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分卷阅读1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作者:山村漠漠 文案 又名《重生纨绔侯爷》 纨绔侯爷韩睿重生,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至于恩嘛,自然也是要报的! 侯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冷宫皇子,眉毛一挑,道:“从今你归我罩了!” 至于怎么罩,不让他被欺负,带他拜名师、学兵法。 一不小心培养出来个一国之君。 侯爷拍拍手,大功告成!只是…… 喂喂,恩我都报完了,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不够,要肉偿?侯爷一脚踢过去,滚,小爷是好欺负的? 入v公告:亲们本文将于12日即周日入v,希望亲们支持。这两天焖饭,周日三更哦! ps:这就是纨绔侯爷培养冷宫皇子成一国之君,顺便把自己也搭进去的故事。主受不解释,绝对优质忠犬攻,亲们不收了么? 本文架空,乱世,社会风气开放,跟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完全相同,所以勿考据哦!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睿,姜瑾瑜 ┃ 配角:韩逸云,韩擒虎,梁馨雅,荣王太妃,姜涵等 ┃ 其它:强强,1vs1,女王受,忠犬攻,重生 第1章 绝境与重生 天乾元年,冬,大寒。 北风呼呼的刮着,带着刺骨的寒意,大雾蔽路。一疲惫的瘦马载着两个男子艰难的驰骋着,厚厚的积雪没过马膝。瘦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哈出一片片的白雾。马背上的二人极是狼狈,尤其是前面的那人,不止衣衫残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异味儿。头发也显然有些日子未曾修理过,都凌乱的贴着头皮,乱七八糟的用破布绑着。 至于后面的那位,脸色惨白,嘴角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 “喂,你没事吧?”感受到身后之人越发微弱的气息,韩睿担忧的问。 韩睿的父亲乃当朝权臣,姜国硕果仅存的异姓王,母亲是朝中唯一封侯的女将军,兄长掌天下兵马。出生于如此显赫的贵宦之家,他在襁褓之中便被封候。他算是父母的老来子,唯一的哥哥长他十二岁。 韩睿从小锦衣玉食,受尽宠爱。最终,理所当然的长成了京中第一纨绔! 他结交公子王孙无数,自认也是推心置腹,不想韩家一旦失势,各个翻脸比翻书都快,争相到新皇面前邀宠献媚。一群背信弃义的小人,韩睿暗骂一声。别让他有翻身的机会,否则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是……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终肯去大牢里救他,为他挡刀挡剑的,竟是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一次的冷宫皇子!他虽纨绔,却也非不懂道理,自古皆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他本就没奢望那些酒肉之交最后关头能帮他出什么力。但至少……也别落井下石!可惜――他失望了…… 想他一心辅助四皇子姜涵夺得皇位,换来的是什么? 父兄被陷害战死沙场,母亲生死不明。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祖母为了能让他毫无挂碍,也于天牢中自尽。而他自己只落得孤身独夫的下场,不,还有身后这傻子――即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至少生活无忧,何苦跟他这个所谓的“罪人”送命,可不是傻子一枚么? 说到罪人便不得不说新皇给他们韩家定的罪:私通敌国,策划谋反。 想他韩家几世忠贞,却要背着这么一个罪名没落。不知道韩家老祖宗们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活过来?韩睿生于乱世,四国纷争。哦,原来是八国,六十多年前他曾祖父灭了当时最强大的虞国,使姜国一跃成为北方实力最为强悍的国家,而得封建业侯。韩家从此步入京中豪贵之列。后来他祖父又相继灭了两个小国,进封荣王。 至此时方建立了自己的军事力量――韩家军。 可惜祖父英年早逝,父亲韩擒虎袭爵之后也是战功赫赫。 消逝的四个国家,有三个是亡于韩家手中,韩家军自此声名日盛。还有一个已亡的国家在南方,被南方大国荀国兼并。 韩睿一出生,父亲便带着母亲兄长四处征战,他从小是跟着祖母长大的。可能是为了弥补没有亲自照料的愧疚,父母对他极纵容溺爱,兄长也是关爱有加。十八岁那年,他父亲韩擒虎和兄长韩逸云分别把北方的晏国和姚国消灭,合兵一处,率得胜之师直指南方实力强悍的荀国。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征战,终于取得了战略性的主导地位。 可巧此时皇帝驾崩,新皇即位。新皇先是对韩家军嘉奖了一番,送了不少粮草军饷。面儿上可谓关爱有加,暗中却与荀国秘密媾和,反诬韩氏父子通敌卖国,设计害其性命。 呵,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如今国家还未平定,新皇刚刚嗣位便要斩杀功臣,也不怕天怒人怨! 以前他虽知道,却未亲身体会,不知道这种切肤之痛。呵呵,这次倒是见识到了,果然母亲说的“防人之人不可无”实乃明智之举。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姜涵会如此沉不住气,连大战胜利都等不及,便要将韩氏父子一网打尽! “呵……”身后之人轻笑一声。这声轻笑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韩睿明显的感受到后面的声音越发的无力。“这马不行了――”那人道,“他们快追上了,你把我放下,减轻些负重,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闭嘴――”韩睿焦躁的打断他,愤怒的道:“要死一起死!” 他是被宠出来的脾气,除了他爹娘和他哥没几人受得了! 那人苦笑,有气无力的道:“能得你此言,我姜瑾瑜便是即刻粉身碎骨也不枉此生了。” 可是……他手臂用劲环住了身前之人,心中甜蜜中不免又有些苦涩。他一个无用的皇子,到处受人欺凌,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这人才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也要命丧于此么?不,他该畅意的生活,好好享受这世界才是!想着他便悄悄的挪动身子,挪一下便趴在韩鄙砩洗一会儿气,挪到一个满意的姿势便停下积蓄力量。 好容易攒足了劲儿,正要跃下马,却被韩睿察觉,粗暴的将他拉了回来。 韩睿朝他怒吼:“做什么,后面到处是追兵,不想我们都死的话你就给小爷我安分点!” 姜瑾瑜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呵,不愧是不可一世的京城第一纨绔侯爷,都这个时候了,威胁人的架势一点不减! 这才是他呢?他爱的骄傲而不可一世的韩睿。 姜瑾瑜笑笑,道:“这又何必,我身受重伤,已然活不成了。但你还有未来,你父兄虽遭陷害,可你们韩家军还有不下十万。人人都道韩家军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将领骁勇,士卒凶悍,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关键是对你们韩家忠心耿耿,我听说他们得知荣王和世子遇害的消息,都磨拳霍霍的向朝廷讨说法呢?如今韩家军就驻扎在彭城,只要你赶到彭城,姜涵便再也奈何不了你!” 韩睿苦笑,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呢?正因为如此,姜涵才一定要结果了他的性命,从而绝了韩家军的念想! 可是身后这蠢材,之前逃避追兵的时候已替他挨了一剑。此刻放下他,无疑是放他受死。他骨子里便是快意恩仇之人,这人刚刚救过他,他就是死了也不会抛下恩人。再说,重重追兵,便是放下此人,他也未必逃的出去,索性放手一搏。他再不学无术,也是将门之家出身,一身功夫可不是盖的,只要追兵不多,他有信心冲杀出去。 只要进了前面的村子,便能得到接应。他父亲的一位义兄就住在前面的村子,那人如今虽解甲归田,早年也曾是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如今虽年逾花甲,乐得在乡中含饴弄孙,但手段还是有的,定能安全将他们二人送到彭城。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撇下你自己逃生的!”韩睿道。 回答他的是虚弱几不可闻的声音:“你带着我逃不出去的……” “闭嘴,你当小爷忘恩负义呢?”韩睿一甩马鞭,怒道:“我说能逃出去便能逃出去!” 突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呵,真是感动啊!”一身淡黄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将去路拦住。那人对身边的人挤眉弄眼的一番,嚣张的大笑了几声,嘲笑道:“一个叛臣之子,一个冷宫皇子,哦,忘记了,你早不是冷宫皇子了,是质子皇子才是,还真是绝配啊!在还上演知恩图报呢?哈哈哈……”他说着捧腹大笑几声,跟随的人也都挤眉弄眼的大笑。 突然那人把笑容一收,脸色一怒,极是邪恶:“哼,今日你们俩一个都别想跑!”这人是十皇子姜沫,新皇姜涵的走狗。韩睿还着实跟他交好过一段时日,竟没有看穿其真实面目。他第一次承认他娘说他笨是有道理的,不然这么一白眼狼如何就被他看成了一条忠狗呢?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条走狗!”韩睿扯扯嘴角,冷笑道。 “你――”那人明显怒了,马鞭一指,道:“都给本王上,抓住他们重重有赏!” “是!”众人叫嚷着“抓那姓韩的拿十万赏金”之类的话一哄而上。韩睿一时慌了神儿,倒是姜瑾瑜情急之下用尽全力一拽马缰冲入道旁的林子里。韩睿这才反应过来,见姜瑾瑜已经无力,忙扯过缰绳纵马往一条被茂林遮蔽小道儿驰去。后面追兵仍叫嚣着,韩睿慌不择路到了一悬崖旁,前无出路,后有追兵,他只得勒马停下。 此时姜瑾瑜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刚刚的那回光返照的一用力,耗尽了他仅有的生机。 姜沫挑眉奸笑着看着他们,似乎在说,跑啊,看你们往哪跑? 韩家人顶天立地,死便死了,绝不受他们侮辱。 韩睿咬着牙握紧马鞭,回头怒骂道:“姜沫走狗,你助纣为虐、残害忠良,必不得好死!”说着便重重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瘦马嘶鸣着奔向悬崖,毫无意外的掉了下去。掉下去的瞬间韩睿在想,姜瑾瑜的恩这辈子是报不了,等下辈子吧!呃――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他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小侯爷,小侯爷!” “小侯爷醒了小侯爷醒了!” “快,快去禀告世子!” 乱,好乱!吵,好吵!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睿闭着眼睛烦躁的挥手。 突然一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轻轻而关切的叫着他的名字:“睿儿,睿儿……”韩睿猛地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他揉揉额角,看向声音的来源,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男子的脸,神俊英朗,线条凌厉。不对,那是―― “大哥?”韩睿试探的叫了一声,看到对方温和而宠溺的笑意,才彻底放下戒心,问:“大哥,你……这是哪儿?” 韩逸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摸摸弟弟头,嘴角微微上翘,淡淡的道:“自然是围场了,怎么,坠了一次马还坠傻了不成?”一边立着的丫鬟也都笑道:“小侯爷还没明白呢,如何说起胡话来了?您都昏迷一天了,世子爷一直守着,奴才们才劝去休息。” “啊?”韩睿茫然的睁大了眼,坠马?他骑马跳崖,也算是坠马吧!不过,那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没有生存的――可能吧!怎么现在……自己还好好活着? “大哥!”韩睿抓住他家兄长,正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愣了,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盯着自己的手,恨不能盯出个洞来。小孩子的手,小孩子的手,为何他的手缩水了这么多?祖宗!!!这,这不是真的吧…… 第2章 恢复与回京 初冬的郊外天高云淡,一派清朗。 空旷的草地上零星的散布着一排排的白杨,远处是几个不大的山丘。因上面布满了松柏之类的长青树木,即使是冬日也是一片绿油油的。颇有一派山高林密的景象,远远看去给人一种身处夏日的错觉。草地上偶尔跑过几只麋鹿、山獐,巧的话还能看到野鸡、野兔或是狐狸。它们三三两两的在草地上奔跑徘徊,见到人便飞速掉头,往前面的林子疾驰而去。 这便是离姜国都城大安城不远的皇家围场。因位处成武县境内,又叫成武围场。 围场占地面积极大,除每年一度的冬日大狩外,平日只开放一小部分地域供宗室及贵宦子弟习射。因是皇帝常造之处,围场内建有规模宏大的宫室,环绕宫室的则是各大臣的官邸。当然,能在围场内建官邸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豪门贵宦。韩家的官邸据宫室不远,不大不小的三间门楼,匾额上是御笔亲书的“荣王别馆”四个烫金大字。 别馆内,一精致的小院子。 斜日西沉,金黄色的余晖洒在靛青色的地砖上,映起淡淡的烟霞。窗外是一棵不大的香樟树,并着几杆枯竹,日光从树影里穿过,斑斑驳驳的落在青石砖上。韩睿百无聊赖的坐于窗口,双手托腮,目光呆滞的盯着那一抹树影。 真是神奇!跳崖醒来,他竟然回到了六岁的时候。 韩睿记得很清楚,六岁那年父亲、母亲远征晏国,他大哥因为在宫中任御前侍卫而未跟随。他到底出身将门之家,虽然母亲老说他笨,什么三个绑一块都没他哥哥的脑子好使。但骨子里的那股子热血还是有的,典型的表现便是他极爱射猎。这年好容易哥哥在家,他便缠着非要去狩猎不行。 他哥扭不过他,只得跟皇帝告假五日,说是带他到围场好好的过把瘾。 刚拿起弓箭他射便中了一只兔子,喜得手舞足蹈。结果……一时兴奋,他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摔破了脑袋。他之所以记的这么清,是因为他这一摔,给额头上摔了个疤出来,一直到他十八岁都没有消掉。唉,不说也罢―― 自那日醒来,如今已过了三日。三天的时间足够韩睿平静的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了,也练就了一套六岁小孩说话的套路。 只是,缘何他能重生这件事,他至今都没想明白。 难道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侯爷还能得上天眷顾不成? “唉……”托腮托累了,韩睿低叹一声,换个姿势,继续研究地上的树影。突然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老气横秋的,哪有小孩子的样子?”不用看就是他家兄长,韩睿回头叫了声“大哥!”。韩逸云摸摸自家弟弟头,宠溺的道:“小宝有什么烦恼么?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解决。” 就是这语气,这名字,上辈子他不知反抗了多少次,被多少玩伴嘲笑! 韩睿烦躁的挥掉头顶的大手,鼓着脸道:“大哥,我不小了,以后不许这么叫我,还有,不许摸我的头!” 韩逸云闻言大笑,“哈哈,我家小宝长大了。六岁――”他说到这顿了顿,似乎思考着什么,然后才点头,笑着说:“确实不小了……”接着又是一阵大笑。他觉得自家弟弟这闹别扭撒娇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韩睿知道再跟他争辩也无用,便赌气扭过头不理他。要说他这个女气的小名,还是拜他家的两个女人所赐。小时候,他祖母是每次见了他都搂在怀里宝贝乖孙、心肝肉儿什么的乱叫。他母亲更过分,直接叫宝宝。他爹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威风凛凛的大元帅,叫不出来宝贝、宝宝这么黏黏腻腻的称呼,便每次都喊他小宝,动不动就我家小宝怎么样怎么样…… 久之,小宝便成了他的小名。 自五岁那年,他哥在皇宫里叫他小宝,被几个小皇子嘲笑他离不开哥哥后,他便不许别人再叫这个小名。韩擒虎夫妇在战场,鞭长莫及,韩睿也只能不许哥哥韩逸云这么叫。韩逸云见弟弟实在对这个名字怨念颇深,只得改叫睿儿,只有每次逗他的时候才叫小宝。 “好了,睿儿,告诉哥哥头还疼不疼?”韩逸云见再逗下去自家弟弟真生气了,忙止住了,关切的问。 韩睿本要不理,但对面到底是他嫡亲嫡亲的大哥,又是关心自己,心已软了。可对方刚刚得罪了自己,一句好话便打发了,也太不符合他睚眦必报的风格了。于是韩睿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仍在生气。接着他扭头,仰着脖子道:“都躺了三天,早好了!哥 ,我要去打猎!”把那些害他坠马的兔子全打了烤着吃。 没错,事情过了十几年,韩睿仍对令他额头留疤的兔子怨念满满。 以前是过了十几年忘了,这次醒来,恰好这种场景,又让他想了起来。 “不行!”韩逸云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你刚坠了马,还没好利索呢,我可不敢再让你骑马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到外面吹了风,受了凉,可怎么好?饶是这样回去祖母还不知怎么罚我呢,再让你骑马,回去祖母不得打死我!” “哥,我好了……” “那也不行,一年内你都别想再碰马了!”韩睿话未说完,便被他哥打断。 上一世便是这样,他哥虽然对他关爱,但严厉起来也毫不含糊。说是一年不让他骑马,就真的让他一年都没有机会跟马接触一下。记得那时他年幼贪玩,不能体会兄长的苦衷,在别人的挑唆下,很是冷落了他哥哥一番。 想到这韩睿心中忍不住隐隐的愧疚起来,不觉便软了气骨。他偷偷看了他哥一眼,见对方一脸不可商量的表情,悄悄低了头,咕哝道:“那我要吃烤兔肉和烤山鸡……” 韩逸云听了这话不觉笑了。他这弟弟啊,还真是以牙还牙,怨念不小啊! “好,哥哥帮你抓!”韩逸云拍着胸口道。谁让是他弟弟呢,可不得把人照顾好了!又陪自家弟弟说了会儿话,韩逸云便单骑飞出,到林子里给他宝贝弟弟抓野兔、野鸡去了。 韩逸云与韩睿不同。他身为荣王府嫡长子,出生便被立为世子,承载了父母继承家业的希望。他从小聪敏,军事天赋远超常人,五岁便能将倒背如流,且能对重大战事发表自己的见解。六岁入学,后来拜名师,远赴深山,研习文学兵法。十二岁学成归来,便随父亲在军队中历练。他是名副其实的文武兼备,据他师父所说,即是:带兵可为将帅,治国可为良相。 韩睿坐累了,便让丫鬟搬个躺椅。他悠闲的躺在上面,嗑着瓜子儿。 “小侯爷,喝口茶润润嗓子吧!世子爷刚走,回来怕是还得一会儿呢?”丫鬟捧来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轻声道。 韩睿“嗯”了一声,让他退下。正好嗑瓜子嗑的口干,他便捧了热乎乎茶水轻啜着。一盏茶还未饮完,便听到外面人喊:“世子爷回来了!”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掺杂着小厮、丫鬟的请安声。韩睿将瓜子儿一扔,猛地坐起,因他头上本就有伤,起的又太急,不由得一阵头晕恶心。 韩逸云见他扶着头,皱着眉,一脸难受的样子,也慌了神儿。手中提着的野兔、山鸡呼啦啦的掉在地上,韩逸云忙上前扶住弟弟,关切的问:“怎么,又头晕了,可要太医再来看看?” 韩睿摇摇头,道:“不碍事,就是起的太急,我歇一下就好……” 韩逸云便扶弟弟躺下,过了一会儿,见他确实好多了才放下心。韩睿等着吃他哥猎来的野兔,并未进晚膳。头晕一缓解,便觉得饥肠辘辘起来,忙催着韩逸云去烤野兔、山鸡。兄弟俩一通忙乱,香喷喷的山鸡、野兔出锅了,二人吃得手口流油,方揉着肚子双双睡了。 韩睿头伤未愈,不宜移动。眼见五日已过,韩逸云便手书一疏,上奏皇帝,阐述了围场之事,请求再告假数日。至于数日是多久,韩逸云没有说,就看他家宝贝弟弟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了。皇帝接到奏疏之后,立刻准奏,御笔亲批了洋洋洒洒千余字,令人快马加鞭送到围场。主要表达了对韩睿小侯爷的关爱之意,篇幅都超过了韩逸云的奏疏。 兄弟二人心安理得的在围场过起了悠闲的日子。 韩睿天天吃野兔,吃的都快吐了,终于决定放过他重生以来的第一大“仇人”。 又过了十余日,韩睿已经活蹦乱跳了。若不是他哥看得严,怕是早跑到林子里逮野猪、狗熊去了。 这日一大早,兄弟二人便白马金鞍、彩辔朱璎,威风凛凛的回国都大安城去了。呃……当然,白马金鞍威风凛凛的是韩逸云。至于我们的小侯爷韩睿,则委委屈屈的被塞进了白马后面装饰豪华的……马车―― 小侯爷咬着牙,哼,要不是看你是我哥,我……我才不听你的呢? 第3章 太妃强大 进了府门,韩睿跳下马车便要往里面奔。刚摆好架势,只觉身子一下子悬空――他被他家兄长单手夹着抱了起来。韩睿脸红了红,扑腾着叫喊:“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怎么说他前世也是活了十八岁的大男子汉,这姿势,太丢人…… 韩逸云“啪”的在自家弟弟屁股上拍了一下,严肃的道:“老实点,在见到祖母之前我可不敢放你。你莽莽撞撞的,一会儿摔跌了,又是我的不是。”非韩逸云过于小心,实在是他家祖母与别人不同。特别是对韩睿这个小孙子的溺爱,简直是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在她眼里,他宝贝孙子是没一点毛病的,调皮闯了祸全是别人带的,摔了磕了便怪看护之人不尽心。 韩睿哼了一声,不爽的道:“小爷有那么笨?” “没大没小!”韩逸云又在某人的屁股重重的拍了一下,笑道:“还嘴硬呢,不笨你能从马上摔下来? ” “哼,我那是疏忽!”韩睿大吼一声,在心底哀嚎:小爷的面子啊! 韩睿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被他哥哥抱进了正房大院。刚进了院门,就有两个丫鬟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了过来。韩睿鼻子一酸,不觉落下泪来。 “祖母……”他闷闷的道。 荣王太妃见他这个样子,早将他搂进怀里,“心肝肉儿”、“乖宝贝”的叫个不住。韩睿上辈子压抑的悲痛委屈,虽因重获新生消退了不少,但心里总不是滋味。平日里他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哭,怕他哥哥见了取笑。此刻看到祖母,方彻底放开心扉,埋在祖母怀里呜呜的枯了起来。倒把荣王老太妃心疼的不行。 活了两辈子,韩睿觉得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祖母。他出生的时,哥哥正好十二岁,刚刚学艺归来,不久便又跟父亲投军去了。母亲在家照看了他半年,也随军出征。是祖母一手将他带大,关怀疼爱,远甚常人。最后韩家落败,他跟祖母俱入大牢,姜涵为逼迫他说出调度韩家军的兵符所在,不惜以祖母为要挟。荣王太妃为免爱孙为难,毅然于牢中自尽。 往事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韩睿心中都是刀割一般。 祖母有何错?姜涵竟丧心病狂到连一个已逝的功臣遗孀都不放过! 韩睿把头紧紧埋进荣王太妃怀中,双手紧紧握拳。姜涵,今生没了我的帮助,看你还如何笑到最后?还有姜沫,前世是我韩睿瞎了眼,误把豺狼当兄弟。今生……哼,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乖宝贝,不哭不哭,谁惹我家小宝生气了?祖母帮你打他!是不是云儿又逗你了,告诉祖母,祖母帮你出气!”荣王太妃拍着韩睿的背哄道。 韩睿恶寒了一把,上辈子六岁的时候祖母也是这般纵容宠溺他的么? 他觉得自己突然发现了真相:上辈子他哥之所以成了京中人人称羡的少年英雄,而他则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块,原因也不全是在他,祖母也得承担至少五分的责任。 方才是见了祖母,韩睿一时情难自控,过后却不好意思起来,偏他哥又在一边取笑,越发脸红脖子粗了。不多时,几个小丫鬟捧了脸盆、巾帕等物进来。荣王太妃亲自给韩睿擦了脸,又回头吩咐丫鬟,“去把我前儿特意留下的酥酪拿来,小侯爷爱吃!” 丫鬟们应声下去了,荣王太妃便问这些日子围场上的事。看到韩睿头上的伤,虽知道此刻已无碍,仍是免不了心疼不已。不由板着脸看了韩逸云几眼,质问道:“云儿,走得时候你信誓旦旦的说能照顾好弟弟,我才放心让睿儿去跟你了。可如今怎么着,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何就坠了马,还受了伤?” 韩逸云又是躬身作揖,又是下跪的道:“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儿的疏忽,甘愿领罚。” 荣王太妃摆摆手,正要说什么,却被韩睿打断了。 “祖母,不关大哥的事,是我贪玩,才摔了。这些日子都是大哥照顾我,您就别罚他了好不好?”韩睿抱着祖母的脖子撒娇。上辈子的事太过久远,那时又小,记不十分真切。在韩睿模糊的印象中,好像是他受伤之后,他哥不许他骑马,他便生气了。回到祖母跟前添油加醋的狠狠告了他哥一状,害得他在祠堂里跪了几个时辰。后来他也是很久都没理他哥,直到他哥弄了把精致的小剑哄他,二人才和好如初。 现在想想,他那时候真是,唉……太不懂事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时候他才六岁不是。不像如今,那是货真价实的小屁孩一个,也就释然了。说不定他哥六岁的时候还不如他呢不是? 今生有了韩睿的求情,情况自然不同。荣王太妃只是说了韩逸云几句,又教导了些要关爱弟弟的话,可巧丫鬟们端着酥酪进来,便让他起来了。大丫鬟翡翠捧了食盒放在案上,太妃亲自端起盘子递给韩睿,笑道:“好宝贝,快吃吧!” 韩睿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苦着脸,学着六岁孩子说话的语气道:“祖母您能不能别喊孙儿宝贝了,孙儿都长大了~~” 太妃摸摸韩睿的头,笑的满面慈祥,“好,我的小宝长大了,那祖母以后就不叫宝贝了……” 韩睿扭头,小宝也没比宝贝强多少好不。不过他知道再跟祖母纠缠也无用,只得转向盛着酥酪的碗。上辈子一直到他死,老人家都没改掉叫他小宝的习惯,这辈子还是早些认清事实的好。 盯着甜腻的酪,韩睿有口难言。他小时候是喜欢这种奶油油的东西,但是长大了就不喜欢了。如今以他十八岁的灵魂,是一点要吃的都没有,闻见就忍不住皱眉。可看到祖母殷切慈爱的眼神儿……韩睿咬咬牙,拼了,不就是一碗奶酪吗?小爷牢饭都吃过,还怕它? 看到宝贝孙子将酥酪吃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老太妃笑弯了一双丹凤眼。又和兄弟二人说了会儿话,便让他们自去休息玩耍。 韩睿坐了一上午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他哥又急着去书房了,没人陪他说话,索性让丫鬟铺床,自去睡了。一觉睡到了申初时分,洗漱之后,韩睿迈着小八字在自家院子里溜达。走着走着,突见一个小厮风风火火的小跑了过来,喘着气道:“小侯爷,宫里来传旨了,让您去接圣旨呢?” 圣旨?韩睿皱了皱眉,半晌方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上辈子也是,刚从围场回来第一天,圣上就派人赏了不少东西。无非是金银宝器之类,说是给他压惊。 “那还不快走!”韩睿挑挑眉,率先迈步出去。 到了自己的小院,换了一等侯爵的服饰,便往大厅而去。 大厅内已备好香案等物,皇帝面前儿的红人――总管李权亲自来传旨。李权先请了安,然后才是韩睿跪下接旨。洋洋洒洒的读了半天,韩睿也没在意,只知道是给自己赐了金玉如意两柄,金银吉祥元宝各四锭,宝珠八个,香珠四串,扇子两把,外加御膳一桌。这也够丰盛了,韩睿领旨谢恩,李权弓着身子把圣旨递给韩睿,笑呵呵的道:“万岁爷吩咐了,小侯爷哪天闲了,到宫里逛逛,几个小皇子都盼着您去呢?” “劳烦李公公特意跑一趟了,请公公转告皇上,韩睿改日便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请安!”韩睿说着递给李权一个荷包。 生于侯门世家,这些规矩他还是知道的。俗话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可别小看了这些内侍们,尤其是跟皇帝接触多的。不说多么笼络巴结他们吧,起码的好处还是要给的。否则这人随便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虽然动不了韩家的根基,但勾起皇帝过多的猜忌,终究是麻烦。 李权悄悄掂掂重重的荷包,笑得满脸褶子的走了。 韩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他看着立于厅中的小厮,指指地上堆的一堆御赐物品,酷酷的说了句:“赏你们了!”便转身走了。留下一帮子既惶恐又兴奋的下人们…… 韩睿回到自己的院子,见不远处一片草地。草虽枯了,但都贴着地皮,看起来软软的,且打扫的极为干净,便令丫鬟取了块虎皮大毡铺在地上,他坐在毡上懒懒的晒太阳。正无聊呢,有人来报:“英国公和文远侯府的小公子求见!” 韩睿坐在毡上,蹙眉半晌,抬头道:“请他们进来!” 第4章 侯爷就是狂妄 英国公府的公子韩睿是常见的,叫丁彦之。 丁彦之继承了英国公世故圆滑的性子,小小年纪便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看着也讨喜,内中却是一肚子坏水。上辈子碍于韩家的权势,丁彦之一直巴着韩睿,没少挑唆他干些荒唐事。什么飞鹰走狗,眠花宿柳,只要是韩背鱿值牡胤剑往往都有这小子的身影。 韩睿曾经将此人引为知己,多次为他创造入朝的机会,并帮他继承爵位。 谁知这小子是个白眼狼,韩家一失势力,他转身便向新皇投怀送抱,极尽阿谀奉承只能事。 这倒还罢了,非常之时懦弱胆小之人为了保命,屈服于强权,也无可厚非。 可这小子并非这么简单,他为讨好新皇,上疏一本,罗织了韩氏父子许多莫须有的罪名。诬陷韩家拥兵自重,藐视皇权,还说韩逸云枉杀良民冒充斩杀的敌军,虚报战功。称韩擒虎脾气暴躁,对将士非打即骂,滥用元帅生杀大权,斩杀忠于朝廷的将领。他连好友韩睿也不放过,说韩睿放纵任性,粗野凶狠,利用父兄权势卖官鬻爵,奸淫、掳掠良家妇女,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韩睿在大牢里听了这言论,气的差点吐血,恨不能立时便将丁彦之碎尸万段。 他是任性,但至少不阴险。虽然有时做事过于莽撞,至少也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此刻还是笑脸相迎,转身便能捅你一刀子。 想他韩家几世忠良,祖训便是要终于朝廷,藐视皇权更不知从何说起了?不说其他,至少他父亲兄长对朝廷那是绝无二心的。还说他卖官鬻爵,韩家又没少他银子花,他费那事干嘛?他唯一利用韩家权势做的跟朝政有关的事,便是帮丁彦之继承了爵位,后来又被姜涵蛊惑,助他夺取帝位,却都没落了好去,想想韩睿便后悔不跌。至于奸淫、掳掠良家妇女,则更是没影儿的事了。 人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被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背叛,还真是讽刺! 前世怎么就没看出这白眼狼的心思呢? 至于文远侯府的小公子,韩睿想了半晌都没想起来是谁。京城公侯多如牛毛,他也不可能一一记住,更何况还是一个侯府的不知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小子?想必这文远侯也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不然不会没听过。不过这小子是跟丁彦之一起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睿暗暗握拳,既然上天垂怜让他重活一世,上辈子的仇人他便一个都不会放过!等着吧…… 来日方长,报仇的事要一点一点的来。他不急,他重生了,便不会让韩家陷入前生的境地,横竖有的是时间看着他们苦苦挣扎。韩睿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果子,悠闲的咬了几口 ,入口太甜太腻。他皱皱眉,便仍在盘子里,叫道:“四儿!” 刚刚递果子的那小厮颠颠的走进,点头哈腰的问:“侯爷有何吩咐?” “文远侯这人你可知道,我见过他没有?”韩睿边问边就着一旁小厮捧来的脸盆洗了洗手。四儿忙接过毛巾,躬身递过去,便道:“奴才倒是知道的,文远侯本也是一等侯爵,只是袭了三世,到这一代已经降为三等候,如今的侯爷在户部任员外郎。说起来也是侯爷可是贵人多忘事了,两个月前,太妃娘娘过寿,文远侯还来拜寿,您还跟他说了好好一会儿话呢?” “是吗?”韩睿问。仔细想想还是对这人没印象,也只得罢了。 不多时,小厮领着两个锦衣玉冠的小屁孩走了过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低矮的是丁彦之,那高胖的必是文远侯之子了。看外表倒与丁彦之不同,他生的人高马大,一脸憨厚相,吃的又肥又胖,活脱脱一个胖墩儿。 丁彦之见了韩睿便笑呵呵的上前,边走边道:“睿弟,听说你坠马受了伤,如今可好了?”他见韩睿坐在草地上,上面还铺着一块虎毡,也套近乎的要坐上去。 韩睿见他就要坐上来了,皱着眉把腿一摊,将整块毡皮占满。再要做人,便只能坐草地上了。丁彦之悻悻的住了脚,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又被其迅速掩去,换了一副笑颜。他直挺挺的站在地上,委屈的瞅了眼韩睿,笑道:“睿弟好悠闲,看来是大好了。”韩睿不理。他抿了抿嘴,压下怒气,便又指着旁边小几子上摆着的御赐水果,玩笑道:“这果子可是好东西,睿弟赏与我吃吧!” 说着便要去拿,韩睿皱着眉打掉他的手,轻哼一声,道:“别叫这么亲热,小爷跟你不熟!再说这果子我可做不了主,因为――”说到这他顿了顿,扯着嘴角笑:“我刚刚已赏给四儿了,你若真想吃,问问四儿可愿割爱。” 他说着便挑眉看向立在一边的四儿。四儿一怔,他也是个伶俐的,不然也不能从众小厮中脱颖而出,成为韩睿跟前儿第一得用之人。他见韩睿如此说,便知自家主子不待见这国公府的小公子。虽然不知原因,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只要也跟着不待见这人,就错不了。遂点头哈腰的上前,笑道:“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丁公子想吃,倒是奴才的荣幸了。” 说着便要端果子给丁彦之吃。 丁彦之黑着脸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罢了,四儿这小杂种就当真了!”奴才算什么,还不是主子的一个物件儿?别说韩睿一看就是随口敷衍他,便是真的是赐给奴才的东西,他要吃,韩睿也不该这么着。这事什么,告诉他他堂堂公府嫡子竟连王府的奴才都不如?只是丁彦之虽然生气,到底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对韩睿不满,只得拿着四儿出气。 韩睿把盘子一摔,道:“你骂谁杂种呢?四儿是本候的人,你是不是也想骂本候?”他不等丁彦之接话,便对四儿道:“说你是杂种你还真就怂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辱骂本候的狂妄之徒抓住打嘴巴!”四儿见韩睿发作的厉害,知道所言不虚,便捋起袖子,一把将丁彦之抓住。 丁彦之出身世家,何曾见过这种情况,吓得直叫:“睿弟,这可使不得,为兄哪做的不好,你只管说,我没有不改的。只是别打嘴巴,不然我怎么见人呢?” 韩睿暗道:就是让你没脸见人才好呢?便斥四儿:“你这狗奴才也敢阳奉阴违,还不快动手!” 那四儿便左右开弓,一连打了十几下。 “啪啪啪”的清脆响声,吓得站在一边的文远侯家的公子腿都软了。韩睿仍不喊停,四儿只得继续打。小厮丫鬟们都微微别过头,不忍直视。韩睿躺在虎毡上打哈欠,直到丁彦之脸肿的猪头一般,才开恩般的摆摆手,道:“罢了,给我扔出去,以后不许他踏进荣王府一步。对外放出消息,就说丁彦之得罪了小爷,谁敢跟他交往,便是跟小爷作对。” 韩睿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从今天开始,尚志皇子王孙下到公侯公子,怕是都不敢明目张胆的跟丁彦之有丝毫来往。 什么叫权倾朝野,这就是如此。 狂妄怎么了,他韩睿生来便是狂妄的!重活一世,他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本性。那些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事就交给他爹跟他哥吧,他只要做好自己的纨绔侯爷,把该办的事办完就行了。再说他若是不狂妄、不纨绔的话,怕是龙椅上的那人对韩家就更不会放心了 。 有他爹跟他哥两个就够那老小子忌惮的了,没必要再加上一个他。 他虽不如他哥的脑袋瓜子好使,但也不傻。皇帝之所以那么纵容他,赏赐甚至远超对皇子,任他在京城横行霸道。每每闯了祸,不用父兄出面,皇帝就帮他摆平了。有时打了哪位王府或是世家的公子,大臣们告到皇宫。皇帝往往都是赐受害人大量珍宝,却从未追究他这个罪魁祸首的责任。如此明显的纵容,还不是为了把他养废? 好在他父母都是正直之人,每每教导他活的肆意可以,但莫要愧对了自己的良心。所以他虽张扬跋扈,但真正伤天害理之事是一件也未做过。 这次他也可以说是恃宠而骄吧! 虽然皇帝的宠并非出自本心,但用来惩罚一下仇人,还是很大快人心的。 看到这里,文远侯之子已经吓得摊到地上了。韩睿抬头看看天色,日已西沉,该回屋了。他刚起身,便看到摊在地上的小胖墩,便悠悠然的走过去,用脚尖碰了碰他,问:“胖墩儿,你叫什么名字?” “牛,牛宏业,七岁……”胖墩儿吓得声音都是颤的,“我,我跟他不是一起的,你不要打我――”他的脸皱的包子一般,都快哭了。 “你爹呢?”韩睿扬起下巴,看不看他一眼,继续问。 “什么?”胖墩儿满脸疑惑。 “你爹的名字。” “啊?哦,牛青,字丰之,三十五岁……”胖墩捂着脸,可怜巴巴的说:“我都告诉你了,你别打我……” 这蠢东西,问他名字,倒把岁数也报上了!韩睿倒被他逗乐了,一屁股坐他身边,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见人就打!”胖墩儿显然不信,对刚才发生的事显然心有余悸。韩睿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懒得解释,只是问:“你跟丁彦之认识多久了?”胖墩儿想了想:“你是说刚刚挨打的丁公子,今儿才认识的,他说带我来见一个朋友,然后……”说到这,他偷偷看了看韩睿,心中忍不住惧怕不已。 韩睿笑道:“原来是才认识,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我便不打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韩睿感叹了句孩子真不好带,便拉起小胖子,道:“小爷说话一向算数,走,今晚小爷请你吃饭!”刚打击了一个仇人,韩睿此刻心情大好。小胖子傻傻的倒挺好玩儿,他也需要一个自己的小弟。 小胖子是个吃货,一顿丰盛的大餐,早将先前不愉忘到九霄云外了。拉着韩睿道:“侯爷,我……我还可以再来吗?” “别叫侯爷,那是外人叫的,你叫老大!” “可是我比你大呢?”胖墩儿缩着脖子,弱弱的道。 “你说什么?”韩睿眯着眼危险的道。 “没什么,老大!”小胖墩儿立刻改口,母亲说的对,识时务者为俊杰。 送走了小胖子,韩睿躺在小榻上揉肚子。今儿荣王府新来了一个厨子,饭做得特别香,他也忍不住多吃了些。重生也一个多月了,是时候去皇宫看看了。先把姜瑾瑜弄出来,怎么说也是上辈子的恩人,总不好看他在冷宫里受苦。想好了,韩睿便叫四儿,吩咐道:“好好准备准备,明儿一早我们进宫!” 第5章 戴帽子风波 翌日一早,韩睿起身,穿了件藕荷色团花束腰锦衣,外罩月白色银丝暗纹袍子,头上戴着嵌珠紫金冠,蹬了一双青缎粉底朝靴。洗漱已毕,便到太妃屋里请安并辞行。太妃打量了他半晌,又让韩睿转过身去看,摇着头道:“这也太素净了些,不如前儿那件大红的好。” 韩睿道:“那件衣服我已经命人收起来了,祖母亲手做的,孙儿可舍不得穿!” “你这孩子……”太妃一边说一边把韩睿拉到跟前儿,摩挲着他的背,笑道:“收起来作什么,祖母做了还不是让你穿的?你喜欢,祖母再给你做,值什么?” 韩睿笑着倒在在太妃怀里,撒娇道:“孙儿知道祖母疼我。但若是劳累到祖母,孙儿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了,还是不做的好。那衣裳我就逢年过节的时候穿,外人问起,知道是祖母做的,孙儿也有面子不是?” 太妃闻言,喜得眉开眼笑,不住的去摩挲他,赞叹似的说:“我的乖孙越发懂事了。好,这很好!”又叫丫鬟:“翡翠,把前些日子特命人做的帽子拿来,外头冷,给睿儿戴上。”翡翠应着出去,不多时便用小托盘捧了个帽子进来。韩睿看了一眼,乃是一定精致的枣红底绣着猛虎的帽子。当中嵌这一颗龙眼大的五彩宝珠,顶上多是黄豆大小、不打眼的珍珠,穿成双凤牡丹花样,各色宝石,闪耀生辉,边儿上还有一圈的狐狸裘。 这一看就是小孩子戴的,韩睿心中不愿,只得道:“祖母,我束冠就很好,不用戴这东西。” “听话,你头上的伤才好,仔细一会儿出去吹了风,回来头疼!”太妃说着便已将韩睿头上的嵌珠紫金冠取下,细心的把他的头发用木梳子梳好,编成一圈小辫,自然的垂下。又接过丫鬟递来的帽子,给韩睿戴上。韩睿本就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戴上这精致美观的帽子,更显得乖觉可爱,有一种雌雄莫辩之美。太妃越看越爱,抱着不住的叫“宝贝”。 丫鬟们都笑说:“小侯爷带上这帽子,真真的仙童下凡一般,怨不得太妃宝贝!” 韩睿撇撇嘴,跳下炕到穿衣镜前一看,立时便要脱下帽子,咕哝道:“祖母,我不戴这个,像女孩子!”恰巧韩逸云进来,将他的手按住,笑说:“别摘,这样就很好看,谁有我家小宝生的好?”韩睿喊他哥放手,韩逸云不放,反向太妃道:“祖母,这帽子做的好看,给睿儿戴正好,女孩儿一般惹人怜爱。一会儿到了皇宫,不把那些公主们比下去才怪呢?” “不要,我是男子汉!”韩睿冷哼一声,张牙舞爪的要去抓韩逸云。 韩逸云一只手便将他制住了,另一手抱起,躬身对太妃说:“祖母,我带弟弟进宫了。”太妃答应了一声,又不放心的嘱咐:“你盯着他点,别让他淘气,也别乱跑乱撞的,回头再摔跌了!” “祖母放心,孙儿都知道的。”韩逸云说着便大步走了出去。韩睿被他一只胳膊夹着,又是叫嚷又是扑腾的,直到出了正房大院,韩逸云才把他放下,说:“老实点,你乖乖戴着这帽子,哥今天就让你骑马。不然,你还做马车!”韩睿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脱口而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得把之前说的一年不许我骑马的话收回去才行!”韩睿讨价还价。戴如此□□又女气的帽子,可是把他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就骑一天马,韩睿觉得自己亏大了,起码得多争取点权利。 韩逸云岂不知自家弟弟的小心眼儿,他挑眉笑道:“臭小子,别得寸进尺,就这一天已经是破例了!”这还是看在他是自己弟弟的面儿上,换了别人,他韩逸云过的话,那是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 “那我不戴!”小侯爷抱拳抬下巴,神气十足。 韩逸云一见到弟弟这傲气的小模样就没法,只得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底线,妥协道:“这样如何,哥同意你这一年内可以骑马……”刚说到这韩睿便喜得一把保护他哥的大腿,激动的道:“谢谢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唉,他本来是打算抱腰的,最理想的当然是抱肩。可是……他哥身长八尺,碍于他目前的身高,只能抱到大腿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韩逸云拉住明显过于兴奋的自家弟弟,一点也不觉得打击的道:“但是是有条件的,你骑马的时候必须有我在场。” 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韩睿闷闷的道:“那好吧!”总比一年都不能碰马强吧! 可是可是可是……他能反悔么? 跟他哥同乘一骑,这能叫骑马吗祖宗!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堂堂侯爷连马都不会骑,还要哥哥带着吗?!当被抱上马背的时候,小侯爷怨气满满,不住的吼:“不公平?你十八岁的人了骗我这个小孩子!”说着便要摘下帽子,“我才不要戴这劳什子!” 韩逸云按住他的手,板着脸道:“我怎么骗你了,难道这不是骑马?” 韩睿:“……”xx!这是骑马,但是跟我说的起码完全不同性质好不! “韩家人一诺千金,说到便要做到。你要想摘就摘吧,横竖你还小,大家也不会怪你的。”韩逸云倒不拦了,对付他家别扭又骄傲的弟弟得用非常之法才行。韩睿闻言顿了顿,悻悻的收了手。气的直咬牙,跟小爷玩激将法!好吧――你赢了……小爷再小也是韩家人,才不会言而无信,再说小爷心里年龄比你大好不。小爷不跟你一般计较…… “怎么不摘了?”韩逸云看到自家弟弟鼓着脸气呼呼的样子,就忍不住逗逗。 “哼,小爷改变主意了,小爷就喜欢这帽子!”想看小爷笑话,你等着吧!其实摘帽子折腾的这会儿,韩睿已经感受到冷风嗖嗖的吹了过来。他是个享受至上的人,能保暖倒不在意这帽子长什么样了。再说就他现在的发型,摘了帽子总不能盯着满头的小辫子进宫吧,越发被人取笑了。 进了皇宫,韩逸云把弟弟送到皇帝的寝宫上阳宫便去当值了。 韩睿在殿外等了片刻,皇帝便宣召。 进去的时候,太和帝正批奏折。 他年近不惑,国字脸,宽下巴,留着一副美髯。 太和帝二十登基,如今已在位十几年,虽说无大的功业,也无大的过错。就是他性好美色,耳根子又软,容易听信后宫谗言,但朝政大事上也有自己的主意。对后宫虽纵容,常常赏赐逾制,以致奢侈太过,但也有一定的底线,那便是不许后宫参政。对韩家虽猜忌,却又不得不依仗韩家的武功。虽然偶尔会有为政的失误,却也算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政虽较盛世明君相差甚远,也不能说是庸主,可算得上是个守成之君吧! 韩睿偷眼看了一下,便跪下道:“臣安乐侯韩睿见过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和帝从奏折中抬头,忙起身亲自道:“是睿儿来了,听说你打猎坠了马,如今可好了?” “托皇上洪福,臣已大好了。” 太和帝见韩睿语音清朗,应对有致,数日不见,越发可爱讨喜,便上前拉起他手嘘寒问暖。料想韩睿一大早便赶来,料必未进食,便忙令众人去传膳。韩睿谢了恩,便随意的跟他讲些打猎的时候发生的事。 太和帝边听边点头,又问:“伤到哪了?”韩睿便取下帽子,给他看额头上的伤。太和帝倒唏嘘了一番,凝眉半晌道:“太医院来了个学问渊博医理极精的新太医,姓秦。朕前些日子着凉,发了几日烧,众多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让他给治好的。头上的伤可轻可重,就怕那些一道不精通的糊涂大夫耽误了。回头让这秦太医给你瞧瞧,看可好利索了?再者,这额头上的疤也得去去,听说秦太医有去疤的秘方。” “那就谢陛下了!”韩睿道。 他头上的伤应该已经好了,至于额头上的疤,去不去都没关系。反正长大了也只有一点小小印记,不仔细的话根本看不出来。男人嘛,身上有个疤算什么!但是若能去掉,就更好了。因此皇帝说让那什么太医给他看的时候,他也就没推辞。 说着,宫人们已摆上饭。韩睿吃了饭才跟皇帝说想去御花园看梅花,皇帝便派人领着去了…… 第6章 小侯爷发怒了 “睿弟,这里!” 韩睿刚走到御花园,就有一身着皇子服饰的小男孩向他挥手。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如今的九皇子,未来的十皇子,他的大仇人之一,害他跳悬崖的罪魁祸首姜沫吗? 按理说,姜瑾瑜才是九皇子,他比姜沫大了几天。但因为姜瑾瑜一直在冷宫,存在感低的甚至皇帝都不记得有这个儿子,以至于序齿的时候根本没把他计算在内。还是两年后,也就是姜瑾瑜九岁的时候,南方强国荀国进犯边关,来势凶猛,而那时韩家军正与北方的姚国激战,无暇他顾。不得已只得送质子,以暂时稳住荀国,求得喘息之机。 后宫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炸开了锅一般。 毕竟,那个妃子想让自己的儿子去做质子啊? 这时候不知是谁想起来冷宫里还有一个皇子,便拉他出来充数。太和帝欣然应允,下令宗人府重新按年龄谱写皇子玉蝶,姜沫便由九皇子而降为十皇子了。因此姜沫对姜瑾瑜一直是仇视心态,觉得是姜瑾瑜抢了他九皇子的位置。在姜瑾瑜回国之后,也是处处挤兑欺辱他。 韩睿慢悠悠的背着手,看也不看姜沫一眼,径直走过去。 “你――”放肆!姜沫抖着手,嘴颤了几颤,最终还是没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毕竟韩睿的身份非同一般,他不仅仅是一等侯爵,更是韩家最受宠的小公子。母妃再三叮嘱他要好好跟韩睿相处,再说只要他姜沫有野心,想求得韩家的帮助,便不能轻易得罪韩睿。但他毕竟是养尊处优,高傲自大的皇子,况且年纪又小,还做得到情绪不外露。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斥责,却也做不到拿自己的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便也哼了一声,带着一众随从走了。 韩睿回头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又握了握拳,脸色晦暗不明。调整了那么多天,他以为自己可以从容面对。在看到姜沫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仇恨泄露了出来。上一世他活了十八年,一直是霸道随心的,想要什么,不必费心,自有人双手捧到他跟前儿。可最后……竟被逼到那种地步,想不在意都难。 “哎呦,这不是小侯爷吗?”突然一满身珠光宝气、施脂涂粉的妇人袅袅娜娜的走来。她边走边笑,上前便拉住韩钡氖郑“小侯爷,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新做了点心,都给你留着呢,到我那里尝尝?”说着便要拉韩弊摺 韩睿一惊,他上辈子小时候倒是常在后宫里玩耍,不过大了后,毕竟男女有别,便很少去了,也就没机会再见那些皇帝的妃妾们。此刻被一个女人拉住,刚开始倒没反应该过来,再仔细一看,拉着自己的竟然是姜涵的生母吴婕妤。不由暗哼一声,道:“婕妤娘娘,我还有事呢,就不去了!” 吴婕妤笑道:“你能有什么事,左不过这处瞅瞅,那处逛逛,急什么,先吃了点心再逛也不迟!前儿你涵哥哥弄了个稀奇玩意儿,一个会听诗起舞的五彩小雀儿,也不知叫个什么名儿,灵通着呢?只消你随便念一首诗,它便翩翩起舞、手舞足蹈起来。好几个小皇子都喜欢的不得了呢?可涵儿谁都舍不得给,就给你留着呢?快跟我走吧!” 韩睿手被她攥的死紧,连带心情也不好起来,脸色黑黑的。 这女人能生出姜涵那个狼心狗肺之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韩睿可不想再跟他来往!可对方到底是皇帝妃嫔,他也不好太失礼了。 正苦恼间,又有一宫装美人带着一众随从走来,满身珠翠,衣服上满满的缀着宝石,走起来叮当作响。看着耀眼生光,不对,是在太阳下是很刺眼。韩睿皱皱眉,带这么多东西,你都不累的吗?果然都是神人…… “见过贵妃娘娘!”吴婕妤不甘愿的松开韩睿,躬身行礼。 “贵妃娘娘好!”韩睿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贵妃仿佛才发现韩睿般,满面笑容道:“是睿儿啊,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本宫心疼的什么似的,如今可好了罢?”说着又将韩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摩挲着他头上的帽子,赞道:“这东西做的可真精致,也就荣太妃娘娘有这功夫,本宫啊,是不佩服也不行!” “这不是祖母做的。”韩睿面无表情的道。 李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狠狠的剜了身边跟随的宫女一眼,你从哪得到消息说今儿安乐侯戴了荣王太妃亲自做的帽子?还有这臭小子,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就算不是太妃做的,不会敷衍一下啊,也用不着这么当众拆台吧,果然是个没脑子的!不过……没脑子更好,好控制! “呵呵……”李贵妃讪笑两声,道:“就算不是太妃亲手做的,也必的太妃指导的,还不都是一样?”她说到这“啧啧”了两声,“瞧瞧这上面,还有双凤,牡丹,呦,还有猛虎呢?这不就是龙凤呈祥,虎运不衰吗,丫头子们哪能想到这些?还得是太妃!” 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水平,韩睿都要给他鼓掌了。 他真想告诉她,这完全是丫头们的做的,做好了才拿给祖母看的。说的好像双凤牡丹多稀有似的,大家不都是用这些寓意吉祥的嘛!不过他此刻没心情说这些,只想早点离了这乌烟瘴气的地儿。 “两位娘娘你们聊,我还得去给太后请安呢?”韩睿说着便跑了,他可不打算在这跟着两个女人讨论衣服帽子子什么的! “诶,你――”李贵妃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回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吴婕妤。 吴婕妤低着头看地面,认真的研究着自己的裙裾。后宫以皇后最尊,其余妃嫔共分五个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贵妃、妃、嫔、婕妤、美人、才人。一级之分便是天差地别,何况李贵妃整整比她高出了三个等级。她又不受宠,真惹恼了贵妃,暗地里使个手段弄死她都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李贵妃盯了她半晌,才冷哼一声走了。 吴婕妤吓得一颤,半晌方缓过气来,不由又懊恼韩睿已经走远了。 且说韩睿匆匆离了御花园,找借口支开了皇帝派来的领路太监,便径直往一偏僻的小道走去。越走越见荒芜,竟渐至一荒草萋芜的地方。与豪华大内的雕梁画栋、花木峥嵘不同,此处甚是萧索。透过枯黄的杂草,隐约看到一堵破败的围墙。墙上的粉漆斑斑驳驳的掉落,毫无美观可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韩睿真的不敢相信皇宫里竟有如此破败之处。 “四儿,你确定这就是冷宫?”突然,韩睿站下,回头问。 “爷,错不了,您面圣的时候,奴才早打听好了。” “那你可打听了大门在哪里?” 四儿搓搓手,哈着腰道:“爷您可糊涂了不是,有墙必有门,我们沿着墙走,还怕找不到门?”韩睿一个暴栗打他额头上,“你以为爷这都不知道呢,我是问你从哪边走近。” “呃……爷,这个……奴才忘问了,要不奴才再回去打听打听?” “你傻啊,小爷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奴才!”韩睿恨铁不成钢的骂,“你这时候再回去岂不是打草惊蛇,告诉别人小爷要去冷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是是,爷骂的是!”四儿说着便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自己骂自己道:“让你办事不用心,看可坏了爷的事!”刚说了这句话,又在另一边脸上大了一巴掌:“看你下次知不知道长心眼儿!”打完才点头哈腰的看向韩睿,道:“爷您别生气,奴才知道错了。下次奴才一定机灵着点,保证不坏爷的事。” 韩睿倒被他逗乐了,“噗嗤”笑道:“这是怎么着,难道爷是刻薄寡恩之人?” “哎呦,这爷可冤枉奴才了!”四儿僵着脖子,跌足不已:“不是因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刻薄奴才才这样。只是爷待奴才天高地厚之恩,办砸了爷的事,奴才心里过意不去啊!” “就你这奴才会说话!”韩睿笑骂。说着抬抬下巴,道:“走这边吧!”他之所以把四儿带在身边,一是这小子机灵,二是他够忠心。上辈子韩家罹难之时,四儿是唯一一个敢求钦差为他申辩的人。 二人刚走了约百余步,远远的瞅见杂草间掩映着两扇破旧的木门,门上的红漆已掉落大半。 这便是冷宫了。 韩睿刚走上前,从一旁走出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监。挥着手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快走,走走走,一边儿玩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再不走,我叫侍卫来赶人,小心回头你师父罚你!” 韩睿道:“你这老人家说话好没道理,普天之下,还没有小爷我不能去的地儿。” 那老太监六十有余,老眼昏花,方才离得远没看真切,还道是哪里跑来的贪玩的小太监。小太监进宫,无依无靠,往往会找一个资历老的太监认作师父,一是找个依靠,二是从师父那里学些讨好贵人的招数,能少走不少弯路。当然有得必有失,平日里他们得伺候师父起居,每月月前的大半也得上交给师父。若是伺候不周到或是犯了错,必然是要罚的,是以那老太监如此说。 走到近前儿,老太监一看,见面前之人他衣饰华美,容貌不凡。况且能进的后宫的,身份必定不低,便知方才说话冒失了,忙赔礼道:“小公子恕罪,老奴方才没看清,得罪了。” 韩睿摆手道:“无妨!”他看了老太监两眼,故意问道:“此处是何所在啊?” “这里是冷宫,小公子还是到别处玩耍吧!” 韩睿讶然道:“没想到我走着走着就到冷宫了,以前常听人说冷宫如何如何,今日倒要去见识一番。”说着抬腿,便要推门。 老太监忙道:“不可不可,这是宫闱禁地,不可擅入的!” 韩睿不听,推开门便进去了。老太监忙跟上来拉他。韩睿他们跑的快,老太监手伸出去,人早没影儿了。进去之后,又是一扇大门,用铁链子上着锁,韩睿便看向气喘吁吁跑来的老太监,问他要钥匙。老太监不给,韩彼餍砸徊蛔龆不休,给四儿是个眼色。 韩睿上辈子是习过武的,这辈子身子虽小一些招数还使得出来。至于四儿,比他大个三四岁,也习了些武。二人先是伸腿一拌,那老太监便倒下了,韩睿捂嘴四儿按腿按腿,先堵了嘴。又找了根儿绳子,把他老太监绑了个结结实实。韩睿从老太监腰里摸出钥匙,又和四儿一起把人推倒荒草堆里。 一连开了三道门,才看到一个破败的院子。 里面隐隐传来几声叫骂声,和孩子的闷哼声。 循着声音,来到一个昏暗的房间。只见一个满身横肉的肥硕中年女人正揪着一个瘦的豆芽儿菜一般的小孩子厮打。那小孩子被打的遍体鳞伤,硬是咬着牙不吭一声…… “住手!”韩睿眼珠子都红了,怒吼一声。 第7章 这下全乱了 “老巫婆你做什么?”见一个丑的不行的老宫女打自己上辈子的恩人,韩睿脑子一热,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去抓住那女人便厮打起来,又怒其不争的骂倒在地上鲜血淋漓的那孩子:“没出息的家伙,她打你你就让她打,不会还手啊?” 四儿见韩睿问都不问便冲了上去,先是一愣,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上去揪打。 那老宫女疼的哇哇大叫,“哪里来的小杂种,丧了良心的,啊……别,别揪头发!”她边骂边“嘶嘶”抽气儿,“小畜牲,属狗的吗你们,咬什么?哎呦,嘶……轻点,混账东西!知道我是谁吗,我,嘶……我可是这冷宫管事嬷嬷,听到了没,还不放开?小兔崽子们,休要猖狂,看一会儿侍卫来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管你是什么哪里的嬷嬷丫头,小爷打的就是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杂种们,看你一会儿你们怎么哭着求我!” 韩睿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哈哈……侍卫来了又如何?看他们敢动小爷一根手指头,哭着求饶的只会是你这老巫婆!” 韩睿和四儿虽有些功夫,但毕竟年纪太小,揪打了一会儿便有些体力不支。那女人又长的五大三粗,力气自是不小,渐渐竟占了上风。韩睿不慎被他推倒,那妇人便大骂着抓起地上的木棍子便要打。四儿看得分明,这女人是下了狠手的,这一棍子下去,不受内伤也得疼个几天。当下情况紧急,拦已是拦不住了,便忙倾身挡在韩睿身前,重重的挨了一棍。 那老宫女一击不成,还要再击,四儿把眼一瞪,厉声道:“我家主子乃是皇帝陛下亲封的一等侯安乐侯爷,你也敢打,我看你是活腻了!” 抡起的棍子在空中定格,那宫女脸色霎时白了,身子僵直。安乐侯的名号,她在冷宫都听过不少次了。传闻此人年岁虽小,却是最霸道跋扈的,连皇子都要让他几分。唉……她早该想到的……能进得皇宫的哪个会没有个了不得的身份?随便一个都比她有体面。她刚刚被抓住揪打,着了急,一时糊涂了才对这两个孩子动手。 她虽说是个管事嬷嬷,但冷宫的管事嬷嬷,连个三等宫女都不如,若是真得罪了侯爷,怕是连小命都未必保得住。一时惊惧交加,心被揪住一般,吓得一动不动。 “怎么,不相信?”见那宫女呆了半天,没有丝毫动作,韩睿挑眉问,“此乃御赐金牌,还不信吗?” 那宫女见了金牌,唬了一跳,“噗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咚咚有声,不住的求饶:“侯爷饶命,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吧!奴才知错了啊……求您了,侯爷!” “吵死了,闭嘴!”韩睿不耐的吼了声。 吓得那宫女忙住了声,也不磕头了。韩睿皱了皱眉,四儿便冲那宫女喊:“侯爷只是说让你闭嘴,又没说你可以不磕头,谁让你停下了,继续磕,磕头到侯爷满意为止,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着点!” “是是是,奴才……奴才马上磕!”宫女说着又碰头山响。 她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是别的侯爷也还罢了,碰到这位小侯爷,只有自认倒霉的事儿。 “喂,你怎么样?”韩睿蹲下推那倒在地上的孩子。那孩子倔强的咬着嘴唇,扭过头不理。韩睿好脾气的起身转到他对面,继续问,那孩子有把脸扭向另一边。如此反复几次,韩睿恼了,抓住那破小孩儿的脸强制性的看着自己。那小孩瞪着眼,凶狠的看着韩睿,像是蓄势待发,随时会扑上来直取他咽喉的猛兽。 “我问你话呢,姜瑾瑜,哪伤的最重,告诉我!”韩睿不耐的捏着他的脸问,却一时不慎,被姜瑾瑜一把推开,歪在地上。 韩睿暗骂一声:死小孩儿,都受伤了,哪来这么大力气? 姜瑾瑜推了韩睿一把后,摊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疼的。韩睿皱皱眉,见他满身鲜血,一时也不知伤的如何,偏这死小孩儿又不配合。满心怒气无法发泄,便看向那宫女,声音冷得冰人:“别磕了,我问你,你经常这么打他吗?” “没,没经常……这次是,是这小杂,哦,不,是他偷吃东西,我才打他的。”那宫女说完忙低了头。 “他偷了什么?” “半……半块馒头……” “混账!”韩睿一脚踢在她胸口上,“你不少他饭食,他会偷你半块馒头?狗奴才,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那宫女头趴在地上,战栗不敢言。韩睿又问姜瑾瑜:“那老巫婆经常不给你饭吃吗?”姜瑾瑜仍是不理,但韩睿已经从他眼里看出了答案。看着那宫女不免又是跳脚,烦躁的走来走去,怒声吼:“四儿,掌嘴!” 四儿闻言便左右开弓,“啪啪啪”的打了几十个耳光。 “侯爷,侯爷您饶了奴才吧。”那老宫女一边叫疼,一边求饶,边还威胁道:“冷宫乃是皇家禁地,无圣旨任何人不得擅入,侯爷您就这么闯了进来,也是死罪。虽然陛下看韩家的面子,不会治您的死罪,但是小惩大诫怕是必定的。只要您饶了奴才这一遭儿,奴才保证不把此事传出去……” 韩睿听了更怒,只吩咐四儿:“再打,打到她说不出来话为止!” “是,爷!”四儿答道。 韩睿气得吼:“混账东西,敢拿这话吓小爷。今儿小爷就告诉你,小爷家里有圣帝爷钦赐的上书韩家子孙后代免死免罪的丹书铁契。别说小爷就是闯个冷宫,就是小爷一把火把这宫城烧了,也没人敢奈我何?狗仗人势踩高捧低的东西,轮得到你拿话吓唬小爷?四儿,给我狠狠的打!” 圣帝爷乃是当朝皇帝的祖父,一代年青有为的君主,至今影响力力仍是不可小觑。 刚打了几下,那宫女又叫,韩睿便道:“堵上嘴,不准她叫出声儿!” 四儿左右开弓的打宫女的时候,韩睿正想法子跟姜瑾瑜套近乎呢?可那死小孩太可恶了,无论他怎么诱导,就是咬着牙不吭一声。姜瑾瑜的眼睛一直盯着四儿和那个宫女,韩睿竟然从他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想不想报仇?”韩睿问。 不理。 “姜瑾瑜你到底有没有表情?”气死他了,前世见到的不是这个样子啊! 不理。 “四儿,把那女人拖过来!”韩睿回头道,四儿便拉着那宫女过去。韩睿又悄声问姜瑾瑜有没有绳子,姜瑾瑜指指一间屋子。终于有反应了,韩睿长出一口气,颠颠的跑过去拿绳子。 递给姜瑾瑜一个木棍子,韩睿指指被捆的粽子一般的宫女,挑挑眉,意思怎么报仇随便你。姜瑾瑜却是不动,只看着不远处的一块石砖,韩睿忙令四儿把石砖搬来给他。姜瑾瑜费力的搬起石砖,毫不犹豫的砸向宫女的双腿。那宫女嘴被堵住,发出难耐的痛哼,眼珠子瞪得脱眶一般,表情极为扭曲。 这还不算,接下来,姜瑾瑜抓起木棍,照着宫女的头就是几个闷棍。 那宫女直接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卧槽卧槽!!!这也太狠了吧,比他狠多了! 说起来“卧槽”这两个字,韩睿还是听他母亲说的。他一直觉得他母亲有很多新鲜的词语,跟这个世界很不一样,有时候挺新鲜有趣儿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具体意思,但隐隐觉得绝不是什么文明的话,是以一直未说过。但是今天……他觉得只有这两个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是让他自愧不如吗?韩睿想。接下来又是狂喜,这死小孩对他脾气! 第8章 搞定哥哥 “喂,你小子有种啊,走,我带你出去!” 韩睿拍拍姜瑾瑜的肩,想拉他起来,却被他甩开,不由急了,怒道:“摆什么臭架子,再如此,小爷还真不管你了!”四儿也在一边帮腔:“你算什么东西,别不知好歹,我们侯爷可不轻易救人的!” 韩睿瞪了四儿一眼,像挥苍蝇一样把他挥开,“去去去,你凑什么热闹!” 四儿忙低着头不语了。 韩睿又向姜瑾瑜:“走吧,我今儿就是来救你出去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姜瑾瑜怒目看着韩睿,眼里的凶恶狠戾跟他刚刚搬石头砸人时的一模一样。韩睿与他对视着,心里似乎有了微微的触动。这孩子也才七岁,长期的营养不良,瘦的皮包骨头一般,比他六岁的身板还要弱小很多。天寒地冻的,只穿着一件破衫子,冻得瑟瑟发抖。但是从那桀骜的眼神里,韩睿知道这弱小的身子里有着一个不屈的灵魂。 上辈子韩睿对姜瑾瑜的印象是他从荀国回来后的。那时两国正交战,荀国处于下风,便以放归质子为条件向姜国求和,被太和帝一口回绝。还是当时身为的统帅是韩擒虎心中不舍,积极策划暗中营救,最终以停战三日的条件把姜瑾瑜换了回来。据说在太和帝断然回绝之后,荀国一气之下本来打算那姜瑾瑜祭旗的,是韩擒虎的积极营救让荀国觉得这质子还有些用处,才留了他一命。 因此也可以说韩擒虎的姜瑾瑜的救命恩人。 有时候韩睿就猜测会不会因此姜瑾瑜才在最后关头救他,但想想又不对。上一世他问过姜瑾瑜为什么他,对方很肯定的带着怀念的回答:“你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 韩睿后来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对姜瑾瑜笑过。 前世的姜瑾瑜是温驯而隐忍的,与现在天差地别。近十年的质子生活,磨灭了姜瑾瑜的桀骜与不驯,即使有些棱角也早隐藏了起来。 韩睿想不出,一个九岁的孩子,整整十年,是如何一个人在敌国危机重重中生存下来的。总之,绝不会轻松。想着,韩睿看看眼前倔强的小孩,小子,你走运了,今生有小爷护着你,绝不像让你像前世那般! 姜瑾瑜听了韩睿的话,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诶,我说你是哑巴是吧,有没有反应?” “滚,我才不要你帮!”姜瑾瑜边推他边吼。 韩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又推又搡的拒绝了这么多次。他烦躁的踢了已经晕过去的宫女一脚,急促的走来走去,“好,好,好!不要我帮是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就在这等死吧!小爷好心没好报,哼,算我自作多情了,四儿,我们走!” 他说着便走了,并未看到姜瑾瑜眼中闪过的一丝局促和不舍。 宫门被重重摔上,姜瑾瑜咬着唇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二人消逝的地方。半晌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涩涩酸酸的,有些湿润的液体溢出,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流泪。娘说他与旁人不同,所以从小便要坚强。娘死的那天他都没有哭,因为娘说男子汉不能哭,要坚强。可是,今天他控制不住,娘会原谅他的吧……除了娘之外,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第一次有人那么温柔的抚摸他。 可是……他好没用,他把那人气走了…… 从来没有人跟他玩,那些嬷嬷们只会打他,拧他,让他大冬天里脱了衣服在外面罚跪。娘说,遇到喜欢的人要笑,可是他不会笑,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笑过了―― 抹了抹眼角,将手指放在舌尖舔了舔,咸咸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刚刚那个小仙女向他走来。他知道那人跟他一样是个男孩子,可是他跟娘故事里的小仙女一样好看。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他了,就当他是小仙女好了…… 韩睿回到冷宫便看到昏迷在地上的姜瑾瑜,不由懊恼,自己多大了,还跟一个小屁孩怄气。就算这小屁孩气人了点,还是自己的恩人呢,再说如今还受着伤,唉,犯不着啊! “喂喂,姜瑾瑜,醒醒醒醒!”韩睿叫了几声没反应,摸摸额头,烫的吓人,慌得忙脱了外袍,盖在他身上,又向四儿道:“他昏迷发烧了,得马上找个太医瞧瞧,你背得动他吗?” 四儿一撸袖子道:“没问题,别说他瘦的竹竿儿一般,就是再比这胖十倍奴才也背得动!” “好,回去爷赏你!” 韩睿说着便去拉姜瑾瑜,这才发现他左腿膝盖下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硬物砸的,也不知道上到筋骨没有。怪不得方才这小子那么咬牙切齿的砸那宫女的腿呢,这以牙还牙的性子――像他! 刚扶到四儿背上,姜瑾瑜于昏迷中痛哼出声,韩睿道:“四儿你稳着点,别老颠,他满身是伤,你一颠就疼。” 四儿放轻了脚步,问:“爷,我们去哪儿?” “还能该去哪,太医院呗,先把他这伤治治再说!” 刚出了冷宫,迎面就碰上几个侍卫,毫无意外的被拦了下来。韩睿只得表明身份,那几个侍卫仍不肯放人。韩睿急了,把眼一瞪,脚一跺,还真有那么几分的气势:“都让开,这人我要带走!” “侯爷赎罪,这人是钦犯,您不能带走!” “什么钦犯,他才几岁,能犯什么事?我就是看他顺眼,想让他陪我玩,你们快点让开,不然我让皇上治你们的罪!” 正争辩间,可巧韩逸云找来了。韩睿此刻也顾不得形象了,上去就抱住了自家哥哥的大腿,指着那几个侍卫控诉:“哥,他们不让我过去,皇上都说我在皇宫可以畅通无阻想去哪就去哪的,他们还拦我,这是公然违抗圣旨,你快派人抓了他们!” 那几个侍卫一听急了,都道:“统领大人,不是啊,小侯爷要带走冷宫里的这小子,下官不拦不行啊!” 韩逸云看了他们一眼,摆手道:“好了,这事我来处理,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面露难色。韩逸云皱皱眉,面无表情的道:“怎么,本统领说话也不管用了?” “不,不是,下官等这就告辞……”说着纷纷退下了。 韩睿朝着侍卫们的背影啐了一口,鄙视的翻着白眼,气焰极是嚣张:“哼,让你们拦着小爷,还不都灰溜溜的走了,下次见到小爷都绕着点,告诉你们――哎呦哎哟……”可是乐极生悲,还不等他神气完,就被提着耳朵拎了起来。 “哎呦,哥,你轻点……嘶……你是我亲哥吗,有这么虐待亲弟弟的?”韩睿捂着耳朵叫。 “臭小子,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就给我闯祸,还一个侍卫都不带,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们韩家有多少政敌,多少人虎视眈眈呢?你是韩家的小公子,圣上钦封的侯爷,那些人明里不敢把你怎么样,要是暗地里使坏,哭你都没地儿哭去!我看你是横行霸道惯了,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了。说,还一个人乱跑不乱跑了?” 啊?所以他哥这么生气是怕他有危险,不是怪他大闹了冷宫? “哎呦,哥诶,快放手,我再不一个人乱跑了。” 韩逸云松了手,道:“很好,记住你说的话,下次再犯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韩睿呲牙咧齿的揉着耳朵,不甘不愿的咕哝道:“知道了。”又悄声嘀咕:“对亲弟弟都下此毒手,活该你一把年纪都没有儿子。” “你说什么?”韩逸云问。 韩睿摇摇头,白了他一眼,“还能有什么,说你怎么狠心呗,对亲弟弟都下这么重的手,也不知你手下的那些兵怎么受得了。你不知道我多疼……” 一句话说的韩逸云倒不自在起来,他找了韩睿半天,又焦急又担心,方才一时急了手下没有轻重,此刻不免也后悔起来。不由摸了摸弟弟的耳朵,问道:“真有这么疼?” “你说呢?”韩睿哼了一声,拍开他的手。 韩逸云笑了笑,他这弟弟就这性格,没理还要耍上三分的脾气,如今占了理儿更不会轻易罢休。没办法,谁让是自己弟弟呢,哄吧! 韩逸云笑着摸摸弟弟的头:“好了,是哥哥不好,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对小宝动手。来,哥给你揉揉,不生气了啊!” 韩睿道:“让我不生气也简单,哥答应我一件事就成!” “什么事?” “你先答应!”韩睿固执道。 “不行,先说事,你小子鬼点子太多,我答应了准上当!” “哥!”韩睿气的跳脚,韩逸云也不逗他了,笑道:“好好好,这还是小宝第一次求我办事,不为难你了,说吧,哥什么都答应!” “真的?哈哈,哥你太好了!”听到满意的消息,韩睿也不计较他哥喊他小名了,拉着他哥说了姜瑾瑜的基本情况。当然为了显得合理,只是说自己在偶然间闯进了冷宫,见到一个老宫女打一个小孩子,自己看他可怜,便想带回府,一来免得这孩子再受苦,二来也多个玩伴。 韩逸云皱着眉,他约莫猜出了姜瑾瑜的身份,自然是不赞同弟弟如此的。毕竟他们是外臣,事关皇家内部之事,还是尽量不要插手为好。可见弟弟说的如此兴奋,应该是很喜欢这孩子,不免左右为难。 “哥,他受了伤,你帮我抱他去太医院,再去求皇上,让他跟我一起回府。”韩睿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哥哥。 韩逸云思虑半天方道:“倍,这皇宫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孩子应该是贬谪的宫妃所出,即使不被承认,骨子里留的也是皇家的血液。再说即便他是于冷宫之中出生,皇上也不可能不知情,姜国律法:母罪不及子女。皇上明知有这个儿子,却不肯接他出去,必然还有别的原因。这事,我们不便插手,知道吗?” 韩睿茫然的摇头,不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皇帝也不会太在乎吧! 韩逸云谈了口气,摸着弟弟的头道:“算了,你还小,以后会明白的。先把他送回去吧,我去太医院拿药。”他说着在姜瑾瑜身上到处看了看,叹道:“这孩子伤的太重,能不能撑得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韩睿愣了愣,突然叫道:“不行,我不送他回去!” “睿儿,听话!” “不,我一定要救他。哥,你没看见那些宫女怎么对他的,他回去又要挨打。” 韩逸云道:“我去禀报皇上,让他再派新的宫女来。” 韩睿摇头:“换了新宫女还不是如此,我不信就能对他好了!哥,我一定要救他,你帮我好不好?”韩逸云皱着眉,半天不语,韩睿便赌气道:“我主意已定,哥,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反正皇上上次还说我要什么他都给我呢,我就不信我要不来这人!四儿,我们走!” “回来,真是败给你了,臭小子!” 韩睿猛地回头,惊喜道:“哥你愿意帮我了?” 韩逸云无奈道:“有你这个闯祸精弟弟,我能有什么办法,走吧!”说着接过四儿背上的姜瑾瑜,一直送到了太医院,安顿好以后兄弟二人便一起去觐见皇帝。 第9章 哥哥的教导 太和帝听了韩睿在冷宫的壮举,惊得打翻了杯子。李权吓得跪在地上又是擦又是捡,不小心被碎瓷片划破了手。太和帝踢了他一脚,斥道:“蠢奴才,干什么吃的,拿这么烫的水给朕,还不快去换温的来!” 李权也顾不上自己受伤的手,爬起来就出去换茶去了。 “陛下,臣可不可以带那小哥哥出宫啊?”韩睿嘴角弯弯,满脸天真,配着无害的童颜,很有杀伤力。 皇帝陛下犹豫了半天,皱着眉道:“这……倍,不是朕不允,是真的于理不合。” “于什么礼不和?”韩睿歪着头,誓要寻根问底。反正他现在就是小孩子,便是问出了什么白痴的问题或是一时失了礼数也不会有人在意,除非那人连小孩子都不如。 话音未落,便听韩逸云道:“睿儿住口,你的礼仪呢,怎能如此质问陛下?”韩睿看了他哥哥一眼,不甘不愿的住了声儿,仍是咕哝道:“我问问怎么了?”韩逸云瞪了自家弟弟一眼,扯着袖子把他拉回来,使眼色让他老实点,自己上前一步道:“陛下,舍弟顽劣淘气,请陛下赎罪,臣这就带回去管教!”说着,回头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陛下赔罪!” 韩睿还没动作,太和帝就摆手道:“无妨无妨,朕就爱睿儿这率性纯真的性子,真趣自然,可贵啊可贵!唉,比朕的那些儿子们可强多了。再说倍才多大,正是贪玩的时候,这年龄的孩子不上房揭瓦下水摸鱼都是好的了,爱卿也别怪他了。” 太和帝说着便下御座,拉了韩睿的手,笑着拍了拍。回到御座,便抱至膝上,胡乱的说些宫中的趣事。 “陛下,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于理不合呢?”突然韩睿问。 太和帝的笑脸僵了僵,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感情他说了这么多全白说了,这小子的注意力根本没被转移,还惦记着这事呢? 韩逸云嘴角上扬了一下,那张冷漠英俊的脸上虽无过多的表情,但显然憋着笑呢? 太和帝看了看李权,后者会意,便给跪在殿下柱子旁的一个小太监使眼色。那小太监悄悄溜了出去,不一会儿只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太和帝便板着脸问:“怎么回事,李权你去看看!”不一会儿李权回说:“是太后宫里的人,被侍卫们拦下了,奴才说万岁爷正和世子爷、小侯爷谈要事呢,谁知那人也说自己有要事回禀万岁爷。”说到这李权皱皱眉,略凑近了些,道:“好像……好像是说太后娘娘病了……” 太和帝一听,便忙令传进来。 “万岁爷不好了,太后娘娘晕倒了!”未见人先闻声儿,那传信儿的小太监还没进来进来就在外面喊。 “什么?太后晕倒了?”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太和帝睁大了眼,一副惊到极致的样子,焦急的道:“都还愣着干嘛,快快,摆驾摆驾,传御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报!”说着便焦急的走了出去,李权急匆匆的喊了声:“圣上起驾!”也追了出去。 “哥,你说太后怎么晕的这么巧?”自己一说到关键处,太后就晕了,一看就有猫腻。哼,他就坐在皇帝身边儿,别以为他没有看见李权的小动作! 事儿没办成,韩睿满心的抑郁,走起路来慢慢悠悠的,跟磨地板差不多。 韩逸云皱皱眉,道:“睿儿,别这么口无遮拦的,尤其是在宫里。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可不许说了。”说到这,他抬眼四下里瞅了瞅,意味深长的道:“人道‘隔墙有耳’,尤其是你,常出入宫禁,更要小心为上、处处留心,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知道吗?你现在小,说错了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最多说你一句童言无忌。可那是在我们韩家还有用且大权在握的情况下,真等到我们……”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叹口气说:“你还小,这些你以后都会懂的。” 韩睿点点头,他大哥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可惜前世一直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们胡闹,倒把大哥忽略了。便是大哥教导他什么,也差不多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更多的时候是听都懒得听。若是上一世能听得进大哥讲的话,说不定他也能长成一个青年才俊也未可知啊!可惜现在,虽然觉得有理,他霸道任性的性子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所以,这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大哥你不介意多一个纨绔弟弟吧! 正在韩睿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觉得一只温暖的手摸向了他的头顶。 “想不通就别想了,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大哥……总护得住你的!” 呃……这是他大哥的话?所以他前世成了京城第一纨绔真的不怪他的好不好? 韩逸云见弟弟闷闷的,便拉着他道:“好了,走吧,去太医院看看你那位朋友。” 姜瑾瑜已经醒了,身上缠着绷带,正抱着一盘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着。 韩睿进来便看到这幅画面,他皱皱眉,嫌弃的道:“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吃个东西都能急成这样,也不怕噎着!” 姜瑾瑜顿了顿,扭过脸,放慢了吃包子的速度,仍是双手紧紧的抱着盘子,脸都快贴到盘子上了,双眼警惕的盯着任何靠近的人。韩睿撇撇嘴,这架势,护崽子似的,还真以为有人跟你抢呢?韩逸云在外面向太医打听姜瑾瑜的伤情,不一会儿韩币泊樟斯去。得知姜瑾瑜所受多为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也就放心了。 “小公子腿上的伤有些重,这几日最好不要移动。”太医道。 “那就先让他在太医院住几日吧!”韩睿说。既然皇帝不同意他带姜瑾瑜回王府,如今也只有太医院这地方最安全。 “这……” “怎么,不方便吗?” “不,不是,下官马上禀报院使大人,腾出几间屋子为小公子疗养之所。” 那太医走后,韩逸云抱起自家弟弟,无奈的点点他的额头,道:“人也看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出来一天,再不回去祖母该着急了!” 韩睿摇摇头,指指姜瑾瑜呆的房间,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陪他。” “睿儿,听话!” “不!” “你非要让哥用强的是吧!”韩逸云暗自叹口气,板了脸喊:“来人!” 第10章 柔情攻势 “你非要让哥用强的是吧!”韩逸云暗自叹口气,板了脸喊:“来人!” 从不远处走来两个皂衣披甲的卫士,躬身行礼,“世子爷有何吩咐?” 韩逸云把弟弟递给其中一个皂衣卫士,命令道:“送倍回王府!” “我不回去,哥,没见过你这样的,还说我霸道,你比我霸道十倍,不,百倍还不止呢?”韩睿边扑腾边喊:“我要告诉祖母,你欺负我!”又瞪着那两卫士,“放开小爷,信不信回去我就打你们每人八十大板。”那两卫士不理,韩睿又骂了几句,便趁抱着他那卫士不注意,一口狠狠的咬在他胳膊上。 那卫士疼的手一松,韩睿便趁势跳到地上,抱住他哥的腿不松手。 韩逸云好笑道:“今儿知道黏哥哥了?平常不是小大人一样,连哥哥抱一下都不让?” 韩睿此时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指着那两个卫士道:“你让他们俩退下!” 韩逸云摆摆手,两个卫士便退得远远的。 “这样行了吧!” 韩睿点点头,拉着韩逸云到一空旷偏僻之处,道:“哥,那个小……”为了符合自己此时的年龄,他咬着牙把“屁孩”两个字咽回肚子里,改口说:“那个小哥哥,真的对我很重要。我怕我一走皇上就让人把他带回去了,万一藏起来了,我以后再也找不到怎么办?”边说边拉着他哥的袖子晃悠,“哥,你就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帮帮我,哥~~”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弟弟如此撒娇,韩逸云面上虽淡淡的,内心还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弟弟刚出生,他就跟着父亲上战场了,京城都没呆多少。一直到弟弟四岁才算真正在京城安定下来,接着便是入宫为侍卫。常年待在宫内,十日才休沐一次,又要会朋友,参加一些勋贵之间必要的来往,算算能留在府里的日子真没有多少。每次回府,弟弟都是远远的看他一眼就走,并不是特别亲热,撒娇就更不会了。 每次看到弟弟在祖母怀里撒娇的样子,他都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 有时候他就想,可能是他太严厉了罢! “睿儿,你真非救他不可?” “非救不可!”韩睿说的斩钉截铁,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坚定。 “好,那哥就帮你!”韩逸云拍拍弟弟的肩膀,说的异常坚定。 相似的情景,令韩睿想起前世的某些事情。他不由愣了,眼圈红红的,前世也是如此。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哥本来是无心参与到皇子们的夺嫡之争中来的。是他非要多管闲事还要把他哥也拉进来。那时也是如此,他哥问:“你真的非要帮四皇子?”他那时怎么回答的,相似的四个字――“非帮不可!”。然后他哥重重的叹口气,说了句:“我会帮你的,但愿你不会后悔。”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为什么,哥?就为我这一句话,你就…… 前世起码他还十五岁了,他哥相信他的判断也还勉强说得过去。可如今,六岁……他哥真不怕他只是一时兴起―― 还是说哪怕只是一时兴起,他哥也愿意纵容他? 韩逸云长了韩睿十二岁,说是兄弟,但由于父亲韩擒虎常年不在家。平日的相处中,韩逸云更多时候扮演的是父亲的角色。韩睿知道他哥对他是纵容宠溺的,却没想到竟宠溺到了这种地步,比祖母都不遑多让!他握了握拳,大哥,今生我不会选错的,不会让你再陷入前世那般境地! 见弟弟怔怔的,红了眼眶,韩逸云吓了一跳,担心的问:“睿儿,怎么了?” 韩睿揉揉眼,尴尬的笑道:“没事,嘿嘿,沙子进了眼睛……哥,你说帮我,你想到办法了?” 真是拙劣的借口! 他不想说,韩逸云也不忍深究,横竖等他想说的时候自会说的。韩逸云摸了摸弟弟头,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今儿就在这里陪你那小哥哥,剩下的,哥帮你摆平!”说到这韩逸云突然懊恼的“噢”了一声,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拍了拍脑门儿道:“对了,你别忘了派人告诉祖母一声儿,耽搁了这半天,她老人家该着急了。” 韩睿笑说:“哥我知道了!” 韩逸云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道:“很好,那我先回宫,你安安分分的在这呆着,别再给我闯祸了!”说着便要走,韩睿一把拉住他,仰着头巴巴的盯着他看。 韩逸云叹口气,无奈的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韩睿笑嘻嘻的走过去,巴着韩逸云的腰,拽着胳膊,想把他拽低点附耳过去。但……显然这个动作的难度太大,他个头低,力气也小,半天都没有成功。不由泄气的跺跺脚,眼带希冀的看着韩逸云,略带哀求的道:“哥你低点,我有事得悄悄的问。”话音未落便觉得身子一个凌空,又被他哥抱起来了。 韩睿还来不及哀叹一下自己男子汉的面子,突然发现原来趴在他哥耳边说悄悄话的目的达到了,便把面子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哥,你想的什么法子?”韩睿悄声问。 韩逸云只是道:“你别管了!”他比韩毕氲亩啵这事一看就不是那么简单。 姜国也有不少罪妃在冷宫生子的先例,所谓“母罪不及子女”,孩子一旦出生,不论男女都会被接出冷宫,按皇子、公主的分例配给宫殿、乳母及伺候之人。当今圣上已序齿的三皇子姜沣便是于冷宫出生,一落地儿便被接出了。按理说,冷宫内的服侍之人不敢隐瞒妃子生育之事。而且显然皇帝是知道那个叫姜瑾瑜的小孩,提起来又是那反应,这其中必有隐情。 他思来想去,只有一种情况,怕是这姜瑾瑜的身世不简单。 不然,他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有什么能让堂堂一国之君忌惮的? 不过不论如何,既然答应韩睿了,他都是要办好的。可是想让皇帝松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些必要的算计和手段是少不了的,而这些,他暂时不想让韩睿知道。他还那么小,该有一个充满天真和快乐的童年才是! “哥你真不告诉我啊!”韩睿郁闷的嘟着嘴。 韩逸云看了他一眼,板着脸道:“好好呆着,再淘气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韩睿撇撇嘴,心中对他的话颇为不屑。哼,说的好听,我真惹了事你还不是巴巴的跑来?不过此刻有求于人,他可不想跟他哥犟嘴,自然是他哥说什么他应什么,当真是一个听话的好弟弟。韩逸云难得见他这言听计从的样子,倒是新奇,不知不觉就多聊了几句,一直到有人来寻,说是有些急事须他处理才离开。 上阳宫内,太和帝正在殿内转圈圈,李权低着头跪坐在柱子边,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李权你说,韩家那小兔崽子怎么就跑到冷宫去了?” 李权以头叩地,不语。他伺候太和帝三十余年,自是知道主子此刻只是发泄,并不指望他真的说什么。 太和帝自顾自的来回走着,不断的叹着气,气道:“朕派去跟着的人呢,都叫来,朕倒要问问他们什么本事,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他见李权只是叩头,一句话也没有,心下来气,便一脚将他踢翻,骂道:“狗奴才,你也哑巴了?还不快去传人!”说着又是一个窝心脚,踢的李权差点突出一口血来,内中翻江倒海的,心窝子揪着疼,仿佛撕裂一般,仍得咬牙忍着,面儿尽量摆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免得御前失仪,挨打受罚。 他倒不是怕受罚,就怕稍有不慎,在皇帝面前失了信任,丢了大总管的位子,那可比凌迟处死还令他难受呢? 他不敢怪皇帝,只得不住的在心底埋怨韩睿 。 “启禀万岁爷!”李权惨白着脸,颤巍巍的说:“您忘了?跟着安乐侯爷的四个人,后来就被您没人打了八十大板,其中三个当场就断了气儿,还有一个正昏迷不醒呢?” 第11章 感情升温 “混账混账!没一个有用的!” 太和帝气的掀翻了桌子,仍不解气,将身边摆的一人高的青花大瓷瓶一脚踢翻。那瓷瓶砸到一旁的小案上,又将案子带翻,盅子、茶杯洒了一地,顿时大殿内噼里啪啦的。 宫人们皆是屏气凝神,双膝跪着,头贴着在地上瑟瑟发抖。 正巧这个时候,丽妃又来送什么补汤,太和帝正在气头上,纵使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也懒得应承。谁料那丽妃仗着自己这几年最为得宠,早神气的连规矩也不管了。料想即使犯了些小错,皇帝也未必忍心责罚她,便有些恃宠而骄,娇娇怯怯的往里闯。那些侍卫要么是被他收买的,要么是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十分阻拦。 一来二去,还真给她闯进去了。丽妃扭扭腰,一双眼睛都黏在太和帝的身上,进来便娇滴滴的叫了声“陛下”。那拖长的颤音,饶是听惯了妃嫔们嘤嘤燕语的李权都忍不住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叫了一声之后,也不看满地的瓷片,就往太和帝怀里扑,梨花带雨的娇声啜泣:“陛下,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和帝心情正糟,突然被一美貌娇艳的女子扑进怀里,柔若无骨的挂在身上。鼻翼间是甜腻的馨香,想起平日的旖旎风情,也不由心中一动。他看了李权一眼,便揽着爱妃进内室了。隔着纱帐,隐隐约约的传来二人的对话: “爱妃,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帮你做主!” “还不是那个楚卓雄,又克扣臣妾的分例,上次陛下不是说臣妾的以后的用度、月俸加倍吗?可那楚卓雄非但不给,还短了臣妾两成,您说他过不过分?” “过分过分,敢克扣爱妃的用度,朕明儿就免了他的内务大臣之职。” 丽妃娇笑两声道:“万岁爷,就怕您不敢呢?那头黑熊手里可有几万强兵呢?” 太和帝哼了一声:“天下都是朕的,区区几万兵算什么?爱妃等着,朕抄了他的家,把那些财宝都赏给你,嗯?如何?” 接下来便是一阵娇笑和时不时的喘息声。 韩逸云来到上阳宫,便看到李权在殿外张望,心中纳罕,暗道:这李权不在殿内伺候,跑这干嘛来了?想着已走到殿门前,便问:“李公公,皇上呢?” “呃――”李权指指殿内,支吾道:“在……在里面!” 韩逸云站定,将随身的配剑扔给一旁的侍卫,笑道:“那就麻烦李公公通报一声,就说韩逸云求见!” 李权低着头皱着眉,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讪笑道:“这……实在不巧啊世子爷!” “怎么?”韩逸云问。 李权踌躇着说:“这,万岁爷正――正忙着呢?您看,要不您去偏殿坐一会儿,奴才瞅万岁爷有空就去通报如何?”韩逸云想了想,道:“既然陛下有事,我也不便打扰。这样吧――”他掏出一本奏疏,递给李权,“你瞅陛下什么时候闲了,帮我把这个呈上去吧!” 李权忙双手接过,弓着身道:“世子爷放心吧!” 而此时太医院中,韩睿正和姜瑾瑜大眼瞪小眼。姜瑾瑜腿上有伤,这两日行动不便,仍躺在床上。床前有一圆桌,韩睿就坐桌子边儿的椅子上。四儿在韩睿身后站着剥栗子,韩睿面前的盘子已经摆了满满的一盘栗子仁儿。韩睿靠着椅背,偶尔捻起一两个放在嘴里,眯着眼睛嚼得满口生香,不时赞叹一句。 他偷眼瞥对面的姜瑾瑜一下。 姜瑾瑜也正盯着他,嘴唇紧紧的抿着。虽然由于被子的遮盖韩睿看不到他的脖子,但他想象的出来,这小孩定是大口大口的吞着口水。想吃就说嘛,他自己在这吃了半天,那死小孩儿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太不可爱了! 韩睿也懒得再逗他,便端起盘子做到床沿,道:“吃吧!” 姜瑾瑜瞥了他一眼,扭头面着墙根儿。 呦,还闹起别扭来了?把人强制的掰回来,韩睿粗鲁的往他嘴里塞了个栗子仁儿。到嘴的食物姜瑾瑜可舍不得吐出来,他一边嚼一边瞪着韩保好像韩笔撬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不知好歹,韩睿暗哼一声,也懒得跟他计较。 “你如何知道我叫姜瑾瑜的?” 韩睿一怔,这小屁孩终于跟他搭话了?不过,怎么解释呢?毕竟这一世他跟姜瑾瑜之前都没见过面,若不是活了两辈子,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冷宫里还有这么个人!韩睿耸了耸肩鼻子,蹙了蹙眉,最终决定随便扯个谎糊弄过去。好在对方是个才七岁的孩子,还不是小菜一碟?想着韩被祷档墓戳斯创剑吊儿郎当的道:“我做了个梦,梦里一位老神仙告诉我的。他还说你上辈子对我有恩,要我报答你呢?” 姜瑾瑜又往嘴里塞了几颗栗子仁儿,鄙视的扭头。 我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韩睿气的拍桌子,喊:“喂,你那什么表情?” 姜瑾瑜回头,郑重的道:“谢谢你!” 韩睿气儿还没出顺,又被惊住了。他僵着身子,半晌方回过神来,呵呵笑了两声,抓起一把栗子仁儿塞嘴里,边嚼边道:“还算你小子有良心,哈哈,那我就大度的不跟你计较了!怎么样,这栗子好吃吧?我特意让人去东市那个百年老栗店买的,保证香酥可口、回味无穷。” 韩睿心情大好,边吃边扯天说地的闲聊,把他从小到大吃过的美食都说了一般。姜瑾瑜则只顾吃,韩币蝗硕说了半天,才发现人家根本没理他。便没好气的推了姜瑾瑜一把,“你倒是说话啊,好不好吃?” “嗯!” 好吧,半天就憋出了这一个字,这家伙不是哑巴也是自闭。 正吃着,派去王府的人回来了,带了不少日常动用之物,说是太妃准备的。除了这些还有不少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儿,并两大碗满满的酥酪。韩睿看见那酪便皱眉,下次一定的告诉祖母,他现在口味变了,不喜欢奶酪了。不过这次,祖母又不在跟前儿,他才不会吃呢?便索性都推给了姜瑾瑜,不料姜瑾瑜也不喜欢奶油油的酥酪。这下韩睿的恶趣味来了,非逼着姜瑾瑜吃完不可。 面对韩睿戏谑的眼神,姜瑾瑜抿抿嘴,终是接过了碗。 看着姜瑾瑜皱着眉忍耐的样子,韩睿突生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不由拍着他的肩说:“兄弟,好样的,以后你就跟我混了,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四儿忍不住抽抽嘴角,侯爷您不觉得就您这小豆丁的模样说出后面那句话很违和吗? 韩睿又让人搬来小炕桌,把那各色点心果品摆了满满的一桌,和姜瑾瑜边吃便聊。虽然多是韩睿一个人自说自话,但一天的相处,二人也熟识了。至晚间,便索性同塌而眠。韩睿到底是六岁的身子,折腾了一天,往床上一躺,没多久便睡熟了。姜瑾瑜这一天大起大落,心里难免忐忑,七上八下的,没有一点睡意。何况他在冷宫都是随便在哪个角落里蜷缩着窝一夜的,何曾睡过这高床软卧?躺上怪觉得浑身不舒服的。 偏四儿受了太医的嘱咐,说他受了凉又浑身是伤,恐他晚上发热,时不时的便过来看看。姜瑾瑜也不闭眼,四儿每次过来,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那狠戾的眼神儿,盯得四儿想进则不敢,欲退又不行。又怕吵到韩睿,便怯怯懦懦的用口型询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姜瑾瑜也不理,只是瞪他,非把人瞪跑不可。如此几次,四儿只远远的看他睁着眼便忙退回去。 韩睿则睡得四肢横陈。 先是胳膊放在了姜瑾瑜的胸口,又翻个身,连腿也翘到了人家腿上。 姜瑾瑜腿上有伤,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轻轻哼了一声,不料想韩睿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拍过来,怒道:“别吵!” 姜瑾瑜摸摸被拍痛的脸,脸色微沉,漆黑幽深的眸子收缩到极致,倒是老老实实的不动了。他紧张的僵着身子,咬牙忍着痛,就怕一不小心吵醒了韩睿。心里急得发毛,更睡不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到眼前这可恶的家伙皱眉头的样子。姜瑾瑜悄悄伸手摸了摸横在他胸口的胳膊,软软嫩嫩滑滑的,跟他满是冻疮的粗糙完全不同。摸着很舒服,有点舍不得松开了。 “啊!不要――”突然韩睿猛地坐起,脸型扭曲,额头满是细汗,似是梦到了极恐怖之事。 姜瑾瑜拉着他的手,双眸紧紧的盯着他,嘴唇动了几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倒是在外间守夜的四儿听到动静匆匆跑了来,“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韩睿长出一口气,摆摆手道:“没事,你退下吧!” 四儿眉头皱了皱,抬眼看看韩睿,犹豫了几下,终是应了声“是!”,悄悄退下。 韩睿心有余悸的躺下,才发觉手还被某人捏着,紧紧的,有些疼。他一扭头,便对上某小孩满是怒气的漆黑眸子。韩钡剐α耍一把将小孩拉到怀里,庆幸的道:“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姜瑾瑜拧着眉仰头看了看他,怔了一会儿神,嘴角缓缓漾起一抹笑意。他反客为主的抱着韩钡难,倒像韩睿在他怀里一般。 韩睿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闭着眼睛回味刚刚的梦境。没错,他又一次梦到了临死之前的场景。不过这一次,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的。那种感觉怎么样呢,他说不出来……哦,就像他在看一场戏,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到极致,他知道那便是他,却丝毫午饭参与到其中。如果说前生是一场戏,那么今生的他就站在戏台外,以一种完全不相干的姿态重温了从姜瑾瑜救他,一直到二人赴死的场景。 无论他怎么叫喊,戏台上的两人都不受他控制,好像根本听不到一样,依旧照着命运原有的轨迹行进着。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韩睿这个狂妄放纵到极致的人,第一次感到极致的挫败,哪怕上辈子被逼到那种程度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老天是要告诉他,重活一世,他依旧对自己的命运无能无力吗? 第12章 分到宫殿了 重活一世,他依旧对自己的命运无能无力吗? 韩睿觉得眼角湿湿的,他知道自己流泪了。多讽刺,上辈子被逼到那种程度他都没有流泪。韩睿,你好没用,他自嘲的想……眼角的湿意被略显粗糙的手指抹去,耳边是清脆固执的小孩嗓音:“不要,不要哭,不要哭――” “呵呵,我没哭。”韩睿三两下抹掉眼泪,盯着姜瑾瑜执拗的道:“谁哭了,我才没哭!” 眼前这小孩,无论经历了多么残酷的事,他都在努力的活着,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是如此。韩睿突然有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跟他的遭遇比起来,自己这算什么?他该对自己有信心,重活一世,他绝不要再让韩家陷入前世的惨境。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意又如何,若天意真让韩家落入前世那般境地,他便与天斗。他韩睿怕过什么?大不了豁出去这一条命,又不是没有死过! 想通了,韩睿拍拍姜瑾瑜道:“睡吧!”说着兀自闭上了眼。 脑海中还是刚刚梦中的情景。突然,韩睿脑中灵光一闪,抓住了其中重要的一幕。不,不对!上天让他重温这一场景,或许还真的不是为了打击他,反而是给他启迪?让他发现以前被他忽略的重要信息?对啦,上辈子他临死之前看到了一抹白光,当时也没太在意。这次又看到了,应该说是更加清晰。最关键的是――那一抹白光是从他胸口发出来的…… 这就是他重生的秘密吗? 白光,胸口…… 胸口,白光…… 啊,玉佩,对,就是那块玉佩,母亲临出征前给他的玉佩! 现在那块玉佩还在母亲还未给他,也不知道她是随身带着还是放在家里,回府一定得看看那块玉佩在不在。想到这,韩睿心情不自觉的好了。他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莫名其妙的预感,他的重生必然跟那块玉佩有关。而且这块玉佩说不定对他今生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影响。 韩睿激动的一把抱住姜瑾瑜,大笑道:“哈哈,你真是我的福星!”可不是吗?他重生了那么久都没做什么奇怪的梦,才跟姜瑾瑜一块睡了一晚,就梦到了上辈子的事,还且还对自己有这么重要的启发。 姜瑾瑜却是莫名其妙起来,狐疑的看着韩睿。 四儿听到动静,披了见棉袍子就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爷,您……有事吗?” 韩睿不耐的摆手:“没你的事,睡去吧!”四儿应了一声就要出去,韩睿在后面喊:“爷有事会叫你的,别动不动就跑来,大冷天儿的,也不怕着凉!” 一句话说的四儿眼中含泪,哽咽道:“谢谢爷,奴才没事的。” 一直在太医院住了两日,皇帝竟然没派人来带姜瑾瑜回去。韩睿心中明白必是韩逸云有了行动,他不知道韩逸云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对于这个大哥的能力,韩睿向来是坚信不疑的。他既说了帮他搞定,便不会把事情办砸。又过了两日,姜瑾瑜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身上的伤都结了疤,也不如何疼。韩睿没事便拉着他在太医院闲逛,看那些太医们撵药、制药,碰到感兴趣的便要几丸来。 不几日,便有李权带着圣旨亲自来到太医院,高唱:“皇九子接旨!” 众人多不知姜瑾瑜的身份,闻言无不暗自纳闷。姜瑾瑜自己也愣了,他从小居于冷宫,未曾学得什么宫廷礼仪,自然不懂那些高呼拜舞的礼数。韩睿便推他,指导他叩头参拜。李权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悄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不想回头正对上韩睿愤怒的眼神,吓得也不敢再摆什么架子,清了清嗓子,宣读圣旨。 皇帝并没有让姜瑾瑜住到荣王府。这事从刚刚李权喊“皇九子接旨”,韩睿便猜到了。既然是皇子,断没有住到大臣家的理儿。这倒没关系,承认了姜瑾瑜皇子的身份也好,倒免得以后那小屁孩受人歧视。 据圣旨所说,皇帝给姜瑾瑜拨了一个宫殿――雨华殿。按皇子的分例给了八个教引嬷嬷,八个小太监,八个宫女,并十几个管洒扫杂役的三等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上辈子姜瑾瑜归国后就住在雨华殿,韩睿只去过一次,偏僻狭小,又地处低洼,四周多是参天大树,一年四季潮湿又不见阳光,因此一直荒废着。平日里自然也少有人打扫,韩睿很怀疑那宫殿现在能不能住人。 姜瑾瑜谢了恩,李权又说要带他去面圣。 韩睿不放心,自然也是跟着了。 太和帝正御案前作画,似是心情极好的样子,见了韩睿便笑呵呵的招呼道:“别行礼了,免了都免了,睿儿过来,看看朕这幅画如何?” 韩睿凑上去看了看,是一副腊梅图,便笑道:“好看,就跟真见到梅花一样!” 太和帝笑呵呵的收了笔,面无表情的扫了姜瑾瑜一眼,又问韩睿:“睿儿有六岁了罢?” 韩睿回说:“六岁半了!” 太和帝叹口气说:“倒是不小了!”他双手分开约一尺来宽,虚托着比了一下,笑道:“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才这么一点儿。你父亲抱着你,宝贝似的,连朕要抱一下,他都不舍得呢?” 韩睿仰着头,天真的问:“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呢?” 太和帝被他这懵懂的样子逗得大笑,摸着他的头道:“你要记得还不成了精了?” 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韩睿是能糊弄就糊弄,不能糊弄也糊弄。横竖他还只是六岁的孩子不是,说错了也没关系,装傻充愣什么的就更没关系了!说着说着韩睿便往姜瑾瑜身上扯,极夸张的渲染了姜瑾瑜在冷宫受的苦。太和帝本就是耳软心也软又本性怯懦之人,之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姜瑾瑜置之不理,甚至不顾他的死活。但到底是他的骨血,亲耳听说、亲眼所见他受过的苦,反激起了那么一点点的慈父之心。 他看了看姜瑾瑜,叹了声“可怜的孩子”,又道:“放心吧,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姜瑾瑜仍是低着头不吭声。 对于这个他母亲惦记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韩睿看看姜瑾瑜,又看看皇帝,笑道:“陛下,瑾瑜哥哥比臣还大一岁呢?” “哦?那就是七岁了!”太和帝愣了愣,若有所思的捻了捻胡子,道:“那该进学了……对了,睿儿也六岁了,不知可请了师傅?” 韩睿怔了怔神,想了一会儿方道:“大哥倒是给臣请了一个,不过被臣气跑了。我才不读那什么劳什子的书,多没意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摇头晃脑的道:“陛下没听过那句话吗?说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既然书生都无用了,还读什么书?” “你呀你呀!”太和帝点点他的额头,笑道:“书生无用?若书生真都无用,咱们姜国每年还费那么大力气在科举选仕上?怎么,不读书,以后想干什么,像你父亲和大哥一样,做大将军?” 韩睿摇摇头,道:“我才不要做大将军,管那么人,多累呀!” “那你准备做什么?”太和帝问。 韩睿笑笑,巴着太和帝的身子,神秘的凑他耳边,悄声道:“陛下啊,臣听说有一种人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每天想怎么玩怎么玩,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多好啊,臣就想做这种人!” “什么?”听他说完,太和帝也来了兴趣。 韩睿挑挑眉,笑嘻嘻的说:“就是纨绔子弟!” “你这臭小子!”太和帝哈哈大笑,连叫了几声“好”,道:“朕看也是这个适合你!” 又说笑了一会儿,太和帝边说起二人进学之事。皇帝的意思是让他们俩都在宫里跟太师读书,说太师是最有学问的人。韩睿想了想,倒没有拒绝,说起来前世他就是在宫里跟皇子们一块上学的,不过那是七岁兄长外放以后。今生不过是提前了一年,倒也没什么。况且就姜瑾瑜这出身,放他一人儿宫里,必然受排挤欺负,韩睿还不怎么放心呢? 太和帝见韩睿点头,倒是喜得不行,张罗着让李权收拾出一个地界儿好的宫殿给他住。韩睿直接拒绝了,说跟姜瑾瑜一块住就行。太和帝见他说得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吩咐李权把雨华殿好好整修扩建一番,伺候的人手再添一倍。 韩睿自然是乐呵呵的谢恩了,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姜国皇子进学之后,每人有伴读四人。韩睿虽非皇子,但因其身份特殊,又是一等侯爵,故每次进宫待遇比皇子也不差什么。官宦子弟进宫读书一般是为皇子皇孙的伴读,就这还感恩戴德的不行呢?韩睿却非如此,而是一切按皇子的规格来。太和帝说为他们每人在贵宦子弟中挑四个年纪相仿的伴读。韩睿想了想,起身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道:“陛下,臣已有一个人选,倒要请陛下成全!” “哦?”太和帝捻须笑问,“倒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得了睿儿的青眼?” “文远侯牛青的嫡子,叫牛宏业。”韩睿道,他当然没有忘了那个小胖墩。 “文远侯牛青……”太和帝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蹙眉捻须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是谁,暗道:也不只是哪家的破落户儿,竟被这小子惦记上了,也算是有造化了!不由笑道:“行,你看上了哪家公子,尽管直说,朕没有不允的!” “那就多谢陛下了!”韩睿迈着小胳膊小腿,又是点头又是作揖,看着很是滑稽。伺候的宫人们有几个都忍不住抿嘴儿轻笑了,他自己还全然不知情,沉浸在可以自己选伴读的喜悦里。 出了上阳宫,韩睿就带着姜瑾瑜直奔雨华殿。由于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久前下过一场小雪,又晴了几日,积雪已化,雨华殿院子里积了不少的污水。看看自己新穿上的青缎粉底小朝靴,韩惫断的摇摇头,打消了进去细看的想法。废话,这满地的污水,还有那院子里不知积了多久的淤泥。走一趟,他的鞋就不用要了,搞不好还可能直接陷里面出不来了呢? 这宫殿,不整修根本没法住人啊这是! 韩睿狐疑的看了姜瑾瑜几眼,努力的想找出点他跟皇帝的不同。这熊孩子,肯定不是皇帝亲生的吧! “你,你,还有你,过来过来!”韩睿指着几个小太监叫。 小太监都颠颠的跑了来,韩睿胡乱指挥一番:“看见没有,那里,还有那里,都垫高一点,整平了,铺上地砖,哦,地砖要大理石的,最好带些好看的纹路!那边那几棵乱七八糟的什么树,都砍了,挖个鱼塘出来,再弄个小亭子,种些莲花。西南角那要种几株竹子,竹子前种芭蕉,再整几棵海棠、玉兰、梅花什么的,种到南墙边儿,看着清新。那边墙上整个回廊,弄几只仙鹤、鹦鹉什么的养着。东边那一块地都清理了,再把墙推了,重新砌。开辟出一块场地来,种上草,贴地皮长的那种,还有,地方要大,可以射箭比武的。 韩睿一口气说了许多,又问小太监:“都记住了吗?” 小太监抹抹额头的汗:“记,记住了……侯爷还有何吩咐?” 韩睿摆摆手说:“暂时就这么多吧,弄好了画个图送到王府去,我再看还有什么需要整的。”他边说边拉姜瑾瑜走,刚走出殿门,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嘟嘟嘴道:“对了,窗纱换成素净大方的。” 小太监:“是,奴才都记住了。” 第13章 给爷笑一个 李权捧着一叠子图纸小心翼翼的走到皇帝跟前儿,微弓着身,低着头。将那图纸双手托着,高举至额头侧上方――皇帝伸手便能拿到的地方,道:“陛下,这是雨华殿整修的图纸,请陛下过目。” 太和帝瞟了一眼,摆摆手道:“不看了,照安乐侯的意思办。” “是”李权应了声,躬身退下,到殿外把图纸交给小太监,嘱咐他送到工部去。 那天看了宫殿,韩睿便带姜瑾瑜回了王府。 虽说皇子不便长期住在大臣家里,但如今宫殿还没整修好,两个孩子关系又好,倒还说的过去,皇帝自然不会多管。那日回去后,韩睿便悄悄到母亲的卧室找了,没找到上辈子那块玉佩,想是他母亲随身戴着的。, 又过了两日,朝廷上发生了件轰动一时的事。掌管内务府、手握京畿重兵的淮阳侯楚卓雄,突然被罢职免官充军发配了。 楚卓雄这人韩睿有印象,其人粗野凶悍,残忍贪婪,在内务府任职期间常以各种借口克扣宫中用度,中饱私囊。不止如此,这人还是个名符其实的好色之徒,家中美姬不下百人,尤不知足。还时常和姬妾们在城楼上观望,看到姿色过人的美貌女子,便强抢入府,行奸淫之事。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皇帝碍于他手中的势力也不敢十分苛责。 上一世,楚卓雄的结局也不好,不过那是在好几年之后了。 还是大臣们一再进谏,出谋划策,太和帝才下最终决心,将楚卓雄骗至宫中,抓住斩首。就如今来说,如果背后没有强大势力的撑腰,韩睿觉得太和帝不会有如此魄力。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定是他哥韩逸云出了力了。韩睿拧着眉思索良久,这就是让皇帝承认姜瑾瑜身份的条件吗?可他哥只身在京城,手中暂时也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如何拿得下楚卓雄呢? 韩睿瞅了个空特意去问了韩逸云,得知果然如此。又问及哪来的力量抓住楚卓雄,不怕他狗急跳墙?韩逸云则笑他不肯动脑子,还反问道:“怎么,小宝难道对哥哥的能力没信心?” 韩睿当时哼了一身就走了,跟他哥耍嘴皮子,只有被气的份儿。 反正他要的只是个结果。 至于过程――韩小侯爷表示,管那么多干嘛,不累吗? 荣王府里,韩睿正和祖母说话逗趣儿,姜瑾瑜也在。人到老年往往便有许多不知从何而来但却绵延不绝的同情心。听了姜瑾瑜的遭遇,太妃早已不知叹了多少气。及至看到本人,见他虽年已七岁,一张小脸枯黄枯黄的,瘦的仅剩一把骨头了。由于营养不足,个头儿也不高,明明比韩睿还大了一岁,如今才到韩睿额头处,不觉更添一份伤感。 太妃又叹了几句“作孽”,由不得也怜惜的将他拉进怀里百般抚慰。 姜瑾瑜倒有些不自在,身子僵的不行。 太妃以为他害怕,便抚着他的头说:“好孩子,别怕,都过去了。以后你跟睿儿一起,没人敢欺负你的。”说到这不由又叹了句“可怜见的”,又叮嘱韩睿:“以后可你不许欺负他,别人欺负他你也得帮着护着。” 韩睿笑着倒在太妃怀里,道:“祖母,还用您说,孙儿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太妃摸着韩睿的头,揽在怀里,连叫了几声“好”字。笑的满面慈祥,不住的道:“好宝贝,越发懂事了,真是个好孩子!”又叫丫鬟:“拿果子来!”不多时便有丫鬟捧了果盘茶点过来,太妃便让摆在炕桌上,满满的摆了一桌子,琳琅满目。太妃笑道:“坐了这么一会儿,倒有些乏了,我里面歇会儿去。你们两个乖乖的在这坐着说话吃果子,别到外面乱跑,天寒地冻的,着了凉不是玩的。” 韩睿忙答应了,太妃便扶着丫鬟的手到了内室。 坐了一会儿,东西也吃腻了,韩睿觉得无聊。想起祖母的嘱咐,不好这时出去,便和丫鬟们玩笑。有人提议说笑话,韩睿觉得极妙,便同意了。一连说了几个,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唯独姜瑾瑜面无表情。韩睿不觉无趣起来,便从身下解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指着姜瑾瑜对众人说:“你们谁有本事把他逗笑,这玉佩就赏谁了!” “我来我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迫不及待的道。 “我先来我先来……”丫鬟们都争先恐后的。 韩睿把玉佩仍在一边才小几子上,指着其中以粉色衣服的小丫鬟道:“你先说。” 那丫鬟便清清嗓子说了起来,说道一半她自己先撑不住,伏在案上不住的捶手跺脚,笑的前仰后合。众人都催:“快些快些,下面怎么样呢?”那小丫鬟只得暂且忍住笑意,继续说了起来,说了一半,又撑不住笑了,众人又催。如此几番,才说完了。在场之人无不笑的直不起来身子。唯独――姜瑾瑜还是一张冰山脸。 韩睿哼了一声,道:“再来再来,谁还说?” “我说我说!”一小丫鬟道。 结果还是一样,又换了几个人,姜瑾瑜的表情连变一下都没变。韩睿瞪了他一眼,张牙舞爪的上去扯住他的脸,用力的撕扯,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有没有表情啊?” 姜瑾瑜仍是不语。 恰巧这个时候太妃从屋里出来,急的叫:“睿儿,不是说不让你欺负他吗,怎么眼错不见就上了手了?” 韩睿悻悻的松了手,心虚的假笑了两声,拉着太妃的手道:“祖母,我没欺负他,我们玩呢?说笑话,谁说不出来就得让对方捏两下……”说着便威胁的看了姜瑾瑜一眼,挑挑眉问:“瑾瑜哥哥,你说是不是?” 姜瑾瑜“嗯”了一声,道了句“是”,又没音了。 太妃不住的摸着姜瑾瑜的脸,瞪韩睿:“玩儿也不能这么没轻没重的,瞧瞧,脸都给你掐红了。”又问姜瑾瑜疼不疼,搂在怀里,百般怜爱。韩睿见分辨不了了,索性抱着太妃的腿撒娇,半真半假的抱怨:“祖母,你有了瑾瑜哥哥就不疼我了!” 太妃一看宝贝孙子委屈了,也不管姜瑾瑜了,便过去安慰他:“好乖孙,我如何不管你了?睿儿可是祖母的宝贝,谁都比不了的。” “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韩睿笑眯眯的道。 晚间,回到自己的小院。韩睿拉姜瑾瑜进内室,推在炕上,双目紧紧的盯着他,没好气的问:“喂,你到底会不会笑?”姜瑾瑜扭过头,韩睿便把他掰回来,命令道:“看着我,说话!” “我……”姜瑾瑜的唇瓣蠕动了几下,吐出这一个字,又没音了。 韩睿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出来,气的跺脚大叫:“话都不会说,你想急死小爷是吧!”说着一甩手便要离开,突然觉得手被人拉住了,甩不动。回头,姜瑾瑜正满眼企盼的看着他,一句一句的重复着“别走”两个字。当下韩睿只觉得一拳重重打在棉花上,满满的无力感,连带着原本怒气也散了七八分。 卧槽,走都不让走了! 难道因为他救了这小子,所以这小屁孩对他产生了……雏鸟情节? 姜瑾瑜紧紧的攥着韩睿的手,低着头道:“对不起……” 韩睿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走了,你放开我!”姜瑾瑜仍是紧紧的攥着,韩睿皱皱眉,骂了一声,“臭小子,放手啊!手都给你捏脱皮儿了,疼死我了,哎呦……” 姜瑾瑜听罢才松了手。韩睿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那小屁孩低头要舔他伤口,登时吓得一蹦三尺高,叫道:“你你你你,你干嘛?” “舔舔好得快!”姜瑾瑜无辜的仰着头,他在冷宫里每次受伤都是如此的。 韩睿吓得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我,啊,对了,我有伤药!”说着又叫:“四儿,快拿伤药过来!”直接用舔的,想着他不由打了个冷颤,多不卫生啊!他看了姜瑾瑜一眼,警告道:“我我我,我告诉你啊,别管你以前如何生活,从今儿把那些破毛病破习惯都给我改了,要不你就别靠近我!” 姜瑾瑜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儿已经拿着伤药过来了。韩睿就坐在炕上,四儿便半跪在脚踏上,托着他主子的手放在膝上。刚打开药瓶,还没上药呢?姜瑾瑜也不知怎么了,突然一把将四儿推开,夺了他手中的药瓶,凶神恶煞的瞪着他。 四儿抬眼便看到姜瑾瑜满是怒气的血红眸子,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的往韩睿那扭头,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叫了声:“主子……” 韩睿叹口气,对四儿道:“你先出去吧!” 四儿只得退下了。韩睿瞪着姜瑾瑜道:“愣着干嘛,还不给我上药!” 姜瑾瑜这才收了怒容,学着方才四儿的样子,托着韩睿的手,仔仔细细的上了药。又盯着韩睿看了半天,直到韩睿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才罢。不多时丫鬟们进来伺候梳洗,韩睿收拾好便倚在熏笼上看丫鬟们铺床,又把姜瑾瑜叫来,笑呵呵的跟他商量:“以后别整天板这个脸可好?长得挺俊俏一小孩,整天板着脸,都不可爱了。来,笑一个!” 姜瑾瑜听了只是摇头,韩睿索性耍起赖来,扯着他的脸道:“笑一个嘛,笑一个嘛,来,听话!笑一个,像这样,呵呵……”他扯扯嘴角做出示范,见姜瑾瑜仍不为所动,便道:“你再不笑我可生气了!” 经过软磨硬泡的一番纠缠,韩小侯爷终于收获了姜小皇子难看到极致的笑容一枚。不觉心情大好,一蹦三跳的爬到床上,还跟姜瑾瑜念叨:“听说咱们的宫殿快修好了,赶明儿进了宫,让我大哥教你习武,读书也可以。我大哥武功可高了,文章也写得好。他师父是个世外高人,连他都说我大哥是“文可治国武可安邦”的旷世奇才呢?这满朝文武啊,可没一个比得上我大哥的!” 姜瑾瑜听着他自豪的语气,心里闷闷的,遂暗下决心: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大哥还厉害的! 第14章 到街上玩儿去 卧房内,韩睿正和姜瑾瑜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因为睡觉的缘故。 韩睿习惯了一个人睡,可姜瑾瑜不想跟他分开。准备好的屋子不去,就赖在韩睿卧室内。他倒也不怎么吵闹,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儿,也不说话,就拿那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你。盯得韩睿心里发毛,脾气也不受控制的上来了,说话未免含针带刺的。可姜瑾瑜除了眉头皱的紧了些,没有任何变化。仍是固执的站着,大有你不让我上床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当最后一次问及“你到底走不走”这个幼稚到不行的问题,并以姜瑾瑜的摇头结束时,韩睿的耐心也随之告罄。 他猛地坐起,一叠声的叫人。 四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问:“爷有何吩咐?” 韩睿像向瑾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到门外叫两个侍卫,把他带走!” 韩睿骨子里便是被宠坏了的嚣张性子,向来是别人顺着他的,何曾被这样逆过意?一气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了,恩人又如何?他可不打算再惯着他。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敢跟自己使性子,再惯下去还得了? 不多时侍卫就到了,姜瑾瑜扒着床不肯走,韩睿却一点心软的迹象都没有。正僵持间太妃派人来看韩睿睡没睡,丫鬟翡翠看到这种情况倒笑了,拍手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道:“果然不出太妃所料,两位小爷正闹着呢?”说着又向韩睿道:“太妃吩咐了,说今晚还让你们一起睡,皇子殿下初来乍到,小侯爷该多让着点才是。” 她传完了太妃的话,又道:“如今天儿也晚了,两位小主子快些安歇吧,奴才也好去回太妃的话。” 韩睿皱皱眉道:“我们马上睡,你快去回吧!” 翡翠摇头道:“这可不行,太妃吩咐了让奴才看着二位主子睡了才成呢?” “哪来这么多规矩?”韩睿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姜瑾瑜,算是妥协。回头冲翡翠道:“这样总成了吧,你告诉祖母再收拾出一间屋子,明儿就让这这小子搬进去。小爷以前一个人睡的不知道多舒服,偏来这么一个人,睡觉也不老实,喜欢抓着人。这几天老被他抓着手,我都几夜没睡好了!” 翡翠捂着嘴儿笑:“侯爷,您马上就要进宫读书了,这两日太妃正忙着给您收拾行李呢,哪顾得上这个?依奴才看,不如您就委屈几日,等到了宫里还不想怎么着怎么着。” 韩睿闻言顿时泄了气,不耐的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睡了,你们快走吧!”说着已躺在了床上,看着姜瑾瑜。后者慢吞吞的褪了鞋袜,也爬了上去。翡翠上去给他们掖了掖被子,吹灭了灯,悄悄带人退下。到了外间有嘱咐了四儿一通,才带人出角门往太妃的正院而去。这里四儿令人掩了门,又进里间看了看,方在外间的小床上睡下,方便夜里随时听唤。 翌日一早,给太妃请了安,韩睿、姜瑾瑜刚回到屋里,就有四皇子派人送帖子来。姜国规矩,皇子满十五由太师测试学业合格,则可以入朝。彼时皇帝会赐予宅第,一般距皇宫不远;出宫的皇子还会封以爵位,从郡王道亲王不等。然后便是太常寺为皇子选妃,待钦天监选定良辰吉日,便可成婚。 大婚之后,皇子便算正式成年了。 四皇子姜涵今年正好满十五岁,皇帝刚赐下宅第,如今他就是邀韩睿赴乔迁之喜的。 姜涵可是韩睿上辈子最大的仇人,接到帖子韩睿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往火炉上扔。偏他躺在软椅上,又高估了自己六岁身体的力量。准头倒是不错,就是差点力度,那帖子在堪堪到达火炉的地方落在了地上。韩睿气呼呼的起身便要去捡了再扔,四儿忙捡起来揣在怀里,道:“主子,这是四皇子的帖子,您……?” 他想说您以前不是跟四皇子关系挺好的吗,但瞅到韩睿黑黑的脸色,明智的住了口。 韩睿看了四儿一眼,道:“以后四皇子送来的东西,都不必拿给我看了。” “是”四儿低着头,“可是……”他举了举手中的帖子,脸皱的菊花一般,为难道:“主子,这帖子还是不烧了罢。毕竟――”说到这四儿抬眼悄悄看了姜瑾瑜一眼,忙低下头道:“九皇子殿下还没见过众兄弟吗,不如……趁这个机会您带他去见识见识?” 皇子们重新序齿之后姜瑾瑜排第九,故四儿如此说。 韩睿听罢不由怔了怔神,还不等他说什么,在一边儿摆弄九连环的姜瑾瑜突然夺了四儿手中的帖子,仍在炉子里。纸质的帖子一遇到火,便烘烘的燃烧了起来。四儿嘴巴张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不知是吓得还是惊讶的。 火势极旺,不过片刻之间,便已灰飞烟灭。 韩睿挑挑眉,看了姜瑾瑜一眼,暗赞一声:不愧是他韩睿看中的人! “我不许你去!”姜瑾瑜瞪着四儿,又回头对韩睿道。 韩睿摸着下巴,嘴角挂着笑,疑惑的“哦”了一声,问:“为何,这四皇子可是你亲哥哥,怎么,不愿意见见?” 姜瑾瑜坚定的摇摇头,韩睿问:“为什么?” 姜瑾瑜怔了半天,在韩睿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突然道:“你不喜欢!” 韩睿闻言愣了愣,因为我不喜欢,所以你才烧了帖子么? 这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个对他如此纵容的人。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韩睿一瞬间竟觉得心暖暖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窝心,眼睛酸酸的,有一种流泪的冲动。这孩子救得值了,知道关心他!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韩睿大大咧咧的拍了姜瑾瑜一下,道:“好兄弟,走,我带你外面玩儿去!” 说着便命人准备车马。 四儿、孙旺、来贵等十几个小厮仆役跟随,浩浩荡荡的出府门而去。 正值每月十五的集市之期,各色货物,吃的,用的,玩的,琳琅满目,直摆到皇城边儿上。出了城东的贵族聚居区,马车便无法通行了。韩彼餍韵侣恚令众人在外面等候,自己只带了四儿等几个贴身小厮步行进入集市。姜瑾瑜何曾见过这场景,年纪又小,便是再少年老成,骨子里的孩子气还是掩饰不住的,东瞅西望看得不亦乐乎。韩睿笑嘻嘻的推他,拍着荷包道:“喜欢什么跟我说,看见没,这里满满的都是银子。” 二人逛了一会儿,吃了不少的小吃。 姜瑾瑜尤其喜欢糖葫芦。 这也难怪,这东西酸酸甜甜的,小孩子都喜欢,也只有韩睿这种伪小孩没兴趣罢了。 在集市上稍稍转了一圈,已经有了不小的收获。只看后面仆人手里拿的空竹、走马灯、面人糖人、拨浪鼓、小陀螺等各色小玩意儿就知道了。这东西多是韩睿上辈子这个年纪喜欢的,如今他照样都给姜瑾瑜买了一份儿。这小孩在冷宫里受了不少苦,韩睿不想他连童年都没有了。 当然,集市上除了吃的和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不少好玩的游戏。最受人欢迎的便是套圈和射箭。 套圈,顾名思义便是套东西。摊主在地上摆上各色小玩意儿,值钱的在远处,不值钱的在近处。只要一文钱便能从摊主那购得一个竹圈,套中何物,何物就归自己。韩睿买了五十个竹圈儿,一口气扔了四十多个,只套中了一个小木马和两枚铜钱。心中未免不忿,发誓要将距离最远的那锭金元宝套到不可。 “老板,再来五十个!”扔完了手里的竹圈,韩睿大手一挥道。 老板喜得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道:“好好好,小公子,您的圈儿!” 韩睿接了,刚要仍,姜瑾瑜拉了他的手道:“让我也试试吧!”韩睿狐疑的看了他两眼,质疑的眼神不言而喻。最终还是点点头,递给他几个竹圈,挑眉看着他。 姜瑾瑜站好,眼神在那锭金元宝上伫立良久,缓缓伸手,扔了过去…… 第15章 神秘人物 姜瑾瑜站好,眼神在那锭金元宝上伫立良久,缓缓伸手,扔了过去…… 韩睿眯起了眼。 “啊,中了中了……”四儿喜得手舞足蹈,拉着韩睿的袖子直叫:“主子,套中了,中了!”韩睿嫌弃的甩开他,冷冷的道:“咋呼什么,小爷长眼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就停留在四儿拉他袖子的手上,眉头微蹙,带着一种不耐烦。四儿顺着他冷冷的目光一看,方知自己激动之下造次,忙松开了手,点头哈腰的请罪。 韩睿拎着他的衣领子拉到身后,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些,他小大人似的拍拍姜瑾瑜的肩膀,笑道:“你行啊,兄弟!”又叫摊主:“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那金元宝拿来!” 摊主苦着脸答应了一声,慢吞吞的挪过去,弯腰将那元宝捡起来。苦大仇深的站那摸了半晌,都快哭出来了。他们这是小本买卖,那金元宝摆的极远,料想无人套的到的,摆在那儿,也不过是个吸引人的噱头罢了。可惜啊,今日流年不利,那小孩也不知怎么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竟给他套住了!规矩都是事先说好的,此刻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好赖账。再说这两个孩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玩如何耍的小公子,他一个小老百姓也得罪不起。 少不得把那金元宝给他们。虽如此,但摊主心中如何情愿? 韩睿嫌他动作慢,便对四儿说:“你去拿!” 四儿答应了声“是”,便大步过去,夺了摊主手中的元宝,躬身双手递给韩睿。韩睿也不看摊主难看的脸色,懒洋洋掂起元宝,瞅了几眼,便扔给姜瑾瑜,笑道:“你套的归你!”然后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摊主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又不敢说什么,唯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跌足长叹不已。 刚走了不远处,姜瑾瑜便把金元宝还给韩睿。韩睿疑惑的眨眨眼,问:“不是说你套的归你么,干嘛又给我?” 姜瑾瑜答:“我不要它,你拿着买东西。” 韩睿听了倒是好笑,拍拍鼓鼓的荷包,道:“还是你拿着吧,我有好多呢,花都花不完。”他说着便有还给姜瑾瑜,姜瑾瑜固执的不肯要。韩睿也只得罢了,可巧一转头看见几个蹲在接头行乞的孩子,便笑说:“反正都是意外之财,我们也不缺这点银钱,不如散给穷人吧!”姜瑾瑜点点头,韩睿便叫四儿:“把这锭金子换成散碎银子,分给穷人们吧!” 四儿接了银子,便交给一个小幺儿,令他办差去了。 韩睿方才套圈落了下风,还是输给姜瑾瑜这个实实在在的七岁孩子,心中未免不忿。走了不多远便吵着要去射箭,扬言非要把姜瑾瑜比下去不可。 射箭跟套圈其实大同小异。也是摊主摆了各色玩意儿,不过是在每一个玩意儿前树一个箭靶。顾客向店家购买木箭,用特制小弓射箭靶,射中则箭靶后的东西归顾客所有。当然,根据物品贵贱的差异,箭靶的距离也有远有近,有易有难。 韩睿出身将门,前世就习得一身好武艺,这无疑是小菜一碟。 买了五十支木箭,一一射过去,百发百中,不多时已将摊子里的箭靶射中了大半。摊主冷汗直流,又是惊又是吓得,直打哆嗦。还剩最后五支箭的时候,韩睿递给姜瑾瑜,让他射。姜瑾瑜学着韩睿的样子瞄准,出击!很不幸的,前三箭都脱靶了,后面两箭倒是歪歪斜斜的射中了。尤其是最后一箭,已经接近靶心的位置。 韩睿暗自点头,他是占了上辈子的光。可姜瑾瑜从未拿过弓箭,第一次能有这种成绩,可以说是相当有天赋了。想到这有不免嫉妒,凭什么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他哥如此,又碰到一个人也是如此。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是自己的人,自然是怎么厉害怎么好,也就释然了。心中又不由生出几分得意,在他看来自己就得人就归自己。姜瑾瑜天赋好,他也觉得有面子。赶明儿让他跟大哥学学武艺、兵法,以后说不定也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呢? 想到亲手培养出一个大将军来,韩睿一时激情澎湃,看姜瑾瑜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炙热。搞得姜瑾瑜既紧张又疑惑,不住的揪袖口,扯衣角,还以为衣衫不整被他取笑了呢? 韩睿见他这个样子捂着肚子笑个不住。 姜瑾瑜急了,抓住他的手腕,死死的瞪着他,红着眼问:“笑什么?” “哈哈……”韩睿有笑了两声,揉着肚子道:“没什么,你累了吧,咱们到前面茶楼坐坐去。”说着便往前走,也不拿射中的东西。摊主欲言又止,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既想叫住他,又有点舍不得东西。韩睿一副“我不过是玩玩,东西小爷看不上”的表情扬长而去。姜瑾瑜眸子闪了闪,见韩睿没有斥责他,也乐得拉着他的手不放。只是悄悄加快了步子,走在韩睿旁边。 四儿跟摊主嘀咕了句“东西都不要了”,也忙追上去。 几个小厮开道,不一会儿便到了茶楼下。 进门的瞬间,韩睿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住,紧张到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一瞬间让他有一种又回到了上辈子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的错觉。 正拉着他手的姜瑾瑜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反常,晃晃他的手,皱着眉问:“怎么了?” 韩睿抬头到处瞅瞅,四下里乱哄哄的,没什么可疑之人,疑惑的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刚刚有人在看我。”姜瑾瑜闻言,将韩睿往身边拉了拉,警惕的看着周围。四儿也四处瞅了瞅,见跟着的几个侍卫都没有反应,便笑道:“主子敢是累了,这里人多闹哄哄的,一时心烦意乱,感觉出错也是平常之事。主子快进去歇歇吧!” 韩睿听了也疑惑了,想怕是自己多心了,便点点头,抬脚进了茶楼。喝了茶,歇了脚,又吃了点点心什么的。四儿捧着刚买的小玩意儿过来,韩睿随便挑了几样把玩,玩厌了便仍在一边的小盘子里。姜瑾瑜对九连环极感兴趣,韩睿无趣的透过窗子往街上张望了一会儿,也凑在他身边看,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解了一会儿。四儿上前道:“侯爷,殿下,该回府了,误了午饭太妃要担心的!” 韩睿和姜瑾瑜对看一眼,不由道:“这么快?” 四儿笑道:“爷,我们出来的时辰可不短了,大半个街都逛过来一遍了。” “那就回去吧!”韩睿说着便另小厮收了东西。 刚才派去兑银子、散银子的小厮也回来了。韩睿问了他几句话,得知都办好了,便点点头,带人出了茶楼。刚走到街上就又感到那种可怕的视线。韩睿猛地回头,周遭都是人,却无一人是他要找的。街上人多,侍卫们都护卫他和姜瑾瑜周围,韩睿便抓住一侍卫道:“我怀疑者街上有坏人,你快回府,带王府卫士暗中查探,遇到可疑之人先看押起来,交到衙门里彻查。”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紧张起来,姜瑾瑜抓着韩睿不放手,手环在他身侧呈保护之势。四儿更是急的转圈,紧张的握着拳。韩睿笑道:“都放松,我不过是猜测罢了。让卫士查查以防万一,不一定就有的。” “爷,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四儿道。 他不过是个下人,主子要是有一点好歹,他小命都不保了,又如何不紧张? 韩睿倒不在意,笑道:“瞧你这样子,怕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动小爷一个手指头,他不想活了?”四儿苦着脸,眼泪汪汪的道:“话虽如此,可就怕碰到那些不要命的,拼着一死做出来点什么。要是您有一点点闪失,奴才就只能以死谢罪了。”韩睿不客气的敲了一下他脑门儿,笑骂:“瞧你那点出息,以后别说是小爷我的人。好了,走了走了!” 刚走出不远,迎面碰到一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脆生生的问:“哥哥是小侯爷吗?” 韩睿点头:“我是,你有事?” 那小女孩闻言咧着嘴,喜得眉开眼笑,道:“一位大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便递上一个小布包。韩睿刚要去接,四儿忙拉住他,警惕的道:“主子,别,小心有诈,这事看着怪蹊跷的……”韩睿笑着推开他,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跷?说着就要去接,姜瑾瑜却先一步将那布包夺走,看也不看,仍在地上,还踩了两脚。韩睿摇摇头,指着地上的布包问那女孩:“谁给你的这个?” “一个带面具的大哥哥,他说送了这个给我买糖吃!”那女孩子说着便跑开了。 四儿忙叫:“抓住她!” 侍卫们刚要动手,韩睿开口道:“算了,她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 “爷,那这个布包……”侍卫开口问。 韩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冷眼瞅了半晌,吩咐:“捡起来,打开看看!” “是”说着便有一个侍卫上前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面具,样式是狰狞恐怖的鬼面。韩笨戳艘谎郏道:“送到京兆府去,追查这东西的来历。”侍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韩睿自带众人回府。 刚走不远,便从人群里转出一个人来。一身藏青色锦衣,脸带面具,直直的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第16章 各怀心思 太妃早命厨子做了不少小孩子爱吃的菜,韩睿二人一回去,便命传饭。 丫鬟们摆饭的功夫,太妃拉了韩睿在怀里问他路上可否遇到了危险,调卫士做什么用。韩睿想了想道:“祖母别担心,就是有几个可疑的人,让人去查查,以防万一。” 太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也是,没事最好。不过睿儿,以后你们出门可得多带些人。别以为仗着我们王府的势力就没人敢打你的主意。我听说有些亡命之徒专拣富贵人家下手。你想啊,那些豪门贵宦之家的孩子哪个出去不是穿金戴银的,一身行头就抵得上十几户贫民之家的资产。虽说冒险了些,但俗话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可顾不上这些!” 这时候饭菜已摆好,韩睿便笑道:“这些我都知道的,祖母,您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可好?” 太妃点点他的鼻子,笑道:“是你饿了吧,小鬼头!” 说着便一手拉韩睿一手拉姜瑾瑜,几人入座。旁边十几个丫鬟捧着巾帕、漱盂等物伺候。韩家规矩,饭桌上不许说话。默然吃了饭,韩睿和姜瑾瑜一左一右坐在太妃身边玩笑。太妃每日午饭后,必要小憩一会儿。韩睿知道祖母的习惯,玩了一会儿就走了。 二人出了正房,便往外院的小书房而去。 几个戎装侍卫在书房内等着,韩睿进去便问:“可查出什么了?” 几人纷纷躬身行礼,为首的侍卫拱手禀道:“侯爷,卑职等已将街道排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可疑之人。”韩睿皱了皱眉,大步走到房内,一屁股坐在当中的兽皮椅子上,问:“面具的来源呢?” “这……” “也没查到?”韩睿挑眉问。 侍卫们闻言纷纷跪下请罪:“侯爷恕罪,卑职等无能,甘愿领罚!” 韩睿瞅了他们一眼,顺手捻起一块点心,懒懒的道:“四儿,按王府规矩办事不力该如何处置?”四儿怔了一下,挪步至韩睿面前,躬身道:“回侯爷,杖责三十。” 韩睿“嗯”了一声,看向侍卫:“都听到了?自己去领罚!” “是!”众侍卫异口同声的答。 他们都是韩家亲卫军,自然知道规矩,倒并无怨言。功必赏过必罚,这是军纪中最起码的一点。人人都道韩家军军纪严明,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事后韩睿又让人送了上好的伤药。又让人去京兆府打听消息,仍是一无所获,只得派人通知韩逸云。意外的是,当天夜里那纯金鬼面具便在京兆府重重守卫之下不翼而飞。韩逸云调查了几日,也没个确切结果,只说不出意外的话主使之人跟皇宫有些关系。至于到底是谁,证据不足,还不好下定论。韩逸云再三嘱咐韩睿以后小心,别一个人乱跑。 不久,雨华殿已整修好了。接下来就是安排伺候的人手,宫中一时暗潮汹涌。 宫人内侍都是内务府拟名,皇帝亲自指派,一色新入宫毫无根基的。众妃嫔们安插不进去,都铆足了劲儿想要收买一两个人,以便随时了解雨华殿的动向。 连皇子们也都躁动了起来。 四皇子一早便进了宫,说是给母亲吴婕妤请安,具体干什么,谁知道呢?其余已分府入朝的皇子这几日也频频进宫,年纪小还未出宫的皇子也都被母妃们拉去教导了。 又过了两日,皇帝派人传口谕说随时可以搬进去。 韩睿选了初六动身。 牛宏业那韩睿早派人通知了,他爹牛青喜得不知所以,亲自带着牛宏业来王府拜谒道谢。王府如今只有韩睿一个男主人,又是个孩子。牛青也不便多待,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告辞。倒是把牛宏业留下了,美其名曰:培养培养感情。 “喂,胖墩儿,你在家都做什么呢?”牛青一走,韩睿便盯着牛宏业问。 “我,我不叫胖墩儿……”牛宏业低着头咕哝。 “什么?”韩睿没听清。 “老大,我,我有名字!”牛宏业鼓起了勇气,仰着头道。 “有名字,叫小胖吗?”韩睿笑眯眯的,故意问。牛宏业又是挠头,又是跺脚,急的满脸通红。一边的姜瑾瑜重重哼了声,冰冷的眼刀不断的往牛宏业身上射。牛宏业吓得眼都不敢抬。韩睿终于决定放过他了,瞥了姜瑾瑜一眼,示意他收敛点,转头对牛宏业说:“他是九皇子,以后跟我一样都是你老大,他的话你也得听,懂吗?” 牛宏业连连点头,突然有苦着脸,揪着衣角道:“可是――老大,我,我怕他。” 韩睿气的给了他一脚:“我说你长的人高马大的,怎么胆子如此之小?” “我,我娘也这么说我的。”牛宏业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弱弱的道。 “你――”韩睿指着他“你”了半天,一脚踢翻了椅子,怒其不争的道:“你还挺自豪是吧,没出息!”与此同时牛宏业感受到来自姜瑾瑜的浓浓怒意,悄悄往韩睿身边挪了挪。谁知怒意更胜,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韩睿睨了他一眼,说:“跟着我可不能胆小。”又叫四儿:“这小子以后就交给你了,给我把他操练好,别这么小家子气拿不出手。” 四儿看了牛宏业一眼,低头道了声:“是” 牛宏业一走,姜瑾瑜便抓住韩睿的手,鼓着脸:“你不许对他那么好!” “谁啊?”韩睿眨眨眼,故意问。 姜瑾瑜收紧了手,韩睿被他抓的一疼,气呼呼的甩手。姜瑾瑜不肯松,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固执的抿嘴咬着牙。韩睿朝着吓人吼了声:“都出去!”当房内只剩他喝姜瑾瑜的时候,韩睿气呼呼的踹他一脚,问:“你到底要干什么?”恩人也不能这样无理取闹吧! “我,我不要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姜瑾瑜固执道 韩睿倒被他气笑了,叹口气说:“小胖子是我小弟,你才是朋友,我对你跟对他不一样的。” 姜瑾瑜似懂非懂,只是问:“那就是我更重要了?” 韩睿点头,随口敷衍:“嗯,你最重要。” 姜瑾瑜罕见的笑了,不是僵硬的假笑,而是极其自然发自内心的笑。韩睿觉得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回想上辈子姜瑾瑜长大后也确实英朗。只是整日不说话,阴阴沉沉的,生生破坏了他美男子的气质。试想一个眼神看起来就吓人的人,再是俊美,哪有女孩子敢往前凑啊?韩睿觉得这一世一定不能让他再长成前世那般,至少也得是个风流倜傥的潇洒公子才是。 宫廷向来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见什么人行什么礼,说什么话。姜瑾瑜生于冷宫长于冷宫,于宫廷礼仪是丝毫不通,韩睿只能找一个熟悉礼仪的嬷嬷教他。姜瑾瑜倒是个极聪明,宫廷礼仪繁琐复杂,嬷嬷教了几遍,他便都记住了。 遣退了嬷嬷,韩睿由不得暗自感叹:这小子聪明,有毅力,将来必成大器! 厨房又做了新点心,韩睿喊姜瑾瑜一块吃。姜瑾瑜勉强吃了两块便推开面前的盘子。韩睿看了他一眼,也不出声,自己吃了几块,便赏给小厮们。韩睿笑着推推姜瑾瑜问:“不饿?”后者点点头。韩睿说:“才从冷宫出来几日,你就挑食了?我记得当初你可是什么都吃的。” “我又没浪费!”姜瑾瑜僵着脖子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韩睿听了笑,“正好我也不喜欢,以后不让厨子做了。” 正说着四儿带了几个人走来,至门外吩咐那几人先候着,自己进房禀道:“主子,世子爷派人做了几幅弓箭,给您和殿下用。”韩睿忙命快拿进来。说着便进来三个小厮,没人手中拿着两柄弓箭。姜瑾瑜一见便两眼放光,韩睿让他先挑。姜瑾瑜倒不肯,推他道:“你先,我要你剩下的。” 韩睿皱皱眉道:“让你挑你就挑,怎么这么多事?” 姜瑾瑜仍是固执的摇头,韩睿无法,只得自己挑了一副。姜瑾瑜这才笑了,上前挑挑拣拣了半天,才挑出一副满意的。 皇宫内,两个巡逻的侍卫嘀嘀咕咕的并肩走着。一人道:“怎么今儿没见统领大人?”另一人说:“这还用说,回家陪弟弟了去呗!”先前那人“诶”了一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罢,小侯爷明儿就进宫读书了。想见多少面没有,统领大人该不会此刻回去的,再急也不差这一天吧!” “这倒也是。”另一人点点头,突然话音一转,道:“不对,以咱们同龄大人弟奴的本性,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二人大笑起来。突然―― 一抬头,韩逸云就站在二人跟前儿。两个侍卫都吓了一跳,你推我我推你,连礼都忘行了,惊讶张大了嘴:“统,统领大人……” 韩逸云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道:“好好巡逻,别嘀嘀咕咕的。路也不看,冲撞了贵人就等着挨板子吧!”二人都唯唯诺诺的应是。韩逸云抚着腰间的佩剑,看了他们半晌,轻轻吐出两个字:“去吧!” 二人如蒙大赦,悄悄吐了口气,快步离开。 韩逸云摸着下巴沉思,暗道:我有那么弟奴吗? 第17章 小攻闯祸了 到初六这日,一大早韩睿姜瑾瑜收拾完毕就去了上房。 太妃见了他们不免又是一番嘱咐。行李及日常动用之物早几日就收拾好了了,此刻倒不至于慌乱。不多时丫鬟报说早饭预备下了,饭毕便要动身。又过了一会儿牛宏业也来了。经过四儿一番操练,这小子还真大胆了不少。有模有样的给太妃请安,笑得憨憨傻傻的。韩睿倒不放心自己院子里那几只仙鹤、鹦鹉,再三嘱咐丫头子们好好照料。 总管吴冲带着几个管事、仆从浩浩荡荡的走来。至阶下立定,躬身禀道:“太妃,小侯爷,车马已备齐。” 韩睿因向太妃施了一礼,脸有不舍之色,咕哝道:“祖母,孙儿这就走了。您好好保重,莫太操劳。” 太妃见此不免伤感,搂他在怀里,悄悄抹掉眼泪,嘱咐说:“好宝贝,你在宫里也照顾好自己。天冷,祖母给你准备了不少大毛衣服,记得添换。住的不习惯或是缺了什么少什么了,就让宫人跟内务府要。再不济也捎信给祖母,祖母让人送去,别委屈了自己。饭菜不合胃口了,别硬撑着。照顾好自己,若是饿瘦了,祖母可就不许你再去了。” 韩睿都一一答应。 太妃又对跟着的小厮们说:“都机灵着点,天越发冷了。手炉脚炉的炭要常添,别冻坏了你们主子。服侍的好了,回来我自然有赏。要是你们偷懒,委屈了睿儿,一个不好传到我老婆子耳朵里,你们都到刑房里领罚去。”皇宫之内无故是不可留宿陌生男子的,但太妃怕韩睿刚去不适应。向皇帝请了特旨,允其带几个小厮进去。好在跟韩睿的小厮都才八九岁的年纪,没什么忌讳的,再过两年都是要出来的。 小厮们都纷纷叩头答应。 姜瑾瑜扯扯太妃的袖子,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道:“太妃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好,好,好孩子,还是你懂事!”太妃摸着姜瑾瑜的头道。 韩睿哼了一声,不服的道:“我才不是弟弟!” “你是!” “不是!” “你是,你就是,你没我大!”姜瑾瑜跺跺脚,瞪着眼固执的道。 韩睿:“……”老子都可以做你爹了,呃,加上上辈子…… “好了好了,别吵了。”太妃将梗着脖子对峙的两人拉开,一左一右揽在怀里。好笑的摸着他们的头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瑜儿是哥哥,睿儿是弟弟,哥哥照顾弟弟,弟弟也要关爱哥哥。进了宫可不像在家里,有祖母照顾你们。你们都听话,跟着师傅好好学功课,要互相照顾,知道吗?” 二人都点头答应了。 太妃牵着他们至马车前,又摸摸韩睿的头,嘱咐说:“读书自然是极好的事情。然功课固然重要,也不可太过劳神。宁可少些,莫累坏了身子。祖母也不指望你做名儒大师,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用考进士举人,能明事理知礼仪就好。进了学就是大孩子了,以后可不许再淘气了。” 韩睿道:“祖母放心,我都知道的。” 说着已至马车前。韩睿、姜瑾瑜上最前面的朱璎八宝车,牛宏业和四儿共乘一辆华盖车,后面皂顶车内是韩睿的另几个小厮:占儿、兴儿、子林、子衿、承历、承杰。稍后是几个嬷嬷的马车,在往后则是装行李物什的了。太妃仍是不放心的嘱咐:“到了宫里安安静静的,可莫再耍你那少爷脾气。跟皇子们好好相处,别闯祸打架,有解决不了的事记得找你哥哥。” 韩睿都答应了。 太妃点点头,又叹一回气,示意车夫赶车。 前面几十个卫士开道,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一时彩衣锦绣,气势十足。韩睿推开纱窗不住挥手,喊:“祖母,我过几日就回来看你!” 太妃扶着丫鬟的手快走几步,喊着话又嘱咐一番。 荣王府距皇宫本就不远,不多时便到了。路上还偶遇了几个皇子。好在都是已成年出了宫的,要去衙门办差,也没功夫闲扯。不过是寒暄几句,嘱托一番,倒也没耽搁。进宫后下人们直接去了雨华殿安顿,韩睿、姜瑾瑜带着牛宏业至上阳宫面圣。在殿外候宣的功夫,韩睿又叮嘱了姜瑾瑜几句。这小子之前从未出过冷宫,连人都没见过几个,还真怕他一会儿应付不来呢? 不一会儿李权亲自出来引了他们进去。 太和帝正抱着最小的十六皇子,拿个小铃铛逗他玩呢? 十六皇子名姜天佑。年仅三岁,生母为如今最受宠的妃子丽妃,故深得皇帝宠爱。仅从其名便可窥见一斑,当今皇子们皆为单字名,从水。如大皇子姜灏,二皇子姜渊,三皇子姜沣,四皇子姜涵,还有姜泽、姜满、姜涧等。姜瑾瑜是因为在冷宫根本不被承认,自然不会有人给他取名。这个名还是他母亲取的,皇帝也懒得再改了。 十六皇子显然不是如此,他一出生便是万众瞩目的。宠妃所出,又是皇帝的幺儿,自然最为宝贝。这还不算,丽妃又杜撰出一个怀孩子时曾梦太阳入于怀的不知真假的谣言。偏偏这十六皇子也争气,在他母亲肚子里呆了快十一个月才出来。太和帝深以为奇,在他出生当日曾言:此子乃是上天所赐,此生必得上天护佑。因此为他取名天佑。 韩睿几人行了礼,太和帝笑眯眯的摆手道:“都免了。”眼光匆匆扫过,瞥见姜瑾瑜的时候闪过一丝冷色,最终目光落在最后面的小胖墩儿身上,笑向韩睿道:“这就是你说的牛宏业了罢!” 韩睿点头道:“就是他,陛下看着还成吗?” 太和帝把小儿子递给一旁的乳母,盯着牛宏业又看了看。叫上来问了几句话,应对倒也得体,不由笑道:“不错,朕瞧着憨憨厚厚的,倒是个可靠之人。” 那十六皇子在乳母怀里还不肯安生,眼珠子直溜溜的盯着韩睿,叫着“睿哥哥”,吵着要下来。太和帝接过来,笑着逗他说:“小天佑是想跟睿哥哥玩呢,是不是?来,亲父皇一个父皇就让你去!”姜天佑便趴在太和帝身上软趴趴的亲了一下,喜得太和帝咧着嘴笑个不停。 刚下了地姜天佑便扑倒韩睿身上,太和帝笑道:“朕去看奏折,你们玩一会儿吧!”又叫李权:“带他们到内殿,把那新上贡的果子、点心都摆上,再派几个可靠人看着。” 于是韩睿被迫沦为皇子临时的玩伴。 一场面圣下来,姜瑾瑜没跟皇帝说得上一句话。韩睿摸着下巴思索:这事有蹊跷。明明上次皇上都承认了姜瑾瑜的身份,而且态度还不错,似乎有想补偿的心思。可这才多久,好像姜瑾瑜有变成可有可无的了,皇帝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哼,定是后宫那些女人们在皇帝跟前儿说了什么。枕头风真不是盖的! 韩睿正想的入神,袖子被人拽了拽。 “睿哥哥,陪我玩!”十六皇子举着一个小铃铛,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无辜的眨着,皱着鼻子可怜兮兮的道。 小孩子无害无辜的表情往往最让人无法拒绝。如果不是知道这小子阴险狠毒的本性的话,韩睿或许真的会心软。对于四岁就能因一个玩笑将随身内侍溺死,五岁就能一气之下将从小奶他到大的乳母令人乱棍打死,十几岁就敢手刃亲兄弟的人,韩睿不会觉得三岁的他会有多善良。 他本就不耐,更没心情陪一个小孩子玩什么铃铛,当下便摇头指着姜瑾瑜道:“我不玩,让你这个哥哥陪你玩吧!”别管姜天佑是什么样的人,姜瑾瑜都是他亲哥,韩睿觉得他更有义务陪玩。 听到这十六皇子把小脚一跺,小眼一瞪,神奇的抬着下巴道:“他才不是本皇子的哥哥呢?哼,母妃说冷宫里的贱人生的贱种,给我磕头都不配!”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提起了心。 韩睿暗叫不妙,姜瑾瑜那小子年纪虽小,脾气可不小。这十六皇子又骂他母亲,他岂会善罢甘休?果然韩睿还没来得及阻止,姜瑾瑜便红着眼豹子一般扑了上去。一把将十六皇子推倒,韩睿拉着他还乱抓乱挠的踢打了一番。十六皇子嚎的哭丧一般,惊动了一大批的宫人,连皇帝都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好容易拉开,十六皇子脸上血淋淋的两道口子。 “畜生!”太和帝一脚把姜瑾瑜踢倒在椅子上。心疼的抱起哭闹不止的十六皇子,边骂姜瑾瑜边一叠声儿的叫快传御医。 韩睿看了一团慌乱的众人,悄悄拉起姜瑾瑜扶着他往外走。好在大家都在紧张十六皇子,没几个人注意他们。至外殿,韩睿扶姜瑾瑜坐下,轻轻的给他揉肚子。 “可疼了?”韩睿问。 姜瑾瑜没说话,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摇了摇头。 韩睿叹口气道:“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瞧着吧,吃亏的还是你!” 第18章 小攻挨打了 最受宠的十六皇子受伤了,太医成群结队的往上阳宫赶。丽妃娘娘也袅袅婷婷的走了来,摸着十六皇子的小脸,“儿啊”、“肉啊”的叫了一通。回过头,圆瞪了一双杏眼,竖起了两弯柳叶眉。转眼便是一副恶毒的面孔,嚷嚷着要人拿姜瑾瑜。侍卫刚到外殿,正要拿人,韩睿挺身斥道:“放肆!你们可是想以下犯上?” 侍卫愣了愣,眉头皱了皱,道:“是娘娘下的令,小侯爷您别为难下官。” 韩睿暗道:我自然知道是那女人的令。只是就这么让他们把人拿下,姜瑾瑜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他抿着嘴,牙齿碾磨着嘴唇内壁,双目瞪得滚圆,挺胸站在姜瑾瑜身前,故作不知的问道:“娘娘,哪个娘娘?太后娘娘吗?这刚发生的事哪个耳报神这么快,就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他故意加重了太后娘娘四个字。 侍卫闻言,怔了片刻,道:“侯爷,是丽妃娘娘。” 韩睿微微抬头,抱着胳膊道:“丽妃娘娘?姜国的律法何时变了,我竟不知妃子也能惩治皇子了?” 皇子身份尊贵,按律除皇帝外,唯太后、皇后才有惩罚皇子的资格。 “这……”侍卫愣了愣,无言以对。只得再去请示丽妃。 “陛下~~”丽妃听完侍卫的话,跺跺脚,娇滴滴的叫了一声,“陛下您瞧瞧,韩家那小子也太不把您放眼里了。佑儿都给那小畜生抓称这样了,他还拦着!可怜我们佑儿,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委屈?我这个做母亲的为自己的儿子讨个说法怎么了,还不是该的?难道您就纵着那小子胡作非为?这都欺负到皇家头上了!”说着不由以手帕掩面梨花带雨的低声啜泣起来。 太和帝皱着眉,黑着脸甩手,斥道:“你少说两句!” 丽妃愣了一下,却仗着自己受宠,皇帝耳根子又软,没完没了的低声哭诉。她一手擦泪,一手暗暗在十六皇子屁股上掐了一把。小孩子刚止住泪,又哀嚎起来。丽妃趁机哭道:“我可怜的孩子啊!瞧瞧这粉雕玉琢的小脸,若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说着又骂姜瑾瑜:“果然是冷宫里出来的杂种,没一点教养!” 太和帝越听脸色越黑,忽的站起,冲到殿外,怒道:“按住那小畜生,今儿朕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朕就不是他老子!”说着随手抓起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乱踢乱打一番。 丽妃娘娘泪眼婆娑的站在一边啜泣,韩睿分明从她蓄满水光的眼里看到了笑意,还有一抹蔑视和讽刺。不由暗暗竖起大拇指。倒是好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眼泪都沾湿了帕子,愣是一点破坏掉那精致的不知涂了几层脂粉的妆容。这技巧,也堪称一绝啊! 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姜瑾瑜从小生在冷宫,跟她从无瓜葛,也威胁不到她。饶是这般她都要置姜瑾瑜于死地而后快,可见其心歹毒。仅仅是因为姜瑾瑜打了她儿子,还是单纯见别人倒霉自己就舒服?不管是为什么,也都太狠毒了! 这些或许都是原因之一,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 这女人有野心,想做太后呗! 韩睿心中明白,他救姜瑾瑜出冷宫,本就让她儿子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何况他又毫无掩饰的站在了姜瑾瑜这边,显然更是刺激到了她。毕竟他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韩家的态度,得到韩家的支持姜瑾瑜在外人看来就是有了问鼎皇帝宝座的强大实力。 呵…… 韩睿第一次意识到他原本只是想让姜瑾瑜过好,至少不像前世那般悲惨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他差点忘了皇宫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所在。仅仅想自保,那么迎接你的便是毁灭,万劫不复的毁灭!只有强大,不断的强大,绝无仅有的强大,才能生存。他护不住姜瑾瑜,只有姜瑾瑜自己才能护住自己。 就如此刻,皇帝要打姜瑾瑜,他就只能看着,干着急。 韩家势力再大,终究只是臣子。皇帝才是姜国名真言顺的主宰,是公认的天下之主。 姜瑾瑜死死的咬着牙,落在身上的力道再重,也不吭一声,更不肯认错。太和帝许是被他这不服软的态度气到了,命拿棍子来。打了几棍子,尤嫌打得轻了,喝令侍卫按在凳子上用板子狠狠的打。行刑用的大板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姜瑾瑜额上冷汗直流,鲜血浸红了尽早新换上的淡黄色裤子。 韩睿死盯着对面那一簇人,双目放空,死死地咬着唇,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手心都掐出了血。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直到姜瑾瑜已经没了动静,连先前抑制不住的闷哼声都几不可闻。韩睿似乎才猛然惊醒,咬了咬牙,扯住太和帝的袖子,缓缓跪下,仰起头道:“陛下,别打了。” 太和帝正在气头上,也不理会,只是喊:“打,狠狠的打,打到他认错求饶为止!” 韩睿无法,只得转向姜瑾瑜。瘦小的孩子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已经奄奄一息了。韩睿急红了眼,也不管场合,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行刑的侍卫,大怒道:“不能打了,再打就打死了!”太和帝皱皱眉,吩咐侍卫:“问他,可知道错了?”侍卫只得摇醒姜瑾瑜,把皇帝的话问了一遍。姜瑾瑜仍是固执的道:“我没错!” 太和帝更气的跳脚,一个劲儿的喊着要继续打。 侍卫为难,再打便真打死了。 太和帝见侍卫迟疑,一把夺了他手中的板子,咬着牙,要亲自动手。韩睿见势头不妙,忙趴在姜瑾瑜身上。太和帝高举起板子,攒足了劲儿,临跟前儿发现不对已收势不住。韩睿不由得闷哼一声,姜瑾瑜猛地睁开眼,挣扎着要起来,一个劲儿的说:“人是我打的,别打他。” 韩睿气的一掌拍在他头上,怒道:“你闭嘴!想让我好好的就老老实实认错……”当然他没敢下死力气,就怕一不小心把人给拍晕过去。这蠢东西也真是的,低个头又不会死,何苦吃这么大亏? 姜瑾瑜紧咬着嘴唇,咬的鲜血直流,面部因愤怒隐忍而扭曲着。他紧握双拳,用嘶哑的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错了……” 太和帝轻轻叹口气,还没说什么,韩逸云已匆匆赶了来。到殿内便跪在地上请罪道:“陛下恕罪,舍弟被臣宠坏了。平日里就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有得罪陛下的地方还请陛下海涵。人言‘养不教父之过’、‘长兄为父’,是臣没教好他,臣愿代其受过。” 太和帝怔了怔,半晌才从愤怒的近乎崩溃的边缘回转。看着满身血污的姜瑾瑜和垂着头看不出表情的韩睿,不免有几分悔意。韩家是他必须仰仗的。韩逸云虽只身在京,但代表的却是荣王府。韩家百年根基,盘根错节,门生故吏遍天下,在京中朝中和地方上的实力都不可小觑,尤其是军事方面,更是独揽大权。他无论安定边疆或是稳固朝堂都要依仗韩家,韩逸云这个面子他不得不给。 唉,真不该如此冲动啊!太和帝叹口气暗想。眼角扫到尚在一边啜泣的丽妃,他眉头一皱,不由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孩子间打打闹闹,你伤了他他伤了你,也都是寻常的。偏这女人大惊小怪的,还挑唆的自己也失了方寸,罪不可恕!果然,女人就是不能宠的太过了,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也是麻烦!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太和帝安慰了几句。 韩睿带姜瑾瑜回雨华殿治伤。 这才来第一天就出了这么一件嘈心事,韩逸云心情很不好,按他的意思是让韩睿干脆别进宫读书算了。韩家又不是请不起师傅,何苦趟这趟浑水?韩睿一个人还好,没人敢针对他,皇子妃嫔们反要处处拉拢讨好。但加上姜瑾瑜便不同了!这宫里处处陷阱的 ,还真让人放心不下。 不想韩睿倒跟皇宫杠上了,他性子里便有一种执拗的固执和骄傲。吃了亏总要讨回来的,这还没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呢,自己走了算怎么回事? 关于今天这场意外,韩氏兄弟一致认为瞒着太妃为好。 韩逸云找了最好的治棒伤的太医,给姜瑾瑜开了药。至于韩睿挨那一棍子,他不顾自己弟弟的反抗义无反顾的把衣服脱光仔细检查了一遍。韩睿穿的衣服厚,倒不严重,只是一道儿淤青,药都不用上,热敷几天就行。 姜瑾瑜没到雨华殿就昏迷了,喂药都是灌的。灌完药后趴在床上,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死尸一般。幸好没打折骨头,要不这一辈子就完了。衣服都黏在身上,褪不掉,太医只能拿热毛巾晕开,用剪子一点一点的剪掉。姜瑾瑜于昏迷中无意识的呻吟出声,韩睿站在床边死死的盯着太医的动作,韩逸云几次叫他他都没有动作更无表情。 韩逸云轻轻捂住他的眼,低声道:“别看了,他会没事的。” 韩睿也不动,兄弟俩保持着这一怪异的姿势,直到太医上完药,写了药方离开。韩逸云努嘴儿示意四儿给姜瑾瑜盖好被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手心湿润了一片。 “睿儿……”韩逸云叫了一声,有疑问有心疼,有怜惜,有关爱。 “哥……”韩睿把脸埋在韩逸云腿上,闷闷的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你做的很好!”韩逸云摸摸他软软的发髻,柔声道。是他做哥哥的没用,弟弟都受了委屈都还不晓得。呵,真是讽刺!看来他也必须努力了,不然哪来的实力保护弟弟? 第19章 闹脾气了 晚间韩逸云亲自给弟弟敷身子,水滚烫滚烫的。 韩睿叫的鬼哭狼嚎一般,他哥都不肯给他换温水,说什么热水敷才有效果。一个卖力的敷,一个卖力的叫,一场热敷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看着没心没肺的弟弟,韩逸云暗叹一声,这才是他家无忧无虑的小宝。果然白天的伤感无助什么的都是幻觉,绝对的幻觉! 三更时姜瑾瑜发了一次烧,韩睿也不管时辰,连夜让人去传太医。瞧过之后,说无大碍才放心。后半夜的时候,姜瑾瑜迷迷糊糊的醒了,看到身边躺着的人,不由伸手微微欠身试图摸摸近在咫尺的脸。不想牵动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哎呦”一声。韩睿忽的睁开眼,剑眉微蹙,骂道:“蠢材蠢材,乱动什么,还不好好趴着!” 姜瑾瑜顿了顿,眸子缩了缩,依言趴下,问:“你怎么样?” “我才挨了一板子,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韩睿没好气的道。 姜瑾瑜小心的出口气,头埋在枕头里,额上青筋直跳,韩睿知道他是疼的,他听太医说了,下半截都血肉模糊了,不疼才怪!那么重的伤,也得亏是在姜瑾瑜身上,小屁孩还真能忍,吭都不带吭一声的。要是在他身上,哪怕不及其十分之一,也早搅的众人都不得安生了。 “你没事就好!”姜瑾瑜闷声道。 不多时四儿听到动静也进来看,韩睿嘱咐他好好上夜,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床上的两个人眼都睁得骨碌碌的,毫无睡意。一个是疼的,另一个是没心情,索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韩睿问姜瑾瑜以后想做什么,后者想了想,咬着牙压下满身的痛楚,郑重道:“做大将军!” “为什么?”韩睿问。 姜瑾瑜抬眼,双眸死死的盯着韩睿的。盯了一会儿不由微微嘟嘴,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你说的。” 短短的三个字韩睿却听明白了,因为他不知一次的在姜瑾瑜面前说以后让他做大将军的事,这小子便记住了。呵,韩睿想着不由好笑,又觉窝心。这小子,有前途,他没救错!他摇摇头,凑在姜瑾瑜耳边,轻声道:“我改主意了,你做皇帝好不好?” “皇帝?”姜瑾瑜缩了缩眼睛,在冷宫里他就听母亲说过。皇帝?就是今天打他的人,最大的官,比大将军还大很多很多。他看看身边之人,咬着牙握拳,当了皇帝是不是就能永远跟他在一起了,谁欺负了他就打谁板子? 韩睿死死盯着姜瑾瑜。 皇家无情。 古往今来,这几个字被血淋淋的事实一遍遍的证实。兄弟阋于墙自相残杀的事尚屡见不鲜,何况外臣乎?他仔细的想过,如今处于乱世,朝廷必须仰仗韩家的武功。一旦天下太平,韩家也将成为朝廷最大的隐患与威胁。自古皆是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无乱哪个皇子登基,都不免视韩家伟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除非他们韩家篡位,否则任何一个皇子当了皇帝,都免不了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但据他所知,他父亲跟哥哥可都丝毫没有篡位的想法。用他母亲的话说就是:皇帝多累,傻子才会去当! “好,我做!”姜瑾瑜抿着唇,眸子里满是坚定。 “好样的!”韩睿笑着拍拍他,“那你可得努力了,皇帝可不是好当的呢?”对于一个能把命给他的人,韩睿是相信的。虽然那是上一世的姜瑾瑜,真要理论起来,跟着小孩关系也不大。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这辈子的姜瑾瑜也不会背叛他。至于这种直觉会不会出错,他暗暗握拳,如果姜瑾瑜真的敢做对不起韩家的事,他一定亲手杀了他。 知恩图报是不错,但一个人连秉性都变了的话,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这样的人不配他韩睿报恩,也可以这样说,他的恩人是上一世的姜瑾瑜而非这一世阴险小人。 当然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设罢了,韩睿相信是这种假设是绝对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你放心,我会努力的!”姜瑾瑜元等着眼,郑重道。 “呵呵……”揉揉某小孩的脑袋,姜瑾瑜笑道:“那你可得听我的,我让你学什么就得学什么,不许偷懒,不然我可是要罚的。” “嗯,我听!” 看着某小孩信誓旦旦的保证,韩睿不觉愉悦起来,笑道:“好了,睡吧,一切都得等你伤好了再说。以后别这么莽撞了,遇到事的时候要多动脑子。别有点事就往上冲,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要做聪明人……”说到这他顿了顿,眼神迷茫而悠远,“聪明人不会横冲直撞的,得学会用计谋。你把别人卖了还能让他帮你数钱,才是本事呢?” 这些都是母亲常在他耳边念叨的,以前他都当耳旁风了,现在想想倒挺有道理的。 姜瑾瑜脸枕在胳膊上,似懂非懂的点头。 韩睿又道:“以后莫如此了。别人说你几句就忍不住了,如何做大事?” 姜瑾瑜皱着眉想了想,咬着牙,道:“不会了。以后谁欺负我们我就记在心里,等我长大有本事了加倍欺负回来!我会努力的,我还要保护你呢?” 韩睿:“呃……”臭小子,有前途!!至于后一句,小侯爷表示可以自动忽略。 原本进了宫就要进学的,奈何情况有变。韩睿又不肯放姜瑾瑜养伤自己去上学,只得暂且推迟些时日,奉召进宫的伴读也都暂令其归家。韩逸云每日必来看视,渐渐的跟姜瑾瑜也熟识了起来,常跟他说些兵法。几日后,太和帝赐下不少珍器宝物,并一些疗伤的良药。韩睿、姜瑾瑜面上谢恩,心里都淡淡的,打一棒子给一个枣儿。这戏码,见多了,也就没了新意,更遑论感动? 雨华殿有单独的小厨房,太妃特意让人网罗了不少擅厨艺的侍女给韩睿带着。每日各种补膳各类山珍海味变着法儿的吃,不出一月姜瑾瑜的伤便好的差不多了,人还养胖了几斤。韩睿见姜瑾瑜已无大碍,便回王府住了几天,陪太妃逗趣儿了几日。 再回皇宫时,吓了一跳。 他惊奇的绕着姜瑾瑜转了一圈,不可置信的拍拍他的屁股:“你――都好了?” 姜瑾瑜“嗯”了一声。韩睿惊喜的在他身后这拍拍那摸摸,问:“不疼了?”他的力道有些不知轻重。姜瑾瑜额上青筋跳了跳,抿着嘴,摇了摇头:“不疼。”说着便抓住某人不老实的手,瞪着眼问:“不是说三天,这都第五天了!” 韩睿不在意的摆手:“祖母想我了,多住两日又何妨?” 说着就往里走,才发现手还被某人拉着,关键是某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韩睿回头,不爽的瞪着他看。他也面无表情的咬着唇,微蹙这眉头,圆瞪着眼,跟韩睿对视着。 “又怎么了?”韩睿无奈的揉额头。小屁孩真能折腾人,再这么下去他早晚未老先衰! “你不重视我!”固执中带着控诉的语气。 “什么?”韩睿跳脚,不重视你小爷在这跟你耗? “你答应我的没做到。”接着控诉。 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小孩?不就是差了两天!韩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回头面色不愉的道:“放手!” 姜瑾瑜越发抓得紧了,眸子透着凶光,狠戾的如同出鞘的利刃。分明是一副凶恶的表情,韩睿却从那黝黑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忐忑和委屈。暗道:小屁孩又犯病了? 明明已软了心肠,说出来的话却是固执的伤人:“再不放手小爷把你仍回冷宫去!”说着便使劲儿一甩手,进了殿门。 姜瑾瑜死死的盯着殿门看了半晌,突然猛地转身,冲进了西南角院内的灌木丛中。一头扎了进去,蹲在满是荆棘的地上,双手抱头,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宫人们怎么叫都不肯出来,碍于身份又不能用强,只得去禀报韩睿。韩睿还在气头上,他想:自己堂堂男子汉,一世英名,断不能被一个小孩子辖制了!便狠狠心道:“让他呆着吧,你们都不必管他,爷就不信他不出来!” 宫人领命而去,殿内只余四儿一人伺候。 不知过了多久,四儿不时往外瞅瞅,不觉越发心不在焉,失手打翻了茶杯。 韩睿正趴在桌子上无聊的拨弄几个珠子,听到声儿,冷冷的看了四儿一眼,语气不善的说:“作什么恍恍惚惚的,担心外面就出去,别在这碍爷的眼!” 四儿忙跪下了,支支吾吾,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话。 韩睿见他这欲语还休的样子,不免来气。一把扫掉桌子上的珠子,十几颗珍珠一时全洒落在地。发出一阵急促的“嗒嗒嗒”声儿,间或着滚在地上的“骨碌”声儿,在空旷儿安静的屋子里尤其清晰。四儿叩头至地,一言不敢发。直到清脆的撞击声由急促到舒缓,只余轻轻的几声“嗒……嗒……嗒……”时,韩睿才淡淡的说:“有什么话,说,憋在肚子里谁晓得!” 四儿闻言方仰起头,斟酌着道:“主,主子,九殿下已经在外面呆了一个多时辰了。这……天寒地冻的,九殿下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奴才们叫都没用,您看……是不是,您亲自去叫叫?” 韩睿冷冷的瞪着他,不语。 半晌,在四儿以为他不会说什么时,骂了声“臭小子”,便起身快步往外走。四儿惊喜的爬起来跟上,那句臭小子绝对不会是骂他。他从小就跟着主子,自然知道主子肯这么骂一个人的时候,八成是已经原谅那个人了。 第20章 怒火再起 “殿下,快出来吧,侯爷来请您了!”四儿朝着灌木丛喊。 姜瑾瑜抬起头,脸色惨白,头发上结了细细的冰碴子,眼睛也红红的。他面无表情的看了韩睿一眼,仍旧头埋在膝盖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小小的人整个蜷缩在一堆枯黄的枝叶里,好像要把自己与这世界隔绝,透着一股令人悲哀的寂寥。韩睿上前拉他,他也不动。 如此几次,韩睿倒不拉了,清清嗓子,叫:“阿武叔” 从一旁的侍卫里闪出一个彪形大汉,生得五大三粗,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侯爷有何吩咐?”那大汉拱手道。 此人姓秦名武,出身草莽,从小就力大无穷,又得高人传授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他父亲早亡,母亲一人把他和妹妹拉扯大。十六岁参军,一走便是四年,重回故乡,物是人非,家里只剩一垣残壁。打听之下才得知,他参军不久,知府游玩时偶然遇到了他妹妹,便看上了,遂强抢入府中为妾。他妹妹不从,触柱而死,母亲也忧郁成疾,不久病逝。 秦武得知后愤恨交加,提起大刀便奔了知府衙门,取了那知府首级,挖心掏肺,提了东西祭奠母妹。 他是图了一时痛快,奈何那知府朝中有人,派重兵抓捕。双拳难敌四手,逃了几个月终被抓获,判了斩首之刑。恰巧当时韩睿的父亲韩擒虎在各地巡视,听说了他的冤情,便叫来细问,又令人彻查,为其昭雪。从那以后秦武便一心一意的跟了韩擒虎,发誓终生做韩家的奴仆。早年他一直跟随韩擒虎夫妇征战沙场,韩睿出生后,才被派保护韩睿。 “把他抱出来,送到暖阁里去!”韩睿指着姜瑾瑜吩咐。 “是!”秦武道。 姜瑾瑜再不情愿也抵抗不了彪形巨汉的蛮力,一直到了暖阁内的熏笼旁才被放下。秦武拱手出去了,四儿堵着门。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姜瑾瑜索性抱着头缩在墙角处。这是他所认为最安全的姿势了,每次他伤心无助时都会这样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以前经常挨打,母亲在的时候还好,嬷嬷顶多暗地里拧他几把,说话嘲讽几句。母亲不在后,挨打便成家常便饭了。为了不被嬷嬷发现,他也常常以这种姿势躲在荒草丛里。 冷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荒草了,这种逃避方法也多数都能成功。 即使被发现后会打的更狠,他也顾不得了。能躲得一时便是一时,说不定过了今天,明天就冻死饿死了呢。他总想他冻死饿死了嬷嬷也会伤心一会儿吧,毕竟不能打他了,也少了很大的一个乐趣。 他也想过一万种方法来折磨嬷嬷。 他对着满天繁星发过誓,若是侥幸能长到足够大,他一定将这些方法一一实施。 他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开始他无助,不知所措,可是却觉得越来越离不开他。外面的世界都令他恐惧,只有在这人身边才会安心。他离不开他了,可这人不要他了,怎么办? 他又是一个人了,永远的…… 宫人们都退下了,殿内只余他们两人。韩睿慢慢蹲下身,姜瑾瑜这如若受惊的小兽般的举动,并那身上散发的满满哀伤气息,令他的心肠怎么也硬不起来。不觉想起了前世,明明自保都还有困难,却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前,无怨无悔,让他不至于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今生他只有自己这一个依靠,就多顺着他点吧! 那种无依无靠,似乎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人的感觉上一世他就体会过。 在昏暗而无天日的地牢里,那是满满的无力和绝望…… 当时真的觉得天都塌了,尤其是传来祖母的死讯后。他已经自暴自弃,想:干脆就这么死了算了。还是后来姜瑾瑜的出手,才让他重燃了对生命的希望。虽然结局还是不怎么好,但至少奋争过。 想着他凑过身去,张开双手将那蜷缩起来的孩子紧紧抱住。怀中的身子猛地一颤,一僵,慢慢放松了下来。时间就这样定格,二人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四儿悄悄进来,低声秉道 :“主子,太医来了,殿下大伤初愈,恐怕经受不住,让太医瞧瞧吧!” “让他去偏殿等着!” 说着,韩睿拍拍怀中之人的肩,叹口气道:“走吧,别闹别扭了,你的身体重要。” “你会不要我吗?”姜瑾瑜仰头问,凶狠的眼神细看之下分明带着忐忑。 “不会!”回答他的是坚定的声音。 “真的?” “真的!”韩睿抿抿嘴,又添了两个字:“永远!” 瘦削的小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这是韩睿第一次看到姜瑾瑜笑的这么自然、这么真诚,这么毫无杂质。你能一直这么笑下去,我做的也值了,他想。 “我记住了!”握着韩睿的手,姜瑾瑜郑重的道。 拉他起来,坐在熏笼旁,韩睿令传太医。 太医请了脉,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难言之隐。再三追问才斟酌了有斟酌道:“恕臣直言,殿下先天倒还气胜,但小小年纪受了不少饥寒,已伤了根本。再说像前些日子那样的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祸根早已种下。如今又受了寒,这……寒气已深入骨髓,怕是难以根治。以后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韩睿急道。 那太医噗通跪在地上,身子抖了抖,道:“怕是,怕是要留下隐疾的。” “什么隐疾?” “这个……依人而定,调养得当的话最多阴雨天的时候骨节有些酸疼,拿不得重东西,生活上到无大碍。” 他并没有把话说满,毕竟姜瑾瑜还小,若真能好好调养能跟正常人也差不了多少。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须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到才可能达成。若是如实说,以后一个不好,没给治好,认真追究起来,便是他不尽心,理论起来不是轻的。给皇家看病,听着是光鲜,可委实不好干啊!时刻提着心呢,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 “这还叫无大碍?”韩睿气的摔了杯子。他还指着姜瑾瑜习武,当大将军,最终冲向皇帝宝座呢。这不是晴天一个霹雳,把他所有的幻想都震得灰飞烟灭了? 太医的身子抖了抖。 姜瑾瑜黑着脸,皱着眉。 半晌无言,四儿抿抿嘴,咬咬牙,上前悄声说:“主子,您看,要不,先让太医开药吧!” 韩睿扫了太医一眼,“嗯”了一声,四儿领着太医退下,到殿外叫一个小太监,嘱咐他领着到偏殿写药房去了。韩睿又吩咐:“四儿,把太医院医术高明的太医都叫来。”一个人的说辞,他还真不信了。干脆都叫来,瞧瞧到底是这么个情况。太医不行,就让他哥派人去民间搜集名医去,就算真是伤了根骨,也得给他治好了。 吩咐完,韩睿回头,发现姜瑾瑜怔怔的,微蹙了眉,安慰说:“放心,哪怕你是个废人我也不会不管你的。” 这句话被姜瑾瑜自动理解成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他彻底放下了心,抿抿嘴,主动拉住韩睿的手。 韩睿终究不肯放过罪魁祸首,皇帝他是没办法,只能先记着,有机会暗地里找些麻烦出出气什么的。但对付一个冷宫里的嬷嬷还是绰绰有余的。冷宫无皇帝的敕书不可擅入,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抓人。他便打发秦武潜入进去,奈何秦武暗地里把冷宫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韩睿说的那个老宫女。料想必是已被灭口了,也只得作罢。 第21章 想念父母了 皇宫大内是最藏不住事的地方。 雨华殿里闹的这么一出,没过多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胫而走。上至皇帝下至嫔妃,乃至皇子公主、宫女内侍们,反应不一。 太和帝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念叨了句:“算那小子有造化!” 李权低着头一声不吭。 丽妃听了气的盘子碟子摔了一地,大骂道:“那小畜生也不知哪世修来的福气,还真俘获了韩家那小子的心。要我说,就别管他,冻死病死最好!”说着她又问一旁的大宫女兰儿:“你说,以前也没听过韩家那小子这么好心。我明里暗里不知讨好了他多少次,也没见他这么护着佑儿的。这次,真是中了邪了!如今韩家大权在握,你说要是那小子帮冷宫里那小杂种夺皇位可如何是好?” 兰儿想了想,躬身道:“娘娘多虑了,这才哪到哪儿,没影儿的事呢?谁不知那韩小侯爷乃是个浮萍心性儿,又被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别管什么奇珍异宝,喜欢的就宝贝两天,不喜欢的转手就仍,眉头都不带皱的。今日这样明日又那样,什么时候长情过?这次该也是一时新鲜罢了,过段时间您看,还不定怎么着呢?要我说娘娘还是跟小侯爷来往着,让十六殿下也多跟小侯爷接触,没有坏处的。” 丽妃绞着帕子凝着眉,想了想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倒是本宫冒失了。” 说着他缓缓走到窗口,抿着嘴怔了半天神儿。兰儿也跟着他走到窗口,安分的在她身后垂手侍立。突然,丽妃回头问:“你说,本宫现在补救会不会晚了?” 兰儿低头道:“不晚,小侯爷才几岁,知道什么?小孩子都那样,不记仇的。” 除了丽妃住的芙蓉殿,听说还有几个宫里都扔出了不少的碎瓷器。至于那些好好的瓷器是如何碎的,原因昭然若揭。 再说宫外,是夜,四皇子卧室的灯亮了一夜。 据说三皇子府里响起了一阵的鬼哭声。 翌日一早,雨华殿里便迎来了不少不速之客。刚送走了一波妃子又来了一波皇子,大家都在表达着对这个突然从冷宫里冒出来的皇子的关怀。各种补药补汤倒了一锅,奇珍异宝对的桌子都放不下了。 三皇子姜潢是姗姗来迟的一个。 他问了姜瑾瑜两句话便不住的拿眼观察着韩睿。 他的眼神阴鸷犀利,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一条毒蛇,往往令人不寒而栗。韩睿有一瞬间的心烦意乱。他不喜欢这三皇子,从上一世就不喜欢。不是因为他出生冷宫,也不是因为他不合群,就是觉得这人不正常,怎么说呢,太邪性!明明看着你笑,却有一种阴森之感。最重要的是他敏锐的觉得这人对自己有某种企图,不像企图皇子那样只是觊觎韩家的权势。他针对的仅仅是自己这个人! 姜瑾瑜觉察出了什么,他紧紧的瞪着姜潢,像一头护崽的小兽。似乎敌人表现出一点的威胁,他就会猛地扑上去,给其致命一击。气氛僵持了一会儿,水也没有说什么。又过了片刻,姜潢笑意盈盈的跟韩睿说话。直到姜瑾瑜快忍不住爆发了,他才开口说告辞的话。 临走之前他邪邪的勾起唇角,在姜瑾瑜耳边嘀咕了一句:“现在守在你身边的可未必就是你的,好自为之。”说着他看了韩睿一眼,道:“我可是志在必得呢?”他这话说的随意,却让姜瑾瑜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他红了眼,凶狠的瞪着他。姜潢却“呵呵”低笑了两声,看着韩睿点点头,转身走了。 姜瑾瑜咬着牙,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坚定。韩睿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姜瑾瑜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提醒我一句话。” 韩睿正要问是什么话,有人报说:“四殿下来了!” 从韩睿进宫起,四皇子姜涵已特来拜访了两三次,前几次都被韩睿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搪塞不了了,韩睿便附耳嘱咐了四儿一番,和姜瑾瑜亲自迎到殿门口。作揖寒暄了几句,也不说让姜涵进去坐。姜涵抬眼往殿内扫视了一圈,笑道:“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呢?” 韩睿笑道:“四殿下真会开玩笑,我有什么见不了的,不过是殿下来的不巧罢了!” 姜涵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尴尬,他有意和韩睿二人套近乎。见姜瑾瑜叫了声“四皇兄”便站在韩睿身边一句话也不说,便挤出一抹笑意,道:“九皇弟的身子可好了,这些日子太忙,也没顾得上看你。我让人送来的千年人参可服用了?那可是好东西,我好容易得的呢?”他跟姜潢不同,他好像又把邪恶的东西全隐匿起来的本事,留在外面给人观看的全是温文尔雅,任谁见了都会夸一声谦谦公子。 姜瑾瑜说:“我不知道什么人参!” 韩睿眉头跳了跳,在他后背捏了一下。这小子,脑子不会转弯啊! “你都吃了还不知道什么人参!”不等姜瑾瑜说话,又道:“就你说一股子土腥味的那个。”韩睿圆场道。既然决定帮姜瑾瑜当皇帝了,便不可再像以往那样张扬跋扈图一时之痛快了,起码在他们实力没有强大到不惧一切之前,不能树敌太多。所以在四皇子面前最好还是别说他视为珍宝的千年人参被自己给扔了,尽管事实就是如此。 姜瑾瑜“哦”了一声,“那我吃了。” 又说了几句话,四皇子便说还有事就走了。韩睿甩甩头,回到殿内,可巧看见窗子便的几株梅花,几只丹顶鹤。不免想起自己王府的小院内也有这些东西,那几株梅花还是母亲亲自种上的呢?丹顶鹤是过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的,想起往事种种,不免心中怅惘。有一年多没见他们了吧! 想着韩睿回到殿内,便叫:“四儿,准备笔墨!” “爷,您要写字?”四儿眼中有惊诧之色。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准备就准备!”韩睿道。 四儿一溜烟的跑了,不一会儿端着笔墨纸砚进了来。韩睿让他放桌子上,四儿磨了墨,韩睿便捋捋袖子,从几支笔里面挑出一支竹竿儿点翠的。不大,看着就好使。他执笔饱蘸了墨汁,想了想写了父亲、母亲几个字,又看了看,虽然丑了点,倒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手法。有写了几个字,最后画了几朵梅花,长出一口气,放下笔,对四儿说:“好好收着,明儿交给我大哥,让他跟家书一起送到边关去。” 四儿捧了那张纸,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撅着嘴小口的吹着气,以使那墨迹能快些干涸。 这期间姜瑾瑜的眼神一直在韩睿和那张纸之间流转。韩睿望进他乌黑的眸子,笑道:“要不要学写字?” 姜瑾瑜坚定的点头。 第22章 边关和皇宫 韩擒虎夫妇收到家书已是十几天之后的事了。 定远侯,也就是荣王妃、韩逸云兄弟的亲生母亲梁馨雅兴奋的闯进大帐,惊喜的喊:“老虎老虎,你快看,我们宝宝会写字了,还给我们写了信呢?” 她走进去才发现韩擒虎正和几个将军谈论着什么,此刻那几个将军都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有的还看看韩擒虎,低笑了几声。她这才发觉自己激动之下有些冒失,竟将平日二人夫妻间的昵称喊了出来。便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道:“别管我,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还有事呢,这就走了。” 说着她不经意的用眼角余光扫了韩擒虎一眼,微微挑眉,朝他挤挤眼。韩擒虎便明白这是让自己一会儿去找她的意思,含笑点了点头。 韩擒虎生的高大,满身的阳刚之气,属于不怒自威、往那一站就能吓哭孩子的那种。这样的男人温和起来尤其是笑的时候总容易有那么一点的违和,似乎这种人天生就不该笑,而应该展现他们威严的一面。但这个男人看向妻子的时候眸子里是淡淡的却有坚定的温情,笑起来也极其自然,带着些纵容的宠溺。 梁馨雅转头要走,左将军吴宏兴便叫道:“副元帅留步!我们也有事呢。”他说着看右将军周文征,笑道:“文征兄,刚你不是还说要巡查城防吗,这就出发吧!” 被称作文征兄的那位彪形大汉猛然一怔,点着头“啊啊”、“嗯嗯”的应和几声。二人拱拱手,道了声:“元帅,副帅,失陪了。”便含笑而去。 另几个将军也纷纷各找借口告辞。 不过片刻功夫,恢弘的帅帐内就只余了韩氏夫妇二人。韩擒虎忙从帅台上下来,惊喜的问:“小宝的信呢,快给我瞧瞧!” 他此刻急切的像个孩子。 梁馨雅笑了笑,伸手将他轻轻一推,嗔道:“着什么急,平常也没见你这么着!” 韩擒虎嘿嘿笑了两声,凑过去揽了梁馨雅的腰,轻轻捏了捏,央求道:“我的好夫人,你知道我性子急,就别耍我了。” 梁馨雅这才把信拿出来。夫妻二人对着那寥寥几十个字看了半天,又是赞叹又是窝心,最终决定吧这封信好好珍藏起来。梁馨雅告诉韩擒虎,韩逸云在家书上说他们的小儿子韩睿从冷宫里救出来个九皇子,而且进了宫,跟皇子们一块读书去了。韩擒虎有些不放心,在他看来那些皇子们可哥哥都是人精儿,他们的小儿子还太过单纯,怕他吃亏。 梁馨雅道不以为然,她说:“宝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宫里那些人还不敢对他怎么样。再说还有秦武呢,不会让人欺了他去的。云儿是天生的将帅之才,足以支撑起韩家了,我不想束缚了睿儿。唉,这孩子,从出生就没在我身边儿呆过多长时间,想想就觉得愧对于他。” 梁馨雅有些伤感,韩擒虎把妻子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别想这么多了,等天下太平了,让你天天陪着儿子,看你腻烦不腻烦!” “又胡说!”梁馨雅笑着在丈夫的胸口轻擂了一下。 韩逸云这些日子帮姜瑾瑜找了不少的名医,说辞都是大同小异:前些年亏了身子,损了根本,伤了筋骨,调养得当或可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习武就不行了。韩睿有点不想接受这个现实,这日,他问韩逸云:“哥,真的就不行了吗?”倒不是他真执着于让姜瑾瑜习武,不懂武功而为君的例子不胜枚举。只是他知道姜瑾瑜想习武,即使他没说,韩睿就是能感觉到。 这些日子他发现自己姜瑾瑜越来越硬不下心肠,他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想姜瑾瑜因为这个原因而伤心或自卑、自暴自弃。 韩逸云想了想,道:“有一个人或许可行。” “是谁?”韩睿急切的问。 “这人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韩逸云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九岁的时候在师父那见过一次,武功极高,智谋过人,精通医术及天文地理,擅使毒物,江湖人称‘逍遥客’。听说此人来无影去无踪,且为人怪异,狂傲孤僻,放荡不羁,做事随性。能不能遇上就看缘分了,再者……”说到这,韩逸云叹了口气,“就算遇上了他也未必肯救治。” 韩睿想了想问:“哥,他跟你师父有交情吗?” “倒是有些。”韩逸云点点头,接着毫不留情的打断弟弟的希望,“不过,你别想着通过我师父找到他。据我所知从那之后他就再没跟我师父联系过,师父说除非他自己出现,不然你就是找破天也别想找到他。” 韩睿叹口气:“那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韩逸云道:“你也别急,我们好好调养,未必就不行的。” 韩睿淡淡的“嗯”了一声,没精打采的。 他跟韩逸云这依法谈话本来是瞒着姜瑾瑜在偏殿进行的,可是韩逸云出去的时候,一开门,姜瑾瑜就在门口定定的站着。韩逸云给了自家弟弟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自顾自走了。姜瑾瑜一脚跨进门来,倔强的昂着头,道:“我不治了。” 韩睿看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姜瑾瑜生了极大的气,他跳起脚大吼:“你就会这么威胁我!不管就不管,我自己管自己好了!” 韩睿看了他一眼:“那好,我明天就回王府去!”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费这么大事是为了谁?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说着便命四儿收拾东西。四儿哪敢乱动,两个主子说风就是雨的,一会儿吵起来了一会儿又好了,他掺和进去只有两面受气的份儿。韩睿见他不动便恼了,喊着他的名字道:“四儿,你腰杆子硬了,爷还使唤不了你了是吧!”四儿闻言只得磨磨蹭蹭进了屋子,摸摸这个叠叠那个,就是不往包袱里装。刚装进去了几件,瞅韩睿不注意又掏了出来。 闹了半天也没走成,最终总还是姜瑾瑜低了头。 事后想想韩睿也觉得自己挺孩子气的。姜瑾瑜是实实在在的小屁孩一枚,他可是成年的灵魂,他不该跟他一般见识的。于是,便只字不提先前的事。二人和和气气的吃了午饭,睡了一觉,下午照例和姜瑾瑜一起去练习射箭。 第23章 再次交锋 姜国皇子皇孙们的课业是每日上午读书,下午习武,韩睿、姜瑾瑜自然也不例外。 重活了一世,韩睿依然对那些古籍经典没有太大的兴趣。 习武嘛,倒还凑活! 动乱之时朝廷宣扬武功,鼓励家家习武,人人从军。但太和帝本人却更喜欢文人,对皇子们的文学功底很看重。皇子们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即使不喜读书多少也都做做样子,表面功夫很是到位。 韩睿却不如此,在课堂上公然打瞌睡都算不得什么了,公然逃课都屡见不鲜。师傅们开始还劝几句,后来也不知是因其屡教不改还是听了什么人的关照,干脆也不管了。韩睿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能让翰林学士出身的皇子老师们言听计从的,整个姜国也没有几个。他暗哼一声:不管更好,小爷还乐得清闲呢? 上午的课又在瞌睡中度过。下了学,韩睿打着哈欠坐上竹椅小轿,摇摇晃晃的回了雨华殿,进门就喊:“四儿,打盆冷水来!” 这时姜瑾瑜也从小轿上下了来,看韩睿迷迷糊糊的眯着眼,走到门槛前也不知道抬脚,忙提醒了句:“小心门槛!” 韩睿睁开眼,不在意的说了句:“我看着呢?” 姜瑾瑜走到他跟前儿,问:“要冷水做什么?” “洗把脸,提提神儿,等着吃饭呢。”韩睿摆着手跨进房门,径直进了内室的熏笼旁。屋子里暖烘烘的,他边走边解身上披着的一件裘皮大氅,解掉了就随手往地上一扔。小太监忙捡起来挂好,又捧上热茶。 姜瑾瑜听完便扭头就走,韩睿叫住他:“回来,你干什么去?” 姜瑾瑜定住了脚,却没有依言回去,只是固执的说:“我让四儿换温水!” “温水不提神儿!”韩睿眉头紧皱,“我困着呢,你别闹。耽误小爷吃饭,我今儿就把你踢下床去!”他说着便上到炕上,脚在脚踏上轻轻点了点,一小太监忙识趣儿的双膝跪地恭敬的给他褪了靴子。韩睿端了茶杯轻轻在小炕桌上敲了敲,叫姜瑾瑜:“过来坐!” 姜瑾瑜却没有依言,他在原地怔了半晌,突然抬脚――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门。 韩睿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宫人们各个垂首侍立,不敢发一言。 不一会儿姜瑾瑜进来了,他身后紧跟的是垂首捧着脸盆的四儿,后面还有几个小厮捧着巾帕等物。四儿上前,韩睿伸手进去探了探,暗骂一声:混蛋小子,果然是温水!他倒是没发脾气,只是将盆子推开。 四儿眼珠子闪了闪,脸上带着几分忐忑和不确定:“爷,您……不用了?” 韩睿哼了一声道:“下去吧,我气都给他气出精神来了。不洗了,摆饭!” 四儿应了一声,快步退下。 下午是射术课,韩睿仍是不肯给姜瑾瑜好脸色。他对姜瑾瑜总是有些不同,按他的行事风格,换了旁人,敢让他不痛快,他早用武力手段报复回去了。但是此刻,他有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这是在他嫡亲嫡亲的大哥面前都未曾有过的感觉,想想倒有些新奇。 教授他们射术的是一个叫吴天孝的年轻人。 早在第一节课韩睿就仔细打量过他了,长得跟他哥韩逸云比虽然差了点,但也算的上是英俊潇洒了,总体来说还算满意。吴天孝是他们两人的专属武术教习,韩睿之所以对他兴趣那么浓是因为这人跟韩家也算颇有渊源。 他的父亲便是韩擒虎麾下两大主将之一的左将军吴宏兴。另一员主将自然是右将军周文征了。韩家军原本就有自己的系统,后来在韩擒虎夫妇的掌控下又进一步完善。如今,共分为十二军,每军两万人,由左右将军统领。而身为元帅的韩擒虎这直接统领左右将军,且对十二军有任意调配之权。因此,左右将军的位置自然是重中之重,担任者无一不是有能力且韩家忠心耿耿之人。 吴天孝是家里的小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刚进宫为侍卫不久。是韩逸云发现他武艺不凡,且精通射术,有百步穿杨之实力,才从众多侍卫里挑出来作为弟弟的武术老师。 吴天孝在家里也是受尽宠爱的幼子,年纪不大,还颇有些孩子气,跟韩睿倒很合得来。姜瑾瑜老是插不上话,尤其是此刻。韩睿有意给姜瑾瑜点厉害瞧瞧,故意不怎么理他,反倒更吴天孝聊得热火朝天。 姜瑾瑜小手紧握着弓箭,眼睛死死的盯着韩睿。 他的眸子越缩越紧,里面复杂的闪过好几种神色,不知究竟在想着什么。 不久,韩逸云放了外任,到北方一个大洲任刺史,并监管北方九郡的兵马。出发前,他最不放心的便是那个外人看来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在他看来还是个天真孩子的傻弟弟。辞别了祖母,他特意进了趟宫,好好嘱咐了韩睿一番,还让姜瑾瑜多多关照弟弟。 韩睿很不屑,在他看来,自己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姜瑾瑜却是拍着胸脯郑重其事的答应了。 哥哥走后,韩睿似乎越来越不掩饰自己对于正正经经坐在课堂上读书的不满,常常搞些小破坏。而且破坏是越搞越有技巧,抓住几个师傅的小辫子常常弄得他们有苦难言。很多时候,看哪个皇子不顺眼,他也会高点恶作剧嫁祸给那人,深受其害的就是如今的十皇子姜沫。 有时候玩的无法无天了,连太师都敢戏弄一下。 太师的品级极高,位在三公之上。从姜国建国至今,百余年间获得过此等头衔的一个指头都数的过来,且多为皇族之中功勋卓著活辈分极高之人。如今的太师是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学究,出身皇室宗族。一来他身份高贵,二则毕竟年纪也大了,行动不便。因此虽有教导皇子皇孙之责,却是有空则到,没空就让人传达一下,隔个三五日能讲一次课就算不错了。 皇子们都有自己的从业师傅,多是从翰林学士中选□□的。平日里都是由自己的师傅单独带着读书,逢太师讲课的时候才到正殿的大课堂去。 这日姜沫终于忍不住了,下学后便怒气冲冲的冲着韩睿一行人而来。 彼时刚下过一场大雪,地上覆着白茫茫一片。 韩睿今天没有坐轿子,他蹬着小朝靴迈着小方步“咯吱咯吱”的踩在兔绒似的积雪上,步子很欢快。姜瑾瑜和他并肩走着,后面跟着二人的伴读和随从。姜沫冲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韩睿一推,大吼道:“我何时得罪了你,竟使你处处针对于我?” 韩睿被他推的趔趄了一下,向后倒去。还未倒下,便感到身子被一人扶住,他知道是姜瑾瑜。遂顺着身后的力道站直,略整整衣衫,扯扯嘴角,笑的畅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笑完了,他抬抬下巴冷声道:“十皇子,你说这话可得有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针对你了?” 姜沫气的手指乱颤,指着韩睿道:“还说没有,以前,今天,还有今天那事,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韩睿冷声道:“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可别乱诬陷人。否则……” 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便拉着姜瑾瑜转身便了。 “你,你,你……”姜沫指着他的背影“你”了几句,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方一甩袖子,狠狠的踢了身边的小太监一脚,怒喊:“你不用嚣张,跟本皇子斗,你走着瞧!”他这一脚踢得极重,似乎要将在韩睿那受的气尽数发泄出来。那小太监一下便趴跪在地上,痛苦的皱着脸,却咬着牙不敢呼痛。 姜沫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不由越看越不顺眼,暗道:你一个奴才也来恶心本皇子,我治不了韩家那小贱种,还治不了你这狗奴才?遂令侍卫将人拿下,回到自己的宫殿随便找个理由诬陷他偷了自己的东西,令人乱棍打死。 姜沫发狠说那些这话的时候,韩睿早走远了,自然是没听见。 原来今日是太师讲课,中间休息的时候太师不小心侧殿睡着了。趁周围无人,韩睿便找了朱笔将他带来的几本经籍全画的乱七八糟,还顺便给太师画了个花脸。然后自己引开姜沫的随从,让姜瑾瑜偷偷将朱笔藏在姜沫的文具箱里。事后一查,姜沫是有口难言。 出了学堂,韩睿的心情一直不错,他左顾右盼,觉得这漫天遍野的白似乎也有了某种炫目的色彩。 他推推姜瑾瑜,竖起大拇指,说:“干的不错!” 姜瑾瑜嘴角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他伸手,握住在自己面前调皮的转动着的拇指。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这一刻――他只觉得心胀的满满的…… 他说不出这种感觉,但他却清楚其对自己的重要性,比能吃饱饭穿暖衣还要重要! 第24章 柳暗花明 又逢集会之期,京城大街上熙熙攘攘。 韩睿携姜瑾瑜、牛宏业在四儿和几个小厮和侍卫的簇拥下走进了人流之中。 他们这次出来只带了牛宏业一个伴读,这小子是韩睿承认的自己人。至于他和姜瑾瑜另外的几个伴读,哼,不是皇帝亲信大臣家的公子便是后妃亲戚府中的子弟,还能指望跟他们掏心掏肺的?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满街的玲琅满目的商品,姜瑾瑜仍是免不了兴奋。与第一次同韩睿出来逛集市不同,如今的他更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了。不会像上次那样因看到比肩接踵的人群而胆怯,更不会傻傻的以为看上什么东西不用付钱就可以拿走。上一次是韩睿拉着他,一样样的跟他说这个是干什么用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哪是吃的哪是玩的。 这次是他拉着韩睿,兴奋的在人群间窜来窜去。 逛累了,便随意找个茶楼歇脚。 牛宏业突然站起来,摸摸头,支支吾吾的说:“老……老大,我能回家看看吗?”也难怪这这小子想家,他再次进宫至如今有一月有余了罢,还没回过家呢? 牛宏业为人淳厚,一副好欺负的样子。虽是侯府出身,父亲却只是个不受重用的三等候。皇子伴读中随便拉出来一人都有着不小的背景,许多都是风头正盛的勋贵之家的子弟。偏这憨子最得韩睿亲近,不免令其余伴读颇为嫉妒,时不时的就要找他些麻烦。偏这牛宏业脑子不灵光,有时甚至都听不懂那冷嘲热讽的话。别人说他,他非但不还嘴,还嘿嘿笑笑,该干什么干什么。 还是后来四儿看不下去,借着韩睿的名义将人敲打了一番才好些。他们明里倒是不敢再放肆了,暗中却使些不怎么入流的手段排挤牛宏业。 小孩子往往是离不了父母的,上辈子韩睿有段时间也是天天天希望父母能陪在身边。他看着牛宏业希冀的脸,不由笑了,说:“去吧,多住几日。” 牛宏业一时喜得手足无措,不住的说:“谢谢老大。” 韩睿叫住兴奋的往外走的某胖墩儿,嗓音中带着些许的不高兴:“站住!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牛宏业忙回了身,低着头站住,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韩睿倒觉他这样子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的翘起,道:“带两个侍卫,街上人多,你才多大点,就敢这么冒冒失失的出去,被人拐了也是活该!” 牛宏业抬起脸,眼中泛着泪光,猛扑倒韩睿身上,大叫道:“老大,还是你对我好……” 韩睿无力的翻个白眼,还不等他伸手推人,只觉身上一空,定睛一看,那小胖墩儿早被姜瑾瑜推倒在地上了。 “不准你抱他!” 姜瑾瑜狠狠的瞪着牛宏业,眼神暴躁而凶恶,像一头困斗的野兽,死死的守卫着什么。 牛宏业的身子抖了抖,那一刻他觉得如置身冰窖之中一般,寒冷彻骨。他幼小儿不谙世事的心不明白这其中的深刻含义,但一股敏锐的直觉却让他下意识回答说:“我……我不会了,九皇子!” 说着爬起身便跑。韩睿冲着他的背影喊:“五日后我派人接你!” 没有回音…… 韩睿回头冷冷的看着姜瑾瑜,后者不肯示弱的和他对视。韩睿质问:“干嘛那么对小胖,他不过是一时兴奋,你也太霸道了!” 姜瑾瑜低下了头,固执的说:“我不管!”你只能是我的,他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这半句是他不敢说出口的。他清楚的记得他说过一次,韩睿发了很大的脾气,后来他便不说了。为了让韩睿高兴他可以自己受些委屈,但这并不影响他捍卫自己所属物的行为。 正在这时茶楼里突然闪进一个人,一下子吸引了韩睿的注意力。 只见来人青衫磊落,文士打扮,手执玉箫,腰间挂着一副宝剑。远远望去此人身形优雅挺拔,一袭长衫玉树临风。他面容精致俊美,眉宇间流露出一种狂傲的不羁。看到这人的一瞬间韩睿脑中便闪出一个在他脑中盘旋了很多天的名号:逍遥客。虽然这人看着很年轻,完全不像是比他哥哥还要长一辈的人。但……韩睿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且,一切都跟他哥描述的特征一样,只差一样便可以确认了。 如果他真是逍遥客,那就代表姜瑾瑜有救了?真是令人兴奋的消息。 韩睿此刻也顾不得跟姜瑾瑜怄气了,眼瞧着那人往窗口走去,便“噔噔噔”的跑过去。那人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酒壶,跟小二要了杯子,自饮自酌,好像没看见韩睿兴奋的闪闪发光的眼睛。 韩睿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笑的满面纯真,拱手道:“公子,我能看看你的箫吗?” 那人仿佛此刻才看到韩睿,他转过头,眸子里先是闪过一抹惊诧,接着又是恍然。他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句:“有什么好看的”便又自顾自的喝酒了。 韩睿捧了一鼻子灰,到不在意。 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下,尽管姜瑾瑜一个劲儿的让他走他也不理。 这次韩睿没打算绕圈子,直接问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那人冷冷的没说话,韩睿问他:“阁下家乡何处?” 那人冷冷的回了句:“小孩子别乱打听!” 韩睿又说有事请他帮忙,那人说不帮姓韩的人。韩睿听了好奇,问:“你知道我姓韩?”那人冷冷的看了韩睿一眼,没回答。韩睿又问为什么不帮姓韩的人,不是不因为有姓韩的人得罪过他 。那人冷笑一声说:“没错,二十几年前有一个姓韩的畜生抢了我的爱人!” 韩睿一瞬间怔愣了,大为诧异。男人的回答超乎他的预料,原以为他是跟姓韩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牵连整个韩姓之人。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人还真够怪的。想着他点点头,夺妻之仇,也算是大仇了吧! 韩睿正要再说什么,只见那人已起身迈步出去,遂忙追上去问:“怎么这就走了?” 那人道:“吃饱喝足了自然该走了。”说着便大步流星而去。 韩睿还没弄清这人的底细呢,自然不会罢休,大摇大摆的在后面跟着。姜瑾瑜黑着脸在走在韩睿身后。开始倒还跟得上,至一僻静的小巷,转眼间突然不见了那人踪影。韩睿快跑几步,四顾无人,又是疑惑又是懊恼。 姜瑾瑜道:“丢了就丢了罢,有什么事我帮你!” 韩睿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帮的上我还费这心思!哼,不识好人心,我就是为你,你还在后面拉后腿。” 姜瑾瑜低着头不说话了,半晌他才低声喃喃道:“对不起……” 韩睿见他如此,无可奈何的摆手,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他也未必就是我要找的人。走了,回去吧!” 刚转身,后面冷不丁的传来一句话…… 第25章 大功告成 韩睿刚转身,突然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声冷冷带着嘲讽的嗓音:“这么快就放弃了?也不过如此而已。”韩睿猛地转身,正是他要找的那长衫公子,心中有些欣喜,嘴上却不饶人。他傲然道:“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甩开我一个小孩子,也不是什么本事!” 那人听了不怒反笑。开始还是轻轻的呵笑,后来经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劲儿的说:“这伶牙俐齿的样子,像她,像她!” 韩睿问:“像谁?”他不清楚这人说的是“他”还是“她”。 长衫公子没有回答,而是问韩睿:“你让我帮什么忙?” 韩睿想了想问:“你是逍遥客吗?” 那人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含笑勾勾唇,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说完抚了抚腰间的宝剑,身形一转,回身走了。 韩睿在后面追:“诶,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人并未停步,只是笑意更浓了,声音也是淡淡的。他道:“你追得上,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后面的那些尾巴――”说到这他顿了顿,轻轻吐出四个字:“不准跟着。” “那……他们俩可以跟着吗?”指的是姜瑾瑜和四儿。 “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韩睿顿时来了劲儿。 他将身上的氅衣一脱,命令众人不许跟从,便抬脚追了出去。无奈那人身形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巷子尽头。韩睿忙追过去,隐约看到一抹身影往左边的巷子转去,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了,一会儿又看得到。就这样,忽隐忽现的,不一会儿韩睿也明白了,这人根本就是故意逗自己。可是不追又不行,万一他真是自己要找的人,白白错过了岂不可惜? 因此韩睿就一路追,直出了北门,到了城外。 彼时还跟在他身边的就只剩姜瑾瑜和四儿两人了。韩睿累得气喘吁吁,姜瑾瑜的脸色都煞白了,四儿也好不到哪里去。那长衫公子倒是气定神闲,诗中保持在他们可望而不可即之处。韩睿火了,什么呀,这根本就是耍人嘛! 他往荒草地里一坐,伸着脖子大骂道:“小人,小人,我说你是小人,耍我好玩吗?”前方传来几声轻笑,长衫宫子缓缓走近,忍俊不禁的道:“怎么,这就火了?你跟你哥可差远了!” 韩睿听了这话,心中更确定了一份,他问:“你认识我哥?不对,你知道我是谁?” 只听那人笑道:“荣王府的小公子,京中谁人不知?” 韩睿问他可是住在京城,他说不是,来京城只是办一件急事。他告诉韩睿他有十几年没进过京城了,问其原因,他没有说,只叹了句:伤心地不来也罢。韩睿越听越惊奇,想要再问下去,他便不肯再说了。他悠悠然的在韩睿对面坐下,摸出自己的萧仔细的摩挲着。突然,他看着韩睿说:“你比你哥有意思多了,那小子,满脑子道道儿,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说着不等韩睿插话,又道:“我吹首曲子给你听。” 说着便执起萧管吹了起来,箫声宛转悠扬,在空旷的城外飘荡良久,余音袅袅。 姜瑾瑜黑着脸评价:“不好听!” 长衫公子仿佛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沉浸在畅意的挥洒之中。一曲毕,他看了姜瑾瑜一眼,没有说什么。眼神扫过韩睿,眸子不觉悠远起来,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韩睿问他:“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是不是逍遥客?” “这重要吗?”长衫公子反问,他笑道:“我叫林之逍,‘逍遥客’那是外人叫的,我可没承认过。”韩睿只觉得一颗心飞到天上,又落到实地,总算是安定下来了。镇定之后,不免想再确认一下,他说:“那让我看看你的手掌。” 林之逍倒也干脆,他摊开手掌,韩睿惊喜的抓住他的左手,直叫“真是,真是,就是你,你就是逍遥客呃!”原来韩睿早听他哥说逍遥客左手心出有一颗朱红色的胎记,形状也稀罕,恰似一弯新月。如今林之逍手上就有着胎记,错不了了。 林之逍收回了手,笑说:“你倒是细心,你哥告诉你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韩睿指指这满脸不高兴的姜瑾瑜,说:“想让你给他治治病,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了,我哥说你行!” 林之逍看了韩睿一眼,笑说:“你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样子。我十几年前就不给人治病了。”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审视了韩睿一会儿,道:“也罢,今日就为你破一回例。”说着便一把抓了姜瑾瑜的手腕,凝眉诊一会儿,低叹道:“有些麻烦了……”他问姜瑾瑜:“能吃得苦头吗?” 姜瑾瑜郑重的点头:“能!”眸子里是不符合其年龄的坚定和隐忍。 林之逍赞叹的看了他一眼,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先别把话说的太满,能不能,到时候再看。我并非善人,机会只给你一次,你若把握不住也怪不得旁人。” 他告诉韩睿他暂时有些事要办,而且治疗的药还缺一味,他们先回去,自己一个月后会主动去找他们。说完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粒药丸似的的东西,把姜瑾瑜的下巴一捏,扔了进去。韩睿警惕的问:“你给他吃的什么?” “毒药!” “什么?呃……”韩睿刚一张嘴,也被扔了一颗。林之逍又往自己的嘴里也塞了一颗,大笑而去。四儿急的在一边喊:“主子,快吐出来,吐出来啊!”韩睿怔怔的半天才回过神儿,颤抖着嘴道:“糖……糖豆儿……” “主子,您说什么?”四儿焦急的问。 这时从远方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别吐,这可是好东西呢,我自制的,酸甜可口,有益气补血之效。”说着他扔了一个小瓷瓶给韩睿,说:“给你当零嘴儿吃吧!”韩睿低头看了看,在一抬眼,早没了林之逍的踪影。只有洪亮的嗓音在空气里飘荡,听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韩睿暗道:果然是位高人,这下姜瑾瑜习武有望了! 彼时夕阳西下,天渐渐暗沉下来,四儿突然叫道:“糟了!” 韩睿斥道:“又出什么事了,一惊一乍的?” 四儿苦着脸说:“主子,天要黑了,此处距城还有十几里呢,天黑之前赶不回去了。”韩睿指着前方的一条大道不在意的说:“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你到那等着,不出半个时辰,定有人寻来!” 四儿这才恍然大悟,拍着脑门叹息了一声,道:“主子,您是说秦大爷。是奴才糊涂了,奴才马上去等着……” 第26章 韩睿等人并未回皇宫,而是去了荣王府。 一个多月后,林之逍果然应约而至。诊断后他说姜瑾瑜的顽疾须三管齐下,针灸,汤药,还要加上药浴,一样都不可少。针灸和药浴是最受苦的,姜瑾瑜是寒气入体,针灸时力度要大,入肉要深,再配合药浴将寒气逼出来。无论受多大苦,姜瑾瑜都咬牙忍了下来。林之逍一向神出鬼没,守卫森严的皇宫也是来去自如,一个月两到三次,从未间断。 一年多的时间,只一次例外。 便是韩睿过了七岁生日不久,韩擒虎夫妇大胜而归,举国欢庆。林之逍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两个月,这让韩睿很不解。直到韩家军再次挥师北征的十几天后才出现。只是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话也比以往少了很多。问其原因也不说,好几次让韩睿很无语。 治疗期间林之逍倒是越来越喜欢姜瑾瑜的性子,还教了他不少东西,武功、谋略、医术,天文,甚至包括毒术。韩睿不止一次的撺掇着让林之逍收姜瑾瑜为徒,以林之逍说发过誓今生不收徒作罢。虽如此说,他在姜瑾瑜、韩睿面前却从未藏私,只要他们二人想学的,都多少教了些。 姜瑾瑜的身体彻底痊愈之后,林之逍就又失踪了。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么一个人,你不能指望他会安分的呆在一个地方。韩睿甚至不止一次的担心这会不会家伙哪天没了兴致就把姜瑾瑜扔一边不管了,好在他还算信守承诺。 林之逍那种自由不羁的生活曾一度令韩睿向往。 如果不是诸多摆脱不了的束缚,他也希望能那样潇洒的生活。 一年多的时间很多人都成长了,大着步子倒退的怕是只有韩睿一个。众人宠着,加上姜瑾瑜时刻惯着,韩睿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小孩,尤其是在姜瑾瑜面前,懒散而任性。反观姜瑾瑜却已经适应了宫中的生活,而且不知用什么办法将雨华殿的宫人收服了大半,连几个伴读和侍卫如今都对他服服帖帖的。韩睿问了几次都没有问出来,赌气几天没理姜瑾瑜。 他不知道的是姜瑾瑜不是不想告诉他,而是怕吓到他。毕竟――收服这些人的过程并不怎么和谐。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小小的他已经逼着自己成长了。他不在乎自己的手上染上鲜血,甚至他发现自己骨子里便是嗜血的,看着那些人对自己俯首听命,他觉得隐隐的兴奋。小小的姜瑾瑜已经有了不一般的掌控欲,虽然他懵懂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天性使然,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发挥了出来。 最近,姜涵跟新任侍卫总领杨戎走得很近。韩睿一次偶然出宫,看到他们俩个在宫外的一隐蔽的小桥上商议着什么。 杨戎是丞相杨天庆的长子,他二十岁为侍卫,如今年近而立,差不多快有十年了,在侍卫中算是资历较老的。他父亲是太和帝的亲信,如果不是三年前韩逸云的突然回京,怕是早做到侍卫总领了。自韩逸云走后,杨氏父子在京中的势力渐渐抬头,虽然跟韩家仍不能相提并论,但在别的世家中显然已脱颖而出。 如今看来,杨氏父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起码是杨戎是站在四皇子姜涵这一方的。 呵,隐藏的可真够深啊!韩睿忍不住暗赞一声。 姜涵的小心和隐忍,他上辈子就领教过了。那是你捅他一刀子他还能腆着脸对你笑,大度的说没关系却能把你做过得罪他的事记在心里一辈子的人。别看他表面上把当成你亲兄弟似的,暗地里不定怎么策划着让你万劫不复呢? 他冷笑:姜涵,看你这辈子拿什么去对付你那帮如狼似虎的兄弟? 初夏时节,鲜绿的枝条上满是嫩嫩的树叶。冬日的寒冷已经远去,夏日的炎热还未到来,这是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候。不用穿厚重的衣物,一件单衣,一袭薄衫足矣。雨后新晴,天空蓝的的发亮,空气极是清新。大片大片的树叶远远看去嫩绿嫩绿的,像一片浅绿色的羽毛,随风飘荡,轻轻的,软软的,既不过于热烈也不惨淡,让人平生一种愉悦。 这种时候,一泓池水,一叶扁舟,摇摇荡荡,总是让人觉得悠闲。 韩睿此刻就坐在舟中悠闲的枕着胳膊数河面上的野鸭子,他推推身边的姜瑾瑜,问他:“干嘛不高兴,是我拉你出来误了你练功?”说着他歪头用手拨弄着河水,还一边说怎么都没有鱼。姜瑾瑜曲起手臂环在船舷上,小心的护着他,回说:“没有。” “没有你怎么不说话?” 姜瑾瑜垂下了头,低声道:“我喜欢听你说。” 韩睿撇过头,说:“我不喜欢你这样。” 姜瑾瑜读书很用功,尤喜兵法,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太师曾多次当中夸赞于他,后来太和帝听说后也考校了几次,甚是满意,渐渐的对他关注也多了起来。比起读书,他在武艺方面的资质更是得天独厚,别看如今才八岁多快九岁的年纪,便是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和他动起手来也别想占到便宜。倒不是他所习武功多么高深,授业师傅多么强悍,他所凭的只一个字:狠。 挥起刀来不顾生死,能拼命。这要到了战场上,如何得了? 不得了啊! 姜瑾瑜怔了怔,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韩睿,眼中有些懊恼。半晌,他拿起橘子,默默的剥了起来,细心的揭掉上面的白丝,一瓣一瓣的用盘子装了摆在韩睿面前。韩睿撅撅嘴表达自己的不满,过了一会儿还是捏起剥好橘子吃了,给自己塞了一瓣,又给姜瑾瑜塞了一瓣。姜瑾瑜剥了一个就不剥了,这是韩睿一次肯吃的最大量。 吃完了橘子,韩睿边擦嘴边向姜瑾瑜抱怨:“那个三皇子越来越讨厌了,最近老碰见他,笑起来阴森森的,看着就讨厌。”姜瑾瑜眉头皱的死紧,他没作声,韩睿又道:“还有那个荣妃,说我像女孩子。”姜瑾瑜还是不做声,韩睿问他:“上次我回家有没有人欺负你?”说到这他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道:“你的那些皇子兄弟们哪一个是好惹的啊……” “总有一天我让他们都消失!”姜瑾瑜好像下了某种决心,他突然坚定的说。 “什么?”韩睿惊叫一声,才反应过来姜瑾瑜指的是什么。他吩咐艄公靠岸,一边附耳告诉姜瑾瑜他们最大的仇敌是姜涵和姜沫,还有那个叫丁彦之的,别的他不管,这几个人一定不会放过。 姜瑾瑜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念叨了,早将这几人记在心底了。虽然他不知道韩睿为什么这么恨这几个人,但有时候有结果就行,未必就需要知道原因的,对韩睿的意志他向来是如此贯彻的。 “走吧,我们上岸!”韩睿拍拍手,一跃到岸上,朝姜瑾瑜伸出一只手。姜瑾瑜把手敷上去,二人相携而去,留下几声欢声笑语。 “你九岁生日就要到了,想要什么寿礼?”声音欢快清脆一听就是韩睿的。 “都行,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 二人回到皇宫,正赶上热闹。 正阳门前围了成百上千的妙龄宫女,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老远就闻见呛人的脂粉之气。侍卫们喝开一条道路,韩睿皱着眉一手拉着姜瑾瑜一手捂着鼻子进去。 近一年来,这种情况隔些日子就要上演一回。 两年前丽妃失了宠,没过多久一个不知名的小宫女一夜之间得宠,直接被封为荣嫔。仅仅一年后便生了皇子,升为荣妃,成为继丽妃之后的又一宠妃。 关于荣妃的来历,宫中说法不一,比较靠谱的便是说她是三皇子养的歌姬,进宫也是别有企图的。也有人旁敲侧击的提醒皇帝小心,可是皇帝正在兴头上如何肯听?丽妃也去闹了几次,被皇帝严厉训诫几番,罚闭门思过半年,倒不敢再放肆了。 人往往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皇帝只会更甚。 荣妃为了故宠,想了很多办法,其中一个便是抛绣球。皇帝哪日来了兴致又不想召幸嫔妃的时候,便令人正阳楼上把绣球抛下,宫女抢到绣球者便可于当日侍寝。宫女们多是入宫多年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过一次的,朝思暮想,因此哪怕是一日的恩宠也纷纷趋之若鹜。 如今上阳宫夜夜笙歌,太和帝与朝事上也不如以前上心了,诸事多委于几个皇子和亲信大臣。韩逸云升了大将军驻守边关,连吴天孝也投身军戎做了校尉。韩睿不止一次的感叹自己如今的小身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整日跟一群小屁孩鬼混。他不止一次的要求到他哥或他父亲的军营里见见世面,都被无情的驳回,也只得暂且按捺下了。 刚回到雨华殿,八皇子姜满已在大厅里等着了。 韩睿、姜瑾瑜刚进去,姜满便满面喜色的跑过去扯住韩睿的衣角问:“睿弟,你和九皇弟出宫怎么不叫上我?” 韩睿粗鲁的甩甩袖子,问他:“你来多久了?” 见自己把韩睿的衣服扯皱了,姜满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没多久。”可巧一捧茶的宫女听了便道:“侯爷,八殿下等一个多时辰了呢?”韩睿看了八皇子一眼,暗道:真是个傻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谢谢大家的支持。作者这几天有点忙,评论都没有回,抱歉啊! 第27章 韩睿又跟姜满说了一会儿话,宫人请用晚膳,韩睿便问八皇子姜满愿不愿留下用膳。 姜满惊喜的点头,连声应下了,又说:“我最喜欢吃这里的点心了。” 韩睿笑了笑,吩咐厨房多做些点心,客随主便,请客便要有请客的样子嘛! 姜瑾瑜却是对姜满硬赖在这的行为很不满,不过韩睿发话了,他倒没说什么,就是不住的往姜满那发射着冷冷的眼刀,不过因能留下吃饭而心情雀跃的某人根本没有觉察到便是了。吃饱喝足后的八皇子满意的走了,姜瑾瑜握了握拳凑在韩睿身边问:“你喜欢他吗?” “谁?”正摆弄几把小剑的韩睿猛地回头。 “姜满!” 韩睿猛然回神,不在意的道:“没有啊!比旁人亲近一些罢了……”说到这他顿了顿,拍拍姜瑾瑜的脸,接着说:“不过,跟你比差远了。” 姜瑾瑜听罢脸色才好转了些,不过还是把姜满列入危险名单之中。 姜满如今十岁,在众皇子中是唯二出身最高贵的。他和五皇子姜泽都是嫡出,若非元后早逝,怕也轮不到其余几个皇子蹦q。饶是如此,这两位皇子在宫中的地位也是超然的,毕竟很多大臣尤其是文臣还是倾向于嫡子继位的。当然宫中对二人心怀鬼胎的也不少,倒是太后一直护着这两个皇子,旁人就是想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罢了。 五皇子可能是从小受元后教导,养成了盛气凌人的自负性子,八皇子则温和很多。自韩睿进宫读书以来,八皇子姜满一次次的示好,毫不掩饰他想跟韩睿交朋友的想法。与旁人不同的是,他的示好是出自真心而非假意,韩睿自然也待他不同。 姜满回到自己的宫殿,还没进去便见大宫女不住的朝他使眼色。他马上便明白了,他的嫡亲兄长五皇子在殿内。姜满刚走进去,宫人们便纷纷退下。五皇子姜泽背对殿门站着,姜满一脚跨进门槛儿。五皇子猛然转身,眼神在他这唯一的嫡亲弟弟身上审视半晌,淡淡的问:“又去雨华殿了?” 姜满点点头,正要说什么,五皇子严厉的道:“以后不要去了!” “为什么?”姜满大吼。 “为什么?”五皇子扯扯嘴角冷笑,“你看不出来韩睿是跟姜瑾瑜站一条线上的吗?母后去世的时候你还小,有些话她没告诉你却告诉了我,如今你也十岁了,大孩子了,也该让你知道知道。母后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嘱咐照顾好你,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还说要帮她报仇。”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在姜满耳边道:“你知道害死母后的是谁吗,嗯?她的遗愿便是有朝一日我能登上皇位,帮她报仇,我的弟弟,你不帮我吗?” 听到这姜满震惊了,他瞪了大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母后是被人害死的?我…… 我怎么帮你?” 五皇子轻笑一声道:“不然呢,你还真单纯!你以为韩睿会真心待你?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号,就算韩睿会对一个人好,那也是姜姜瑾瑜而不是你。好好想想吧,我的傻弟弟!总有一日他和姜瑾瑜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你说你整天跟他们俩个混,你混什么?你掏心挖肺的对他们,他们可未必如此对你。” 这个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清楚他的性情,认死理儿,还固执。 这些年姜满从未与哪个弟兄交好过,唯独对韩睿言听计从,他这个亲哥哥倒要靠后了。再任其发展下去,若真到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他担心姜满有可能站到他对立面去。真到了那种地步,为了大计,有些事便是不为也得为了。母后把弟弟交给了他,这些年他一直努力在做一个好兄长,他打心眼里不想双手沾染上亲弟弟的血。 姜满怔住了,他颤着嘴唇道:“你说什么?”五皇子扯扯嘴角,耸耸肩,没有说话。姜满皱着眉头,眼里满是不解,他疑惑的叫:“皇兄?”然后双眼盯着五皇子看,满心期待着他能否定刚说过的一切。可是――他失望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生在皇家就没有选择,任何时候都不能手软。” “不!”姜满推开五皇子便冲了出去。 五皇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消失的地方,一旁的随从低声问:“殿下,要不要把八殿下追回来?”五皇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总有一天他要做出选择的,早做比晚做好。” “可……万一……八殿下选择了九殿下那边呢?”随从小心翼翼的问。 回答他的是冰冷的音调:“那他将不再是我姜泽的弟弟。”说完便抬脚毫不犹豫的跨出殿门,刚刚说话的随从冷不丁的打了个战栗,缩缩脖子忙跟上了。 天很快暗沉下来,掌了灯,韩睿摸出项上挂着的一块玉在灯光下细细的看着。梁馨雅回京的那两个月,韩睿趁母亲不注意去她房间里翻出了上辈子林中之前戴着的那块玉。和玉摆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黑乎乎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铁东西,母亲说那是一种兵器。韩睿想看看怎么用,母亲说没子弹不能用。虽然他不知道子弹是什么,但肯定是什么不同寻常之物,他的母亲,总能令人惊奇。 母亲把玉送给了他,作为迟来的七岁生日礼物,比上辈子足足早了十年。 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不过韩睿道不怎么在意,他的重生本就是最大的变数了,其他的玉上一世不一样也正常,真要是一点儿都不便,重来一次又有何意义? 令人沮丧的是研究了好些日子,他还是没有搞清楚这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玉,到底是不是助他重生之物。毕竟,这玉看着实在是过于普通了…… 姜瑾瑜沐浴好穿了一身单衣走来,乌黑的墨发上还滴着水。 韩睿看了他一眼,小屁孩越长越滋润了,才两年倒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也是这两年养的好,个头儿拔高了一截不说,面色也红润了起来,完全不像是挨过饿吃不饱的,刚从冷宫里出来时枯黄的头发如今也油光水亮墨染一般。韩睿每次跟他比个头都忍不住心中愤愤然的感觉,多次捏着他的肩膀上的软肉问他可是偷吃了东西,不然怎么长这么快?想起这些他就郁闷,连牛宏业都拔高了不少,怎么就他长的慢? 姜瑾瑜总是说他挑食,并劝他以后多吃些东西。 每次他说这些的时候,韩睿都要想法子欺负他一番。姜瑾瑜这小孩虽然有时候性子挺执拗的,用韩睿的话说便是听讨人厌的。但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对韩睿却是无限纵容着的,要不然韩睿也不会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他的底线便是确保韩睿把他放在第一位,不如那就是点燃了的火药桶,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了?”韩睿头也不抬的问。 姜瑾瑜闻言便宫女要来了布巾,也不要人伺候,自己一下一下的擦着。擦了一会儿他趴在桌子上盯着韩睿看,发现他灼热的目光韩睿瞪了他一眼,让他先去睡。姜瑾瑜固执的不肯,非要等韩睿睡了才睡。 躺在床上,韩睿突然推推姜瑾瑜,问:“你想不想有其他的亲人?” “不想!”姜瑾瑜想也不想的回道。 “为什么?” “我早没了亲人,除了你,其他的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韩睿叹口气,没说话,半晌才咕哝了句:“算了,这也怪不得你!” 这日下了学韩睿一个人悠悠荡荡在御花园的乱逛,原本每日下学他都要跟姜瑾瑜一块儿练一会儿骑射的。这日姜瑾瑜有几个兵法上的问题要向太师请教,韩睿便一个人先回去了。走着走着前面假山里闪过一个人来,韩睿一看,暗道:怎么又碰见他了?想着便装作没看见,转身便走。那人叫住他说:“睿儿怎么看见我就躲,是本王得罪你了?” 韩睿只得回身拱了拱手,笑道:“英王玩笑了,我眼拙,没看见你。” 来人乃是三皇子姜潢,刚封了亲王。 姜潢便笑着牵了韩睿的手,说:“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怪想的,一个人逛多没意思,我陪你!” 韩睿由不得打了个冷战,这三皇子笑起来太}人。他悄悄动动手腕,想把手缩回来,不想姜潢更握紧了些,还深处手指在他手心轻挠了挠。韩睿一个趔趄,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一甩手,喊:“放开,你捏的我不舒服。”他祖母逗她时也爱挠他手心,不过这感觉太不一样了。 姜潢从善如流的松开了,他笑笑说:“我看小孩子都喜欢这么玩,你怎么不喜欢?” “我不是小孩子!”韩睿跺着脚道。 姜潢一手握拳撑着下巴笑了,韩睿瞪他,他笑意更浓,带着兴味,仔细看还有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之气。 韩睿不喜欢看他笑,因为他笑起来总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得越深就越觉诡异,像是人为的在一个哭丧这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一般,让人头皮发麻。就如此刻他扯扯嘴角说:“我府里新挖了一个荷塘,弄了不少金鱼,什么时候你有空去看看。”说到这他看了看韩睿,见他神情恹恹得的,又道:“我费大力弄了几匹千里宝马,你喜欢哪个可以送你,去不去?” 第28章 “不去!”韩睿还未回答,后面便传来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嗓音,是姜瑾瑜的。 “他不会去你府上的。”姜瑾瑜瞪着眼说。 姜潢缓缓走过去拍拍姜瑾瑜的头,冷笑道:“小子,我可是亲王,而你只是个光头皇子。再者我还是你皇兄呢,说话客气点,知道吗?不然我身为兄长可是有教训不听话弟弟的权利。”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姜瑾瑜一眼,又朝韩睿笑了笑,慢慢的转身走了。 姜瑾瑜盯着他的背影瞪了半天,突然转身对韩睿说:“不许你去,千里马我也找得到的。” 韩睿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去。” 他问姜瑾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姜瑾瑜说不放心他一个人。韩睿听了倒觉好笑,在这皇宫里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欺负自己,倒是姜瑾瑜应该小心一点儿,毕竟有些人就喜欢挑衅他。 太和帝今日留宿在荣妃的寝宫,过后,荣妃倚在太和帝怀里问:“陛下,后宫粉黛三千,您……最喜欢谁?”太和帝的手在荣妃身上恋恋不舍的流连着,他说:“那自然是你了。”荣妃便轻推他,嗔道:“陛下就会骗人,妾听说您以前可宠了丽妃几年呢?” 太和帝笑说:“这醋你也吃,不都过去了,还提她干嘛?” 荣妃显然不想就此放弃,她乖巧的晃动着身子,引诱着问:“陛下告诉我嘛,丽妃哪好,我跟她比如何?”太和帝被他晃的一阵火气,猛地翻身将人压在心下,道:“她哪能跟你比,你这绝世的尤物……” 翌日上朝,皇帝对三皇子赞誉有加,说他差事办得好,人也孝顺。又派给了他一项新的差事:给驻守在姚国边境的韩逸云押运粮草。下了朝三皇子姜潢便到了雨华殿,问韩睿可要给韩逸云带些东西或是捎个话什么的。韩睿向来随性,不喜欢某个人也不会强迫自己迎合,便直接拒绝说:“不必了,我才送了家书,该说的都说过了。” 姜潢笑了笑,说:“你倒是拒绝的干脆,也罢,横竖我就是不招人喜欢罢了!” 韩睿心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每次想套近乎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姜潢苦着脸,似乎有些无奈沮丧。他盯着韩睿看了半晌,悄悄握紧了拳压下心头的怒气,咬着牙走了。临走之前他趴韩睿耳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安乐侯,你最好别惹怒我。”韩睿有些莫名,却也没放在心上。姜瑾瑜抿着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韩睿身边,紧紧扯住了韩睿的衣角。 韩睿回头看了姜瑾瑜一眼,警告道:“别跟他斗,你现在斗不过他。” 姜瑾瑜郑重的看着韩睿,他动动嘴角,露出一抹倔强的微笑。 不久,韩睿发现一个挺奇怪的现象,姜满这小子最近老躲着他。原本韩睿倒不怎么在意他,但人就是这样,人天天跟着你的时候你还不觉得有什么,突然有一天他不跟你了,你倒疑惑了。如今韩睿就好奇是什么让这小子有了如此巨变,正要让人去查,姜瑾瑜告诉他姜满不仅躲着他,连五皇子也躲着呢? 韩睿想了想,肯定是五皇子跟他说了什么,告诫他别跟自己走太近之类的话。人家兄弟间的事,外人也不好插手,以后如何,就走着瞧吧! 这日太师讲课,太和帝亲去考校众皇子的功课,突然一侍卫跑来,急叫道:“陛下,六百里加急文书!”太和帝忙令呈上来,打开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原来荀国突然大举进犯,已取了南方数十边镇,俘获大将两名,兵士无数,并扬言挥师北征。太和帝忙召集众大臣议事,皇子们看着皇帝匆匆离开,纷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上辈子就是这时候姜瑾瑜被送去当质子的,韩睿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姜瑾瑜身上,今生他不会让故事重演。回到雨华殿韩睿忙令四儿收拾东西,第二日一早便回了王府,姜瑾瑜自然也是一起的。身居宫内不好施展,但出了宫可就不一样了。韩家延续近百年,雄踞朝堂,势力可谓无孔不入,只要想便没有办不成的事。 韩睿先去给祖母请了安,回到自己的小院便叫来王府长史丁名。 韩睿将原委说了,丁名倒有些疑惑,他问:“侯爷,皇帝真会送质子吗?” “十有。”韩睿轻轻抿了一口茶说。 丁名叹息了一声,说:“这可是大事,说出去也不好听,咱们姜国还没到这地步吧!” 韩睿听了说:“可是皇帝觉得到了这一步。南方的守军不行了,韩家军又都在北方,便是此刻调回也来不及了。驻守南方边境的也是我们讲过数得上的大将,如今都如此惨白,皇帝心里未免不狐疑。而且你还不知道我们的皇帝,那是个凡事求稳的主儿,如果送质子能解决,一个儿子而已,他也不缺。丁长史,你也是王府的老人了,忠心耿耿,父亲一再告诫我有事要跟您商量,如今可得仰仗您了!” 丁名躬身道:“侯爷有事尽管吩咐,这话就折煞下官了,不敢当不敢当……” 韩睿便附耳对丁名低语了一番,丁名不住点头,连声道了几个“妙”字。 翌日早朝,丞相杨天庆便奏说了一大推化干戈为玉帛、为天下大计使生灵免遭涂炭的言语,提议派皇子为使节亲往荀国议和。说是作为使臣议和,其实就是遣送质子,对此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皇帝却是满口应允,大臣中有反对的都被强力镇压了下去。 一时后宫炸开了锅,皇子们人人自危。 上至后妃下至宫女谈论的都是质子之事,平日有旧怨的也借着此事兴风作浪,在皇帝面前嚼舌头,搞得太和帝不胜其烦,干脆谁也不见,晚上只宿在容妃宫里。 容妃便旁敲侧击的吹些枕头风,话里话外都有些让姜瑾瑜去做这个质子的意思。太和帝开始还未觉得有什么,后来说的明显,便有些动怒。后宫女子宠宠也就是了,他不希望她们手伸到朝堂上来,尤其是还挑唆起皇子来了。容妃见皇帝不愉快,便忙在床上跪下,梨花带雨的哭诉:“陛下恕罪,非是妾狂妄指责皇子,实在是妾看九皇子他,他……” “他什么?”太和帝耐这性子问,毕竟是正宠着的,看她哭得凄惨倒有些心疼。 容妃哭的越发痛了,哽咽着说:“陛下恕妾无罪,妾才敢说。” “说吧,朕恕你无罪。”太和帝轻轻揽了她,轻轻的为她抹去眼泪。容妃方道:“九皇子实在是野性难驯,听说他心里对您不满着呢?妾观察过几次,他看陛下您的眼神里都带着恨呢?这么一个养不熟的如今他小还好说,以后……以后大了,岂不是后患?” 太和帝身子一震,缠着嘴唇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陛下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派人去看看。” 是夜太和帝辗转难眠,多养个儿子倒没什么,可这儿子如果有一天变成仇人的话……就得不偿失了!亏他还以为姜瑾瑜那小子这两年肯听话了,原来不过是把不满隐藏了起来。至夜半,实在放心不下的太和帝突然起身,回到上阳宫后对李权附耳嘱咐了一番。李权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回说:“陛下,九殿下和侯爷都不在皇宫,听说去了荣王府。” “什么,出宫了?”太和帝愕然道。他挥手让李权退下,自己在房间里踱步,脑海中回想着跟姜瑾瑜不多的几次见面,以前还不觉得,如今想来,好像还真有点容妃说的那意思。他眉头越皱越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儿子虽然流着自己一半的血,但另一半却是异族的。既然他的心都不向着自己这边,那也怪不得自己心狠! 太和帝虽打定了如此主意,但他身为君主,总不好亲自提出来让自己哪哪个儿子去做质子吧!再者姜瑾瑜和韩睿的这一层关系也是个麻烦,还须好好计议。皇帝都是这么口是心非,敢做却不敢直言说出来。太和帝连夜宣了丞相杨天庆进宫,令他上奏此事。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杨天庆正要奏事,被廷尉韩之忠抢了先。 他文绉绉的说了一大篇,通俗来说便是:姜国以武立国,崇尚武学;如今又逢战乱,正是用人之际,既然要送质子,那就送对国家最没用的;至于怎么评价这个有用和没用,很简单,举行一场射猎,皇子凡七岁以上者都必须参加,获得猎物最少的便做这个合议使臣。当然鉴于皇子年龄参差不齐,按年龄划分了几个区域。年龄越大射猎区域内的猎物越少,难度也越大。 韩之忠是荣王府旁支一脉的人,官居九卿之首。他这话一出口,群臣便纷纷响应。有些原本被杨天庆说服的人也摇摆不定起来,干脆跟韩之忠他们一起请命。 眼前这一边倒的局势,令太和帝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没想到韩家出手如此之快,看来姜瑾瑜那小子在韩睿心中的分量不低。韩家虽然权势滔天,但一向低调,今日这样并不多见。但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便是身为皇帝的他也不得不掂量几分。 朝会不欢而散,原本信心满满的丞相杨天庆甚至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作者被老爸老妈发配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发这几章都是走了30分钟路才找到一个网吧!最近评论回复可能不怎么及时,大家见谅,下一章可能要等两天后(到时候应该回家了的说),这两天作者默默存稿,争取到时候三更哈! 再往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日更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哈! 第29章 皇帝,虽为一国之主宰,却也并非就可以独断专行。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旁人挑唆也好,他自己的本心也罢,太和帝心中既对姜瑾瑜存下了不满,便想逐之而后快。但朝堂少年宫的局势令他这个帝王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射猎活动在围场举行,除皇帝、皇子们外还有不少后妃、勋贵、大臣们,一时荒凉依旧的皇家围场人声鼎沸起来,场面蔚为壮观。 然而此刻,几乎每个人的心绪都不是宁静的。妃嫔们顾不得拈酸吃醋吵架斗嘴,都默默的准备着什么。有儿子的是一遍遍的叮嘱儿子,没儿子的也迫不及待的等着看结果。当然无子的嫔妃此刻也算悠闲,毕竟无论如何她们都不吃不了亏,或许反倒可以好好扬眉吐气一回。无论哪个皇子做了质子,她们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对那个皇子的母亲说:有一个儿子了不起啊,瞧,还不是千里迢迢的跑去给别人践踏了? 围场内灯火通明,今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四皇子姜涵好不容易把母亲吴婕妤劝走,才吃了晚饭,看宫人们把弓箭拿出来擦拭。他检查了一便,确定一切准备就绪第二日不会出什么纰漏,便立在窗前,望着对面黑qq的山峦。他站了一会儿,眼神渐渐迷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皱着眉嘀咕了一句:“韩家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主子,您说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问。 姜涵拧眉看了他一眼,那小太监忙低下了头,一副言听计从主子不说我不问的样子。小太监叫小喜,十四五岁的样子,从小便伺候姜涵,是他手下第一得用之人,比别的小太监机灵些。 “小喜,安乐侯住哪了?”姜涵问。 “回主子,侯爷和九皇子都住在了韩家别馆。” 姜涵“哦”了一声,关上窗户,踱着方步走到烛台下拿起桌子上的剪子认真的剪着烛花。小喜判断不出自家主子的喜怒,小小翼翼的跟在姜涵一步之遥的地方。姜涵端起剪子至下巴偏下处,觑着眼仔细盯着剪子上残留的两个小黑点,盯了半晌,他轻轻吹了一口气,把那小黑点吹掉,开口问:“还有没有其他皇子往韩家别馆去。” 小喜回说没有,姜涵的额头跳动了一下,他放下剪子,令小喜退下。 韩睿此刻正不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嗑瓜子,姜瑾瑜忙着擦自己的爱弓,没工夫理他,他只有无聊的喝茶吃零食儿。姜瑾瑜擦的极认真,擦完了弓又擦羽箭,连随身佩戴的长剑短刀都一一擦拭干净。 喝了一肚子水,恭房都跑了三次,韩睿渐渐不爽起来。 他喊姜瑾瑜,对方只是敷衍的应他几声,又喊,还是如此。 韩睿索性从盘子里挑出个头最大的一颗栗子,照着姜瑾瑜的脑门儿毫不留情的砸去。姜瑾瑜猛地抬头,手一伸,只听“啪”的一声,那栗子就在姜瑾瑜手心里了。韩睿哼了一声,随即又拿出一颗一更大的力道仍将过去,嘴里喊着:“看我砸不住你!” 姜瑾瑜头轻轻一歪,躲开了。 韩睿皱皱眉,有些不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却也被激发了斗志。他随手一抓一扔,顿时好几颗栗子同事向姜瑾瑜飞去,都被对方接的借躲的多,竟没一颗擦到姜瑾瑜身的。如此几次,姜瑾瑜便稍稍放慢身形,故意让脑门上挨了一记飞栗,皱着眉一副痛苦的样子,眼中却洋溢着笑意。两年的相处让他越发明白韩睿的孩子气性格,也越来越愿意纵容着他这别扭可爱的性子。 韩睿喜得拍手说:“不错啊,我竟不知你的功夫如此好了,看来明天不用担心你猎不到猎物了。”尽管他从来没担心过这个问题,毕竟姜瑾瑜的射术可是皇子们中的佼佼者,但此刻他依然是兴奋的。 姜瑾瑜笑了笑,把擦好的弓箭递给韩睿。后者随手递给一边的四儿,让他收好,还嘟嘟囔囔的说:“就是你事多,我就说让下人擦就行,你非要亲力亲为,也没见得比别人强多少。”他揉揉姜瑾瑜有些淤青的脑门儿,抿了抿嘴,问他:“疼不疼,要不要擦点药?刚刚玩的太兴奋我一时没注意力道。” 姜瑾瑜摇摇头,说:“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他看了看韩睿,又把自己的弓箭抬出来,说:“可乏了?你先睡,我很快就好。”他之前是帮韩睿擦他的弓箭,如今才是自己的。 “还要擦?”韩睿皱着眉问。这都三更了,照他的速度,再擦都什么时候了?明儿还有事呢。他一把将弓箭夺来,扔给四儿,说:“交给你了,天亮之前弄好。”说着便把姜瑾瑜一拉,指着他的鼻子不容置疑的道:“你,给我睡觉去,别婆婆妈妈的,养好精神明儿给我拿个冠军才是正事。” 姜瑾瑜皱皱眉,掏出自己刚刚接住的栗子,递给四儿,往床铺走去。 韩睿看看盘子里摆的栗子,撇撇嘴。这都几年了,还是冷宫里那个习性,吃的东西决不能浪费。这也算是不忘本吧,韩睿自我安慰道。这几年连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受了姜瑾瑜,吃剩都东西都不再乱扔,而是喂鹦鹉仙鹤什么的或是撒到院子里让那些鸟雀来吃。 为这事,回家的时候他祖母还夸他来着,也算是姜瑾瑜的功劳。 仔细想想姜瑾瑜这人还不错,聪明,有毅力,连他父母都夸赞。能让他父母喜欢的人可不多,可他们不过回来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都对姜瑾瑜评价挺好的。唉,只有一点不好,韩睿觉得这小子话太少了,而且除了自己对别人总是一张棺材脸。要是能改改就好了…… 翌日一早,大殿外皇子们列队整齐,太和帝亲自一一为他们整装,亲切的嘱咐着。韩睿不是皇子,不必参与到这种角逐中来,但他一则他喜欢射猎,二则这么重要的事又关系到姜瑾瑜,他可不乐意做个事外人。因此韩睿便向皇帝说自己也想试试身手,这种说法不算过分,太和帝自然不会拒绝。 韩睿趁机说自己跟姜瑾瑜他们一队就行,太和帝想他们都是年纪相仿的孩子,也没什么,便同意了。 骑到马上,韩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姜沫,呵…… 他几天前就得到消息,姜沫和十皇子、十一皇子早就计划好了,在围场内埋伏了人,打算抢夺姜瑾瑜的猎物。哼,想的倒好,可惜……如今埋伏的人都进了荣王府的刑堂了,就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了! 这次韩睿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想的好主意,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进了围场被划分出来的密林,韩睿便和姜瑾瑜分开了。他们这一对都是八到十岁的年纪,毕竟还小,考虑其武力的不足,场地比较凶猛的野兽都被赶了出去,能看到的多是兔子、野鸡、梅花鹿之类温和的动物。韩睿带着几个侍卫一直在姜沫周围转悠,姜沫看到猎物正要搭箭射猎,韩睿便出来捣乱,不是把他当猎物抢了就是把猎物吓跑了。末了还笑嘻嘻的说“十皇子不好意思啊,我先射到的。”或是“殿下别见怪,我没看到你在这” 看到姜沫有气无处发,急的眼冒金星的样子,韩睿心里就暗爽,好像是为上辈子的自己报了仇。 当再一个猎物被韩睿抢先射中的时候,姜沫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搭箭指着韩睿。后者挑挑眉,不在意的笑笑,好似在说:有种你放箭啊! “别以为我不敢!”姜沫大吼道,“韩睿,本皇子告诉你,再跟本皇子作对我,我就――”说到这他的怒气又大盛了起来,嗓子仿佛被扼住一般,双手颤抖着,五官扭曲。连□的骏马似乎都感到了他滔天的怒气,不安的咆哮着。姜沫“我”了好几声,才咬着牙释放出来在喉咙口憋了半天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哼,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去做质子强!” 几个侍卫见状都纷纷护在韩睿身前,姜沫带的侍卫也劝悄悄劝主子息怒、大局为重等。 韩睿知道姜沫狗急跳墙,再逼下去真的有可能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他虽不怕,但一切已计划妥当,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于是韩睿轻哼了一声,说:“不跟就不跟,什么好的,本侯爷事可多着呢?”说着便调转马头,对侍卫道:“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作者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以为能多码几章,结果就一章,还有点短小,今天还有其他事,大家等明天的哈,作者尽量多码点 另外谢谢这位亲的手榴弹: 第30章 韩睿刚离开,便从一旁的密林内走来几个扛着麻袋的卫士。他们纷纷向姜沫行礼,然后从麻袋里倒出已经奄奄一息的山兔、野鸡、梅花鹿等猎物。姜沫忙拿出自己的弓箭一一射在那些猎物上,不多时猎物就死透了。 姜沫问卫士:“都准备好了吗?” “殿下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好!”姜沫赞扬道,“按计划进行。这件事如果办的好,回去本皇子重重有赏。”正说着,突然远方隐约传来马蹄声,姜沫忙摆手道:“快走快走,莫让人发觉了。” 卫士刚退下,韩睿便带人赶了来。他状似不经意的朝远方望了望,又看了看地上的猎物,笑道:“十皇子,好巧啊,又碰上了。十殿下果然不凡,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打了这么多猎物,让人望尘莫及啊,望尘莫及……”他朝身边的卫士问:“是不是啊?”众人纷纷点头,对姜沫一片赞扬。 姜沫有些飘飘然,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声,说:“安乐侯倒是悠闲,还有工夫闲逛。本皇子可没那么好命,我还得去打猎呢,失陪了。” 姜沫说完拱拱手就走了,韩睿叫住他说:“十殿下小心啊!”他说着若有所思的扫视一圈,缓缓道:“这林子里……可是豺狼虎豹什么都有的。” “多谢提醒!”姜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睿撇撇嘴,皇宫里的孩子就这点不好,个个趾高气昂,心眼多的都数不过来。这才多大点儿啊,一个个都人精儿似的。还想算计人?哼,就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瑾瑜正带几个人在林子里奔驰着,他今日收获颇丰。这一点,从侍卫们拎着的猎物上就看得出了。低矮的灌木丛中,一只小鹿正全心全意的进食。姜瑾瑜悄悄走近,他冲侍卫们摆手,示意他们站住不要出声。姜瑾瑜轻轻弯弓引箭,瞄准了小鹿。小鹿应弦而倒,身后传来侍卫们一阵的欢呼。 而此刻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也正在进行,十几个黑衣禁卫正全副武装的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逼近。姜瑾瑜下马去捞猎物,那十几个黑衣人便突然窜了出来,凶神恶煞的,一看便是不怀好意。 姜瑾瑜握紧腰间的宝剑,给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大喊一声:“杀!” 众人厮打成一团,秦武率十几精骑从山上而下。这些人都是荣王府亲卫中的佼佼者,各个都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气腾腾,只在气势上便较那拨黑衣人不知高了几个档次,武力值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秋风扫落叶一般边将那些黑衣禁卫捆的捆绑的绑,一个都没有跑掉。 “殿下,您没受伤吧!”秦武关切的问。 姜瑾瑜摇摇头,问韩睿那如何,他向来是关心韩睿胜过自己的。 秦武笑了笑说:“殿下放心吧,侯爷那好着呢?”突然他发现姜瑾瑜的袖子有血迹,不由惊道:“您受伤了?”姜瑾瑜捋起袖子,胳膊上有深深的一道划伤。秦武忙摸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给他包扎,姜瑾瑜咬牙忍着痛,没有喊出声。末了,他抓住秦武的袖子,命令道:“不许告诉他!” 秦武知道他指的是韩睿。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瑾瑜压低了眉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恳求。他知道韩睿知道他手上会不高兴,而此刻他只能祈求这个韩睿倚为长辈的秦武叔能帮他瞒过去。 “秦武叔,别告诉他。”见秦武没反应,姜瑾瑜略带央求的重复了一遍。 秦武叹口气,有些怜爱的摸摸姜瑾瑜的头,笑说:“我可以帮你瞒着,但你要答应我好好上药,尽快让伤口痊愈。” 姜瑾瑜点点头,真心的道了谢。 而与此同时,姜沫却陷入了几近绝望的痛苦之中。原来他刚跟韩睿分开不久,正意气风发策马而行,心中想象着姜瑾瑜一只猎物也没有的窘状和不得不为质子的惨相。谁知祸从天来,突然从四周蹿出五六只饿狼来,扑上来就冲他们撕咬。他们这次狩猎,每人只允许带三个侍卫,自然不是饿狼的对手。 好在有一个人脑子快,提议先用猎物堵了饿狼的嘴,再徐图他法。 值此性命攸关之时,姜沫也别无他法。只得把自己的猎物扔几只给那些狼,趁它们进食期间逃跑。可是刚走了不远,突然出现一批持刀卫士,不仅抢了他的猎物,还重新将他们扔到了狼群里。彼时原本的猎物已被饿狼吃尽,看到他们便扑了过去。三名侍卫被咬死了两名,另一名也身受重伤,姜沫的右腿差点被咬断,幸亏韩睿“恰好”路过,将他救了出去,要不然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姜沫上辈子陷害韩家的元凶之一,韩睿可不希望他这么简单就死了,也得让他体会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才够本。 姜沫就被横放在韩睿一个侍卫的马上。他泄了气般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双目呆滞,伤口还在留着血,红的触目惊心,两个手臂直直的木偶人般耷拉着。 回到围场皇帝驻跸之处,姜沫被两个侍卫小心的从马背上抱下来。他还是那副呆傻的样子,身子不住的哆嗦着。韩睿也下了马,向姜沫走去,突然姜沫挣脱抱着他的侍卫,瘸着腿直直的扑向韩睿,大叫道:“是你,是你害的我,韩睿,你还我的腿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仿佛疯了一般,准确而迅速的抽出一个侍卫的佩剑,直直的朝韩睿刺去。 “小心!”姜瑾瑜一回来就看到这种场景,失了魂般大惊道。 韩睿没料到姜沫突然要杀他,还如此的迅疾,一时竟怔住了。姜瑾瑜喊着已冲了过去,将韩睿护在怀里,顺势一脚将姜沫踢开。 太和帝听到动静也带人赶了出来,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指着姜沫大骂:“逆子,逆子!”上去给了他一脚,说:“你在这逞什么威,安乐侯救了你,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要杀他,朕没有你这种儿子!”说着又令两个侍卫按着,不许他动弹。 姜沫此刻像是动了怒的野兽,疯狂的咆哮着,两只眼凶狠的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韩睿,嘴里骂骂咧咧。太和帝皱着眉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令侍卫堵了嘴押下去。 姜沫趴过的地方留下一大片殷红的血迹,太和帝看了看,转过眼去,吩咐李权给他传个太医。李权忙应了,又忙令人提水洗地,用布巾擦干。 姜瑾瑜奏说了自己遇到袭击的事,称袭击的人被自己抓住了。 太和帝忙令传上来,细问之下方知是姜沫指使的,从犯还有十一、十二皇子。太和帝怒不可遏,让着要打姜沫的板子。 不多时皇子们都回来了,清点战果,都是收获颇丰,当然除了空手而归的十一、十二皇子。太和帝将众皇子嘉奖了一番,便令众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十一、十二皇子留下。两位皇子忐忑的对望一眼,都低下了头,他们俩只是被抢了猎物,并没有遇到其余的攻击,比姜沫幸运了不是一点半点。 太和帝问他们:“怎么你们俩一只猎物都没打到,是想出使荀国吗?” 二人忙跪下叩头不止,他们都是八岁多的年纪,若非受人蛊惑也做不出这种事,皇帝一咋呼便将什么都说了出来。太和帝龙颜大怒,每人打了二十大板,令其闭门思过去了。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姜沫一时遭了殃,便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他身上泼。埋伏侍卫送猎物,抢夺旁人猎物,甚至私放饿狼心怀不轨等等祸事都一股脑儿的推倒他的身上。他有口难辩,他称围场内是的神秘人非只一拨被认为是狡辩,说自己是被强行扔进狼群的也无一人肯信。 外人都道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自食恶果怪不得旁人。姜沫的母亲德妃去求过几次情,都没用,后来干脆被皇帝赶了出来。 太和帝一边立在书案前作画,一边问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十皇子怎么养了?” “回陛下,十皇子已无大碍,只是右腿受创太重,怕是……” “怕是什么,说,别吞吞吐吐的!”太和帝烦躁的将手中的笔一扔,“嘭”的一声宣纸上晕出一团粗重的墨迹,笔摔下的时候时候带动笔筒,七八只御笔“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太医的身子颤抖不已,跪都跪不直了,歪趴在地上,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着:“陛下,十皇子的腿怕是难以恢复如初了……” “你是说朕这个儿子……废了?” “这……”太医不知如何回答,他斟酌着说:“只是腿,别的没什么。” 太和帝摇摇头,一个瘸了腿的皇子――要来何用? 韩睿刚回去,四皇子便来拜访。先是寒暄了一会儿,四皇子姜涵还带了一只火红色活蹦乱跳的小狐狸,说是今儿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给韩睿玩的。毕竟跟姜涵还没有扯破脸,韩睿不好十分拒绝,只得命四儿接了。姜涵好像跟韩睿很气馁的样子,问他都吃什么,玩什么,功课顺不顺心。韩睿很不耐烦,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 姜涵问:“怎么,不舒服吗,怎么没精打采的?” 韩睿心说:就是因为你在这,我才没精打采的。不信,你走,我保证马上就活蹦乱跳起来。他随手拈起盘子里一块蜜饯放进嘴里,无辜的抬起脸,说:“没有啊,我精神着呢,是不是,四儿?”四儿笑着附和。 姜涵也笑了,他告诉韩睿他听说了今日围场上的事,盯着韩睿不住的夸赞这事办的漂亮。韩睿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说:“这话你应该更十皇子说去啊,是够漂亮的,漂亮到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姜涵指着韩睿笑的直摇头:“你啊你,你这张嘴还是不饶人。” 韩睿撇撇嘴说:“童言无忌,我说错了什么,还请四皇子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姜涵拨拨盘子里的瓜子,笑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呀,还是小,做事不计后果。”他叹口气又说:“不过也可以理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差远了。换了我是你这个年纪,要是看谁不顺眼也会抢了他的东西再放狼咬他的。一举多得,还能让他自食其果,多出气,你说呢?”他盯着韩睿挑挑眉,轻声询问。 韩睿摊摊手:“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放狼不放狼的,我听说狼可凶了,能咬死人的,我可不敢碰。” 韩睿笑吟吟的回着姜涵,原来这个时候姜涵和姜沫还不是一个阵营。也是,记得他那时进宫读书的时候姜涵已经出宫建府了,他是先跟姜沫交好,然后才认识姜涵的。那么,姜沫帮姜涵就应该是更往后的事了。这一世,果真一切都不同了! 不过,这姜涵还真的不简单啊,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过程。 “是吗?我竟不知道你如此胆小!”姜涵叹道。 过了一会让姜瑾瑜板着脸从外面回来,姜涵便告辞。姜涵走后,姜瑾瑜便问韩睿:“他都跟你说什么了?”韩睿说:“没什么,都是些无聊的事,你不知道也罢。对了,你不是说去拿猎物了,都拿了什么?” 姜瑾瑜听他问便来了精神,兴奋的说:“都在外面呢,你去看看,有五六只狐狸,皮毛都是顶好的,冬天给你做大氅穿。”韩睿听了这话有些感动,他朝姜瑾瑜笑了笑,边往外走边说:“我又不缺衣服,祖母每年都给我做不知道多少套呢,箱子底都快压坏了。”说着已到了殿外,他指着那几个狐狸道:“这些留着给你自己穿吧。” 姜瑾瑜仍是固执的要给韩睿,他不住的说:“那不一样。” 韩睿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的固执他的心意,只得接受了。姜瑾瑜这才罢休,虽然没笑,韩睿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喜悦。两年的朝夕相处,让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一种难得的默契。即使从姜瑾瑜那张很少会有丝毫变化的面瘫脸上,韩睿也能感受到他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和需求。 韩睿想,姜瑾瑜必然也是如此。 因为经常,他想要什么东西还没开口姜瑾瑜就好像已经知道了般的递到他面前。每次他不高兴或是发脾气之前,姜瑾瑜总能察觉出来,然后做些能让他高兴或是消气的举动。 这是长时间相处的积累,并非刻意,而是不知不觉就如此了。 突然,笼子里的狐狸不安的咆哮起来,“嗷嗷”的叫着。姜瑾瑜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这么一只“异物”,他回头看着韩睿。 韩睿说:“四皇子带来的,我正要让人扔了。”说着便喊四儿提走。 姜瑾瑜这才放下心,韩睿对于四皇子的厌恶,他再清楚不过了。可恨他如今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他想保护韩睿,可事实却是他的势力根本连自保都不足,反要韩睿来保护他。这种不甘已经埋藏在他心里许久了,久到早已生根发芽。所以他比常人更努力,因为他需要比常人更强,强到足以为在乎的人抵御一切。 洗漱已毕,韩睿仰躺在床上,叹道:“折腾一天,快累死我了,还是躺这舒服。” 他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姜瑾瑜心中有些好笑,快速的洗漱好也在床上躺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他们两个分床睡已经有段时间了,不过姜瑾瑜喜欢在韩睿房里带着,只要不练功、读书,晚上他都呆到韩睿睡下了才回自己房里。 “你的四皇兄可不简单啊!” “怎么这么说,他今儿跟你说什么了?”姜瑾瑜问。 韩睿梦的转身,侧身跟姜瑾瑜脸对脸,他把今日四皇子说的那些话跟姜瑾瑜说了。姜瑾瑜有些担心,问:“他不会把这些话到处乱说吧,三人成虎,对你可不好。” 韩睿道:“他不会也不敢,你以为韩家是那么好招惹的?他没那个实力,再说他又没证据,说了有什么用?” 姜瑾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喃喃的道:“这就好,这就好。” 过了几日皇帝便带众人回京了,上朝的时候宣布由十皇子姜沫带使团出使荀国,商讨停战事宜。这也在众人意料之中,毕竟姜沫受伤的消息是早传遍了的。太和帝是一个多么好面子的皇帝众人也是心知肚明,一个身有残疾的皇子在皇帝看来简直是一种耻辱,当然是能扔多远就扔多远,能有做质子的价值就是意外之喜了。 至于到了异国他乡,会不会受欺负,又岂会在皇帝的考虑之内?既然下定了送质子的决心,便是舍弃了这个儿子,旁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韩睿听了只是叹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姜沫算是暂时过去了,以他如今的样子,到了荀国只会比当年的姜瑾瑜过的更惨,这又怪得了谁呢?上一世姜瑾瑜受的苦,这一世就让姜沫慢慢的体会吧!别怪他心狠,虽然这一世的姜沫尚未对韩家做出那么丧尽天良之事,但并不代表他受此折磨便是冤枉了。仅这一世姜沫小小年纪做的坏事也不在少数,韩睿都一一记着呢?杀了他都不亏! 韩睿觉得仅仅这样,还真是便宜他了。哼,他会让人好好关照他的。 第31章 姜沫被软禁在自己的宫殿内不许任何人探视,德妃想要看视儿子也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只得去求皇帝,不想却连上阳宫的门都没进去。她窝了一肚子气回来,硬闯了几次殿门都没有成功。 德妃隐约知道自己儿子此番是凶多吉少,这一去荀国还不知如何,不觉心急如焚。她入宫十数载才得此一子,原以为即使以后都得不到帝王的宠爱,起码还有个儿子傍身,也算终身有靠了。不想今日突遭此无妄之灾,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焦雷般将她原本的一丝希望也炸的烟消云散。一时竟有些疯魔,盛怒之下哪里还冷静的下来?也顾不得身份了,当着众侍卫便撒起泼来,大哭大叫大骂不止。 侍卫们没想到一个堂堂皇妃会突然如此,一时都愣住了,竟忘了阻止,被德妃闯了进去。 德妃大叫着“我的儿”直扑姜沫的卧房。而此刻姜沫正呆呆的躺在床上,身上散发着与其年龄不符的衰败颓丧甚至是腐朽之气。他听到动静猛然直起身,不想扯动身上的伤口,不由“哎呦”一声摔下床来。 德妃吓的惊叫一声,抢上去把姜沫抱在怀里。几个持刀侍卫走来,你看我我看你,为首的一个上前半步躬身拱手道:“德妃娘娘,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见十皇子殿下,请德妃娘娘移驾。” 姜沫闻言下意识的抱住德妃,德妃也将儿子更抱紧了些。 为首的侍卫见此也明白仅靠言语怕是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便给令几个侍卫使个眼色,板着脸严辞道:“皇命不可违,娘娘最好还是……不然卑职等就得罪了。”说着便命另几人动手,欲强行将德妃拉出去。 姜沫大喊大叫起来,眼中满是恐惧。他毕竟还只是十岁不到的孩子,不久前还是个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众人羡慕的对象,转眼间却是身心俱受着非人的折磨,以往对他俯首帖耳的宫人们如今都避他如蛇蝎,甚至连一些低等侍卫都敢在他面前颐指气使。这才几天,如今却要过着连阶下囚囚都不如的生活。前后相比照,堪称云泥之别,如何不令人揪心?听说还要去当质子,心内又如何不更增添一份恐惧? 这些天他一个人像等待被判刑的囚犯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想了很多,越想越觉恐惧,更后悔自己的冒失。他恨过自己,也恨过自己的母妃。这个让他一败涂地的主意就是母妃想出来的,若非她整日在自己耳边念叨什么要出人头地,要当皇帝,自己也不会鬼迷心窍的做了这事,原想算计别人,没想到把自己算计了进去,而且是有口难辩。 但母妃终究是母妃,在这么落魄的时候也只有母妃一人还肯如此对他,让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光明和希望。此刻的德妃于姜沫来说就是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他自然是不肯放手的。 姜沫不住的央求德妃让她去求皇帝,求皇帝能再见见他这个亲生儿子。他觉得只要再见父皇一面,他一定能说服父皇相信他的。 可是侍卫们似乎不打算给他们母子说话的时间,已经动手拉人了。 “放肆,你们给本宫退下,本宫不走!”德妃不顾形象的大喊。 “母妃,别放下儿子,别让儿子一个人……”姜沫也适时的用央求得语气说着。 可是侍卫们的态度是强硬的,无论德妃这么摆皇妃的谱,怎么无理取闹,都没有改变被强行拉出去的结果。刚出了殿门就看到贤妃和两三个嫔位女人在殿门外对着一副刺绣评头论足,见她出来贤妃就笑呵呵的上前道:“哎呀,姐姐,你可出来了,快快,看看惠嫔绣的如何,她们都说不错呢?” 贤妃哪有心情理她,摇摇头就要离开,被贤妃一把拉住:“姐姐怎么了,脸色不怎么好,难道是十皇子……”说到这她住了口,对一旁的几个妃嫔挤挤眼,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里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儿子好的很,不须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德妃说着一把推开贤妃 ,气呼呼的走了。 她与贤妃是老头对头,二人同时被选进宫,先时贤妃比较受宠,便常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吹枕头风,好几次圣上本要去她宫里都被贤妃以生病为由半道儿截走了。后来德妃学贤妃,也截她的人,久而久之,二人便积怨愈深。后来二人几乎同时怀孕,偏巧五个月的时候贤妃突然莫名其妙的小产了,便怀疑是德妃动的手脚,对她更嫉恨起来。后来德妃生了儿子,便欺贤妃无子,时常在她面前炫耀并挖苦。 此刻她儿子遭了灾,贤妃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一路跟着德妃,亲切的表达着自己对十皇子的“关怀”。 德妃回到宫里便发了一通脾气,把殿内能扔的花瓶、杯盏什么的摔了满地。她倒竖了蛾眉气呼呼的坐在太师椅上,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最后五官都扭曲了起来。她猛地起身,扑倒妆奁前摸着自己略显憔悴的脸,眼神怔怔的。突然,她猛得抓起盒子里的香粉、胭脂疯了似的往自己脸上抹,抹的面目全非还不肯住手,嘴里喃喃的道:“我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德妃,陛下不会不见我的……” 她猛摇着头,不住的重复:“不会的,不会的,我,我还可以生儿子的,健健康康的儿子……”这时大宫女小梅从外面进来,德妃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用力的摇着,她问小梅:“我还可以生儿子的,陛下还是宠我的,陛下是宠本宫的,对不对,陛下会让本宫的儿子做太子,是不是,你说啊!”她大叫道。 小梅被她掐的出不来气,脸憋的通红,断断续续的道:“娘……娘娘,别这么说,被人听到……啊呃!”刚说到这,德妃突然用力,小梅猛地一仰脖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小梅的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即使意识已经模糊,她看向德妃的眼底里也满是恨意。德妃一惊,突然身子哆嗦了起来,她大叫一声“鬼啊!”猛地将小梅一把甩开,抱头缩在床角,还企图往床底下钻,口里道:“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你们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害的你们,罪魁祸首不是我。我不是凶手,不是凶手……”说到这她又尖叫不止。 第二天,宫里的人便都知道德妃疯了,她说自己不是凶手,还差点掐死了跟随多年的大宫女。太和帝下令将德妃居住的长禧宫封死,宫人们也都撤了出来,只余小梅一个。 虽说质子的人选确定了,但只要还未成行,便有变化的可能。因此宫中皇子、妃嫔间也是明争暗斗、暗潮汹涌,雨华殿也不乏拜访者。韩睿没心情跟这些人周旋,索性以生病为由跟太师告假回了王府。荣王太妃自是高兴,也不让韩睿回自己的小院住,只让丫鬟收拾了正院的暖阁,每日跟自己一处生活,也方便照料。 这日韩睿正陪祖母听一个婆子说笑话,有人来报:“世子爷派人送家书了。” 荣王太妃显然有些激动,忙叫:“快请,快请!”下人们出去叫人,太妃便拍着韩睿的手说:“乖孙,可想你哥哥了?”韩睿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太妃叹了口气,又道:“唉,云儿一走就是两年,别说是你,我都想了。”说着送信的人已到了,礼还没行完,太妃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信呢?” 那人忙将信递上,又道:“世子爷还给您和侯爷带了礼物。”说着便又命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 韩睿好奇,跳下去亲自把箱子打开。 两个箱子一箱是给太妃的,一箱是给韩睿的。太妃那箱是一件狐皮大氅,几件裘衣,一副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拐,一柄玉如意。韩睿那箱就全是吃的玩的,还有不少五彩的小石头,据说是韩逸云亲自在边关捡来的,还有他亲自雕刻的小木马、陀螺等小玩意儿。除了家书,韩逸云还特意给韩睿写了封信,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还嘱咐他不要过多的掺和到皇家的事里。还表达了皇宫鱼龙混杂,想让韩睿还回王府自己延师读书的意思。 韩睿倒是觉得他哥说的很有道理,他也确实不喜欢皇宫的环境。可是,不掺和也掺和了,总不能置姜瑾瑜于不顾吧! 再说就是他想,姜瑾瑜那小子也不会同意啊! 这事也就搁过不提,又过了两日,姜瑾瑜带人到了荣王府,连日常动用物品都带了来。韩睿好笑,看他这架势是自己不回去他就不打算走了,他问姜瑾瑜:“你出来可跟皇帝说了?” 姜瑾瑜摇摇头。 “那跟太师告假了没?” 姜瑾瑜还是摇头,韩睿笑道:“你挺能耐啊,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这么跑来了,这是打算长住?” 随后便是一片沉默,在韩睿以为姜瑾瑜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道:“说不说有什么关系,横竖我那个父皇也不会关注我,我在不在宫里有什么区别。”韩睿听了不由一怔,他一直知道姜瑾瑜这小孩敏感而冷情,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想想也是,从小这他便是不幸的,成了如今的性子原也是无可厚非。好在他对自己并非如此,旁的,他也管不了不是? 第32章 又过了几日,使团出发,伤还未好全的姜沫被强行塞进了马车,随行的有两名太医和四五个医官。对于姜沫的身体,太和帝还是很关心的,毕竟在到达荀国之前,他不能出事,而且是越快恢复越好。一个健康的质子远比一个病入膏肓的质子分量要重。太和帝赐了很多的疗伤圣药和人参、灵芝等物,姜沫看着这些连一个苦涩的表情也懒得做了。 德妃的事他听说了,从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便陷入了永无止境的绝望和黑暗。 几天后,韩睿和姜瑾瑜也重新回到宫里。 学堂里的几个小皇子不知听了什么谣言,总在背后偷偷议论韩睿,有时候还指指点点。韩睿好几次听到他们说着自己的名字,猛然回头,又都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凑在一起讨论诗书,或顾左右而言他。韩睿没觉得有什么,一群小屁孩,他还不放在眼里。倒是姜瑾瑜好几次气的要打人,若非韩睿拦着,早不知动过几次手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只持续了几天而已。后来可能是听了母妃们的教导,那些小皇子又一个个又颠颠的跑来跟韩睿玩。 近日,姜涵频频找机会跟司徒王进套近乎,其用意不言而喻。 王进心里明镜儿似的,但他不打算掺和到皇子们的夺嫡之争中去。皇家内部之争向来是犯忌的,一个不好就是家破人亡,他不想也不敢冒这个险。好在姜涵并未挑破,他也只当不知,横竖大家都装糊涂,就看谁装得传神了。 但事情很多时候往往并不是你想躲便能躲得掉的。司徒乃是三公之一,同丞相、太尉并居正一品。韩擒虎早年便官居太尉掌管姜国的兵马,按旧例三公之上只有太师这一职位,但因韩擒虎功高,旧有官职都不能与其其赫赫战功相匹配,故又设了大司马一职,专授予韩擒虎,与太师并为超品,余官如旧。 因韩擒虎常年不在朝中,司徒和丞相的职责便重要了起来。况且司徒之职也有相当的实权,姜涵显然不想放过这条大鱼。暗示迂回之法不可行后,姜涵索性单刀直入,便趁夜幕之时乔装拜访。司徒王进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屏退左右便要参拜,姜涵忙扶住,诚恳的道:“王大人切莫多礼,今日我是来求大人的……” 王进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他宦海浮尘数十年,早练就了张处变不惊的脸,一脸从容的笑道:“殿下严重了,有什么事殿下派人吩咐一声就是了,何须如此……” 姜涵道:“此事非同寻常,非我亲自来跟大人说不可。” 王进故作不知,笑了笑,问:“不知是何事?” 姜涵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盯着王进,眼里迸出一抹令人同情的弱势气息。 “我想跟大人求一门亲。”他缓缓的道。 王进猛然一怔,还未说话,便听姜涵又说:“我仰慕大人的文辞才敢非一日两日了,满朝文武,谁比得上大人?”王进忙推辞说自己才疏学浅,朝堂中多仰仗太尉、丞相和众大臣。姜涵自然又是一番恭维,赞他乃是人中豪杰,朝中的中流砥柱。 王进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连道:“殿下过誉了” 姜涵又道:“天下之大,唯有德者居之。我今日来就是跟大人讨论天下大事的,另外……听说大人有一千金,也是为自己求一佳偶,万望大人成全。” “这……”王进大感意外,他有些不确定的说:“您……要求娶小女?” 姜涵忽然毫无预兆的屈膝跪下,说:“请大人成全!” 王进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满目惊悚,吓得忙“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说:“使不得使不得,这,这……这真是折煞下官了,殿下快起来――” “大人!”姜涵大喊一声,脸色凝重。他这一喊倒把王进震慑住了,怔怔的呆了片刻,姜涵趁机说:“大人,我是诚心诚意要请大人助我做一番大事业的。”王进忙惊恐的阻止说:“别……殿下,这不可,不可啊!这,这可是杀头的罪名。下官无才无德……只想安安生生的了此残生,做不了什么大事。”说着便要拉姜涵起来,后者不肯。 姜涵脸色严肃,满目的诚恳:“大人可是信不过我?”王进不住的摆手,头摇的拨浪鼓一般,说不出话来。 姜涵道:“我今日就指天为誓,一旦事情有成,大人便是第一大功臣,我必敬大人如父。大人的女儿也将是姜国的皇后,到时候丹书铁契,权势财富,应有尽有,大人的家族也必然兴旺百世。”说到这他顿了顿,警惕的四下瞅瞅,附在王进耳边说:“韩家盘踞朝堂近百年,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我可没父皇那么好心,还留着他们。”说到这他低笑一声,接着道:“一旦大事能成,大人可取而代之。” “这……”在巨大的诱惑面前,王进犹豫了。他思虑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姜涵大喜,当即写下婚书并盖上自己的印鉴。 姜涵走后,司徒夫人董氏从屏风后闪出来。她脸色凝重,到王进跟前儿问:“老爷,您真要站在四皇子这一边?”王进点点头,董氏又问:“可……四皇子的话,能信得过吗?”王进不在乎的道:“白纸黑字,有什么信不过的?”董氏还是不放心,斟酌着说:“可……如今圣上春秋正盛,子嗣又颇丰,得宠的就好几个。四皇子他……有希望吗?” 王进把玩这一个小巧的茶杯,漫不经心的说:“夫人勿虑,我仔细考虑过了,四皇子非池中之物。俗话说‘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往往都是血气方刚、宁折不弯。可是四殿下他堂堂皇子竟向我一个臣子下跪,这说明什么?这是他心中有大志,且能为此付出行动。年纪轻轻便能忍辱负重道如此地步,将来必成大器。我们女儿嫁给他,不吃亏,你就等着做皇后的母亲吧!” 姜涵的动作韩睿也略有察觉,他马上命人密切观察,适当的时候弄些小动作捣捣乱。 笼络人心是姜涵的长项,上一世姜涵便是这样不知不觉的收买了朝中大半的官员,这一世,哼,休想!对于姜涵这个罪魁祸首,他不会轻易放过,那绝对得是不死不休。听说在一个人好容易爬到最高点,差一步就能成功的时候突然把他拉下来,最能折磨一个人的意志了。呵,那就先让他得意得意,看到时候突然摔下来的时候会不会直接疯掉。 韩睿想,就算疯掉他也不会放过他。 姜国西部盛产马匹,除供应军队之用外,每年还要向皇帝进献良驹数百匹。这日下了学,韩睿正在御花园闲步,听太监们议论说今年的良驹如何神骏,便来了兴致。他先回雨华殿叫了姜瑾瑜,二人一道儿往御马监赶去。路上韩睿告诉姜瑾瑜从三岁起皇帝每年都会给他此几匹马,可是五岁之前他哥从来不让他骑。他那时很生他哥的气,觉得他哥不喜欢他。 “你说我那时是不是很傻?”韩睿推推姜瑾瑜的胳膊问。 姜瑾瑜悄悄拉住韩睿的手。“你不傻,很可爱。”他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有一抹随性的浅笑,韩睿有些惊奇,他凑上去用两个拇指按住姜瑾瑜上翘的嘴角,喜滋滋的说:“就这样,你笑起来很好看。” “那……你喜欢吗?”姜瑾瑜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喜欢啊!”理所当然的回答,“你要常对我笑。” “好,我只对你一个人笑。”姜瑾瑜说。韩睿大叫道:“这可不行,高兴了要笑,开心了也要笑。你总不能除了我见谁都一张棺材脸吧,那样才没意思呢?” 二人吵吵闹闹的很快便到了御马监,太和帝已经在看被挑出来的几匹千里马了。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了,太和帝问韩睿可有喜欢的,并说看上哪匹便直接赐给他。 韩睿一句“离的太远看不清”逗得太和帝大笑不止,指着马群说:“朕特许你上前仔细观看,随便挑。”由于马群庞大,马匹众多,韩睿又太小,怕不安全,太和帝又叫了一队侍卫跟着,嘱咐他们道:“好好看着,安乐侯出一点事朕唯你们是问。” 众侍卫领命,韩睿真带着人挨着马厩一匹一匹仔细看过,指着一匹枣红马说:“陛下,这匹看着还不错。” 太和帝便命人:“牵出来!” 一个侍卫牵出了枣红马,韩睿又进去挑了一匹白马。太和帝看了笑道:“呦,挑了两匹,我说睿儿啊,你到挺贪心!”韩睿摸摸枣红马又摸摸白马,整整自己的衣襟,凑到太和帝跟前儿道:“陛下,臣可不是贪心,臣是给瑾瑜哥哥也挑了一匹。”他指着枣红马说:“那匹就是给瑾瑜哥哥挑的,白马才是我自己想要的。陛下,可以吗?” 太和帝看了姜瑾瑜一眼,又看了韩睿一眼,淡淡的道:“朕准了。” 韩睿、姜瑾瑜谢恩,太和帝谈起韩逸云在边关打了胜仗的事。这是一场大胜,攻占了敌国十几个城池,还有重要的关隘。说到最后不免夸赞韩家赤胆忠心,又从身上解了一柄宝剑赐给韩睿。 不多时,皇子们也都到了,太和帝也让他们一人挑了一匹。 晚上,姜瑾瑜抱着兵书读,韩睿在灯下研究皇帝给的宝剑。不愧是御用物品,宝剑很锋利,用着也顺手。不过想起最近皇帝对韩家的态度,打了胜仗,就口头嘉奖一下,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原本对将士们许诺的赏赐也以国库空虚为由削减了大半,便不由心生不悦。再看宝剑的时候也没了兴致,便命四儿收了。 他看看一边看兵书看的认真的姜瑾瑜,眼珠子一转,推他道:“你想不想学带兵打仗的真学问?” “我现在学的不是带兵打仗的真学问吗?”姜瑾瑜有些疑惑。 “纸上谈兵算的上什么真学问,你得上战场,那才看得出本事。” 姜瑾瑜眼睛一亮,眼中满是惊喜。“我能上战场吗?”他问。 韩睿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第33章 韩睿问姜瑾瑜想不想学带兵打仗的真学问。姜瑾瑜先是一愣,似乎有些疑惑。 “我现在学的不是带兵打仗的真学问吗?”他问。 韩睿摇摇头,满脸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算什么真学问,纸上谈兵罢了,连隔岸观火都算不上。”姜瑾瑜眸子猛地一缩,脸色严肃了起来,他盯着韩睿的眼,认真的问:“哪里能学到带兵打仗的真学问?” “战场上。”韩睿握拳不轻不重的捶在桌子上,说的理所当然而又斩钉截铁,“那里才是炼金场,你要是有真本事就一定能出人头地。” “我去!”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差派胸脯保证自己的决心了。 韩睿轻笑了两声,他果然没看错,这小子有魄力。 姜瑾瑜显然有些跃跃欲试,不断的问韩睿怎么去战场。韩睿推了他一把,含笑道:“着什么急,你才多大,得先把基础打牢了。这些兵书什么的不说倒背如流,起码也得滚瓜烂熟吧,骑射、功夫一样都不能落下。什么时候你能百发百中百步穿杨,我就推荐你到我大哥麾下,还怕没有施展的余地?就如今你这小身板,就是去了也是给人当靶子的,再长两年再说吧!” “啊,还要再等两年……”姜瑾瑜的话中有着明显的失落。 韩睿怔了怔,摸着下巴笑的意味不明,眉眼弯弯的道:“这倒也未必,你别惹我生气,说不定我哪天心情好了,可以提前让你去战场见识一番。”不是他夸口,上战场见识见识还是没问题的。上辈子他九岁的时候就去过战场,虽然是他自己闹着非要去,他哥被烦的没法了才同意的。而且并没有直接经历杀敌什么的,就是在帅帐里呆着,但至少也算是见过真正的战场了。 姜瑾瑜抿着嘴,脸上有些笑意。 韩睿突然想逗逗他,便故意板了脸说:“别高兴的太早,战场上的危险可是无处不在的,你若无自保的本事我可不会贸然带你去。”虽然是带在帅帐,不用上阵杀敌,但战争之事,瞬息万变,谁也不能确保会不会有什么突然情况,他可不想一个不慎丢了姜瑾瑜的小命。 姜瑾瑜郑重的点头:“你放心,我会努力练功的,不仅要自保,我还有保护你。” 韩睿没好气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好笑道:“谁要你保护,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正说着,宫女们端来新鲜的水果,韩睿上去就抓了个又大又红色泽鲜亮的果子,大张着嘴正要咬,却在牙齿碰到果子的时候顿住了,满脸的沮丧。差点忘了他正在换牙,中间的四个门牙是换过了,可是如今两侧的小虎牙都松动了,韩睿很怀疑这一口下去会把两边的四颗牙直接崩掉。 姜瑾瑜抿着嘴,极力忍着笑意。 韩睿瞪了他一眼,一拍桌子:“你要是敢笑出声,我,我就不理你了。” 姜瑾瑜嘴抿的更紧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不笑你,”他说着不慌不忙的掏出一个匕首,又顺手扯过韩睿手里的果子,“我给你切成小丁,这样就没关系了。” 韩睿哼了哼,算是默认了。一旁侍立的宫人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的盯着地面。虽然身为奴才不应该让主子动手,但是……据以往的经验,此刻他们要是上去帮忙那才是真的不知死活。 姜瑾瑜切果子的时候韩睿就挑出果盘里的樱桃,一个一个的往嘴里送。色泽鲜艳的樱桃大如宝珠、红如玛瑙,由于刚刚洗过的缘故,上面还带着晶莹的水珠。轻轻把水珠抹掉,送进口里,韩睿忍不住感叹一声:“真甜!” 姜瑾瑜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韩睿摘了自认为最大的一颗送到他嘴边,笑嘻嘻的说:“真的,你尝尝。” 姜瑾瑜睫毛抬了抬,乖巧的张嘴。 突然韩睿被踩了尾巴似的叫了起来:“喂喂,姜瑾瑜,你咬我手干嘛,松开啊!” “好吃!”姜瑾瑜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直勾勾的盯着韩睿。后者一个机灵跳了起来,指着他语速慌乱,带着明显的不满:“我知道好吃,可你也不能咬我手啊!”说着他伸出被咬过右手拇指和食指,戳到姜瑾瑜跟前儿,嫌弃的道:“瞧,都是你的口水!” 姜瑾瑜抱歉的看看韩睿,后者气愤的把口水全抹在了他身上。姜瑾瑜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歉。 二人又吃了些果子,因为是晚上,并没有吃太多。 翌日清晨,外面阳光明媚,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韩睿从锦被里伸出一只手来,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懒懒的睁开眼,坐起身。四儿早带几个人在外面候着,见主子起身忙进来伺候。刚洗漱好姜瑾瑜就带着满头的薄汗风风火火走了进来。韩睿瞅了眼他半湿的裤脚,问:“又去草地里练武了?” 姜瑾瑜不像他爱睡懒觉,早上起的早,到外面跑一圈就不免沾上露水,回来时裤腿常是湿的。 “不是你说让我好好练武吗?”姜瑾瑜点头道。 “你就这么听我话?”韩睿的眼中带着些笑意。 姜瑾瑜没有回答,熟练的拿过韩睿的配饰给他戴上,扶了扶头上的玉冠。 韩睿摸了摸放在胸口处的玉佩,入手只觉暖暖的。这玉佩他戴了快两年,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大的特殊。但若因此说此物并无特异之处也不尽然,起码偶尔它还会散散热,特别是习武之时 ,根据内力集聚的大小,似乎也有不同的变化。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练起武来有事半功倍之效。因此即使资质不如姜瑾瑜,也不如他勤奋,韩睿的功夫还真不必他差多少。其中自然不免有上一世练过的原因,但更多的还要归功于母亲给他这块玉佩。 姜国皇子的课程排的很满,无故不得缺席。 当然任何时候都有特殊情况,韩睿便是这个特殊。横竖他并非皇子,皇帝也不怎么管,师傅们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显然并不会如此安分,还时常带的姜瑾瑜逃课。姜瑾瑜的授业师傅便去禀报皇帝,暗示要把韩睿和姜瑾瑜分开,怕带累了皇子,没想到只得了皇帝一句话:“随他。” 师傅迷迷糊糊的退下了,不知道皇帝给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是指韩睿还是姜瑾瑜。不过,后来他是真的不怎么管这两个人的事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事谁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就是傻子! 皇帝是想把这两个人养废。 韩睿道看得开,你皇帝不就是想看到我成为一个不学无术、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我就如你的愿!于是便摆出书不好好读、武也不好好练的样子,没事就闯点祸,顺便还不忘带上姜瑾瑜,搞得宫里鸡飞狗跳、人人怨声载道的。妃嫔们告到皇帝那里,皇帝倒还维护他们,说:“这有什么,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你们都大度点。荣王夫妇在外浴血奋战、为国家建功立业,我们总不能亏待了功臣的弱子吧!” 告状的妃嫔们捧了一鼻子灰,太和帝反下令:宫中无论何人都不准为难安乐侯。 有几个不甘心的妃嫔找太后诉苦,也被训斥了一番,只得作罢。 韩逸云虽在边关,对京城之事却也非一无所知。他并不介意养一个毫无建树的弟弟,但那也必须是他弟弟自愿如此的,而非人为的刻意引导。何况还有一个姜瑾瑜,他特殊的身份以后定是一个隐患,得确保他有足够的能力,才不至于成为睿儿的弱点。韩擒虎晏国那边战事正急,韩逸云须得镇守姚国边境防止其派兵增援晏国,一时脱不开身,气愤之余便修书一封给自己的师兄,让他暂时代为教导一番。 这日,下学后,韩睿照例穿过御花园打算到荷花池那吹吹风、喂喂金鱼。这个时候他往往不喜欢带过多的随从,跟着的只有牛宏业和四儿。牛宏业这两年多抽条了不少,虽然看着仍比同龄的孩子高大强壮点,但已经脱离了原来小胖墩儿的范畴。韩睿还开玩笑说胖墩儿这外号不合适了,得换个。 走了一会儿,韩睿老觉得有一人在跟着他们。 他故意在御花园转悠,速度也越来越快。走着走着,韩睿乐了,他似乎知道跟着他们的人是谁了。突然他猛地站住,回头,一抹杏黄色的身影匆忙的隐匿在一簇爱慕从里。韩睿抱着胳膊仰头道:“八皇子殿下有事,大可以直接来找我,何必如此?” 八皇子只得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不好意思的道:“我怕你不肯理我。” “为什么?”韩睿歪歪头,问道。“因为你老躲着我?” 姜满低了头,虽然没回答,答案却显而易见。 韩睿看了他一眼,说:“是五皇子不让你跟我来往的吧。”姜满的头垂得更低了,韩睿满不在乎的道:“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什么事,说吧!” 这时江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的犹豫,最终咬咬唇说:“我五皇兄要对付你,说是趁你出宫的时候,你,你最近小心点,最好别出宫了。”韩睿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姜满急了,一把抓住韩睿的手,焦急的摇着:“你别不当回事,我说真的,我亲耳听到皇兄跟人密谋。不骗你,我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你一定要帮我保密,他是我亲皇兄,我不希望他出事。总之,你……你小心就好了。” “我得走了,在外面呆时间太长五皇兄会怀疑的。”他说着便夺身飞奔走了。 韩睿话还未问完便知看得到一个背影,不由暗叹:没想到皇宫里还真有这么单纯的人,既然担心你皇兄,干嘛还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 非常非常抱歉,这两天有事耽误了,没更。我以后该,真的!抱歉啊…… 今天的刚码好,瞪的眼睛疼的说,先睡去 第34章 韩睿观察了短时间,发现五皇子针对的是姜瑾瑜而非自己。 不过这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不可饶恕。 五皇子在少府任职,正受命监管一处水利修建,韩睿让人一查发现这小子以劣充好、中饱私囊,这还了得?便命人将此消息透露给一位刚正廉明、直言敢谏的御史。第二日上朝,御史便上奏了此事,引起朝堂一片哗然,饶是众人打掩护求情,皇帝也不免疑心了起来,派钦差勘察。五皇子好一通忙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找旁人的麻烦? 这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一下,韩睿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筹划着还要找机会好好的治他一治。 京城荣王府中。 荣王太妃舀了一匙子粳米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赞叹有声:“今儿这粥跟平常的有些不同,熬得烂烂的,倒是不错,是新来的厨子吗?” 丫鬟翡翠笑着对另一个名叫宝珠的丫鬟说:“可让我说着了!” 太妃纳闷便问怎么回事,翡翠笑着弯了弯身子,道了个万福,说:“太妃恕罪,原是奴才和宝珠打个赌儿,说今儿换了新厨子熬粥,看太妃您能不能吃的出来,还真让奴才说着了!” 荣王太妃笑道:“好你们两个丫头,倒拿我开心起来了。”翡翠和宝珠忙笑着请罪,太妃板着脸训了她们几句,自己倒笑了。宝珠、翡翠也笑,她们都是从小跟在太妃身边儿,比别的丫头体面些,有时也敢跟太妃开些玩笑。如今王府中的正经主子多常年不在家,太妃一个人也不免孤单,她年纪大也懒得往各府走动,在家里挺熟看戏多了也不免无聊,倒乐得跟丫鬟们逗趣儿。 “这碗粥该给睿儿吃,保证不会再硌掉牙了。”荣王太妃又抿了一口粥,边嚼边说。 原来有一次恰逢韩睿换牙,姜瑾瑜给他吃了块硬东西,硌掉了一颗牙。韩睿回家就在荣王太妃那抱怨了几个月,直到新牙长好才罢休。关于这件事的首尾,伺候荣王太妃的丫鬟们自然也是清清楚楚,听到这话,不免都抿着嘴儿笑了起来。 正说着小丫鬟捧了个托盘进来,秉道:“太妃,前儿您说加紧赶的天鹅绒的大氅做好了,针线房的吴管事打发奴才送来。”太妃忙令翡翠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金线彩绣,辉煌壮丽,十分满意,便道:“赏!”小丫鬟谢了恩,便有婆子带她出去领赏去了。 太妃把大氅递给翡翠道:“不用收起来了,正好睿儿今儿回家,让他看看喜不喜欢。” 金色的阳光透过棉絮般洁白的云朵洒在大地上,既不强烈也不会显得过于萧瑟,一切都应了“刚好”这两个字。沐浴在这般的阳光下不觉全身都暖洋洋的,这样的天气是最适合闲步和游玩的。在宫中呆腻了的韩睿自然要找点事做的,一大早,他就兴致勃勃的拉了姜瑾瑜出城狩猎。寻思着打完猎顺道再回家看看,小住几日。 京城外的小山树木茂盛、碧草丛生,一行十余骑施施然驰进林中。 韩睿和姜瑾瑜并排骑在高头大马上。 “要什么猎物?”姜瑾瑜转头盯着韩睿,问完又补充了句:“我射来给你。” “我的骑射之术可不比你差。”韩睿摇摇脑袋,不屑的哼了一句,傲娇的抬起小下巴,言下之意:还用你射,我自己不行? 姜瑾瑜抚了抚腰间的佩剑,抿抿嘴,似乎有些紧张:“我知道,但这不一样……” “有野鸡!”还没等他说出什么不一样,韩睿突然大叫一声,拍马而去。姜瑾瑜无奈的叹口气,忙纵马跟上,边于马上弯弓引箭。正要放箭,韩睿大声喊住他:“住手!”姜瑾瑜下意识的收回了箭,不明所以的看向韩睿,后者给了个算你识趣的眼神,说:“野鸡是我看到的,自然便是我的猎物,我要自己射。”说着“嗖”的一声已有一直羽箭飞了出去,野鸡悲惨的哀鸣几声、扑棱几下,摔在地上。 韩睿拍拍手,回头看看姜瑾瑜,得意的挑挑眉。 “恭喜你,猎到今日的第一只猎物。”姜瑾瑜笑了笑。 侍卫捡回猎物,韩睿接过看了看又扔给了侍卫,还滴着血,他可不想弄脏自己的衣服或马背。韩睿瞥了姜瑾瑜一眼,有些挑衅的建议:“我们来比赛吧!” “怎么比?” 典型的惜墨如金,韩睿撇撇嘴说:“以日上三竿之前猎物多者为胜。” “一言为定。”姜瑾瑜点点头。 四儿见协议已达成,便上前凑趣儿说:“既然是比赛,总得有什么彩头吧!” 姜瑾瑜转头看韩睿,后者摸着下巴点头,显然也是赞成的。可是什么彩头呢,还真是个问题。韩睿皱着眉头苦思冥想,金帛之物太俗气,他们也都不稀罕,得有些新意才好。但是说到新意这两个字,有有些犯难了。韩睿一边揪着马头上的鬃毛,一边皱着眉思索,时而摇头时而嘟嘴,看着很苦恼。 “输者给胜者烤肉。”突然姜瑾瑜冒出了一句。 “啊?”韩睿明显一愣,略一回神才恍然大悟原来姜瑾瑜的意思是输的要负责今天的野餐。这倒不错,有些意思…… “就这么定了!”韩睿一踩马镫,骏马咆哮了起来,吓得在场众人心都漏跳了一拍。姜瑾瑜慌的要跳马下去扶他,韩睿勒紧缰绳,安抚的摸了摸马头,嘿嘿笑道:“没关系,方才大意了,差点忘了这是在马上。” “以后小心点。”姜瑾瑜嗯了一声说。 韩睿不在意的笑了笑,算是接受建议,转过头盯着姜瑾瑜说:“可以开始比赛了!你带人往东,我往西,日上三竿的时候在此会和。”说到这顿了一下,眨眨眼,又问:“怎么样?” “好。” 仍是这么的简洁,韩睿腹诽。 韩睿带着四儿和五六个侍卫在丛林里穿梭,收获颇丰,心情自然也不错。烈日爬出朵朵白云,直直的洒在头顶上,再加上运动的消耗,不免口渴起来。韩睿拿出水壶喝了几口水,四儿说:“侯爷,方才探路,奴才发现前方有几颗果树,可要给您摘些?” “能吃吗,别是有毒的?”韩睿把水壶放好,不在意的问。 “是红参果,都熟透了,又大又红。”四儿笑着说。 “真有红参果,还是熟透的?”韩睿仰头问,这种果子汁多味美,虽是常见的果树,但因其食用价值比较高常常还没熟透就被摘了吃掉,道很难见到自然成熟的了。四儿点头,韩睿扬扬马鞭,说:“不必摘了,带路,去看看。”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一棵果树下,红通通的野果挂的很多,真是熟透了的,骑在马上一伸手便能摘道。韩睿笑眯眯的看着四儿,赞赏的摇了摇手指头,说:“你小子,有眼力,回去爷赏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拖爷的福。”四儿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都愣着干什么,摘果子吃啊!”韩睿看了一眼毫无动作的侍卫们,率先摘了一个,随意的在身上一擦,咔哧咔哧的啃了起来,还一边招呼:“甜, 都吃吧,别拘束,这是外面又不是宫里,没人盯着你们的。” “那就多谢侯爷了。”侍卫们说着也都七手八脚的摘了起来。 摘了一堆,众人索性坐在地上吃了起来。韩睿见四儿只吃了几口,问他为什么不吃了,四儿说自己不渴。秦武喝了几口水便去前方查探情况,韩睿拦不住,只得随他去了。一人道:“侯爷,快正午了,我们不打猎了?” 韩睿头也不抬,拿出自己带的点心分给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打猎。” “可是,九殿下肯定没闲着,您……” 韩睿叼着一片树叶,懒洋洋的眯着眼,不慌不忙的拿根棍子划拉着地面:“急什么,我肯定赢你信不?” “这……”未必吧!九皇子的骑术、射术可是皇子中的佼佼者。当然后面这些话他没敢说出来。 不是未必是肯定。韩睿笑着揉揉肚子,姜瑾瑜的小心思他还能不知道,那小子跟自己打赌从来就没赢过。至于原因,他也心知肚明,亏那小子还以为自己多高明似的,到底是个小屁孩。 诶,不对,怎么肚子突然疼了起来,脑袋也晕晕的。难道是刚刚跑的累了,歇过之后体力不支?算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回去吧!韩睿刚要起身,突然腿肚子一软,不由暗叫不妙。 “果子里有毒!”突然一人喊道。 果然,韩睿暗道。这是遭了暗算了,百密一疏啊!红参过本身是没有毒性的,那么便是有人在果子里下了毒。到底是谁这般无耻,下三滥的狠毒手法也使的出来。 “上马,离开这里!”韩睿强撑起身命令道。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侍卫们自然也明白,都艰难的站起来,有两个侍卫还拖着疲惫的去搀韩睿。 “你们走不了了。”十几个紫衣蒙面人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韩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已被人捞起横在马背上。他脑袋晕晕乎乎的,被倒吊在马背上,极不舒服,还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腹痛感,不由哇的一下吐了出来。隐约中好像听到有人说了句:“一个不留!”,韩睿猛地清醒了一瞬,大喊道:“不要!”这两个字似乎是耗费了他仅有的力气,他又浑浑噩噩的晕眩起来,低低啜泣着重复:“不行,不许伤害他们。”恍惚中好像有人摸了他的头,许诺了他什么,彼时韩睿已经差不多昏迷了。 狂风吹过,密林里传来一阵阵呼啸着的沙沙声,几只野鸡在远处悲鸣着。 姜瑾瑜在规定的地点等了半天不见韩睿的人影,心中七上八下的,便带人沿途去寻。走至一小河边,他耸了耸肩鼻子,猛地叫道:“不好!”血腥气,是人的血腥气!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念头,韩睿……他红着眼珠,像疯狂的猛兽般直奔着一个方向而去。突然――他怔住了…… 秦武胸口被插了一刀横倒在小河边,不知是生是死。空气凝固了一瞬,姜瑾瑜猛地跑过去,揪住秦武的衣领子把这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揪了起来。他使劲要摇晃着,声嘶力竭的问:“他呢他呢他呢……” 这一刻姜瑾瑜的心仿佛被揪住了一般,他急切的想要知道韩睿的情况,即使他不知道这个他揪住男人还能不能醒来,他都要问。秦武还真被他摇醒了,虚弱的指指一个方向,姜瑾瑜想也不想的便冲了出去。 他看到的只是横七竖八倒着的侍卫―― 姜瑾瑜身子一震,险些瘫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网络终于恢复正常了,以后应该可以正常更新了。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35章 消息传到荣王府的时候荣王太妃正打发丫头们准备韩睿爱吃的瓜果,闻言愣住了,手中的盘子“啪”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荣王太妃手忙脚乱的站起身,颤巍巍的扶着丫头的手:“快,快,叫长史来,传令王府亲卫随时待命!” 另一边姜瑾瑜正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往王府奔。 “太妃,我把睿儿弄丢了!”姜瑾瑜扑倒荣王太妃怀里,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太妃轻轻摸着他的头,说:“不怪你,孩子,我们一起把睿儿找回来……”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韩睿也正迷迷糊糊的醒来。 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韩睿又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这期间他感觉到有一个手掌摸着自己的额头,与旁人不同的是这个手掌并非温暖的,反带着丝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韩睿复又费力的睁开眼,视力比之前清晰点,还不慎理想。他盯着床帐怔了会儿神,觉得好受了很多,起码能看清人了,便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姜潢有些}人的笑脸。 “是你!”韩睿的眼里闪过一丝戒备,试图挪动身子离他远些。 还以为这节骨眼儿上暗算自己的应该是五皇子,原来是他! 姜潢一把按住他:“别动,你刚吃了解药,身子还虚。” “放开我,早知道你不是好人!”韩睿虚弱的喊,“抓我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拿我威胁没用,韩家不会站在你这边。” “我可没想沾韩家什么光,我要的只是你。”姜潢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韩睿紧紧的盯着他,眼露凶光。姜潢笑的很“温和”,咧着嘴说:“别这么盯着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他说着要去摸韩睿的头,被后者偏头躲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韩睿狠狠的质问。 “你以后会知道的,最近朝中比较忙,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姜潢说着便撤身走了。 韩睿什么都没问出来,气的脸色紫胀:“回来,我还没问完呢?” 转眼过了两日,韩睿是真不明白姜潢把他掳来干什么。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除了不能随便外出,似乎也没什么其他事。韩睿开始打算赌气不吃饭,饿了两顿后四儿被送进来了,自然是劝他吃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其实韩睿自己也后悔了,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用这种方法赌气,吃亏的还是自己! 软禁之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格局是正方形的。关键是院子里面套院子,足足有三层,每一层都是重重守卫,连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搞清楚了这一点,韩睿郁闷了大半天,如此严密之守卫,如此隐蔽之所在。王府亲卫们找得到吗,就算找得到能进的来吗? 郁闷过之后,韩睿也想开了。想要搞清敌人的意图,还须从主谋下手。他决定了,一日姜潢不出现,他就海吃海喝,折腾他们家下人、折腾他们家房子。不把王府搅个天翻地覆也得把小院搅个地覆天翻,就不信姜潢能忍得住不出来。因此这几日韩睿是各种的找茬,送来是饭菜一个不满意便直接摔了。看哪处不顺眼便让人直接砍了砸了,除了他自己住的屋子,其余的连屋顶子都命人掀了。 下人们一个个都叫苦不迭,小院子也被乱挖的千疮百孔。显然姜潢下过令,除原则性问题――比如逃跑或离开院子外,下人们必须对韩睿言听计从。 饶是听过院子的惨状,姜潢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你倒挺能折腾!”他努力挤出一副慈祥的笑脸。 可惜韩睿完全不买账。“你还是别笑了,怪}人的!”他道。 姜潢的脸僵了一下,抬头瞅瞅房顶,笑道:“不错,还知道给自己留一间。”韩睿扭过头不理他。“你知不知道外面找你都快找疯了?”他凑在韩睿身边问。韩睿不自觉的打个冷战,说:“别离我这么近!” 神奇的是姜潢真的坐开了点。 韩睿心内也有些疑惑,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故意问道:“你何时放我走?” “这事你就别想了。”姜潢有些随意的摸摸下巴,“我好容易才把你抓了来,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了。” “你!”韩睿瞪着眼哼了一声,冷笑道:“堂堂皇子竟干起了土匪的行当,你也真不嫌丢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举一旦为外人知晓,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这话不是吓唬人,以韩家的势力就算是皇子也得头破血流。 “随你怎么说!”姜潢板了脸,显然也生气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就那么想出去?出去干什么,跟姜瑾瑜那小子成双入对,想都别想!你说我土匪也好、无耻之徒也好,这次我是不会放手了。”说完转身便走,韩睿随身抓起一个花瓶朝他扔去。花瓶“啪”的摔在地上,粉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都滚出去!”韩睿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下人们贴着墙根儿溜了出去,到外面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四儿!”韩睿叫,“别让他们嘀嘀咕咕的。”四儿答应了要走,韩睿又道:“守好门,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没过多久,姜潢有派人送来了一个小包袱,打开竟是他三年前见过的纯金鬼面面具。原来……当年那个人是他!那上辈子在牢房偷窥的也是…… 想想不禁毛骨悚然。 晚间韩睿睡得正香,翻个身,吸吸鼻子,蹬了蹬被子继续睡。突然他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意识渐渐回转。突然他猛地睁眼,吓得大叫一声,身子猛地弹起,抱着被子缩在床角,不是他大惊小怪,任谁一睁眼发现一个男人正眯着眼满脸享受的拥吻着你的头发,都冷静不了吧! “姜潢,你,你干什么?!”韩睿厉声问。 被点名的姜潢身子猛地一僵,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索性也不掩饰了。他用力‘啪啪啪’给了自己几耳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喜欢你,爱你爱到都要发疯了了!”姜潢便说便爬上床,慢慢的往韩睿那爬去。 韩睿惊愕的张大了嘴:“你,你站住,不许过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结论。 真是,有够……恶心的! “你可知道我默默关注了你多少年?哈哈,你肯定不知道!”他自问自答。 “从你出生不久,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是千娇百宠的小侯爷,而我那时只是一个毫无势力备受欺凌的小皇子。就因为我是在冷宫出生的,他们就那般孤立排挤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真想掐死你,我那时想,凭什么你被众人捧在手心里,而我就只能自生自灭。可是渐渐的,我发现这份嫉妒里还隐藏着深深的爱恋。我关注着你的一切,你不知道你小时候多漂亮,掉一滴眼泪都让人忍不住心疼。” 姜潢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他说:“对不起,我说错了一句话,你现在也漂亮,不可思议的漂亮。” 韩睿听得胃里一阵翻滚,他咬着牙道:“恶心,滚出去!” “我不能再等了,你的生命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再等我真要失去你了。”姜潢仍在靠近,他笑得脸都扭曲了,“我不得不把你禁锢起来,你只能是我的。”说着他猛地扑向韩睿,被后者一脚踹开。 姜潢躺在地上笑得很开心:“瞧瞧,你是多么的优秀,只有我配得上你!” “呕……”这次韩睿是真的吐了,怎么,怎么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姜潢趁机将韩睿制伏,扛在肩膀上大步出去,韩睿使劲儿的在他身上捶打着。至一装饰华美的屋子,韩睿被放在床上,还不等他说话,姜潢便道:“这是我的屋子。”韩睿爬起来便要下去,被姜潢毫不留情的压在床上。他使劲儿挣扎着,双手被按在头顶,突然他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惊悚的睁大眼,该死,这畜生竟然舔他的脸,该死该死!!! 好在接下来姜潢没有更多的动作,韩睿手刚获得自由,便一拳打在姜潢脸上,破口大骂:“畜生,走开!”该死,以前只道姜潢这人邪性,没想到还是个大变态,好男色又恋童的大变态! 第二日一早韩睿就被强制性的带到一个密室,说是为了证明他有多爱他。 韩睿一进去就震撼了,里面都是衣着暴露的男孩,看着从八九岁到十六七岁不等,见了姜潢都温驯的跪在地上。据姜潢所说,这些都是他照着韩睿的模子找的,有的是眼睛,有的是鼻子,有的是嘴巴,总之都有跟韩睿相似的地方。姜潢告诉韩睿平时想他的时候都是来跟这些孩子们厮混,以此证明他无时无可不把韩睿放在心里。 什么鬼理论,韩睿只觉得多呆片刻都是折磨。 “不过如今有了你,他们便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姜潢一挥手,一排弓弩手对着那些孩子们引箭待发。 “你要干什么?”韩睿大惊。 “如你所见”姜潢扯扯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他们都得死!”韩睿大叫道:“不,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姜潢强制性的拉韩睿离开,示意弓弩手行动。 “姜潢,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韩睿紧紧的握拳,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好几夜他都睡不安稳,梦里全是凄惨的哀嚎声。他发誓,一定要姜潢血债血偿! 第36章 恢弘堂皇的上阳宫正殿,侍卫总领杨戎和几个身着武将服饰的人并排跪着。太和帝歇斯底里的冲他们发着火:“废物,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找不到。仗不能打,两个人也找不到,你说你们能干什么,能干什么?给你们三天时间,再找不到,哼,你们这乌纱帽也别戴了!滚,都滚出去!” 被训斥的众人七手八脚的爬起来出去,太和帝摊在御座上有气无力的揉着额头。 “陛下,妾给您揉揉吧!”容妃缓步走来,柔声细语的道。 太和帝烦躁的挥了挥手,没有说话。容妃小心翼翼的靠前,慢慢的给太和帝揉着太阳穴。太和帝觉得很舒服,渐渐缓和了脸色,气儿也顺了不少。他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摸着容妃的手。容妃的胆子大了些,撒着娇说:“陛下,安乐侯失踪,自有荣王府的人找,跟我们无关,您何必操这个心!瞧您,这才几天,都受了一圈了,妾看着都心疼!” “你懂什么?”太和帝动作粗鲁地拂开她的手,“妇人之见!” “你以为事情就像你想的这么简单?荣王夫妇、世子都在外为国家守卫边关,浴血奋战,劳苦功高。无论如何,朝廷都有责任确保荣王弱子的安全。如果这都做不到,谁还敢为国家卖命?朕可告诉你,这话在这说说也就算了,要是出去也乱说,休怪朕不讲情面!别哭哭滴滴的,朕是为你好。韩家百年基业,别说是你,便是朕这个皇帝也不敢与之对抗。你好自为之吧!” 太和帝说完便一甩袖子令容妃退下,毫不留情面。 容妃平日虽仗着宠幸放肆些,颇有些恃宠而骄,但皇帝真动了肝火,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哭都不敢哭。 此刻荣王府也没有闲着,王府亲昼夜也不停,在京中大街小巷勘察。姜瑾瑜已两夜没有合眼,被荣王太妃派人抓回了府里,强制睡觉。彼时姜瑾瑜由于睡眠的缺乏,加上连日奔波,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只暴躁的小兽,见人就喊:“我不睡,我要去找睿儿。” 太妃无法,只得采用极端手段。 片刻后,姜瑾瑜五花大绑的在床上大声号哭,声音之悲切,令人闻而声哀!荣王太妃重重的一杵拐杖,厉声道:“堵上!”别看太妃如今慈眉善目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员叱咤风云的虎将,跟先王征战各国,一喝之下也是满身的气势。 下人们迅速的堵上嘴离开了。 荣王太妃缓缓走到床边,姜瑾瑜凶狠的瞪着他,泪无声的流着。太妃伸手帮他擦掉泪,缓缓的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睿儿。” 姜瑾瑜使劲儿摇着头,知道你还不放了我? 只见太妃目光悠远,带着几分哀戚:“我何尝不是如此?可再担心,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你想让睿儿生气吗?如果睿儿回来看到你完全不爱惜自己,他会高兴?再者,救人不是只知道拼命就行的,得动脑子、用智谋啊,孩子!遇到事就冲动,下下策也。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先保存自己,才能保存你在乎的人,你可明白了?” 姜瑾瑜怔怔的,半晌方愣愣的点头,太妃摸了摸他的脸,说:“明白就好,我即刻命人将绳子解了,你不许再闹,好好的睡一觉。” 这日一早,姜潢从朝堂回来便直奔关押韩睿的小院。韩睿正吃早饭,看到他完全没了胃口,把桌子一掀,呸的一口吐姜潢脸上。姜潢不怒反笑,伸出一个指头抹了,满脸享受的舔吃了。把个韩睿恶心的差点没将隔夜饭涂了出来,连下人们都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他们主子会做出的事。 “你,你你你……”韩睿膛目结舌,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姜潢如此无耻之行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骂姜潢,指着他的鼻子问:“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 “我只要得到你。”姜潢脸上始终挂着欠扁的淫笑。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韩睿的眸子血红,像极了示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是真被姜潢激怒了。 姜潢笑得更放肆,他自得的认为自己这地方是最隐秘的。他还告诉韩睿,这短时间得委屈他一下,住低下密室,因为不管是荣王府还是皇帝都有加派了人手。他得意且略带嘲笑的告诉韩睿,因为近日几件差事都办的不错,皇帝在朝堂上嘉奖了自己,还派自己带领众人彻查安乐侯失踪一事。他说自己天天带着人在各处转悠,已经抓了不少跟此事有关的人,五皇子也脱不了干系。 对于这种贼喊捉贼的把戏,韩睿回以不屑的嗤笑。 他原就没指望皇帝派的人能找到自己,关键时候还是的靠自家人,而荣王府的亲卫军姜潢可指挥不了。 姜潢得意的笑:“你不是不喜欢五皇子吗,这次我帮你解决他,如何?” 韩睿懒得理他,蹲在地上数蚂蚁,当他是空气。 姜潢自说自话的跟韩睿聊天。他似乎有绝对的自信,相信没了外界的诱惑,韩睿一定会喜欢上他。这些他也跟韩睿说过,得到的是一发讽刺。韩睿极是不屑,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当天韩睿就被转移进了密室。在这之前姜潢特意带他去看了荷花池,说是因为他喜欢,特意为他修建的。韩睿相当无语,自己喜欢荷花?呵呵,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姜潢肯定有妄想症,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很快这个结论就被一遍遍的证实。姜潢动不动就满脸陶醉的说“你看你就是喜欢我”、“不然你怎么老盯着我看”、“你还对我笑”、“放心吧,你还小,我等你成年”之类的话,搞得韩睿相当惶恐。疯子,姜潢这个疯子!自己何曾说过这些,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之中。 韩睿觉得自己也快被逼疯了。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着姜瑾瑜、呼唤着王府里的人,啊啊啊,快点来救他吧,正常人跟疯子没法沟通啊! 几日后,荣王府的人也查到些蛛丝马迹,说是跟姜潢有关。因无证据,不能大肆行动,当夜姜瑾瑜便带几个善轻功之人潜入探查,毫无所获。失望之中正要回去之时,只见月光下草丛中一个东西发着微弱的白光。姜瑾瑜定住脚,缓缓走过去,他的心在颤抖,他看得愈发清晰了,那是……韩睿袖口处钉着的珍珠? 他一把将珍珠抓起,没错,就是这颗珠子。睿儿一定是被姜潢抓了! 姜瑾瑜立刻下令,调集了几十人在三皇子府里各处查探,均无消息。姜瑾瑜一面令人密切监视姜潢的行动,一面回府跟太妃商议。太妃夸赞他做的不错,在没摸清楚韩睿的具体位置之前,不打草惊蛇是对的。 姜潢频繁往一个不起眼小院跑的行为引起了王府亲卫门的注意。姜瑾瑜趴在房顶上亲眼看见姜潢打开了一个密室门,走了进去。他压抑着内心不顾一切冲上去的冲动,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悄悄命人打探好周围的地形、守卫等情况。回去好好计议了一番,已到了后半夜,万籁俱静,人声寥落,一行人悄悄潜入了五皇子府,直奔小院。 一声令下,上百个武功高强的亲卫从天而降,姜潢的卫士猝不及防死伤大半。姜瑾瑜率先带人打开机关,冲进了密室。杀声顿起,在密室里回荡,姜瑾瑜突然发现情况不对,静,太静了,静的没有人声…… “殿下,人跑了,密室还有另一个出口!”一小兵喘着粗气跑来。 姜瑾瑜一脚踢碎身边的花瓶,怒吼:“还愣着干什么,追!” 韩睿被姜潢绑了双手扛着,一直往府门的方向跑去。事情败露,姜潢也知道留在府里凶多吉少,皇帝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所以,只能跑了,好在他从前有所准备,此刻也不至于没地方可去。 可是,刚一出府门,他就愣住了! 那一排排举着火把满脸守株待兔表情的王府亲卫和御林军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肩膀上已中了一箭,五皇子从御林军身后转出身,笑道:“我的好皇兄,挨箭的滋味如何?贼喊捉贼,这些日子小弟我可是被你害惨了!”说到这他冷哼一声,强硬了态度,大斥道:“叛臣姜潢,父皇已经知道你做的好事了,还不放下安乐侯束手就擒,父皇或可饶尔一命!不然,小弟可下令放箭了!” “不许放箭!”姜瑾瑜大喊着跑出来,“安乐侯还在他手里。” 说话的功夫五皇子手中的箭已直直的朝着韩睿经射了过去。韩睿被头朝下扛在肩上,看不真切,姜瑾瑜惊讶的呆住了。他猛地冲过去,还是晚了一步,羽箭擦过他的额际,飞驰而去。时间停滞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忘记了呼吸。关键时刻姜潢侧身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韩睿听到了羽箭刺进肉里的声音,随之支撑他的身子颤了几颤,慢慢倾斜起来。 韩睿摔了下来,眼角余光扫到姜潢,他肩膀和背后各有一箭。 惊喜过于巨大,姜瑾瑜一时呆若木鸡,待反应过来,忙冲上去把韩睿扶起,宝贝似的护在怀里。四儿也呈保护姿态站在主子面前。韩睿看姜潢的眼神有点复杂,他应该直接冲上去把这人渣杀了的,可是刚刚这人才帮他挡了一箭,似乎此刻取他性命又有些不合适。 韩睿烦躁的摇摇头,罢了,最多给他留个全尸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求鼓励~~~~ 专栏,喜欢的收一个吧: 第37章 三皇子姜潢寡不敌众,已成瓮中之鳖。 五皇子仍在叫嚣着,兵士们手执利刃,一步一步的靠近。姜潢虚弱的倚在墙壁上,目光仍直直的望着韩睿的方向,直到兵士把他拿下。韩睿吐出一口气,还没等放松下来,一把锋利的匕首贴在了脖颈上,冰冷的透着寒意。他猛地一怔,眼中满是诧异,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 “四……四儿?” “是我,对不住了,侯爷!” “你是姜潢的人?”这句话刚问出口,他便被四儿一把扯住。利刃擦过表皮,带着尖锐的疼痛,韩睿感觉得到脖子在流血。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满是失望的看了四儿一眼,问:“为什么,我待你可不薄!” “一仆不侍二主,怨只怨三殿下更早有恩于我!只能对不住您了……”他说到这把眼一横,厉声喝道:“都让开,否则我就取安乐侯性命!” “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算我韩睿咎由自取!”韩睿嗤笑一声。 四儿边说边往姜潢那退,众兵士都不敢有任何行动。毕竟韩睿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谁都交不了差。五皇子也不敢说什么了,方才冲动下的那一举动,他如今还后悔呢?幸好没伤了韩睿,否则他这个皇子也休想全身而退。 见此四儿心中更有了底气,满天要价起来,不禁要求放了跟姜潢冲杀出来的侍卫,还要了一辆马车。谁知携带人质刚了没多远,又冲出来一队蒙面黑衣人,冲上来见人就杀,一时乱成了一窝粥。枪剑碰击只剩不绝于耳,几方人马搅在一处,场面乱七八糟。 偃旗息鼓之时,姜瑾瑜震惊的发现韩睿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刀,已然昏迷。 姜瑾瑜目龇俱裂,仰天狂吼一声,失控般的冲入人群举着大刀乱挥乱砍,便发了狂似的咆哮着,最后他虚弱的趴在韩睿身上放声痛苦起来。这时一人从天而降,长衫磊落,白衣胜雪。他一把捞起韩睿,对出离愤怒的姜瑾瑜道:“哭有什么用,还不找大夫来!” 韩睿再次恢复意识,已是五天之后。 他虚弱的脸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胸口闷闷的疼,刚动了动手指,便看到猛地抬头,呆呆的看着他,像个傻子。 “你醒了……”姜瑾瑜半晌才反应过来,喜极而泣。 韩睿不客气的说:“更傻了!” “什么?”声音太小太弱,姜瑾瑜没听清,他把耳朵贴韩睿嘴边,有些急切的说:“要什么,告诉我!” “我、说、你、是、傻、子。”韩睿一字一顿,声音虽然还是小。姜瑾瑜却听明白了,他嘿嘿的笑,眼角还挂着泪珠,典型的哭着笑、笑着哭:“太好了,太好了,大夫说你五日内能醒来就没事了……”他笑着笑着脸上有愁苦起来,垂头道:“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这两人正说话,太妃抹着眼泪匆匆忙忙的进来了。边走边责备姜瑾瑜:“不是告诉你睿儿一醒立刻告诉我,你这孩子怎么自己倒先说上话了!” 接着自然不免一番嘘寒问暖,太妃年老,受不得劳累,这些日子为韩睿操碎了心。韩睿不忍,好说歹说劝他休息去了。姜瑾瑜告诉韩睿那天的事很乱,四儿被杀,乱军尸体都被踩烂了,姜潢伸受重伤,如今已被秘密关押,具体如何处置,还须皇帝亲自定夺。 不过谁都知道这个处置绝不会轻了,毕竟韩家凤凰蛋儿似的小侯爷差点丢了命,不从重处罚如何跟边关浴血征战的荣王夫妇交代? 皇帝原想贬姜潢为庶民,终生□□。可一上朝,参奏姜潢中饱私囊,勾结外臣,甚至是谋反叛国的奏折雪片一样飞来,皇帝不得不令人彻查。这一查还真了不得,竟然多是属实的,太和帝大怒。可巧此时传来天牢走水的消息,火势满天,人员死伤大半,姜潢脸部烧伤严重。太和帝听说这消息后,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直接赐了一杯毒酒,解决的干净利索。 韩睿怎么也没想到四儿竟然是姜潢的卧底,重生以来出了姜瑾瑜外他最信任的人。呵,真是讽刺!认真想起来,此事也并非全无预兆,就说最近被掳这事,四儿就出现的蹊跷。从密道出来的时候,自己被姜潢控制着,可自己却是自由的,怎么就没想到……唉,也是自己受上辈子的桎梏太深,殊不知……算了,说这么多也无用。总之,这次教训他记住了,人心隔肚皮,以后对谁都不能毫无保留。 那日从天而降的男子名黄子清,是韩逸云的师兄。 他接到韩逸云的信便往京城赶,没想到的还是晚了一步,心中倒很是过意不去,积极的给韩睿找名医,如今这个医生便是他找的。 经此一事姜瑾瑜有了很大的变化,韩睿觉得他有些神经质起来。把下人们的身世家底查了一遍不说,还可着劲儿的阻止任何人靠近韩睿。好像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有时会坐着发呆,话更少了。 韩睿命虽保住了,可身子底子却坏了,起码没个三五年是恢复不好。 韩睿觉得自己成了瓷娃娃了,端个杯子都有一堆人大呼小叫的。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黑衣人的事无疾而终。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跟皇家脱不了干系,韩家亲卫甚至已经查到了主谋的几个皇子,无奈皇帝硬将这事压了下来。姜瑾瑜再一次深深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他偷偷跑到无人的角落对着围墙把拳头都捶烂了,才压下了闯进皇宫跟那人拼命的冲动。 “我要上战场!”有一天他满目坚定的对韩睿宣布。 姜瑾瑜如今还十二岁,即使生的高大,跟成年人还是有些差距的。韩睿原想再等两年才让他去的,无奈这次姜瑾瑜十分坚定,而且非要去征战正酣、条件极为恶劣的韩擒虎所在的新城。便是韩睿没能劝其改变想法,只得修书一封让荣王夫妇多关照一下。 很快姜瑾瑜便将这种想法禀报了皇帝,太和帝本就不十分在意这个儿子,也不关心他以如此稚龄投军能否活着回来,又碍于韩家的脸面,自然不会拒绝。姜瑾瑜的四个伴读中有两个都请求随从投军,太和帝也欣然应允。那两个伴读也都出自勋贵之家,无奈只是家中庶子,不受重视,当初被送进宫也都是背负着使命的。当然如今他们早对姜瑾瑜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了,以至于宁愿背弃家族也要追随之。 初八这日动身,荣王太妃亲自给他收拾了行礼。 对于姜瑾瑜,她早当成亲孙子看待了。 从初七这日,韩睿就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对于姜瑾瑜如此的决绝,他虽理解,但心里还是有气的。一方面是他养大的小孩竟然不听他话,另一方面也是他竟然没从姜瑾瑜眼里看到过多的挣扎和不舍。当着这多少也跟经历过上次的惊心动魄之后,某人的情绪更加内敛有关。 韩睿不知道那天姜瑾瑜在屋外站了一夜,他透过窗子凝视着韩睿的睡颜。直到天光大亮,下人们稀稀落落的起身,才咬咬嘴唇,决绝的转身。第二天姜瑾瑜辞行的时候,韩睿没说什么话,直到对方跨上马出发的时候,他才追上去喊:“姜瑾瑜,你不许死在战场上!” “等我!”姜瑾瑜回头,发自内心的冲他笑。 韩睿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股热意涌上眼眶。他仰了仰头,没有让眼泪留出来。自己该为姜瑾瑜高兴,他去做有意义的事了,驰骋疆场杀敌报国是每个男儿的愿望,如果不是身体的原因,他一定更姜瑾瑜一起。韩睿清楚的知道再见姜瑾瑜的时候,对方一定长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一双手臂轻轻的环在他肩膀上,韩睿一头扎在身后之人的怀里,声音哽咽:“祖母……” 世事无常,韩睿没想到京中一别,在见到姜瑾瑜竟是整整两年之后。 姜瑾瑜走后不久,逍遥客林之逍到了京城,韩睿拜了林之逍为师,随他云游四海,学了一身奇奇怪怪的本事。这时他才发现林之逍不止在这些奇术上造诣匪浅,于兵法也是烂熟于胸。韩睿的身子不到两年的功夫便痊愈了,这速度连林之逍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这期间韩氏夫妇回国京城两次,但韩睿恰好都不在。在韩睿的强烈要求下林之逍带他去了两次边关,看望父母。本来是有机会见到姜瑾瑜的,可都是事不凑巧,偏赶上姜瑾瑜不在。 这次也是,师徒二人游至边关,便去了韩家军营。 梁馨雅将近一年没见到儿子,喜得大庭广众之下就抱着儿子猛亲了几口,弄得韩睿很不好意思。韩睿从母亲怀里钻出来,环顾一下,问:“父王呢?” “他啊,跟小瑜练兵去了!”梁馨雅不在意的摆手,拉着韩睿往帅帐走去,“宝宝,这一路累了吧,快进去歇歇。” 韩睿顿住脚:“母亲,师父也来了。” “子遥,在哪?”梁馨雅眼中带着笑意,回头搜寻,“来都来了,还不肯现身?” 子遥是林之逍的表字,林之逍本不想现身,至少暂时不现身。他没想到韩睿这么快就把他出卖了,只得闪身出来。 梁馨雅笑道:“你还是这个脾性,神龙见首不见尾。” 正说着韩擒虎带着姜瑾瑜回来了,进来便着急喊“小宝”。平日里见惯了元帅雷厉风行调兵遣将的将军们此刻都有些忍俊不禁。韩睿见了父亲也有些激动,快步跑去。韩擒虎显然更胜一筹,有力的手臂穿过十二岁儿子的腋窝,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还兴奋的转了个圈。 韩睿:“……”都长大了,父王怎么还这样? 第38章 两年的时间,姜瑾瑜的变化很大,以至于韩睿都有些不敢认他了。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外在,更是内心的成熟与坚强。虽然年纪还不大,不过……这小子这两年还成熟了。也长高了许多,个头直逼成年人不说,身体也健硕不少,与记忆中上辈子的羸弱不同,这一世倒像个带兵打仗的料。不过,韩睿笑笑,还是那么好欺负便是了。 几人互相见过,便坐下叙话。韩擒虎夫妇和林之逍有一遭没一遭的闲聊,韩睿便悄悄对姜瑾瑜挤眉弄眼。他拜师时便知道自家父母和师父的渊源了,而且据他观察,那个师父求而不得的女人便是自家母亲。所以如今看到他给自家父亲摆臭脸、冷嘲热讽,那是一点也不惊奇。毕竟以他师父小心眼儿的程度,能见到情敌而不动手、顺便搞出条人命来就是佛祖保佑了。 韩擒虎倒不跟他计较,态度也很好。 他对林之逍是真心感激的,毕竟当初韩睿伤及根本,是此人替他调养的,还收为徒弟,教了他不少本事。可见此人心倒不坏,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牵累道孩子身上。 韩睿向姜瑾瑜努嘴儿,用手直至外面,使眼色让他跟自己开溜。这两年跟林之逍一起,走了不少地方,韩睿的性子更加欢脱,与姜瑾瑜的严谨稳重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了不引人注意,韩睿率先弓着身出去,姜瑾瑜紧随其后。看着二人的小动作,梁馨雅含笑抿抿嘴儿。走到在一辆兵车上坐下,姜瑾瑜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如果被他麾下的军士看到,估计的惊奇一番。别看他小小年纪,却是整个军营中出了名儿的冷面将军,从来就没什么事能让他动容。韩睿可以说确确实实是个意外了。 “诶,战场上如何,不是好混的吧!”韩睿推推姜瑾瑜的肩膀问。 “还行,征战沙场,总让人热血沸腾,我喜欢这种感觉。” 姜瑾瑜一面说一面盯着韩睿打量,虽然早得到消息说他身子大好了,但不亲自检验一下,总是放不下心。韩睿被他盯得毛发,不高兴的问:“看什么,才两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不成?”话音刚落姜瑾瑜又动起手来,在他身上乱摸,韩睿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皱着眉半开玩笑道:“姜瑾瑜你学坏了,以前可没这毛病!” “你别动,我就看看,看你好彻底了没?” 韩睿不高兴的推开他:“看什么,你又不是大夫,我早好了。” 姜瑾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韩睿便问他这两年在军营中的事,韩睿问一句姜瑾瑜答一句,不大的功夫,也把姜瑾瑜这两年做过的事问得差不多了。韩睿开玩笑的道:“不是打仗就是练兵,你的生活还真够枯燥的。对了,你十说三岁时才真正上了战场,那么这之前的一年都做什么呢?” 姜瑾瑜想了想说:“就是再元帅身边学学布兵排阵、兵法之类。” 韩睿有问:“你带来那俩小子还都听话吧!” 姜瑾瑜点点头,说:“都是好苗子,如今他们都做校尉了。” 韩睿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笑说:“那有什么稀奇的,你还做了将军呢?”突然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瑾瑜,说:“你这不是在自夸吧!借别人衬托自己慧眼识人、天赋非凡?” “不是这样的。我……”姜瑾瑜一时语塞,眼中有些焦急。 “哈哈……”韩睿大笑,“你怎么还这样,一着急就脸红!”说着他朝姜瑾瑜伸手:“走吧,带我参观参观军营!”后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惊喜的握住他的手,二人并肩而行。路上不断的有人跟姜瑾瑜打招呼,只是叫什么的都有,这个人喊“殿下”,那个人喊“将军”,还有叫“老大”的,看得出来姜瑾瑜在军营里混的不错。 韩睿发现面对这些战场上的生死兄弟姜瑾瑜多了一种人情味儿,到底是一起枪林弹雨、血水里滚出来的情谊,就是不一样!谈起行军布阵之事,姜瑾瑜有些意气风发。韩睿也由衷的为他高兴,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姜瑾瑜果然更适合战场。 “呦,殿下回来了,这位是?”迎面撞上一人,国字脸,络腮胡须,眼中精光闪烁,笑眯眯的看着姜瑾瑜问。 “吴伯伯不认得我了?” 来人是左将军。姜瑾瑜还未答话,韩睿便抢先问道。 左将军惊讶的“咦”了一声,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的道:“是元帅家的小公子?”韩睿笑了笑,说:“吴伯伯好眼力,还是老当益壮。我来的时候带了几坛子好酒,一会儿让人给吴伯伯送去。”左右将军跟韩家都是世交,是他父亲韩擒虎的左右手,这些年从无二心,实属难得,韩睿不介意在可行的范围内跟他们搞好关系。 左将军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就多谢贤侄了,唉,你伯伯我呀,就好这一口。”军营里呆久人,都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比官场上那些虚以委蛇强多了。韩睿觉得进了军营,他的心思都单纯了许多。 别了左将军,姜瑾瑜韩睿去校场看练兵。韩睿人长得漂亮,说话也风趣,又不拿架子,很快跟将士们打成了一片。姜瑾瑜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从始至终。 几个小兵窃窃议论:“你们有没有觉得将军今日跟平常很不一样?” “是啊,平日都冷得跟冰块一样,今儿怎么像是坚冰融化了,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平日哪见过他这样!”一小兵挠着脑袋,一脸苦恼的说。突然他一拍脑门儿,激动的喊:“你们说是不是跟那漂亮的小公子有关?”众人一脸看怪物的表情,今儿那出了名儿的皇子殿下、铁血将军都如沐春风的盯着人了,这还用你说?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好不。 “诶,你们说那小公子到底什么身份,会不会是……” “啊,谁打我!”说话的小兵愤怒回头,见是一个老兵。 “别乱嚷嚷,我听说那小公子是元帅的宝贝儿子!”老兵说。 “什么,当真?”好奇心人皆有之,这话刚问出,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老兵得意的道:“这还有假,我弟弟可是元帅的亲兵!” 众人纷纷投以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韩睿已经跟几个兵士称兄道弟,几人开着玩笑。韩睿还露了一手自己的绝活:百步穿杨。唬的一众兵士膜拜不已。跟林之逍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怎么跟人打交道了。他那倒霉师父自己整日白衣飘飘的像个世外高人,却非逼着他扮演各种角色,美其曰:“锻炼他”。 好吧,效果并非没有。 起码自己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摆着个贵族的架子、见谁都不屑一顾了;也不会谁得罪了自己就直截了当的报复回去。用师父的说就是:别人打你一拳你忍气吞声,懦弱;别人打你一拳你还回去,庸人;别人打你一拳你回头找一群人胖揍他一顿,然后在其奄奄一息之际将人就出来,让对方对你感激不尽,高人。韩睿觉得自己还是做后一种比较好,好吧,训练是单方面的,他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么一想,韩睿皱起了眉头,自己这两年处处被那便宜师父管,不是吃了很多亏?师父说好男儿不能吃亏,哪天得讨回来才行! 回去的路上姜瑾瑜一直闷闷不乐的,直到进了营帐都没说一句话。 “你怎么了,不高兴?”韩睿推推他,很疑惑,之前心情很好,他们俩一直是一起的,应该没发生什么能影响姜瑾瑜心情的事啊!姜瑾瑜摇摇头,专注的坐在一边的书案上看地图。韩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得头绪,他不会安慰人,便打算出去走走,让姜瑾瑜一个人冷静冷静。刚掀起帐帘,脚还没迈出去,后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是不是挺没趣的?” “啊?”韩睿惊讶回头,对上某人苦恼的脸,“为何这么说?” 姜瑾瑜垂了头,半晌才闷闷的道:“看你跟将士们挺合得来的,我……” 合得来不好吗?韩睿歪头盯着姜瑾瑜。后者脸红了红,膝上微微颤抖着的拳头泄露他内心的不安:“我不会说话,你会不会觉得没趣儿。”他知道韩睿是个喜热闹爱说话的人,而自己却……明明想讨他开心,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两年没见,这人就在他梦中萦绕了两年,他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韩睿对他很重要。 恍惚中又想起了母亲的话:孩子,如果有一天你牵挂着一个人到了梦里都有他身影的时候,那么便不要放手。 “什么?”韩睿见姜瑾瑜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不是听错了吧,“没,我觉得你挺好的,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这次来我不打算走了,跟你并肩作者如何?” “你说真的?”原本的纠结和顾虑被惊喜冲散,姜瑾瑜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欣喜,各种思绪在脑海里翻腾,他差点都维持不住严肃的表情而颜面尽失了,“这么说,以后我就能经常看到你了。元帅他们同意了吗?”这一刻他极其庆幸自己冷面惯了,不然真要在韩睿面前失态了,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等下我再跟他们说,父王和母亲都会同意的。”韩睿随意的拿起案上的一本兵书,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注解,皆是工整的小楷,看得出写着的认真。 “看来你是真喜欢兵法。”韩睿下着结论,他凑到姜瑾瑜身边,有些好奇的问:“听说打仗很勇猛,是公认的常胜将军。”说到这他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唉,你现在可是声名鹊起,比我出彩多了!”他是为姜瑾瑜高兴的,只要再军队里立住了脚跟,皇帝即使再看他不顺眼,也得掂量一下,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委以重任。 就像对韩家,明明有猜忌,却不得不倚重。但姜瑾瑜的身份也有气便利之处。起码他是皇家人,比外人还是放心点吧! 想到这里韩睿叹了口气,才打了个大胜仗。朝廷估计是觉得暂时没了威胁,对韩家的态度又暧昧了起来,粮草、军饷的供给有些跟不上。好在军队有在屯田,倒不致出现将士们饿肚子的情况。 “你也很好。”姜瑾瑜笑笑,声名这种东西,他从来就没在乎过。他所做的只是让自己更强大,能不受制于人,守护住自己在乎的人。还有……他抬眼看看韩睿:完成他的心愿。韩睿说让他做皇帝的那句话他可是一刻也未曾忘过,他想,他就努力做到。 韩睿略澹还是这么呆,真没有开玩笑的潜质。他愣愣的点头,说:“打仗勇猛当然好,可也别太不惜命了。你可是皇子,你这条命值大钱呢?瞪我干什么,我说错了?这可是将士们亲口告诉我的,说你打仗不顾命。还瞪眼,你敢让我看看你受了多少伤吗?”说到这他语气严厉了起来:“别低头,看着我,以后还这么不顾生死不了!” 姜瑾瑜被他教训的有些灰头土脸,垂着头半晌才道:“我有分寸。” “有分寸还能让自己受伤?”韩睿被他气笑了,让他来这场可不是让他送命的。见他如此,姜瑾瑜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咕哝半天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拼命。” “殿下,侯爷,元帅让你们到帅帐用饭!”这时一个小兵进来报说。 二人便住了这话头,到帅帐去。 饭菜早已摆好,比平日军营里的伙食丰盛了不少,韩擒虎看到儿子眼中满是怜爱:“睿儿,来,坐父王这。”韩睿眼中带着笑,兴冲冲的走过去。席上,韩擒虎夫妇不住的给他夹菜,韩睿吃的满口流油。韩擒虎也高兴,别看他生的粗犷,心还是挺细的,饭桌上儿子老婆都能照顾到,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吃到一半的时候林之逍便推说饱了,离席而去面色有些不好。梁馨雅看看他的背影,没说什么。 姜瑾瑜倒是很安静,出了偶尔默默韩睿碗里拨些菜外,就埋头吃饭。 他们走后,韩擒虎有些苦恼的说:“林兄还是对我有敌意。” “你呀,也别想太多了。他能和气的跟你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便是原谅你了。”梁馨雅把一件大氅给韩擒虎披上,脸色有些不好,“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儿子吧!” “儿子?”韩擒虎抬头,“你说云儿?” 梁馨雅抚额:“我是说睿儿!” 第39章 “睿儿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就在我们跟前儿?”韩擒虎有些奇异的问,“难道他是身子还没好?你怎么不早说,这,这!”他本就是个急脾气,一时又是跺脚又是转圈。 梁馨雅拍着他的胸口道:“别着急别着急,你也让人说完。说多少次了,还是这样!睿儿身子早好了,是别的事。”韩擒虎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咧着嘴自己笑了。 “你就没有发现点其他问题?”梁馨雅好笑的问。 韩擒虎想了想,困惑的摇摇头,梁馨雅叹口气说:“我就不该问你,整日大大咧咧的,出了你的军事大事,就从没在这些小事上用过心。别的我也不说,你想办法把瑾瑜和睿儿这俩孩子分开,再这么下去,早晚得出事。” “为何?”韩擒虎大人很困惑不解。 “诶,我说你管这么多干嘛!”梁馨雅有些不耐烦,“照我说的做,以后你会明白的。” “哦!”韩擒虎闷闷的点头,自家夫人杀伤力太大,还是先避其锋芒为好。想了想,他又问:“云儿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给他讨房媳妇了?”梁馨雅从军事地图上抬头,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忍不住愣了一下,一个气儿不顺打起嗝来。她捂着嘴,韩擒虎忙递过去一个茶杯,让她喝口水顺顺气儿,边拍着她的背,宠溺的道:“你呀,着什么急,不会小心点?” 梁馨雅直摇头,一杯子水喝完才略见好转。 她轻咳一声,摆着手道:“这事不急!” “还不急?”韩擒虎顿时圆瞪了双眼,倒竖了两条墨黑的眉毛,嗓门儿也不自觉的放大了:“云儿都二十四了,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他都会会骑马放箭了!” 梁馨雅板了脸,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案上,发出“嘭”的一声。韩擒虎的心也跟着一颤,顿时蔫了,识相的举双手投降:“呃……对不住啊,夫人!我真不是故意这么大声的,你也知道我脾气急,这不,一急不是都忘了吗?别生气,我以后一定改,都改!” 一番话倒把梁馨雅逗笑了,她“呵呵”两声,说:“这是怎么着,感情我是母夜叉啊!” “不是不是,哪有这么漂亮的母夜叉?” 梁馨雅推了他一把,嗔道:“别跟我这花言巧语!”韩擒虎嘿嘿笑了笑,梁馨雅也笑,他告诉韩擒虎:“云儿的事也急不来,你着急也没用,人家是‘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此话何解?”韩擒虎怔怔的。后面那句他理解,可是前面那句……匈奴是什么? 梁馨雅勾勾手指,眼角带笑,韩擒虎会意的凑过去,梁馨雅便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韩擒虎觉得自家夫人说的这个故事很有意思,不自觉的笑着点头,赞叹有声。 “元帅!” 一声高吼,帐帘掀开,右将军一头撞了进来,昂首阔步的走来,如入无人之境。突然,他猛地抬头,看见韩擒虎夫妇二人不由愣住了,一时进退不得。这……怎么王妃也在,唉,都怪自己太莽撞!此刻若转身回去,韩擒虎已看见他了;若是不走吧,这打扰人亲热什么的,会不会遭雷劈? “何事?”韩擒虎抬起头,故作轻松的整整衣服。 “呃,见过元帅,见过副帅,此乃最新的军事图,请二位过目!军师找末将有事,末将先去了。”右将军说明来意,便找借口开溜了。 韩擒虎低叹一声:“至于吗,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梁馨雅推推他:“老虎,我说的你可放在心上,要是害了睿儿我可绕不过你。”韩擒虎有些不解,他皱着眉头问:“瑾瑜是好孩子啊,对睿儿也好,你……”他话未说完便被自家夫人打断:“就是好才不行。”说到这她低叹口气,“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不想他们往歧路上走,那样的话会很辛苦。” “你这么说我更不懂了。” 梁馨雅叹口气说:“你也不必纠结,或许是我想多了。”但还是防范些好。 第二日林之逍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还是韩睿找了一天没找到才知道的,泄气般的骂了几声“师父没情意”之类的话。好在他师父武功高强,又神出鬼没惯了的,倒不用过于担心。 终于有时间跟儿子好好相处,韩擒虎明显有些过于兴奋,他扯着韩睿看了又看,笑道:“小宝长高了!这些年过的还好吧,有没有想父王?” “想了。”说完韩睿皱皱眉,故作生气的道:“父王,您又说错了,上次您就答应不再叫我小宝了。”韩擒虎愣了愣,他算是见到儿子在这方面的执拗程度了,只得答应。为了转移儿子的注意力,他打算带儿子去参观参观马场。韩睿果然来了兴趣,而姜瑾瑜则被梁馨雅留在中军大帐议事。 马场很大,一望无垠,各色骏马在场地上奔跑、驰骋,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韩睿指着其中的一匹大白马道:“父王我要骑那匹!” “还是我儿子有眼光。”韩擒虎叹了一句,便令人牵了那匹大白马过来,揉揉韩睿的头,说:“这匹马是父王才从几千匹马里挑出来的佼佼者,我都还没骑过,倒入了你小子的眼了。也罢,先试试如何。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这匹马性子有些烈,我骑它还尥蹶子呢,你骑恐怕有难度。你若制服不了它,也别逞能。父王还有其他好马呢?” 这一席话非但没有吓住韩睿,倒激起了他的斗志。 “父王放心,我一定能制服它!”韩睿踌躇满志的道。 韩擒虎赞许的点头:“好,不愧是我韩家的子孙!”说着便命人给白马戴上马鞍,检查一遍装具。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或不牢固的地方,才让韩睿上马,又不放心的嘱咐:“量力而行,别伤了自己。”说着地上一块红布,“实在驯服不了又跳不下来,就扔出这块布,父王救你。” 韩睿跨上白马,一股豪气涌上心头,策马扬鞭,疾驰而去。刚走了百步有余,骏马突然咆哮起来,扭着身子想把韩睿甩下去,韩睿的身子摇摇晃晃。韩擒虎的心跟着一揪一揪的,手下着急的问:“王爷,今日这马较平常更顽劣了,侯爷危险,要不要……” 韩擒虎摇摇头,并不打算盲目上前帮忙,雏鸟只有经历锻炼才能成长,韩睿没有扔布条,他的孩子还没有放弃,他该相信他支持他。 烈马狂奔着,韩睿伏下身,紧紧的抱住马脖子,上半身贴着马鬃毛摩擦,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要被这畜生甩了下去,好在他抓得紧。突然,他觉得胸口热热的,似乎一股暖流从内向外散发,像是阳光照拂在身上。骏马渐渐安定下来,不出意外的,韩睿看到了胸口处闪过的微光,是玉佩!这一刻他知道,这马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母亲送他这块玉佩总有许多神奇之处。 他之前伤势能恢复的如此之快,跟这玉佩脱不了干系。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不十分清楚,只知有许多好处。回头得好好问问母亲,他想。 “儿子,好样的!”韩擒虎策马走到韩睿旁边,忍不住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能得如此一赞的人可没几个。原来因担心儿子,韩擒虎一直骑马在后面尾随,就怕有个万一,也好伸以援手。 “谢谢父王!”韩睿爽朗的大笑。 父子二人齐头并进,骏马健步如飞,韩睿一时兴奋,尽力驰骋起来。韩擒虎也保持着相等的速度,不多时韩睿的身上已渗出了一层薄汗,汗水浸透了中衣,他也不在乎,呼号着前进。一直到一个小树林旁,才缓缓停了下来。下了马,亲兵接过缰绳,韩擒虎揽着儿子的肩往一块空地走去。 “热了吧!”韩擒虎摸摸儿子的额头,手心湿湿的。他抬眼瞅了瞅,说:“往前两里处有一条小河,去洗洗!” 韩睿点头,父子二人并肩而行。 走了一会儿果见一条河流,两侧茂林修竹,清流激荡,还未靠近,已是凉风扑面。韩睿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长吸一口气,韩擒虎笑道:“你怎么跟你母亲一样,我第一次带她来,她也是你这副表情。”说着忍不住又在韩睿头上揉了揉。 韩睿扭扭头,笑道:“那是,不然我们怎么是母子呢?”他歪了歪头,疑惑的问:“父王,你一个大元帅,不应该是三军中运筹帷幄、发号施令者吗,怎么对此处地形如此熟悉,难道您还经常往外出?” “小子,你这可是短见了!”韩擒虎意味深长的道,“你知道打胜仗要的是什么吗,嗯?”他看着韩睿,后者想了想说:“主帅英明,将士勇猛!” 韩擒虎点点头道:“不错,这很重要,但除此之外还要天时、地利、人和。你父王我是主帅,掌生杀大权,但也要为将士们的生命负责。我打仗不懂地形行吗,那不是不顾将士们的命,让他们白白牺牲吗,徒劳而无功!” “你记住。”他看了看远方,接着道:“打仗,地形是重中之重。将士们可以只顾冲杀,因为他们只要服从命令就足够了,可身为统帅,必须对大局有所掌握,能做到统筹全局且随机应变,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否则只会纸上谈兵,只能功亏一篑。所谓将才易得,帅才难求,便是这个道理。掌握了有利地形,趋利避害,往往能做到事半而功倍。有时候,守住了紧要位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效。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韩睿叹口气说:“那我要学的不是还有很多?” “你知道就好,父王就怕你太过自负。自视过高,以后总会付出代价的,孩子!” “儿子受教了!”韩睿站定,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 韩擒虎知道他把这些话记在心里也放心了,拉着儿子边走边说:“以前留下的地图有很多谬误。因此军队每到一处,我都要排除大量斥候探查地形,绘制成图,务必做到精确。我跟你母亲也会带少量骑兵,亲自探查。”他指着周围的大山道:“这周围的每一处我都亲自到达过,不夸张的说,姜国的广阔疆域你父王都用自己的马步测量过。你以后带兵也要如此,你哥哥我也是这么教他的。唯有如此,才能打大仗、打胜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是,父王……我不想带兵!”韩睿弱弱的说。 “什么?”韩擒虎眉毛倒竖,似乎很惊讶韩睿会说出这句话。 第40章 “你不想带兵?”韩擒虎板着脸,盯着小儿子,有些严肃的问:“为什么?” 这一点,他想不通。韩家传世百年,一直是武将世家。韩家人哪个不是向往着金戈铁马、安邦定国,怎么这小子如此,另类! 韩睿被盯的心虚,讨好的笑:“父王,您看,我哥都那么能干了,这事交给他多好,姜瑾瑜也行啊,你不说他们都是帅才?至于我……”说着这他嘿嘿两声,扯扯自家老爹的袖子,“我哪有那本事,不被人指着鼻子叫纨绔子弟就不错了!再说,父王,您知道我贪玩,这劳心又劳力的活儿您就放过我吧!” 韩擒虎哼了一声。他明白了,说到底这小子就一个字:懒。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懒你就直说!” “还是父王了解我。”韩睿笑,扯着父亲的袖子晃,眼睛亮闪闪的。 韩擒虎道:“罢了,你还小,这些以后再说。这两年就跟着父王,也见识见识。”说到这他顿了顿,有些无奈的宠溺:“咱们韩家世代将门,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思进取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父王,我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吗?”某人不高兴了。 “不然呢?” 韩睿一怔:“我又没说什么都不做,不带兵我可以学计谋,将来当军师。” 韩擒虎摸摸下巴,点头有声:“这倒是不错,我们韩家出了许多名将,谋士还没有呢?” “父王放心,韩家人做什么都是顶天立地,儿子不会辱没了门楣!” “好,有志气!” 韩睿笑眯眯的抬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母亲那,您去说!” 韩擒虎下意识的点头,突然觉得不对,让自己去说这件事,怎么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看着跑远的儿子,他追上去,没好气的道:“臭小子,你算计我呢?” 韩睿把鞋子一脱,笑着跑进小河里,边道:“父王,谋略可不就是算计?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就看谁水平高,我先练练手,您一定不介意的吧!” 回答他的是一声大吼:“谁说的,我是你老子!” 二人回到军营,已是下半晌。一路上引来众人重重围观。一则身为主帅,韩擒虎本就引人注目;二则韩睿到达及在校场露的拿一手早在军营传开了,将士们都着急看到底是如何个将门虎子呢。还有一个极为关键的原因,那便是――如今这父子俩的形象打扮,太有喜感了! 梁馨雅看到二人便一口怒气涌上心头。 “干嘛去了,两位?”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抬抬下巴,“搞得落汤鸡似的!” “不,不小心掉水里了!”韩大元帅结结巴巴的道。 “噗……”旁边守卫的兵士不小心笑出了声。韩睿也控制不住笑了,被在家母亲瞪了一眼,识相的闭嘴。梁馨雅拍拍手,说了声:“进来!”率先进帐,后面两只乖乖的跟着。梁馨雅二话不说吩咐亲兵打水,先让这父子俩泡个热水澡,驱驱寒气。 至于泡好之后,自然避免不了秋后算账。 这父子俩也不是傻的,磨磨蹭蹭的出来,还不等问,便一一据实交代了。 “你说你,你都多大人了,还是堂堂三军主帅,你跟儿子闹什么,也不怕人取笑!”梁馨雅瞪了韩擒虎一眼,后者缩缩脖子。他这大元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夫人这责备的小眼神。 韩睿见状忙凑上去拽拽母亲的袖子,转移话题:“母亲,父王还教我练剑呢?” “练剑练到水里去了?” “呃……”韩睿愣了一下,说:“这不是主要的,开始是练剑,后来我就跟父王切磋。不是觉得水里安全些吗,摔了也不疼!”梁馨雅这才明白,原来这父子俩到水里切磋去了,怪不得搞成这样子。她没好气的问:“切磋的如何?” “我自然不是父王的对手了。”韩睿说的毫无愧色,说到练武之事,他明显有些兴奋,眸子一闪一闪的,语调也欢快了起来:“咱们韩家枪法真是不错,出神入化,今儿得父王指导,我似乎又有些感悟。” 韩擒虎颇为自得的说:“这套枪法是咱们韩家祖宗留下来,一向所向睥睨,从不外传。当年你曾祖爷爷被困万军之中,便是凭着这一手枪法杀出重围,还去了对方主将的首级……” 梁馨雅抿着嘴笑,每次提到韩家枪法,韩擒虎都要自我标榜一番。在她看来,这都是次要的,一个人再勇猛,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千军万马。不过,练就一身好功夫也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多一些自保本事,也便少了一份危险。她静静的看着这父子俩,知道韩擒虎说完,才道:“睿儿,你父王说的很有道理。但你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拼蛮力,关键时候还得动脑子。” 韩睿点头,他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 不多时,韩擒虎出去,韩睿便把玉佩的奇异之处告诉母亲。梁馨雅乍一听也有些意外,而后若有所思的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戴着。这是母亲家乡的东西,说不得能保佑你呢。” “可是,母亲,这玉佩非等闲之物,给了我,会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韩睿有些担忧。 梁馨雅好笑,心内又觉熨帖:“傻孩子,我戴着可没你说的作用,再说我不是也没什么不好。看来这玉佩跟你有缘。”这话她倒没撒谎。这玉佩只在她穿来那天发过光,后来从无奇异之处。她开始还不时研究研究,甚至想会不会这东西里暗藏着能让自己回去的方法。无奈,一切只是徒劳,后来便渐渐放弃了。或许开启这玉佩秘密需要什么机缘也未可知,既然对他小儿子有用,也是天意。 韩睿这才放心。 梁馨雅告诉他如今京城不太平,几个成年皇子明争暗斗,几成水火之势。有人提议召九皇子姜瑾瑜回京,有反对的,皇帝摇摆不定。 “母亲,不能让他回京!”韩睿道。 京城局势波诡云谲。按母亲说的,皇帝越发不理政事、宠信奸佞、荒淫无道,又有那么一帮子的皇子眼红姜瑾瑜掌握了一部分兵力,这一回去不是凶多吉少? “你着什么急,这事还没定呢?”梁馨雅说着“啧啧”了两声,又跟韩睿说了许多。 原来这一切还得归根到后宫上。 皇帝爱美色,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如今越发放肆的情况,比之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容妃得宠已有数年之久,众人都不理解。以皇帝的浮萍心性而论,不该如此长情,可后妃换了一波又一波,唯有容妃宠幸不断。不仅如此,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还升了贵妃,真是羡煞了宫内众蛾眉。众人得出结论:容妃这女子不简单! 梁馨雅自然知道原因,不过考虑儿子如今太小,还是不告诉他为妙。 她想了想说:“这两年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朝中一直有立太子的呼声,今年吵得最凶。朝臣分成了几派,以五皇子和四皇子的呼声最高,大皇子、六皇子次之。皇帝虽钟爱十六皇子,无奈他才九岁稚龄,不好运作。容妃暗中与四皇子有些首尾,自然为四皇子说话。” 提到四皇子,韩睿忍不住哼了哼,这可是他大仇人呢? 梁馨雅是知道儿子对四皇子的怨念的,料想必是在京城吃过他的亏,并未做他想,接着说:“还有些武官,多是支持瑾瑜的。如今乱世,以武立国,武将的意见不可不考虑。瑾瑜在军营,那些人自然鞭长莫及,可若回了京城,便是瓮中之鳖。他们撺掇圣上召瑾瑜回去,无非是想除之而后快。放心吧,儿子!我和你父皇自然不会轻易放瑾瑜走的。” “这就好,只要姜瑾瑜没事就行。”韩睿不在意的道。按上一世的时间计算,皇帝至少还有八年活头。就算他如今纵欲坏了身子,至少也能活个四五年吧!争这么慌有什么用,得看谁笑到最后。 “母亲,你觉得谁比较有希望做太子?”韩睿问。 梁馨雅蹙眉,沉思半晌,道:“皇帝不会立太子。” “为何?” 梁馨雅撇撇嘴道:“咱们这位皇帝可迷信着呢?他打心底里就觉得只有十六皇子继承大统才能江山稳固。所以他谁都不会立,你瞧着吧,现在蹦q的厉害的都是炮灰。” “就因为丽妃那个谎言?”韩睿眼带不屑,什么梦日入怀,骗鬼呢? 梁馨雅好笑的点头,问:“你跟那个四皇子到底有什么仇?” “深仇大恨!”韩睿咬牙切齿的说,见母亲露出疑惑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不死不休那种。”他知道母亲不信他,毕竟任谁看他跟四皇子的交集都不多,哪来什么深仇大恨?可是,算上上一世,便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渐渐的日已西沉,韩擒虎、姜瑾瑜都回来了,梁馨雅提议吃火锅,众人一致赞同。 韩睿是很喜欢这大杂烩式的吃食,以前虽然也吃,可无论多好的厨子都没他母亲弄得够味。韩擒虎又叫来了军师和左右将军,也好在最近战事并不紧急,否则还真没闲心搞这些。几人围着一口大锅,吃的满嘴流油,可谓宾主尽欢。 吃了饭,韩睿便盯着军师瞧。 军师姓徐,也是韩家军的老人了。他祖、父都是猛将,到了他这一代从了谋略之道。军师被盯得发毛,检查一遍装束,确保没什么问题,更添一份疑惑,问:“侯爷怎么一直盯着老夫?” 第41章 韩睿笑了笑,慷慨激昂的说:“听闻军师学富五车、足智多谋,晓古今之事,精文文武攻守之道。当年年芬府一役,军师运筹帷幄、全局在胸,以五千人的兵力消灭敌兵五万人,攻占城池十数座。一战而成名,着实令人赞叹,韩睿佩服。您是前辈,当受我一礼!”说着便真的起身作揖。 军师连道:“不可,不可。”忙拉住了。 韩擒虎笑道:“军师不必推辞,这小子想学谋略,说以后当军师,以后叨扰你的地方怕是多着呢?” 军师一愣,暗道有意思。如今这年月,多是投笔从戎的多,反着来的却寥寥无几。当年他这么来了一次,还有许多人质疑呢?这小子不错,有魄力,跟自己一个脾性!只是心内有些疑惑:早听闻元帅这小儿子是个扶不起来的,今日一见,倒也全非如此;这情况,元帅是想让自己平日教导一二吧! 他本就是韩家旧属,教导韩睿也在情理之中,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合胃口的?当下便道:“侯爷不嫌我见识浅薄,随时恭候。” “就有劳军师了。”韩睿笑着举杯。 军营里一向随性,也没那多规矩,饭桌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风生。刚刚提及的芬府之役便成了讨论的焦点,那一战精彩却也惨烈。彼时韩擒虎率大军攻打姚国的一个重要城池,令当时还是一个谋士的军师留守。不想晏国突然偷袭后方,军师巧布疑兵,诱使敌人做出错误的判断,又佯作溃逃,撤出守军,利用地形诱使设下埋伏,一步步诱敌深入。敌人只当他胆怯,不想一系列不动作之后,竟是风云大动、雷霆大作! 饶是如此,那次取得的巨大胜利也是靠将士们的牺牲换来的。五千将士,最后只剩两千不到。 敌方,就更不用说了。 此战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是韩睿还没出生呢?军师问韩睿:“这事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打听的!”韩睿笑道。 军师忍不住叹了句:“孺子可教也!” 几人吃饱喝足,散了之后,梁馨雅便告诉韩睿给他准备了营帐,就挨着帅帐,来往也方便。韩睿倒没觉得有什么,营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反正他可以在姜瑾瑜那窝着。当然有一个自己窝,也更方便些。姜瑾瑜可不这么想,两年多没见了,这还没来得及亲热,就被分开,别提多怨念了。 对韩擒虎夫妇,姜瑾瑜有着发自内心的敬重。具体表现在他们做出的决定,如非必要,他一般不会置喙。他抬头看了韩睿好几次,对方都在亲热的跟母亲说话,似乎都没有安慰他的意思。 姜瑾瑜失落的回到自己的营帐,拿起兵书翻看,却一个字都看不进眼里。这与他平日很不同,他看兵书向来是津津有味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的。可今日,每一个字符似乎都成了他烦躁的来源,索性把书一扔,歪在床上。要是让他的亲兵看到估计会惊讶一番。因为他们这位年纪不大的皇子兼将军看完兵书从来都放的整整齐齐的。这种情况,两年来,还是第一次。 一声沉闷的撞击床板的声音传来,姜瑾瑜猛地坐起,烦躁的一把扯掉床帐,抓起一柄宝剑就冲了出去。 亲兵忙问:“殿下,您去哪?” “不许跟着!”姜瑾瑜吼完,便狂奔至校场。挥剑大砍一阵,累得筋疲力尽才消停下来,瘫坐在地上。 “睿儿,睿儿……”他无意的叫着,不禁又想起前段时间那个梦。 梦里的韩睿比如今见到的还要稚嫩很多,是两年前的韩睿。他梦到他抱着韩睿,做了……那种事。军营里多是男子,久别家乡,久别妻子,很多时候都是命悬一线,说起荤段子来很露骨,他无意中就听到不少。真正触发他萌芽的还是一个多月前。那时他刚带兵攻下一个城池,进府衙搜查的时候偶然看到一个小册子,第一眼他就明白那是――春宫图。 以前都是只闻其名未见期面,好奇之下,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当天夜里就做了那个梦,他兴奋又有些惶恐。倒不是碍于道德礼法,那些他从未放在眼里,可是,他怕韩睿会不理他。 从那天以后,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想两年的时间韩睿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对自己疏远。牵挂了一个多月,那天看到韩睿,他兴奋地咬破了嘴唇,好几天都不敢吃辛辣或刺激的东西。 韩睿比两年前更俊朗、更精致了,而且对自己也并未疏远。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他的腿肚子都是抖得,因为兴奋和激动。他知道得控制自己,不能让韩睿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如此强烈的波动,他自己都无法自控。 那种灵魂颤动的感觉似乎还在,可是今日的床上却只有他一人。 他睡不着,越是如此,就越想冲到韩睿的营帐里。他想只有让自己累昏过去,才能抑制这种冲动吧! 四肢大开仰躺在地上看满天繁星,小时候韩睿喜欢这样。现在应该也是吧,那家伙可是一个很懒的人呢。习惯一个行为,就懒得再做改变。 “姜瑾瑜你能耐了,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吹冷风?” 夜风夹杂着轻灵有力声音拂过耳畔,姜瑾瑜猛地回头,眼中带着诧异:“睿儿?” “是我。”韩睿并未走过去,而是抱臂朝姜瑾瑜挑了挑眉,道:“回去吧,小爷找半天,困死了,你得补偿我!” “嗯,我补偿。”姜瑾瑜有些呆愣的点头,至今还回不过神。 “傻样!”韩睿哼了声,甩头走了。无论姜 瑾瑜做了将军,还是元帅,都还是他心中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屁孩。给姜瑾瑜甩脸子,韩睿小侯爷是毫无压力。 姜瑾瑜追上去,问:“睿儿,你怎么还没睡?” “若不是找你,我早睡了!”韩睿摆着手说。他是随心所欲享受至上的人,这么让他忍着不睡觉,大半夜满世界找人的也就姜瑾瑜了。折腾了半夜,心情自然不会好,看姜瑾瑜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姜瑾瑜识趣的没有再问,心情却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走到自己营帐附近,姜瑾瑜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一句话:“你睡我营帐可好?” “当然是你营帐了!”他想说的是你营帐比较近,我现在没精力再跑回去。 姜瑾瑜可想不到这一层,他此刻满心兴奋,郁结了一晚的怨气一扫而空,步子欢快起来。韩睿困得脑仁疼,几乎是挂姜瑾瑜身上,一路眯着眼睛回去的。倒在床上便不动弹了,姜瑾瑜练剑出了一身汗,便命亲兵打来水,匆匆洗了洗。韩睿爱干净,此刻虽睡了,保不准明儿醒来闻见汗味不舒服。 刚躺下,韩睿便蹭了过来,嘟囔着:“姜瑾瑜你不许回京,你的那些兄弟要害你!” 姜瑾瑜伸手摸摸韩睿脑袋,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有些无奈的道:“关心我还要用命令的语气,真是个霸道到不行的性子!” 韩睿似乎觉察到了头上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挥开,翻个身,背对姜瑾瑜。后者从后面揽住他,期盼的道:“睿儿,以后都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会做大将军、大元帅,做皇帝,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高兴。我以后也不离开你了,我十四岁了,元帅说十六岁就让我独立带兵,到时候你给我当军师可好?” “别吵!”毫不客气的锤了一下,韩睿吼道。 翌日一早,梁馨雅便得知韩睿没在自己营帐过夜的消息,不由低叹了口气,睿儿如此执着,或许是天意吧! 而此刻的奖京城却闹得汹涌澎湃。 五皇子占着嫡子名分,四皇子笼络了众多朝臣,大皇子有母族支持,十六皇子虽年幼却又皇帝偏爱……总之,但凡是皇子,都想往那至尊宝座上努力一把,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容妃暗中依附四皇子,自然免不了吹吹枕头风,不着痕迹的诋毁诋毁其他皇子。 她能荣宠多年,自然还是有些手段的,虽然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至少对皇帝有作用。 皇帝宠幸容妃,也有几个原因:一则,容妃身负异秉,堪称尤物,加上他深谙房中之术,常令皇帝欲罢不能。这女子有个奇异之处,动情之时身子软绵如棉,且能发出腻人的甜香,令男人缠绵如置身汪洋之中,飘飘而不似凡尘之间。 二则,容妃极善谄媚,其兄本为木匠,因容妃之故,鸡犬升天,得进少府供职,不思为国家立功,整日只钻研些淫器秽物,以助房中之趣。容妃得之后便命他弄些便于皇帝宠幸宫女的器物,自己献给皇帝,博取宠爱。 豪不节制的放纵,往往也意味着竭泽而渔。 皇帝体力精力不济的时候,便须用上药物了,容妃也是这方面的大行家。 不管怎么说,皇帝现在是离不开容妃了。要说太和帝这人荒淫是荒淫,但还不像前世亡国之君那么无道。资质说不上好,但也算中上,勉强算得上守成之君。看着儿子们斗得你死我活,他倒没什么感觉。皇家嘛,历来如此,也是个优胜劣汰的过程。不过,什么都斗不过天命。他觉得如今天命就在他小儿子身上,这些人斗的再狠也没用。 不过,太和帝皱皱眉。 众多皇子之中,姜瑾瑜跟他最离心。当初考虑不周,没想到这小子有些能耐,竟在边关站住脚了。真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程度,不会被锁吧 第42章 耀目的阳光洒在广阔的大地上,军营渐渐热闹起来。 韩睿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懒懒的揉了揉眼睛。姜瑾瑜早穿戴整齐,回头便看见这一幕,便走过去,有些好笑趴在床边,无声摸摸韩睿的额头。韩睿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问:“怎么不叫我?”军营里只有他们俩年纪相仿,说得来。因此虽有自己的营帐,韩睿倒很少回去,横竖跟姜瑾瑜他用不着客气。至于姜瑾瑜,自然是乐得其成了。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慵懒,极易挑动人的心弦,尤其是对姜瑾瑜来说。他抿了抿嘴,微微回握一下,道:“看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 韩睿“唔”了一声,问姜瑾瑜穿戴整齐去做什么。 姜瑾瑜答:“去练兵。” 韩睿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骨碌坐起来,扯扯嘴角,看了姜瑾瑜一眼,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昨儿晚上你还说一起练兵,怎么今儿一早你就想把我一人扔这,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是不是觉得有我跟着麻烦,我父王还让你照顾我呢,你不是连元帅的话也不听了?两年不见,一见面你就嫌弃我,亏我还老担心你。” 姜瑾瑜被他说得灰头土脸,自己并非这么想的,只是想让他多睡会儿,昨儿聊得有些晚了。可他从小便不善言辞,在韩睿面前更不敢乱说,怕那句话不合适惹他生气,只能听着。 韩睿愣了愣,见姜瑾瑜挺失落的,便推推他,问:“姜瑾瑜,你怎么不说话,不是真给我刺激到了吧!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小气,你听不出来我开玩笑的啊?” “我没有嫌弃你!”姜瑾瑜抬头,说的极其认真。 韩睿禁不住笑了,他用了的拍姜瑾瑜的肩膀,笑的前仰后合:“你真无趣,连个玩笑都开不得。好了,以后不跟你开这种玩笑就是了!”他笑着笑着笑着便喊:“哎呦,不行了,笑的我肚子疼!” “我给你揉揉!” 感受到肚子上覆盖的手掌,韩睿有一瞬间的怪异感。姜瑾瑜这么识趣,真是……出乎意料啊!不过,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小屁孩揉肚子,关键这小屁孩如今比他还高大威猛,这要传出去,老天,丢人丢大发了!想着韩睿早把某人的手扯开了,摆出一副正经脸,面无表情的说:“不用揉了,我好了。” “哦。”某人从善如流的住手。 韩睿指使姜瑾瑜把自己的衣服拿来,毫不避讳的解衣、穿衣,收拾停当。如果他稍微留意就会发现,这期间,营帐内某个人的脸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红”字来形容了。 “走吧!”韩睿拍拍姜瑾瑜的肩膀,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姜瑾瑜现在脖子、耳根子都是红的,“我热的!”这里有很蹩脚,原谅他这是他第一次在韩睿面前说谎吧! 韩睿扫视姜瑾瑜一圈,眼中的疑惑不加掩饰,今儿有这么热? 好在姜瑾瑜以前那两个伴读已经找来,韩睿也没功夫纠结这件事。几人匆匆用些早饭,便往校场而去。两个伴读一个极为壮硕,一看便是有骨子力气的;另一个又极为清秀,看起来像个文人。两人都是十六岁。好笑的是壮硕的那个叫梁修文,清秀的叫张允武,韩睿不止一次的开玩笑说:“你们俩的名字该换换。”如今这两人都在姜瑾瑜手下做校尉。 韩睿比较喜欢逗梁修文,这小子跟牛宏业一样,憨厚,逗起来好玩。 “梁校尉,你们将军平日也摆着这么一副臭脸吗?”他看看面无表情的姜瑾瑜,问梁修文。 “呃,这……”梁修文拧着眉头,支吾半天,“将军一向严肃,嗯……有威势!” 韩睿失笑:“直白点就是面瘫!”毫不犹豫的下结论。 姜瑾瑜僵硬了片刻,若无其事的迈步。 梁修文偷偷看看姜瑾瑜,闷头不吭声的往前走。韩睿像是胜利了一般,明显心情好了不少。这小子傻乎乎的,逗起来挺有意思,不像那个张允武,满肚子坏水,轻易上不了当。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让姜瑾瑜那个面瘫脸上露出丰富的表情,虽然得费点事,成就感可不是这种小喽可比的。 韩睿到边关有些时日,跟不少将士都混熟了,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至校场,将士们已列队整齐,由各卒长带队训练。姜瑾瑜他们到了后便排兵布阵,方阵、锥形阵、上蛇阵、一天干地支为基础的连环大圆阵。各种阵法一一演练,韩睿很少见这种大阵仗,兴致很浓。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午。刚离了校场,便听人嚷:“京城来人了!”韩睿拉住一个小兵问:“来的什么人?” “听说是二皇子。”那小兵也是听所的,还有些不确定。 张允武道:“侯爷想知道,回去看看不就行了?” 来的果然是二皇子,押送军粮、军饷。二皇子姜渊见了韩睿、姜瑾瑜还挺热情。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韩睿都跟这二皇子没什么交情,印象中是个挺本分的皇子,没事就闭门读书,并不热衷于争夺皇位。这样的人不是真的懦弱无能,便是能审时度势的智者,但……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不会太惨。 “安乐侯进了军营,越发英气逼人了。”姜渊意兴阑珊的笑道。 韩睿虽不喜他这强调,到底也是大家公子,该有的礼貌不会少的。说了声“过奖”,便反将一军:“二皇子也越发英俊!”姜渊被噎了一句,倒没有生气,有队姜瑾瑜夸奖了一番。对于这个他接触也不多的弟弟,似乎兴趣浓厚。不听的问着乱七八糟的问题,往往是他说七八军,姜瑾瑜才会一两个字,也不见他恼。 好容易听了下来。他开始说起一路所见,东扯西扯的,明知姜瑾瑜、韩睿都不耐烦也不肯停。 “我来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民心所向。”他竖起大拇指道,“说你们韩家军是姜国的中流砥柱,名副其实!” 韩睿一听,忙道:“二皇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怎么夸韩家军都行,但不能说“民心所向”这四个字,这不是暗示韩家篡位谋反吗,这大帽子可不能被扣上。 姜渊笑道:“我说的是事实。这一路来百姓们对韩家军赞不绝口,说有了韩家军才有他们的安定生活,好多壮小伙子都想投韩家军呢。也有不少哀叹韩家军招兵太严格的,说十个人里才有两三个符合资格的,让他们想报效国家都没地儿投去。” 韩睿听得点头,韩家军招兵条件是严格了点。因为他母亲说了,要招最好的兵,那些不合格的找来也没用,白白送死,有了优秀的病源,才能尽可能的减少牺牲。 “招兵的又不是韩家军一家,让他们别处投去啊!”梁修文插了一句。 二皇子抚掌道:“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他们说了,当不了韩家兵,宁可种地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能写这么多了,碎觉去。 嘤嘤,作者越来越懒了,肿么破,求敲打! 第43章 二皇子很快便打道回府,临走却给韩睿留下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皇帝对姜瑾瑜不放心,有意趁其羽翼未满时除掉这个后患。还称这次派他来便给了密旨,让他加害姜瑾瑜。他不忍心兄弟相残,宁可愧对父皇什么的一大堆。 韩睿不确定他话的真假,却也不得不引起重视。毕竟这可不是随口开开玩笑,若非皇帝有所示意,二皇子不敢信口开河。他想,即使二皇子故意把事情说的严峻些,起码也有五六分的真实性。 不过,二皇子为何跟他说这些,难道真像他说的是看好姜瑾瑜那么简单? 而且,二皇子最后还提到了牛宏业,言语中带着些埋怨,说他走后牛宏业受了不少欺负…… 真是的,韩睿挠挠头,有些烦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韩睿挠了会儿头,又趴在书案上抠桌子。他猛地抬头,姜瑾瑜认认真真的再看兵书,再抠桌子,抬头,还在看。如此再三,韩睿哼了一声走过去,夺过姜瑾瑜手中的书,摔在桌子上,双眼直瞪瞪的盯着他。内心在咆哮:姜瑾瑜你以为你摆出一副专心的样子,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看我?一页书看了一个时辰都没看完,你比乌龟都慢啊! 姜瑾瑜眼光闪躲一下,趁韩睿不注意手悄悄去扯兵书。韩睿眼尖,早看见了,气的一掌拍桌子上。臭小子,还敢有小动作,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好不。 姜瑾瑜抖了抖:“摔……摔破了。” “一本破书你宝贝什么啊!”韩睿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气势,“我问你,我一个大男人,你想看就看,干嘛偷偷摸摸的?”这一席话,说的边上两个亲兵都 憋不住笑了,被韩睿瞪了一眼才罢。回头一看,书已被姜瑾瑜收起来了,韩睿不爽的道:“我问你话呢,不是说不让你管那破书,是我重要还是书重要?” 姜瑾瑜不动了,韩睿非逼他回答,姜瑾瑜憋了半天才红着脸说:“你,你重要。” 韩睿这才志得意满、心情大好起来。他挨着姜瑾瑜坐下,哥俩好的搂着他肩膀,笑的相当灿烂。有时候韩睿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就有这种怪癖,就想都姜瑾瑜玩,看着他憋屈、固执,却每一次都为自己妥协,就觉得比打了一场胜仗都高兴。有时候他也觉得这样挺对不住姜瑾瑜的,可谁让他整天对谁都不假辞色,这样下去谁还敢跟他交朋友。韩睿把这些当成锻炼姜瑾瑜性格,助他收获纯真的友谊,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殊不知打仗可是出了名的勇猛,很多将士私底下都管他叫战神,仰慕的不得了,那是拼着被冻成冰块也往上凑的。只不过,这个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小战神,每次面对韩睿都会无措罢了。 “什么书啊,给我看看!”韩睿说着就拿起拿本书,方才没控制好力度有好几页都摔破了。 “咦!”韩睿越看越诧异,书上还有自己的私印,“这不是你离京是我送的那本吗,还留着呢?”姜瑾瑜点点头,韩睿摸摸安乐侯印旁边皇子印,喃喃说:“怎么你把自己的私印也盖上了,看着怪怪的。不过……我喜欢!看在你把我送的东西保存这么完好的份上,我今儿让你骑大白,走,去马场!” 大白就是之前韩擒虎送的那匹大白马,韩睿宝贝的不得了,亲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草、刷洗,平日旁人连碰都不让碰一下的。 一阵狂风吹过,官道上尘土飞扬,二皇子的马车拐了个歪儿,窜进了一旁的麦田里。二皇子被颠的一头撞在车壁上,破口大骂:“作死的阿福,你怎么赶的马车!” “殿下赎罪,风太大,马迷了眼,奴才这就赶出去!”名叫阿福的小太监手忙脚乱的回。 “狗奴才,就会说大话,你不是自称你赶车一流吗,才这么一点小风,你就撞了爷的头,看爷回去不打你!” 小太监一听吓坏了,跪在地上道:“是奴才该死,爷赎罪!” 二皇子气哼哼的吼:“一闯了祸就该死该死的,能解决问题吗,还不快把马车赶出去!”小太监谢了恩,慌慌张张的起来赶车。二皇子道:“慢点,这次再撞了爷,你以后就别想再赶爷的车。” “奴才遵命,谢谢爷。”小太监千恩万谢的答。 二皇子坐正,伸手小心翼翼的摸摸额上的大包。嘶,还真疼! 马车又平稳的前进,小太监瞅周围无人,小声问:“殿下爷,您上车之前跟安乐侯爷神神秘秘的说了些什么?奴才瞧着,安乐侯那么一个飞扬跋扈的人,脸色都变了……” “你想知道?”冷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想,爷您就告诉奴才,奴才保证不告诉人!”小太监显然很好奇。 “阿福,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二皇子冷冷的道。 那小太监见主子这样说,不敢逾矩,忙恭敬的答应。他非不识大体之人,能在二皇子身边呆上十几年且受其重用,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二皇子摸着下巴沉思,他这一赌注押大了。生在皇家,很多时候想做个隐士都不能如愿。原以为不掺和那些破事就能躲过去,将来做个富贵闲王。可事不如人愿啊!你不想争皇位,可有人把你推出来当靶子;你不想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可别人非把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你能有什么办法!就比如这次,他就是被推来当靶子的。 他那父皇让他在军营找机会结果了姜瑾瑜,还给了他两位执刀壮士,一堆的毒药。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还说办成了这件事,回去就立他为太子,骗鬼呢!一旦开战,元帅便有生杀大权,他在军营杀了三军主将,韩擒虎就敢让他偿命。到时候皇帝多半是哀叹一下自己这儿子长歪了,再罗织一些罪名,赞叹韩擒虎杀得好、杀的对。 他倒是两全其美了,既为小儿子除了两个大患,又笼络了韩家,谁还会记得他这个被自己父亲、兄弟算计死的皇子? 哼,既然逃脱不了这场角逐,他就放手一搏好了,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也是他从小的心愿。 这些年他冷眼看着,众兄弟,包括他那个父皇,一个个能力不高,却都是利欲熏心之辈。让这种人当皇帝,国家不会真正的兴旺。而只有姜瑾瑜是无私的,无私之人才能天下为公,这才是成就一个盛世的基本。再说,姜瑾瑜有这个能力,以十五岁不到的稚龄能在三军中立住脚跟,将来,前途无量!何况,姜瑾瑜有韩家支持,胜算也最大。 哼,既然决定了,回到京城就跟他们好好的斗一斗! 边关不可能一直平静,韩擒虎制订了半年内拿下荀国南部三十座城池的计划。 方略已经定好,以姜瑾瑜为先锋,率骑兵先取敌军粮仓,韩擒虎夫妇和左右将军各领一路大军,随后跟进。一路所向睥睨,敌军纷纷投降。因荀国当今国君荒淫无道,不顾百姓死活,民心紊乱。而韩家军军纪严明,第一条便是不虐民,不扰民,每至一处往往开仓放粮,深受百姓爱戴。百姓归附者数不胜数,很多城池成了只有军士而无百姓的“空城”。 眼看着就要打到荀国都城,荀国皇帝吓得带着一种嫔妃躲到山中的温泉离宫,仍然寻欢作乐,命皇叔英王留守都城,并嘱咐他派使臣想姜国求和。 韩擒虎对求和之事不屑一顾。国家统一,乃是大势所趋,当一鼓作气拿下荀国,如此才能一劳永逸。真要允了这和议,以后免不了战端再开,劳民伤财不说,荀国百姓还要再受暴政残害。但太和帝却不这么想,韩家已成尾大不掉之势,韩逸云那边的仗也打的轰轰烈烈。真要是让他们父子俩分别灭了荀国、姚国,越发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倒不如议和,不至于让韩家继续做大,再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 韩擒虎还在忙着前方作战,荀国已经秘密派出使臣跟朝廷和议了。 仗打了四五个月,韩睿和姜瑾瑜过了生日,都又长了一岁。韩睿过生日那天,大军刚好拿下一座重城,韩擒虎直叫:“此儿乃大福之人!”还亲自给儿子表演了一套马上飞骑的绝活,引得将士们纷纷叫好。 韩逸云那送来消息,说也带兵逼近了姚国都城,一切顺利,还玩笑道:“如若不出差错,荀、姚两国国君很快就能见上面儿了,不过那一定是在姜国国都的牢房里。” 这日,韩睿正给大白洗刷,亲兵来报:“侯爷,有一个小子来找您!” “叫军师!”韩睿不高兴的扭头。他如今是姜瑾瑜的军师,这群小子老记不住。 “是,军师!” “谁找我?”韩睿不经意的问。 “这,小的也不知道,他说跟您认识,叫什么牛……牛宏业!”亲兵皱着眉道。 “牛宏业?”韩睿的脸上满是兴味,“他来了?叫他来见我!” 牛宏业跟着亲兵的走来,见到韩睿有些缩手缩尾,低低的叫了一声:“老大。”便垂首不语。韩睿盯着他看了半晌,招手让他过来,起身,暗道:两年不见,这小子倒是英俊了些,个头儿比自己还高,就是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有些碍眼。不过这身段,换上身干净的,估计也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韩睿问。 牛宏业低着头说:“你是我老大嘛!”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儿中午吃了什么饭一般,“你说过我是你的人,以后跟着你干。你刚走的时候我就想找你,可是不知道你在哪,我爹也不让我出去。这不,才听说你在韩家军里,我就找了来。” 韩睿猛然想起二皇子说过的话,问:“京城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牛宏业头埋在胸口。 “牛宏业,给我说实话!”韩睿冷了声音。 牛宏业哆嗦了一下,小媳妇儿时的道:“有……就是二皇子,他……”牛宏业的脸色有些怪异。 “他怎么了?”韩睿奇怪。 “他……他脱我衣服,还摸我,还打我屁股……” 韩睿皱了皱眉,只当时牛宏业小时候二皇子逗他,至于脸红,估计是想起来小时候被人这么逗,有些难为情,便没做理论。而是问:“还有其他人吗?”牛宏业摇头,韩睿气结,这傻小子,估计就是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呢?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了。 韩睿想了想,道:“牛宏业,军营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个不好,命都保不住,这里不适合你,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回去!”牛宏业突然英气了一回,“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死也不回去。二皇子绑了我三天,我都没答应他留在京城,后来我绝食他才放我来,老大,我为您可是受尽了千辛万苦,您可不能赶我回去。我会武功,也能打仗,别人能干的我都行。” 韩睿失笑,这傻小子!他问:“二皇子绑你了?” “绑了,他说我去战场是送命,不让我去。”牛宏业声音闷闷的。 “他是为你好。”韩睿叹道,也不知道二皇子看上这傻大个哪点了。 “哦,对了!”牛宏业一拍脑门儿,“二皇子还让我告诉你,皇帝下定了决心要议和,还在围场秘密接见了荀国使臣。二皇子说这事只有皇帝和几个亲近的皇子知道,路上还嘱咐我一定不要乱说,否则会害死老大。老大你不知道我多惨,这一路上觉都不敢睡,就怕说梦话给说出去。” “有这事?”韩睿瞪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作者的专栏,乃们尊的不收藏一下么: 第44章 “还有这事?”韩睿瞪眼。 牛宏业摆摆手说:“千真万确。”韩睿凝眉沉思,牛宏业在一边唠叨:“老大,我这一路走了霉运。刚出京不远便遇到一伙遇到劫匪,衣服盘缠全被抢了。幸亏有几个好心人周济,否则我真见不到您了!” 看着牛宏业满脸苦恼的样子,韩睿饶有兴致的道:“劫匪都打不过,还想投军呢?依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免得出了事我没法向你父亲交待。” 牛宏业瞅了韩睿几眼,想上前去抱韩睿,犹豫几下没敢上,索性一转身抱住一个木桩子,大叫:“老大,我冤枉啊啊啊!不是我没本事,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个人如何打得过他们一伙人。横竖我就是不回去,谁也别想赶我走……”后面又是一阵逆天的吼叫。 韩睿满头黑线,这死小子怎么比姜瑾瑜还难缠。 被吵得脑仁疼,韩睿忍不住一声断喝:“别喊了!”揉揉额头,真是,头疼! 牛宏业立刻睁大眼,捂嘴,摆出一副极夸张的表情。韩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招手道:“过来,再抱今儿就让你跟木桩子一块睡。”牛宏业触电似的松开,讨好的跑韩睿跟前儿,韩睿拍拍自己坐着的长凳,示意牛宏业坐下。问:“二皇子还告诉你什么了?” 牛宏业摇头:“没有了。” 然后牛宏业便给韩睿讲他路上遇见好心人的事,说他们不仅管自己吃,还管自己住,把自己送到军营才走。韩睿越听越觉得有猫腻,哪来那么多好心人,还好巧不巧给这傻大个碰上。如此拙劣的把戏,也就只能骗骗牛宏业罢了,多半是有人在暗中保护这傻小子。据韩睿推测,这背后的保护人不是二皇子便是牛宏业的父亲。 牛宏业一路破费周折,加上舟车劳顿。说了不一会儿话边喊累,韩睿便命人带去休息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二皇子派人送信来。是关于牛宏业的,也说了路上劫匪一事。那几个“好心人”,果然是二皇子派的人。二皇子是怕这小子半道上就把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信中还简要说了一下京城的局势,丞相如今正秘密与荀国使臣接触,据说丞相建议为表化干戈为玉帛的诚意,建议皇帝将如今已攻下的靠近荀国都城的城池以赎买的方式归还荀国。还道如此一来,既可令荀国放心,又能为缓解国库空虚的压力。 而此言,正和了太和帝的心愿。 如今连年征战,后宫开销又大,国库早呈入不敷出之势。太和帝是个没有女人不行的人,自然不愿为了战事委屈后宫的美人。但边关打仗,没有前两又不行,是以国库亏空越来越大。 韩睿看了气不打一处来,皇帝真是……昏聩!将士们流血流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才打下的城池,就让他一句话坏给敌人,这不是荒谬吗?两个国家,只要存在,就不可能没有龃龉,不可能永远和平共处。古人曾说过“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统一的局势日渐明朗,皇帝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枉为人君! 真照他想的那样,今儿把土地城池让他们赎回去,明儿再打,这不是瞎折腾吗,白白让将士们牺牲。昏君,为这样的昏君卖命,实乃人生一大耻辱! 他决定了。 一旦边关平静,就出动这些年隐藏的势力,把局势搅乱,水趟浑。皇帝,也该换换人了。 上一世也没有如此,难道今生多了个容妃,就能引起这么大的改变? 二皇子在信的最后嘱托韩睿多照顾一下牛宏业。韩睿倒是疑惑,牛宏业何时与二皇子这般好了,明儿还真的好好问问。至于二皇子隐晦表达对姜瑾瑜支持的话,韩睿就当没看见。 皇家的孩子,各个都人精儿似的,一边称兄道弟,一边就能算计的你死无葬身之地。上辈子的事,足以使他终身难忘了,他可不敢再轻易相信皇家人的承诺。 不多时姜瑾瑜找来。 韩睿双手的故意去抓姜瑾瑜的袖子,顺便把手擦擦干净。这期间,姜瑾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韩睿对他这种态度很满意,在姜瑾瑜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说:“我把营帐让给牛宏业了,今晚我跟你睡!” “嗯……”这句怎么听怎么有歧义的话,成功的令姜小将军面红耳赤。 韩睿打算修书一封给父母,说说牛宏业新带来的消息。姜瑾瑜知道他要写信,自告奋勇的磨墨。韩睿犹豫再三,打算跟姜瑾瑜摊开来说,毕竟事关他本人,瞒着他不好。韩睿以己推人,觉得自己父亲要是加害自己,那自己肯定是痛不欲生。所以得让姜瑾瑜认清事实,万一他对这个父皇有孺慕之情,还是尽早死心的好。 “瑾瑜,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韩睿想了想,打算用迂回战术。 “胸无大志,谋无大略,软弱荒淫,嫉贤妒能……” 一个个名词从姜瑾瑜嘴里吐出来,韩睿睁大了眼。他有些惊讶,早知道这小子对他那父皇没啥感觉,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之看不惯的地步,看来是他想多了。不过,还是问一问的好,便道:“那你对他有没有儿子对父亲的孺慕?” 姜瑾瑜摇摇头,半天才慢悠悠的说:“比陌生人都不如。他生了我,却没养过我,还害得我娘生不如死,我恨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是冷冷淡淡的,韩睿却分明感觉到了他骨子里的孤寂。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再坚强,也是渴望有父母亲人关怀的吧。想着,韩睿倒有些心软了,就想揉揉他的头安慰,就像父王安慰自己那样。突然他觉得这不像自己的风格,不由暗骂一声:卧槽!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伤春悲秋起来了。想着不由瞪了姜瑾瑜一眼,都是这小子害的! 韩睿告诉姜瑾瑜皇帝想除掉他的想法,姜瑾瑜脸色凝重。韩睿在他胸口轻轻擂了一拳,故作轻松的道:“不是这就伤心起来了吧,刚刚不是说的挺潇洒?” 姜瑾瑜不语。 韩睿收了笑容,拍拍他的肩,道:“他不当你是儿子,你也没必要当他是老子,好了,姜瑾瑜,别一副伤心的样子,你可不是软弱的人!” “我没伤心。”姜瑾瑜突然大声道,一下子抱住韩睿,“我有你就够了,其他人不干我事!” “好好好,我知道,你先放开我,快点,出不来气儿了……”韩睿拍着他的背,咳了几声。说不伤心,都是自欺欺人吧,不然干嘛喊这么大声,干嘛抱这么紧,哎呦诶,差点把他勒死。 姜瑾瑜听韩睿喊出不来气,一时慌了手脚,忙松开给韩睿拍背。韩睿气的踢了他一脚,你说你不高兴,干嘛拿我撒气!姜瑾瑜站那不动,任他踢,眼中满是懊悔。韩睿喘匀了气,只是姜瑾瑜磨墨,哼哼唧唧的说:“我不怪你,你也别伤心,你父皇不要你,我要你。你以后就把韩家当成自己家,横竖我祖母、父王、母亲都挺喜欢你。” 姜瑾瑜的脑中回荡着“我要你”那三个字,心中一热、一软,面红耳赤起来。明知道韩睿口中的“我要你”,不是他想的那样子,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往那条歧路上拐。 再说梁馨雅看到信,大怒,抽出宝剑嚷嚷着要砍了那卖国贼去。被韩擒虎一把拉住,道:“我的夫人,雅儿,快别闹了,你砍谁,你这幅样子能走到京城?” “怎么走不到?”梁馨雅哼了一声,“我先砍了杨天庆那老贼,再找皇帝理论!”杨天庆便是丞相,她到底记得如今是君主时代,再有气也不能直接把皇帝砍了,除非他不怕给家族找来祸患。 严格说来,梁馨雅并不是这世界的人,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叫地球。 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是一个讲文明法治的地方。她在地球还是光明正义的人民警察一枚,最看不得这种卖国求荣的无耻之徒。杨天庆简直是当代秦桧,为讨皇帝欢心,不惜卖国家利益,简直该拉出去千刀万剐了。那狗皇帝也是,人家宋高宗是怕他爹他哥回来抢皇位才卖国求和,你怕什么?为了维持自己的奢靡生活,不惜罔顾将士们的生命,比宋高宗更无耻! “雅儿,别闹!”韩擒虎拦腰把人抱住。梁馨雅还要挣扎,被韩擒虎一提、一甩,扛在了肩上,宝剑也被对方使巧劲儿夺取。 “又使蛮力,韩擒虎你胆儿肥了?快放我下来!” 梁馨雅泄愤似的在韩擒虎背上捶了几下。韩擒虎像是没有察觉似的直接把人扛到内室,摔在床上。梁馨雅坐起,气呼呼的看着韩擒虎,后者笑道:“我的好夫人,别气了,为这不相干的不值得。” “怎么不相干了?”梁馨雅狠狠的撒了韩擒虎一把,道:“那是我们辛苦打下来的城池,将士们流血流汗的,难道你想白白还给他们?” “这倒不是。”韩擒虎道,“我是元帅,圣上要议和,要允荀国赎城池土地,肯定得跟我商量,到时候咱们不同意不就好了?皇帝如今又没有下停战诏书,咱们就接着打。再说就是下了停战诏书,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国家大计考虑,咱们也没必要认真听。这是兵法所推崇的,就是到了哪也有说理的。告诉将士们这些日子加把劲儿,争取把荀国都城拿下,到时候士气大涨,如狂风怒浪一般,挡都挡不住,皇帝又能如何?” 梁馨雅愣愣的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我倒是被气糊涂了。” “你呀!”韩擒虎笑着点点她的额头,“承认自己冲动了吧!冲动是魔鬼啊,我是王妃。”梁馨雅撇撇嘴,学自己的话倒学的挺溜的。韩擒虎笑着摇头:“你说你,平时倒挺理智的,就是不能见人卖国,一遇到就动真格的。” “我就是看不惯那样的人。”梁馨雅抬抬下巴,用眼睛的余光扫韩擒虎,一副不屑的样子,“怎么着,不行啊?以后别让我看见他,见了他我非砍了他不可!” “行行行――”韩擒虎满脸无奈,“你怎么样都行!” 第45章 阳光明媚,不时吹过微风。 山林里静悄悄的,连声鸟鸣都没有。突然一声怒号打破了这寂静,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校尉梁修文慌慌张张的纵马跑来,大叫:“殿下,我们被包围了。” 姜瑾瑜今日考察地形,只带了二十骑兵,有些还被他派到别处去了,跟在身边的只有五六个人。众人一听被包围,都有些乱了阵脚。姜瑾瑜把脸一板,大喝道:“慌什么,都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都是身经百战、刀尖上走出来、血水里滚过来的,还怕他不成?”众人身子一震,纷纷看向姜瑾瑜,见他满面冷静自信的样子,仿佛受到了某种鼓舞,顿时也都有了信心。 姜瑾瑜满意的点头,回头问梁修文:“对方有多少人?” 梁修文喘着气道:“是敌军的一个小队,末将看了一下,估摸着二百人左右。都带着强弓硬弩,看着不像是普通斥候,带头的身着将军服饰。可以推测是跟咱们一样来探查地形的,碰上也是偶然,看情况他们还不知道殿下的身份。”说完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姜瑾瑜,等他下最后的命令。 不知道身份,也就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便更有可乘之机。 姜瑾瑜扫了众人一眼,一把抽出宝剑,道:“兄弟们上马,随本将冲杀出去!” “是!” 声音整齐划一,上马的动作也是整齐划一,一看便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姜瑾瑜一声令下,众人疾驰而去。与此同时敌兵也正包抄而来,敌人并未放箭,显然想捉活的。姜瑾瑜带头冲在最前方,正和敌人的将军对上。他二话不说弯弓引箭,照着那敌将的咽喉毫不犹豫的射去。速度之快,力度之大,敌将连声呜咽都没发出来,便摔下马去,一箭毙命。 敌兵一时傻了眼,愣愣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姜瑾瑜可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紧接着连发几箭,每一箭射出去,便有一名兵士倒下,无一虚发。他身后的将士受到鼓舞,也都弯弓引箭,瞄准敌人的要害射去。 大片大片敌军纷纷倒下。他们中的很多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毙命。有些见姜瑾瑜他们来势凶猛,心生胆怯,不自觉的后退。到近前,姜瑾瑜收了长弓,拔出一柄大刀,左右砍杀,酣畅淋漓,如收割稻草一般。 艳红的鲜血在空中乱飙,姜瑾瑜的袍子也被染的血红。 他们没费多大力便冲杀出来了,敌兵甚至都没敢追赶,就这么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姜瑾瑜甚至还抽神回头看了余下的敌兵一眼,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下甩甩袖子,甩出了两道血水。姜瑾瑜满意的骑马走了。今日他穿了一见刚刚广袖袍子,杀的人太多,血水都灌到袖子里面,水一般的乱晃。刚刚厮杀的时候他就觉得袖子里血水太沉、太碍事,慌乱之中也顾不得那么多。如今甩出来,果然轻松多了。 回到军营,韩睿一见姜瑾瑜这模样吓了一跳。稍微一想便明白这是遇到敌军了,不过看样子姜瑾瑜没受伤。他虽放了心,心下对姜瑾瑜不听自己劝解,非要到离敌军不远的地方探查敌情的行为很不满。便抱怨的道:“早说不让你去,你不听,出了事怎么办?” 姜瑾瑜有些心虚,他原就打算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不让敌人发现,想韩睿也不会怎么怪他。如今倒好,不仅被发现了,还满身带血的回来。虽然事实上他一丁点也没伤着,但害韩睿担心,总是过意不去的。 “我以后都听你的,别气了。”姜瑾瑜低声道。 韩睿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身血衣太碍眼了,让他忍不住想起前世。那时姜瑾瑜受了重伤,也是这么满身浴血…… 想到这,他的心便忍不住一阵阵的抽疼。 “你怎么了?”姜瑾瑜发现韩睿有些不对劲儿,很是担忧。他懊恼的咬咬嘴唇,还以为韩睿在生他的气,便道:“对不起,我……” 他话未说完,便被韩睿捂住了嘴唇。 “别说对不起,你不该对我说对不起。”韩睿的眼中有些凄然,面容有些扭曲。这一切都让姜瑾瑜很不舒服,他的韩睿不该是这样的。他该是张扬的,霸道的,甚至嚣张的……无论哪一种,都始终充满着活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神情中带着哀戚,眸子中掩映着绝望…… “睿儿,我不要你这样……” 韩睿突然拍拍他的脸,道:“去换衣服。” 姜瑾瑜盯着韩睿看了看,默默的扭身。等他换好衣服再出来的时候,韩睿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正和几个将士玩笑。姜瑾瑜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 “咱们将军的大刀是不是又不够用了?” “谁说的,前几天我还见梁校尉拿了好几把大刀,就是给将军准备的。” “那几把哪够啊?”一看着上了年纪的老兵捋着胡须道,“不够看,完全不够看!咱们将军可是力大无穷,刀甩起来也威猛。若是战争紧急,一天能把十几把刀的刃儿都砍卷了,可不得多备着些吗?” 姜瑾瑜慢悠悠的走来,刚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几人立刻毕恭毕敬的站好。韩睿起身拉着姜瑾瑜走开了,几人才有坐下,窃窃私语着。 “听他们说还挺有意思的。”韩睿边走边说,扭头看着姜瑾瑜,问:“你真的一天砍卷过十几把刀的刃儿?” “他们胡说的。”姜瑾瑜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那,最多是几把?” “五把。” 韩睿笑道:“这也不错了。你呀,也就是力气大罢了。换了我,不用砍卷五把刀也能杀你杀的那么多敌人,你信不?”他到底不心服,论武力值,他韩睿也不差。 “我信,你不是都证明过了?” 韩睿:“……”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他预备好的“不信我们比比”的话,此刻也不得不咽回肚子里。这姜瑾瑜,哼,太不上道了! 韩睿告诉姜瑾瑜,他刚接到信儿。他父王,如今的东征元帅,令他们加紧进攻,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晏国都城。不仅如此,韩擒虎还给韩逸云写信,让他带部分东征兵前来支援,姚国那边先放一放,派副将守着,先把晏国的事解决了再说。 姜瑾瑜听了说:“东征元帅、西征元帅凑到一块儿,还真是要轰轰烈烈的打一仗。晏国,怕是维持不了几日了。” 晏国、姚国都在北方,但一东一西,韩擒虎带兵攻打东方的晏国,为东征元帅。韩逸云率军对付西方的姚国,为西征元帅。而此刻,姜国的两大元帅会师对付晏国,是以姜瑾瑜如此说。 “晏国本来就维持不了几日。”韩睿笑了笑说,“为何如此说,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在轰轰烈烈的打仗吗?” “这倒也是。”姜瑾瑜说完,直直的看着韩睿,半晌道:“睿儿,你以后别上战场了行吗?” “为何?”韩睿不高兴的甩开他的手。 “我看着揪心,刀枪无眼,我怕你受伤。”姜瑾瑜此刻倒直白了一回。 “不行。”韩睿哼了一声,暗道这人怎么比他当年还霸道。他江湖流浪这两年,行事已经稳重多了,姜瑾瑜倒还是如此倔强。其他事或许还可以商量,这件事不行,谁说也不行。他挑了挑眉,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就许你金戈铁马,不许我沙场征战不成?” 姜瑾瑜不说话了。他早知道韩睿决定的事,他改变不了,不过是白说一句罢了。还是像以前那样,以后战场上多看着他点吧! …… 韩逸云很快便到了。姜瑾瑜、韩睿带先锋部队和西征大军会师于晏国都城云城下。在那里,韩睿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哥哥。他大叫一声:“哥!”兴奋的冲了上去,韩逸云笑着张开双臂,韩睿轻轻一跳,挂在了他哥身上。韩逸云拖着他转了两圈,揉揉他脑袋,回头对好奇盯着他们的将士说:“我弟弟,怎么样,没骗你们吧,是不是比女孩都漂亮?” 周围一片哄笑。 韩睿臊得脸飞红,重重的踩了他哥一脚,气哼哼的转身就走。漂亮?哼,自己是脑子生锈了才专程来这里看哥哥,这不是找气受吗??韩逸云忙去追他这宝贝弟弟,暗道:这也太不禁逗,明明就长那样,还不让人说了?再说也没什么不好,又没有说他女气,男孩子就不能长得漂亮了?也罢,不说就不说,谁让是他弟弟来着,可不就得他宠着。 以后谁敢再说他弟弟漂亮,二话不说,先给他两拳。然后就可以跟弟弟邀功了…… 冲上去,拦腰将人抱住,韩逸云放低了姿态,笑呵呵的道:“睿儿,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见了面你就跟哥哥生气是吧。好了,是哥哥错了,哥哥不好,哥哥以后不说了还不成吗?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哥,我不小了!”韩睿推开他,您那哄孩子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韩逸云不以为然:“哥知道,睿儿是大孩子了。” “哼!”韩睿气结。 这时候姜瑾瑜大义凛然的出来了,严厉谴责了韩逸云这种惹韩睿生气的行为。韩逸云倒兴奋了,盯着姜瑾瑜瞧:“几年不见,九皇子也长成大小伙子了。睿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姜瑾瑜摇头。 韩逸云道:“听说你仗打得不错,武艺也精金,那天咱俩切磋切磋?” 姜瑾瑜爽快的答应了。韩逸云很高兴,对弟弟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知道姜瑾瑜对韩睿很照顾,而韩睿对姜瑾瑜也非同一般。何况韩睿支持姜瑾瑜争皇位的行为,也是在韩逸那云过了明路的。所以,韩逸云很自然的便把姜瑾瑜当成了自己人。姜瑾瑜虽然话不多,但是谈起兵法、战术,也是头头是道,对占据的看法客观而精确,两人倒是很合得来。 …… 晏国皇帝逃了,云城如今由皇叔英王留守,全权掌握军政大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英王名晏卓然,是晏国出了名的贤王。晏国连出三代昏君,而且是一代比一代荒淫,一代比一代会盘剥百姓。晏国当今皇帝才十七岁,从小不肯读书,他父皇也不管。如今当了皇帝,斗大的识不得几个,于朝政更是不同。平日遇到军政大事便多仰仗英王,偏有时爱听信小人谗言,对英王有些离心。属于那种有紧急情况就用,没事了就甩的那种。也多亏英王德行高,不跟他小儿计较。 这不,如今兵临城下,小皇帝跑了,留下英王收拾烂摊子。 英王再不收重用,到底是亲王,家底丰厚,平日便喜欢豢养宾客、周济百姓,因此颇有贤名。这种情况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有一部分人愿意追随他。若是换成了小皇帝留守都城,百姓们怕早都跑光了。 有些事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刻的英王便有这种感觉。 面对城外漫天的精兵强将,他是半点胜算也无。可也没有办法,城还是要守,仗还是要打。虽说派了使臣,但这心里还是没地儿。首先且不说谈得成谈不成,只看韩擒虎这来势汹汹的样子,便是不肯善罢甘休的。谈得成谈不成,晏国怕是都免不了亡国的命运啊! 天要亡我,岂是人力可逆转的! 第46章 韩逸云的到来,给东征军带来了强悍的生命力。 别看他表面比韩擒虎儒雅多了,骨子里的蛮横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来就接手了姜瑾瑜的先锋位置,率兵狂攻晏国都城。英王那本就势微,如何抵挡得住,为大局计、为将来计,不得不弃城而逃。韩擒虎即派大军追杀,一路势如破竹,秋风扫落叶般的涤荡了大半个晏国。 晏国英王携小皇帝逃到了北方的一个小城。 彼时已是冬季,滴水成冰,晏国将士多为南方人,承受不住严寒,不少人已有退意。偏巧此时皇帝的停战敕书也到了,钦差乃是司徒王进。 王进虽与四皇子联了姻,身居高位,又是皇亲国戚,在京城都可以横着走,但在韩擒虎面前,却不敢托大,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把敕书捧出宣读。 内容不外乎称赞韩氏父子征战有功,大肆渲染了一番。因韩擒虎官、爵均已至极品,封无可封,赐食邑一万户。韩逸云封卫国上将,这也是皇帝着有司新琢磨出来的一个官职,与太师、大司马并为超品。韩逸云、梁馨雅各赐食邑五千户,韩睿、姜瑾瑜则又降了一等,其余军中将军,也各有封赏。 封赏之后便是说姜国如今多么困难,国库空虚,民怨沸腾,无法支持长期的战争,又以如今晏国已示弱,姜国也没必要咄咄逼人等为由,令韩擒虎退兵。 韩擒虎扯扯嘴角,嘲讽的看了王进一眼,冷声喊了声:“来人!” 他的声音浑厚而有力,透着种狠绝。仅仅是声音就把王进吓得一怔,一种不寒而栗的悲凉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自己站住,不至于把钦差的脸面丢尽。 “元帅!” 几名披甲卫士迈进营帐,行了个军礼,严阵以待的站定听令。 “此人假传圣旨,拉出去,斩首示众!” 韩擒虎这几句说的干脆而威势十足,似乎他才是世间的王者。王进一时竟吓懵了,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愣愣的张着嘴。等他反应过来,便声嘶力竭的叫:“韩擒虎你欺君,谋反!!我是钦差,圣上钦派的。你不能杀我,此举与欺君无异,杀了我你就是灭九族之罪。韩擒虎,圣上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告诉圣上,我要告诉圣上……” 王进以为韩擒虎不敢杀他,刚开始的几句还有些狐假虎威的嚣张。但见韩擒虎不像玩笑,威胁他也没反应,后面的话越来越没了底气,绝望之下呜呜咽咽的大哭起来。 他此刻才明白韩擒虎是认真的,可他不想死。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他不得不放低姿态向韩擒虎讨饶,可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卫士拉到了刑台。没办法,他只得向行刑的卫士讨饶,管他们叫“爷爷”、“老爷”,以期他们能稍缓片刻,给韩擒虎通个信儿,就说自己手上有他感兴趣的重要消息。殊不知,他越是这样,将士们越看不起他,自然也懒得替他送信儿。战场的人,大多都率性、较真,最看不得那些阴谋诡计。王进如此,只会把自己更快的推向死亡。 王进被带走后,韩擒虎转身便把所谓的敕书扔进了炭炉里,看着它烧成灰烬方稍解心头之气。 “去把韩睿和九皇子叫来!”韩擒虎吩咐亲兵道。 亲兵领命而去。梁馨雅推推韩擒虎,问:“叫他们做什么?” 韩擒虎回身揽住夫人,抱着蹭了蹭才又放开了,缓缓的道:“我没想到皇帝如此昏庸,如此昏君我们韩家也没必要为他卖命。”听到这梁馨雅忍不住笑了,她亲昵的点点他的鼻子,嗔道:“如今你倒是明白了,我早说过,为这种庸主赴汤蹈火,不值得。你早不听我劝,后悔了吧!” “夫人高瞻远瞩,为夫甘拜下风。”韩擒虎说着一揖到底,态度十足。 梁馨雅在他背上很拍了一下,道:“好了,还有模有样的作揖呢,别跟我老这一套!”她说着眸子一闪,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你叫睿儿和瑾瑜,是想……?” “没错!”韩擒虎郑重点头。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赏。 凝视许久,还是韩擒虎先开口道:“瑾瑜这孩子是个好的,对咱们睿儿真心实意,知恩图报,资质也是上乘。天下一统之势,已日渐明朗,姜国就要成为这篇大陆的主宰,区别只是时日问题了。”说到这,他低叹了一句:“三百年的分裂,如今终于又要统一,姜国需要一位有魄力的君主,来完成这开天辟地的一幕,建不朽盛世,留万古青名。我看瑾瑜合适,皇帝和那些皇子们都不行,为天下百姓建安平盛世,我韩擒虎责无旁贷。” 梁馨雅就喜欢他这种大义凛然,为国为民责无旁贷、豪情壮志的样子。 当年也是如此,茶楼里一席意气风发的谈论,便就此将此人推为知己。后来的相处,才知道这么一个呼风唤雨的大英雄于“情”之一事上却又傻的可爱,毛头小子一般,见了自己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当时她也年轻,虽意外来到古代,却从未想过委屈自己,又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说话也不会拐弯,直接道:“想娶我可以,必须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让我梁馨雅知道你三心二意,定取你性命。” 她也没想到韩擒虎二话不说,当场便答应了。 过了这么多年,韩擒虎确实也做到了。她没看错人,他的丈夫值得她爱和呵护。 梁馨雅盯着韩擒虎笑,脑子里全是他当年追人时的傻样。韩擒虎不明所以,手足无措的自己大量了自己一遍,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啊!他疑惑的摸摸脸,难道是脸上沾了东西? 梁馨雅见他这样不由笑了,眼前的人似乎与当年的青年重合。果然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那副傻样。她笑着推推他肩膀,有些嗔怪:“原来你心里早打算好了,怪不得还嘱咐徐军师教瑾瑜古今兵法、阴阳义理、为君之道,还把我蒙在鼓里!” “哪敢啊?”韩擒虎有些委屈,苦着脸哼了一句。自己哪一件事不是先跟夫人交代好了,怎么夫人还这么说。 梁馨雅拍拍他的脸:“多大了,还撒娇,也不怕人笑话。还不正经点,一会儿睿儿他们可就来了。” 韩擒虎“嗯”了一声,故作严肃的道:“让他们回京也好,毕竟瑾瑜跟英王的渊源,还是别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谁要自相残杀了?” 韩睿兴冲冲的走来,姜瑾瑜随后而来,韩擒虎忙闭了嘴。梁馨雅笑着迎过去,见二人穿着同一色的大氅衣,上面有些雪花,便问:“怎么,外面下雪了?” “刚下,还不大呢?”韩睿边说边脱了大氅,抖掉雪花,梁馨雅接过挂在架子上,姜瑾瑜也自己脱了氅衣挂上去。梁馨雅推他们俩到炉子旁坐着,韩睿还忍不住抱怨晏国的冬日太冷,还没到严冬呢,就这么着。梁馨雅看他脸冻得红扑扑的样子,也有些心疼,暗道:这孩子从小就怕冷,真是难为他了。 姜瑾瑜挨着韩睿坐,极自然的把韩睿的手包在自己手里,轻轻搓着、捂着。他火力大,像个小火炉,再冷的天儿,手都热乎乎的。他也心疼韩睿,晚上睡觉时都把人抱在怀里,用身子给他暖手脚。 梁馨雅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么些日子,她要是还看不出来姜瑾瑜对韩睿情根深种,她这些年算是白活了。可是看出来又如何,若只是姜瑾瑜倒还罢了,可她那傻儿子也对姜瑾瑜不一般。旁人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出来么,韩睿对姜瑾瑜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总是不自觉的搜寻姜瑾瑜的身影。而这一切都被梁馨雅看在眼里,她儿子爱上一个男人,而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梁馨雅也犹豫过是不是趁现在让他们分开。 可她知道姜瑾瑜的性子,那是个打定主意便不罢休的。况且自己儿子自己心里门儿清,那嚣张跋扈的性子,除了姜瑾瑜,怕也没有哪个人受得了。思虑再三,她打算破罐子破摔,横竖分也分不开,随他们怎么样吧。但前提只有一点,她儿子不能吃亏,若是姜瑾瑜将来让韩睿伤心了,她不会善罢甘休。 韩擒虎说了让二人回京的事。考虑到战争已进行到尾声,大规模征战不会再有,便打算让他们带些五千骑兵回去,并把荣王府的亲卫军也交给二人统领。手中握有兵力,回京后才没人敢小瞧他们,那些想打什么歪主意的也得掂量掂量。 选了个黄道吉日,二人便带骑兵出发了,随行的有张允武、梁修文、牛宏业等。 韩擒虎告诉他们不急,年底前能赶到就行。韩睿也就真的不急,一边走一边游山玩水,顺便剿剿马匪,整整贪官,到了京城已是腊月。按规矩要先见过皇帝才能回家,韩睿无奈,只得和姜瑾瑜带几个将领进宫。到了宫里却被告知皇帝身体不适,令四皇子接待。 韩睿看见四皇子姜涵就想把那张虚情假意的脸撕下来,扔给狗吃。 寒暄了一会儿,韩睿有些不耐烦,便推说长途跋涉劳累,告辞而去。回到荣王府,还没进门,老太妃便满脸含泪的迎了出来。见了韩睿便一把搂在怀里,“肝啊”、“肉啊”的叫了一通。韩睿也不由湿了眼眶,太妃还骂他“狠心”、“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回家看看” 韩睿心虚,任她骂也不还嘴。 韩睿在家老老实实的陪了祖母几天,突然想起自己刚进宫读书时在雨华殿种的几棵树。过了这么几年,也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便打算去看看。 叫上姜瑾瑜一起,二人进了宫,找到雨华殿。雨华殿自他们二人去后,久未整修,早不复昔日的恢弘,一片破败。那几棵树也都长大了,韩睿一个个的摸了摸,本打算让人刨掉种到王府的。但转念一想,以后姜瑾瑜当了皇帝,皇宫还不是自己的地儿。既然是自己的地儿,还刨什么刨,不是瞎折腾么。 二人出了雨华殿,便往以前常去的一个小湖走。 姜瑾瑜坐在亭子里,看韩睿拿着鱼食喂鱼。韩睿喂了会儿,便立在湖边栏杆上看那些鱼儿抢食。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衬着精致无暇的面容,微风吹过,飘摇如谪仙。姜瑾瑜看得痴了,他想,若能守住这一刻的美好,让他拿命来换他也乐意。 他不知道自己不远处的身后,隔着层层枯木,有一人也看痴了。 那人身着明黄龙袍,面容有些憔悴,眼中的痴迷却很浓。 “李权,那是哪家小公子?” 李权看到皇帝的眼神,怔了一下,低头道:“万岁爷,是安乐侯爷。” “韩睿?”太和帝似乎有些意外,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不知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只听他叹了一句:“几年不见,安乐侯真是越长越俊俏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自居的舔了舔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月和紫的地雷,爱你么么哒,赠小剧场一枚: 小侯爷伸手,优雅的洒出一把鱼食…… 池塘里跳出一只金鲤鱼(色眯眯):美人美人~~~美人亲自来喂食,好感动,嘤嘤~~~~~ 另一只鱼一头撞开(吐泡泡):美人是我的~~ 再一只,撞开:我的! 众鱼乱窜: 我的~~ 我的~~ 美人到我这~~~ …… 小瑜瑜皱眉,放眼刀。众鱼潜水…… 小侯爷挑眉,不屑:瑜=鱼,怪不得会吃醋,原来是同类啊…… 第47章 自韩睿回京,那些仕宦子弟日日拜访。 他不耐烦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多是能推就推,推不了就去应个景。贵族子弟们的聚会不外乎醇酒、美人这一套,韩睿上辈子也是风月场上混惯了的,应付起来得心应手。韩睿不担心什么,倒是姜瑾瑜每每告诫、阻拦,拦不住就非要跟着,撵都撵不走。这还罢了,关键是他还黑着一张脸,满身的杀气,搞得那些从小养尊处优未曾上过战场的贵宦子弟们都战战兢兢的。 如此几次,那些公子王孙们都不敢再找韩睿喝酒。 姜瑾瑜这才志得意满起来。 牛宏业回京后几天没露头儿,韩睿派人叫他,回说不在家,去了二皇子府。韩睿笑笑,暗道:牛宏业这小子也真是的,上次还说二皇子欺负他,这一回京,连自己这老大都不管了,巴巴的往二皇子府里跑,还有脸到自己告状,也不看他到底向着谁。 皇帝的身子一天差似一天,连早朝都不怎么去。据宫中小道消息称,那方面似乎也不怎么行了。前几日好几个貌美如花的宫女被秘密处死。据说那几个宫女全是当日侍寝人员,并无过错,因皇帝突发隐疾,怕她们泄露出去,才被灭口。 为取得相对的优势地位,众皇子暗中都有所动作。 这几日,宫中流出一个传言,称皇帝秘密写遗诏,定下储君,如今遗诏就藏在上阳宫内。 一时京都炸开了锅,各皇子府暗潮汹涌,都绷紧了弦儿。 韩睿百无聊赖的翻着刚送来的密报,翻着翻着不由笑了,对姜瑾瑜道:“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小把戏罢了,这些皇子们一个个都疯了似的。他们也不动动脑子想想,真要立了遗诏,皇帝还不捂得严严实实,会让消息泄露出来?真是好笑,一群白痴!”他说完,摊摊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骂的皇子,除了你。” “其实也不全是。” 韩睿点头:“还有二皇子和几个置身事外的。”想起二皇子他不由皱皱眉,两辈子经历了太多背叛和算计,他真的很难再相信一个人。但直觉告诉他二皇子这次没骗自己。虽是如此,心里还是不免有一丝忧虑。毕竟,直觉有时候并不那么可信。 他问姜瑾瑜:“你说二皇子能相信吗?” 姜瑾瑜看了韩睿一眼,手状似不经意的在他手上擦过。韩睿并未察觉,或许说是并不在意,姜瑾瑜却紧张的绷紧了身子。直到察觉韩睿并无不满,才轻吐一口气,道:“别担心,他看着不似作假。我会派人注意他的,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妨碍不了我们的计划。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也不用太操心,这些日子好好休息。” 韩睿点点头,盯着姜瑾瑜看。后者被看得不好意思,有些窘迫的僵着身子,头不自觉的垂下了。韩睿凑过去掰着他的脸细细打量,半天才道:“你长得怎么一点儿也不想皇帝?”其余皇子们大多都有些与皇帝想象之处,或是鼻子,或是眼睛,或是眉毛,唯独姜瑾瑜好像是一点也没遗传到皇帝的容貌。 姜瑾瑜这才放松下来,低声道:“母亲说我像外公比较多。” “外公?”韩睿皱皱眉问,“你外公是何人?”宫妃多出身世家,就算不是世家,起码也有个娘家。他从前一直忽略的这个问题,此刻一想,一点还真的挺大的。从来没听过姜瑾瑜母族的什么人,联想皇帝对姜瑾瑜的态度,仔细揣摩一下,倒实在蹊跷。 姜瑾瑜摇头说:“母亲没说。” 韩睿问:“你自己就没查查?就算你外公不在了,起码还有其他亲人吧!” “查到又如何,没有他们我不是一样活得很好?” “呃……”韩睿愣了变天才道:“好吧!”韩睿转念一想,觉得姜瑾瑜的话也挺有道理。有自己护着,横竖不会让他吃了亏。这些年姜瑾瑜没有亲人,纠缠于一群如狼似虎的父兄之间,不也照样过来了,还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 姜瑾瑜非常能干,韩睿深深的觉得自己可以撒手不管,整日玩乐了。因为姜瑾瑜干完了自己分内的事不算,还把属于他这个军师的事也干了。在家呆的无聊,韩睿打算约牛宏业小酌一场。 对牛宏业姜瑾瑜还是放心的,既能杜绝威胁,又能让韩睿放松一下,姜瑾瑜自然乐意。 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定了个雅间,韩睿、牛宏业对面而坐,要了一大坛子好酒。 牛宏业说二皇子晚上找他谈事,死活不肯多喝。因此酒水一大半都进了韩睿肚子。韩睿酒量不错,但大半坛子下去,也已微醺。他扶着一个小厮的手往外走,刚出门,便碰到一个看不顺眼的家伙。 他的大仇人之一:丁彦之。 看到丁彦之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小子命真大,还没死? 大概四年前,韩睿离京时,特意让人抓了丁彦之。那是寒冬腊月,北风朔朔,冰天雪地。他命人将丁彦之脱得精光,砸开护城河里的冰,五花大绑的扔进去,便扬长而去。他当时想,这小子若是死了,自己和他的仇便一笔勾销,若是没死,便是上天要他再多受些折磨,怨不得旁人。总之,仇他总会报的,这可是背叛他、害韩家身败名裂的最大罪魁祸首之一。 姜涵、姜沫、丁彦之。 这三个人,韩睿一醒来就发过誓,不弄死他们,誓不为人。 韩睿看了丁彦之一眼,二话不说,便叫:“来人,抓住那小子,给我打!” “是!” 跟在韩睿身边的侍卫都是身经百战、满身戾气的。闻言便一把揪住丁彦之,拳头雨点似的往上抡。不大一会儿,丁彦之那张脸就鲜血淋漓,没法看了。酒楼掌柜吓得浑身战栗,跪着讨情。他不过意平头老百姓,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最怕这些贵宦子弟的争斗。双方都是惹不起的,哪一方吃了亏,都饶不了他。 韩睿被吵得不行,直接让人堵住嘴拎出去。再有说情的一概如此,一时间除了拳脚的撞击声,便只余丁彦之的惨叫声。先还鬼哭狼嚎的乱叫,渐渐的连声儿都喊不出来了,身子一抖一抖的喘气。韩睿懒洋洋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打个哈欠,道:“住手吧,剥光了扔大街上去!示众三天,派几个人守着,时间不到,不许任何人带他走。” 最惨的不是的伤害,而是精神的伤害。他就是要让丁彦之颜面丧尽,让他没脸将人,让他彻底崩溃。 …… 姜瑾瑜找到韩睿的时候,他还在酒楼里没出来。 牛宏业急的没法,韩睿在太师椅上睡着了,没法走。若是旁人这倒还罢了,直接抱到马车上就行。偏韩睿醉了酒与旁人不同,谁都不让靠近,谁靠近踢谁。牛宏业已脸上挨了几脚,脸都被踢红一块,皱着眉在一边揉脸,侍卫们也没一个敢上前的。 牛宏业看到姜瑾瑜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眼泪汪汪的,连平日的惧怕之心都忘了几分。 “殿下,老大,这……您看?”他急的指指韩睿,看看姜瑾瑜,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容易组织好了语言,还没说,就见姜瑾瑜径直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 空气停滞了片刻,牛宏业张着嘴,满脸惊讶 。等等,牛宏业揉揉眼,他看到什么了…… 老大,老大没踢九皇子,还,还很享受的窝在他怀里,眯着眼蹭了蹭…… 这,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姜瑾瑜揉揉韩睿的脑袋,一手插在他腋下,一手托起膝盖,缓缓将人抱起。韩睿抱着姜瑾瑜的脖子,脸贴在他胸口,咕哝了句:“瑾瑜……” “是我,乖,带你回家。”姜瑾瑜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韩睿“唔”了一声,在姜瑾瑜身上乱摸。姜瑾瑜按住他到处点火的走,问:“找什么?” “银……子,银子,你带银子了……没?”韩睿醉的舌头有点大。 “要银子做什么?”姜瑾瑜轻轻放下韩睿,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银票。韩睿一把攥在手里,忽地往空中一撒,口齿也有些不清:“掌……柜的,砸了你的店,这……这些,赔你的。放……心,有我韩睿在,丁彦之那小子的人,不敢找你麻烦。” 他说完便窝在姜瑾瑜怀里不动了。 姜瑾瑜轻抚了抚他的背,笑着抱起人出去。 牛宏业嘴张的能塞下一个桃子,他看妖怪似的看着满脸温柔的姜瑾瑜,深刻的怀疑九皇子是不是被掉包了。九皇子不是一向凶神恶煞的么,怎么今日这么……嗯,温柔。天哪,温柔这两个字是用在九皇子身上的么,怎么比做噩梦都可怕。 他猛地摇头,给自己催眠:刚刚一定是看花眼了。 牛宏业一回头,猛地看见韩睿的袍子落在椅子上。忙拿了便要追出去,不想没注意脚下,被绊个正着。 他下意识的闭眼,好像这样便能避免被摔的惨剧。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他觉得自己被一人拦腰抱住,耳边是那人温润中带着责备的声音:“呆子,闭上眼就能解决问题了!” 他记得这声音…… “二皇子?”牛宏业惊喜的睁眼。 “嗯。”二皇子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用力一提,牛宏业就双脚离地了,腾空而起。他似乎觉这种感觉很新奇,腿晃了两下,孩子似的满脸惊喜。牛宏业忍不住拍手惊叫了一声,才发现有些不对,忙道:“二皇子不用了,我没醉,我自己能走。” “闭嘴!”二皇子狠瞪了他一眼。 牛宏业小媳妇似的把头埋在胸口。这世上除了父母,他最敬的的人是老大,最怕的是九皇子,第二怕的是二皇子。是以,二皇子一发话,那怕是心中委屈,他也断不敢出一声的。 二皇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美滋滋的抱着人上马车回府。 与此同时,姜瑾瑜也小心的把韩睿放到了马车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睡,手小心的护着他的头,免得马车颠簸再被撞到。韩睿却不肯安分,闹着要坐起来,姜瑾瑜哄了一会儿不中用,只得扶他起来,让人倚着自己胸膛。韩睿转个身,头埋在姜瑾瑜脖颈处,双手环着腰,深吸一口气,呵呵傻笑:“就是这个味儿,你是姜瑾瑜。” 说完便埋在姜瑾瑜胸口打起了小呼噜。 姜瑾瑜身子僵的不行,那拂过脖颈的温热气息,一下一下,挠的他心里痒痒的。全身燥热难当,他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控制不住自己。中衣早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黏腻腻的。他想挪挪身子,以使身下某处离韩睿远一些,可是刚挪动一下,韩睿便欺上一分。再挪,仍是如此,那里……被韩睿蹭着,傲然的仰起头,渐渐的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姜瑾瑜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有些忍受不住。 “睿儿,睿儿……”他一遍遍的叫着,颤抖着吻向韩睿的唇,含住细细咂摸一下,忍不住叹息一声。突然,他猛地撤开,缩在一角。头埋在膝盖处的姜瑾瑜满心懊悔,他不该……不该在睿儿不清醒的时候做这些。睿儿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他想。不行,自己不能这样,自己得忍住。他胡乱抓起引枕,锦褥、毛毡等垫好,狠心按韩睿躺上去。 或许是睡熟了,韩睿这次倒没闹,姜瑾瑜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 第48章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隐隐的传来几声沉重的咳嗽声。 太和帝半躺在炕上,十六皇子姜天佑温驯的坐在床头,抚摸着胸口给他顺气。太和帝摆摆手道:“佑儿,这么多皇子,父皇最疼你。”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十六皇子微垂着头,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太和帝轻轻拍拍他的手,接着说:“可惜你太小了,朕早有意立你为太子,无奈你资历太浅,非嫡又非长……”说到这他忍不住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听着令人揪心。 “父皇,别说了,儿臣都知道。”十六皇子跪在地上含泪道。 太和帝摆手示意他起来,叹道:“你若是早生几年便好了。”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十六皇子用手将眼泪一抹,咬着唇说。 “咳咳,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父皇老了,也不晓得还能护你多久。你的那些兄弟们,个个如狼似虎,唉,你千万当心。朕已经写了遗诏,就藏在你宫里那棵千年古槐的地下……” 听到这十六皇子瞪大了眼,显然有些意外,他问:“遗诏不在父皇宫里?” “那是骗外人的。”太和帝眼中闪过一丝绝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气愤的道:“朕还没死呢,一个个的都等着接位,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不知好歹!”说到这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颇有雷霆之势,也真正的显示了一个君王的绝情。帝王无情,子孙对他来说,似乎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牺牲、可以斩杀的生物。 话中的狠戾,连一向受宠的十六皇子不禁战栗起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太和帝似乎有所察觉,他蹙蹙眉,摸摸十六皇子的手,颇为爱怜的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朕从小宠到达的儿子,将来这辉煌帝国的继承人,朕对谁狠心也不会对你。朕故意放出了风声,说遗诏藏在上阳宫内,如此一来,那些心有企图之人必然有所行动。其实上阳宫内的遗诏是假的,朕要用这个假的遗诏,引出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好叫你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异己。你,明白父皇的苦心吗?” “儿臣明白。” 十六皇子点了点头,太和帝又道:“佑儿,你记住,为君需无情。父子、兄弟都不可要,金銮殿上的那个位子太耀眼,谁都想坐上去。无论何时,你都得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指不定谁会捅你一刀子呢。” “谢父皇教导,儿臣铭记在心。”十六皇子扯扯嘴角道。 太和帝又道:“朕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才想到这个计谋。”说起这个计谋,太和帝便有些自得,他对自己荒废了几个昼夜没有临幸女人而苦思冥想的计谋十分满意。先散布消息说离了遗诏,如此一来,那些有野心的皇子必然有所动作,或是一探究竟。他暗中派人盯守,观察异动,还不轻易的就查出谁有野心,谁阳奉阴违? 这只是第一计,还有更厉害的第二计。 那份遗诏虽然是假的,所用玉玺也是假的,可上面却是真真切切的写了一个皇子的名字――二皇子姜渊。 自上次密旨姜渊,令其秘密处死姜瑾瑜而不成之后,太和帝便对二皇子有了意见。后来又有几件事交给他办,明显二皇子般的都不够尽心,太和帝便更加不高兴。 太和帝虽荒淫,却非愚笨之辈。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二皇子姜渊非平庸之辈,这点他心知肚明。他想,若是个愚蠢的倒还罢了,可是一个聪明能干的若跟自己离了心,将来必成大患。先是姜瑾瑜,后又是姜渊,留着于自己无益。姜瑾瑜如今有韩家护佑,他不好下手,难道对付姜渊也毫无办法? 储君之位,看着光鲜,实则是众矢之的。 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他此刻把二皇子推出来,使他成为箭场上的靶子,他便是不败,也得元气大伤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再说当皇帝也要会运筹,有时候不一定自己动手,是个小手段,或许会有意想不到之效果,何乐而不为?横竖太和帝是打定了主意,让几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好让十六皇子坐收渔利。 太和帝把这些告诉十六皇子,后者感动的涕泪横流、碰头有声。 那悲切的样子,别管是真是假,旁人相不相信,横竖太和帝是相信了,心内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孝顺,有情义,没白疼他一场! 皇帝又嘱咐了十六皇子许多话,便嘱咐他好好跟太师学习为君之道,令其退下。 十六皇子走后,太和帝便叫来李权,悄声吩咐道:“你去容妃那,再取几丸药来。”自那次隐疾之后,太和帝便只能依靠丸药来维持他做男人的尊严。 性欲的强行放纵,直接使他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每况愈下。 李权迟疑了一下,以头叩地,咚咚有声,满面哀戚的劝道:“陛下着了风寒,今日身子不适,还是略保养些吧。养好了身子,这些事,以后还不是随心所欲?再者,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归不好。” “胡说!”太和帝板了脸,不知是教训李权,还是自欺欺人。他有些气愤的喊:“容妃配置的药丸岂是一般凡品可比的?那可是容妃千辛万苦从《彭祖分脉》里找到的秘方,吃了不仅能使人亢奋,还有延年益寿之效,要不彭祖怎么能活八百多岁!朕吃那些药便能强身健体,你这奴才倒不叫朕吃,莫不是盼朕早死,你是何居心?” “陛下,奴才冤枉啊……”李权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叩头不止,颤巍巍的道:“陛下,奴才不敢,奴才伺候陛下三十余年,从而二心,奴才的忠心天日可鉴。奴才也是担心陛下的身子,真心为陛下考虑……” 太和帝哼了一声:“那你刚刚说那话是何意思?” 李权又是叩头:“陛下,这……您是万金之躯,吃什么、服什么,须得慎之又慎。就算容妃娘娘说的是真的,可是过了那么多年,书中记载难免有遗漏之处,若真有一丝纰漏,说不得那要吃了便对人不好。以奴才看……不如……找一个可靠医术好的御医,先查验查验这药对人有没有害再服用也不迟。恕奴才斗胆,就算是好药,也不能天天服用,须知……过犹不及啊!” 李权说着偷偷打量皇帝的脸色,见他犹豫,便又趁机说了好些前朝帝王服食丹药致死的例子。听得太和帝心有余悸,想了半天,叹口气说:“那……今儿就不吃药了。你去拿药给御医检查吧!” 李权应了一声便要退出,太和帝有叫道:“等等!” 李权回身低头侍立,恭敬的问:“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先叫几个漂亮的孩子来。” “陛下,您……”他想说您身子不好,还是不要了吧!可跟皇帝说话,决不能这么直接,得委婉的劝。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劝,便听太和帝说:“朕今儿不服药,总不会对身子有害吧。你叫几个看得过眼的男孩,朕就摸摸,玩一两下。” “是!”李权默默叹口气,垂头退下。 容妃引诱皇帝迷上了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自上次见了韩睿之后,皇帝又突然对男孩子有了兴趣。李权对皇帝的这要求毫不意外,不过今儿情况特殊。皇帝不能人事后,便喜欢折磨人,吃了药能真枪实弹的干还好些,单纯的摸,跟虐待无异。上次男孩、女孩共送进去五个,出来时竟无一个完整的。这次可得好好挑,不仅要长相漂亮,最重要的还得结实耐折腾,若是没两下就玩残了,回头又得龙颜大怒。 不多时,李权便带了三个十四五岁还略显稚嫩的男孩子进去。 太和帝懒懒的扫了一眼,都留下了。 不多时上阳宫里传来一阵阵似乎是被堵了嘴又掐着脖子而发出的呜呜声,很沉闷,很凄凉。听得外面的宫人、侍卫都战战兢兢的,持续了很久。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内侍进进出出,抬出了三个人,用白布蒙着,仔细一看,都已经断气儿了。李权吓得战栗不已,抖着声音吩咐:“快快,找个地方埋了,隐蔽点,别,别让人看见!” 说完,李权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殿内。 他心内胆怯不已,送了皇帝不喜欢的人,不知道面对自己的是什么后果。皇帝自那日之后,性子越发怪异,以往虽也折磨人,还从来没把人弄死过。这次,别说旁人,连他这个跟随多年且受器重的人都怕了,走在路上腿肚子都是软的。 皇帝发了一通脾气,殿内的东西砸的七零八落。 李权进去便趴地上叩头,嘴唇都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陛……陛下,可是对那几个不满意?” “那种货色朕能满意吗?”太和帝随手抓起一个烛台,照着李权的头砸去。李权不敢夺,重重的挨了一下,顿时鲜血淋漓。太和帝怒气稍解,咬着牙吼:“限你今日之前想出办法,把韩睿弄来,否则你就跟那三人一个下场!” “陛下……”李权叩头不止,“这,奴才万死不敢啊!” 他要敢这么算计韩睿,不用皇帝动手,韩家便能把他给灭了。 “你个狗奴才,你不会想法子!”太和帝气的又咳了起来,他喘了好久,心情有些平定,又慢慢的说:“朕知道韩睿身份特殊,真说起来比皇子还金贵些。朕又不打算对他用强的,实话告诉你,朕上次一见他就喜欢上了,一见钟情,强迫他朕也不舍得。你想个办法,让他进宫,弄点那什么能让人昏睡的药。朕就抱抱他,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神不知鬼不觉,韩擒虎不知道,连韩睿自己都不知道。不会有什么的,你说呢?” “这……” 李权抖得筛糠一般,皇帝这是玩火啊,自己还要不要助纣为虐?事情一旦泄露,就凭韩擒虎那二十万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军,便能把姜氏王朝给灭了。到时候皇帝不会有好结果,他这个直接实施者怕是会更惨。 “怎么,李权,你敢违背朕?”太和帝危险的眯起眼。 “奴才遵命。”李权冷汗直流。他从小便是皇帝的贴身侍从,不离左右几十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帝。刚刚皇帝分明是动了杀意,自己若是再有一丝犹豫,便是万劫不复。他想自己也算忠心耿耿了,于皇帝来说却仍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杀之的奴才。既然你不仁,莫怪我无义!他暗哼一声,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过眼前,还须先把皇帝哄好。 “陛下,还有两日便是除夕宫宴,群臣都要参加。不如就在酒水上做做文章?到时候侯爷醉了,陛下可恩准他去内殿休息,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这主意好!”太和帝忍不住拍案叫绝。 那日湖边一瞥,可让他着实惦念坏了。韩睿从小便长得精致,没想到大了越发勾人,令自己一见倾心。那一身月白锦袍,风华绝伦的模样,冷艳绝美的面容,使得六宫粉黛也不禁黯然失色。关键是这人身上还有一种气质,干净、澄澈,像一泉纯净的水,似一弯皓洁的月。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可以沾染一下,太和帝便忍不住心内荡漾。此刻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性,完全不计后果。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还沉浸在自己幻想之中的时候,李权已将消息透露给了姜瑾瑜。 是他自己生生的将最忠心于自己之人的最后一点忠心消磨殆尽了。他日尸首异处,又怨得了何人? 姜瑾瑜又气又急,把一棵几百年的老槐树削的只剩枯干才压抑住进宫砍了他那不要脸父皇的冲动。他对那个所谓的父亲,本就没什么感情,便是有也是怨,是恨!韩睿是他心中最神圣之处,是他心中的宝,他平日碰都不舍得碰一下,有一点邪念都要懊悔自己亵渎了他。那可恶的皇帝竟敢……竟敢心存如此歹念,还敢如此下流的算计,可恶,实在是可恶!姜瑾瑜满脑子都是把他碎尸万段的念头。 如果先前还想着自己夺了皇位后,好歹留条命让他安度晚年,也算报答了他生自己一场。那么此刻,姜瑾瑜只剩一股不杀他誓不为人的执念。 自作孽不可活,太和帝的人生怕是只有这句话可以概括。 韩睿进了院子便看到满地枯枝烂叶。在满天枯枝中挥剑狂舞的姜瑾瑜内心激荡着某种狂念,只知疯狂砍杀,一时也没发现韩睿的到来。韩睿皱皱眉,虽对姜瑾瑜这种做法颇不赞同,却并未出声,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对方。他一看这情况便知道姜瑾瑜心中有气,也没有阻止。虽然那棵老槐树自己还挺喜欢的,但已经这样了,干脆就让姜瑾瑜尽力发泄算了。 姜瑾瑜发现韩睿是在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愕然的停住手脚,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姜瑾瑜才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有些疯狂,不知可有吓到韩睿。 “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韩睿坐在青石台阶上,抱着胳膊抬头看姜瑾瑜,一副逼问的架势。姜瑾瑜走过去和他并肩坐下,深吸了几口气,才说:“没什么。”此事虽跟韩睿有关,姜瑾瑜却不想他为此烦心,自己悄悄布置好,暗中解决,横竖不会让韩睿吃了亏。 可惜他不说,韩睿自然不会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听他如此说,不由有些动了肝火。韩睿有些气不过,自己把姜瑾瑜当成最好的朋友、知己,事无巨细,从不瞒着他。连跟父母、大哥没说过的事,都跟他说。可他呢,这情况一看就不是什么小事,还不肯告诉自己,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了! 想着,韩睿哼了一声,厉声道:“不告诉我便罢了,从今儿起,你不用理我,我也不理你,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说完他抬脚要走,姜瑾瑜急的面容扭曲,伸手去拉,韩睿已迈步出去。气愤之下,韩睿力气极大,姜瑾瑜一下没拉住,被带的半跪着磕在青石台阶的棱儿上,不由“哎呦”一声,眉毛鼻子皱在一起。此刻他一心想要解释清楚,免得韩睿误会,也顾不得疼了,身子倾斜着半跪子青石台上,只叫:“你别走,听我解释,是我不好,再不敢瞒你了。” 听到姜瑾瑜“哎呦”,韩睿便心疼了。 可他拉不下面子主动询问,此刻姜瑾瑜先示弱,韩睿顺势便缓了脸色,关切的问:“这事一会儿再说,伤的如何了?” “没事,我心中有数,没有伤筋动骨,最多破点皮儿。” 韩睿瞪了他一眼,想要查看,无奈冬日衣服厚重,捋不上去。韩睿推了推一下,问:“能走吗?”姜瑾瑜试了试,点点头。韩睿道:“这就好,走,回房间,脱裤子!” 虽然知道韩睿说的是脱裤子看伤的意思,呃……最多是上药。姜瑾瑜还是忍不住想歪了,看韩睿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热切。 在路上姜瑾瑜便把李权传来的消息跟韩睿说了。已经晚了一步,此刻再不坦白从宽,姜瑾瑜觉得等待自己的惩罚只会更惨。 被勒令脱下裤子,姜瑾瑜一点也不觉得难堪或委屈。 因为韩睿亲手给他上药了。 姜瑾瑜伤的并不严重,只有小腿和膝盖两处淤青。 韩睿的手法很好,抹药时并不疼,温热的手心覆在小腿上,烫的他忍不住战栗。姜瑾瑜还是鬼使神差的哼了一声:“痛……”声音中带着些委屈。 姜瑾瑜还会撒娇?韩睿有些新奇,便稍用力些,姜瑾瑜眯着眼又哼一声,还微嘟起了嘴,脚趾头勾勾韩睿的衣角。韩睿这才确定这呆子真的在撒娇,不由好笑,遂放轻了慢慢揉,还轻轻的吹口气,开玩笑说这样就不疼了。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姜瑾瑜便直直的盯着眼前之人,他觉得被韩睿摸着的地方微微的发烫,痒痒的传遍全身。 原来只用示个弱、撒个娇,就能有如此待遇,看来以后得多用用。 抹了药,韩睿便有些气愤的说:“皇帝真是越发无耻了!” 对于这句话姜瑾瑜表示深刻的赞同。他告诉韩睿,自己刚使手段把守卫宫城的守将换成了自己人,各处也已准备齐备,随时可发动宫变,把皇帝从那高坛上拉下来,任意处置。 韩睿却对他这种做法很不赞同。姜瑾瑜这种暴力手段,虽然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却难免遭人诟病。有些事不能做,比如臣弑君,比如子弑父,即使所谓的君、父恶贯满盈也不行,这是大义,这世界的规则。做了便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一辈子但这骂名。哪怕你比他们强一万倍,做出超过他们一万倍的成绩,都洗脱不了。谁都可以指责你,当面骂,背后骂,指着鼻子骂,唾沫星子淹死你。 韩睿还指望着姜瑾瑜做旷世明君呢,可不能留下这污点。 因此他严厉警告姜瑾瑜,没有自己的允许不准擅自行动。要动脑子,自己不便动手,还不能使计让四皇子动手吗?悄悄给他点力量,让自己的人去向他投诚,撺掇他逼宫。一旦四皇子动手,弑君的罪名便落到他头上,到时候姜瑾瑜只需打出勤王的旗号,义正言辞的将四皇子剿杀了,便能得天下之大义。到时候,便是他不想当皇帝,群臣怕也不会愿意了。 能名正言顺的达到目的,顺便把大仇报了,何必沾染那些污名? 韩睿想想便暗爽,把上辈子的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真不是一般的解气。怪不得母亲告诉他不要只知打打杀杀,关键时得动脑子。果然,动动脑子,就是大快人心! 姜瑾瑜对那些名声什么的,没什么感觉。在他看来,有简单直接的方法,何必搞那些弯弯绕绕。不过既然韩睿喜欢,他也不介意,就当给他玩了。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的事,只要韩睿高兴,又算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皇帝离死不远了,这一章够肥啵? 话说皇帝死了,能不能大快人心? 第49章 皇城内火树银花,一片通明,亮如白昼。 除夕宫宴如期举行,姜瑾瑜已令李权换下皇帝准备的酒。他原想韩睿不中招,皇帝便没有留下他的借口。无奈韩睿非要将计就计,教训皇帝一顿。姜瑾瑜苦劝无果,只得同意。 宫宴场面恢弘,皇帝独坐高台,往下分别是亲王、皇子、公侯等。韩睿被皇帝特指坐在皇子席中,与姜瑾瑜挨着。京都勋贵之家众多,官员也冗杂,殿内空间有限,容不下许多人。因此,三品及侯爵以下便只能在殿外的大院内。 太和帝今日的精神还不错,笑吟吟的扫视着台下众人。 感受到那黏腻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韩睿忍不住嫌恶的皱眉。姜瑾瑜第一时间察觉,悄悄侧身挡住高台上皇帝打量的眼神。 众人,尤其是皇子们的举动都很矜持,试图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韩睿从见到皇帝那刻,心情便不好,酒菜也懒得碰,摆着一张臭脸,谁也不理,只偶尔跟姜瑾瑜闲聊几句。他悄悄告诉姜瑾瑜,说自己一会儿要将皇帝揍得爬不起来、让他后悔招惹自己。姜瑾瑜只是有些宠溺的“嗯”了一声,道:“你高兴就好。” “怎么说他也是生你的人,你真的一点不在乎?”韩睿问。 “生我的是我母亲,跟他没关系!”姜瑾瑜明显有些不高兴,说话的口气也有些冲,这在韩睿面前是极少的。他实在不想跟那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皇帝扯上关系,从他敢打韩睿主意的那刻起,便注定了是这种结果。 韩睿抓过姜瑾瑜的胳膊拧了一下,哼哼:“没关系就没关系,既如此,那么一会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众人都有些微醺,歌姬舞女献艺,莺莺燕燕的,看得韩睿头晕,便推推姜瑾瑜说:“我出去转转。” 姜瑾瑜一把拉住他,道:“我陪你!” 韩睿笑着摆摆手:“你坐着吧。我们俩一起出去,目标太大。我就到门口吹吹风,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出不了事。”说着便迈步出去,姜瑾瑜知道拦不住,自己跟过去,指不定人还得生气,只得吩咐侍卫跟着。自己坐着还是不免心理惴惴的,宫内心怀鬼胎的人太多,韩睿片刻不在身边他都不安心,毫无来由的烦躁。好在不多时韩睿便回来了,姜瑾瑜才放下心。 太和帝却时刻关注着韩睿,见他回来,便给李权使眼色。 宴会进行到一般,酒兴正酣,人大概也有些熏醉,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太和帝似乎看到了韩睿躺怀中任自己□□的样子,心痒的厉害,不由抓起酒杯“咕噜噜”的灌了几口酒。毕竟此刻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做出大的举动,连眼神都控制的仅仅透出些隐晦的猥琐。 李权托着托盘,躬身道韩睿面前,说是皇帝赐的酒。 韩睿谢了恩,豪爽的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太和帝眼中的热切及兴味明显浓了几分。十六皇子就坐在不远处,扫过韩睿的眼中充溢着满满的嫉妒。他是从小被宠惯了的,众皇子中,皇帝只对他另眼相看,使得他往往对皇帝的恩赐有着莫名的执念。今日皇帝赐酒,竟然只给了韩睿,而没给他,如何不使他来气? 韩睿则不由冷笑一声,小屁孩,道行还是太浅了! 很快,韩睿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眯眼懒懒的歪在姜瑾瑜身上。感到姜瑾瑜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越来越大,韩睿暗恼,使死力在姜瑾瑜大腿上重重的一掐,满意感到某人明显战栗一下,放轻了禁锢他的力道,不由埋在对方胸口笑了。 皇帝已开尊口,让韩睿去内殿休息。 姜瑾瑜也在他耳边低声道:“睿儿,你不必以身犯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韩睿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李权走来时,他极其自然的扶着李权的手,颤颤巍巍进了内殿。姜瑾瑜忙打发人暗中保护。不多时,侍卫回说,十六皇子派人进内殿,试图对韩睿不利,已经被解决了。这不过是小喽罢了,更棘手的还在上面坐着呢。姜瑾瑜可丝毫不敢放松,又加派了人手。 韩睿到内殿转一圈,便被秘密送到了上阳宫。散了席,皇帝迫不及待的往回赶,姜瑾瑜早先他一步潜了进去。正跟韩睿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皇帝回来的唱和声,姜瑾瑜给使个眼色便跃身跳到房梁上。韩睿忙躺倒床上,抓过被子蒙住头,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皇帝进了内室便屏退众人。他急切的搓着手,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七手八脚的将衣服扯开,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个皇帝,动作极下|流,口里满是不堪入耳的淫|词秽|语。姜瑾瑜听得怒火中烧,额上青筋暴起,他等不及的给韩睿使个眼色,从房梁上跳下来,扯出一块黑布甩在皇帝头上,大喝一声:“动手!” 一时从房梁上调下五六个彪形大汉,对着皇帝便一阵猛踹。 太和帝鬼哭狼嚎的叫,可上阳宫外的侍卫、宫人早被姜瑾瑜支的支,捉的捉,此刻堂堂天子,京城孤立无援之势。韩睿见打的厉害,怕真把人给打死了,便悄悄拉拉姜瑾瑜,有些担忧的道:“差不多了吧,真打死,以后的戏就没法唱了。” 姜瑾瑜摇摇头:“他没那么弱,多打几下,给你出气。” 韩睿“哦”了一声,凑上去又踹了几脚。既然姜瑾瑜都不介意,这人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就更没什么压力了。直到皇帝有奄奄一息之势,姜瑾瑜才让众人住手。几人大大咧咧的出宫门而去,路上果真一个人都没有。韩睿出了气,心中畅快,扯扯姜瑾瑜,有些赞扬的道:“你小子有些能耐啊,这么大动静,竟没一人发觉。”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姜瑾瑜拉着他道:“快走,马上就要来人了。” 回到王府,韩睿心中还有些莫名的激动和雀跃。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算计他,哼,皇帝如何,还不是一样吃了亏?估计此刻宫中正一团乱麻呢。抓刺客的抓刺客,叫御医的叫御医,也不知道皇帝可还健全。管他呢,横竖不与自己相关不是。 至于今日他们做的这事,是否会找来麻烦,韩睿倒一点不担心。先不说皇帝根本就不知动手之人的身份,便是他有所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拿自己和姜瑾瑜没法。他们带回来的骑兵,加上王府亲卫,也有近两万人,皇帝就算有所行动,也得思量一二。何况这几年辛苦的经营,自己在京中还是有些势力的。何况―― 再过些日子,江山便要易主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解气了?”姜瑾瑜有些好笑道。 韩睿点头,那雀跃的样子令姜瑾瑜也不禁莞尔。看到韩睿开心,他自己也觉得畅快了许多。儿子打老子,虽说有些天理不容,可他姜瑾瑜从未在乎过这些。无论何人,是何身份,只要敢把主意打到韩睿身上,他姜瑾瑜便不会手软。 韩睿笑着让人摆酒,说是今天得庆祝一下。 姜瑾瑜按住他的手,劝:“别喝了,今儿喝了不少了。”韩睿心情正好,哪里肯听,只道:“在宫里我都是装装骗他们的,哪里就喝多了。”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李权,便问:“李权你如何处置的?”姜瑾瑜答:“我答应他办了这件事就接他出宫,如今安排在外面一个庄子里了。”韩睿听了也没有多问,端着酒杯喝酒,姜瑾瑜便凑过去,挨着他肩膀坐下,低声道:“别喝太多,一会儿还得跟太妃守岁呢。” “我就喝两口。”韩睿咕哝道,“你怎么这么嗦,像个老妈子。” “我还不是为你?”姜瑾瑜板着脸,声音毫无起伏。韩睿却真切的听出了其中有些委屈的撒娇,不由心情大好,哄小狗似的拍拍他的脑袋,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对我好,我不喝就是了。” 说着二人一起去见荣王太妃。彼时天色已晚,太妃眯眼躺在炕上,似乎是睡着了,韩睿正要退去,只听太妃懒洋洋道:“是睿儿吧!” “是孙儿,还当祖母睡着了。”韩睿笑着凑过去,拽拽太妃的袖子,“祖母,瑾瑜也在呢。”荣王太妃睁开眼,见姜瑾瑜拘谨的站在一旁,忙叫道:“孩子,你怎么没在宫里守岁?”姜瑾瑜还没说什么,韩睿便道:“祖母,你还说呢,宫里又没有人关心瑾瑜,干嘛留那!您不是说瑾瑜就是您亲孙子么,怎么,如今又反悔了?” 荣王太妃听他胡搅蛮缠了一阵,原来的三分困意也烟消云散了,笑道:“我们家睿儿这一张嘴啊,真是不饶人。祖母多个孙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悔?”她说着便叫姜瑾瑜:“来来来,孩子,到炕上坐,那里冷,别站那。” 几人边吃果子边闲聊,不知不觉已至夜半。太妃年迈,容易困乏,给他们发了压岁钱便去休息了。 韩睿、姜瑾瑜也各自回去。 姜瑾瑜没回自己的屋子,而是跟韩睿进了对方房间。许是喝多了酒,今夜他似乎有些放纵自己。韩睿倒不觉得奇怪,他跟姜瑾瑜同塌而眠也非一次两次了,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爬床上,躺到里面,给对方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看着他极其自然的动作,姜瑾瑜一股热血上涌,他和韩睿都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他有些异常的紧张。迈出去的步子有些虚浮,差点被脚踏绊倒。 听到声响,韩睿疑惑的回头看。 他生的精致,让人一见便忍不住赞叹那种。十五岁不到的脸庞虽有些稚嫩,却找不出一点瑕疵。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唇,可爱短短的茸毛,白里透红的肌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姜瑾瑜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似乎受到了某种蛊惑,鬼使神差低头、慢慢靠近,含住了那唇,咬了一下。当然没舍得咬重,只是牙齿轻轻的触碰,随之心疼的舔了舔。 然后―― 他看见韩睿惊愕的睁大了眼,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 第50章 脸火辣辣的疼着…… 韩睿下手极重,姜瑾瑜感受得到他滔天的怒意,一时有些无措。韩睿对男风之事一向反感,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泄露的原因。原想自己慢慢捂着,什么时候韩睿真的离不开自己了,再向他表露心迹,成功率也大些。谁料想,今日一时冲动,竟……唉,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如此…… 可做也做了,懊悔也无用。 战场冲杀要的便是一个“快”、“准”、“狠”,套用到感情上也是一样。事已至此,姜瑾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的表明心迹。让韩睿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也是好事,倒省得自己以后做什么缩手缩脚的,不方便。 “睿儿,我喜欢你,不,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姜瑾瑜这辈子非你不可。总之,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好的。”他本就不善言辞,也说不出多么甜言蜜语的话,只能这么干巴巴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韩睿听了,忍不住怒火中烧,双眼通红,指着他:“你你你……”半天说不出来话。姜瑾瑜凑近坐在炕沿上,韩睿气的浑身乱颤,甚至忘了要把他推开。姜瑾瑜趁势握住他的手,凑上去轻吻了吻。韩睿这才触电似的往后挪挪,重重的踢了一脚,大骂姜瑾瑜“混蛋”、“畜生”,扯着嗓子吼:“滚,你给我滚,我瞎了眼,才拿你当朋友。没想到你这么恶心,你不配,不配!” 这些话,对姜瑾瑜来说 ,无异于诛心之言。 他宁愿韩睿打他一顿,也不要听这些“恶心”、“不配”的话,可韩睿还在说,而且句句都是戳他心窝子的。姜瑾瑜咬着唇,咬的鲜血直流,他有一种用什么堵住韩睿嘴的冲动,再让他说下去,自己真要发疯了。 “姜瑾瑜,你滚出去,别踩脏了我的地儿!” 那满脸不可商量和嫌弃的语气,一瞬间令姜瑾瑜失了理智。他双眸血红,怒发冲冠,猛地扑上去,把韩睿压在床上,制住双手双脚,毫不怜惜的咬上对方的唇。韩睿身子一僵,继而奋力挣扎,无奈被禁锢的死死的,耳边还要命的传来姜瑾瑜似怒非怒的调笑声:“你跟我接吻,岂不是更恶心?” 韩睿被他气得满面紫胀,偏嘴被堵住,说不出话,便逮着机会乱咬。 外面下人听到动静,问是怎么回事,韩睿好容易挣脱,怒吼一句:“别管爷的事,都给有多远滚多远!”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并不想姜瑾瑜的反常被旁人知晓。 韩睿向来说一不二,下人们不敢违拗,只得在外面悄悄听候。 姜瑾瑜却是疯了般在韩睿脸上、脖子上、身上又啃又咬。韩睿四肢都被他制住,反抗不了,便不顾一切的用头撞姜瑾瑜的头,不想却惹得姜瑾瑜更加疯狂的进攻。韩睿头疼的嗡嗡响,他从小便是被宠着、呵护着长大,何曾受过如此委屈?从他救姜瑾瑜出来,那小子便对他言听计从,简直像个小跟班。便是后来做了将军,也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此刻却不顾他的反抗,如此粗暴对自己发疯,不由越想越委屈,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韩睿并未出声,只是无声的哭泣,姜瑾瑜发现时枕头都已浸湿了大半。 见他如此,姜瑾瑜止不住的心疼,理智稍稍回笼,顿时懊恼不已。那不断留下的泪珠似乎带着烫手的温度,他颤抖着抹掉韩睿脸上的泪水,一遍一遍的道歉。韩睿只是流泪,发出抑制不住呜呜咽咽的声音。微弱哽咽,似刀子般,每一声都剜在姜瑾瑜心窝,令他心如刀绞。 韩睿是个乐观坚强的人,从小到大,哪怕是在危险,再委屈,他都从未哭过。 这次―― 可想而知自己做了多大的孽…… 姜瑾瑜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巴子,他抓着韩睿的手道:“我错了,睿儿,你别哭,别哭好不好。我该死,我不该这样,你打我吧!”说着便那韩睿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韩睿怔怔的,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呆呆的,出了流泪,毫不表情。姜瑾瑜吓坏了,急的眼眶中也蓄满了泪。他悔的肠子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了,韩睿让自己滚、骂自己几句有什么,又不会少块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他发火用强。 “我错了,睿儿,你别这样。”姜瑾瑜说这话的时候,有着明显的哭音。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又如何能控制得住? 突然,韩睿猛地做起,拳头雨点似的擂在姜瑾瑜胸口,一边打一边骂:“混蛋,混蛋,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打死你打死你,你个混蛋,你欺负我,我要杀了你!” 明明是在挨打,可姜瑾瑜却是忍不住咧着嘴傻笑起来,睿儿终于理他了。 “是,我混蛋,我该死,睿儿随便打,别生我气了可好……” 话还没说完,姜瑾瑜便被韩睿一脚踢到床下,随手抓起不知什么东西便往他身上一通乱扔。姜瑾瑜不敢躲,只能受着,额头被烛台砸了一下,鲜血直流。脸也挨了一花瓶子,也不知韩睿从哪摸到一个砚台,里面还蓄满了墨汁,正摔在姜瑾瑜胸口,黑乎乎一片,惨不忍睹。 发了一通脾气,韩睿气才消了些,瞪了姜瑾瑜一眼:“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姜瑾瑜不敢违拗,怕再惹恼了韩睿。只是如今自己的感情已挑明,不占点便宜边走,到底不甘心。他对韩睿还是了解的,他看上这人是吃软不吃硬。不能逼的太急,却也不能放的太松。他心知以韩睿吃不得亏、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今儿这般蛮横,对方没有杀了自己,便是舍不得。那么……适当放肆一下,便也就没有多大关系了。 想着姜瑾瑜猛地扑上去,按住韩睿,在他脸上亲了亲,说:“我爱你,我是认真的,我不会放弃。”然后在韩睿要跳起来灭了他的时候,抽身走了。 韩睿气的在后面吼:“姜瑾瑜,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非杀了你不可。”他气呼呼的捶床,什么逻辑,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吗? 姜瑾瑜心情大好的走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次把韩睿惹恼了,以那小子的性子,非得跟自己置几天气不可。自己这几天还是低调点,尽量少往他身边凑,真让他给灭了,可后悔莫及啊! 韩睿被气的一宿无眠,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给祖母请安。幸好如今是冬季,衣服穿得厚实,不然昨天姜瑾瑜在他脖子留下的痕迹,还真没法遮掩。荣王太妃见宝贝孙子精神不好,心疼的什么似的,忙令人带下去休息。 元旦的大朝会皇帝没能出席,由四皇子和十六皇子主持。宫中闹刺客之事,一夜之间传的人尽皆知,皇帝受伤的消息,大臣们多少也有些耳闻。姜瑾瑜更是让人散布韩睿失踪、荣王府正在寻找的消息,众大臣今日见面,提到韩睿,都不免唏嘘一番。 这是韩睿和姜瑾瑜一早便计划好的。 先让韩睿在家窝几天,初三日再放言韩睿获救的消息。如此一来,皇帝对便不好再拿韩家说事。这些荣王太妃也都知情,荣王府接触韩睿的也都是可靠之人,消息的隐蔽性这方面没什么疏漏。 韩睿一觉睡到中午,懒洋洋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心满意足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姜瑾瑜那张欠扁的脸。昨晚被欺负的画面一时涌进脑海,韩睿二话不说,握拳就要打。姜瑾瑜身子一闪,躲了过去。 韩睿更气:“姜瑾瑜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 他还没说完,姜瑾瑜便一溜烟的跑了,在门口回头,讨好的道:“我马上走,饭在桌子上,别忘了吃。”他并没打算出现在韩睿面前,原想着趁他睡着,悄悄看看,不想刚到这人就醒了。 韩睿哼了一声,一把将饭扫在地上。 可巧荣王太妃进来,看着地上,不由皱皱眉,过去揽了韩睿,问:“这些都是瑾瑜一大早让厨房准备的,你就是不喜欢,也好歹吃些,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 韩睿一时不知如何答,总不能告诉祖母姜瑾瑜对他怀有见不得人的心思,自己见着姜瑾瑜准备的东西便生气。太妃见韩睿不语,无奈的点点他的鼻子:“你呀,真是让人给纵坏了,也不知道将来那个姑娘受得了你。” “咳咳……”韩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如何昨儿被姜瑾瑜那么一折腾,今儿听到祖母说姑娘总觉得怪怪的。他前世十四岁便有通房丫头了,青楼酒巷也是常客,于男女之事并不陌生。今生若非祖母觉得自己几年前胸口那次重创,伤了根本,想让自己多保养两年,怕也早给自己准备通房丫头了。他一直觉得自己以后会娶一个漂亮且门当户对的姑娘,怎么现在一想,忍不住其鸡皮疙瘩,难道真被姜瑾瑜搞成变态了? 不,不是,韩睿坚定的摇头,自己是正常的,才不会对男人有兴趣! “哎呦,乖孙,慢点……”太妃心疼的拍着韩睿的背,边问:“饿了吧,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 韩睿说了几个菜名,又道:“祖母,以后别提姜瑾瑜,我跟他绝交了。” “什么绝交不绝交的,我知道你们吵架了。我问问他,要真是他的错,祖母给你做主,让他跟你道歉。”太妃不过随口一说,显然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回头也未必真去问姜瑾瑜。小孩子间吵吵闹闹,也不过是一时的气性,转身就好了。大人掺和、调解,有时候反倒是越搀和越和解不了。 韩睿知道再说祖母也不会认真,便气呼呼的穿衣服。 姜瑾瑜不知跑哪去了。用了饭,韩睿便让小厮拿钥匙去开小仓库的门。荣王府的小仓库是一个三层的小阁楼,韩睿专属的,存放他的一些小玩意。里面东西繁多,应有尽有。皇帝、太后、长辈等人的赏赐,生日、逢年过节众人送到礼物,街上闲逛买的什么稀奇玩意儿,弓箭、武器等,攒了十几年,阁楼里满满当当的。后来韩睿特意分出来些空间给姜瑾瑜,让他放东西。 这次韩睿开仓库,就是要拿姜瑾瑜的那些物件儿。 姜瑾瑜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三只大箱子。韩睿令人把箱子拖到院子里,用斧子劈开,一股脑儿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第一只箱子里装了些弓箭,匕首,兵书等,韩睿气愤的踩了几脚,令人扔出去。 姜瑾瑜就在不远处隔着窗棂窥视,看韩睿糟蹋他那些宝贝,有些心疼。那些弓箭都是他这几年收集的顶好的,兵书更加都是孤本,自己平日翻看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为了让韩睿撒气,只得忍了,他扔,自己再捡回来就是了。 打开第二只箱子,韩睿不由更来气了。 里面装的都是自己用过的东西,碗、碟子、笔、冠带等,甚至还有自己穿过的衣服。怪不得以前丫鬟老抱怨少东西。因少的都是寻常物什,倒不贵重,也就没在意。只当不小心掉哪了,不想竟是姜瑾瑜这小子悄悄收起来了。 韩睿又忙令劈开第三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叮叮咣咣”散了一地,有风筝、扇坠儿、书、小弓、小剑等。韩睿愣了愣,这是……自己小时候送给姜瑾瑜的,他都留着呢。好啊,原来那死小子那么大点就敢打自己的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把这些都给我烧了!” “这……”侍卫们有些犹豫,这些可是九皇子的啊! 姜瑾瑜一听急了,冲上来道:“别烧,不能烧。睿儿,你生气直接冲我来,别这些死物撒气可好?” “我就拿它们撒气了,你能奈何?” “睿儿……”姜瑾瑜的声音中带着哀求。韩睿见他这憋屈的样子,莫名有些暗爽,便也懒得跟他计较,挑眉道:“要我不烧也成,你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这些东西我保管,你再惹我,我非烧不可。” 姜瑾瑜连连点头,别的都算了,先把人稳住再说。 以后几天,姜瑾瑜果然没在韩睿身边晃悠,连用饭都特意避开。韩睿倒是各种不适应。看个兵书,就想找人讨论,没人;对弈厮杀一番吧,也没人;就连用饭时,遇到不喜欢的菜,也没人帮吃。晚上一个人躺被窝里时,还老想他。 韩睿几天都没睡好觉,他觉得自己中邪了。这日一早起来,韩睿刚出门,便见一个嬷嬷带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往姜瑾瑜那去,便拦住问:“这是怎么回事?”没听说姜瑾瑜那缺人啊。 那嬷嬷卑躬屈膝的道:“侯爷,太妃说九殿下大了,该给他屋里添两个姑娘了。” 韩睿的脑子“嗡”的一声,所以――这是给姜瑾瑜准备的通房丫头?混蛋姜瑾瑜,挑逗了自己还敢去招惹女孩子,把他韩睿当什么了!这几日不露面是不是去外面跟女人鬼混了?要不祖母怎么这时候给他准备通房丫头。 哼―― 第51章 “姜瑾瑜,给小爷出来!”韩睿气冲冲的一脚踹开房门。姜瑾瑜不在,只有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看着韩睿。 “侯爷,殿下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告诉小的……”小厮低着头道。韩睿看了那小厮一眼,呼呼的喘着气,半晌吼了一句:“姜瑾瑜回来,让他去靶场见我!”他丢下这句话便径直出去。一路气冲冲的,踹坏了几扇门。 到了靶场,韩睿随手抓起一把长弓,把箭靶当成姜瑾瑜射的千疮百孔。 …… 姜瑾瑜刚走近,便觉一支羽箭来势汹汹的朝自己射来。他偏头一躲,箭羽擦着耳际“嗖”的一声远去。还不等他说话,又是第二支,直愣愣的朝着眉心飞来。姜瑾瑜使力一把抓住,堪堪停在自己额前。接着是第三支,朝着肚子,姜瑾瑜闪身躲开,心内叫苦不迭,这次是真把韩睿得罪狠了,这是要自己的命啊! 姜瑾瑜这几天虽未在韩睿面前晃悠,却是时刻偷偷观察着他,就连晚上都是在韩睿窗外的老槐树上度过的。他看到嬷嬷领着两个俏丽的女孩子往他屋里去,便知要坏事,也怪自己粗心,年前太妃就提过这事,他虽拒绝了,却没有咬死不要。若是平日倒还罢了,跟韩睿解释清楚撵出去就算了,偏巧赶上这时候,韩睿正生他气,这叫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韩睿连射了三箭,都被对方躲过,便气愤的将弓箭一扔,凶狠的瞪眼。 姜瑾瑜扔掉手中的箭,一副我知错了的大义凛然样走过去。在韩睿面前站定,他并未出声,只是垂了头,衣服任打任骂、悉听尊便的架势。韩睿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并未动手,只是微抬了下巴,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九皇子风流倜傥,好不快活!” 姜瑾瑜一听这话,便知他心中气的狠了,忙解释:“睿儿,我跟那两个女人没关系,我连见都没见过她们。” “有没有关系,你跟我说什么,你是皇子,我管的了你么。”韩睿冷哼一声,一把将面前之人推开,还不忘在人脚上重重踩了一下,毫不在乎的道:“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姜瑾瑜沉默的拽住他胳膊,拔出自己的佩剑,递过去,说:“我嘴笨,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我对你说过的话,句句皆出自真心。你若真恼我,恨不得我死,那便动手吧。若不是你,当初我不是冻死,也饿死了。我的命是你救得,它自然属于你,你想拿便拿走吧!” 韩睿握剑的手受些颤抖,似乎是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敢!” 姜瑾瑜笑笑不语―― 你不是不敢,是不舍,他心道。 韩睿脸气的紫胀,怒目瞪了半天,重重的“哼”了一声,终是恨恨的将剑仍在地上,赌气而去。转头的瞬间,他觉得眼中不受控制的涌起一阵热流。仰了仰头,让眼泪不至于流出来。韩睿不禁自嘲的轻笑一声:呵……韩睿,你真没用,明明他都那么对你了,你怎么就不不了狠心…… 姜瑾瑜这混蛋一定是算计好的,他笃定了自己下不去手。 过分,欺人太甚! 浑浑噩噩的走了半天,韩睿转念一想,错的明明是姜瑾瑜,凭什么自己在这怄气,他却一点损害也没有,不公平。想着,他又把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姜瑾瑜拉回靶场,以切磋武艺的名义把人好好教训了一顿。 片刻后,王府出现了这诡异的一幕。 下人们议论纷纷―― 侯爷神气的走在前面,昂首阔步,像一只斗胜的公鸡。九皇子鼻青脸肿的后面跟着,偏还满脸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回到屋里,韩睿大大咧咧正中而坐,翘着二郎腿盯着在堂下站着的姜瑾瑜,抬抬下巴,冷声道:“老实交代,这几天干嘛去了!” 这不可一世的样子,像高傲的孔雀,姜瑾瑜心里痒痒的,有一种去摸摸他头的冲动。可此刻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把自己这几天干了什么、做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据实交代。 韩睿这才发现,才仅仅几天的时间,姜瑾瑜竟把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京中的的势力已被他掌控了大半,宫廷侍卫也都疏通好了。丞相之子、侍卫总领杨戎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可笑的是,他如今还犹不自知呢?这下皇帝是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了。更解气的是,杨戎是四皇子的人,而如今四皇子还不知道他手中的最大王牌――宫廷守卫,早就跟他不一心了。 能如此顺利的筹划,虽与韩家多年积累的人脉和经营分不开,但姜瑾瑜的手腕和魄力也是至关重要的。 姜瑾瑜见谈起正事,韩睿的态度比先前好很多,甚至不自觉的对自己笑了,便忍不住想让这种氛围多持续一会儿。忙又找话题说:“四皇子看到了上阳宫的矫诏,以为皇帝真的要传位给二皇子,越发不满,正四处联络朝臣想对策呢。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时间不多了,四皇子已经打算铤而走险。我让几个将领跟他接触,目前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五皇子也从其他途径得知矫诏的事,已经跟四皇子联合,他们在商量逼宫的事了。” 韩睿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慢悠悠的端着一个小盖碗吃茶。姜瑾瑜见他不注意,便慢慢走过去,挨着他的腿站着。 韩睿抬眼见他正委屈的看着自己,堂堂八尺男儿,做出这种表情,也不嫌丢人。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韩睿道:“滚远点,看见你就烦,别离我这么近。”姜瑾瑜指的依言“滚”远点,仍是盯着韩睿瞧。后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他们两个,也太沉不住气了。哈哈,看来有好戏看了,两个野心勃勃的人,就算逼宫成功,谁当皇帝?怕是还没开始,就得打一架吧。” 韩睿笑的颇有些幸灾乐祸。 姜瑾瑜宠溺的看看他,道:“是打了一架,差点酿成火拼。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四皇子势力强,五皇子除了嫡子身份和母族那点微乎其微的势力,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五皇子推了一步,四皇子也投桃报李,承诺登基后立五皇子为皇太弟。” 韩睿听了一声嗤笑,假若四皇子真篡位成功,岂舍得把皇位传给外人,而五皇子又岂会甘居人下。这两人各怀鬼胎,便是没有自己和姜瑾瑜的阻拦,也不可能成功。好吧,让他们闹,闹的越乱越好。 不多时,丫鬟送来点心。姜瑾瑜接了,极其自然的端到韩睿面前。韩睿捻了一块,咬了一半,大赞好吃。一时忘情,便按照以往的习惯,随手擎着剩下的半块道姜瑾瑜嘴边,打算让他尝尝。这动作做了之后,才突然忆起今时不比往日,忙要将手收回来,却已晚了。姜瑾瑜早抓住他的手腕,连点心并手指一起含进口里。 手指被细细的舔过,黏腻腻的,韩睿忍不住一阵恶寒。 谁料姜瑾瑜占了便宜不算,还趁机问:“睿儿,我今晚能留下吗?” “不能!”韩睿似炸了毛的小猫般,即刻戒备起来。外面不时有丫鬟、小厮走过,他怕被人看到,使劲儿的抽手,无奈被握的太紧,抽不出来。他瞪姜瑾瑜,勒令对方放手,对方始终不肯,还有越握越紧的架势。韩睿低声质问:“姜瑾瑜你到底要干什么!” “今晚我要跟你睡,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姜瑾瑜满脸固执。 “你!” 韩睿不知说什么好,姜瑾瑜的执拗,他从小便领略过。可让他就此妥协,终究是不甘心。最可恨的是……姜瑾瑜竟然强迫、威胁自己!想到这里,韩睿便一脚揣在姜瑾瑜肚子上,后者闷哼一声,皱紧了眉头,脸上仍是固执的表情 。恰在此时,韩睿听到有人问:“侯爷在吗?” 小丫鬟忙答:“在,姐姐快进去吧!” 韩睿听得来人是祖母房里的丫鬟翡翠,料想是祖母找自己。不由更着急,忙道:“姜瑾瑜,放手,有人来了。” 姜瑾瑜仍是低头不语。 “死木头,爷我败给你了,你说的我都同意,还不放手!” 姜瑾瑜放了手,韩睿嫌弃的擦擦指头上的口水,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翡翠已经进来了,行了礼,便道:“有客人拜访,太妃喊侯爷去接待。” 韩睿道:“劳烦姐姐跑一趟,告诉祖母,我换身衣服就去。” 翡翠又传达了几句太妃嘱咐的话,便走了。姜瑾瑜得了韩睿的允诺心情大好,忙前忙后的给他拿衣服佩饰。韩睿一肚子没好气,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晚间,看着笑眯眯赖在自己屋里不肯走的某人,韩睿不客气的给了个鄙视的眼神,上床,侧身,闭眼,面墙根躺下,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是眼虽是看不见了,感知还在。他只听得身后一阵悉悉索索之后,被子被小心的掀开一角,姜瑾瑜钻了进来。身上热烘烘,显然是在熏笼旁熏热乎了才进来的。 “睿儿……” 耳边被哈出一股热气,韩睿忍不住转身瞪了姜瑾瑜一眼,道:“睡觉,再作怪我踢下去你!” 说完韩睿利索的转身,身后传来一阵闷笑声:“睿儿,你太可爱了!” 韩睿忍无可忍,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你才可爱!” 第52章 夕阳照在战场的土地上,映出一片触目惊心的嫣红。将士们熙熙攘攘的走动着,有扶着伤兵的,也有抬着尸体的。 显然,此地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韩逸云急急忙忙的走来,至阶下站地定,道:“父王,母亲,英王晏卓然一心求死,不肯投降。” “倒是个有气节之人。”韩擒虎低叹了一声。 也难怪,这英王到底是晏国宗室,忠心自不必说。何况他的独子、嫡孙也都在与姜国的战争阵亡,他有怨气也无可厚非。韩擒虎丝毫不怀疑他要跟自己鱼死网破的决心。只不过这么一个人,死了太可惜…… 何况,这人还跟姜瑾瑜有些关系。姜瑾瑜他可是当亲儿子看的―― 想到这,他低叹了口气,问:“晏国皇帝可找到了?” 韩逸云摇摇头。 说到这事他就嘈心。所谓“擒贼先擒王“,攻进城后,他即刻命人找寻小皇帝的下落。可是,找遍了全城,就差掘地三尺了,愣是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整个城池都被围的铁桶一般,那小皇帝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韩擒虎的眉头蹙了起来。 “抓紧找,皇帝可不比常人,流落在外,终是隐患。”他道。 韩逸云忙答应了,正要说什么,一小兵急匆匆地跑来,禀道:“元帅,晏国皇帝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梁馨雅问。她是真好奇,屁大点的地方,几万大军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亏他们怎么藏的。 小兵道:“是在一个枯井里,晏帝带着两个宠妃躲在里面。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晏帝昏迷了,那两个宠妃才呼救。将士们疑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声音是从井里传来的。这才放了绳子一起拉上来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军医正营救呢?” 听到这话,梁馨雅有片刻的惊讶。这小皇帝,还真会找地方躲!片刻后,她又觉得有些讽刺,这都千钧一刻的时候了,堂堂一国之君还想着美色,可真是风流……这国家,不灭才怪! …… 每年春节前后,都是京中权贵最繁忙的时节。走亲串友、人情来往,连还未进学的小孩子都不例外,各个家庭都呈现出一番热闹景象。这种合乎情理的来往,往往是这这世胄们光明正大联络感情、巩固发展关系而不被怀疑拉帮结党的理由。每年正月过后,总能形成几个隐秘的小圈子。 以往每到这个时节,荣王府门外都是车水马龙。 今年,虽则韩擒虎、韩逸云不在,热闹之势却毫不减往年。仅凭韩家军如今的虎狼之势,一旦北方边境问题顺利解决,韩家在京城的话语权定能进一步巩固和加强。值此皇帝病重、皇子们竞相表演之际,荣王府的立场更具有非同不一般的意义。皇子们在意,官员们更在意,有不少等着看韩氏父子作为的人。毕竟他们站哪一方哪一方就偏重,获胜的可能性就更大,押宝也得压风险小的啊! 韩睿每日忙着待客,偶尔给皇子们的争斗添一把火。看着那群自以为是的人 都得如火如荼他就觉得莫名的可乐,尤其是他的大仇人四皇子,还沾沾自喜,呵,看你以后怎么哭! 他想,你们就斗吧,越热闹越好!老子就优哉游哉的搬个凳子,晒着太阳磕瓜子儿,还有好戏看,简直是神仙日子。 他倒是悠闲了,可有一个人却是郁闷的不行。 姜瑾瑜不晓得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祖宗,好几天都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也不让自己靠近。 就比如现在。 看到韩睿一个人练剑,姜瑾瑜便乐呵呵的凑上去。可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说:“你没事了?杨天庆最近蹦哒的厉害,别闲着,赶紧去处理了。” 韩睿支使他干活,姜瑾瑜倒是心甘情愿。不,应该说还是很乐意的,但是……能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可是韩睿感知不到他心中的渴望―― 姜瑾瑜再要说什么,韩睿就道:“姜瑾瑜你的感情是不对的,我们都冷静冷静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姜瑾瑜还真不好再说什么。韩睿的意愿,他从来都不想违背。何况,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发现,韩睿也不是对自己全无感情的。起码,韩睿对自己的关心,是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这不就是感情吗。也许,他只是需要些时间吧,姜瑾瑜想。不管如何,他是不会放弃的,既然韩睿想冷静,就让他冷静冷静吧!横竖结局只会是一种。 …… 英王晏卓然已经整整三日未经滴水粒米,确定无疑,他要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不算年轻的生命。 梁馨雅不由得低叹一声,这老头,真够倔强的! “夫人,他一心求死,要不算了吧!“韩擒虎看了看愁眉不展的自家王妃,有些忧心的道。别事情没解决,把自己给愁出病来。至于英王,怎么又自家夫人重要,给他个体面是死法,也好过这样不死不活的煎熬。 梁馨雅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终是摇摇头,叹道:“我去劝他!”生命只有一次,脑袋掉了可就接不回去了。这英王有德行,在晏国风评一向不错。以武力平天下,却不一定要用暴力治理天下,有英王的帮扶会好很多。毕竟战争已经结束,如非必要,谁也不想再看到无谓的鲜血和牺牲。何况,这英王还是姜瑾瑜的外公…… 原来,姜瑾瑜生母便是英王的独女嘉禾郡主。这也是奇女子一个,她不忍见国家倾颓,遂瞒着父母潜入姜过皇宫为卧底。原打算有所作为后再通知父母,无奈事不遂人愿。这位富有才情与气概的郡主,一入皇宫便陷入了一个情感漩涡。或许是年轻的帝王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使得这么一个见过大世面的女子也不由得情根深种。 所以说,女人,注定是倾向于自己感情的。 嘉禾郡主不知不觉便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在姜国皇宫和太和地过了一段时间琴瑟和鸣的日子。 那时的太和帝还不算荒淫,他的好色是在嘉禾郡主暴露之后。十几年前的嘉禾郡主在姜国皇宫几乎是一人独宠,令众佳丽恨得咬碎钢牙的存在。后来,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太和帝知晓内情,龙颜大怒,不顾嘉禾郡主已身怀有孕,将其打入冷宫,并宣称用不会认外族之人生的野种为皇子。 从此太和第性情大变,开始在全国广选美女,充实后宫。 皇帝似乎真的对自己的孩子融入了外族之人的血脉耿耿于怀,皇子们一个个的出生,他似乎也真的忘了冷宫中自己的哪一个骨血,直到九年前……韩睿的出现。 这些都是韩擒虎夫妇后来探查得知的。可以说姜瑾瑜是英王唯一的血脉了。这次,梁馨雅打算以此在做最后以此努力。真要不行,也是他晏卓然命该如此。 几日不食,晏卓然已经奄奄一息。梁馨雅进去时,他连眼皮儿都没抬。 “英王大义,令人佩服。只是不想,英王如此英雄,竟也作此懦弱之举,着实令人不得不扼腕叹息。唉,英雄也有气短之时啊!”梁馨雅并未因为他的无礼而气恼,进来便斩钉截铁的道。 听了这话,晏卓然似乎有些诧异。他微微抬眼,眉头蹙了一下,不知是疑惑梁馨雅的身份,还是被人说懦弱而气愤。 梁馨雅也没理他,自顾自的倒一杯茶。明知晏卓然不会喝,还是放他手边一杯。 晏卓然看了看她,轻轻吐口气,眉头还是紧蹙着。他问:“你是韩擒虎的王妃?”虽如此问,但他显然已经确定,并未等梁馨雅回答,又闭上眼,道:“莫白费唇舌了,我不会投降的。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想听。” 梁馨雅笑道:“你虽则不听,我还是要说的。我可听说,英王是晏国的中流砥柱,晏国能支撑到今日,英王当居首功。自古皆是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晏国虽已并入姜国领域,但如何治理还是一大问题。首先,晏国百姓未必服从姜国的管理;其次,官员选派不合适也难免会有危及百姓之举。搞不好,还会有流血事件。英王是爱民之人,难道忍心看着晏国百姓受苦?只要您点个头,我梁馨雅保证,还由你管理晏国旧土。” “王妃就不怕我带百姓与姜国为敌吗?”晏卓然冷笑一声 “我相信英王的人品。”梁馨雅也笑。 “那也不可能!” 这老头,梁馨雅暗哼一声,看来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英王如此决绝,难道就不为亲人想想?” 晏卓然闻此更是哈哈大笑,笑的气喘吁吁。 “我哪里还有亲人?”他略带讥诮的反问。 梁馨雅听此,不由黯然。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酷,算起来自己也算是晏卓然不共戴天的仇人。让他想一个仇人俯首,是有些不太人道。不过,战场上,这些也是难免,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不得不再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您儿子和孙子事,我很抱歉。但战场上,刀枪无眼,希望您能理解。这次我跟你说的是您外孙的事儿。” “外孙?”晏卓然明显一惊,眼睛猛地一睁,他整个人颤抖起来,“你……你知道禾儿的消息?” 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残忍?梁馨雅抿抿唇道:“令爱已经不在了,您还有一个外孙……” “什……什么?” 外孙,多么遥远的一个词。他以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关于女儿的任何消息。 “是的,他都十六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也很出息。”梁馨雅无力的笑笑。其实他也拿不准姜瑾瑜想不想有个外公。以那小子冷清的本性,恐怕答案是否定的吧! “我……我能见见他吗?”晏卓然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不知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当然,不过他此刻不在这,您得先吃饭。”梁馨雅指了指他旁边的饭盘。从晏卓然的表现,她已经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但愿晏卓然见到姜瑾瑜时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而惊讶。 …… 四皇子已经做好了逼宫的准备,就定在二月初三。 韩睿和姜瑾瑜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二人此刻也都闲了下来。不过韩睿还是对姜瑾瑜淡淡的。至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姜瑾瑜,外在虽表现的安然,内心早已经焦急不可耐。 这日,又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姜瑾瑜翻来覆去了无睡意。他脑袋里都是韩睿的影子再晃,那人今儿去找牛宏业吃酒,也不知喝醉了没,会不会难受,什么时候回来。 每一个问题似乎都令他苦恼。 横竖睡不着,他就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着初三日的布置,查验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不知不觉已过了三更,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姜瑾瑜不由皱了邹眉,这时候谁还在外面,若是下人,也太没规矩了吧!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房门被人敲了敲,好像有人叫他。韩睿……姜瑾瑜猛地一惊,是韩睿,这声音,他不会听错! 他猛地跳下床―― 第53章 姜瑾瑜拉开门―― 浓烈的醇酒气息扑面而来。韩睿瘫坐在地上,倚着门框,闭着眼,一动不动,似睡着了般。若是再偏一点,刚刚开门时早摔倒了。姜瑾瑜心中涌出些无法言喻的愤怒,跟韩睿的小厮呢,这么冷的天,怎么让他一人坐在这,着了凉如何是好。他忧愤之下并未多想,韩睿平日走到哪都有几人跟随,此刻一个人也没有,定是他自己让那些人退下了。 似是感到熟悉的气息,韩睿抬眼,叫了声:“瑾瑜……” “怎么坐这了?”姜瑾瑜说着将自己披着起夜的氅衣覆在他身上,忙将人扶了起来。 韩睿笑嘻嘻的扯了扯他的衣襟,醉意醺醺的道:“来……找你啊!” 姜瑾瑜听了无奈,来找自己大可以直接进去,也不用坐外面啊,还喝得满身酒气。不过他知道跟个醉鬼没法讲道理,便一边应和着,一边扶人进去。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房间里暖烘烘的,淡淡的幽香萦绕。到熏笼边上时,韩睿不由喟叹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他拿眼打量一下姜瑾瑜,并未挣扎,顺着他的力道倚在对方怀里,被扶着上了床,躺进被窝。姜瑾瑜给他掖了掖被子,说:“先躺着,我让人端醒酒汤。” 韩睿扯住他的袖子,道:“大半夜,都睡了,你休再折腾了。” “看你今儿喝得不少,犯了宿醉明儿又得头疼。醒酒汤我一早便让人熬好了,在炉子上煨着,不麻烦,端来就行。” 韩睿听了此言,方不言语了。他酒量不错,今儿虽多喝了些,倒还不至于糊涂。不过姜瑾瑜关心他,他心里还是受用的,便未阻止。 姜瑾瑜出去一趟,很快又回来了,问他要不要喝茶。韩睿倒是有些口渴,也没推辞,只说要喝前日师父送来的新茶。姜瑾瑜忙亲自倒了捧来,韩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姜瑾瑜晓得人醉酒后容易口干舌燥,怕韩睿渴了难受,少不得狠心喊醒他。喝了茶,可巧小厮端来醒酒汤,韩睿也一股脑管径肚子里。躺了一会儿,不觉清醒了很多。他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姜瑾瑜的目的。 可怜的姜瑾瑜,没得同意不敢上床,此刻还瑟瑟缩缩、委委屈屈的坐在床头呢。 韩睿心中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他懒懒的拍拍床,道:“上来!” 姜瑾瑜睁大了眼,疑惑?不敢置信?惊喜?恐怕是后者居多―― 韩睿挑挑眉:“怎么,不乐意?” 姜瑾瑜忙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床,似乎怕晚一分这福利就会被取消似的。突然,他身子一僵……韩睿明显感到了这一变化,他百无聊赖的睁开眼,问:“怎么了?” 姜瑾瑜悄悄往外挪了挪,有些不自然,嗫嚅道:“我……还是到熏笼旁烘热了再来。你身子刚热,别再给你过凉气。” 回答他的是韩睿强横的一拉,一压,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睿儿……”姜瑾瑜先是一怔,然后脸瞬间红了。毕竟韩睿这姿势,也太撩人了些―― “屋里这么热,你哪来的凉气。”韩睿说的有些生气,拿手捏姜瑾瑜脸上的肉,便厉声问:“你可是怪我最近冷落你,不肯跟我好了?”不知为什么,明知姜瑾瑜并非这个意思,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不……不是,你――明知道……”姜瑾瑜急的额头渗出细细的密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韩睿突然毫无预料的呵呵笑了起来,他做出了一个令姜瑾瑜脑子“轰”的一声、瞬间空白的举动。强硬的捧住对方的脸,眸子缩了缩,嫌弃般的嘟了嘟嘴,韩睿坚定而毫无预兆的在对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蛮横而不可商量的宣告:“姜瑾瑜,从今儿起,你就是小爷的了!” “啊……”姜瑾瑜怔怔的,还有些不知所云。 “傻样!”韩睿瞪了他一眼,“啊什么啊,再不说同意,小爷反悔了。” “同意,我同意!”姜瑾瑜连连叫了几声,“睿儿睿儿,你是我的了……” “什么我是你的!”韩睿不高兴的掰正他的脸,点着他胸脯道:“记住了,是……你,是小爷的。”这时姜瑾瑜已经反映过来,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是韩睿的,反之亦然。你的,我的,多么亲密而亲切的词啊,听着就让人有一种落泪的兴奋! 韩睿这才高兴,又气哼哼的道:“让二皇子和牛宏业那两个小子在老子面前炫耀。小爷我也是有爱人的,下次小爷带着你,气死他们两个。” “你是……为了气他们才和我好的?”姜瑾瑜吞吞吐吐的问。 谁料韩睿生气的踢了他一脚,大叫:“屁!老子是那么肤浅的人?还是你觉得老子会为了争口气委屈自己,老子是真喜欢你……” “谢谢,谢谢你,睿儿,我……”姜瑾瑜想说什么,一时鼻头一酸,竟有些哽咽,泪珠在眼眶里滚动。他不得不停下――他太激动了,费尽千辛拿下一个城池都不及此万中之一。呵呵,还以为需要长久的等待才能听到这句话,没想到,幸福太突然……一时竟让他有些无措。 韩睿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脸颊,大大咧咧的道:“你以后可得听我的!” “我听!”姜瑾瑜说的有些急不可耐。 韩睿一时飘飘然,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个十五岁还差几天连荤腥还没见过的小屁孩,开始对姜瑾瑜上下其手。他本就有些醉意,动作起来毫无章法,想小孩子在玩游戏,东摸一下,西碰一下,把个姜瑾瑜弄得邪火横烧。 “睿儿,对不住,我忍不住了……” 姜瑾瑜说着便一翻身,覆在韩睿身上,彻底掌握了主动权。韩睿含着水汽的眼睛怒瞪了他几眼,不甘心的去咬对方的脖子。姜瑾瑜身子一僵,喘着气趴在韩睿身上。他的手急不可耐的伸进韩睿的中衣,在那紧致柔韧的肌肤上细细摩挲。韩睿天生皮肤细腻,却不似女人的娇嫩,常年习武的躯干柔美中带着韧性,似一张极美好强弓,张力无穷,手感极好。 姜瑾瑜膜拜似的含住对方脖颈处的肌肤,小心的品咂着,渐渐向下…… 韩睿忍不住泻出一阵阵或轻或重的喘息。上辈子他在床上便向来豪放,没什么忌讳,怎么舒服怎么来。这辈子更不会在意这些,何况醉酒之下,便是还有那么一两分的矜持也都早丢到九霄云外了。此刻是,一切皆遵循本心。被伺候的舒服了,韩睿便轻轻抚着对方的背,无言的无礼对方加把劲儿。他微微挺着胸脯,迎合对方的动作。姜瑾瑜好似受到天大的鼓励一般,更加卖力的讨好。 直到,屁股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韩睿才隐约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啊!他猛地一惊,酒意不觉散了八分,卧槽,搞错了,老子怎么被姜瑾瑜压在身下了,明明应该反过来才是。胆大包天的小屁孩,韩睿不客气的一脚将趴在自己身上喘气的某人踢了下去。 “咚”的一声,姜瑾瑜重重的磕在地板上,抬头茫然的看着韩睿。 韩睿重重的哼了一声,臭小子,敢犯上,还敢拿着委屈的眼神看着小爷!以为这样小爷就会原谅你,哼,某人愤恨的扭头,小爷才不上你的当呢? “睿儿……” 姜瑾瑜从地上爬起来,扯扯被子,见某人没反对,悄悄爬上床,小心的摸摸对方的背。韩睿头也没回,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睡觉!”然后自顾自的闭眼,酝酿起睡意。不多时,姜瑾瑜感知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和偶尔一两声可爱的小呼噜,默默的转身背对着韩睿,和自己的欲望作斗争。 韩睿做了一夜的噩梦,梦到自己被开水烫,被大火烧,被放到蒸笼里做成巨型人肉包子。总之,这一夜他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连醒来的前一刻他还觉得自己被逼抱着一大块火炭,烫的胳膊、受伤全是燎泡。然而……等他醒来才发现还自己如此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姜瑾瑜。自己哪是抱着火炭,分明是某人热的发烫的身体。 “醒了,头可疼?” 在韩睿睁开眼的一瞬间,姜瑾瑜温柔的摸着他的脸颊问。 韩睿没顾得回答他的问题,下意识的问:“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我……” 姜瑾瑜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脸颊、耳朵、脖颈都是通红。韩睿这才发现,他的眼圈有些青黑,眼底带着些疲惫。不由伸手摸摸他的眼,身子也凑近了些。姜瑾瑜却不好意思的缩缩身子。韩睿这才察觉自己大腿根还抵着一个滚烫的硬物,原来一切源于此…… 韩睿下意识的把腿移开,姜瑾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愣了半晌,韩睿问:“那里……难受吗?” 意识到他指的什么,姜瑾瑜有些赧然、有些无措,埋头不敢看韩睿的眼睛。心底暗怪自己没用,这都忍不了,怕韩睿因此疏远自己。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罢了,从未经过此事,平日再是少年老成,此刻也不中用。 “自己弄过吗?”韩睿问。 姜瑾瑜猛地一怔,摇头,这下连胸口都红了。 作为曾经首屈一指的纨绔子弟,韩睿见过无数次散尽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风流韵事。曾经,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这不算什么,大家都毫无顾忌。闺房之乐甚至都可以成为某种令人夸耀的谈资,互赠美姬之事也屡见不鲜。风流雅士、浪荡公子他见得多了,如此纯情之人,还是头一遭儿。便生了一种逗弄的兴致,横竖是自己的人,权当情趣了。 “那……”韩睿伸手在那顶端绕了一圈,故意盯着姜瑾瑜舔舔嘴唇,似笑非笑的问:“这里起来了,怎么办,嗯?” “啊……”姜瑾瑜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叫出声。他皱着眉咬出嘴唇,半晌才哑着音道:“忍……忍着,忍过去就好了。”他还想说,今天不知为何,就是忍不过去,一波下去一波又起,好像已经不受控制。可能是因为跟韩睿胡同了心意的缘故吧,他想。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韩睿轻轻点了点,赞叹一声,“这次,要不要我帮你?” “帮我,睿儿,求你,我难受……” 姜瑾瑜把韩睿搂在怀里,紧贴着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底的空虚。韩睿笑,这家伙,还撒上娇了。不过还是得先问清楚―― “难受多久了?” “一……一夜。” “你一夜没睡?”韩睿有些惊奇。 “难受,睡不着……” 韩睿没想到如此,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这人,该说他痴呢,还是傻。 蠢东西,韩睿暗骂一声。一夜,还真能忍着!就算不找他,起码也自己解决一下。虽如此想,对于姜瑾瑜的这种态度,韩睿还是觉得挺窝心的。这说明什么,姜瑾瑜在乎自己呗!谁不想被人在乎、被人爱?既如此,今儿他就大发慈悲让这童子鸡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飘飘欲仙。豁出去贡献自己,呃,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帮他纾解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不多时,姜瑾瑜便在韩睿手中缴械投降了。他紧紧抱着韩睿,一遍遍叫着对方的名字,贪恋而意犹未尽的在对方脖颈处舔吻着。 好一会儿才道:“我也帮你。” “不用。”韩睿推开他,“我现在不想,歇一会儿就好。” “哦……”姜瑾瑜的眼中难掩失望。 不过他并未气馁,事情要慢慢来,能有如此结果,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了,得给睿儿一个适应的过程。他仰躺着让韩睿趴在自己身上,后者并未拒绝。过了一会儿问他知不知道男人之间该怎么做,他不知如何回答。就连男女闺房之事他也是偶尔从一本春宫上看过几眼,大概知道些。可是,男男之事还真的不知。 “你不会以为就这样摸摸吧?”韩睿见他无措的涨红着脸的样子,便忍不住逗逗他。 “我……当然不是!”这句话他几乎是用吼得,像维护自己的尊严一般。 他决定了,回去就赶快做做功课,定不能让爱人看轻了。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把两人的互动写了一章,话说我是不是有点嗦了? 第54章 皇帝病重,不能理事。边境之事拖不得,韩擒虎便自作主张,晏帝及其几个心腹之人斩首,余者一概不加追究。晏地官员想留的官职照旧,不想留的发抚恤金准其归乡。至于部分官员之事,大军初到,在民间威望不足,未免百姓不明就里而对姜国统治寒心,此刻不便严惩。不过,这事还真不能算了。他已令宴卓然秘密探查,不动声色的将这些蛀虫撤换下来。处理结果韩擒虎已具折送到京师,至于皇帝看不看得到,便跟他无关了。 城破之后,韩逸云便赶回了姚国边境。 以往晏、姚扛过相辅相依,或许还能和姜国斗上一斗。如今晏国已灭,唇亡齿寒,姚国士气陡降,求和之声充斥于道。当然,也有些坚决抵抗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大势之下,一切都是虚言。 姜国的铁蹄不会停下它的脚步。韩逸云带兵对姚国进行了猛烈的进攻,韩擒虎安排好晏国的事,留下部分兵力驻守,自己也带兵驰援。双方合并,一路势如破竹,比对晏国的战争还要顺利几分。相信用不了多久,姚国也将划入姜国的版图。 往年的上元节,都是京中最热闹的时候。 一夜灯火通明 ,男女老幼纷纷穿梭于大街小巷观花灯、看灯火。彼时皇帝常也往往亲临现场,与阁楼上亲自点燃几丈高的大灯,普天同庆,与民同乐。有那些百姓们为一窥圣颜,老早便在阁楼下等候的。今年因皇帝重兵缠身,自然参与不了这项这种活动,便觉萧条许多。京中但凡有爵位官职之家都不敢大肆庆祝,更遑论宫中。 姜瑾瑜晓得韩睿爱热闹,怕他失落,亲自做了几盏花灯,几人在家里猜灯谜玩。 皇子们最近进宫都很频繁,父母病,子女理当侍疾,谁也不想落下不孝的口实。何况,眼看太和帝油尽灯枯,储位之事还未定下来,即使知道那个人可能不是自己,但帝王没开口,哪怕是希望渺茫,谁不想好好表现争取一番。 姜瑾瑜不待见太和帝,自然不想去。可别的皇子都去,只他自己例外,未免突兀。韩睿少不得劝他也进宫,即使再不愿,有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免得以后被人戳脊梁骨。韩睿发了话,姜瑾瑜也只得依言。 转眼已进了二月,初二这日,姜瑾瑜便张罗着厨房做长寿面。 明天就是韩睿的生日,若四皇子他们动手,肯定没工夫庆生。韩睿那日也不过随口一说,生日过不过,他还真不在乎。无非是收礼物、看戏、喝酒,每年都差不多,早没趣儿了。不过,既然姜瑾瑜这么积极,他倒也乐意承他这份情。二人坦诚心意不过短短十余天,感情好像又上升了一个度,互相都很享受对方的这种关心。 吃了长寿面姜瑾瑜便拉韩睿进内室,神神秘秘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锦盒,递过去,说是生日礼物。 韩睿见他神态不似往日,说是那句话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不由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抬眼看着姜瑾瑜,对方舌头舔着嘴唇,有些羞涩的憨笑着。 韩睿越发来了兴致,轻轻的打开那袖珍版的小锁。 姜瑾瑜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原以为里面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东西。呃,却是令人惊奇,因为里面是一个半旧的荷包。这是……?他仰头看着姜瑾瑜,等着对方的解释。方才姜瑾瑜那一些列的表现,这荷包肯定不见得那,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这……”姜瑾瑜不安的搓着手,吞吞吐吐的说:“你别看这荷包破,那可是我的宝贝。是……母亲留给我的,里面有我的生辰八字,还有一块玉佩。母亲说,那是将来给爱人的,玉佩就是聘礼。”其实母亲的原话是给妻子的,他很明智的把妻子换成了爱人,要不非把人惹炸毛不可。 韩睿忙打开荷包,还真是一个小纸片记载这生成八字,外加一块成色极好、入手温润的羊脂玉。他摩挲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板着脸没说话,半晌才勾勾手,示意姜瑾瑜过去,捏着对方的脸说:“什么聘礼,是嫁妆!”这个荷包,以前也见姜瑾瑜拿过,从冷宫出来的是偶这小子就攥着荷包不撒手。他以前未曾在意,不想还有这层原因。 “嗯,你说是嫁妆便是嫁妆。” 他还真怕韩睿不肯要呢。能抓住人就行,至于聘礼还是嫁妆,管他呢? “那我就手下你的嫁妆了。”韩睿笑着扯扯某人的脸颊,不吝啬的亲了一口,把玉佩递到对方手里,笑着说:“给我戴上。” 姜瑾瑜虽被他的主动搞得有些恍惚,还是牢记着要先把“聘礼”送出去,收了“聘礼”可就不能反悔了。 微颤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的激动和紧张。 眼见着几次都没戴上,某人还差点失手摔了那玉佩。韩睿忙握住他的手,玩笑道:“镇定点,你就这么一件儿嫁妆,摔了我岂不吃亏?” 姜瑾瑜知道他开玩笑,也跟着笑了。他手忙脚乱的戴好玉佩,痴痴的望着韩睿,幽深温柔的眸子里有些茫然。说实话,他至今都觉得做梦一般。就这么简单,就跟韩睿确认关系了……想想怎么都不太真实。想着他猛地抱住韩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踏实。 “姜瑾瑜你干什么,你勒的我不舒服,放手!” 韩睿气急败坏的在他背上乱捶。姜瑾瑜下意识的放轻了力度,却仍不肯松手。 “睿儿,让我抱一会儿,再多一会儿好不好。” 似是感到了某人的不安,韩睿的挣扎改为轻轻的回抱,在他背上摩挲着。姜瑾瑜明显有了反应,喷洒在韩睿耳郭的气息,烫的骇人。 “睿儿……”他抬头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 “不行,你到外面吹吹风,冷静一下。” 被毫不留情的推开,姜瑾瑜不乐意了,猛地扑上去,抓住韩睿的手覆在身上令人暴躁的源头,不依不饶道:“不行,都收了我的聘礼,你这时候不能把我推开,我不同意。” 姜瑾瑜突然的强横倒让韩睿有些新奇,没有马上回绝。某人就越发大了胆,开始脱韩睿的衣服。刚他端长寿面时就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此刻倒不担心突然有人闯入。韩睿见他如此,有些恼了,手上用力一捏,姜瑾瑜哀嚎一声,哀怨的看着作恶的某人。 “睿儿,你还真舍得,捏残了怎么办?” 捏残?哼,老子下手有分寸,最多让你疼这么一下,不耽误以后循环使用。他淡然的推开腻在自己身上的某人,整整衣襟,一副你自己发情自己解决跟我无关的架势。 见此形势,姜瑾瑜知道不能乱来,郁闷的在一边喘气。 …… 姜瑾瑜本打算这一天都陪着韩睿的,可刚吃了午饭,宫中传旨说圣上召见,只得进宫。太和帝今日的精神还算不错,虽有些病态,还能勉强坐起身。在外殿姜瑾瑜碰到了十六皇子,那小子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善。 在李权的带领下进了内室,姜瑾瑜行了礼便站在一边。 李权退去后,太和帝打量了他这儿子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悠悠的道:“瑾瑜,朕这些皇子们,只有你从了军旅。是朕的疏忽,小时候让你受苦了,不过那也是事出有因,这些年父皇心里也不好受啊!朕有意把皇位传给你,不过德先看看你有没有魄力。”他眼光逡巡,若无其事的打量着,没看到预料中的姜瑾瑜的狂喜和贪念,也没见他有反应。只得继续道:“盯着金銮殿那位子的可非一人,君主须无情,只要你杀了四皇子、五皇子朕就传位给你,如何?” “父皇,儿臣没大么大野心。”姜瑾瑜头也没抬的道。 ――言下之意,你去找别人吧! “你……”太和帝指着姜瑾瑜,气得浑身乱颤,“大胆,逆子!流着外族血脉的杂种,果然是个养不熟的,别以为韩家那小子护着你朕就不敢杀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杀我随时可以下旨,臣告退了。” 姜瑾瑜说完便出去了。皇帝这么说,彼时察觉到四皇子、五皇子的动作,想借自己之手除掉二人。想来如今皇帝手中已经没有能用的人了,不然不会冒如此风险找上自己。事成之后,便给自己扣上弑杀兄长之罪,光明正大的解决自己。他又不傻,还会上赶着给人利用?皇帝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好在事情发展到如今,自己早不惧什么皇权了。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能不能神气道明天还是未知数。 上阳宫里有四皇子安插的亲信,皇帝如此作态,四皇子怕是早知晓了,行动是否会因此提前水也说不准。 出来时,十六皇子瞪了姜瑾瑜一眼,冷哼一声,方进去。 出了宫,姜瑾瑜便直奔荣王府,把自己在宫中发生的事告诉韩睿,又忙令打探四皇子、五皇子府里的消息。二人又把安排做了一下调整,随时准备应付各方面突发状况。 一时人来报说:“殿下、侯爷,咱们在四皇子府的密探回来了。” 韩睿忙令快请。不多时一个中等身材,容长脸儿的年轻人走来行礼。韩睿摆手,问他情况。 那人道:“四皇子和五皇子在书房商议,小的正好伺候茶水,听到了些。他们已经议定,原定于明天的计划提前,今天晚上就行动。由四皇子带人包围上阳宫、控制皇帝,五皇子率人堵住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然后便是胁迫圣上下旨。先逼皇帝退位,册立四皇子为新君、五皇子为皇太弟;再以皇帝的名义着令京中官员明日进宫上朝。朝堂外如今增加了平常三倍的守卫。明儿早朝上四皇子便直接坐在金殿上,宣布继位,不服的大臣当场便要抓获。” “哦?”韩睿笑眯眯的道:“那明儿岂不是有好戏看了,你说大臣们一看金銮殿上毫无预兆的换了人,是不是得吓死?”呵,姜涵还真是异想天开,就让他看看美梦究竟是怎么破灭的吧!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韩睿便令那人退下。姜瑾瑜走过去挨着他做了,手自然的环在对方腰上。 “二皇子那通知了吗?”突然韩睿问。 “已经通知了,不会有什么遗漏。离天黑还有一会儿,你先歇歇,今晚怕是睡不成了。”姜瑾瑜说道这里有些抱歉,“原说要好好陪你一天的,看来要食言了。” 韩睿笑道:“这有什么,以后日子多的是。” 第55章 四皇子府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情绪。 寒风萧瑟,光秃秃的树干偶尔飘落一两片枯叶,孤零零的落在石板地上,悄无声息的,激不起一丝的波澜。侍卫们迈着沉重的步子,谨慎而不厌其烦的巡视着。除了侍卫头领喝令大家仔细勘查的声音,一切都静悄悄的。小厮、丫鬟个个屏气凝神不说,连树上的老鸦、笼中雀鸟似乎都比平日安静些。 密室内,四皇子和五皇子正讨论如何处置后宫的问题。 “四皇兄,你真打算让容妃做太后,就算她如今是贵妃,怕还不够格吧!况且自前日起,父皇就一个嫔妃也不见,只让十六那小子守在身边。容妃如今在父皇面前可说不上话。” 四皇子皱了皱眉,他知道五皇子因自己是嫡子,向来看不起后宫妃嫔和其余皇子们。估计在他心里有资格做太后的只有他那死去的母后罢了。四皇子对他这种想法很是不屑。别忘了,就算不是容妃,自己的母亲还建在呢,虽然只是个婕妤,可母随子贵,又何容旁人置喙?只是他如今还不能跟五皇子撕破脸,只得耐着性子说:“这些年她帮我不少,我不能忘恩负义。再说……” 他顿了顿,抬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五皇子,道:“我们需要她里应外合,自然得先给她点甜头。况且我母亲位分低,去请安太后也未必见,还得靠他稳住太后呢?现在须得顺着他,至于为兄我登了大宝,还守不守这个承诺,不是一句话的事吗?”说到这,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哼,等自己登基,别说是一个妇人,就连五皇子也要彻底铲除。 他又如何知道,五皇子此刻也正想着是什么手段把京城守军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取得和四皇子分庭抗礼的实力。 “好,随你。”五皇子用一种不经意的口吻说,“不过可说好了,皇兄你给我的承诺可得算数。” “这是当然。”四皇子抓住五皇子的手,诚恳的道:“我们兄弟歃血为盟,都发过毒誓的,我自不会食言。” “这就好!”五皇子道。 四皇子又握住五皇子的手,重重拍了拍,以兄长的口吻道:“五皇弟,皇兄我可是跟你掏心掏肺了,今儿晚上的事你可得尽心。成了,我们兄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一旦有失,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五皇子满脸真挚的说一定尽力、不会有失之类的话。 四皇子摇头叹息说:“别的我都不怕,如今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荣王府的亲卫。如今姜瑾瑜就住在荣王府,你说……这事,他会不会插手?” “皇兄多虑了!”五皇子不在意的摆摆手,“姜瑾瑜再怎么说也是姜家人,韩家怎会为他出头。就算韩睿想,荣王府还有一位太妃呢,她一定不会同意。韩家传世百载,可从来没参与过皇室的争斗,要不早被皇帝猜忌,也到不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地步。再说荣王府亲卫也不过千余人,就算加上韩睿、姜瑾瑜带回来的五千骑兵,也才六七人。再说,我们这次掌握的是朝堂宫廷,那些人根本进不了皇宫,只要宫廷侍卫掌握在我们手里,就出不了差池。” “这倒也是。”四皇子摸着下巴,微微点头,“京畿大营拱卫京师的五万大军只听父皇调度。占了上阳宫后,先让父皇交出虎符,把这五万大军握在手里,我们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五皇子所有所思的点点头。 …… 太和帝后半晌又召见了丽妃。 往上阳宫走时,丽妃有着隐隐的兴奋。失宠了又如何,常年见不到皇帝又如何,谁让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呢?小十六,她的佑儿可是皇帝的命根子呢,圣上这次召她,肯定是说传位给十六的事。等她做了太后,呵,容妃那个狐媚子你等着,看我不把你抽筋扒皮!若非容妃在圣上面前嚼舌根子,自己会失宠,会一年见不了自己儿子几面? 其实不让丽妃跟儿子接触这事,也怪不得丽妃。 太和帝是那种很极端的性子,宠一个人的时候宠的厉害,恨不能捧到天上,厌了时又恨不能踩到地上,弃之如履。当年丽妃得宠时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一旦失宠,皇帝看她便连根草芥也不如。唯恐宝贝儿子跟她这个母妃学坏了,再者,他也怕将来十六跟母妃过于亲近,使太后擅权、外戚威重,所以早作防范。 丽妃至龙榻前跪下,用余光打量着殿内的装饰,跟当年大不相同了。 也是,她有多少年没来过了,五年,还是六年?记不清了…… 太和帝喘着气,拿眼瞥了她半天,微微抬手。十六皇子会意,轻轻扶他坐起,一内侍忙拿了个引枕垫在皇帝身后。此内侍名叫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英,是李权去后新任的大内总管。 “佑儿,你先回去休息,用了晚膳再来。”太和帝有气无力的道。 “父皇,你的身子……” “没事……”太和帝摆手,“回去休息休息,这些日子累坏了你。” “儿臣遵命。”十六皇子垂手应道,又看了丽妃一眼,转身离去。 丽妃看着十六皇子离去的背影,百感交集。她能感到儿子对自己的疏离,也难怪,一年只有三四次的见面,持续了五六年,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吧。不知怎么的,一种恐怖的思绪突然涌上她的心头,儿子跟自己不亲了,那他还会想着自己么,自己怎么惩治后宫的那些贱人?突然她猛地摇头,刚刚一定是错觉,那是自己的儿子,从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会跟自己不亲?不会的,不会的…… 她有些神经质的念叨着。 突然传来那声带着怒气的“丽妃”时,她猛地一惊。虽然皇帝的声音因重病而带着明显的虚弱,毫无威慑力,她还是吓得不轻,不住的磕头道:“陛下恕罪。” 太和帝重重的喘着气道:“朕已决定,传位于十六皇子。为使姜国长治久安,需要你帮一个忙。” 丽妃刚听了前半句,一阵大喜,若非圣驾在前,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陛下吩咐,别说一个,便是一百个本宫也义无反顾。”她一时兴奋,在帝王面前,连本宫的自称都出来了。 “如此便好……”太和帝叹口气,无力的抬抬手,吴英毕恭毕敬的捧了一杯酒,跪在丽妃面前,高举过眉。 “陛下,这……”丽妃瞪大了眼,这是毒酒,她敢确定。丽妃的身子剧烈的颤抖,她满脸泪痕的抬眼,似乎在质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一瞬间从狂喜的天堂跌落至谷底。 太和帝只是闭上眼睛,看都没看她一眼。 吴英道:“娘娘,陛下也是为姜国江山,为十六皇子好。您也该为十六皇子着想不是,十六皇子年幼,而娘娘正值盛年。为避免太后擅权,陛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忘娘娘谅解。只要您喝了这杯酒,您就是姜国最大的功臣,陛下会记您的好,十六皇子也会记您的好。新皇会追封您为太后的,娘娘请吧……” “不!”丽妃猛地把吴英推开,大叫道:“陛下,我不当太后,我以后也不见儿子了,您别杀我,我不想死啊啊!” “还不快伺候娘娘用酒――”吴英眼明手快的拉住丽妃,对一旁的侍卫示意,“动作迅速点,惊扰了圣驾你们别想要命了。” 侍卫忙七手八脚的按住丽妃,把毒酒灌了进去。 丽妃歇斯底里的嘶吼这,吴英忙令侍卫堵了嘴,用一顶密封小轿送回寝宫。 半晌,殿内安静了下来。吴英扶太和帝躺下,又叫两个绝美的少年给他揉胸口。皇帝抓住少年柔滑如软玉的手,悠悠的道:“吴英,你可知道朕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吴英跪下道:“是……没能看十六皇子长大?” “你不如李权了解朕。”太和帝缓缓摇摇头,“可恨那狗奴才,竟敢背叛朕!”说到这他粗粗的传了口气,半晌道:“是韩睿……多美好的一个妙人儿,朕还没抱上呢?唉……” 皇帝召见丽妃的事很快便在后宫传开了。 李贵妃急匆匆的赶到太后的寝宫。她是太后的内侄女,一想说的上话。 “太后,陛下召见了丽妃,还用轿子送她回宫,陛下一定是要传位给十六皇子。”丽妃道。 太后眯着眼数佛珠,懒洋洋的道:“陛下传位给谁,也不是我们这些妇人说了算的。你回去吧,别掺和这些事。”丽妃还要说什么,太后便说累了,扶着一个老嬷嬷的手进了内室。 李贵妃气的跺脚,一个帕子在手上绞的不能看。 …… 这日晚饭后,韩睿坐在躺椅上消食,姜瑾瑜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韩睿笑问:“大忙人,怎么,这会儿闲了?”姜瑾瑜也笑道:“他们行动是三更,我们自然也得到那时候。你要累就先睡会儿,到时候叫你。” 韩睿说不用,坐了一会儿,天黑时,二人便进屋,在熏笼旁坐了。 韩睿拿本书看,姜瑾瑜便在一旁盯着韩睿瞧。过了一会儿,韩睿也无心瞧书了,干脆跟姜瑾瑜有一遭没一遭的闲聊。聊着聊着不免动起手脚来,韩睿有些着急,问:“不会有人进来吧?” 姜瑾瑜边在他胸口吻着边说:“放心,梁修文亲自在院外守着呢,只要天塌不下来,保证没人进来。” “原来你早打坏主意了,”韩睿也笑呵呵的在他身上作乱,边含糊着道:“姜瑾瑜你学坏了,是不是已经做好功课了,知道怎么做?” 姜瑾瑜轻轻“嗯”了一声。 韩睿有些不满他只吻一边胸口,便叫嚣着:“右边右边,姜瑾瑜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唉……还是太嫩啊,我可是把你全身都顾忌到了。啊……嘶……你个混蛋,你轻点,嗯……好,就这样……慢慢舔……” 姜瑾瑜依他的吩咐慢慢动作着,不多时韩睿便软了身子,只是浅浅的□□。 “睿儿,今儿让我做最后好不好?”姜瑾瑜急切的问着。他迫切的想要和韩睿融为一体,似乎只有那样才意味着他们真正的拥有了彼此。他被这种想法折磨着,似乎已经魔怔的快发疯了, “不……行,等你当了皇帝,再……” 第56章 丽妃的暴毙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 许是她人缘本就不好,或是别的什么。总之,提起丽妃竟无一人替她惋惜的,当然也无人有闲心和胆量拿她取笑。一方面大家多少都能猜出些皇帝的心思,即使不惧丽妃,却不敢过于开罪十六皇子。万一以后十六皇子承继了大统,这些以前欺负过他母妃的人还不得倒霉。 当然,这只是一层原因。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如今几乎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呢,哪来的闲心嚼这舌根子 。 皇帝油尽灯枯、寿命不长这点,早不是什么新闻了,但凡是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讨好当今圣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如今大家盯的是谁会是下一任皇帝。 谁当皇帝,以什么样的方式继承皇位,可跟宫内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息息相关。 身为皇帝大到儿子,任何一个皇子都是有可能的。而颇受帝王器重十六皇子便成了后宫巴结的对象,毕竟如今看来,他的希望还是最大的。这节骨眼儿上,她们宁可吃点亏,也断断不会得罪人。 …… 皇帝重病的消息 ,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后宫众人喘不过气来。皇宫大内蒙上令一片雾蒙蒙的沉重,压抑太久大到气氛五丝毫的缓解。如今是人人自危,以前嚣张跋扈的也都收敛来了,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走路都循规蹈矩的,举动之间都要细细考量,就怕一步踏错,后悔莫及。这种状态往往使人更加谨慎,一点子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人的眼睛,何况是如今皇宫中正在酝酿着的一个巨大阴谋。四皇子、五皇子他们便是再小心隐蔽,也不可能一点疏漏都没有。 宫人中怕是早有发现端倪的,不过是明哲保身,没有宣扬罢了。 丞相杨天庆进了四皇子府半天,出来时意气风发、红光满面。 能让这么个老狐狸如此喜形于色,不用打听韩睿也知道,定是姜涵那小子许了他什么诱人的好处。 呵,四皇子可不是善与的,卧榻之侧,焉能放任权臣酣睡?他也不用他那生了锈的榆木疙瘩脑袋仔细琢磨琢磨。不管四皇子许了他什么,一旦掌了权,都可以翻脸不认。不世道如此,谁掌握了实权,谁的话便是真理。很多时候地位越高,,说话的权威越重。你一个大臣还能跟皇帝讲理、讨价还价不成?一旦姜涵掌握了话语权,就完全可以用一种正当的理由把他杨天庆斩杀,甚至是灭族。 自古以来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到时随便安插一个什么罪名,杨氏一族便是在劫难逃。除非杨天庆哪老小子能取超越皇权的能力。不过,试想一下,可能吗?他们杨家可不是韩家!就算是韩家,那也是近百年的积淀,才有如此权势。古往今来,君主们总不乏光明正大的理由使自己的背信弃义显得冠冕堂皇。何况,姜涵可不是什么讲道义的人啊! 可笑这老狐狸精明了一辈子,终究没能抵抗住心中那点权欲作祟。 杨天庆回府换身衣服又匆匆出来了门。几个重臣虽都是事先便通知定了的,但谨慎为鉴,行动之前还是需要自己带着四皇子的许诺再巩固一下。 四皇子所虑极是,这些人原本是持中立立场,毕竟谁当皇帝真的对他们影响不大。当初可是废了不少劲儿才将这些人拉到自己阵营大的,可别在这以后关头出了什么变故,那可是后悔莫及! 天黑以后,韩睿收到一封来自边关的家书。 韩睿看了很是感触。父母兄长的谆谆关爱,令他觉得这冬夜似乎温暖了几分。这是除姜瑾瑜外 ,他收到的另一份真挚的感动。信中母亲说知道他们的计划,怕他们两个孩子处理不来,已经让左将军带了一万骑兵,隐兵于都城外,随时准备从旁协助。 对于儿子与四皇子的恩怨 ,梁馨雅并不十分清楚,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对儿子的无条支持。在她看来,自己这小儿子虽小,主意可不小;平日虽任性娇纵了些,那也是众人宠的,本性并不坏,也非恣意妄为之人。由着他闹也出不了大错,再说错了也没关系,不是还有父母兄长给他做后盾吗 ?当年战事紧急,小儿子刚出生不久她就上了战场,没照顾过他几天,如今想想未免亏欠。再说,小儿子可比大儿子可爱多了不是。 此刻还在边关奋勇杀敌的梁馨雅不会知道,她这个无心之举令她心心念念的小儿子做了一个非同一般的决定。 韩睿握拳暗自点头。他决定了,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便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重生,告诉父母。当然还有姜瑾瑜。他们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对他们,不该隐瞒……韩睿有信心,就算自己的经历再离奇,他们也都能坦然接受而不会觉得奇怪。这就是亲人! 二更天时,韩睿、姜瑾瑜便带十几员猛将潜入上阳宫。又令梁修文、张允武二人带人换了侍卫服饰守卫在太后寝宫,姜涵他们想挟持太后是不可能的。 至于左将军带来的人马,就先待在城外,有必要的时候再用。做什么怎么做都是事先计划好的,韩睿觉得用到地位可能性不大。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起码多了一分保障。 鼓敲了三更,皇宫大门被悄悄推开,早有人将此消息报给了韩睿二人。 上阳宫内伺候的宫人有不少已经换成了成了韩睿、姜瑾瑜的人。横竖除了吴英,其余小太监皇帝平常就关注不多。宫人服侍时,是不能昂首直视圣颜的。因此,皇帝每次看到的差不多也就是宫人门躬身服侍时的头顶,至于人,认不大出来。吴英是个麻烦,索性直接把人捉了,派一个小太监通报一声说病了,突发高烧特,不能服侍。值此特殊时期,为不使病气过给圣上,回避是再合理不过了。 冬日的夜晚还是很有些凉风刺骨的。姜瑾瑜自己倒没觉得如何,打仗时,生死之间,比这条件恶劣的他经历的多了,可他心疼韩睿啊!虽然知道对方并软弱之辈,论心智、论胆识都毫不比自己逊色,可就是忍不住的心疼。真正关心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她受一点点委屈,在自己这都是放大无数倍的。。 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或是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在众人面前又不便直接抱住,给他取暖。姜瑾瑜只得解下自己的氅衣披到韩睿身上,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漾起笑意。姜瑾瑜抓住韩睿的手,在他手心捏了捏,他无比庆幸自己刚刚做的决定。 可韩睿却又把氅衣解了下来。 “我不冷,你穿的比我单薄多了,你披着。” 韩睿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板了板,姜瑾瑜听出了其中的不可商量,只得接过衣服披上,眼中、脸上不免有些失落。为什么睿儿不让自己照顾呢?他的脑海中纠结着这句话。 不多时,人来报说,四皇子、五皇子已经带人进宫了。姜瑾瑜便转头看韩睿,说:“我们得隐蔽起来了。” 韩睿点头表示知道了,突然他灵机一动,道:“你带人守着,我潜到上阳宫看看情况。”他倒是很好奇姜涵究竟会怎么对皇帝和十六皇子,会不会给他们留些面子。 姜瑾瑜与韩睿朝夕相处了这些日子,对其知之甚深,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虽然以韩睿的武功,在宫中应该毫无敌手,但爱之则未免有些多余的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道到:“我跟你一起。”总归要去的,早一会儿玩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也好。”显然韩睿和姜瑾瑜想的一样。 于是令小队长带人在此埋伏,等他们的消息。他们二人便驾轻熟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路皇帝的寝殿,双双隐在房梁上。 上阳宫建筑宏大,雕栏玉砌,房梁很宽,足够两个人并排躺下。韩睿和姜瑾一人趴在一根房梁上朝下观望给―― 太和帝眯着眼睛躺着,不知 睡了还是没睡。十六皇子在床上坐着打盹儿。 韩睿朝姜瑾瑜撇撇嘴,暗道:外界传闻,十六皇子侍父皇至孝,每晚必守到四更天才睡,竟然上真的!为了取得皇帝垂青,姜天佑这小子也真够下本的。呵,别告诉他这小子的孝上真心的,也就骗骗皇帝罢了。据他所知,姜天佑暗中做的不孝忤逆之事,科考不必四皇子姜涵少! 突然传来几声沉重的咳嗽声,太和帝缓缓睁开眼,咳了一会儿才满面慈爱的说:“佑儿,天不早了,你别守着了,快去歇会儿。朕这有奴才守着就行了,你年纪还小,别累垮了你……” “父皇,儿臣不累,看父皇为病魔折磨,儿臣感同身后,如何睡得下?”说到这十六皇子不觉红了眼眶,满面哀凄,“今儿吴公公病了,父皇身边更没有可用的人了,儿臣就多陪父皇一会儿。儿臣是真的担心父皇,求父皇别赶儿臣走……” 韩睿又是撇嘴,他犹豫要不要从衣服上撕下块布塞住耳朵。这做作的,再听下去隔夜饭都要吐来了…… 他朝姜瑾瑜看了一眼,对方也是皱着眉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他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现在平衡了,姜瑾瑜肯定比他更不爽掌握对父子。 夜静月明,万籁无声,唯有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城内回荡。一条甬路上,四皇子、五皇子正带着侍卫前行。五皇子突然住了脚,警惕的朝四周看看。四皇子疑惑的问:“怎么了,五皇弟?” “四皇兄,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吗?” “哪里不对?” 五皇子烦躁的叹气摇头:“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不对,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总之,越往前走我这心就越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怪}人的……” 直觉吗?四皇子抿着嘴唇沉思。这事还真说不准,有时直觉真的是些预兆,他有几次就是凭直觉避免了祸患。可是,四皇子的直觉可靠吗? 正在四皇子思索间,五皇子有些惧意的道:“四皇兄,要不……咱们回去吧,再挑好的时机……” “这……” 四皇子明显有些犹豫―― 第57章 听了五皇子的想法,四皇子也不禁有些退意。只是,还不等他反应,一旁的属下便嚷开了。 其一人道:“殿下,不能退。造反乃大逆之事,要么不做,既做了便要做到底,不能有丝毫动摇,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殿下已带兵进宫,此事瞒不住悠悠众人,必须当机立断夺了皇位。如若此刻无功而返,殿下的谋反的罪名已经做实,用不了明天,即刻便成了人人追喊的逆子叛臣了,我等也将死无葬身之地。属下等追随殿下,便是拜服殿下的魄力,欲助殿下成就一番大业,求得青史留名,也不枉男儿世间走了一遭。若殿下半途而废,甘当贼寇,请恕属下等不敢从命。殿下执意如此,属下等也不想让来来抓,此刻便要告辞隐姓埋名逃命去了。” 说着抬腿欲走,四皇子忙拉住道:“秦大人且慢!” 此刻四皇子是真着了急。 说话之人姓秦名英,乃是宫中侍卫的副总领。总领杨戎外强中干,不过是靠着父亲杨天庆在皇帝跟前儿的体面才坐上这位置,平常诸事多委于秦英。因此,秦英可以说是四皇子手下第一员大将,当初四皇子可是发扬了三顾茅庐的精神才打动这人,自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何况秦英在侍卫中胃中威信极高,他若一走,带动可不是一个两个。再者,秦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四殿下改变主意了?”秦英转头问,英毅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似乎只要四皇子摇头,他转身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四皇子暗自咬咬牙,道:“秦大人提醒的极是,我差点便功亏一篑了。” “四皇兄……”五皇子不甘的叫了一声。 四皇子微微摇摇头,用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五皇弟,为兄慎重考虑了一下,是不能退。如今是我们占了先机,一旦撤退,我们便一点优势也没有了。京畿大营的还不在我们掌握之中,一旦撤退,事情败露,便真如秦大人所说毫无容身之地了。” “可……”五皇子还是不放心。他正要说什么,被四皇子的话打断了,“为兄知道你担心,但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到这,他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一副好兄长的嘴脸,“放心吧,整个皇宫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出不了事的。” “但愿如此……”五皇子叹口气说。 四皇子笑了笑,他觉得五皇子这样有些大惊小怪,活着可以说是胆小懦弱,不由暗自嗤鼻。他坐庄不经意的看了秦英一眼,眸子缩了缩,这人才干倒是出类拔萃,可就是心活泛,也太有自己的主意了,不好控制。 事成之后,此人也不可久留啊! 接着,四皇子便派人通知容妃,让她想办法控制太后。 众人一起往上阳宫而去。原计划五皇子是守宫门的,但他怕四皇子一人去上阳宫控制皇帝,会把能拿到的权利都握在自己手里,不肯跟他这个合伙人分享。因此他临时反悔,坚持要去上阳宫。在这最后关头,四皇子也不能因此功亏一篑,只得勉强同意,另派他人手宫门。事情虽解决了,但四皇子心中对五皇子的不满更甚。这两个人,事还没办呢,心就离了有十万八千里,能成事才怪! 上阳宫内,皇帝和十六皇子还在秀着父子情深。突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一时不慎跌倒在地上。他也不起身,手脚并用的爬到太和帝床前,大叫:“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四皇子、五皇子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样了,快说!”十六皇子不耐的吼了一声,一脚踢在小太监胸口。 姜天佑是习过武的,这一脚又是下了死力气,小太监当即便吐出一口血来,摊在地上半天才咳着血道:“咳……他们,带人杀……进来了。”十六皇子一听不由慌了,对着那小太监又是几脚,便吼着:“你这奴才满口谎言,看本皇子不打死你!” 他正冲无辜的小太假发泄这心中的恐惧和焦躁,耳边传来一个虽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佑儿,快召集侍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把人拦下来。” 十六皇子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猛地一怔,眼睛闪了闪,道:“是,儿臣马上去瞧瞧,到底是哪个贼子敢犯上作乱!”他正要出去,又有人飞奔来报:“陛下,殿下,四皇子、五皇子带人杀到了殿外,侍卫们纷纷倒戈,忠于陛下的都被斩杀,上阳宫已经没人可用了。” “什么?”太和的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剧烈的咳嗽着,十六皇子忙给他拍背顺气。太和帝猛地握住小儿子的手,道:“佑儿,你,咳咳,快,快躲起来,别让他们看到,一会儿朕就咬死了你不在这。快,快!” 十六皇子急的团团转:“藏哪啊,父皇?” “床底下有个暗室……” “你们谁也别想藏!”太和帝话未说完四皇子便带人闯了进来。他睥睨的看向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双手一挥,便有十几个持刀侍卫杀气腾腾的立在床边。太和帝连拉带拽的把十六皇子揽在怀里,一幅保护的姿态。四皇子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以胜利这的口吻讥笑道:“父皇还真是疼十六皇弟,是不是只有他是您亲生儿子?” 说着他令两个孔武有力的卫士把姜天佑拉下御榻,按在地上。 太和帝伸着胳膊拽了几下,没拽住,悲惨而怜爱的喊了几声十六皇子的小名,看向四皇子的脸上满是愤怒,大叫道:“逆子,叛臣,畜生不如!” “您尽管骂吧,”四皇子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横竖也骂不了几句了……” “你什么意思?”太和帝惊讶的瞪大了眼。看着四皇子抽出一把短剑,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太和帝某种布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你,你想弑君?”他颤抖着问。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脖颈处一疼,有些温热的液体留了下来。太和帝的身子颤抖着,即使面对儿子逼宫,他也从未想过这两个他从未看好的儿子敢要他的命。他以为最多自己退一步,毕竟传国玉玺在自己手中。没有传国玉玺,便是当上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要自己不交玉玺,就还是皇帝,大不了暂时妥协立他们中的一个为太子,自己照样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如今……老四,是真的想要他的命,那眼中的冰冷和狠绝,令人胆寒! “如今皇宫已经被我和五皇帝控制了。”说到这,四皇子和五皇子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一个眼神,五皇子便持剑横在了十六皇子的颈边。四皇子一手持剑,一手扯住太和帝的脖子,“我的好父皇,想活命的话就把传国玉玺和虎符交出来。” 太和帝猛地摇头,不,不能交,交了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自己的权力,自己的美人,还有很多很多……不,不行! 四皇子的眼中闪过浓郁的愤怒,他给五皇子使个眼色。后者毫不留情的划破姜天佑的脖颈。 “父皇,这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吗,你不交的话,我立刻结果了姜天佑的性命。” 姜天佑大叫道:“父皇,救我,儿臣不想死,您救救儿臣啊!” 太和帝不忍的别开脸,没有说话。他是疼这个儿子,可是让他拿皇位去换,他做不到。姜天佑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他没想到平常宠着自己恨不能捧到手心里的父皇,有一天会对自己的死无动于衷。呵,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父皇。 “四皇兄五皇兄,虎符在我手里,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把虎符给你,玉玺我也知道放在哪。” “你……”太和帝明显一惊,“你,你何时偷了朕的虎符,逆子!” 姜天佑抬头僵着脖子与皇帝对视,半晌笑道:“不是父皇教导儿臣的吗,什么时候都要为自己打算,多亲近的人都不可靠,握在手里的权利才是自己的。” 四皇子听了这话,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你!”太和帝双目圆瞪,指着十六皇子气的浑身乱颤。半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四皇子亲自拂开五皇子架在姜天佑脖子上的剑,含笑拍了拍姜天佑肩膀,道:“皇弟啊,方才是皇兄得罪了,知道你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定不会怪皇兄的是不是?”这个时候姜天佑敢说不是吗,除非他不想活了。四皇子亲自解下一块布给姜天佑缠在脖子上,笑道:“皇兄们没想伤害你,就是吓唬吓唬那老东西,让他交出玉玺和虎符。谁知那老东西太过自私,连你也不管了。以后跟着皇兄,皇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四皇子说了半天才让姜天佑带路去找虎符和玉玺。 至于昏倒在床的太和帝,此刻哪还有人注意他,只留了些侍卫看守。 冷眼瞧着这一切,韩睿嗤之以鼻。他朝姜瑾瑜看了看,以口型问:“咱们要不要也去瞧瞧?”姜瑾瑜回了一个“听你的”的口型。韩睿却是知道玉玺的就藏在这上阳宫的,他们先去去虎符,一会儿肯定还得回来,没必要来回折腾,便打算再此守株待兔。 果然,没过多久一行人便回来了,虎符却是拿在五皇子手里。 四皇子看五皇子的眼神满是不悦,他没五皇子动作快,没抢到虎符。五皇子拿到虎符便不肯放手,宝贝似的揣在怀里,令四皇子毫无动手的机会,如何不恼? 不多时,玉玺也找到了。两位兄长立刻翻脸不认人,把十六皇子看押了起来。太和帝也被人以极其不温和的方式弄醒了。五皇子亲自带着虎符驰往京畿大营,欲调大军包围皇宫,以武力手段强制篡权。四皇子还留在上阳宫处理后续事态。 太和帝心知大势已去,也不妄想还能保住皇位了,只求能留的一条性命。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都放下尊严哀求到这份儿上,四皇子竟无动于衷。 当冰凉的剑锋插|进小腹,噬骨的疼痛传遍全身,太和帝绝望的哀嚎着。 四皇子令人将太和帝绑死在御榻上,笑的张狂而残忍:“我的父皇,好好享受死亡的过程吧!”说完在太和帝的面前几剑将姜天佑刺死,迈步出去,吩咐人将殿门封死。 四皇子走后,韩睿和姜瑾瑜并几个跟随之人从房梁上跳下来。太和帝的脸因巨大的痛楚而扭曲着,看向姜瑾瑜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一尊救苦救难的菩萨。他艰难的张着嘴,没有发出来声音,但韩睿和姜瑾瑜都知道他是再说:“救我,我传位给你。” 可怜之人,到此刻还不曾觉悟…… 姜瑾瑜提起剑,淡然道:“我可以给你个痛快,只要你点头。” 谁料,太和帝却是猛烈的摇起头。 还是“惜命”啊,韩睿摇摇头,拉拉姜瑾瑜道:“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昨天用手机发的,真不习惯,错字好多,一会儿改改去。 第58章 韩睿和姜瑾瑜出了上阳宫便有侍卫报说五皇子已被守在宫外的二皇子捕获。 韩睿点了点头,问四皇子的去处,回说往朝堂去了。 携侍卫假扮的内侍试图挟持太后的容贵妃也被拿下,如今只剩四皇子姜涵这一人了。韩睿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郁结了两辈子的大仇,如今终于可以报了。想到这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紧张,还有些茫然。这事压在他心底太长时间了,就像一块大石,平日里受他折磨,一旦卸下了,反倒有些无措。不过他并未纠结于此,他将这些归结为太过猛烈的愉悦。 尽管这些都是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抬头,快得甚至连他自己都捕捉不到,姜瑾瑜还是有所察觉,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感到手中传来暖暖的温度,姜瑾瑜的拇指不轻不重的在他手心摩擦着,韩睿觉得自己真的被安慰到了。这一刻,似乎其他什么都不再重要。 突然一小兵飞奔而来―― “侯爷,王妃又送来一封家书!” “拿来!”韩睿伸手,小兵忙恭敬的递上。韩睿一看,不由笑了。还以为又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原来只是母亲的一点小怪癖。信中只说了一件事,便是表达了对丞相杨天庆的强烈不满,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称上一封家书忘了提及,嘱咐自己一定不要轻饶了这个卖国贼。韩睿知道他家母亲与旁人不同,虽为女子,但公正、刚毅、嫉恶如仇之处毫不逊于男儿。要不她也不会从没落贵族家不受宠的庶女一跃成长为姜国唯一封侯的女将军。这在男儿来说,也是一项了不起的功业了。便是没有韩家的权势,哪个敢低看一分? 韩母平生最恨的便是卖国求荣之徒,也难怪她对此人如此上火。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姜瑾瑜见韩睿笑,疑惑的皱了皱眉。 他倒是很疑惑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可是……姜瑾瑜心中千思百转,自己直接凑过去看睿儿会不会生气,还是不要了,自己不好受总比睿儿不好受强。虽如此想,可那心里却像猫挠一样,姜瑾瑜清晰的感到了从心底生起病迅速弥漫全身的暴躁。只要事关韩睿,便是如此,跟韩睿有关的一切他都想知道。好在他并未郁结太久,韩睿便把那封信塞在他手里,凑近,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玉雕说:“你婆婆的要求,还不照办?” 这一刻,姜瑾瑜感到了全身心的轻松。 他的嘴角仰起了笑意,迅速浏览了一遍,盯着韩睿,认真的道:“你放心!” 放心?放心什么。虽只是短短的三个字,韩睿却能感到其中的承诺和坚定。他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在姜瑾瑜心中无人可以比拟的的分量,果然,这小子永远逃不出自己的手心儿! “走,去太后寝宫!”韩睿道。 …… 朝堂内,四皇子正满眼贪恋的抚摸着金銮殿上的御座。 纯金打造的龙椅耀眼生辉。姜涵痴迷的盯着龙椅上的图腾和那五爪金龙,喃喃自语着。那模样那作态,活脱脱的乡巴佬儿进城。可他自己却浑然不知此刻自己的样子是多么的丑陋。突然他一屁股坐下,由于坐的太急,臀部传来一阵钝痛。他皱了皱眉,突然又大笑,似乎那疼痛不是来自自身,或着跟心内的大喜来比,那点痛无足挂齿。他自我良好的摆了摆姿势,虽然在旁人看来,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僵硬,但他自己倒是挺满意,用自己觉得威严的玉雕郑重道:“来人,把朕的龙袍呈上。” “是,陛下。” 不知是谁应了一声,片刻后果然用托盘捧了龙袍过来。 原来自四皇子有了逼宫的打算,便已命人秘密赶制龙袍。前几日,传来龙袍已做好的消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试过了,很是合身。四皇子也等不得旁人伺候,急迫的七手八脚把龙袍裹自个儿身上,衣冠还未整好便一副威严在龙椅上正襟危坐。这时不知道是哪个马屁精趴在地上喊了一句:“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殿中众人都跪下拜喝,秦英也只得跪下。 四皇子大喜,手一挥高叫道:“众卿平身,今日在场的都是功臣,朕改日,不,明日便重重奖赏。” 他只顾着自是良好,并未察觉秦英嘴角的一抹不屑和冷笑。 正在姜涵沾沾自喜的时候,韩睿、姜瑾瑜和二皇子带人闯了进来。四皇子有一瞬间的慌乱,忙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王者风范,装腔作势的道:“韩睿、姜瑾瑜,你们要做什么?”他适应极快,此刻已经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虽然另两人贵为皇子,但三人间的气愤竟诡异的隐隐以韩睿为主。这也不足为奇。姜瑾瑜是事事为韩睿马首是瞻,气焰上自然而然的便比韩睿矮了一截;二皇子以后是要姜瑾瑜手下为臣的,理所当然又矮了姜瑾瑜一截。种种因素下,便造成了如今这种看起来有些失衡的情况。 “你说做什么?”韩睿扯扯嘴角,嘲讽的道:“披了这么一身禽兽不如的皮,你就以为自个儿是皇帝了,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小爷我告诉你,我已经把你弑君篡位的阴谋禀报了太后,太后下旨让爷和九皇子拿你。” “你,你!”四皇子一时说不出话来,憋的脸通红。 “你什么你,”韩睿撇撇嘴说:“你这乱臣贼子,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你胡说,是父皇把皇位传给朕的,玉玺都给了的。”四皇子猛地站起来,宝贝似的拿着玉玺。原地转了几圈,视线落在姜瑾瑜和韩睿身上,指着姜瑾瑜道:“他,他才是乱臣贼子,还有你,韩睿,你们合谋害死了父皇。对了,还有二皇子,都是你们犯上作乱,是……是父皇让我剿杀你们的。来人啊,快给朕把这三个贼子拿下!”四皇子觉得自己特别机智,把皇帝的死推倒这两人身上,让他们有口难辩,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他高兴的太早了。那句话刚喊出来,他便赶到一把利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眼里是满满的愤怒―― “秦英,是你?” 韩睿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四皇子,他可是小爷我费尽心力给你布下的大旗。看到你如此震惊,哈哈,便是再费些心力也值了。不止如此,今日你带的侍卫,也大半都是我的人。怎么样,被背叛和精心算计最后一无所有的滋味?” 四皇子震惊的看向大殿,一小半的侍卫已经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余下的,不用说,该都是韩睿和姜瑾瑜的人了。自己还真是……败得彻底。突然他猛地一惊,不,不对,秦英是自己七年前就拉拢了的,难道那时韩睿便算计好了的,那时他才几岁啊?输给比自己笑那么的小子就够丢人的了,若是输给一个孩子,不,不对,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韩睿肯定是后来收买的,可恨秦英那狗东西,竟敢背叛自己! “秦英,拿下姜涵,取了他手中的玉玺!”韩睿吩咐,指着他身上的龙袍道:“他不是想穿吗,也就让他什么也穿不了。把他衣服扒光,绑到殿外的柱子上,明儿百官上朝时,斩首示众!”明日斩首是太后下的令。韩睿可不想让他那么痛快的便死了,怎么着也得先折磨折磨吧!像四皇子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若想击溃他就要彻底毁灭他的自尊心,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英把玉玺捧到姜瑾瑜面前,双手递上,才带四皇子下去。 韩睿故意碰碰姜瑾瑜,含笑问:“你觉得我这处理如何?” “你高兴就好。”姜瑾瑜没有别的要求。 “你要当皇帝了。” “嗯。” 韩睿撇撇嘴,每次都这样,不能多说几个字啊,真无趣。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一会儿定要拉上姜瑾瑜。这游戏便名:恶整姜涵。如今虽进了二月,却仍是天寒地冻的,姜涵光溜溜的在外面冻一宿不会好受,可仅仅这样还不够。他一会儿得弄些冰啊、水啊往他身上倒,必须得给他弄个千疮百孔,哼,不如此难解自己心头之恨。他韩睿最在乎的便是亲人,这是他的逆鳞,谁碰谁死。想上一时姜涵害得韩家多惨,无一人幸免,每每想到他便痛心不已。 这主意虽然有些幼稚,可耐不住两个字啊:解气! 他把这事告诉姜瑾瑜时,后者虽然觉得有些多余,还是答应配合他。在姜瑾瑜看来,讨厌憎恨一个人,一刀子下去不就完事了。特别憎恨就多砍几刀,这种费时费力的事,麻烦!不过韩睿喜欢,他也没得说,能让韩睿解气,再麻烦些也值得。 韩睿并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但姜瑾瑜附和自己,心里就畅快,像吃了美味一般,便笑着多看了姜瑾瑜几眼。 二皇子撇撇嘴,又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可恶,他也想他家的小呆子了,都是这两人带的。 牛宏业今日没参与行动,原因是……咳咳,想起来二皇子也有些羞于启齿。他虽然早就和那小呆子表白过心意,但那呆子一直不让自己进行到最后一步。昨天二人都有些醉了,二皇子趁便便将人拿下了。可是……他虽然有过不少性|经验,但那都是针对女人。男人,还是头一遭儿,便让自己陷了个彻底。虽然事前做足了功课,可第一次嘛,总有些不熟练。何况,呃,那滋味有些太过美妙,让他失控,一不留神,便冒失了。 翌日一早,二皇子下了一跳,牛宏业发烧了。 他那个悔啊,暗恨不该那么放肆,要了又要,总是要不够!不过后悔也晚了,及时不久吧,可太医说伤到了,至少的卧床三天。得,这次行动参加不成了。如果可以,二皇子也不想参加了,打打杀杀的,也忒没意思了些,还不如在家哄哄他家小呆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原谅蠢作者的后知后觉吧,竟然今天才发现有小天使们给本文灌溉了营养液: 谢谢观月和紫的五瓶营养液~~ 谢谢曲绫的营养液~~~ 么么哒! 第59章 漆黑的夜空笼罩着大地,仿佛是一帷黑幕,唯一不同的是这块黑幕上还有着点点星光。 朝臣披星戴月赶去皇宫排班的时候,韩睿正和姜瑾瑜坐在朝堂的偏殿里。值勤的宫人都是老油条,极有眼色。知道不出意外姜瑾瑜便是这天下之主了,都上赶着讨好卖乖。拿出伺候皇帝的架势伺候姜瑾瑜。把那各地进贡的果品、点心、蜜饯之类一碟一碟的摆了满桌子。 姜瑾瑜是不喜欢这些零嘴的,但韩睿偶尔会吃些。且如今才四更天,离上朝还早,怕韩睿坐着无聊,便都留下了。 韩睿也不客气,命人将小案抬到熏笼旁,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还一边招呼二皇子和姜瑾瑜:“你们也别傻坐着,多无趣,我们吃东西说话解闷才有意思。” 说着,便示意二皇子和姜瑾瑜一起。 二人很给面子的也坐了过去,三人围着熏笼边吃边聊着如今的局势和一些应对措施。二皇子显然也不是爱吃这些零食的,姜瑾瑜更是除了韩睿不时塞到嘴里的,从未自己动手拿过。这两人毫不掩饰的亲密作态,看得二皇子不住撇嘴。还有完没完,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还老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一句话:太惨无人道―― 好想搂着他家小呆子肿么破? 折腾了一夜,韩睿的精神不见丝毫萎靡,依然是神采奕奕。姜瑾瑜看着暗自惊奇,除了战场上的紧急行军,韩睿一向是不到三更便睡死了的。便是偶尔熬夜,脸上都带着倦意。今儿倒是奇怪,天都要亮了还这么好精神,状态比白天都好。虽如此,姜瑾瑜还是有些忧心,便扯扯他的袖子道:“都完事了,你去歇着,剩下的我来应付。”说着便命宫人收拾床铺。 韩睿忙叫住宫人:“别这么麻烦,没见我精神好着呢吗?两辈子的大仇得报,这会子我兴奋的可睡不着。再者一会儿上朝可是重要时刻,而且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的一可,我岂能不在场?” 姜瑾瑜疑惑他说两辈子的事,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他的注意力停在了后面一句,知道韩睿指的是自己继位的事。说实话,他自己心里还真没什么感觉。不过是身份的一个变化而已,可再变,他还不是他,爱这韩睿的姜瑾瑜而已。能坐上那个位子也好,至少用了了更多保护韩睿的实力。 姜瑾瑜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心内有些好笑,似乎他比自己还要激动呢。这个人,从七岁就与自己绑在一起,他一步一步见证了自己的成长,自己也是亲眼看着他长大、成熟。 他们,从那时起便血肉不可分了。 “卧榻都预备下了,便是不睡,好歹躺躺,一会儿上朝时我喊你。”姜瑾瑜道。 “别这么麻烦了。”韩睿笑着捻了一块点心放进口里,嚼了嚼,点头有声,“这点心不错,你也尝尝。”说着已给姜瑾瑜塞了一块。 淡淡的甜味溢进口腔,姜瑾瑜有些不适应。但因是韩睿喂给他的,便也不是不能接受。何况他向来没有浪费粮食的毛病,不管什么,进了口,只要不是石头他都能咽下去。冷宫那时是没得吃,每天都要费尽心思找能入口的东西让自己活下去,哪来那么多讲究。蚯蚓、虫子、蚂蚱……都能成为果腹的食物。七岁之后,虽从未挨过饿,可珍惜每一口食物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怎么样?”韩睿眨了眨眼。 “唔……”一直注视着他的姜瑾瑜的心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一股暖流在心底化开,姜瑾瑜下意识的点点头,“你喜欢以后让御膳房做。” “咳咳……” 一阵很不协调的咳嗽声传来,韩睿姜瑾瑜不约而同的看向罪魁祸首。二皇子正端着一个小茶碗咳得满脸通红,韩睿哼了一声,道:“活该,让你偷听人讲话!” 好容易制住了的二皇子一听这话,又咳了起来。半晌才有气无力的抬起脸,他觉得值很冤枉,又不是他要看、要听的,“我说韩小侯爷,你们说私房话也不找个隐蔽之处。” “你为何不走开?”韩睿挑衅的瞪眼。 二皇子完败。好吧,你厉害,我大错特错了,见了你本皇子就应该躲着走。 还没到上朝的时间丞相杨天庆便自投罗网,韩睿直接命人抓了,和五皇子、杨戎关在一处。不多时,八皇子不知从哪听说了五皇子被抓的消息,赶着找姜瑾瑜、韩睿求情。 “皇兄本质不坏,就是一时被权势迷了心窍,你们留他一条性命吧,我保证看好他,让他以后都安安分分的,再不会有非分之想。” 韩睿细细打量着八皇子――这唯一和五皇子同胞而出的所谓元后嫡子。几年没见,八皇子倒是长大了。以前整天跟自己屁股后边跑的小屁孩如今看起来也是温文尔雅的,可就是……脑袋怎么就不灵光呢?弑君、弑父,五皇子跟四皇子一样,犯的是十恶不赦之罪,岂是能说赦免就赦免的?不牵连到你身上就不错了,还跑着来求情! 韩睿懒得理他,倒是二皇子瞅了他一眼说:“八皇弟,这事你不要管了。太后亲自下了懿旨,谋反弑君实属罪孽深重,凡参与的一律从严处置,你求谁都没用。” “那我去求太后。” 二皇子冷声道:“太后不会见你的。” 但这最后的希望了,八皇子自然不会放弃。虽然他也对自己皇兄的很多做法不赞同,特别是这次,弑君犯上。他偶然知晓了皇兄的计划,想去通知韩睿,却被皇兄软禁了三天。也是皇兄功败了后守卫松懈,自己才得以逃出来的。可那毕竟是这些年来对自己悉心照料的皇兄,母后去后自尽仅剩唯一的亲人,怎么忍心看他身首异处。 八皇子到了太后寝宫果然没得到召见,倒是自己被软禁了起来。 太后带人到了上阳宫,姜瑾瑜早命人将上阳宫收拾了一番。太和帝的尸首已做了简单的处理。血污被清理干净,看起来虽不似先前那般恐怖,却还有些狰狞。太后搂尸痛哭了一场,想起自己也险些糟了毒手,便大叫道:“快带了容妃来,拿锯木头的大锯子。数数皇帝身上有几处伤口,便在她身上锯几刀,让那个贱女人给我儿偿命!” 那贱东西还想挟持自己,幸好梁修文、张允武感到的及时。 太和帝身上一共上了五处,太后便令将先容妃四肢锯了,再从腹部锯开,恰好五处。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惩罚,比之太和帝四千的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四肢被锯便令容妃痛昏了过去,太后令人用冷水泼醒,方拦腰锯断。最后用盐水泼其全身,容妃哀嚎了一个多时辰方咽气。 宫中听闻者各个惊悚,对太后的敬畏也上了一个新档次。 后宫的战争结束的时候,朝堂上的战争也拉开了帷幕。 朝会刚开始,一些四皇子、五皇子的死忠党便被侍卫拿下,剩下的多是支持姜瑾瑜的,有不少是韩家门生,不然便是些中立者,谁当皇帝对他们影响不大。这几年韩睿人虽不在京城,但对京中局势的影响却从未放松过,韩逸云的很多人脉也都交给他打理。再上韩家的威势,在朝党上可以说是振臂一呼群臣响应。因此姜瑾瑜的继位倒算顺利,没有大的波澜。 四皇子、五皇子,加上杨天庆父子被当中斩首,其余人参与之人出少数核心之人充军,剩下的全部罢官、财产充公,永世不得录用。 姜瑾瑜本来想按太后的意思严惩的,韩睿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他改变了主意。但这些心怀叵测之人留在官场终究是祸害,索性剥夺了他们为祸乡里的资本,至于以后如何,端看个人的造化了。 解决了最大的仇人,韩睿神清气爽,走起路来都觉轻便了不少,哪是一个心情愉悦能形容的了的。这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放肆,无奈姜瑾瑜新嗣大位,忙得一团乱麻,韩睿不愿打扰他,只得去找牛宏业。偏生牛宏业又“卧床养病”,把他着实郁闷的不行,只能练剑消遣。这时候他突然怀念起跟林之逍四处漂泊的日子,虽不如现在金奴银婢的,却也是真的快活。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趣事发生,笑口常开的。也不知道如今他那师父到哪逍遥去了? 等哪天在京城呆腻了,自己也要浪迹天涯去。 好容易牛宏业病养好了,便被韩睿拉着去喝酒,好巧不巧的有遇见丁彦之强抢民女。韩睿暗道这人的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被整成那样,这么快又能出来蹦q了。撞在自己手里,也是他倒霉。韩睿不想在跟丁彦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姜涵都命丧黄泉了,丁彦之这个仇人也该解决了。但如今不必当初,姜瑾瑜刚当上皇帝,他可不想惹事。便令人将丁彦之押解到京兆衙门,告他国孝期间强抢民女之事。 强强民女已是大罪,又是国孝期间,干系重大。 先帝新丧,举国上下都要守孝三年。期间不得婚娶,禁止任何娱乐活动,连家中豢养的歌姬、戏子都要遣散,丁彦之偏在在时候往枪口上撞,也不知他是什么脑子。 京兆令欲先打其板子,再行重判。韩睿密告京兆令,下死力气直接将人打死。京兆令也是认得韩睿的,以往没机会搭上话,此刻得此命令,自然不折不扣的执行。丁彦之就这么被解决了,韩睿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异样情绪,似乎也不全是报仇后的畅意。不过自己的心结也算接了大半了,再解决了远在荀国的十皇子就可以彻底把上一世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告诉乃们下一章小攻就能把小睿睿彻底吃到嘴里了吗? 嘻嘻~~~~~ 第60章 回程的路上韩睿问牛宏业:“听说你病了,几天卧床不起,到底是什么病?” 这一句话顿时把牛宏业问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语。 韩睿看他这情形,联想牛宏业生病这几天一直是住在而皇子府的,心中便已猜出了|□□分。推推牛宏业的胳膊,韩睿满眼兴奋加好奇,凑过去问:“诶,你和二皇子做了?感觉如何,爽不爽,作为承受之人可疼不疼?喂,我问你话呢,你老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看着我!” 牛宏业对韩睿一向敬畏,被韩睿如此一喝,便是再不情愿也只得抬头。 韩睿笑道:“快说啊,到底如何?” 牛宏业低头嗫嚅半天,才道:“疼是疼了点,不过爽也是真爽。二皇子说多做几次就不疼了。” 韩睿无语的翻翻白眼:“他说什么你都信啊?告诉你,小子!回去别什么都听二皇子的。傻东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以后再做让二皇子温柔点,别什么都由着他,不然吃亏的是你。看牢点,那些女人别让他再碰,知道吗?” “知道了,”牛宏业感动的眼睛红红的,“老大你对我真好!” ―― 朝堂稳定之后,便是封赏有功之人。二皇子姜渊封宁亲王,韩睿进封安国公,秦英任了郎中令。余者,凡有功之臣,皆有封赏,或是加官或是进爵。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上来此大换血是必然的,那些站错队伍的也羡慕不来。很快,各级官员都已任命妥当,只丞相一职,干系重大,至今尚未议妥。 这日早朝后,姜瑾瑜留宁亲王姜渊议事。 韩睿听了会道:“要我说,不用这么麻烦,就让二皇子做了这丞相也无不可。” 姜渊忙道:“我还年轻,以前也没做出过什么重大政绩,突然担此众人,难免有人不服。我是亲王,那些人明面儿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难免不嚼舌头根子的。丞相还是找德高望重之人,最不济让荣王兼领,我就在九寺领一个闲职就很好,还能帮忙处理丞相的事务。” 韩睿听了摆手道:“父王已经兼领了几个高官,光大司马一职就凌驾于所有百官之上了。再兼领丞相,他远在边关,又不能理事,一个虚名而已,很没有必要。再者你以前没有政绩不是你没本事,而是先皇不给你施展的空间。这些先不说,就说把你放到丞相的位置,你能不能做好,我可不信连你这点信心都没有?”若真如此,也算是自己往日看错了他。 “信心自然是有的……” 姜渊话还未说完便被韩睿打断:“有信心就好,你既然理丞相之事,总得让你名副其实吧!”说到这他顿了顿,推推姜瑾瑜,“你觉得呢?” “这样就很好。”二皇子,不,如今的宁亲王手腕、魄力都足以胜任丞相之职,又是信得过的,把这个重担交给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这么定了。”韩睿道,又回头看姜渊,“宁亲王可要留下用膳?” 姜渊连道:“不必麻烦。”正要告退,被韩睿叫住。 “我听说牛宏业那小子想要一把强弓,可巧我新得了一把,你带去给他吧,也省得我再让人跑一趟。”说着便命人拿出来,给了四皇子。四皇子怔了怔,没听说小呆子想要什么弓啊,这是……警告自己小呆子也是有靠山的?呵,真有意思,自己爱小呆子,自然会一心一意的对他。虽觉得韩睿此番是多此一举,但姜渊对韩睿关心牛宏业之心倒是真的感激的。遂诚挚的道了谢,方作辞而去。 “你很关心牛宏业?”姜渊刚走,姜瑾瑜便揽住韩睿的腰乱蹭。 “呦,我怎么听着某人这话满是酸味呢?”韩睿笑着摸摸姜瑾瑜的脸,后者毫无廉耻的说:“我就是吃醋,你只能关心我。” “这么霸道啊?”韩睿双手捏着某人的脸颊,眯着眼睛道。 姜瑾瑜抿着嘴唇“嗯”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盯着韩睿。后者始终带着笑,就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让姜瑾瑜看得又气又爱。他的眸子越缩越紧,深邃的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手不自觉的在韩睿腰部搓了搓,却被后者轻轻按住。韩睿的力道很轻,姜瑾瑜却没想着挣脱。他的脑海主见放空,这一刻他的眼里只剩下韩睿一人,拥抱了他便拥抱了整个世界。 姜瑾瑜听到悦耳的生硬在耳畔响起:“小气鬼,牛宏业是我小弟,也是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偶尔关心一下他,有什么。别人再如何,那里比得上你,他跟你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姜瑾瑜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说呢?”韩睿挑挑眉,凑在姜瑾瑜耳边,“今天我留宿乾阳宫如何?” “真的?”姜瑾顿时瑜双眼放光,看韩睿的眼神戴上了某种名之为“饥渴”的东西。 乾阳宫是姜瑾瑜如今的寝宫。姜国历朝君主都是住上阳宫的,不过,太和帝住过的宫殿姜瑾瑜是说什么也不愿住的,这才令辟一宫。自他登基以来,诸事冗杂,韩睿只在宫中留宿过一次。两人已经几日未曾好好亲近了,这次韩睿主动提出,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当然。”韩睿说完便头也不会的走了。 姜瑾瑜忙起身追了几步,只见韩睿头也不会的挥挥手,“我还有事,出宫一趟,晚上见吧!” “那你早点回来!” 韩睿走后,姜瑾瑜便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的旖旎念头,挡也挡不住,早早的回了寝宫,令人摆好晚膳等韩睿回来。 天擦黑的时候韩睿进了乾阳宫便对上某人满怀期待的眼睛,顿时让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是被猛兽盯住、就要拆吃入腹的猎物。韩睿出于本能的瑟缩一下,摇摇头、扯扯嘴角,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缓缓走过去,凑上前吻吻姜瑾瑜的嘴角。低头的宫人们各个低着头不断的催眠自己什么都没看见。韩睿扫了众人一眼,用得着这么震惊吗?他回头对姜瑾瑜说:“让宫人们都退下。” 姜瑾瑜给一旁的一个小太监是个眼色,那小太监一招手,众宫人鱼贯而下。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二人匆匆用了膳,便相拥着去了浴室。 乾阳宫的浴室是引的温泉活水,外面寒冰封路,室内仍如夏日一般。二人先还是老老实实的沐浴,后来不只是谁先动了手脚,很快便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韩睿这次是打算做到底的,连润滑用的脂膏都带了,意外的是姜瑾瑜也有准备,而且动作比他快了一步。韩睿还没来得及拿出自己准备的脂膏,便赶到后面那里被异物入侵了。姜瑾瑜的手指上不知沾了什么,湿湿的、滑滑的。 韩睿一惊之下,忙叫:“停停停!” 姜瑾瑜充耳不闻,反而更加卖力的在韩睿身上到处点火。韩睿早答应当了皇帝就给自己,已经晚了这么多天了。韩睿被姜瑾瑜手口并用伺候得飘飘欲仙,不多时便忘了初衷。等他感到后面又热又痒的时候,早为时晚矣,姜瑾瑜已经挺着凶器进入了。姜瑾瑜那里很粗很大,跟手指简直是天渊之别。韩睿疼的皱起了眉,揪着姜瑾瑜的头发大骂。 姜瑾瑜只得忍着,等韩睿慢慢适应。 刚开始动的时候韩睿还是疼,不过很快疼痛便被酥麻代替。二人在浴室做了一次,又转战到床上,一直到深夜方休。韩睿累得昏昏睡去,姜瑾瑜心满意足的将人搂在怀里,怜惜的拨开他额前的乱发,在额头重重的吻了一下,悠悠的叹口气,“真好,你是我的了。” 许是真的累惨了,韩睿睡得极沉,姜瑾瑜起身的时候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穿戴完毕,姜瑾瑜轻轻在他脸颊上吻了吻,才去上朝。大臣们都发现今日皇帝的心情很好,所奏之事没有不准的。议事的效率比平常高了很多,散朝也早了足足半个时辰。姜瑾瑜迫不及待往乾阳宫赶,想象着韩睿恬静的睡颜,就觉得心情大好。进了殿门,姜瑾瑜边走便解着身上华贵的礼服,一道走一道扔,小太监在后面一路捡。 进了内室,韩睿还在呼呼大睡,姜瑾瑜掀开被子便钻了进去。 韩睿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醒了?”姜瑾瑜轻轻的问。 韩睿懒懒的“嗯”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刚欠起身,腰腹之处传来一阵酸意,身后某处又干又痛。不由身子一软,呻|吟跌一声跌倒在姜瑾瑜身上。姜瑾瑜忙用手给韩睿揉着,边轻声道:“先别动,我看过了,那里没受伤,就是红肿了些,今天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好好歇着。一会儿我再给你上次药,管保就好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韩睿顿时忆起了昨日的种种。自己竟被姜瑾瑜压了,这还不算,那小子竟然要了自己那么多次,太过分!欺负小爷,小爷必以十倍奉之,我……开咬!小侯爷按住某人的头,一口重重的咬在脖子上。姜瑾瑜疼得蹙了蹙眉,眼底却是满目的纵容,手一下一下的抚着韩睿的背。 半晌韩睿松口,姜瑾瑜问:“可解气了?” 韩睿哼了一声,也觉得没意思,倒像自己无理取闹似的。算了,除了疼,昨夜那滋味似乎也不错,若是姜瑾瑜,自己吃点亏也就罢了。 “吃点东西吧,”姜瑾瑜摸摸韩睿的头,“一早就让人煮了肉粥,在火上煨着呢?”说着便命人端了来。韩睿很不满只能喝肉粥,明明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可姜瑾瑜坚持说御医说男子不比女子,初承此事饮食上要注意些,最好是进流食。 “那你也不许用饭,跟我一起喝粥!”自己不爽也让别人不爽一向是韩睿的风格。 “好。” 姜瑾瑜干脆的回答,倒让韩睿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 不久,边关传来捷报,韩擒虎父子大败姚国守军,破其都城、擒其君主,朝野一片欢欣鼓舞。姜瑾瑜已下旨调大军回京,令有司部署对荀国的作战。韩睿自告奋勇要去打仗,令他意外的是姜瑾瑜竟然没怎么反驳就同意了。战事一开长则一年、短则半载,原以为得费些口舌才能说动姜瑾瑜呢,没想到这么简单。 第二天他就知道姜瑾瑜打的主意了,这小子竟然是想御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亲征。 姜瑾瑜在朝堂上表达出这个意愿时,百官哗然。自古御驾亲征的事不是没有,但不到万不得已,一国天子是不会亲涉险境的。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出了事,危害的可是江山社稷,比打败仗、丢城池都要严重的多。可这次姜瑾瑜的态度很是坚决,群臣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最后还是被韩睿全了下来,代价是他也不参与到战争中去。 回到乾阳宫韩睿便扯着姜瑾瑜的脸,狠狠的道:“你怎么这么固执?” “舍不得你。”姜瑾瑜咕哝道。 “什么?”韩睿没听清,又问,姜瑾瑜便不肯说了。 姜瑾瑜好容易和韩睿确定了关系,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又怎么会同意此刻的离别。若韩睿真想去战场,他便陪着。带了这几年兵,他对战场也有了身后的感情,若非碍于如今的身份,还真想当一辈子将军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会告诉乃们这文快完结了吗? 嘤嘤,是尊的哦~~~ 第61章 阳春三月,春意盎然,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随处可见花木峥嵘、嫩草出芽。这是一个灵动的季节,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也是姜瑾瑜做皇帝的第一个年头。新帝继位第一年往往沿用原来的年号,至元旦才开元改用新的。不过,虽仍是太和的年号,却有了与以往不同的新气象。政局稳定后,姜瑾瑜启用了一系列的新政策,减免赋税、大赦天下、放还宫女等等,先帝后宫妃嫔,有子女的可随子女出宫居住,没有子女的也令其归家,自行聘嫁。朝堂上则精简机构、剔除戎官、提高办事效率等,效果很是显著。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姜渊了,让他做丞相果然是明智之举。这一些列作为,很多都是他亲自实施的。韩睿虽也多数都参与了,但他往往只说个大概,具体办事的是姜渊,而且总能办的尽善尽美。 韩睿本要叫牛宏业进宫为侍卫的,毕竟侍卫也是个体面活儿。多由勋贵子弟或武进士担当,升迁较快,外放时还可升一级任用。跟官场浮浮沉沉、摸爬滚打相比,无疑是一条通天的捷径。 可姜渊却执意不放人。 侍卫常年宿卫皇宫,一个月才休沐两天,这不是让他天天坐守空房吗? 韩睿想想,好像是有点不人道,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牛宏业进了少府习学,倒是跟姜渊离得近了。 韩睿这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既有政事也有家事。好在政事已步入正轨,让他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事上。父母、兄长就要带兵回京了,他这个为子、为弟的总得提前做些准备吧,有些东西也要购置。 荣王太妃这几天一直念叨该给韩逸云说个姑娘了,再耽搁下去就迟了之类的话。类似的话韩睿都不知听了多少遍了,又不像惹祖母生气,只得曲言附和着。上一世他哥是二十四岁就成家了的,祖母相中的孙媳妇。婚后二人倒是相敬如宾,但因聚少离多的缘故,也没生下一男半女。这辈子韩睿早让人打听了,自己前世的“嫂子”两年前已经嫁人,儿子都一岁了。今生谁会成为他嫂子,还真不一定呢? 他哥心思不在这些事上,韩睿心知肚明,只是不便跟祖母讲。就说大哥在京时也是有通房丫鬟的,也没见他碰过几次,一心都扑在了行军打仗、钻研兵法上,比姜瑾瑜还不知情趣。 小院子里几株玉兰开的正盛,几只雀鸟叽叽喳喳的叫着。韩睿刚从屋里出来便觉一阵幽香入鼻,便在树下徘徊了几圈。等他一转身,不由一惊,姜瑾瑜何时站他身后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 姜瑾瑜笑了笑,说:“你出来我就站在这了,你没注意而已。”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姜瑾瑜低着头:“好几天没见你了,我就来看看,不是随便出宫。” 被姜瑾瑜这么一说,韩睿才想起来自己有几天没进宫了。他好像跟姜瑾瑜说没事不许整天往宫外跑,自己有空就去看他。毕竟姜瑾瑜如今是一国之君了,得为百姓保重自己的身体,万一出宫遇到心怀叵测的人,总是麻烦。咦,自己当初不过是随口一说,难道这小子当真了?想到这不免有些抱歉,便道:“可用了膳了?” 姜瑾瑜摇摇头。 韩睿叹口气,一面吩咐厨房备饭,一面说:“父王他们就要回来了,我忙得颠三倒四,不是故意忽略你。” “我知道。我也不想打扰你,可就是忍不住。” 这句话韩睿听着还是很受用的。他笑着拉了姜瑾瑜进屋,想起几日前朝堂之事,便问:“北方的旱灾处理的如何了?” “放心吧,派了大司农亲自前去,实地考察之后,决定引河水灌溉,昨儿传来消息说进行的很顺利,庄家可能会欠收,却也不会太差。我已下令免了旱灾区两年的赋税,足够百姓们休养生息了。”本来姜瑾瑜登基,今年各地的赋税已经减免了大半。如今又免了那么一大片地方的赋税,韩睿担心会不会造成财政入不敷出,毕竟如今还有仗要打,各方面都很紧俏。 姜瑾瑜含笑捏了捏韩睿的手心,后者瞪他一眼。 虽然被瞪,姜瑾瑜却觉得极受用,缓缓的道:“这些我早考虑到了,如今储存足够与荀国交战了。荀国一旦评定,海内一统、天下太平,也不会有大的消耗了。国家劝课农桑、轻徭薄赋,再大兴科举、网罗人才,不怕国家不治。当务之急是整顿吏治,吏治清明了,百姓自然可以安居乐业,再加上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不用五年,天下便可大治,实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盛世,你信不信?” “信,我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说起政事来姜瑾瑜头头有道,让韩睿不仅想起战场上二人彻夜讨论兵法的情景。他觉得这样的姜瑾瑜最耀目,比战场上执剑跃马的勃勃英姿还要胜上一筹,不由道:“没想到你不止兵法学的妙、仗打得好,治国也很有一套啊!” “徐军师可不止教了我兵法,还有治国之道。” 韩睿“啊”了一声,瞳孔放大,“我差点忘了,你还有那么一个老师,那……有没有学些旁门左道?”徐军师博览群书,诗文、兵法、医术、天文地理无一不精,自己当初也讨教了不少来着。 姜瑾瑜摇摇头:“他就只教了我兵法和治国。” 韩睿哼了一声:“这老头真小气,下次我要学他的独门绝技。他敢不教,小爷就把他的胡子揪下来做成笔用。” “他必不敢的。”姜瑾瑜有些好笑,徐军师多宝贝他那副美髯,军中人人可都门儿清。真给揪下来,他非拼命不可。 不多时,下人端来饭菜,韩睿让摆好便遣了众人出去。姜瑾瑜吃了饭,又说了会儿话,仍是恋恋不舍。支吾半天,还是问了出来:“睿儿,我能留下吗?”韩睿一下子便听出了某人的话外之音,心思也活泛起来。他们做了几次后,床笫之间便渐入佳境。最近是忙,才没这心思,今日突被姜瑾瑜提及,又有几日不曾亲近,也有些想了。横竖如今天色不早了,明儿又不是朝会之期,留下姜瑾瑜也无妨。 看到韩睿点头,姜瑾瑜差点没忍住扑上去。双手握了松、松了握,还是没忍住不自觉像两边裂开的嘴角。脑海里已经浮想联翩。床上的韩睿很诚实,有什么需求都会直言索求,很少会害羞,偶尔的一两次常常令自己欲罢不能,恨不能化成是融到他身体里。开始韩睿还想着反攻,后来估计被伺候的舒服,也就不提了。 对此,姜瑾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若韩睿真执意如此的话,自己还真不忍心拒绝。如今就好,自己就费些力,在床上多讨好他些,也免得他生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这日晚上二人尽情缠绵了一番,至夜半时分,方抱在一起说话。 姜瑾瑜揽着韩睿,手熟练的轻轻给他揉着腰。韩睿舒服的直哼哼,“等父王他们回来,就把我们的事坦白吧。既然决定在一起,老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还不如早点摊开,你说是不是?” “你真的愿意?”姜瑾瑜哪有不同意的,这是在给自己正名啊! “自然,我可是认真的。” 姜瑾瑜听罢呵呵傻笑起来:“你放心,你父母便是我姜瑾瑜的父母,我会好好孝顺他们的。” 韩睿不赞同的在他胸口掐了掐:“你先别太乐观,我父母未必就同意呢?” “我会求他们同意的。” “那是你的事。”韩睿笑着摸上姜瑾瑜的要,挑逗的捏了捏。被后者按住,姜瑾瑜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说出的声音有着性感的沙哑:“睿儿,都做了两次了,你不累?”韩睿推开姜瑾瑜的手,挑衅的道:“才两次而已,怎么够?”说着便一翻身趴在某人身上,霸道的制住双手双脚,嘴在对方身上乱啃。 姜瑾瑜只是满眼的纵容,做什么都由着他,实在被挑的火气才翻身将人压住,以吻堵住了那做出作恶的小嘴儿。半晌,两人分开,姜瑾瑜额上青筋隐现,腿圈住韩睿不要是的双腿,哑着嗓子叹气:“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怎么,你不行了?”韩睿重重的在他胸口拍了一下,“你要是满足不了老子,老子就踹了你找别人去!” “你敢!”姜瑾瑜是真来了气,毫不客气的重重咬在韩睿脖子上。 韩睿大叫:“混蛋,放开,你想咬死老子啊!” “不许你找别人,说也不行!” 韩睿气的直翻白眼:“你白痴啊,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 “玩笑也不行!”姜瑾瑜不情不愿的松开。韩睿缓了口气,直接照他脑门儿拍了一巴掌,“让你欺负老子!”说完还不解气,一脚把姜瑾瑜踢了下去。后者闷哼一声,眼神茫然了片刻才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惊觉刚刚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还是这么吃不得一点亏,不过是咬了一下,就把自己踹下床。姜瑾瑜光溜溜的站在床边,直直盯着韩睿,眼中有些掺杂着委屈的怒气。 韩睿无力的翻个白眼:“站着干嘛,还不上来!都做了一半了,这么不上不下,老子难受……” 这半撒娇的语气不禁令姜瑾瑜一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被韩睿这么一说,心中的那点怒气也早烟消云散了;再被他一瞪,魂魄早飘飘然了。几乎出于本能,姜瑾瑜迫不及待的搂上韩睿,一挺身,很顺利进入了早已润滑的甬道。姜瑾瑜忍不住深深的喟叹一声,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 过了片刻,韩睿强制叫停,非要换个姿势坐上面。姜瑾瑜真是拿他没办法,这活祖宗活宝贝,怎么有这么多花样折腾?谁让爱上这么个磨人精呢,只得躺下,让人坐自己身上。姜瑾瑜想,这个姿势,怎么也得韩睿主动些吧,于是自己便不动,满心期待的等着韩睿的表现。 谁知韩睿也眯着眼睛不动,半晌不见姜瑾瑜动作,便有些面色不善。 “姜瑾瑜你动啊,怎么,还等老子伺候你?” “呃,不,你别动,我来就好!”姜瑾瑜终于明白了,原来不管换什么姿势,自己都是伺候人的命,别指望汉儒能主动让自己舒服。早知如此自己还忍着干嘛!这姿势,本来若是韩睿主动的话,便省力很多。换成姜瑾瑜主动,真是考验人腰力、体力。姜瑾瑜想以后得好好锻炼了。如今年轻力壮自然没什么,怕的是以后,韩睿本就强,就是不用这费力的姿势,年纪大后怕也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风险。所以强身健体、加强锻炼,真是时刻不能懈怠啊! 等韩睿满足的时候,姜瑾瑜也餍足了,抱着人很快入睡。 不久,大军到了都城外。由于人马众多,不便入城,姜瑾瑜便命在城外驻扎,令主要将领进宫,参加庆功宴。韩睿是早两日便迎到城外和父母、兄长见过了的,今日的庆功宴又坐在一起,心情很是不错。梁馨雅敏锐的发觉自家小儿子和皇帝之间有猫腻,这气场跟比在边关时还要和谐几分,难道儿子已经被诓骗走了?想着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姜瑾瑜发现梁馨雅看自己的眼神,面无表情的任她打量。 一顿饭吃下来君臣尽欢。 散席的时候姜瑾瑜拉韩睿到一个隐蔽处,悄悄说:“你母亲似乎发现我们的事了?宴会上一直盯着我瞧。” “你不是表现的很好吗,没什么破绽吧。” “那只是表面,我心虚着呢,手心的汗道现在还没消下去,不信你摸摸。” 韩睿甩开他的手,笑:“你可不像这么胆小的!” “那也得看对谁,我拐了人家宝贝儿子,能不心虚吗?” “既然这样……”韩睿勾勾手,姜瑾瑜靠近,听他在耳边道:“我们干脆坦白好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的规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瞒下去没什么好处,现在坦白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我先陪父王、母亲,还有大哥回去,一会儿你换了便服去府里找我。” “好,按你说的办。” 姜瑾瑜说完又偷香一个,才放韩睿离去。 韩睿笑着出去,摸摸被亲到的嘴角,猛一抬头,母亲大人正盯着他。似笑非笑的,似乎一切已经了然于胸。韩睿有些心虚的收了手,略带谄媚的走过去。 “母亲,您怎么在这?” “怎么,我在这碍你事了?” “没有没有。”韩睿忙摇头。 “臭小子!”梁馨雅伸出指头在儿子额头上重重戳了一下,“姜瑾瑜欺负你没?” “他敢!”韩睿把眼一瞪,狠戾的道。 梁馨雅一愣,笑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能不了解,从小就是个乖张跋扈的性子,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让他吃亏呢?别看姜瑾瑜如今是皇帝,两人在一起,怕也是姜瑾瑜伏小做低的多。 “皇帝刚刚跟你说什么了?”路上,梁馨雅问。 “呃……”韩睿愣了一下,“说咱们韩家功业盖世,于姜国来说无疑滚滚长河中的中流砥柱。还说母亲保家卫国、大义凛然,是天下女子的楷模。他说一会儿要亲自拜访母亲呢?” “得了吧,”梁馨雅推了韩睿一把,“这些可不像他会说的话,都是你这臭小子编的吧!” 韩睿嘻嘻笑道:“至少有一件是真,他一会儿会来咱们府上。” 梁馨雅突然正色,板起脸问:“你真打算和好了?”韩睿正要说什么,被梁馨雅打断:“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当年在边关时我就有所察觉……”她的眼神有些悠远,“他……对你太特别了,我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刚刚你们俩鬼鬼祟祟的我都看见了。你们也小心着点,若非我发现的集市,在那守着,指不定就被人看去了。睿儿,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饶是韩睿厚脸皮,此刻被亲生母亲问起这事也不由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母亲,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能不了解你?若非到了生死不离的地步,你也不会这个态度。” 母亲这话,还真是……简截了当。 “你说一会儿皇帝到咱们家来?” 韩睿点头:“我说要坦白来着。” “一会儿他来了,你不许说话,更不许替他辩解。他配不配得上我儿子,得做母亲的亲自考察。” “我听母亲的。”姜瑾瑜你自求多福吧。 ―― 姜瑾瑜走进韩家的正厅,韩擒虎、梁馨雅正面而坐,韩逸云坐在下首的一把交椅上,韩睿站在梁馨雅身边。除了老太妃,荣王府的主人全在这了,而且是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这架势,三堂会审?姜瑾瑜眸子缩了缩,看来他跟韩睿的事,是都知道了。在单身匹马置身万军之中毫无惧色的姜瑾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关似乎不太好过…… 还不等他反应,梁馨雅便问:“你是以皇帝的身份来,还是以我儿子的追求者而来?” “自然是睿,呃,韩睿的追求者。” 一激动,差点把“睿儿”这昵称喊了出来,还好刹得快。 “那好,”梁馨雅放下茶盅,指尖轻轻点了点桌子。韩擒虎一直盯着自家夫人的动作,心随着梁馨雅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今日在座的都被梁馨雅下了严令,无事不许随便插口,韩擒虎看姜瑾瑜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同意。 “既如此,那便只叙家礼,莫行国礼了。”轻轻拢了拢头发,一派贵妇作态。 “那是自然。” 姜瑾瑜行了礼,便低头垂首侍立,一副聆听教训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对我家睿儿有想法的?”咬重了“我家”两个字,梁馨雅对某人拐走自家儿子的事还耿耿于怀。 “确切的也说不清,自然而然便这样了。” “那你打算如何,就这么过一辈子?你是皇帝,没有继承人可不行,等先皇孝期一过,大臣们自然会奏请纳妃,到时你怎么办?”梁馨雅仍是咄咄逼人。 姜瑾瑜看了韩睿一眼,握了握拳,“我一心一意只爱很锐一人,今生都不会纳妃。大臣们说了也没用,我不是会被随便挟持的皇帝。至于继承人,皇室的孩子那么多,选一个好的就是。” “呵……”梁馨雅讽刺的笑了一声,“说的容易,你做的到吗?” “做的到。”姜瑾瑜皱了皱眉,抬头,“要我怎样您才能相信?” “天下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你现在说的好听,过个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怕就不会这么想了。我把儿子交给你,万一他受了委屈怎么办?” “我不是旁人,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姜瑾瑜认真的盯着韩睿,一字一顿的道。韩睿虽未出生,眸子上却染了笑意。突然姜瑾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郑重道:“王妃请放心,我的命是韩睿救的,我爱韩睿胜过自己,自然会尽我所能保护他。求您把韩睿交给我,我保证一辈子宠着他、爱着他,不会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姜瑾瑜这突然的举动,众人皆是一惊。梁馨雅也有些动容,毕竟这是古代,皇帝便是天,皇帝的膝盖除了祭拜天地,从不会轻易弯曲。姜瑾瑜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尽心了。不过,这还不够―― “既然你说的这么肯定,我这里以一粒药丸。”梁馨雅掏出一个小瓷瓶,真的倒出一粒药丸,“此物剧毒,但潜伏期较长,每年需服一粒解药方可抑制毒发。解药只有我有,你要是真心,就吃了它。我自然会每年给你解药,若你负了我儿,就等着肝肠寸断吧!” 姜瑾瑜二话不说,抢了药丸便含在口里吞了。 韩睿没来得及阻止,急的跺脚:“母亲,你怎么能给瑾瑜吃毒药呢?” 梁馨雅瞥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道:“我可是为你!” “那也不行!”韩睿扯着姜瑾瑜的胳膊就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你傻啊,我母亲就试试你的心,你真吃啊?” “噗……” 是韩逸云没忍住,笑出了声。韩睿瞪了他一眼,后者忙止住了。 梁馨雅看着也笑了,果然自己看的不错,姜瑾瑜在儿子面前就是个受气包。 “好了,瑾瑜快起来。” 她笑着走过去,自扶姜瑾瑜起身,又一手揽住不情不愿的小儿子,说:“从今儿起我们是一家人了,瑾瑜,你跟睿儿的事我同意了。一会儿别着急走,留下一起用饭。” “多谢王妃。”姜瑾瑜道。 战场上他管岳母叫副帅,如今到了京都,还是叫王妃的好。 “没外人的时候你跟韩睿一起叫母亲吧!”梁馨雅拍拍他的肩。 “谢谢母亲。” 姜瑾瑜从善如流,又把韩擒虎、韩逸云挨个叫了一遍。韩睿还耿耿于怀毒药的事,拉着梁馨雅不住的问有没有彻底解毒的办法。梁馨雅只是笑,韩擒虎、韩逸云也笑。韩睿莫名其妙的,最后还是韩逸云悄悄告诉他,那根本不是毒药,是母亲常服的养容丸,还让他不要告诉姜瑾瑜。 韩睿不着痕迹的瞪了母亲一眼,不早说,让自己白担了这会子心。作为惩罚,就让姜瑾瑜多蒙在鼓里一两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够肥啵? 写了这么久,再来求一下作收: 电脑版点这里: 手机版点这里: 作者下一篇文写红楼言情,以后还会写的,大家有兴趣的收一下吧。目前只是存稿,预计1月初开文,12月底作者要考试,暂时以复习为主。感兴趣的请点: 文案:万念俱灰、含恨气绝的林黛玉睁开眼,回到了自己六岁的时候。 只是,怎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弟弟没死,母亲没死,连父亲也比前世健朗许多。 什么,自己还定了娃娃亲? 林黛玉仰天抚额,这是自己上辈子生活了十几年那个世界吗? 一句话简介:还林妹妹一个幸福生活。 另外谢谢红素和地狱妖火的霸王票: 地狱妖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02 22:15:50 红素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1203 13:11:25 第62章 韩睿和姜瑾瑜的关系过了明路后,二人都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行动间也放开了很多。韩睿是洒脱的性子,除了家人,别人的态度他不在乎。姜瑾瑜更是以韩睿的意志为主,韩睿不在乎,他就更不在乎了。 瞅了个时间,韩睿跟母亲说了自己重生的事。原以为这么离奇的事,还得费一番口舌母亲才会相信,没想到自己过虑了。母亲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韩睿觉得很受打击,就像原本你兴冲冲要去告诉别人一个秘密,没想到别人比你还早知道一样。梁馨雅看儿子这呆愣愣的表情,不由笑了:“怎么,睿儿以为我会吃惊到不可置信?” “我以为您会说我这里出了问题,”韩睿指指自己的脑袋,“在胡言乱语呢?” 梁馨雅“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儿子,你也太可爱了些吧!” 韩睿皱皱眉,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用“可爱”这些话形容自己,母亲老是不听,到如今他已经无力再反驳了,反驳了也没用。 然后,梁馨雅有跟儿子降了一下自己的喘气经历。韩睿这才惊觉,怪不得母亲不惊讶,原来自己的遭遇跟母亲比起来才是小巫见大巫。 母亲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自己从未听过的叫二十一世纪中国的地方。虽然母亲说的很多他都不太明白,什么科技啊,电子啊,炸弹,火箭什么的,但从母亲的描述中韩睿知道那是一个很奇特的所在。那里的人追求平等、民主,没有皇帝,没有贵族,国家的最高领袖叫主席、总统,不是世袭,而是大家选举的,是像远古时期的禅让吗?听起来真是不错呢? 可惜,母亲说她再也回不去了。 母亲刚来这里想过很多办法,希望能回到自己的家乡,都没有成功。后来有了事业,有了爱情、家庭、孩子,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韩睿不由摸了摸戴在身上的玉佩,母亲说它可能有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比如穿越,比如重生,或许还有其他不知道的秘密。当年母亲就是因这块玉佩才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而自己因它而重获新生。突然韩睿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怔,拉住梁馨雅的袖子急切的道:“这玉佩原就是您的,您给了我,会不会对您有影响?” 见儿子这么紧张自己,梁馨雅心里甜滋滋的,摸着儿子的头道:“放心吧,这玉佩在我这早没用了。既然你因它而重生,便是机缘,放你那便好。你不是说带着玉佩练功,内力增长很快吗,我戴着可没这作用。” 听了这话,韩睿才算放下了心。 梁馨雅手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想了一会儿,道:“怪不得你从小就看姜涵、姜沫这么不顺眼,对姜瑾瑜好的也有些莫名其妙,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也难为你了,瞒了这么些年,怎么不早说,跟父母有什么不可以谈的?”自己千娇百宠、凤凰蛋儿一般的小儿子从六岁起便压抑着如此一股滔天的仇恨,想想她就觉得心疼。 “这不是怕你们不肯相信嘛!”韩睿扯着母亲的袖子,讨好的笑。 “臭小子!”梁馨雅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手也气势汹汹的伸了出去。韩睿下意识的闭上眼,本以为会疼那么一下,没想到落在脑袋上的去轻轻的抚摸和落在耳畔的温柔声音:“那个姜沫我替你解决。” “谢谢母亲。”韩睿笑得很天真、很轻松。 这一刻,终于可以把什么都放下了。 很快梁馨雅便把韩睿上世京里跟韩擒虎、韩逸云说了,韩睿也把这么埋藏了多年的小秘密告诉了姜瑾瑜。然后,韩睿觉得突然之间周围人的态度都变得奇怪起来,一个个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对自己。父母、兄长觉得自己上辈子受了苦,这辈子又没有及时发现异常,懊悔心疼之余嘘寒问暖也就罢了。姜瑾瑜怎么还因上辈子就跟自己有了交集儿沾沾自喜呢? 他不是应该怪自己害他殒命吗? 谁知这次姜瑾瑜一反常态煽情了一把,说:“这是我们缘分深,照你这么说,我上辈子就爱上你了,这辈子算重叙旧缘。若有下一辈子,我还要和你一起。”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韩睿心里不由别扭起来。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怎么大家都不怪自己,还一副自己受了委屈、需要补偿的态度?说多了都是泪,那些都过去了,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再说没有上辈子的遭遇,自己到如今还是那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又哪来的如今和姜瑾瑜的感情?人这一辈子,找个能真心相对的人不容易,以后还是对姜瑾瑜好点吧。 当天韩睿就打算犒劳一下姜瑾瑜,把后者喜得不行。 第二天姜瑾瑜爽歪歪的起身,还在回味着昨夜的旖旎,韩睿要是天天都肯这么主动就好了。还是算了,偶尔这么一次,他就很满足了,若天天如此,肯定没更多精力放在朝政上了。 穿戴好以后,姜瑾瑜趴在床边温柔的注视了会儿还在沉睡的某人,在他脸上摸了个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对于上朝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的韩睿,众臣早见怪不怪。人家是皇帝的发小,救过皇帝的命,又有拥立大功、还是权臣之子,连皇帝都说“安国公辛苦,别累着他。”虽然他们是没看出来到底哪辛苦了,但皇帝说的肯定得表现出极其赞成的态度吧。从这件事,大臣们也看出了皇帝明显是护着韩睿的,都巴结还来不及,又有哪个还会挑他的错? 今日商讨对荀国作战之事,很是繁杂,直到日上三竿才散了朝。姜瑾瑜回到寝宫,韩睿已经离开,心中不由有些失落。原以为回来还能再亲亲摸摸,没想到满心期待的一看,却是人去床空。都怪那几个老顽固,一件事翻来覆去说个不停,搞得朝会足足延迟了半个时辰。姜瑾瑜见不到韩睿心里闷闷的,便饭也懒得认真吃,直接让人端了几个菜去政事厅草草结束了早膳。 今天的事务格外多,一直到月朗星稀之时姜瑾瑜才揉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乾阳宫。宫人们各个愁眉苦脸,一副为难的样子,有两个宫女还在嘀咕“这可如何是好”之类的话。姜瑾瑜让人问是怎么回事,回说:“陛下,是安国公喝醉了,睡在御榻上不肯脱衣服、不肯盖被子,也不让人服侍,宫女们怕冻着国公爷,正发愁呢?” 姜瑾瑜不等他说完便快步进了殿门,宫人们要跟,被他喝止。 御榻上韩睿抱着枕头正呼呼大睡,地上站着两个小太监和两个托着中衣的宫女,正面面相觑。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一只手伸得老长,试图去拉韩睿的靴子,还是被后者一脚踢开。 姜瑾瑜无视了见他进来跪伏请安的宫人,径直走到榻前轻轻揽住睡的正香的一团。 韩睿咕哝了一声,使劲吸了吸鼻子,毫不犹豫的扔了枕头,一把抱住姜瑾瑜的腰不撒手。姜瑾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的心软了又软,柔的似一滩水,这活宝贝,见到他就一切烦恼都没有了。不愧是自己爱着的人,醉的不省人事了还只认自己一个,只跟自己亲近,这习惯真是不要太好。他轻轻揉了揉韩睿的头,脸上洋溢着眩晕的幸福。 “衣服留下,你们都退下吧!”姜瑾瑜扫了跪在地上的宫人一眼。 宫女恭敬的放好衣服,悄无声息的退下。 姜瑾瑜哄着韩睿先放开自己的腰,给他褪了鞋袜,换了中衣,才抱着人躺到被窝里。韩睿醉酒之后其实很听话,只要是在信任的人面前,一点不会闹,只是睡,安静温驯的像个孩子。姜瑾瑜爱极了他这个样子,每次都能痴痴的看到半夜还舍不得睡。在摇曳烛光下的韩睿有着一种令人痴迷的魔力,精致的眉眼,恬静的睡眼,不自觉的吸人眼球,怎么也看不够。 ―― 荣王府最近忙碌了起来。 老太妃惦记韩逸云的婚事多年,相看了不少姑娘,终于相中了一个,乃是九卿之首――奉常周兴家的小姐。周家也是勋贵之族,祖上袭的国公,至周奉常父亲一代才袭完。这周小姐知书达理、模样也长得好,外祖家如今世袭着侯爵。这周家跟荣王府相比,虽是低门,倒也勉强配得上了。何况太妃看中的是姑娘的品行,便是个穷官之女,只要品行好,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韩逸云没想到刚一到家就被祖母逼着议亲,原还想着灭了荀国,待江山一统后再考虑此事。可架不住祖母日日唠叨,又一想自己也确实不小了,弟弟又跟皇帝搞起了断袖,传宗接代的任务还得落在自己肩上。也罢,就遂了祖母的意,先成亲再打仗吧! 可就在荣王府张灯结彩准备办喜事的时候,边境传来急报,荀国突然发难、袭击姜国边城。以往像这样的消息时不时就要传来一个,可这次的规模是先前的数倍,守军已经支持不住,向朝廷求援。 韩家军是姜国最骁勇善战的一支军队,如今的情况,最好是派韩家军前去。可韩逸云的婚事已经筹措完备,就差这一两天了。梁馨雅大手一挥,儿子留下,自己和夫君先走一步。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新婚当日,韩逸云跟妻子说了情况。周氏倒好言劝慰一番,说理应以国事为重,劝他莫操心家里的事,又说了好些话。 韩逸云这才发觉自己娶了一个睿智而深明大义的妻子,论起事来头头是道,虽今日才算初次见面,却没有一般女子初见陌生男子的紧张。周氏虽是实实在在的古代大家闺秀,但因祖父军旅出身的关系,倒沾染了一些彪悍之气。不过她的彪悍多体现在内心的强大,跟梁馨雅外在的强悍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也难怪韩逸云会对她有好感。 是夜,洞房花烛且不必说,自有一番温情缱绻。 翌日一早,韩逸云便出发往驻地彭城而去。韩睿送出大门的时候看了他哥几眼,忍不住道:“刚成了亲你就走,也不怕新嫂子委屈。父王、母亲都去了,边境还能出不了事不成?要我说你就多住几天,跟嫂子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不久我就能抱上小侄子或是小侄女了。你说是不是,哥?” “胡说什么呀!”韩逸云瞪了这不靠谱的弟弟一眼,半晌轻笑一下,说:“我倒是想多住几天,你嫂子催我走呢。她说国家安定,家庭才能幸福。这不,一大早就亲自打点好了行李,我想多睡会儿都不成啊!” 韩睿撇撇嘴,这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来哥哥还是很喜欢新嫂子的,这就好,自己早日抱上小侄子的希望又大了不少。 第63章 战争一打便是半年。南方边境频传捷报,韩擒虎来信称不出一个月定能大获全胜。韩擒虎一向谨慎,他既如此说,便是有十分的把握,不必忧心。如今韩睿烦恼的是另一件事。晏卓然不日就要进京,可姜瑾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是认还是不认这个外公呢? 想不通,那也简单,一个字:问。 姜瑾瑜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你想不想我认他?”姜瑾瑜认真的盯着韩睿,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道。 “怎么,我说认你便认,我说不认你便不认吗?” “自然!” “还是认吧!”韩睿看了姜瑾瑜半晌,叹口气道,“怎么说那也是你外公,又这么大年纪了。老年丧子丧孙,孤苦伶仃,也怪可怜的,如今也就你能给他些安慰了。你心里也不用别扭,以前他没管过你,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存在。不论如何,这世上多一个真心对你的人总是好的。” “我知道。”姜瑾瑜拉拉韩睿的手,见对方朝他笑了笑,不由得寸进尺的上前揽住了那柔韧的腰肢。韩睿摸了摸他的手,又轻轻拍了拍说:“松开,我还有事呢?” “别走,再陪我一会儿。” 感受到揽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一分,韩睿仰头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轻轻笑了笑,缓缓伸出手,捏捏对方的脸。姜瑾瑜快十七岁了,已经长得高大魁梧,足足八尺有余。韩睿有些郁闷,明明都吃的一样的东西,怎么自己就是比他矮了不少,而且明显自己的成长速度也不如他。现在自己站直身到姜瑾瑜眉毛向下一点,等他再长高些,不是只到鼻尖处了? 想到这,韩睿有些气馁。 上辈子姜瑾瑜缺衣少粮的都比长得高,这辈子遇上跟自己一样从小锦衣玉食的姜瑾瑜,超越的希望简直可称为渺茫。 ―― 晏卓然进京那天,韩睿特意换了身新衣服到了城外迎接。他是真好奇姜瑾瑜这个嫡亲外公是什么模样,听母亲说跟姜瑾瑜有几分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于韩睿,晏卓然也是早有耳闻。荣王府最受宠的小公子,出生即被封侯,不止是在姜国,临近的国家也都有所耳闻。这辈子的韩睿因各种原因,没有了上辈子的纨绔生活,在军中的声誉还算不错,便是有些胡闹的行为,基本可是无视。晏卓然听到的也是赞扬为多,原以为是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但见了之后才发觉自己想岔了,这分明是一个顽童啊! 好吧,其实是韩睿一见面就叫“外公”,把人给吓到了。 晏卓然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外孙”,惊讶了一把,没想到是个冒牌的。从此对韩睿的印象便定了下来,不过老人都倾向于喜欢爱玩爱闹的孩子,晏卓然倒是很快跟韩睿熟识了。 韩睿让晏卓然上了自己带来的豪华马车,一路往宫城而去。 马车内,晏卓然倚着靠垫闭目养神,韩睿以为他睡着了,便大着胆子挪到对方身边。晏卓然跟姜瑾瑜长得还真有五六分像,韩睿不动声色的摸了摸那修剪得极整齐的花白长髯,脑海中浮现出姜瑾瑜长着这么一副胡子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就在他笑得畅意的时候,晏卓然猛地睁开了眼。韩睿张着嘴的表情僵了一下,故作泰然的松开手,咧着嘴笑得很亲切:“外公,吵醒你了?对不住,你继续睡,我保证不吵你了。” 晏卓然“哼”了一声,别过脸。废话,都被人拽到胡子了,别说我没睡着,便是睡着也醒了! 不过…… “你干嘛一直叫我外公?” “嘿,你是当今圣上的外公,可不就是我外公嘛?我和当今圣上是兄弟。”倔老头,小爷要是不叫你外公,你亲外孙还不肯认你呢?你占了大便宜了,知道不? 提到姜瑾瑜,晏卓然有些动容,眼眶也不禁红了。他抿了抿嘴唇,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圣上……这些年……过得好吗?” “放心吧,没受什么大委屈。”有小爷罩着呢,谁敢给他委屈受? “这就好这就好,是我这个做外公的失职,竟然……”晏卓然扶着车壁的手青筋突出,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太失败了,一心一意为国效力,国家还是没保住,反倒累得儿子孙子殒命。最宠爱的女儿不告而别,唯一的外孙又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那么多委屈。若非是心中的一点执念,他都想干脆一死了之算了。 “这也怪不得你,”见他如此,韩睿心中也闷闷的,“不知者不罪,您也不必内疚。再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您外孙可做了皇帝呢?” 晏卓然叹口气:“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皇宫,韩睿直接带晏卓然去了乾阳宫。姜瑾瑜正处理政务,听到消息,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出来。晏卓然激动地上前,脚都迈出去了才想起如今自己也是姜国臣子,理应大礼参拜的,可不等他行礼便被韩睿搀住了。 “我说皇帝陛下,这又没有外人,不用行国礼了吧!”韩睿笑着招招手。 “自然如此,外公免礼吧!” 韩睿又说了几句话,便找借口离开了。人家祖孙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他这个外人还是不要留这添乱了。他倒是好心,可事实完全不像他想的那样。姜瑾瑜是个冷清的性子,除了韩睿,对旁人很少假以辞色。晏卓然虽然有很多话要对外孙说,可真见了面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开口。何况他这外孙非比寻常,乃是堂堂一国之君,很多话也是不好说出口的。 二人干坐了半晌,姜瑾瑜还不觉得如何,晏卓然却是浑身不自在起来。 韩睿虽走了却并未离宫,还让人打听乾阳宫里的进展,知道二人的情形,只得叹口气,认命的回来活跃气氛。三人这才开始愉悦的对话,晏卓然也将许多肺腑之言都说了出来,总算不枉此行了。 最后,韩睿安排晏卓然到荣王府住下。 周氏嫁入王府已半年有余,虽新婚第二日丈夫就离开了,却安分守己、从无怨言。因梁馨雅不在家,老太妃又年迈,精力有限,管家的重任理所当然的落在了这位年轻的世子妃身上。周氏很有才干,把个王府管理的妥妥当当,对太婆婆孝顺,对小叔子关爱,就连对下人也都体恤有加,很是得人称赞。 韩睿给祖母请安时常见其陪侍左右,便逗趣儿玩笑几句。 这日韩睿刚进了祖母的屋子,就见周氏看了他几眼。韩睿有些莫名其妙,请了安便问嫂子看自己做什么。谁料周氏看着太妃笑道:“老祖宗,小叔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议亲了?” “你提醒的是,”太妃笑道,“不知不觉睿儿都快十六岁了,是该议亲了。” “祖母,我还小呢……”韩睿还没说完,便被老太妃打断,“什么还小,当年你祖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父亲了。别学你哥哥,你又不用上战场,还能拖到二十不成?听我的,祖母先给你留心看着,有好的就定下来。相看姑娘,就得提前,再晚,那好的都被人挑走了。现在定了,以后也就不愁了,等你十八岁就成亲。这两年先给你屋里添两个丫头,不能委屈了你。” “祖母,我不用……”韩睿苦着脸,给姜瑾瑜那小气鬼知道又该吃醋了。 “就这么定了。”太妃转头吩咐一旁的嬷嬷,“你亲自看着,挑两个好的。” 这是反驳无用了?韩睿果断撤退。 “祖母,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孙儿告退了。” “诶,你这孩子,我还没说完呢?” 出了太妃的正房大院,韩睿大踏步的走着,边对身边一人道:“一会儿你告诉太妃,就说朝廷有急务,圣上召我入宫。”那人应下,韩睿便径往皇宫而去。自姜瑾瑜登基以来,他住皇宫的次数都快超过王府了。荣王太妃只当他们两个感情好,没太在意。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再这么下去,迟早得露馅,韩睿想,还是得找个机会跟祖母说明白才是。 姜瑾瑜也觉得这事很迫切,毕竟太妃也是真心对他好,他不想瞒着她。再者,若太妃同意,以后自己去王府找韩睿就能更光明正大了。 韩睿趴在姜瑾瑜身上叹口气:“可是祖母年纪大了,我怕吓到她。” “我们慢慢来,先透点风好不好?”姜瑾瑜拢了拢被子,把韩睿掩的密不透风,一只手轻轻揽住对方的脖颈,在其额头上印下一吻,“祖母可不是一般的老人,睿智着呢。她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强大,我们说清楚、讲明白,她会理解的。” 韩睿沉思半晌,说:“也是,祖母要抱孙子,就让哥和嫂子多生几个。” “这倒是个好主意!”姜瑾瑜的声音中有些笑意。 “那可说好了,等我哥回来后,三年之内你不许给他安排远差,我可急等着抱我大侄子呢?” “好。” “那……再来一次!”突然,韩睿双手双脚缠在姜瑾瑜身上。 姜瑾瑜:“……”这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 一个月很快过去。暮春出发,等韩擒虎他们回来时已是深秋。红彤彤的果实挂满枝头,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姜国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荀国正式灭亡,分裂了几百年的天下终于应了那句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荀国的疆域很广大,几乎是姜国加上原来的晏国、姚国的总和,只是其人烟稀少,有些还是尚未开化的蛮夷,因此整体实力比原来的姜国稍逊一筹。 姜沫这些年在荀国的生活并不好,原本便是质子,又是残疾,可谓受尽了欺凌。梁馨雅找到他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满目的仇恨,这么一个人不用韩睿说她也不会留,留下对韩睿甚至韩家都是一个隐患。梁馨雅倒也没折磨他,给了他个痛快,不管如何,事情都过去了,还是上辈子的事,也没必要过于纠结。 晏国、姚国是直接划分郡县,统一归姜国管理。可荀国旧地过于辽阔,也按这种方法处理,便有些隐患。 因此朝臣商议,划分郡县之后宜在岭南设一总管,统摄荀国原来疆域。姜瑾瑜也认为这种方法可行,何况他心中已有总管人选。韩擒虎德高望重,又屡立奇功,除了他在无人能胜任。朝臣虽很多觉得如此对韩家恩宠太过,却无一人站出来反驳。毕竟以韩氏父子的功劳,给再大的恩宠都不为过,既然皇帝都不介意,旁人还有什么可置喙的? 就这样,韩擒虎做了第一任岭南总管。 不过目前只是遥领,韩家的根基在京城,何况他还要回京受封,赴任之事,只得以后再说。 很快在京城举行献捷及封赏仪式。韩擒虎除受岭南总管一职外还赐食邑万户,黄金两千斤,衮冕之服一套,撵车一副,享双倍亲王禄;梁馨雅进国公,赐凤撵,食邑五千户,享贵妃待遇;韩逸云赐食邑万户,享亲王待遇。其余从左将军而下,凡参与战争之人,皆有重赏。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估计还有一章或两章就完结了~~~ 第64章 韩氏夫妇征战多年,如今好容易天下太平,便打算在京城好好休整一番,也享享天伦之乐。 岭南之事暂由徐军师代理。 其实说起来岭南也并没有多少事,各级官府都已设立,也可算是井然有序了,韩擒虎这个岭南总管并不管多少事实,更倾向于精神领袖的意思。荀国旧地民风彪悍,一般人是不好管理。但那里的人都有一种血性,看不起弱者,对于打败自己的人是真心钦佩的。只要韩擒虎任这个总管,别管在不在当地,他们便是服气的,倒也不怎么闹事。 对于周氏来说,最高兴的莫过于丈夫的安全回归。那些名啊利啊,她倒不如何在乎,有更好,没有也算不了什么。 第一次见韩擒虎、梁馨雅的时候,周氏还有些紧张。 她是听着公公婆婆的威名长大的,听多了心里不免羡慕钦佩。尤其是梁馨雅,在姜国也算是女子的楷模了。周氏也是梁馨雅一个小小的崇拜者,她羡慕梁馨雅能打破常规、随心所欲的生活。对于周氏来说,见梁馨雅有一种小人物见其所崇拜的大英雄的诡异兴奋感。 韩逸云觉察到妻子的紧张,握住她的手安慰:“别紧张,父王、母亲不像外间传闻的那么凶悍。在家里,他们都很温和的。我有预感,母亲一定会喜欢你。” 他倒说的不错,梁馨雅跟周氏很合得来,见面礼都多给了一分。 秋去冬来,转眼已到了北风大啸、碎雪乱飞的时节。一场大雪过后,展眼望去,院子里一片碎琼乱玉,白茫茫的,好不整洁。韩睿隔着纱屉子看窗外几株傲雪的梅花。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将韩睿坐在窗边儿,便笑道:“国公爷,好消息,咱们王府要添丁了!” “你说什么?”韩睿扭头。 “世子妃有喜了!” “什么?嫂子在哪,快带我去!” 丫鬟一路引着韩睿到了太妃的正房大院。原来今日周氏正陪闲话,突然身子不舒服,太妃忙令快请太医,结果不是坏事反倒是喜事一件,周氏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太妃喜得眉开眼笑,忙得什么似的,还特意叫来梁馨雅嘱咐别让媳妇管家了,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让她干,就好好调养身子。 太妃正拉着孙子媳妇说话,韩睿进来便叫:“祖母,母亲,嫂子!” 太妃笑眯眯的转过脸,见是自己的宝贝孙子,便招手道:“呦,睿儿来了,快快,到祖母这来。两天没见你了,是不是都快把祖母忘了!” “哪有,孙儿可时刻惦记着祖母呢?” 太妃笑着把韩睿揽进怀里,后者笑嘻嘻的问:“祖母,我嫂子怎么样?” “你嫂子没事,是有喜了,再过几个月我的宝贝乖孙,你啊,就得有个大胖侄子或侄女了!”太妃拍着韩睿的手笑的开怀,满脸的皱纹都深了几分。太妃笑了一会儿,渐渐停下,才想起什么。她命人扶周氏下去休息,敛了笑,问韩睿:“我怎么听说给你的那俩丫头都过了几个月了,你连碰都没碰,是不喜欢?” “咳咳……”正端着小盖碗喝茶的梁馨雅一个不慎,呛到了。 太妃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翡翠,快给你们王妃拍着。” “呃,不用了,母亲。”梁馨雅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才把气儿出顺了,摆着手说自己好了,太妃才作罢。 太妃本是要问韩睿的,被梁馨雅意外的闹了这一出,倒给了韩睿可乘之机。在太妃看不到的地方,韩睿求助的看着梁馨雅,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还不住的抱拳拜托。 梁馨雅瞪了他一眼,心想:你自己惹的破事,合该你自己处理。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总不忍心看他太过下不来台,便轻咳一声,道:“母亲,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睿儿才十六岁不到,还是个孩子呢,如今他既不喜欢,也不可过于勉强。再者,这孩子早年受过伤,虽已根治,到底比旁人不同,让他多保养两年身子总是好的。” 太妃随来当韩睿命根子一般,此刻一听这话,便顾不得其他了,连道:“对对,你说的是。”又转头对韩睿:“睿儿,那两个丫头就留在你院子里伺候,只是你还小,这两年不可胡闹,知道吗?” “祖母放心,孙儿都知道的。” 正说着,人报:“圣上到了!” 太妃忙道:“快请!”不多时,姜瑾瑜一身月白便衣走了进来,梁馨雅扶太妃起身见礼,被姜瑾瑜一手一个搀住。 “太妃,您老身子可好?” 姜瑾瑜边说边扶太妃道炕上坐下。太妃高兴,连说了三个“好”字。此刻天色有些晚了,太妃因问:“圣上缘何此刻到此?” “朕听说王府召了太医,不知是谁病了,故来瞧瞧。” 梁馨雅看了姜瑾瑜一眼,笑道:“圣上日理万机,如何连这点子小事都挂在心上,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孩子心诚,你莫错怪了他!”姜瑾瑜还未说话,太妃倒先护上了。她向来是那姜瑾瑜当亲孙子看的,姜瑾瑜当了登基后也从未在她面前摆过皇帝的架子,反倒一直是小辈的姿态。因此太妃也是以家人待他,私下里说话倒随意。 姜瑾瑜垂了头不语,他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太妃道:“没人生病,倒是一件大喜事。” 姜瑾瑜问是何喜事,韩睿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姜瑾瑜倒是真心高兴,令拨了两名御医日日为周氏请脉。 晚间二人相拥而眠,韩睿便道:“等大哥的孩子出生,就把我们的事告诉祖母吧。那时祖母正高兴,就是怪我们也不至于不能接受。” “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祖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网开一面。”姜瑾瑜摸摸韩睿的脸颊,突然说:“到时候孩子得喊我叔叔!” “那是我侄子,凭什么喊你叔叔?” “你说凭什么?”姜瑾瑜扯出一抹笑意,猛地翻身,把韩睿压在身上,对着胸脯就是一阵乱啃。韩睿笑着推他,扯着他的耳朵提醒道:“别忘了,你可是嫁到我们韩家的,最多管你叫婶婶。” “是吗?那是我让你,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啊,轻点,嗯……” “舒服吗?”姜瑾瑜刚抬头问了一句,便被韩睿一把摁了下去,还命令道:“继续,我没让你停不许停!嘿嘿……好舒服,又太轻了,再重些……” “就你这坏脾气,还这么多要求,也就老子迁就你!” 韩睿闻言一把将某人拉起来:“怎么,跟我一起你觉得委屈了?”刚问出这句话,韩睿便觉得自己被人摁住了,被迫摆出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他刚要反抗,一根粗壮滚烫之物猛然撞入体内。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思绪都被撞乱了,阵阵酥麻传遍全身,韩睿飘飘忽忽只听得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子快活死了,如何会委屈?我爱你,睿儿,我爱你,姜瑾瑜爱死韩睿了!” 那天做了多久,韩睿已记不清了,只知道很舒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到最后,他也说了很多甜言蜜语给姜瑾瑜听,还说爱他,说跟他一生一世。哦,不,是永生永世。姜瑾瑜因兴奋儿发狂的样子,深深植根在韩睿脑海里,一辈子恐怕都无法消弭。 韩睿突然觉得自己重生最大的意义不是报了仇,也不是抱住了韩家,而是拥有了姜瑾瑜――这个一生都不会背叛他的男人。 只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愿。 二人想得倒好,可一次偶然,令事情走向了不可开交的境地。原来韩睿和姜瑾瑜偶一次在梅园亲吻,竟好巧不巧的被老太妃看到,惊怒之下,当场便晕了过去。韩睿吓得怔住了,还好姜瑾瑜还算冷静,即刻下令召了一堆御医前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含参片的,捣鼓了半天人终于醒了。韩睿拉着太妃的手,满心忏悔的跪在床边请罪,姜瑾瑜也和他并肩跪着。 彼时外人丫鬟都已被遣出,除太妃和韩睿二人外,房间内只余韩擒虎夫妇和韩逸云。 “孽缘啊孽缘……”太妃念叨了半天,才转头看韩擒虎他们,“你们……早就知道了,只瞒着老婆子我一人,是不是?” 不等他们回答,韩睿便拉着太妃的手道:“祖母,别怪父王、母亲,他们是不想您担心。是孙儿不好,害您老人家大病一场,是孙儿的错,孙儿任您责罚。”说着,韩睿想起上辈子祖母受过的哭,眼眶不由红了,先还能控制,越想越伤心,不由痛哭起来。 姜瑾瑜见韩睿落泪,心中火烧火燎一般,便也顾不得许多,抱住韩睿道:“太妃,不怪睿儿,是我,是我先爱上他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太妃深深叹了一口气,闭眼半晌才缓缓抬眼,欠起身一字一顿的道:“你们我谁都不罚,你们分开吧!” “祖母,我……” 韩睿还要在说什么,刚开口便被韩擒虎打断:“睿儿,祖母病着,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是,父王!” 几人出来,御医又进去诊治,半天出来说是气火攻心,吃些药,注意调养心情也就好了,这些日子万不可着气。一时熬了药送进去,太妃却一手推开,坚持韩睿答应自己以后和姜瑾瑜分开、永不相见才肯喝药。 韩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情深意重的爱人,一边是亏欠良多的亲人,二择其一,无论选哪一个,都不免令人痛苦万分。 原来……以前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不见姜瑾瑜,韩睿自是不舍。可祖母年迈体弱,疾病缠身,又如何忍心逆她的意?左思右想,韩睿打算先暂时顺了祖母的心思。 他派人给姜瑾瑜送去了一封信。 姜瑾瑜接到信,扫过一眼,不觉满脸惆怅。短短的一封,几十个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足足看了一夜。第二日,姜瑾瑜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不仅仅是因一夜未睡的疲乏,更是精神上的颓废。韩睿在信上说,祖母年迈,算来也是时日无多,而他们二人还很年轻,未来还很长。因此在祖母有生之年,就暂不相见,以慰老人之心。 这短短几十个字,每一笔都像一把尖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刻在他心上。手心被指甲刺破、结痂再刺破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锥心之痛才最让人难耐。 不过,为了韩睿,他愿意忍,多痛都愿意。 谁让自己这辈子栽到了他手上,便得心甘情愿的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幸福、快乐也好,痛苦、伤心也罢,没得选择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点点的虐,不过乃们要相信我,下章就好了。 呃,下章大结局,绝对大完满~~ 第65章 正文完结 又是一年新春佳节,到处张灯结彩,庆贺新年。 尽管这是韩家少有的团圆年,韩睿却不如往年开心,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姜瑾瑜的身影。答应了祖母不私下见姜瑾瑜,他便不打算阳奉阴违,可行动控制得住,心绪总是不好掌控的。心情无法舒畅,便不觉每日闷闷的。今年乃是新皇开元第一年,新的年号为:龙兴。举国上下大肆庆祝,比往年热闹很多,以韩睿的性子怕是早吆五喝六的闹去了。可如今,他只是不想走动,给祖母、父母拜了年就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几日没露头,牛宏业叫他也不出去。 太妃时常让丫头婆子打探,自己也常去看望,总忍不住暗中抹泪。 她又何尝忍心? 可男子相恋,本就是错。那姜瑾瑜又是皇帝,睿儿和他好难免会吃些亏,名声上也不好听。于姜瑾瑜倒没什么,可睿儿呢?将来一个以色侍君、魅惑君主的骂名,便足以遗臭万年。她宠在手心里有着大好前程的孙子,怎舍得就这么毁了?因此只能狠狠心,绝了这俩孩子的心思。如今他们都还小,也不过是一时迷惑罢了,过个几年,长大了,各自娶亲生子,便什么事也没了。 元宵节后很快迎来了韩睿的生日。 太妃想让爱孙高兴,特意叫了戏班子、杂耍班子给韩睿庆生。只是她一番好心,到底是白费了,韩睿始终都是恹恹的,不等散场便告辞而去。 晚间,梁馨雅去看望太妃,见她精神不甚好,料是为韩睿之事,忍不住劝道:“母亲,您看睿儿,这才几个月,瘦了多少?不止您看着心疼,我也是一样的。要不还是算了吧,瑾瑜也是好孩子,他真心对我们睿儿,这些都是媳妇看在眼里的。我听说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拼了命的埋头政务,比我们睿儿还煎熬,再这么下去,睿儿还不怎么样,瑾瑜就先病了。您想想,瑾瑜要一病,睿儿不也得着急生病?母亲您疼睿儿疼瑾瑜,忍心看他们受苦?” “可他们……这……这是不对的呀!”太妃抖着身子道。 “对不对,又如何说得清呢?”梁馨雅扶太妃坐下,笑着递过一杯茶,“我知道母亲的打算,以为他们不过一时迷茫,分开也就淡了。可您也看到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俩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又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虽非亲人胜似亲人,祖母强行将他们分开,只会使得其反。如今两个孩子都寝不安枕食不下咽的,万一有个什么……”说到这她略略一顿,轻轻抿抿嘴唇,“母亲,到时候您就后悔莫及了!” 太妃瞪大了眼,不由紧紧攥住了梁馨雅的手: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你……你不是吓我吧?” “我吓您做什么,这都是有可能的!” 太妃瞬间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伏在引枕上喘了会儿气,才开口道:“你,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母亲,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 梁馨雅此刻有些后悔,不该说这些,万一把太妃吓病,可就遭了! “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 梁馨雅接过丫鬟的捧来的参汤,亲自服侍太妃喝了,见她气息渐渐平稳才放了心。 太妃眯了半天眼,才出口气,缓缓的道:“睿儿是我老婆子的命根子啊,我从小宠到大,就没让他受过一点委屈。如今见他神思恍惚的,人也瘦了,不是我说狂话,你这个做母亲的心疼也未必比得上我。可……可我,我不是怕睿儿以后受委屈吗?睿儿是我孙子,他喜欢男人,老婆子我可以不介意,可为什么是姜瑾瑜?他是皇帝啊,我们睿儿跟他好,会被人骂的!再说帝王岂能无后,他将来立了妃,睿儿算什么,又会承受怎样的骂名?” 梁馨雅一喜,原来太妃不是不能接受男男之事,而是怕宝贝孙子受委屈。 “那若皇帝对睿儿一心一意,永不立妃,母亲同意吗?” 太妃叹口气:“这怎么可能?” “您先别说不可能,只说若皇帝能做到,您能不能接纳他?” “他若真能做到,我便不管他和睿儿的事。” 此刻韩睿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未能成眠。他摸摸掖在被子下的玉佩,面前浮现出去年过生日时姜瑾瑜局促的掏出荷包说是聘礼时候的表情。他轻轻摩挲几下,用手捏着玉佩,慢慢的捂在胸口,片刻后,又抿了抿嘴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混蛋姜瑾瑜,老子生日,连个礼物也不送,滚去吧,以后老子都不见你!”他在心中怒骂。 韩睿闷了一会儿,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大口喘气。 “爷,可要奴才进去伺候?”外面当值的小厮听到动静,轻声问。 韩睿道:“去睡吧,爷这里不要人伺候!” 这时一阵风吹过,窗外传来了“呜呜”风的轻鸣。韩睿隔着窗户往外望了一眼,月光下隐隐的有个黑影。他披衣下床,欲看个究竟,刚推开窗,只见那影子一闪,身形极快,已没了踪影。可韩睿却分明看真切了,他压低了声音道:“姜瑾瑜,出来,我知道是你!” 片刻后一堵黑影挡在窗前,韩睿听到一种弥漫着失落的声音:“原想偷偷看看你,放了礼物便离开,还是被你看到了……” 已经几个月了,除了朝堂上偶尔的相见,他们私底下从未见面。姜瑾瑜想不到自己竟能忍这么久,不过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不偷偷看看,他一定会发疯的。何况今儿可是韩睿的生日,姜瑾瑜想:礼物总是要送的,而且是自己亲自送,让别人送来算什么诚意?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韩睿问。 姜瑾瑜只是垂着头,没有说话。 “我问你呢,姜瑾瑜,站了多久,说实话!” “一个多时辰,开始就是远远的站着,怕人看见。刚刚,我以为你睡着了,才……” “好了,别说了!”韩睿把窗子开大了些,“也不怕冻坏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真的,我可以进去?” 天太黑,看不清表情,却不妨碍其他的感知。听声音韩睿便能想象出姜瑾瑜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由抬了抬下巴,道:“今儿特殊,便允你破例一次。” 韩睿话音刚落,便被猛窜进来的某人抱了个满怀。接着,脸被一通狂啃,耳垂被舔的又湿又黏又烫,急躁而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睿儿,我想你,想你,想的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心都痛了……我的睿儿……别躲好不好,再让我亲亲,求你了……” “蠢材,要死了,你小点声,莫惊动了旁人!” “我们到床上,用被子捂着,就没人听得见了。” 韩睿此刻晕晕乎乎浑然没意识到便是有被子动静大了也免不了被觉察,而一味任姜瑾瑜摆布。直到二人都脱了衣服,韩睿接触到姜瑾瑜的皮肤,才猛地一惊,立刻清醒了起来,“你身上如何这般冰凉?”姜瑾瑜此刻就像个真实的大冰块,正簌簌的散发着凉气,韩睿哆嗦一下,本能的退开了些。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自己真是糊涂了,外面滴水成冰,还刮着北风,姜瑾瑜站了那么久,还能全身暖烘烘的不成? 姜瑾瑜脸上有些歉然,掖掖被子道:“你先往里些,我暖热乎了再抱你。”不料他话音刚落,便觉一个火炉似的热源靠来,腰背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韩睿的身子也紧贴过来。姜瑾瑜似愉悦似痛苦的闷哼一声,再也忍耐不住,翻身覆在了韩睿身上,气喘如牛:“睿儿,你招我的!” 这句话刚吼出口,姜瑾瑜已经在韩睿胸口疯狂的舔舐着。 被蛮横进入的时候,韩睿痛苦仰起了脖子。 许久未经此事,那里紧致如初,姜瑾瑜今日动作有些无法抑制的狂野,难免有些疼痛。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受一时让韩睿有些沉迷,手疯狂的在姜瑾瑜背上乱抓乱划,掐出了几道狰狞的血痕。压抑的闷哼声响在耳畔,韩睿听得出来姜瑾瑜的兴奋。他此刻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在属于他的领地上疯狂的驰骋着奔腾着。韩睿随着他的节奏跳动,感知被无限的扩大。韩睿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他已经控制不住它们了,全身像过了电般,扭曲着脸张嘴狠狠咬住了近在咫尺的肩膀。 正当二人情深意浓之时,外面传来丫鬟和小厮的问话声,从声音韩睿听出那丫鬟是母亲屋里的。只听那丫鬟到:“国公爷可睡下了?王妃说睡下就算了,若没有,王妃让过去一趟呢?” “爷戌时便睡下了,这会儿想该睡着了。” “我刚过来时好像听着屋里有动静呢?” 屋内的两人猛然从惊涛骇浪中惊醒,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小厮侧耳听了听,笑道:“我一直守着呢,哪有什么动静,想是姑娘听错了。” 那丫头嘀咕了句“奇怪”,便走了。韩睿这才敢出气,几个月了,唯一的一次私下见面偏又赶上这事,搞得像偷情一般,想想不觉可笑!他身子一动,才发觉还在自己身体内的某物又胀大了一圈,对方还缓缓抽动几下。韩睿气的掐着姜瑾瑜胸口上的一块肉,恨恨的骂:“色中恶鬼,差点都露馅了,还有心情想这事!” “人都走了,咱们继续……” “不怕被听到?” “小声点不就行了……” 闹了这么一出,姜瑾瑜反倒更兴奋。韩睿两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既提醒吊胆又欲罢不能的感觉,刺激又兴奋。两人都有这种心思,自然一拍即成。直到二人尽兴,韩睿趴在姜瑾瑜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肩膀。 “你不是说给我送礼物,礼物呢?” 他这一提醒姜瑾瑜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方才一番情动,竟把正事给混忘了。姜瑾瑜窜到地上,在一堆衣服里一阵乱翻,摸出一个小锦盒献宝似的双手捧给韩睿。 韩睿接过锦盒,凝眉瞧了瞧,问:“这么神秘,是什么?” 他眉头微蹙的样子,在姜瑾瑜看来却十分可爱,不由凑上去在他眉脚吻了吻,眨眨眼,示意他自己打开。韩睿也笑了,他还真好奇里面是什么,不会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吧。 锦盒轻轻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缕头发…… “这是你的?”其实不用问,韩睿也知道答案。 “是,我想来想去,送这个最合适。”姜瑾瑜低者头有些局促的道,“你不缺什么,再说除了我自己,我所拥有的也都是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我要送你的礼物,自然不能随便拿些东西便搪塞了的。只有这些……身体发肤,才是我自己的,未经人手,也与旁人无碍。而且我听说,上古时期人们有送头发表示同生共死的习俗,我也想和你同生共死……” 手中的一缕青丝似有千斤重,韩睿的鼻头有些酸意。这姜瑾瑜明明是个口讷之人,可每每说出来的话……总比世上最美好的甜言蜜语还觉令人窝心。 “好了,我收下了。”韩睿把头埋在姜瑾瑜胸口,闷闷的道:“谢谢你。” 说完便扯过被子将二人蒙住,他不想让姜瑾瑜看到自己红了脸。 姜瑾瑜在韩睿被窝里腻到夜半时分,才依依不舍的依旧从窗子潜走了。翌日一早,韩睿精神焕发的去给母亲请早安,被母亲扯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天。 “睿儿今儿,啧,精神真是格外好,昨晚做了什么美梦了?” 韩睿:“……”糟糕,母亲不是发现了什么吧? “呵呵……”韩睿笑了两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表情肯定特傻,“那个,母亲,我昨晚睡得好,精神自然也就好了。” “别扯谎了!”梁馨雅瞪了他一眼,“昨儿皇帝在你屋里吧,你以为瞒得过我?” 韩睿一把抓住梁馨雅的袖子:“母亲,儿子知错了,您可千万别告诉祖母!” 梁馨雅见他紧张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恶念”,臭小子害得一家人担心了这么久,不能轻易便宜了他!她轻咳一声,拿出王妃的威势,“想让我帮你瞒着也不难,只要你想办法让母亲我高兴一下,我也便高抬贵手了。”她说到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唉,好久没喝儿子泡的茶了,不知道今儿有没有这个荣幸,喝上那么一盅。” “好,母亲您等着!” 于是接下来便在韩睿一通乱忙、梁馨雅的挑三拣四中度过,一会儿茶凉了,一会儿又烫了,一会儿浓了,一会儿淡了,好容易吃完了茶,又要点心。到梁馨雅满足的时候,韩睿累得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最后却被告知祖母已经有所缓和了,而且应该很快就能接受姜瑾瑜。 韩睿惊喜交加,兴奋之余也由此得出一条经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跟自己有关系的女人,女人折腾起来,两个字――要命。 很快姜瑾瑜便亲自到皇宫,跪在太妃面前赌咒发誓说此生绝不负韩睿。 太妃见他心诚,也只得信了,不过还是警告道:“虽然你是皇帝,可我们韩家也不是吃素的,你若伤害了睿儿,便是鱼死网破,韩家也不会罢休!” “祖母放心,我姜瑾瑜便是死也不会让韩睿受委屈!” “好,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至此,姜瑾瑜在韩家算是彻底过了明路了。可人总是不知足的,得到了眼前的,便想要更多的,他如今便想让韩睿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身边。父母丧,常人守孝,期为三年,皇帝身系国家大计,总不能其社稷于不顾吧,孝期便由三年减为三个月。 从韩睿登基三个月后,朝臣便不断的建言选妃充纳后宫,都被姜瑾瑜推脱了。如今已经改元,后宫仍然空虚,大臣们上疏选妃的已经快堆积成山了。 姜瑾瑜自然是不会同意选妃的,可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急切的想要昭告天下――韩睿是他姜瑾瑜此生唯一的伴侣。他想让让韩睿跟自己一起,并肩看这大好江山。虽然姜国没有立男后的先例,可万事总有开创不是,他倒不担心那些大臣,就是怕韩睿不同意。 事实也是如此,他刚跟韩睿透漏些意思,便被对方一口否决。 “我才不要做什么男后!我也不怕人知道,明儿谁再敢上疏说选妃的事,我就给他一个耳巴子。告诉他你姜瑾瑜是老子的人,谁再撺掇你选妃,老子灭了他!”韩睿气呼呼的道。 “好,随你,我给你善后如何?”姜瑾瑜摸摸他的脸。 韩睿一把挥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你呀,还是做个明君的好,我可不想背上千古的骂名。以后不许你胡作非为,我可会时刻监督你的。” 韩睿是真有冲动宣布自己的占有权,不过考虑再三,还是按捺下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这么激进的好,他终究不希望姜瑾瑜的朝堂乱成一窝粥。姜瑾瑜却不忍心他委屈自己,一次又不长眼的提选妃之事时,他便朝堂上做了一番剖白,称自己只爱少年不爱美人。而且心中已有钟爱之人,此生一心一意对他,不会再有他想,更不会纳妃。 朝堂陷入了长时间的静谧之中―― 大臣们有相信的,更多持怀疑态度。联想跟皇帝来往频繁的少年,似乎只有安国公一个,很多人都有些想法……可韩睿的身份毕竟不同,便是有人想到什么,也不敢随意说出来,只是劝皇帝不要一时迷茫,误了大事。有几个固执的诤臣当场便要触柱死谏,幸好侍卫眼明手快,及时拦了下来,才免得造成血溅朝堂的惨状。 下朝后,乾阳宫。 “你也太性急了,怎么就说了出来?”韩睿责备的看着姜瑾瑜。 “我们的事不可能瞒一辈子,早晚都要知道的,先透个口风。你是堂堂国公爷,只要我不明确说是你,旁人便不敢乱猜。你要是怕麻烦,这几日别回王府了,就在宫里住着。” 韩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那岂不是坐实了旁人的猜测?” “那又如何,朕决定的事,谁敢质疑!”姜瑾瑜怒目说这些话时,颇有君主的气势。正是这种气势,使得他在朝堂上说一不二。不过此刻他面对的可不是那些大臣,说完,再转头着韩睿时,脸上已堆起笑,“睿儿,别生气好不好?我们总不能偷偷摸摸过一辈子吧!不说清楚,那些大臣天天上疏,都是选妃的事,你是不知道他们的毅力,唠唠叨叨说个没完,烦都烦死了。这一两年年尚可找借口推脱,可再过几年,便是推也没法推了,还不如像今天这样,一句话说清楚,永绝后患!” 韩睿冷哼一声,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那些人不敢找姜瑾瑜理论,肯定一股脑儿的都跑荣王府堵自己去。 这几天荣王府的拜访者是多了很多,大臣们都找各种借口去见韩睿。众人都觉得韩睿最为可疑,可一想韩家已位极人臣,韩睿也是前程无量,没必要为此事毁了自己的名声。不过,便不是他,他跟皇帝亲密,多少也应该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消息,因此都想着去打探一二。韩睿被搞得不胜其烦,倒是太妃听了心怀安慰,她暗想:皇帝肯为睿儿如此,想必是真心的。 大臣们的热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原本皇帝泄露的消息,竟然没有打探出一丝新线索,时日久了,也都偃旗息鼓。当然也有不少锲而不舍企图把皇帝掰回正途的大臣,也不过是徒劳而无功罢了。 就这样悠闲的过了两年。 韩擒虎携王妃赴任江南,韩逸云留在京城,任三公之一的司空。三年不到的时间,韩逸云连得两子,长子一岁多,次子才刚满月。韩睿这两年过得悠闲,也渐渐在朝堂上占有了举重若轻的位置,除了韩逸云和姜渊,第三个便属他了。姜渊是亲王,韩逸云是荣王世子享亲王待遇,姜瑾瑜便寻思着也得给韩睿封个王做做,可提了几次,韩睿都不在乎的说:“就如今在朝堂谁敢不尊敬我,有没有那个“王”字,什么区别?” 因此,此事一直搁浅。 十九岁的姜瑾瑜散发着一种成熟的气质,高大英武,剑眉入鬓,不怒自威,远远看去英气逼人,施施然走在荣王府的花园,饶是见惯了的丫鬟也忍不住失神。韩睿正在花园尽头逗弄自己的大侄子。两年的时间,韩睿看起来也成熟了很多,不过依旧神采飞扬,是个名副其实极俊秀清雅的美男子。姜瑾瑜走过去,韩睿抬头,二目相接,相视一笑,不需任何语言,便有淡淡的温情萦绕其中。 翡翠在一边看得出神:圣上这般威严俊武,怕只有国公爷这等超凡清雅的男子才配得上! “瑾瑜,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瞧瞧,炎儿又长了两颗牙,如今有十颗了!” 韩逸云的长子名韩炎,家人常以“炎儿”呼之。 “是吗?我也瞧瞧!” 于是两个大男人想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哄着小炎儿张嘴。只见那两颗牙才刚冒出头,像一个小白点,姜瑾瑜兴奋道:“还真是,炎儿好厉害!”小韩炎想听明白别人在夸他一般,“咯咯”笑着直往姜瑾瑜怀里钻,还一边叫着:“叔叔,抱,抱……” 韩睿登时不乐意了:“你个臭小子也太厚此薄彼了,我哄你那么久你都不肯叫叔叔,他来了你就叫,真是胳膊肘向外拐,我才是你亲叔叔!” 姜瑾瑜笑眯眯的在小韩炎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小家伙兴奋的不行,抱着姜瑾瑜的脖子在其膝上又蹦又跳,又是抹口水,不一会儿姜瑾瑜的衣服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小孩子到底精力有限,过了一会儿小韩炎便不闹了,韩睿令奶母丫鬟抱下去睡觉,这才带姜瑾瑜换了身衣服去见太妃。 太妃年老之人,话也就多,拉着姜瑾瑜说了半天才放他走。 路上,韩睿用手捅捅姜瑾瑜,笑道:“祖母最近总说从前的事,而且是一件事多了一边又一遍,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也就你耐烦听她嗦,所以,你一去她都要说半天的。” 姜瑾瑜今天穿的是一件广袖华袍,他拉过韩睿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摩挲。 “祖母年纪大了,总爱回忆从前的事。”姜瑾瑜道。 “是啊,你说我们老了是不是也会如此?” “不会,只要我们面对彼此,那么最美好的便是现在,而非曾经,又何须怀念?” “那……若是一个人先死了呢,另一个人不是很痛苦?” 姜瑾瑜轻轻捏了捏韩睿的手心,道:“不会的,我会努力比你活的更久一些,不会让你体会那种痛苦。说好了生生世世的,你若不在,我活着也没意思。因此,若你先亡,我也会自杀,随你而去,你那是记得要等我,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好,要是你先死,我也当如此。” 他韩睿自始至终便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不会劝爱人说什么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的话。既然爱了,便死都不会放手,说好了一辈子,说好了同生共死,便要做到圆满。他不止如此要求别人,也是如此要求自己,若姜瑾瑜比他早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殉情。 “生离死别的事太过惨烈,还是让我来面对吧。我努力活久一点,只要比你久一点点就可以了。” “我们都还年轻,说这些干什么?”韩睿突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便忙岔开道:“我让你做的弓呢,可做好了?” “做好了,在宫里,去看看?” “好。” 二人携手入宫,至于进了皇宫,当天就没回来的事,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又过了两年,姜瑾瑜终于如愿以偿的册封韩睿为安平王,并在皇宫内赐宫殿居住。彼时韩擒虎以被封为岭南王,韩逸云袭了荣王。韩氏一门父子三个亲王,令无数人唏嘘不已,感叹韩氏隆恩之盛。 这还只是一个开端,不久皇帝的一个圣旨,又在朝堂上引起一股轩然大波。 姜瑾瑜在岭南划出了不小的一片区域,作为韩家的封地。谕旨,从此以后,这块封地有韩氏后人继承,姜国历代君主不许删削。韩氏后人,除犯谋逆大罪外,一概不许擅自抓捕,连坐之法在韩氏族中永不适用。另外即使子孙犯罪,封国也不许削除,应令择贤明之族人继之。也就是说,只要姜国存在,韩家就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土。 不止如此,还为韩家颁布了丹书铁契,此事算定下来了。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皇帝这么做是养虎为患,他日韩家一旦有了异心,后果不堪设想。可很多年后,他们都知道自己错了。韩家当真值得人尊敬,韩氏后人也都兢兢业业管理自己的封地,对皇室也很恭谨,从无逾矩。而姜瑾瑜和韩睿这对君臣的所作所为作为明君贤臣的典范,也被传为一段佳话,直到几百年后还广为流传。 荣王太妃担心的恶名终究没有落到韩睿头上。 终龙兴一朝,君臣相处融洽。姜瑾瑜成了天下一统后的第一任君王――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连登上皇位的那次宫廷政变也被赞为平叛有功,成为后人赞扬的主要政绩之一。龙兴一朝正值海晏河清之时,君臣相得益彰,人才济济,晏文修武,张皇榜广招贤士,大兴科举,选拔了很多有用之才,其影响一直持续到几十年之后。在对百姓的管理上,一直是轻徭薄赋,给百姓足够的休养生息的时间。在君臣共同努力之下,短短数年间,王朝便步入了姜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个盛世,百姓家家有余粮,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周围小国纷纷来朝。 龙兴一朝涌现出了许多的名臣,最突出的便是韩氏父子,余者还有梁馨雅、姜渊、徐元磷(徐军师)、梁修文、张允武等,各个都在史书上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几百年后的人虽不明白当时实情,却也能从史书中窥见一二。 龙兴帝和安平王之间一看便有猫腻,可这不影响人们对其二人的钦佩。以色侍君的佞宠固然令人可恨,可具相国之材的名臣在人们看来则光明磊落的多。且二人一个是天下之主,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丞相,能做到一心一意,恪守至终,本身就令人佩服。 龙兴帝在位四十年,传位给从小养在身边的宗室之子大安帝。大安帝从小受龙兴帝、安平王教诲,登基时虽不足二十岁,却有一段天然的帝王风范,也是一个有作为的君主。 禅位之后,龙兴帝和安平王便消失在宫廷之中,不知所终。 有人说常在太湖之上、山峦之巅见两个老人携手结伴游玩,据知情人说,那便是龙兴帝和安平王。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完结了! 首先,谢谢大家一致以来的支持,你们的每一个留言都是给作者的动力,也是这些让我不断的鞭策自己。 至此―― 正文算是正式完结了,番外会有,还没确定写什么,亲们有建议尽管提。 另外,番外可能过几天再更(泥垢……乃到底有什么是确定的?) 呃,唯一确定的是番外不会再本文更新,漠漠会另开一篇免费文,专门更本文的番外。所以,番外会全免费, 不要错过哦! 谢谢大家,求一下专栏收: 电脑版点这里: 手机版点这里: 新文还在存稿,有兴趣支持一下吧: 文案:万念俱灰、含恨气绝的林黛玉睁开眼,回到了自己六岁的时候。 只是,怎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弟弟没死,母亲没死,连父亲也比前世健朗许多。 什么,自己还定了娃娃亲? 林黛玉仰天抚额,这是自己上辈子生活了十几年那个世界吗? 一句话简介:还林妹妹一个幸福生活。 拜谢―― 第1章 韩家小二抓周记 韩逸云的第二个儿子周岁之前没有名字,为了和老大韩炎区别,韩睿便整天小二小二的挂在嘴边,久之“小二”儿子便成了这小家伙的小名了。 韩小二周岁之前,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名――韩槊。 名字是他那不靠谱的叔父起的。槊乃一种兵器,军中很常用,古人曾有“横槊赋诗”之句,听起来倒是威武又不乏底蕴,十分符合韩家将门之后的作风。可是起这个名字的人绝对是最省心的了。韩小二从小和叔父韩睿亲近,见了他便不哭不闹,比亲生父母还灵验些。韩睿也喜欢这小侄子,嚷着要给他起名,韩逸云乐得弟弟和儿子亲近,自是欣然应允。 可起名也是一个劳心劳力的技术活啊! 韩睿苦思冥想了几个昼夜,愣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这可难办了! 好在他并非钻牛角尖之人,本性便很知道变通。既然想不出合适的,索性不想了,倒不如随便挑一个字,随缘罢了,说不得还真能和小二相得益彰呢?想通了的韩睿令人搬来用于活字印刷的金属字块,装在一个小匣子里,弄乱了,闭上眼,随手摸了一个,便是个“槊”字。自此以后,韩家小二的大名便定下了――韩槊。 韩槊是个早慧的孩子,学走路、长门牙都比别的孩子早些,如今才一周岁,已经能说几个简单的词了。平时倒是安安静静的,也听话,只是不能看见韩睿,一见了韩睿瞬间从乖宝宝化身恶魔,非要韩睿抱。不抱便扯着嗓子嚎,嚎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催人泪下,就连下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抓周的前一天,正巧姜瑾瑜来找韩睿。 韩睿正坐在韩小二的摇篮边,捏着他的脚逗他玩。韩小二“咯咯”直笑,嘴里吐着泡泡,他不时把手塞在嘴巴里,一会儿又去抓韩睿的袖子。韩睿看了看,有些嫌弃他手上的口水,便拽着袖子躲开。韩小二不乐意了,嘴一撇,大哭起来。姜瑾瑜忙抱起来,拍着背哄了半天,不奏效。 韩睿只得接手,那小子一到韩睿怀里便不哭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咧着嘴笑,露出几个米粒大的小白牙。 “臭小子,再吐口水我就把你扔了!”韩睿瞪着眼,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小家伙依旧肆无忌惮的吐口水,然而韩睿终究没有言出必行把韩小二给扔了。 “都一周岁了,还这么一副傻样子!”韩睿满脸嫌弃。突然姜瑾瑜说了一句:“大家都说小二像你,你小时候也一定是这么可爱!” “我才没这么蠢!”韩睿不满的哼了一声,“倒是你小时候一定很傻,可惜我未曾看到。”姜瑾瑜听罢不由笑了:“你比我还小呢,我小时候时候你未必出生了呢?诶,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哥的,我都没听你叫过我哥,你叫一声可好?” 韩睿哼了一声:“不叫,你才比我大多少,就在这倚老卖老?” 姜瑾瑜上上下下扫视韩睿一圈,带笑道:“现在不叫也没关系,我会让你叫的。”睿儿可也有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时候呢,床上做到尽兴处,让干什么干什么,热情奔放,叫声哥还不是小菜一碟? 翌日抓周,姜瑾瑜特意一早赶来。韩逸云抱小韩槊到大案上挑东西时小家伙便不肯,非要韩睿抱才肯过去。荣王府的抓周物品很丰富,足有上百种。小韩槊一个个抓起来,看了没两眼便仍在地上,爬了半天,手里竟一件东西也没有。众人七嘴八舌的嘱咐他抓东西,韩槊丝毫不为所动,玩够了,便把东西踢开坐下,张着双手让韩睿抱。 韩睿过去摸摸他的头,哄他回去拿件东西给自己,小韩槊也不情不愿的抓了把小匕首回来,递给韩睿,抱着韩睿便不松手了。 事后周氏哭笑不得,跟韩逸云玩笑道:“小二不像我们的孩子,倒像小叔的孩子了!” 韩逸云也越看越像,自己这次子除了嘴巴像自己,眉眼倒跟韩睿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他由此推断,自己的二儿子长大了定是个美男子。又想,宝贝弟弟跟皇帝定情,以后便不会有子嗣,不如把二儿子过继给弟弟,以后弟弟一脉也算有了承嗣之人。他把这想法跟周氏说了,周氏虽然不舍,但也同意了。好在已经说明,虽是过继,倒还养在周氏跟前儿,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以后还能继承韩睿的爵位,算来也是小二赚了。 韩睿想想这事也不错,都是一家人,小儿子又肯跟自己亲近,挺好。 姜瑾瑜听了说:“小二以后不是该叫喊你父亲,那如何称呼我呢?” “你自然是母亲了!”韩睿笑的很畅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占占口舌上的便宜罢了,真让小二叫他母亲,别说是姜瑾瑜,自己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这样吧,”韩睿道,“民间都称呼父亲爹爹的,以后让小二喊你爹爹。” 姜瑾瑜想了想说:“让小二叫你爹爹,听着亲近。我昭告天下认小二为义子,以后就让他喊我父皇,如何?” “这样倒妥当,小二到底是大哥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论皇帝的正确培养方法 作者:山村漠漠 子,以后还让他喊大哥父亲,喊大嫂母亲。我们一个爹爹,一个父皇,听着也不错。” “理当如此。”姜瑾瑜道。 自从认了小二为义子,姜瑾瑜便常接他道宫里玩耍,顺带的韩睿自然也跟着。两个新出炉父亲奶爸当的津津有味,乾阳宫比之以前多了很多欢声笑语。当然也有不如意之处,韩小二有越来越黏韩睿之势,有时睡到半夜不见韩睿便要哭闹一番。韩睿只得把韩小二抱到御榻上同眠,晚上姜瑾瑜想要做点什么,便有些不便,好几次进行到一半小东西醒了,不得不偃旗息鼓。 这几日姜瑾瑜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这两个,一个大磨人精,一个小磨人精,快把他折腾疯了。都是因为小的,才害得大的不肯让自己亲近,姜瑾瑜思来想去还是得把小的送到他亲娘那去,这太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了。结果送是送去了,可没几天韩小二病了,只得再把人接回来,养了多日才养好,也不敢再折腾这小屁孩了,还是得忍着。 这日好容易韩小二睡熟了,姜瑾瑜便拉拉韩睿,使眼色让韩睿跟自己到偏殿去。韩睿也知道他这些日子憋的厉害,自己也没比他强多少,会意下床,好在没吵醒小家伙。 一番激情过后,姜瑾瑜忍不住感叹:“老子终于活过来了!” “说的好像要了你的命似的!”韩睿踢了他一脚。 “你说那小屁孩何时能长大,他怎么这么黏人?” 韩睿笑道:“这就怕了,父亲可不是好当的呢?小二终究是男孩子,得从小培养他自立的性格。再过几个月,等天暖了,让他自己睡,你就暂且忍耐忍耐,很快就过去了。” “还得几个月……”姜瑾瑜撇嘴,“我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快点,再来一次,我还不够呢?” “我也不够!……” 姜瑾瑜“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第2章 韩家小二六日记 一 我启蒙两年了,认了不少字,祖母说我可以试着写日记了。 这是我写的第一篇日记。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韩槊,我今年六岁了。 据说一岁抓周时我抓住爹爹就不放手。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壮举,因此爹爹也由叔父变成了我的爹爹。对于这个壮举,我异常自豪;虽然我不记得自己一岁时是什么样子,但不妨碍我对自己的评价及肯定,那时的我真是太机智了。 父皇说我是特别的。 我从他话中听出些深意,可想了两年我都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于是我便不想,我本就是特别的,要不怎么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爹爹独独就喜欢我呢? 哦,对了,忘了一件大事。 我的名字就是爹爹取的,爹爹还喜欢叫我小二,我也喜欢这个称呼。 只要是爹爹,叫我什么我都喜欢。 我也喜欢爹爹,很多人不明白原因。以前我也不明白,长大后我明白了,因为爹爹长得最好看。爹爹说我是小色鬼,我觉得很冤枉;我就是喜欢漂亮的宫女姐姐,最多吃些豆腐,我哪里色了? 吃豆腐这个词我还是跟爹爹学的,用在这里应该很是恰当吧! 二 最近心情很不好,爹爹不爱我了,每天逼我读书,还练武。昨晚很累,我倒下还没听宫女姐姐唱歌便睡着了,不高兴,小爷真是亏大了。 缠了爹爹半天,他才同意放我一天假。 我很高兴,打算去二皇伯家找世子哥哥玩。世子哥哥是二皇伯的独子,比我大五岁,别人说他冷冰冰的,都快比得上父皇了。不过我可不怕他,因为我知道他从心里是怕我的,别问怎么知道的,小爷就是有这种直觉。 有件事一直很令我费解:为什么二皇伯只有世子哥哥一个儿子。 爹爹说是因为牛叔叔,不明白,这跟牛叔叔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就像二皇伯明明很嫌弃的骂牛叔叔小呆瓜,却又说喜欢小呆瓜;就像爹爹有时也打父皇,打完了还嘘寒问暖。 大人的世界真奇怪…… 世子哥哥在跟先生读书,我听了半天,挺没意思的,便自己转悠。 往常二皇伯都是这个时候回府的,我想吓他一下,便偷偷躲在卧室里,不想没吓到别人,倒是我自己被吓的魂都飞了。 现在想想心里都还觉惴惴的。。 二皇伯一进屋就面目狰狞的撕开了牛叔叔的衣服。 那凶恶的样子像极了书上写的青面獠牙的恶鬼。 太恐怖了,我万万没想到二皇伯是这么样一个人,他不会想要吃了牛叔叔吧!牛叔叔对我很好,我想去救他,可是我怕二皇伯露出的那种表情。 我捂住嘴不敢出声,可是牛叔叔被欺负的好惨。 我闭上眼,不敢看,二皇伯打了牛叔叔,“啪啪”的好响。我猜测定是打在屁股上了,我以前犯错爹爹也打我,对这种声音有些天生的敏感。 牛叔叔都哭了,一直喊着:“不要,饶了我……” 我觉得自己的屁股也好疼。 我再也忍不住了,欺负我牛叔叔,哪怕你是我皇伯也不行! 我满怀正义的冲出去,看都没看就踹了皇伯一脚,大吼:“不许你欺负牛叔叔!” 我的见义勇为没吓到皇伯,倒把牛叔叔吓到了。 这很出乎我的意料。 牛叔叔面色惨白的样子让我很费解,他不是该跟我一起把大坏蛋皇伯踹上几脚吗?这幅样子,也太好欺负了吧……哼,懦弱之辈! 我很有些怒其不争,更多的是义愤填膺,皇伯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是这样说的,没错! 爹爹打我屁股的时候都没扒光衣服,牛叔叔好可怜…… 三 昨天皇伯解释了好几遍,我才明白原来大人间打屁股不叫欺负,叫疼爱。我很有些莫名其妙,觉得二皇伯是在为自己辩解。他是我父皇的臣子,他怕我父皇,因此他怕我把他欺负牛叔叔的事告诉父皇。同是打屁股,难道换个词就不痛了吗? 哼,我才不上他的当,小爷还没蠢到这地步! 二皇伯说不痛,反而很舒服,牛叔叔也点头了。 虽然不明缘故,不过我记住了。 没想到隔天在宫里我就意外的看到父皇疼爱爹爹,我差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还好我抑制住了。爹爹看起来很痛苦,嘴里却喊着“舒服”,还让父皇打狠一点。 爹爹从不打诳语的,至此我才相信二皇伯没骗我。 四 世子哥哥送我一把精致的小弓,我很高兴。 世子哥哥说是他亲手做的,他第一次如此郑重的送人礼物。我还想听世子哥哥说话,可是他不说了,他每次都这样,话太少。父皇话也少,不过爹爹总能让他多说话。 我也得努力,攻破世子哥哥。 我把小弓拿回府里,哥哥羡慕的看着我,若是别的东西我一定毫不吝啬的送给哥哥,可这个不行,这是世子哥哥特意给我做的。 哥哥想要,大不了我让人做一副给哥哥。 母亲看见我很高兴,说我又胖了,哥哥也拿出心爱的玩具给我玩,父亲还抱着我扔高高。祖父、祖母、太祖母也都笑眯眯的跟我玩,那好吃的点心果子给我吃,他们还说到父皇。 父皇是全天下权力最大的人,很多人都怕他。 宫女姐姐们都怕父皇的冷脸,可我不怕,每次他一冲我摆冷脸我就躲爹爹身后,保证一下子父皇就满面春风。 这是秘密哦,我对付父皇的绝招。 五 今天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父皇和爹爹比我大了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还玩我三岁后就不玩的游戏,幼稚!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殿里睡着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有动静,便屏息查探,宫内别混进了什么刺客之类。 我可是个男子汉,保护宫廷,责无旁贷。 可惜不是刺客,是父皇和爹爹。 今日的爹爹和父皇有些奇怪,我很好奇他们要干什么,便躲起来偷偷观察。 父皇趴在爹爹身上玩亲亲,这个我知道,我跟爹爹有时也玩。不过最近不怎么玩了,因为每次玩过之后,父皇看我的表情都很恐怖,还要霸占着爹爹不让我碰。 我不怕父皇的臭脸,可我舍不得爹爹。小爷我可是聪明人,不能因小失大呢? 父皇正亲着,爹爹把他推开了。 爹爹一边扯父皇的衣带,一边说:“今天我们玩个有趣的游戏?” “玩什么?” 父皇的面目有些狰狞,我知道他一定还想跟爹爹玩亲亲,怕爹爹生气,所以忍着。天下还是爹爹最大,父皇都得听他的。 “角色扮演。”爹爹说了一句。 “什么?”父皇皱着眉,一脸疑惑。 不止父皇不明白,我也很疑惑,后来我才知道就是过家家。 然后爹爹附耳跟父皇说了些什么,父皇眼中露出喜色,满脸期待的样子。我心里像着了火一般,特别着急,爹爹到底说了什么,我差点就要冲上去问了。 还好我有理智,知道此刻不能暴露。 然后我又听到爹爹和父皇的对话。 “我扮马匪,你扮进京赶考的书生,一定很好玩。快点开始吧,你在道上走,然后我就劫道,顺便再劫个色,嘿嘿……” 我听出来这是父皇的声音,父皇说完还傻笑半天。 接着是爹爹的声音:“我不同意,我扮马匪,你扮书生!” 接着又是父皇:“我的祖宗,这都箭在弦上你就别跟我闹了,你扮书生合适。乖,我知道你也忍不住了,咱们快点开始。” 爹爹还是很不情愿,不过勉强同意了。 然后爹爹假装在路上走,父皇突然冒出来,“吭哧吭哧”的耍了一套拳法,满面豪气的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这句话是百度搜的,有这意思就行,至于内容,大家无视就好。) 爹爹摸出了一个玉佩,举着叫:“英雄饶命,银子都给你!” 父皇一把扯过爹爹,手在爹爹脸上摸了又摸,大笑道:“饶命不难,只要小美人你伺候大爷我一晚!” 然后,然后…… 父皇撕爹爹的衣服,开始疼爱爹爹,比二皇伯对牛叔叔还过分。 我捂住眼不敢看,也不敢出去。 我突然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可能……也许……似乎……过家家也挺好玩的。 我决定了,明天我也要玩过家家,不,角色扮演!和世子哥哥一起玩,我扮书生,让世子哥哥扮马匪,嘻嘻~~~ 六 今天一早爹爹的脸色就臭臭的,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怪。 昨晚爹爹和父皇玩的忘乎所以,我就大着胆子溜了出去,所幸没人看到。 难道我走之后爹爹太过尽兴,以至一时不慎,摔坏了腿? 定然如此,不然何以解释今日爹爹奇怪的走路姿势? 嘶……那一定很疼。 我夹了一块骨头到爹爹碗里,乖巧的说:“爹爹吃,腿坏了要多吃些骨头补补!” 爹爹的脸色很奇怪,还瞪了我一眼,这跟平常很不一样。 平常我夹菜,爹爹都会摸着我的头夸我懂事,最不济也对我笑笑。可是今天,都没有,太反常了。反常即为妖,爹爹说的,爹爹说的从来不会错。 更奇怪的是今天爹爹看父皇的眼神有些恐怖,手还毫不留情的掐着父皇一块肉。 虽然爹爹做的隐蔽,我却看得分明。 一定是父皇昨夜得罪爹爹了,我敢拿人头担保。 这话我是跟大臣们学的,他们总对父皇说“臣敢拿人头担保”云云,用在这里应该很合适。 番外岭南之行 “爹爹,岭南真是个好地方!”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匹银鞍骏马缓缓而过,马背上坐着一对年轻英俊的父子。 父亲看着二十出头,儿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有山水水,风景宜人,倒是一个好去处!”父亲道。 “是啊,爹爹!”儿子看起来很兴奋,手舞足蹈的,“不止如此,还有很多漂亮姐姐呢?”他说着眼还在到处乱瞟。 “你个小色鬼!” 父亲翻个白眼,气急败坏的在儿子头上拍了一下。 “小二,这里与京城不同,听说这里的姑娘都很彪悍,你可小心呐!” 儿子嘟嘟嘴,委屈的摸摸被拍疼的地方,哼唧半天,突然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爹爹,我们留在这里好不好?” 这父子便是从京城而来的韩睿和韩槊二人。 “喜欢这里?”韩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嗯嗯……”小韩槊点头如捣蒜。 “那……”韩睿一边控制着白马缓缓前行,一边有意若有所思的道。 还没等韩睿说出后面的话,韩槊便大叫着:“不好不好不好……” “什么不好?” “爹爹,这里不好,我不要留在这里!” “咦,这可奇了,不是你说要喜欢这里,要留在这儿,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就因为刚刚你那句话,爹爹我可是考虑定居岭南的事了,你若说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改主意的。”韩睿笑眯眯的说。 “不是不是,我……”韩槊手乱比划着,急的额上渗出细汗,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是喜欢这里,可我……” 韩槊憋得小脸通红,支吾着道:“我舍不得世子哥哥!” 韩睿心知韩槊一说世子哥哥便是特指姜渊那个独子,故意逗他,道:“这你倒不用担心,把炎儿叫来陪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父亲新得了女儿,倒把你们兄弟不怎么放在心上了,想来也是愿意炎儿来陪陪祖父祖母的。” “不是哥哥,是皇伯家的世子哥哥!” 韩睿哈哈大笑:“那小子冰块一样,偏你就喜欢跟他闹,什么好的!” “爹爹!”韩槊鼓着脸,眼瞪得铜铃一般。 韩睿回瞪他一眼,哼道:“怎么,我说错了?那小子本就冷冰冰的,没一点人情味,还不许我说了?这么小就胳膊肘往外拐,长大了可怎么好啊?” “世子哥哥很好!”韩槊正郑重的肯定。 “那……跟我比如何?”捏着儿子的下巴,韩睿认真的问。 “爹爹第一好,世子哥哥第二好!” “这还差不多!” 韩睿顿时觉得圆满了,这么可爱的儿子,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可不能被别人拐跑了。如今看来在小二的眼中,自己还是最重要的。 心满意足的韩睿顿时化身儿控,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给儿子。 片刻后他就后悔了―― “你个臭小子,吃完糖葫芦的手不许爹爹身上抹!” “啊,哦!爹爹对不起,我忘了……” 随之又是韩睿更为尖锐的咆哮:“更不许往大白身上抹!” 大白就是他们□□的白马,乃是一匹千里良驹,韩睿的爱马。 “爹爹……”韩槊有些心虚的喊了一声,掏出小帕子擦手,才拽住韩睿的袖子,委屈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把吃的全给我扔了!” “爹爹……”小家伙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韩睿不为所动,眼神冷冷的,板着脸不说话。 “爹爹……” ――不为所动。 拽袖子撒娇。 ――还是不为所动。 奋力挤出两滴眼泪。 ――还还还是不为所动。 “爹爹不爱小二了……”哼唧着韩槊终于把能吃的东西依依不舍的一件一件扔了下去,赌气的揪着手中的一个小风车。 “再揪玩具也都不要了!”韩睿冷冷的说了一声。 韩槊猛地把东西抱在胸前,一副誓死守卫的模样。 韩睿忍不住笑了,拿出一个褡裢把那各色小玩意儿一股脑的装了进去,挂在马背上。韩槊见他没有要扔的打算才拍拍胸口,笑得露出两个小虎牙。 韩睿之所以到岭南,一则是惦念父母;二则是如今诸事顺遂五谷丰登,京中官员都有些闲暇,被闲下来的皇帝缠的腻了,才不得已出来躲清闲。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到处转转、游览一番,不想刚出府门便被韩小二给抓个正着,只得把他也带上,却也因此歪打正着的添了许多乐趣。 一路游玩至岭南,韩睿便直接去了首府大兴城。 若说大兴城的建筑,最辉煌峥嵘的当属岭南王府无疑。 韩睿得到了府门前,下人们就炸开锅了,一路嚷着开了正门。刚走至游廊上,姜瑾瑜便飞奔着迎了出来。 对此情况,韩睿并不惊奇。 自己出来已经两月有余了,姜瑾瑜不在岭南堵着自己才奇怪呢? “睿儿!” 他冲到韩睿面前,双手死死的抓着韩睿的胳膊,咬着牙叫。 “放手!”韩睿的眸子缩了缩,见姜瑾瑜仍是双目通红的凶狠样子,眉头皱的愈紧,脸上露出不愉的神色,“疼……” 姜瑾瑜轻轻叹口气,松了手,道:“下次出门好歹告诉我一声,天涯海角我都陪你!” 这时韩擒虎、梁馨雅也走了过来。 “睿儿,你也太不像话了!”梁馨雅脚一跺,倒竖了两弯柳叶眉,“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任性!留张纸条,人就走了,你知道瑾瑜多担心吗?” 韩睿求助的看向姜瑾瑜,他是谁都不怕,就怕他们家这两个女人:祖母和母亲。虽然这她们是真心疼爱他,但是唠叨起来也是真要命。 姜瑾瑜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眸中溢出笑意―― “母亲,您别怪睿儿了,是我没看好他。”说着他扯过韩槊,及其自然的转移话题,“母亲,您有些日子没见小二了吧!” “小二!快快,快过来让祖母看看……”梁馨雅听到小孙子,顿时把教训儿子的事放在一边了。 “祖母,小二好想祖母啊!”韩小二一把抱住梁馨雅撒娇。 韩睿伸出大拇指,给了姜瑾瑜一个赞赏的眼神。 后者危险的看了他一眼,韩睿觉得自己前景不妙,那分明是:今晚,你等着! 到了岭南,当然得尝尝这里的特色小吃。 被姜瑾瑜折腾了一天以后,韩睿终于找借口支开了某人,独自带着儿子到集市上溜达。 父子二人边走边玩,边玩边吃,好不快活! 此时韩小二正捧着一个热乎乎的汤包无从下嘴,一面问:“爹爹,你说它还烫不烫?” “不烫,不烫,早不烫了,韩小二,你到底要问几遍?” 韩槊还是由于,韩睿伸手夺了过来,笑眯眯的说:“你不吃我可吃了!” “我吃!” 韩小二说着就去夺他手中的汤包,韩睿却乐此不疲的玩起了你夺我躲的幼稚游戏,几次下来韩小二气愤的抓住韩睿的胳膊,“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韩睿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汤汁“噗嗤”一声全溅了出来,小半被韩小二吸食,大半却都洒在了韩睿的衣服上。 “韩小二!!!”韩睿大喝一声。 被点名的罪魁祸首却陶醉的就着韩睿的手吃着汤包,还嘀咕道:“真的很好吃,都怪爹爹,都洒了大半了……” “你――”韩睿哆嗦了半天,猛地把汤包摔在地上,“你个混账小子,你想气死老子是不是!”真想把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打一顿屁股,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憋屈过呢! “爹爹,怎么了?”韩小二满脸的茫然。 “你说怎么了!”韩睿扯着袖子给他看。 韩小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忙掏出个帕子擦擦擦。 好吧,其实擦了后并不明显,韩睿这才顺了气。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优美的琴声,韩睿驻足聆听片刻,便循着琴音寻去。 至一条街上,车马往来频繁,全不似别处情景,便打听缘故,才知今日翠香楼头牌漪雨姑娘登台献艺,许多公子王孙慕名前来。 韩睿一向是喜闹不喜静的,如何肯错过这热闹? 只是,当带着儿子抬脚正要迈进翠香楼门的时候,却被人拦下了。 原因是带着小孩子,不方便。 韩睿还没说什么,韩小二先不爽了。他长这么大,连皇帝寝宫都是随便出入的,还从未有被人拒之门外的说法。 “凭什么小爷不能进去?”韩小二抬着下巴盛气凌人的问。 “这,小少爷,您才多大……能懂什么……” “住口!”韩小二把小脚一跺,也是满身的气势,倒把拦门之人下了一跳,“小怎么了,小爷我是人小志气大,没什么不懂的,还不让开,小爷今儿非进去不可!”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满堂哄笑。 “哈哈哈……”韩睿也捂着肚子笑得说不出话来,“小二,你,笑死我了……” 韩小二困惑的皱起了眉,冷冷的扫过众人,目光落在韩睿身上。 “爹爹,我说错什么了吗?” 韩睿摸摸小二的头,忍着笑道:“没,没说错,我的儿子自然与众不同。” 韩小二挺起胸脯,扬了扬下巴,问:“爹爹,咱们还进去吗?” “当然进……算了,还是不进了,免得某人吃醋!” “瑾瑜,你喜不喜欢岭南?” 晚上,在被窝里,韩睿趴在姜瑾瑜身上聊赖的抓着一撮头发扫着对方的脖子。 韩睿喜欢每次做完之后这样趴在他身上,他也乐于如此。 “喜欢。”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 “姜瑾瑜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韩睿呵呵笑了起来,这一刻他心里暖暖软软的,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姜瑾瑜的回答很能取悦他。有时候他也很心疼姜瑾瑜,所以这些年他也会尽量为姜瑾瑜考虑,对他好。但毋庸置疑,他做的,更姜瑾瑜比起来,还很不够。 爱情应该是对等的,不能总让姜瑾瑜付出。 “你以后别老考虑我的感受,要多为自己考虑,想想自己要干什么,我也会为你考虑的。”韩睿双手抚着他的脸,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认真的盯着他,“我不想委屈了你。” 姜瑾瑜也陶醉的看着他,手指一寸一寸的在韩睿脸上抚过,像对待某种稀世珍宝,他说:“人这一生能找到一个自己甘愿付出的人,不容易。我丝毫不觉得委屈,我要感谢苍天。还有,谢谢你。” 韩睿用手覆上姜瑾瑜的双眼,低头,在他嘴角吻了吻。 姜瑾瑜听到他说:“我也得谢谢你,总是让我感动的瑾瑜。” 这一刻,他是真的高兴。 他知道,这一辈子,韩睿都不会离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实在想不起来写什么了。就这一章写写停停,已经写了几天了~~~ 所以,番外就到这里结束吧! 爱你们,祝大家天天开心,么么哒!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