持距离,不想再被你影响,你却老是有所期待的看着我,还尽说些让我误会的话。」 「我……」知道自己做过不少试探对方的事情,齐松龄顿时不敢搭腔。 「反正到了最后,你还是会宣告我们只是朋友而已,真是够了!没神经的笨蛋……」 「你不用说得这么过分吧!」不甘心一直被数落,齐松龄仗着最后一点优势嚷着,「你分明就还喜欢我,干么说得那么难听?」 「最糟的就是这件事……我也不懂自己到底看上你哪一点,更不懂为何到现在还对你有所留恋。」 像遇到极为困扰的事情,柏慕尧无计可施的扶住额头。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咒骂你怎么有胆跑来,也想过不让你进门,这样就不会对你有所期待,更不会在你离开后感到失落。」 齐松龄这下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门外等了那么久柏慕尧才来开门,原来对方的心情也和自己按下电铃前相同,一样厢宀话病 有种等待终于有了价值的感觉,他更庆幸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不然就错过了这段今后再也听不到的真心话。 起初被对方激怒的怨怼瞬间消散无踪,留在心中的,只剩下令人雀跃的狂喜。 他没想过早以为无望的思念,还有获得回应的一天,更没想到被自己一手破坏的感情,还能幸运的重新拼凑回来。 然而还在气头上的柏慕尧根本没有发现他充满爱意的视线,仍滔滔不绝的控诉他的罪行。 「还敢说我讲话难听?你知道你最没神经的是哪一点吗?就是你还傻傻期待和我成为好朋友,要我若无其事的留在你身边,祝福你和别人谈恋爱、结婚,最后组织自己的家庭,要是真要我这样,你那枪还不如直接命中我的胸口算了!」 「喂!不准再说那种话!」被戳中心底最痛的那点,齐松龄的语气也严肃起来,「逞强也该有个限度吧!你以为我开枪打你心里好受吗?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好不好!」 「你看!又来了,又开始说那种引人误会的话。」 闻言,柏慕尧非但没有一丝高兴的模样,表情反而更加纠结,只见他无奈的仰起头,嘴里念着「拜托你饶了我吧」。 「为什么你不干脆离开呢?为什么要特地跟我说些什么道别、什么好朋友之类的屁话?早知道死也不让你进来……」 「那你为什么还是开门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我自己啊!我早就该冒着被boss开除的危险拒绝这件委托案,为什么我还学不会教训?我不想再和你有所牵扯了……我应该已经有这种决心了啊……问题是……」 长叹了一口气,柏慕尧懊恼地嘀咕「这份工作的薪水真的很高」。 齐松龄顿时只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先前感动的气氛荡然无存。 「好了,知道我还对你念念不忘,心里一定很爽吧!这样可以了没?」 尽管有些恼羞成怒,柏慕尧还是迅速恢复冰冷的说话方式,扶正有些下滑的眼镜后,一把攫住齐松龄的手臂,强制将他拖走。 「你尽快远离我的视线,越远越好!」 「你骗人。」一语道破对方的心思,齐松龄避开他的伤处,拉开箝制自己的手。「我已经洞悉你的行为模式,你嘴上越是这么说,内心就越希望我留下来。」 「你……」 「说不想和我有牵扯都是骗人的,你一定暗自窃喜找到借口和我重逢,还能……咦?」 突然被推到敞开的门板上,齐松龄来不及反应,柏慕尧已欺身压住他,紧接着,强硬的吻挤压上他的唇,将他尚未出口的话封住。 他诧异的睁圆了双眼,手脚僵硬得不知该怎么摆才好。 这种时候,他是不是该推开柏慕尧才对? 但在自己眼前低垂的睫毛,光是轻轻颤动就让他移不开视线,加上许久没有接触过他人唇瓣的柔软与温度,使得这种四唇相贴的触感,更加令人眷恋不已。 可才刚开始体会这种欣喜的感觉,柏慕尧却已停下亲吻,冷冷的看着他。「很恐怖吧?」 齐松龄没有呆到摇头否认,只是默默垂下视线。 误以为他的反应是出于害怕,柏慕尧冷哼了一声,伸手指向房门外的大门口。 「这样你懂了没?我怎么想不重要,你要是觉得跟男人接吻很恶心,认为自己不可能和我在一起,那就好心点,给我滚远一点!别再来动摇我的决心……」 不想再听到驱赶自己的话,齐松龄猛地上前揪住眼前人的针织衫,重重吻上那还想叨念的唇。 突然被吻住的柏慕尧先是明显吃了一惊,然后狠狠推开他,平常毫无破绽的冷峻脸庞难得浮现一丝慌乱。 「你干么!?」 齐松龄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吻住他,但没亲多久又被推开,他再不死心的追上去。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在卧室里绕着圈子,害他有种要强暴对方的错觉。 「喂!你到底闹够了没啊!?」 忘了第几次的拉扯之后,柏慕尧狠下心将他推个老远,失去表达方式的齐松龄,只能放声呐喊。 「一点都不恶心!」 「你说……什么?」 「我说,跟你接吻本来就一点都不恶心。」看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齐松龄豁出去似的迈步向前,直到近得差点撞上他的鼻尖才停下。 「我是想吻你才吻的,就算和你做爱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不舒服,这样你懂了没?」 口说无凭,为了取信于对方,明知自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齐松龄仍伸手攀住柏慕尧的颈项,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被推开,也没有遭受顽强的抵抗。 于是他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唇覆上,当他细细吸吮那线条优美的薄唇,仿佛有一股热流跟着奔窜至全身,连内心都被深深撼动。 和别人交往的时候,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将身心全都投入的沉溺感,他瞬间领悟到,只有这个人,才能光是一个吻,就让他连血液都为之沸腾。 舌尖沿着带点禁欲气息的整洁齿列来回游移,当他试着撬开对方的齿间,宛如回应他的入侵般,令人近乎窒息的拥抱顿时朝他而来。 「真是的!」 被柏慕尧的臂膀揽入怀中,感觉指尖隔着衣物在背脊摩挲,舒服得令他顺势仰起下颚,下一刻,对方便强而有力的卷上他的舌瓣,他也不甘示弱的迎合。 彼此缩的舌尖,不服输的使尽浑身解数挑逗对方,索求对方的唇及唾液,唇舌交缠的湿濡声响,为温度升高的空气更增添一丝淫靡气息。 「嗯……」听见自己的鼻腔哼出近似呻吟的声音,尽管齐松龄为自己大胆的行为感到羞傀,但已无法自拔。 他环抱住柏慕尧的肩膀,不只深刻感受到彼此的唇舌交缠,就连身体都紧靠得没有一丝缝隙。 全身的细胞都在呼应高张的爱意而亢奋不已,宛如烈焰灼身般,只能全心投入这挑逗所有感官知觉的热吻当中。 直到双方的呼吸急促到难受的地步,他们才中止这绵长的亲吻喘息着。 「对不起……」 注视着柏慕尧起伏不定的胸膛,齐松龄感觉自己压抑已久的心情也即将冲破胸口,满溢而出。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其实是这件事情才对。当年的我太蠢了,因为怕被嘲笑而不敢承认,因为不敢面对别人的眼光而逃避,你说的没错,我总是把过错推给别人,简直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 「闭嘴,我现在想听的不是那种事情。」 还没开口问「那你想听的是什么」,唇便再次被炽热的吻堵住。 刹那间,齐松龄放弃了所有的辩解和疑问,为之沸腾的脑袋再也无暇思考除了这个人以外的事情。 或许,等到他心有余力的时候,再好好向对方说明自己的心意,说明他这些年来的懊悔,以及长达三年的思念比较妥当。 至于现在,他只想随波逐流,即使被卷入未知的漩涡之中,也在所不惜。 只要是和这个人一起。 第八章 分不清彼此的喘息交叠着,渐渐的,光是亲吻已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饥渴,他们凝视着彼此,接着如同野兽般粗鲁地剥除彼此的衣物。 即使中途有几次听见柏慕尧因扯动伤口而发出闷哼,齐松龄却未曾停下手上的动作,对他们来说,贪婪的渴望已凌驾理性。 当齐松龄意识到他们即将裸裎相对时,整个人已被按倒在床,和自己体格差不多的精瘦躯体紧接着覆上,身上的肌理纹络紧实迷人。 「你真的想吗?」 随着温热吐息洒在耳畔的低沉嗓音,流露些许不安,齐松龄不觉莞尔。这个时候才问,不觉得太晚了? 于是他以行动取代回答,一个翻身转为将柏慕尧压在身下,趁对方还未开始反抗前,低下头,在他的颈项烙下啃咬般的亲吻。 「唔……」 听到对方发出细小的闷哼,对他而言,无异是种鼓舞,激励着他继续向下吸吮。 布满结实肌肉的胸口、肌理分明的腹部,所亲吻的地方越往下走,得到的呻吟也越高昂。 解开碍事的皮带扣环,他以唇瓣摩挲着对方裸露的腰骨,再沿着骨骼的线条舔吻,当耳边传来诱人的呻吟,对方长裤的底下也跟着浮现出鼓胀的形状。 知道那是自己也拥有的性徵,却丝毫没有减损齐松龄的兴致,因为就连自己的下腹也呈现亢奋的反应。 他吞了口口水,一口气褪除对方下身仅剩的衣物,不顾柏慕尧出声阻止,将原本压抑其下的昂扬直接释放而出。 看着生气勃勃的物体昂立在眼前,齐松龄差点「哇」的一声喊出来。这景象比想象中还要有魄力,尤其这像凶器的东西曾放进他的身体里……现在想想,自己还挺了不起的。 「真是的,你到底想干么?」柏慕尧以手肘撑起上半身,望着俯卧在自己腿间的齐松龄,表情有些啼笑皆非,「不会吧!难道你想替我服务?」 「……不行吗?」赌气的回答之后,齐松龄只犹豫几秒,就捧住那仿佛有自我意识的偾张。 在柏慕尧压抑的低喘中,他伸出舌尖,舐去从前端淌下的透明汁液,男性体液特有的味道自舌尖扩散开来,虽然感觉怪异,却不讨厌。 眼看那完美的腹肌如痉挛般颤抖着,他更大胆的摩擦茎部,再沿着爆起的筋络上下缠卷。 觉得这样似乎还不够,他又将屹立的热物纳入口中,以湿热的口包裹住。 「呜……你这家伙……」 柏慕尧又似推拒又似享受的揪紧他的发,回荡在屋内的呻吟益发撩人,而齐松龄嘴里尝到的味道也更加浓烈。 为了获得更多,他转动舌头爱抚颤动的物体,不时收拢两颊的肌肉贴合热楔,再缓缓吞吐,感受对方在口中渐渐膨胀的成就感。 「嗯……唔……嗯嗯……」 惊觉自己发出品尝美食般的赞叹声,他顿时窘得面颊发烫。 这下好了,不知不觉中,他把所有来自亲身经验和观摩影片的内容,全都演练了一遍,明明同样身为男人,现在自己痴迷的侍奉对方的模样,八成会被挖苦成淫荡。 但预想中的调侃并没有发生,一开始想推开他的手,也转为温柔梳过他的发丝。 感觉到柏慕尧投射而来的专注视线,他才发现对方正一脸享受的欣赏他的表现,还爱怜的抚摸他鼓起的腮帮子,心头和下腹不禁一热。 真糟糕……有谁能抵抗这种散发费洛蒙的目光啊?简直是引人犯罪! 于是他加快了手上爱抚的动作,同时更卖力地吸吮口中的热物,没有多久,只见柏慕尧仰头发出不成调的低吼,一股热流随即迸射在口中。 「咳……咳、咳……」 看他因反应不及而呛到,柏慕尧不禁斥责他笨蛋。 「不会就别装老手。」 「是你不对吧!」齐松龄咳到眼泪都流出来,忿忿不平的瞪了他一眼。「要出来的时候得先提醒一声啊!这是礼貌吧!」 「礼貌?我还以为你想把我的全部都――」 「闭、闭嘴啦!」 齐松龄急忙打断下文,他不明白为何柏慕尧能保持一贯的冷静说出下流的话,但对方的手却趁机探进他的牛仔裤底下,直接握住他腿间的欲望。 突如其来的快感令他倒抽一口气,他挣扎着想推开柏慕尧。 「等等!不要……」 「为什么?」柏慕尧手脚利落的剥去他的牛仔裤,还反过来抓住他想推拒的双手,强迫自慰般在性器上施予爱抚。 「你不是才玩弄过我吗?一人一次很公平。」 「我才没有……玩弄你……嗯啊……」 两个人交叠的双手忽快忽慢的揉捏着欲望,一再逼迫齐松龄濒临爆发边缘。 在双重的刺激下,他浑身颤抖着,以比想象中还要快的速度解放,热液弄湿了彼此的手,甚至喷洒上自己的腹部。 「呼……呼……」他浑身无力的倒在柏慕尧肩头,但没休息多久,又被攫住下颚,半强迫的抬起头。 「你、你做什么?」 「没什么。」尽管柏慕尧嘴上这么说,却将指尖的白浊液体抹上他因达到高潮而泛红的面颊。「只是觉得这样看起来很色情。」 「色、色情?!」 相较于他僵硬的反应,柏慕尧却是一脸满意的捧住他的后脑,伸出舌尖舔去他脸上的体液,甚至像品尝口感般吸吮他的脸庞。 如今就连这种毫无淫靡意味的微痒感,都能点起体内一簇一簇的小火焰。 齐松龄这才意识到,当年那个不断向他诉说爱语的温柔男生,已成长为更懂得玩弄他的臭男人。 糟糕!不知何时开始,主导权就被成长过于快速的臭男人夺走了…… 才片刻的迟疑,修长的指尖已在他身后勾勒着臀缝,靠着残留体液的润滑,钻进隐藏其中的秘所,一口气长驱直入。 「啊……」 过于强烈的刺激,让刚宣泄过的欲望再度振奋起来。 齐松龄攫住柏慕尧的肩头喘息着,无暇顾及是否替对方的伤带来负担,尤其每当指尖恶意的按压体内深处,令人战栗的愉悦顿时席卷而来,让他双腿发软得几乎支撑不住,只能将全身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早就不清楚在体内翻搅的指头扩增为多少根,最私密的地方仿佛从内部被撑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快感同时撞击着他的胸口。 「呜啊……」 指尖突然撤离的瞬间,他忍不住仰起头迸出高亢呻吟,柏慕尧轻吻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再吻上侧脸、鼻尖、额头及发梢。 「你不反抗的话,我就做下去了。」从柏慕尧沙哑的嗓音中,可见他也忍得相当辛苦。 没有察觉自己盈满泪水的双眼早已泛红,齐松龄不甘示弱的直视着他。「我没有……打算反抗……」 「明天要是你敢说这只是道谢的方法之一,我会操得你下不了床。」 「我才不会用这种方法道谢。」 为了阻止柏慕尧继续多嘴,齐松龄像宣示自己的决心般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唇,直到两人的呼吸紊乱,他抱着非得做到底的念头跨坐到对方身上。 「你又想做什么?」 「少唆!是你说一人一次的,还有,受伤的人就给我乖乖躺好。」 「你该不会是想上我吧?」 「你……你真的很惹人厌耶!」 一把将柏慕尧推倒在床上躺平,齐松龄没有时间庆幸自己夺回上位,咬咬牙,他握住对方腿间的勃发抵上自己的后穴,但坚挺灼烫的硕大又让他直想骂脏话。 见鬼了!不是才刚释放过一次吗?这是什么鬼东西?! 虽然很想临阵退缩,可一瞥见柏慕尧冷眼看戏的悠哉表情,不服输的斗志迅速在胸口熊熊燃烧。 他一定要让这个臭男人对他俯首称臣! 强忍着羞耻心,齐松龄缓缓沉下腰,将热物引导进自己的体内,感觉前端正一点一滴撬开柔软的皱折,先行分泌的体液濡湿了窄道,使热楔比预想中更顺利的挤入。 「嗯……哈啊……」 身体渐渐记起被强力填满的滋味,热烫的黏膜蠢动着,想要得到更多的渴望,令他口干舌燥。 就连被自己骑在身下的男人,原本神情淡漠的五官也难耐的扭曲,玻璃镜片再也遮掩不住漆黑瞳孔中的浓烈情欲。 被对方无意间流露的性感撩拨得心荡神驰,齐松龄屏住呼吸,完全放松了支撑腰部的力量,顺着身体的重量往下一坐,迎接被彻底贯穿的那一刻。 「啊啊!」 喉间迸出难以抑制的悲鸣,他差点忘了怎么呼吸。 该死!他忘了……一开始是很痛的! 「妈的……痛死我了……」 「就叫你别装老手。」忍不住出声抱怨的柏慕尧,看来没有比他好过到哪去。 「闭嘴啦!都怪你太……没什么。」碍于同性的自尊,齐松龄将到嘴的埋怨吞了回去。 看他痛得浑身发抖,柏慕尧好气又好笑的叹了一口气,撑起上身,安慰似的抚摸他光裸的背脊,并吻去他眼角和脸庞的泪水,仿佛在说「你很努力了」。 当然,那种话只是齐松龄自己的妄想,因为下一刻,对方的手已放肆的摩挲他的腿间,让萎缩的欲望再度怒张起来。 「呜呜……别……」 抗拒的话语被亲吻堵住,胸尖被长指轻抠而挺立,再被揉转刺激之后,他瘫软得失去抵抗的力量。 早在三年前,柏慕尧就已掌握了他的弱点,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尽管没说几句话,光是挑逗他的动作,就淫猥得令人全身发热。 然而,一旦意识到让他如此沸腾的人是谁,他的心脏更是狂跳到差点停摆,所有器官敏感得只消一点触碰,就能产生强烈快感。 在腿间肆虐的掌心松开,沿着他毫无赘肉的腰际往后探去,直接触及两人的结合之处,仿佛在确定那里是否软化。 被撑开到极限的穴口受到温柔抚摸,电流般的愉悦立即流窜至齐松龄的四肢百骸。 「应该可以了吧?」 分不清柏慕尧在自言自语还是询问他的意见,下一刻,掌心已覆盖上他的臀部,有如故意要留下指痕般用力掐住双丘,挺身向上一顶。 齐松龄挺直了背脊,无声哀鸣着,强大的冲击几乎让他失去意识,只能紧紧攀附柏慕尧的颈项,不知该恳求对方停止折磨,还是祈求更多。 不过对方擅自解读了他的意思,忽快忽慢、忽轻忽重的晃动身驱,在他柔韧的窄穴恣意驰骋。 「呼……不……嗯啊……不要再动了……」 喉咙喊到快要哑掉,就连体内最深处都被凿穿、捣弄的愉悦,令人难以忍耐。 「警官大人……」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轮深处,只不过多了些坏心眼的意味。「感觉如何?」 「别……别那样叫我……」 「我以为你很在乎这个称谓,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感觉如何?」 折磨他的人似乎没有得到答案就不肯罢休,结实的腰部倏地停止律动,齐松龄得不到原有的刺激,身体空虚得快要崩溃。 「可恶!」他吐出咒骂,心想之后他一定会想要撕裂自己的嘴。「好得不得了!害我舒服得快死了,可以了吗?!」 「谁才是逞强也该有个限度啊?」柏慕尧勾起笑,终于如他所愿,扶住他的腰,挺腰戳刺的动作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齐松龄才出声哀求他慢一点,就被热吻堵住双唇。 「呜……呜……嗯……」 呻吟声没入两人交缠的唇舌,强势闯入口中的舌瓣,以模拟情交的动作蹂躏他的口腔,唾液自嘴角淌下,沾湿了下颚。 就连亲吻都变得无比煽情,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疯掉…… 在齐松龄即将窒息前,柏慕尧终于退开双唇,改为轻啄他的颈侧,就连锁骨的凹陷处也不放过,透着水光而发亮的唇瓣,看起来意外的情色,从中探出的舌尖,甚至开始进攻胸前的突起。 「呜呜……那里……哈啊……」 齐松龄的身体大大颤动,此刻光是对方的发丝擦过胸口的触感,都能让他疯狂。 被挑弄到硬挺的蓓蕾一经吸吮,后穴也跟着一阵紧缩,缠卷住深埋其中的热楔,清楚感受到呼应的脉动和惊人的存在感。 「真是的……你别绞得那么紧……」 「你才是……别……别一直玩弄我……」 争相责怪对方的挑逗让自己失控,却没有人中止这场迫使对方求饶的竞赛。 睽违了三年的拥抱,当年的激情狂爱一下子在心底苏醒,身体也还记得那种饥渴,想被对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占有,同时也占有对方的心情,全数回笼。 「嗯……啊……哈啊……」 在维持坐姿的状态下,齐松龄的双腿缠住柏慕尧的腰,试着扭腰迎合每一次撞击,将偾张滚烫的凶器吞噬到最深处,理智、自尊都被抛诸脑后,现在他根本管不住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只知道疯狂追逐愉悦,贪求毫无缝隙的结合。 好几次,他差点撑不住这过于激情的交合,下意识的缩起腰杆,最后还是被扶在腰上的掌心扯回,脆弱的内壁反而承受更深刻的刺入,发红的乳首甚至遭到惩罚似的搓揉,逼得他泣喘连连,浑然不觉下身湿透的欲望正抵在对方紧实的腹肌胡乱磨蹭。 「松龄……」连呼唤自己的嗓音,都像媚药般侵蚀他的意识。「哪……现在的感觉呢?」 「啊……好……嗯啊……」 齐松龄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一开始出于赌气宣称的感觉,不知何时已成为发自内心的赞叹,只能呓语般的重复「舒服」几个字。 「想射了吗?」 即使想抱怨对方别老是用那张看似禁欲的脸说出淫乱的话语,齐松龄却无力抵抗想宣泄的欲望,只能含着眼泪乖乖点头。 于是,顺应他的要求席卷而来的,是比之前更为剧烈的冲撞,麻痹般的快乐从交合处扩散,终于侵占了所有的意志。 他们伸手紧拥住彼此,交换着不亚于情交的热烈亲吻,只要四片唇稍微离开,又转为吮吻对方汗湿的颈项、下颚,甚至贪婪的啃咬着。 眼看柏慕尧俊美的容颜浮现一丝苦闷,有股热流正从两人的结合之处涌出,知道对方发泄在自己体内,第二波的高潮也淹没了齐松龄的意志。 「呼……呼……哈啊……」 室内回荡着两人交错的喘息,齐松龄无力地倚靠在柏慕尧身上。连续迎接两次的高潮,几乎用尽他所有的精力,但两人依旧维持结合的姿势,他感到羞愧。 撑起近乎乏力的身体,忍受有东西从身体里撤离的诡异感觉,他翻身趴伏在床上喘气。 但没多久,一片温暖的体温便朝背部贴近。 心想对方只是想享受性爱余韵,齐松龄甚至觉得这种举动相当可爱,也就顺从他的拥抱没有闪躲。 只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因为柏慕尧的手正以颇具性暗示的方式揉捏着他紧翘的臀部,还把下腹贴了上来。 涣散的精神一下子全都集中起来,他吓得扭动上半身,赶紧回过头去。 「等、等等!你在干么?」 「一人一次,不是吗?」柏慕尧用少见的迷人笑容回应他,却攻其不备的从背后直接贯穿,惹得他高声尖叫。 「刚才是你享用我,现在轮到我了。」 「啊……你……你这混蛋……」 天晓得,他也才掌握了几分钟的主导权啊! 可恨的是,齐松龄随即意会,自己的身体只要一感觉「柏慕尧」这个人的侵入、接触到对方的爱抚,就会像无时无刻都能发情的野兽般兴奋起来。 「我先说……要是你的伤口裂开了……我……我可不管……」 「放心,就算血流干了,我也要抱你。」 「你有……呜……有没有必要……这么赌命啊……啊啊……」 他的抱怨在身后的猛烈攻击下,变得断断续续。 然而,当他听见柏慕尧在他耳边低语「我会为了得到你做任何事」时,就断然放弃挣扎。 这个外表冷淡的人,只会为了自己化身为野兽。 和自己一样饥渴、只想索求彼此的野兽。 ◇ 他不是个爱赖床的人,也不像好友有低血压的毛病,只是现在,他再怎么努力挣扎,也无法让自己起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来了、来了啦……」 齐松龄嘴里嘟囔着,尽管意识告诉他那吵闹不休的声音是他的手机铃声,却怎么也摸索不到该死的噪音来源,索性撑起沉重的眼皮。 只是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哇……呜!」憋住差点冲口而出的惊呼,齐松龄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一向是他独自醒来的早晨,现在却多了一个人在身旁沉睡,那侧躺在枕头上的端正脸孔,是让他既想念又心痛的熟悉面容。 再仔细一看,共盖一条棉被的他们,身上竟都一丝不挂。 「我的妈呀……我不是在作梦吧?好痛!」 痛的不光是被自己捏痛的面颊,齐松龄觉得浑身都隐隐作痛,尤其是腹部、腰际、双腿,甚至臀部的肌肉和一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全都泛起阵阵抽疼。 当他回想起肌肤表面的点点痕迹来自何处,也明白了这些疼痛的由来。 「天啊!我们还真的做了……」 齐松龄捂住自己的嘴,羞愧的低喃从遮掩的指缝中钻出,脑海浮现昨晚两人赤裸交缠的画面,还有激情时恬不知耻的呢喃爱语,他只觉整张脸烫到快要烧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昨晚只是抱着些许自虐的念头想来向好友道谢和道别,没想到说着说着,竟然就这样睡在人家床上…… 同时,令人困惑的真相也终于大白,他怎么也无法起床的原因,在于身旁的人伸出紧实臂膀,牢牢圈住他的腰际,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对了,这个人从以前就不太容易起床。」 他凝视着柏慕尧沉静的睡脸。这张脸平时看起来过于严谨,昨晚却性感而狂暴得令人疯狂,此刻又流露出慵懒的气息,看着看着,他嘴角不经意地泛起一抹微笑。 还在警校同寝时,他往往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把低血压的柏慕尧叫醒,还得忍受他的起床气和臭脸。 但三年后,他们共同出任务的几天里,这个人却从未比自己晚起过。 只要想到柏慕尧不晓得调了多早的闹钟、在床上翻滚挣扎多久,才赶在自己醒来前起床,他就忍不住想笑。这个人一向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或许是察觉到他揶揄的目光,对方英挺的浓眉抖了一下,虽然双眼仍紧闭着,锁紧的眉心却显示他睡得不太安稳。 「糟糕!现在不是看呆的时候。」 无人接听的手机铃声暂时中断了,没隔几秒又再度响起,仿佛提醒着是通重要的紧急电话,齐松龄只好拉开缠绕自己的手臂,往床尾爬去。 好不容易在散落一地的衣物中找到手机,一看到来电者,他困惑的歪歪头,不明白对方为何在这时找他。 生怕吵醒柏慕尧,他按下通话键,小心翼翼地压低音量,电话那头却传出豪爽到令人困扰的大嗓门。 「哟!早安!啊你说话干么这么小声?」 齐松龄翻了个白眼,但面对未来可能成为长官的人,他只能好声好气的应付。 「抱歉,我才刚起床……」 「对喔!昨天是那个圣诞节嘛!还是什么平安夜之类的,你昨晚一定是跑去狂欢了喔?」 石懿成以羡慕的口吻感叹「年轻帅哥真好啊」,齐松龄觉得他的说法虽不中亦不远矣,于是保持沉默。 「哎呀!该不会……其实你女朋友现在就睡在旁边吧?」 像被当场抓包似的,齐松龄的心脏猛跳了一下,有些心虚的回道:「我没有女朋友啊!」 「别装了,你不是早就跟我说过,你喜欢的人对你很冷淡,老是说些无情的话让你难过吗?」 「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种事?!」 「就你喝了个烂醉那次啊!我说那种女人你早该甩了她,你却对我大发脾气,说什么错都在你,其实她对你很好,还拯救了你好几次之类的……」 「我真的说过这种事情喔?」 仔细一想,还真的有自己之前趁酒意向对方大吐苦水的印象,齐松龄懊恼的抓抓睡翘的发丝。怎么连这种丢脸的话都说了? 幸好他没有透露那名「女朋友」的真实身分,不然早就看柏慕尧不顺眼的石懿成,不晓得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评语。 「好啦!该言归正传了,我不是来找你聊八卦的,知道你还在休假中,不过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拜托我?」 「是有关……交响曲的事情。」 其实交响曲计画中自己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齐松龄推测石懿成是指还在追查身分的内奸,明白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们打算放出消息,说pda将由你们护送到美国的科技犯罪防治机构协助解密,让对方以为这是夺取pda的最后机会,逼得他非跟你们联络不可――」 「等等!你说……你们?」 「就是你和慕尧啊!」 齐松龄回头望向熟睡中的男人,瞥见对方结实上臂所包扎的纱布,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他不想再将这个人扯入危险当中,尤其这件案子还让他受过重伤。 「可是,我们和慕尧的委托案已经结束了。」 「再委托他一次不就行了?」 石懿成似乎不把这个借口放在眼里,还问他后来有没有去探望过柏慕尧,齐松龄只好闪烁其词的说「我没去医院看他」。 「他住院的时候,我也意思意思的去探望过一次,那小子照例对我没啥好脸色,但复原状况还算不错,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伤口可能还没完全愈合吧。」 齐松龄闷闷的回答「是啊」,何况经过昨夜的放纵行为,愈合的时间大概又要延后了…… 「那姑且不谈他加不加入好了,倒是你,我想先知会你一声……等你完成这件案子之后,我会直接向你们分局长要人,把你调来我们侦查大队,而且不是暂时借调而已,是真正成为我队里的一份子。」 「你是说……让我加入侦查大队?!」 齐松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如果这是事实,那他长久以来的目标就达成了。 然而,要是十天前的自己,一定会毫不考虑答应加入,但经过这次的事件,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适合那种时时面临高压力、高挑战的环境。 「我知道你还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但和你相处下来之后,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虽然不见得是领导人才,却是忠实的警员,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摇你的决心。」 不对!他不像好友拥有过人的应变能力,也没有果断的决定力,总有一天会因为一时心软或犹豫,错失了逮捕重犯的时机,害同仁陷入危险之中。 没有了柏慕尧从旁主导,他担心自己根本什么都办不到…… 「像追缉白虎的任务,即使你受了不少伤,还是顺利完成任务,甚至超出我的预期,也让我见识到你的枪法神准得令人刮目相看。」 尽管石懿成以诚挚的语气否定了他的妄自菲薄,齐松龄仍只能道歉着说「我会好好考虑」。 他的确很感激这位令人尊敬的长官如此看重他,却无法爽快答应。 「这次的交响曲计画,我会协助你们到完成为止,只不过这一次……」齐松龄将视线从柏慕尧身上拉回,斩钉截铁的宣告,おe「我希望由我独自完成。」 石懿成顿了一顿,才再次向他确认是否真的要自己一个人作饵,齐松龄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掌握pda的人,等于是活生生的标靶,他不想再让好友为此受伤。 「慕尧和警方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再为我们出生入死。」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把民众卷入总是说不过去……好,当我没向你提议这件事情吧!但要是有天他知道了,向我抱怨不给他机会赚这笔钱的时候,你可要自己跳出来担责任啊!」 「我会的,大不了我的薪水分给他。」 听了齐松龄的说法,石懿成哈哈大笑着说「怎么不也分点给我」。 「至于那个该出现的人……应该没多久就会和你接触了,我等你消息。」 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石懿成才切断通话。呆坐在床上的齐松龄握着手机,试图整理纷乱的思绪。 「这下子……我得先离开才行。」 要是背叛者在慕尧醒来后才和他联系,他们的对话势必会被听见,他不知道慕尧会不会跟着来,但不想节外生枝,还是尽早离开这间公寓为上。 拖着钝重的身体到浴室洗掉一身黏腻,再以最快的速度将散落的衣物穿回身上,齐松龄迅速回到值勤状态。 只不过,一瞄到还在床上沉睡的人,一股温暖而甜美的热流就在胸口鼓噪。 「我才没有这么凶悍又好色的女朋友呢……」 嘴里嘟囔着,他仔细端详柏慕尧的睡脸,平常被眼镜遮掩的双眼覆盖着长睫毛,挺直的鼻梁在面颊落下些许阴影,微启的薄唇呼出均匀气息,一切的组合都是那么完美。 「不过……我们这样算是两情相悦了吧!」 胸口又是一紧,齐松龄对于自己的少女情怀感到无可奈何,加上自己昨晚的告白其实烂到不行…… 不对,是根本没有告白!当时他只想着要用行动回应对方,所以根本没说到什么重点,尽管心意应该有传达到了,但他仍希望有机会再来一次。 「我现在想听的不是那种事情。」 那么,这人想听到的,应该就是那句话了吧? 「你这家伙……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不知为何冒出早安吻这种老套又过于甜腻的想法,但他却无法抑制享受余韵的渴望,低下头去。 虽想直接吻上对方的唇,又怕自己把持不住吻得更深,只好吻在太阳穴上,可又觉得不够,于是在对方饱满的额前又留下一吻,还是无法满足,最后连脸颊、鼻尖、甚至一开始有所顾忌的唇瓣都亲了。 最后让他停下亲吻的原因,是意识到自己简直像个偷香贼,齐松龄才面红耳赤的赶紧冲出房门。 前脚才踏出大门口,想想自己不该不告而别,又折了回来,匆匆忙忙在床头留了张纸条,才飞也似的逃离。 接下来可没有时间让他再这样悠闲回味余韵了,得打起精神才行。 「石队长的意思是……要我假装搭下午那班飞机是吧……」 目标应该会在时限前就和他联络。 在等待对方来电前,他决定开车四处晃晃,好消磨时间到正式出发。 朝新买的爱车走去,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会是谁啊?」 一看萤幕显示陌生的号码,齐松龄顿时提起所有警戒心,说不定这就是目标人物打来的。不过要是真的,自己持有pda的假消息也传得比预期中快太多了。 「喂?」 只是他才接起手机,对方却沉默了几秒,随即切断通话。 齐松龄嘀咕着「搞什么啊」,但念头一转,又觉得这应该不是单纯的打错电话,有可能是目标打来的,因为临时反悔才挂断。 不想放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决定试着回拨显示的来电,没多久,手机便传来拨话音。 他耐心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身后却飘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和弦铃声,和充斥耳边的规律声响缓缓重叠。 「怪了……好像在哪听过这段音乐……」 歪着头苦思正确答案,当他终于想起在哪里听到这段旋律名为「命运交响曲」时,后脑突然遭到一阵撞击,眼前跟着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九章 「喂!醒醒!该给我起来了吧!」 随着粗暴的呼唤声,感觉手臂被踹了好几下,齐松龄发出痛苦的呻吟,忍着头痛幽幽转醒。 睁开双眼,破败的脏地毯往眼前延伸而去,他正躺在不像有人住的老旧房间里,墙角堆了几件废弃的家具。 阳光从灰蒙的窗户透进来,不适应光线的他想要抬手遮掩,才发现自己被粗绳捆得动弹不得。 「pda呢?」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问自己这个讨厌的问题,齐松龄看清了蹲在自己身旁的人,难以言喻的酸楚在胸口蔓延。 「……强叔?」 曾握紧他的手,要他不能让烈叔白白牺牲的前辈杨致强,正将他从地面拖起来,以冰冷的枪抵在他的额前。 「为什么……」 「为什么?」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问题,杨致强嘲讽的冷哼一声。 「说了你也不会懂,我们卧底警员过的是多么暗无天日的日子。你们是破案的大英雄,我们却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 这一瞬间,齐松龄不由得同情起这个在警界打滚多年的前辈,在腾蛇的组织卧底,绝对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他差点就要认同了对方的想法,赶紧甩甩头打消念头。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成为你知法犯法的理由。如果你是被人胁迫非得夺取pda不可,可以和石队长商量――」 「你太天真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胁迫我。」 「你自己的……决定?」 「同样身陷险境,同样受尽煎熬,但有些聪明的人,只要靠着捷径就能获得更多报酬。」杨致强以枪口戳戳他的太阳穴,讽刺他该用用脑袋。「做我们这一行,一开始谁不是满怀雄心壮志,想要伸展抱负、惩奸除恶?但到了最后,只有钱和权力才是一切。我想当聪明人,不想再为那些不知感恩的人出生入死,最后只换来一枚勋章替我祭坟!」 说到激动处,杨致强还不屑的啐了一口,叨念着「那种东西连垃圾都不如」。 「哪,告诉你,担任卧底的唯一好处,就是有机会接近能够给我钱和权力的人。」 知道杨致强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正是腾蛇,齐松龄不得不相信他真的已经倒戈。 「我只要把pda交给老大,就能获得他的重用。请问你所效忠的长官们,能够给你这些东西吗?」 「我不需要靠牺牲他人换来的钱和权力!」 齐松龄才开口,就被杨致强用枪柄狠敲一记,整个人重重摔回地面。 妈的,他昨天都已经被摧残得浑身发痛了,现在还得承受这种折磨……他痛苦的在心里哀嚎。 「看来我们话不太投机。」将他的脸按压在地毯上,杨致强看着他被打破的嘴角淌下鲜血,得意的笑了。「老烈那家伙也说了同样的话。真是的,我们都已经是老朋友了,难道我会害他吗?当然是有好处要和他共享啊!」 「难道……是你!你们不是好搭档吗?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没有对他下手!他的死只是个意外。我们谈得并不顺利,但是他自己走得太急,煞不住车才冲下桥……」 即使嘴上这么说,杨致强不自然的表情却令人怀疑当时的情况并非如此简单,却已无从查证。 「所以,你是在假惺惺的和我握手、要我找出凶手的时候,就趁机在我的手表贴上追踪器吧?我看那天我们在白虎的仓库交货,警方会提早攻坚也是你来搅局的。」 面对齐松龄一连串的质问,杨致强以自傲的表情说了句「挺会猜的嘛」。 「只要pda不回到白虎手中、密码没有解开,我就有机会再从警方那里夺回来,那些只会窝在中心电脑前胡思乱想的废物们,要是开不了pda,一定会向外求援。事实也证明,我的推测全都正确无误。」 「不,至少有一点你错得离谱,因为你是绝对不可能拿到pda的。」齐松龄直接呛声的举动,让他的肚子结实挨了一脚。 看他痛得五官扭曲,杨致强拽住他的头发,再次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那么东西在另一个小子身上喽?」 「不关他的事!他和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别扯到他身上。」 「真可疑……我搜遍你全身都找不到,你又从他住的公寓走出来,我看你一定是把东西藏在他那里吧?你现在就把他给我叫来!」 「我说了跟他没有关系!」齐松龄激动的提出反驳,反而让杨致强一口咬定东西就在柏慕尧身上。 「你不肯叫他来也没关系,反正托你的福,我知道他住在哪里,随时可以过去做掉他,再慢慢把东西搜出来。」 「你敢!」齐松龄咆哮着想要扑过去,无奈受制于绑得死紧的绳索,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对方。「你敢动他的话,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杨致强笑着说「你们的感情很好嘛」,然后狠狠赏了他一巴掌。 「被绑着的人别虚张声势。放心,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然后才会换你……我劝你还是现在就乖乖告诉我pda到底藏在谁那里!」 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的谈判,只见一块状似门板的木头,被远远踹飞在地上。 「啊,终于找到了。」 飘进耳里的是熟悉的冰冷嗓音,齐松龄诧异得张大双眼,只见空荡荡的门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修长身影。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身旁的杨致强抢先提出与齐松龄相同的疑问,拉着人质站起来。 从容走进屋里的柏慕尧只是慵懒的耸耸肩。「你有办法找到我,我也有办法找到你啊!只是你把人藏在这么高的楼层,爬得我有点喘哪。」 话虽然这么说,可无论如何都会身穿西装、英挺现身的柏慕尧,现在根本连一根头发都没乱,更别说喘了。他气定神闲的走近两人。 杨致强被这不速之客扰乱了步调,急忙把枪口对准了他,又察觉这样不对,再抵回齐松龄的头。 不畏惧杨致强的威胁,齐松龄心急如焚的朝柏慕尧吼,「你来干什么啦?!」 「还敢问,还不都是因为某人傻傻的被挟持了。」柏慕尧面无表情的扶正鼻粱上的镜架。「真是风水轮流转,我是不是也该演练一下那个有趣的『射击人质』理论呢?可惜我不是合法配枪的人,而且你的恋人应该会心疼吧。」 「唆!我也不想变成人质啊!等一下……干么突然提到恋人啦!」 知道现在不是耍害羞的时候,齐松龄的耳根子却红了起来。为什么这个人老是在危急的场合乱讲话? 「你们两个聊够了没?」莫名其妙被晾在一旁的杨致强,用力敲了齐松龄的后肩一记,疼得他踉跄一步,差点趴倒在地,却硬是被扯住绳子拉回原位。 「决定谁要先说实话了吗?还是要我在他的肩上开个窟窿?」 「请你手脚放轻点。」 柏慕尧轻轻的挑眉,语气寒冷得吓人。齐松龄最近才发现,那是他极度不悦的反应。 「不然我可能会失手把这东西丢下去。」 「什么?!」 齐松龄的错愕不亚于杨致强,因为柏慕尧正从口袋里掏出pda,然后向窗外伸长了手,只要他指尖一松,那众人竞相追逐的重要证物,就会从好几层楼高的地方摔落,跌得粉碎。 他更想不透的是,东西怎么会在他手上?可是那淡灰色的机体和侧边的刮痕,都显示那台pda就是真品。 「等等!」杨致强急忙出声阻止,语气也放软了些。「别冲动,那可是宝物啊!把东西交给我。」 「你先把我的搭档还来才行。」 「我怎么知道那台pda是不是真的?要是你们俩联手对付我一个,我不是必死无疑?」 「你可以检查看看,我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至于他,你应该早就搜过身了吧?」 「少骗人了!我听说你连笔都能拿来当武器。」 「那我丢掉就是了。」 柏慕尧二话不说,掏出口袋的笔从窗口扔出去,最后还翻出口袋让杨致强检查确实已空无一物,但却还是得不到他的同意放人。 「不行,你先把东西交过来,我再放人。」 「你以为我会笨到相信连好搭档都能背叛的人吗?」 「少给我耍嘴皮子了!」杨致强恼羞成怒的掐住齐松龄的脖子,以他痛苦的模样要挟柏慕尧屈服。 快要……断气了……颈部的骨骼格格作响,齐松龄的眼角不自觉的渗出泪水。 他泪眼模糊的望着柏慕尧,对方却始终没有和他对上视线,纹风不动的开了口。 「这样吧,只要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同意先把pda交给你。」 「什么?」 「不是多困难的问题,既然你会用『命运』当铃声,表示多少有些音乐素养吧?」 杨致强对柏慕尧的说法不置可否,不耐烦地吼,「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 「比起『命运』,我更喜欢贝多芬的另一首作品,也更适合你。所以,我的问题是……你知道我说的是第几号交响曲吗?」 「什……混帐!你到底在胡扯什么!?」 以为自己被耍的杨致强气得涨红了脸,这时,柏慕尧突然将手上的pda往他面前一抛。 眼看pda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即将落下,杨致强反射性的高举双手,想要接住这得来不易的宝物,x那间,齐松龄已意会到柏慕尧的弦外之音。 慕尧最喜欢的「英雄」,是贝多芬的第3号交响曲,如果转换成他们之间的暗语,就是…… 他抬起右脚,奋力向后一踢。 「呜!」杨致强的哀嚎声随着强劲的后踢远远落在后头,齐松龄也因此失去重心。 当他以为自己会跌个狗吃屎,一道细长的光影却缠卷上他的腰际,将他整个人往前一扯。 「哇啊!」 他无法自制的发出惨叫,朝柏慕尧身上跌过去,而对方也被他扑倒,两人交叠着滚倒在地毯上。 经过一阵天旋地转,齐松龄甩甩头想保持清醒,才刚看清自己的方位,就发现自己躺在柏慕尧身上,而卷在腰际的皮带,让他怎么也无法起身。 「慕尧,放开我。」 好歹自己也是个大男人,在敌人面前被皮带拖到恋人身边像什么样子啊?虽然并没有人知道他俩真正的关系…… 不过自己像个小女生一样,红着脸跌在对方胸前,怎么都觉得是个不堪入目的画面。 所幸柏慕尧听从了他的要求,将皮带收回手中,却没有立即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让他只能像只虫一样胡乱扭动。 「喂!你要把我的绳子解开啊!」 「笨蛋!别起来!」 被低声斥责,齐松龄困惑的停止了挣扎,只见被踹倒在地的杨致强又爬了起来,还试图伸手摸索落地的pda。 「啊!pda――」 「你放心,里面的资料已经被清空了。」柏慕尧压低了音量轻声说道。「现在只剩警方握有那些资料。」 「他们终于找到解除辨识系统的方法了吗?可是……」瞥见杨致强捡起地上的枪,齐松龄瞬间倒抽一口气。「快点起来啦!你想被他干掉吗!?」 「叫你别动!刚才我相信了你,现在换你相信我了。」 「什……」 「可恶的家伙!去死吧!」杨致强发狂般的咒骂着,随即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他们,然而,另一声枪响却抢先一步在屋内响起。 下一刻,杨致强手中的枪掉落,痛苦的抓着遭到枪击的肩膀跪倒在地。 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齐松龄不明白这发拯救他们的子弹从何而来,就连柏慕尧手中也只握着随时戒备的皮带而已。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慕尧,你怎么办到的?」 「他还没有神到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找到你,或是不用枪就能发射子弹。」 总是爽朗过头的笑声自头顶传来,齐松龄困惑地抬眼一看,向他伸出手的石懿成一把抓住他胸口的绳子,将他从柏慕尧身上拉起来。 全副武装的警察们也纷纷冲入屋内,一下子将负伤的杨致强团团包围。 望着杨致强绝望的表情,齐松龄这才真正意识到,一切真的结束了。 但他发自内心的感慨,瞬间被其他两个怒目相视的人打散。 「我不是吩咐过你别轻举妄动吗?」将警枪收回枪套,石懿成目露凶光的瞪着柏慕尧。「你竟然偷偷暗示松龄发动攻击!」 「他好歹也是个警察啊。」柏慕尧搬出齐松龄曾向他宣示过的职责。 「要不是我手上没有武器,我也会自己出手解决那个家伙。松龄的踢技虽然比我略逊一筹,至少还算堪用。」 「喂!慕尧――」夹在中间的齐松龄,简直左右为难。 「堪用?这么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你是把松龄当成你的武器吗?」 「呃……石队长……」 「是他说想要助你们一臂之力,况且警察的反应一向很慢,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又会让人跑掉。」 「就说你以『交响曲』为暗号,我们就会开始攻坚了啊!你怎么能暗藏其他指示,摆明了不相信我们!」 「我的确是对你们的烂枪法没有信心,要是开枪的时候误伤松龄怎么办?」 柏慕尧的语调依旧冷冷的,但或许是音量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其他警员莫不转过头来,向他投以愤慨的目光,石懿成更是气到脸颊都在抽搐。 「所、以、说!我才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要你先降低目标的戒心,再想办法把松龄带开,只要你做得到,他不就安全了吗!?」 「安全?你眼睛瞎了吗?那个人手上还握着枪,当然得先解除他的武装才行。」 「他妈的!你说谁眼睛瞎了!?有种你当初就不要苦苦哀求我这个瞎子帮忙找松龄!」 「谁苦苦哀求你了啊?」 「两位!」身心俱疲的齐松龄终于忍无可忍,硬是卡进对峙的两人当中,同时向两边摆出「停」的手势。 「可以请你们先暂停一下吗?我有点累了。」话说完,他还假装不稳的晃了一下,而柏慕尧的手硬是比石懿成快了01秒,抢先攫住他的肩。 也许是察觉自己失态了,石懿成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恢复以往的领导者姿态。 「好啦!你们先到一旁稍微喘口气吧,接下来我们会善后……松龄,你的伤不要紧吗?我叫医护人员过来。」 「不用了,我想慕尧会替我处理的。」齐松龄以祈求的目光注视着柏慕尧。这个人老是对他的恳求视而不见,这次总会听他的吧? 柏慕尧先是看似不悦的皱起眉,接着不发一语走开。 望着他向医护人员索取医药箱的背影,齐松龄苦笑着摇摇头,一回头,就听见石懿成的碎碎念。 「真是的,这家伙的态度可以再差一点。」 「石队长,虽然慕尧说他不相信你们,可是刚才他不让我起身反击,要我相信他,但实际上,是要我相信你们会适时进来支援。」 「这个……我知道啦!」石懿成抓抓头,粗犷的脸上浮现些许腼腆。「这家伙应该只是嘴硬而已,不然也不会来找我们合作。」 想起一向独来独往的人,竟然愿意为了他和最讨厌的警察打交道,齐松龄就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啊!我还要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这是我们欠你的才对,我反而要感谢你帮我们钓出真正的大鱼,还害你受伤……只是这种结果……该怎么说呢……」 或许是感叹长年合作的部下反叛,石懿成难掩沮丧的叹口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看到柏慕尧拎着医药箱回来,最后只说了声「之后有机会再聊吧」,就拍拍他的肩膀走开了。 回到他身边的柏慕尧,脸部表情僵硬得有些别扭,齐松龄以为他会问「你们刚在说什么」,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出声,只是默默把他带到墙角的破沙发,并肩而坐。 柏慕尧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专心替他受伤的嘴角和口腔上药,中途好几次痛得他龇牙咧嘴,尤其是心情一旦平静下来,全身上下旧有的或新添的痛楚便不约而同地侵袭他的知觉。 被警察拷上手铐带走的杨致强,从视线的一角掠过,齐松龄无意识的追逐那落寞的身影。 「强叔……」 贝多芬的第3号交响曲「英雄」,据传是他想献给从法国大革命崛起的拿破仑,向他解放群众的创举致敬。可惜最后,拿破仑违背了他的期待自行加冕称帝,而他心目中的英雄,也就此幻灭了。 第一次从cd简介中看到这段传说时,齐松龄即使觉得有些哀伤,却没有太多联想,不过现在想来,却有种诡异的贴切感。 这些潜入敌方阵营的前辈们,永远无法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但是对于以警察为志业的后辈而言,却是他们所仰慕、尊敬的英雄。然而,在这些黑暗英雄当中,有人却渐渐被双重角色扭曲了生存意义,他曾经视为英雄的人,最后其实也只是容易受到诱惑的平凡人而已…… 「那种人并不值得同情,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柏慕尧淡漠的嗓音,像在提醒他不该动摇信念。「再怎么遭遇困境,总有别的选项可以选,这不能成为他的借口。」 「你说的没错……」尽管心中还有些疑虑,齐松龄也只能强迫自己放宽心。 只是一旦放心下来。取而代之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疑问。 「对了!你怎么会跟来?我就是不想把你拖下水,才跟石队长说别再叫你参与计画的。」 「那你就不要留下这种意义不明的纸条。」柏慕尧摊开手中扭曲的纸张,显然是狠狠捏烂后,又硬是摊平的结果。 看到自己潦草却勉强看得懂的字迹写着――我回去了,再找你,暂时别跟我联络,齐松龄不解的歪歪头。 「这哪里意义不明了?就说我有事得先走,会再来找你啊!而且在这件事情结束前,我又不能跟你联系……啊!」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语气像极了游戏人间的烂男人,睡过一晚之后就要人家谢谢再联络。 「那个……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不是就好,你手机根本打不通,幸好我在楼下捡到你的钥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尽管柏慕尧的话听来轻描淡写,下一句却冷得让齐松龄浑身发抖。 「我本来是想找到你之后,再凌迟处死的。」 「凌、凌迟处死!?」 「废话,我无法忍受你再一次背叛我。」 齐松龄吞了口口水。只不过是一张慌乱中写下的纸条,竟然害自己差点丢掉小命,这后果也太严重了吧!?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要落跑的意思。」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把你找出来,你乖乖等着我就好。」 虽然柏慕尧的口吻平淡,传进齐松龄耳里,却顿时变成「我们不会就此分开」的宣言,一股暖流立即从他心底扩散开来。 从小到大,在他的心目中有很多令他景仰、效仿的英雄,警察正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他决心投入警界的原因。 而如今,他知道真正的英雄不只是运用公权力伸张正义的人,对他而言,现在最令他敬爱、深深恋慕的,是眼前这个永远不会违背他信任的人。 这一瞬间,压抑多年的爱意在胸口翻腾,即使化为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 「慕尧……」光开口呼唤对方的名字就觉得呼吸困难,连声音都在颤抖。「我……我想说……」 「嗯?」敷衍的应了一声,柏慕尧只顾着低头收拾医药箱。 「我想……我……」 「嗯?」察觉情况有异,柏慕尧终于抬头凝视着他,等候他开口。 「我爱你。」 这简短的三个字,不只对鼓起勇气说出口的齐松龄造成冲击,就连柏慕尧也难掩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从未见过对方如此错愕的表情,齐松龄决定一鼓作气冲下去。 「我知道我不适合说这种肉麻的台词,可是我一定要告诉你。」 「等等……松龄……」 「当年的我太害怕了,明明有其他选择,我却选了最差劲的那一个,为了全身而退,我选择伤害你,选择逃避。」 「g……松龄……」 「听我说完!」不给对方打断的机会,齐松龄抓住他的手腕,目光坚定的注视着他。 知道对方想听的不是道歉,即使不得不压低音量,他也要一字一句清楚传递自己的情感。 「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有勇气面对别人的嘲笑,甚至是鄙视的眼光。因为我认为爱上你的自己并没有错,我从来没有如此理直气壮,也对自己感到自傲,只要是为了你,什么痛苦我都能忍受。」 如果没有一口气说完,他可能又会错过表白的时机,他不想一再重复同样的错误。 而柏慕尧也像终于死了心似的,闭上嘴不再阻止他。 「所以,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无论我们之间又发生什么误会,但我希望你能记得我对你的心意。慕尧,我不想再因为可笑的理由和你分开,请你和我永远在一起好吗?」 要他说出这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告白,还如同求婚般握住对方的手,他是绝对不敢再做第二次,现在他可以说完全豁出去了。 感觉经过相当漫长的等待后,柏慕尧看似困扰的扶住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啊啊……真是败给你了……」 齐松龄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诚挚告白,竟会得到如此冷淡的回答,一时间错愕得连失望都忘了。 只见柏慕尧拉开自己的西装外套,缓缓说了三个字。「窃听器。」 「……什么?」 「我身上装了窃听器,不然他们攻坚的时机怎么会抓得这么准?」 齐松龄瞬间恍然大悟。难怪石队长说他知道慕尧相信他们,难怪慕尧一批评警员的枪法,他们就全部回头赏他白眼,难怪…… 「这么说来……我刚说的话……」他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很不巧,如同他所预期的,还留在现场的警员们全都半张着嘴,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俩。 「全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场直播。」 齐松龄愤而瞪了柏慕尧一眼,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多嘴解释了。 正想出声责备他没有及时提醒,却听见有人正在窃笑,没多久,就演变成连锁反应般的爆笑声。 「哈哈!真是精彩的连续剧。」一位见过几次面的侦查队员,笑到直不起腰来。「尽管台词狗血到不行,但毕竟是男男版,现场直播的效果还是很惊人啊!」 「松龄,我对你刮目相看了。おe」还有人刻意走到他面前,说了声「干得好」,用力拍了拍他被杨致强敲过的肩,痛得他差点飙泪。 「没想到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骨子里却是个硬汉。」 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的调侃,齐松龄只能呆若木鸡的楞在原地,血气逆流的脑门嗡嗡作响。 反观同样成为焦点的柏慕尧,却悠闲的坐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是怎样!齐松龄忿忿不平的想着,因为刚才热情告白的笨蛋不是他,就能置身事外吗!? 而给了他最后一击的人,是早上取笑他睡在女朋友旁边的石懿成。 「嘿!松龄,看来你口中那个坏心又坏嘴的女朋友,就是……」石懿成以下巴指指始终未搭腔的柏慕尧。 齐松龄紧张兮兮的叫他别说了,因为柏慕尧显然对「坏心又坏嘴」这个形容词相当不爽,眉毛狠狠抽动了一下。 「石队长……拜托你……」 「结婚的时候请务必发帖子给我,我一定会包个十万元的大红包送你们的,哈哈哈!」 「我也要帖子!那我包二十万!」 转眼间,「二十五」、「三十」的喊价声此起彼落,俨然成为盛大的拍卖会。 见状,齐松龄只能自暴自弃的跌坐回满是灰尘的沙发,默默接受自己成为众人争相揶揄对象的悲惨事实。要是他和慕尧真的能结婚,一定会一一向这些人讨回公道,反正所有对话都被窃听器完整收录了。 没错,连同自己一生仅此一次的告白,也被这种诡异的方式保存下来…… 「真是的……」齐松龄委屈的嘟囔着,用手肘抵抵身旁的人。「你也太过分了吧!都不帮我说话,亏我那么努力向你告白。」 「谁叫我是坏心又坏嘴的女朋友。」将石懿成的挖苦听得一清二楚,柏慕尧漠然的语气就像在赌气。 这下齐松龄更加后悔自己酒后失言,但也只能撅着嘴生闷气,不过身旁的柏慕尧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喃喃自语起来。 「话说回来,其实你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啊?我说过什么?」 「那天你睡在我家,就在你醒过来之前,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咦!?我、我说了吗?」 「当时我以为你只是在说梦话,或者挂念你的女朋友,却还是一恍神,把我最常用的杯子给摔碎了。」 听到对方惋惜的口气,齐松龄虽然想抱怨他只管马克杯的死活,却不免惊叹原来自己真的说过了,只是清醒的时候,他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所以说,刚才那些冲口而出的告白,就算被大家视为笑柄,但就最终获得的价值而言,还是相当值得的。 不过,三年前要是他没有说些违心之论气跑这个人,或是能成功追上对方、坦承自己的心情,他们也不会绕了这么一大圈远路,现在还落得在同僚面前公然出柜的下场,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但如今,再多的懊悔,也阻止不了现场喊价爆增到五十万的事实了…… 尾声 他讨厌早起,因为他有低血压的毛病,早起会让他头痛。 他也讨厌下雨天,因为他和那个人分别的当天,雨大得仿佛要将自己破碎的心冲刷殆尽,却怎么也带不走残存的思念,所以从此以后,下雨天只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亿。 那么,强迫自己断了三年的思念,究竟要用多少时间填补呢? 「柏先生,您的中杯热焦糖玛奇朵好了喔!」 听见声音甜美的年轻女孩喊出自己的点单内容,柏慕尧起身走向出餐柜台,端回自己的咖啡,向对方展现商业用的微笑,果然电得女孩面红耳赤。 真无聊……马上达成目的的话,就没有什么挑战性了。 柏慕尧心感无趣的回到座位上。其实他不是很喜欢来这种连锁咖啡店。因为无论多早到,都会听见他人的交谈或笑语,还有不时投射而来的视线。 尽管他早就习惯带着些许赞叹或嫉妒的目光,偶尔仍会感到不耐烦。 打开杯盖,他将淋在表面的焦糖彻底搅入咖啡,让甜味充分渗进苦涩当中,突地记得有人曾嘲笑他怕苦干么老爱喝咖啡。 「笨蛋,不然我要找什么借口来见你啊?」他低声嘀咕着。 说巧不巧,店门口的迎客风铃摇晃起来,淅沥的雨声随着脚步声钻进门。店员们也纷纷喊着欢迎光临,坐在隔壁桌的女高中生们更是一下子全都雀跃不已。 「来了!就是他,那个超帅的警察先生!」 「真的耶!他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咦?不会吧!他走过来了啦!」 在女孩们过度亢奋的窃窃私语中,一道有如模特儿般修长细瘦的身影快步走来,只可惜在警察制服外,还是套着没品味的羽绒外套,一边拍去上面的雨水。 柏慕尧心想,得找时间替情人买些合适的衣服才行。 来者丝毫没有察觉女孩们惊喜的眼光,笔直的视线只有一个人,还没走到那人面前。就已迫不及待的挥挥手。 「哟!」没有听见女孩们失望的叹息,齐松龄一屁股坐在柏慕尧对面的座位上,探头看了看他手中的饮料杯。 「你今天喝什么?恚∮质墙固锹昶娑溧福 「爱嫌就别喝。」 「我偏要!」说着孩子气的宣言,齐松龄低头就着杯缘啜了一大口。 刹那间,柏慕尧几乎要误以为自己是在喂流浪狗,有股冲动想摸摸对方的头顶,幸好及时忍住了。 「唉……」明明偷喝了他的咖啡,齐松龄却在叹息,拿起面纸擦拭沾到奶泡的嘴巴。「今天轮到我替大家买早餐,等一下就得走了。」 柏慕尧沉默着没搭腔,毕竟这是对方的工作,他没有立场说些什么。 不像他的工作时间和地点都颇具弹性,齐松龄任职的分局地处偏僻,不过会和同事轮流到较为热闹的市区巡逻,然后趁休息时间到这间咖啡店跟他短暂相会。 「那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下午,不过我得先回家补个眠,因为晚上还得执勤。像跨年这种彻夜狂欢的节庆,对我们来说简直是灾难一场。」 「早就叫你离开这里请调到侦查大队,距离我家也比较近。」 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希望脱口而出,柏慕尧正感到后悔,齐松龄的反应却比他还要激动。 「这、这是两码子事吧!」他整张脸一路红到耳根子。「更何况,短期之内我是无法请调去侦查大队了,原因你也很清楚。」 柏慕尧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他很了解职场生态,尤其是被迫出柜之后,多少会接收到不友善的眼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笑着祝福他们,就连那些笑容背后,也不知是出自真诚还是嘲讽。 但是,曾宣称会为了他忍受这些目光的齐松龄,真正介意的并不是那些事情。 「石队长最近加码加得越来越过分了,那个臭阿伯,老是爱戏弄我取乐,明知不可能就随便乱放话,说什么孩子满月的时候他就包一百万,最好是你生得出孩子啦!」 「就算要生也不会是我吧。おe」柏慕尧不予认同的摇摇头,以冷静的口吻排除可能性。「因为到目前为止,明明都是我射在你――」 「喂!」齐松龄赶紧捂住他的嘴,还东张西望一番,确认没有人听见他们低次元的对话,才压低音量斥责。「你别用正经八百的表情说些低级的话啦!」 「我只是分析给你听。」 「好啦!好啦!我无所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无所谓的齐松龄,企图说服自己似的咕哝着。「反正没有人可以因为我是同性恋就开除我,我会留在分局里,只是觉得要再磨练自己一阵子才行,我现在分配到的工作还算不错,那个女人也没有再来烦我了。」 柏慕尧静静的没出声。其实他去找那个想让齐松龄拷一辈子的女人「聊」过了,对方也很听话的不再出现;甚至恋人现在担任的工作,也是他和分局长「沟通」的结果。 只要是敢阻碍或纠缠恋人的害虫,他都会驱除得干干净净。为了这个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是,不见得每件事都得让对方知道,就连之前和警方合作救出恋人,他也没有坦承所有实情。 真相要追溯到他将pda交给自己的同事设法解除辨识系统时。身为优秀骇客的王子早就找出破解的方法,但只想享受挑战过程的他,除非必要,并不想知道资料的内容,也不同意柏慕尧擅自窥探。 为了寻找线索,柏慕尧只好暗示警方破解的方式,果然,pda里录下烈叔和杨致强决裂的对话,以及飞车追逐时惨烈的碰撞声。 「我看错他了。」 或许已料想到自己难逃死劫,烈叔留下的最后一段话,充满了遗憾。 「既然做这一行。我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下场,但我最难过的是,竟然被信任的人背叛。」 对于烈叔所传达的强烈痛楚,柏慕尧也能感同身受,毕竟他曾为了相同的理由一蹶不振。 然而,自己算是相当幸运的人,因为他最终还是夺回自己的搭档,能够由衷的信任彼此、依赖彼此,不像烈叔那样抱憾而去。 只是,如果他向齐松龄说出烈叔的遗言,这位多愁善感又对工作抱持太多理想的恋人,一定又会难过好几天。 既然如此,他就好心点,当成另一个不需要让恋人知晓的秘密吧! 「对了!」听见齐松龄大声嚷嚷,柏慕尧抬头看着他偶像明星般耀眼的笑容。「上次我有遇到罗老师喔!」 「喔,是吗?」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柏慕尧的反应相当冷淡。可齐松龄的眼睛却闪闪发光,仿佛要向他爆出什么惊人的内部消息。 「他说啊……我在这间分局工作的事情,并不是他告诉你的。」 有种某个秘密又要穿帮的预感。柏慕尧抬眼望着他,等待对方自行揭晓。 「应该说,是你先无意间跟他提起的是吧,也就是说,你早就在暗中注意我的消息了,是吧?」 果然穿帮了。 柏慕尧习惯性的面无表情,没有暴露出他的慌乱。 他早就学会凡事都冷眼看待,人只要一被激怒就会失去理智,进而思绪混乱,因此,要是对方混乱的时候他还能保持冷静,他就赢了。 尽管如此,或许是因为抓到他对自己始终旧情难忘的证明而开心,齐松龄硬是无视他的冷脸,嘿嘿笑着小声说了句「你这个别扭的跟踪狂」,还伸手推了他的肩膀一把。 算了,就当作被扳回一城好了……即使柏慕尧心想着就此罢休,但他的个性却不允许。 「哪,既然被你发现了……」向齐松龄勾勾手指,眼看对方凑了过来,他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警官大人,我想在这里吻你,可以吗?」 「咦!?」前一刻还得意忘形的男人,立刻倒退三尺,捂住发红的耳朵。「你……你……当然不可以!」 「我管你可不可以。」柏慕尧的态度依旧傲慢,伸手揪住他的领口,将他朝自己拉近。 「如果不想被我当众舌吻,就赶快回去执勤吧。」 「你太奸诈了!」齐松龄忿忿不平的还想骂些什么,不远处却传来同事呼唤他的声音,只好不甘心的应了声「来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又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而坐了回去。 「怎么了吗?」 「那个……」低下头,齐松龄凑近柏慕尧耳边悄声说:「要是你真的很想继续的话,下午我倒是可以拨个空和你见面啦……」 「是你想见我吧?」 「哼!真是个不可爱的老婆耶!」轻声抱怨后,齐松龄留下「三点见」三个字,转身走出咖啡店。 望着恋人走出店外,还面红耳赤地给了调侃他的同事一记肘击,柏慕尧忍不住抖着肩膀笑了。 强迫自己断了三年的思念,最后用了多少时间填补呢? 「十三天……」低喃着领悟到的正确答案,只有十三天,他就取回了原本失去的一切。 三年前他离开警校,放弃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也离开了那个人。 由于警校中辍生必须归还之前减免的学费,因此,打从他踏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就等于背了一笔债。 为了彻底和那个令他灰心的世界断绝关系,他变本加厉的想尽办法赚钱,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别人口中唯利是图的工作狂。 即使到了今天,他也不认为这样的信念有什么错,唯有钱,才是绝对不会背叛他、最值得信赖的东西。 只是,从今以后,他可以信任的事物又多了一件。 「雨怎么还不停?」 轻啜了一口仍略带苦味的咖啡,即使他不再那么讨厌下雨天了,还是讨厌遇到麻烦事,因为雨水多少会打湿他精心打扮的服装。 但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算要他在倾盆大雨的早晨起床、走进讨厌的公共场所、点一杯他讨厌的饮料坐着枯等,他也甘之如饴。 毕竟他有一个老爱替他添麻烦,却怎么也放不了手的恋人,这些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他唯一觉得麻烦的,就是到三点之前的时间,比想象中还漫长。 势均力敌好夫妻!               志蓝 感谢大家看完这部万事达系列中,最暴力、最血腥、动作场面最多的二部曲,不晓得大家看得开不开心呢? 虽然我们英勇的松松警官好几次惨遭殴打、全力保护老公的小柏(马上被他精湛的踢技踹飞)也血流如注,还不时上演撞车、枪击大乱斗,但大家应该感觉得到,我确实是非常溺爱他们的。不过,我也希望他们以后乖乖在卧房里彼此切磋、钻研就好了,像这样同时跟太多对象演出动作戏,后母我很累的。 我想有看过首部曲《危险快递关系》的各位早就察觉到,疯狂迷恋眼镜攻的我,当然会让人称「吸血鬼」的工作狂小柏,和他家的热血警官松松修成正果。 小柏不只是迷人的眼镜,再加上把我萌杀的西装,以及外表看似冷漠、带点洁癖又神经质,其实内心狂热、一心一意默默为老公付出的反差……这个别扭又惹人怜爱的孩子诞生后,我心中的激动自是难以言喻。 至于他家那个只有脸蛋和射击技巧帅气的老公松松(请不要说我偏心),比起警察制服,我更爱看他这种身材瘦高的年轻帅哥穿羽绒衣,有种虚张声势却可爱到不行的感觉……咦?只有我这么觉得吗?好吧!其实我最喜欢的一幕,就是松松为了小柏哭到血泪模糊又惨兮兮的脸。 这两个孩子的组合,我曾厚脸皮的在新月部落格上引用魔戒的「双塔(城)奇谋」形容,因为他俩不只身高、体格相近,也都拥有矫健的身手,比起首部曲中年龄和身材颇有差距的少爷与流氓,松松和小柏是我家比较少出现的势均力敌夫妻档。虽然在我的心目中,真正的实力得在床上见真章,而松柏竞天高的结果,相信大家也都看得很清楚了。 另外和大家分享一个小插曲,自从我发现常去的那间咖啡连锁店对面就是某警察分局,每次在那里喝咖啡的时候,我总是带着满腔的腐血,欣赏那些人民保母们辛勤工作的模样,然后向他们投以尊敬、但是极度不纯洁的眼光……真是对不起啊!希望你们经过日夜不分的轮班以后,能赶快回家和男朋友甜蜜蜜哟! 最后,如果我还没因为妨碍公务的罪名遭到逮捕,我们还要在万事达的三、四、五部曲,甚至六、七、八、九、十部曲(并没有)中见面喔!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