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 分卷阅读1 随风 作者:堂桂花 随风 作者:堂桂花 文案: 你知道倾心相待,却被人背叛是什么滋味吗? _||| 你知道装疯卖傻,就连做梦都不敢开口说一句话是什么滋味吗? _|||||| 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让我替你生孩子?凭什么?!└_┘ 呃……大叔,别激动,生孩子是很费劲的,养孩子就更费劲了。有个让你费劲的孩子天天缠著,你就没工夫去想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你说对不对呢?反正你肚子里已经揣上一个了,你就是不想生,他也还是要出来的~~~ 楔子 发文时间: 3/3 2012 大洪王朝的最南边,是酷热广袤的沼泽与丘陵。以七仙岭为界,生活著大大小小三十五个部落,是为南疆。 因险峻的地势和恶劣的气候所限,大洪王朝压根就不愿意去讨伐这麽一块很是落後的蛮荒瘴厉之所,而南疆民少力薄,更不会主动来找兵强马壮的大洪王朝的麻烦。 每逢岁末,南疆便向大洪王朝上贡些珍稀土产,大洪王朝也会有粮食财帛相赐。基本上,南疆这块地方就相当於大洪王朝的属国,只是划归他们自治而已。 而三十五个部族之间,虽不说是亲如一家,但也没有什麽深仇大恨。平时关起门来各族过各族的日子,要是出现了大的纷争就提交由三十五族共同组成的长老会进行公决。数百年来,都是如此,倒也维护了相对的太平与安宁。 太和五年。 南疆的雨水比往年少了近乎一半,旱情隐现。 各部族百姓为了生计,不断在南部低势低洼之处打井引水,引得北边地势略高的大洪城池水位也急剧下降,给百姓生活带来诸多不便,双方渐生不满。尤其是邻近之地,为了水源之争的摩擦不断升温。 太和七年。 在经历了三年大旱之後,南疆之中原本最强盛的珞龙族,终於忍受不了长期的忍饥挨饿,族长勒满悍然将族中八百骑兵练成毒尸,强行攻入了七仙岭以北的大洪重镇──广丰。那里不仅是大洪王朝南部的大粮仓,还有一条江水丰沛的信江。 勒满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虽然只有八百人,但因为身携剧毒,所有迎敌的大洪将士皆是不战而亡。待城破之後,珞龙族不仅用炸药强行将东流大海的信江往南折了一个航道,灌溉了南部干涸的农田,还将广丰城中所有的粮食珠宝劫掠一空。 若说他这麽做还只是迫於生计,但接下来开始的屠城就是令人发指的惨绝人寰了。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残杀殆尽,毒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哀鸿遍野。 显然,珞龙族的目的不仅是攻占此地,更想依靠毒物而彻底的占据此地。 八百里加急快报送到京师,宣帝大怒,御驾亲征。 太和八年。 在大洪王朝倾国之力的强势打压下,战争结束。 南疆正式被大洪王朝收编为南郡,原先被炸出的航道改为运河,由水坝上游视南疆雨水情况予以调节,而协助平乱有功的固伦族首领果诺被封为第一任南安郡王。 适逢太子诞生,举国欢庆。宣帝北归,留恭顺王陈景|为镇南大将军,辖制南疆。 太和十年。 南疆局势日渐平稳,陈景|请辞所任,宣帝准。命在平南战役中因解去珞龙尸毒而立下功劳的永安侯府三公子,尉迟江陵接任镇南大将军,中秋节後启程赴任。 而那个丧心病狂,受尽千夫所指,万民唾骂的勒满,曾经在二十二岁那年,进京朝贺时,以丰神俊朗,诗文武功,名动天下的美男子却早已疯了。 他疯在战败的那一年,疯在大洪王朝的铁骑让南疆臣服的那一年。 有人说,他是被那些练毒惨死的族人冤魂吓疯的; 有人说,他是被那些无辜冤死的百姓索命逼疯的; 有人说,他是骇於大洪王朝的神威而疯; 也有人说,他其实,早就疯了。 要不是疯了,一个人怎麽可能干出他那样匪夷所思的疯狂之事? 在南疆的丛林里,有一条众所皆知的生存法则,越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 东西如是,人也如是。 所以勒满是个疯子,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既然他已经疯了,那杀不杀又有什麽关系?不如让他活著,生受人间的一切罪孽。这是他的报应,没有人会同情。 当曾经暌违已久的雨水重新落在南疆的土地上,那些伤痛的往事也渐渐的随风散去。只有在寂寥的深夜,才会在丛林间隐晦的呼啸往复…… 1 初来乍到 发文时间: 3/4 2012 “小叔,小叔!你给我把这个也带上吧!”七岁的小男孩终於盼到了下学,扛著个大包袱,一路大呼小叫,叮呤!啷,气喘吁吁的飞奔进了永安侯府。 家下人见著,纷纷避让不及。唯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笑呵呵迎了上去,“小少爷,您别跑啦,三爷已经走了。” 什麽?侯府里的小少爷,小名小铜钱儿,大名尉迟锦的男孩连满头大汗也来不及擦,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已经走了?不是说好明天才走的麽?” 东叔瞅一眼他肩上扛的大包袱,“三爷是去南疆做正经事,哪里有空能替您去做买卖?您就别为难他了。” 否则,也不至於要把出行日期提前,静悄悄的离开了。 嗷嗷!很快整个侯府的下人们都听到了小少爷的哀嚎,“我的钱钱哪!这些可都是我花钱买来的,东爷爷,我卖给您好不好?您买一样吧,就买一样,都很便宜的……” 此後,凡是小少爷出没之处,下人们避之唯恐不及。万一被逮到,那就有一场不怎麽划算的买卖要等著他们了。 一个半月後。 还是在南疆,还是在广丰,却是易址而建的新县城里,已经初具规模的镇南将军府,迎来了它下一任的主人。 “景|大哥!” 客厅里,一身莲青色劲装的青年站了起来,冲著原主人和煦的微笑。 年已弱冠的他,早蜕去了幼时的青涩与内敛,依旧清秀的眉眼里不仅有著岁月加深的轮廓,更有著人生风雨的历练。 高束著发髻上镶著的羊脂白玉,映著他开朗的笑颜,让人莫名的想起那一句话: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恭顺王陈景|很是感慨,想当初,庄净榆回到京城的时候,尉迟江陵(简称江陵)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羞涩少年,一晃这七八年就过去了。 当初见了生人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的小家夥竟然长得跟自己一般高,还做了接任自己的大将军,让他想不服老都不行。 难得遇到京人故人,陈景|急急问起京中情形,“寿春公主身子还硬朗麽?你家大哥和净榆呢?小榆钱儿也该有十一了吧,这几年长好些了麽?小铜钱儿还是那麽淘气?” 江陵微笑著一一答话,“家里都好,谢谢景|大哥关心了。有净榆哥在,小榆钱儿这几年身子好了许多,除了弱些,没怎麽大病过。小铜钱儿开春之後就正式入了学,性子收敛了不少,还算听话。只除了──还是那麽的财迷!” 噗!陈景|顿时笑喷了,想起那个小钱眼子几大箩筐都装不完的糗事,心情不觉大好,连郁结心中多年的伤痛在这一刻也淡了许多。 可江陵看著他眼角那些寂寥沈郁的鱼尾纹,心里还是不由得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只透著药香的木盒递上,“这是我家哥哥让我特意带来的。”旋即又补了一句,“净榆哥也知道。” 陈景|眼神瞬间一亮,却随即又幽暗了下来,“可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要了这个又有什麽用?”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接了药盒,抱一抱拳,“回头代我谢谢你家大哥和净榆。就是寻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的!” 看著他坚定的眼神,江陵忽地轻轻笑了。 笑容里有一股如春水般温暖的味道弥散开来,却又隐约著带著些泛著涟漪的顽皮,看得陈景|心头猛地一紧,随即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哑著嗓子颤抖著问,“你……你们是不是找著他了?” “恒山西北,古定桥,樊家庄。” 寥寥数语,陈景|眼都不敢眨的听著,一字一字刻在心里,“是……是真的?江陵,你……你景|大哥年纪大了,可经不起玩笑!你没骗我,没骗我吧?” 江陵收敛了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红柳山庄欧阳家的三公子找到的,只是不敢惊动。景|大哥,您放心去吧!” 是,他是要快快赶去!可是陈景|深吸了口气,却是握紧了手中的木盒,将心头翻涌的激荡之意强压下去,“不急,我先带你把南疆的情况弄熟悉了再说。” 国事要紧,可不能儿戏。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可这……会不会太急了些?你才刚来,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应该很辛苦了。” “无妨,我还年轻,这点子辛苦扛得住。” 陈景|不再多说了,只是感动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跟我到书房来。” …… 等江陵回到房间的时候,三更都快到了。他乏得一头栽倒在床上,连梳洗都想省略掉就这麽直接去睡了。 “三爷,您还是起来泡个澡吧,热水都备好了。也吃点东西,我特意熬了粥给您留著的。”从家中跟来的小厮白勇走到床边,殷切的问。 他是府中管事云贵的小儿子,也是从前伺候庄净榆的云溪的小弟,家中几辈子都在侯府,极是忠心。白勇小时蒙庄净榆指点,还学过几手功夫,个子虽然矮小一点,但身手灵活。人在父兄的指点下,做事又细心又麻利,一直跟在江陵身边伺候。这回到南疆,他也是头一个当仁不让要跟来的。 不忍拂却他的好意,江陵勉强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面脱著外衣,一面道谢,“真是辛苦你了!” “小的不辛苦,辛苦的是您才对。”白勇接过他的衣裳搭在手边,却见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忍不住多嘴道,“咱们连续赶了这麽多天的路,今儿才头一天到,您也不说歇歇,一直弄到二更天才回来,就是再著急,也不赶在这一时呀!” 江陵明白他的好意,但是他更加明白和心爱之人天各一方是多麽痛苦的事情。这几年来,陈景|已经受够折磨了,要不是国事当前,他早撒手去追寻爱人了。 现在终於找到了人,他所做能做的,就只是快点交接完手头的事情,好让陈景|安心去找人。 不多解释,泡在热水里,任白勇拿了一块粗麻布替他搓背。当那些路上积攒的污垢都被彻底搓干净了,江陵舒服得全身似是蜕下一层沈重的皮,无比轻松舒泰,连精神也好了几分。 待端进清粥和几道开胃小菜,他稀里呼噜就吃了个精光。漱了口倒头便睡,这一觉,可著实睡得香甜无比,直到太阳都照在窗子上了,才终於醒转。 可还未开门,就听到院中有打斗的呼呼风声作响。 2 南疆局势 发文时间: 3/5 2012 一早就听到门外的剑风声,江陵却并不意外。呵呵一笑,迅速收拾俐落出来。 “来了,看枪!”打个招呼,他便手执两柄短枪,攻了出去。院中那挥剑舞动的蓝衣人也不多说,顺势就跟他缠斗在了一处。 两人躲闪腾挪,在小小的院中飞高蹿低,外行看得极是惊险,但却又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显是熟极。 交手了能有一柱香的工夫,江陵只觉浑身上下都发出一身微汗,这才收了手,“承让了,青苔哥,今天就到这里吧!” 脸上有道长疤的蓝衣男子看起来比他大了有六七岁,不是青苔又是何人? 这些年虽然庄净榆费心张罗,青苔却始终缘份未到,没能成家。故此也没有负累,这回江陵要来南疆,总得派个得力的人跟著。 青苔功夫好,这些年又跟著东叔学著管家理事,方方面面都很适合,於是便将他派了过来,也算是给江陵添个臂膀。 青苔还有些意犹未尽,本说再来几招,可一时瞟见白勇已经端出早饭,正鼓著脸瞪著他,急忙改了口,“好啊,先吃饭吧。” 自己就在路上捉弄过这小子一回,可他却小心眼的记仇记到如今了。虽说人家年纪小,但平日里煮饭烧茶可都得靠他,青苔不想和自己的口腹过不去,还是顺著他好一点。 若是可以,白勇也想跟青苔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报仇雪恨也就揭过此节了。 可是这老家夥功夫太好了,可是他那三脚猫不能比拟的。若是他让著自己,未免又太没有意思。而这老家夥又总是一副哄小孩儿的表情对待自己,弄得白勇更加郁闷了,想不生气都难! “三爷,一早王爷那儿打发人来说了,上午上您在家安心歇著,他中午回来请您吃饭,下午想带您出去走走。您看这麽安排,可以麽?” 可以。江陵知道这是陈景|体谅自己,再说,他要交接,也要准备好些东西,那就让他自己忙去吧,自己正好抽空也把些杂事理一理。 “那咱们吃了饭,就把从家里带来的行李都归整归整吧。咱们这回来,大哥说起码要呆上三年五载的,就是狗窝,咱们也得弄舒服点!” 二人听得都呵呵笑了,他们现在所居的大将军府还未完全完工,真正修好的只有前面的议事大厅,後面住人的地方都是将来要做书院、花厅等的小院子。估计等全部宅院完工,江陵的任期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故此他才有此一说。 不过这地方小虽小了些,但陈景|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尽量修整过了。屋舍干净整齐,房前房後还种了些花木,比起这一路上看过的茅屋土坯已经好太多了。 几个大男人,要收拾起行李来也是很快的。其实出门之时,庄净榆都给这个小弟打理得很整齐了,只要把各人的房间和东西分一分,把东西摆上便是。 当翻出尉迟锦捎来的那一大零零碎碎的小孩儿玩意时,白勇不由苦著脸问了一句,“这些东西可怎麽办,还当真要出去给他摆摊麽?” 江陵噗哧笑了,随手捡了两个有趣的小玩意儿拿在手上玩著,“先收著吧,说不定日後还有送人的机会。回头你们要是在街上看到什麽有趣的,也想著给他买一份,让他拿到京城做买卖去!” 好!白勇坚决支持,把这些小玩意儿装箱收纳了。 等著收拾完了,剩下的打扫工作就不用他们亲力亲为了,青苔去找府上的管事了解日後的工作,顺便就给白勇派了几个丫鬟仆妇过来打扫。 江陵泡了壶茶,寻了个清静房间,琢磨著陈景|昨儿跟他交待过的事情。 南疆的形势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底下却是激流暗涌。 原先的三十五个部族,因为珞龙族的倒行逆施,在族长发疯,族中精锐又几乎在那场残忍的战争中丧失殆尽之後,剩下的老弱妇孺就并入了现任南安郡王果诺所统领的固伦一族,所以现在南疆实际上剩下的只有三十四个部族了。 从前三十四个部族没有谁领导谁,不管族中强弱,大家有了争议,都由长老会投票裁决,所以矛盾便没那麽激化。但现在却是固伦族一枝独大,基本上南疆的事务都是由果诺一人说了算,那些部族首领们虽然明面上还没有谁吭气的,但私底下不服的却是不少,要求恢复长老会的呼声也日渐升高。 在他们的设想里,虽然少了珞龙族的这一票,但可以加上将军府的这一票,刚好就还是三十五票了。 这事情虽然给果诺压了下来,但陈景|还是从不少族长嘴里听到了风声。不过他一直压著没办,就是想留给江陵,可以在上台的时候,有东西施恩於这些部族。 江陵一边想,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窗台上用椭圆形的长花盆养著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碧绿的叶子当中绽放著一朵朵晶莹雪白的花,清香四溢,有些象江南的栀子,却又分明不是。 只是不知何时,江陵蓦地感觉到鼻端暖暖的花香忽地一凉。抬起眼时,就见有个丫头打扮的南疆少女正目不转睛的打量著他,那双黑黝黝的眼里,分明写著爱慕之意。一时见他抬眼,也不知害臊,反而咧嘴冲他热情的一笑。 这南疆女子的热情,可真是让人招架不住。江陵不由得回了一个浅笑,那姑娘以为他对自己有意,刚想说话,就听有人来报,“大将军回府了,请小将军过去。” 江陵搁下纸笔,命白勇好生收起,便去了前厅。 陈景|见他一笑,“果郡王倒是消息灵通得很,听说你已经到了,便特意扯了个由头过来办事,方才跟我磨了半天,说要请咱们在外头吃个便饭。我答应了,反正迟早总是要见的,私下先接触一下也好。正好我还有件事要找他,咱们就一起去吧。” 江陵心头一动,“景|大哥要说的可是那勒满之事?” 陈景|微微颔首,“这也是我在任期间,所办的最後一件公务了,希望果郡王可不要不给我这个面子才好!”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江陵顿时明白自己该怎麽做了。 勒满,他还真的很期待再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 3 初次交锋 发文时间: 3/6 2012 日上中天,正是一天最忙碌的时节。 距离镇南将军府不远的市镇中心,几家新开张的酒楼饭铺生意都不是一般的好。若不是提前预约,根本就没有好位置。 原先的广丰镇,给珞龙族的尸毒破坏得太厉害了,至今除了杂草什麽都不长,已经给官府圈成禁地,连鸟都不往那飞。 现在所谓的广丰,其实是朝廷在原广丰镇的西北边重新选址建的新镇。既然是从无到有,肯定比原县城规划的更加合理与整洁,但比起从前的广丰,到底少了几分人气。 但老百姓们强盛的生命力还是如同杂草一般欣欣向荣,距战争结束虽说仅有两年多的时间,但知道这里将是下一个繁荣的中心,已经吸引了不少百姓过来种地行商。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走著南来北往的客商,很是热闹。 在城中最高最好的酒楼里,往外打量了好一阵子,江陵才收回目光,眼中是年轻人该有的蓬勃与朝气,“照这麽发展下去,不出三五年,广丰肯定比过去更好!” “谁说不是呢!”对面的南安郡王果诺微笑著附和。 这是一个典型的南疆汉子,个子不算太高,但异常精壮,黑黝黝的面容上总是挂著憨厚的笑容。虽说已经是受了朝廷敕封的王,但表面上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低调得紧。连服饰也还是按著固伦族的习惯,普普通通的一身白衣蓝裤,只是在缠头的蓝布帽沿上装饰了一枚精致的金扣,含蓄的点出自己的身份。 虽说是他强拉著陈景|和江陵出来吃饭,但话却不多。不象是那些惯会逢迎之人,倒象是满怀热情,却又不知道该怎麽招呼贵客的主人一般,处处显得一种淳朴的老实。 这才是个人精哪! 江陵主动端起了酒杯,“那咱们就为了广丰更好的将来,干一杯!” “这个应该,很是应该!”果诺豪爽的端起了杯,“顺王爷,一起来吧。” 陈景|满意的看著江陵,这小子,给尉迟家教得不错!把镇南将军府交给他,他也走得放心了。 他是和果诺打了快有三四年的交道了,所以清楚此人的外忠内奸。但江陵不过初次见面,却也能察觉到果诺的精明内敛。一直尽职尽责的装作年少无知,心无城府,这就很难得了。 一面饮酒,一面悄悄递个眼色过去,有些话,可以开始提了。 江陵会意,在放下酒杯的时候就装作不经意的问了起来,“虽说广丰的新县城挺好的,但老地方就这麽空著岂不太可惜了?就算是有毒,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挑些土填上再住?或者等到冬天枯水的时候,从信江里抽些泥沙上来?” 果诺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憨笑著答话,“尉迟将军有所不知,就算是挑了层土,掩住了表面,但雨水一落,又冲开了可怎麽办?不如再放些年,说不定慢慢就好了。” 这只老狐狸!江陵心中暗自腹诽,却只是哦了一声,装傻的不再追问下去。 可陈景|却可以很自然的把话题接了下来,“若是能找到解药,倒也不必等这麽多年的。果郡主,那勒满在你府上已经关了快三年了,怎麽还是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下官惶恐。”果诺赶紧放下筷子,一脸的局促不安,“他一直疯疯癫癫的,找了许多大夫,试了许多法子,可就是没法让他说出青木令的下落。” “青木令?那又是什麽?”江陵当即配合著追问下去。 这个问题陈景|就可以回答他,“珞龙族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他们族中世代流传著青木令。南疆气候湿热,各种毒物最多。而据说只要有了那玩意儿,就可以号令天下所有的毒物,尤其是毒蛇。在南疆语里,龙就是蛇,而珞龙,就是驱赶毒蛇的意思。可它的神奇之处不但在於能够驱赶毒蛇,还有解毒的功效,所以珞龙族也因此成为南疆从前的第一大族。果郡王,本王说得还成麽?” 果诺的笑容里出现了一抹僵硬,“王爷说得是,不过珞龙族的本事还不仅在於驱赶毒蛇。他们视蛇为祖先,甚至自诩为女娲後裔。(注:女娲在古代神话中既是人类始祖,也是人身蛇尾的形象。)从前就仗著驾驭这些毒虫的本领,不大把我们这些小族放在眼里,後来还犯下如此弥天大错,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唠唠叨叨扯起闲话,就是不提正事。江陵不得不再一次追问起重点,“果郡王,这些事我都知道了,只那青木令到底是个什麽东西?难道除了勒满一人,他们族中再没有人知道麽?” 这下子果诺无法回避了,只得遮遮掩掩道出实情,“青木令说是个令,但在珞龙族也是极神秘的存在,除了历任的族长,没人知道那是个什麽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把勒满送到将军府来!”因为年轻,所以江陵可以很气盛的拍起了桌子,“别说他疯了,就是傻了,本将军也有法子让他把东西交出来!” 这……果诺的脸色终於变了,“这恐怕这不太合适吧?当初可是陛下将他交到下官手上,并命下官好生看管的。就算是下官办事不利,一直没问不出青木令的下落,但此人在南疆积怨颇深,若是交到将军府来,只怕就有些不知礼节的小民要来作乱了。” “那果郡王是觉得,我们堂堂的将军府还比不上你的固伦族,保不住他是麽?”江陵勃然色变,显然是生气了。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将军初来乍到,恐怕不了解南疆的情形,各族都有些世代相传,见不得人的小玩意儿。这勒满也就是关押在我们那儿还算安全,若是真放了出来,恐怕走不到将军府,就魂归西天了。” 果诺的话里分明带了三分威胁之意,“此人虽是死不足惜,但万一还有些余孽死党,见他死了就伺机作乱,再弄出那些尸毒来,到时就算是将军能从西戎弄来解药,也无法阻止毒气蔓延,到时若是弄得整个南疆乌烟瘴气,只怕将军也担不起这个责吧!” 江陵大怒,“你这是威胁我麽?” “下官不敢,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好了好了!”陈景|适时出来调停了,“尉迟将军不过是一时意气,果郡王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既然明著不方便,你暗地里把人送来不就行了?我们不是一定要把人弄来,实在也是想解了广丰老城的剧毒,还百姓一个安宁。再说,人老放你那儿,也给你带来了不少的压力。这南疆事情本来就多,怎麽还经得起他来折腾?” 不待果诺多说,他便自行拍板了,“此事就这麽说定了,在本王离开南疆之前,希望能在将军府见到此人。皇上那儿有我去说,果郡王,你不会不给本王这个面子吧?” 果诺一哽,“那下官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但他垂下去的眼眸之中却闪烁著几分愠怒和不知名的心思。 4 灿若明霞 发文时间: 3/8 2012 茂密的丛林里,处处都是陷阱。 一只野兔从树洞里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竖著两只长耳,一面警惕的关注著四周的动向,一面伸出两只小前爪,快速摄取著身边可食用的草果。 可它不知道,有一条手臂粗的大花蛇已经吐著鲜红的信子,从它身後的灌木丛中悄无声息的游了出来,正慢慢的逼近。而在蛇的身後,还有一对捕蛇的!在虎视眈眈。 虽然已经过了立冬,但南疆炽热的阳光依旧无法顺利的从枝繁叶茂的丛林里顺利突围下来,只零零碎碎的散下少许。於是,在树的上方,那潜藏著的身影就很难被人察觉。 擦擦手心里的汗,猛地拿起支竹管,吹了口气。 一枚细细的钢针迅疾无比的从竹管中飞出,钉住了蛇的七寸。而!和兔子受到惊吓,顿时往四下里逃窜。一粒石子破空飞来,打在兔子的脑门上,激起那兔子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晕倒在地,而一股劲风袭来,便卷住了那两只小!。 “你干什麽?”白勇不悦的从树上跳下来,“我就抓只蛇好了,你干嘛还抓那兔子和小松鼠?” 青苔怔了怔,明显一副自以为在帮忙,反而被倒打一耙的表情。 “我才不要你帮心呢,不就是仗著自己功夫高,连小动物也欺负!”白勇很生气,鼓著个包子脸,想低头去收拾蛇。 “小心!”眼见那蛇还没死透,想垂死前反咬一口。青苔猛地把人往後一拉,剑光闪过,蛇头已削,危险解除了。可是某人的袍子也给扯破了。 “对不起!”救了人又做错事的家夥赶紧道歉。 可这情形,到底是让白勇发脾气好,还是不发脾气好? “我回来了!你们都抓到什麽了?”一个矫健的青色身影从树林中骑著马出来,马後捆著一串猎物。有鹿有野猪,全是大家夥。 白勇略略松了口气,揭过这一节,“三少爷,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今儿说也奇怪,不知为什麽,午休後江陵突然兴致高昂的说要出来打猎,地点还选在南疆腹地的茂密丛林中。虽然一头雾水,但白勇还是稀里糊涂的给拖了出来。可现在日头已经偏西了,总该回家了吧? 江陵忽地神秘一笑,拿马鞭指著东北面道,“你们知道那儿是哪里吗?我方才在丛林里遇到两个打猎的老乡,他们说,那边不远处就是果郡王的王府了。咱们不如过去叨拢他一晚如何?” 呃……白勇有些明白了,原来三少爷今天不是来打猎的,是来搞突袭的。眼见三少爷都走了,那他也跟去瞧瞧吧。 留在最後的青苔犹豫一下,到底是把死蛇和兔子都捡了起来。然後拿著那一对!到江陵身边解释,“三少爷,这!是专门抓蛇的。而且象这样一起出现的,多半是一雌一雄。南疆多蛇,咱们带回去养在院子里,到底安全些。您看如何?” 好啊,江陵没意见,某人在後面窘了。讨厌的老家夥,真是讨厌! 夕阳在天边染红了大片流云,还嫌不够华丽的镶上了浓重的金边,神秘,w丽,妖娆之极。就好象南疆的丛林,蕴藏著无限生机,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随风 作者:堂桂花 无限神秘。 路上无聊,白勇忍不住问,“少爷,咱们去果郡王府上,就能见到那个勒满了吗?” 江陵转头一笑,“阿勇很想见他?” “是有些好奇啦!”白勇颇有些赧颜的抓抓後脑勺,“他进京的那一年我还太小了,没见到,後来老听人说他如何英俊,所以一直很好奇。少爷,你是见过的吧?他长得到底象什麽样儿?” 他长得象什麽样? 唔……这还真是一个问题。青年的目光透过天边的红霞,再一次回到了七年前。 十二岁的他随著一家子进宫朝贺时,见到了边疆各地赶来朝贺的使节。其中,最让人难忘的,就是时年二十二岁的南疆使节了。 世人只知绝代佳人可以倾国倾城,可谁曾料想得到,居然还有那样的男子,能够光华璀璨的让人挪不开眼? 十二岁的少年,从此就把那个名字深深的刻在心里──勒满。 可要如何形容他的长相呢?那不是类似女子般的美丽,而是纯属男子的英俊,却又超出了男女的界限,有一股震撼人心的魅力。 翻遍脑中所知的诗书,江陵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良久,才指著天道,“他应该,就象这南疆的晚霞。” 这是什麽比喻?白勇不懂,想问问身边那个老家夥,到底没好意思开口。 青苔会意的一笑,用了一个比较形象的比方,“你觉得公子生得如何?” 他口中的公子是庄净榆,白勇立即道,“我就没见过比公子更加有气质的人。” “那勒满若是和公子站在一起,你在第一眼,就一定会忽视公子的存在。” 白勇有些不敢相信,那要是多麽的英俊,才能他忽视公子的存在? “别说了,已经到了!”看著绿树婆娑中隐约露出的一角飞檐,江陵加快了脚步。 南安郡王府。 果诺也没想到,江陵居然这麽快就找上门来了,可这小子的借口找得很好,打猎归来的途中有些乏了,听说他就住在这附近,於是就带著猎物上门借宿一宿。这让他如何拒绝? 低低的跟府上管家吩咐了几句,果诺克尽著主人之道,热情款待。 当酒足饭饱,明月当空之际,江陵懒散的喝著茶,终於提到了那个果诺意料之中的问题,“果郡王,既然今日我也来了,不如把那个勒满带出来瞧瞧,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疯法。” “这……只怕不好吧?”果诺还想推托,但抗拒的意味却没有那麽明显了。 “难道果郡王还怕我一口把他吃了不成?”淡淡的讥笑过後,是隐隐的威胁,“或是说,他身上还藏著些什麽见不得人的秘密?” “绝对不是!”被他这一激,果诺脸上有些明显的挂不住了,犹豫再三,终於松了口,“那就请将军随我来吧。” 白勇悄悄往江陵身边跟紧了些,这麽重要的时刻,他一定要跟去瞧瞧! 5 红眸有毒 发文时间: 3/9 2012 幽深的地牢,阴凉潮湿。 若不是遇著大旱,南疆的地下水资源还是很丰富的,所以地牢都不可能挖得太深,但即使只是这一间屋的深度,又在相当干燥的秋季,墙壁上还是湿漉漉的。散发著一股难闻的霉味,进来没一会儿,就让人觉得胸闷气短,几欲作呕。 不大的地牢里只亮著一盏小油灯,豆大的微弱火光便是白勇过去细心的挑了几挑,也不能让它更加明亮多少。闻著那刺鼻的气味就知道,这不是灯芯的问题,是灯油太粗劣了。 在这样的灯光下,连面对面都不大看得清容貌,更何况是被关在铁笼子里的那个人?除了蓬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背影,什麽也看不出来。 果诺非常抱歉的解释,“他一发起疯来,要好几个大汉才制得住。在不审讯的时候,我们一般都不会把这里弄得太亮,免得刺激他发疯。” 江陵注视著那个背影良久,忽地气定神闲的淡然一笑,“那我现在就来审审他,把门打开吧。” 果诺忙劝道,“将军不可!前日我们刚审了他一次,再审也审不出什麽东西来……” “那是你,不是我。”江陵看著他,冷静的打断了他的诸多借口,目光中也多了一份上位者的威严,“果郡王,你是担心本将军审出点什麽来抢了你的功劳麽?” “本王不敢。”果诺依旧是那副和善忠厚的神色,“只是担心此人发起疯了,万一伤著将军,岂不是本王之过?” “真的麽?”江陵偏著头笑吟吟的看著他,“那我们就来试一试,看他到底要怎麽伤我。青苔哥,进去把他的衣服给扒了!” 还来不及阻拦,宝剑已然出鞘。呛啷一声砍断了牢门上的铁链,一道蓝色的身影迅捷无比的冲进牢房,提剑就往那人的背心砍去。 那人本能的转过头来反抗,眼中清醒的惊恐显而易见,可他手脚都戴著镣铐,又怎是青苔的对手? 两三招後,他上身的衣衫已经化为碎片了。 就算地牢内的光线再黯淡,也可以清楚的瞧见,他的身上骨肉饱满,光溜溜的并没有什麽鞭打受刑的痕迹。 江陵转过头望著果诺笑得温和,“果郡王,这就是你审了三年的疯子?还是故意跟本将军开的玩笑?” 果诺憨直的面容渐渐有些绷不住了,略顿了顿才就著他的话道,“真是不好意思,本王一时大意,忘记那勒满受刑之後已经送到别处监禁了。这是另一个犯事之人,却是本王记岔了。将军今日想要见到勒满,恐怕是不行了。还是等到来日,本王再次审讯之时,再请将军来观看吧。” 哈哈!江陵放声大笑,“果郡王,幸好今日只有我来了,若是给旁人知道你摆了这麽大个乌龙,那该怎麽笑话南安郡王呢?算了,您也不必把他交於我了。不如交给长老会,我想,一定有许多人愿意轮流拷问这个恶贯满盈的家夥吧?” 什麽?这下子果诺可真有些坐不住了,“将军这话是什麽意思?自南疆正式并入大洪,新设南郡後,长老会便已经取消了,现在您又说要把他交给长老会,这是什麽意思?” 江陵故作讶异的望著他,“果郡王难道不知道麽?南疆可有不少部族给大将军府递了折子,要求重设长老会。这也是你们南疆这麽多年的老传统了,所以本将军就想著上任之後,第一件事就把这个长老会给恢复算了。也免得有人说果郡王你干什麽都是一言堂,独断专行,那多不好?” “可是……这难道是将军对本王的能力不信任麽?”果诺的话语里也多了几分强硬。 “怎麽会?”江陵笑眯眯的看著怒气隐现的他,“就算恢复了长老会,南疆的一应大小事务还是由果郡王您来打理。只不过若是有其他的部族不服,才需要用到长老会。这样处理,既公平又省事,还免得大家心内有诸多不满。当然,将军府的这一票将来肯定是站在果郡王您这一边的,这点您尽可以放心。” 果诺暗暗吸了口气,把胸中的怒火勉强压制下去。 傻子也知道,若是当真恢复了长老会,,那他这个南安郡王只怕就是个聋子的耳朵──纯属摆设了! 有些权利,在没有沾染的时候,还不能深切体会到它的好处。可当真沾染了,再要放弃,就有如切肤之痛,让人难以割舍了。 他不就是想见那人一面麽?便是给他见了又如何?总比重开长老会要好吧? 於是果诺不再逞强,“将军,那勒满虽然不在此处,倒也离得不远,您要是有兴趣,咱们就踏月过去瞧瞧如何?” 好啊!江陵欣然应命,把方才所提之事尽数放下,随果诺出了王府,往後院一处山林而去。 白勇有些紧张,私下跟青苔交待,“万一这个王爷使坏,你跟三爷先走,别管我。我不过是个下人,就是给抓到也没什麽的。” 青苔奇异的看了他一眼,“那要是你给抓了,我和三爷往後吃什麽喝什麽?” 白勇顿时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气晕了过去。这个老家夥,敢情把他当厨子了,没了我,难道你们还会饿死不成?他气鼓鼓的走了。 青苔在後面微微一笑,这小家夥,还挺忠心的。不过这麽不相信他们,难道是怕他们带著他就一定无法脱身?真是的,气气他也活该。 某个无良的老家夥欺负完了小家夥,心满意足的打马追上前,跟著走了。 月光下,一座小石屋孤零零的伫立在林地中间的空地上。象极了被困顿的兽。那一块块在月光下泛著银光的墙砖就是它曾经光辉过的铠甲,而今,却只能在凄清的月光下诉说著无尽的忧伤。 “郡王!”见他们一行人过来,早有侍卫过来见礼了。 江陵随便一扫,明面上站岗的大概就有二十几个,而四周树梢上暗伏的大概还有十几个,但那些,才是真正的杀著。和青苔迅速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心里大概都有个数。 “将军,请过来看吧。”果诺作了个手势,请他们上前。 白勇原先还奇怪这石屋的门在哪里,可是绕了一圈才发现,原来这石屋竟然没有门!是全然封死的一间屋子,只在两边相对的位置,各开了一个不足脸盆大的小窗户,通风透气,也用以传递食物。 拿著火把站在窗前,才瞧见那间屋子空荡荡的,只在正中伫立著一根大铁柱,铁柱上拴著一根粗重的锁链,仔细看才发现连接向一处不知名的黑暗角落。除此之外,竟是什麽家具也没有。 想来那人的吃喝拉撒全是这里,虽然每天都会有人进来清洁了处理,但整间屋子还是散发著难闻的腥臭之气。想来此处,才是真正囚禁那人的地方。 果诺解释道,“因怕他寻死,所以什麽东西也不敢摆……” 蓦地,一双血红色的妖异双眸突兀的蹿到了他们所在的窗户面前!白勇吓得失声惊叫,连连後退,不防却跌到一人的怀里。 青苔搂著他的腰,安抚的拍了拍,心里却也不是没有震撼的。那双眼睛,大半夜的看起来,实在是恐怖之极! “勒满?”江陵喃喃著,反而上前了半步,想看个仔细。 那双眼睛似也在好奇的打量著他,却无法真正来到窗前。忽地,一蓬淡淡的红雾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小心!有毒!”果诺大叫一声,却是两臂一展,恰到好处拦住後面人的视线,把江陵一个人留在了最前方。 “三爷!”白勇大惊,想扑到前面去,但青苔却把他往後一拨,抓著果诺往後一扔,再将江陵拖了回来。 可是,为时已晚了。江陵的脸上早已沾染上那些血雾,昏迷了过去。 果诺没有怪罪青苔适才的无礼,反而急急先拿了枚丸药出来,“快带将军回去治伤!此人身上怀有巨毒,我这儿有枚丸药可以解毒,但回去一定要再请大夫开几服药好好调理调理。否则,极易留下後患!”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青苔二话不说,叫上白勇,打马往回飞奔。 月色下,见到他们的身影远去了,果诺的唇边才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回头看看那双血红的眼睛,“三年了,你就这一回的事情做得还不错。” 石屋内传出急促而低沈的躁动,象是某种顽疾又要爆发的先兆。 微一皱眉,果诺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侍卫提起一只竹篓打开,那里立即慢吞吞的升起一条昂著三角形头颅的毒蛇。 把毒蛇扔进石屋,只听得里面又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恶心之极的咀嚼之声,然後才渐渐归於沈寂了。 不知为何,果诺此刻的神情略显得有些伤感,但也只那麽一瞬,便吩咐手下好生看管,转身离去了。想来江陵吃了这个闷亏,恐怕想要勒满的心思就淡了许多。 而黑黔黔的石屋里,本已阖上的妖异红眸猛然又睁了开来,闪现出一抹奇异的清明之色!那人,那人还会来麽? 6 回马一枪 发文时间: 3/11 2012 更新时间: 04/19 2012 月儿弯弯,清辉皎皎。 三匹快马急促的奔驰在官道上,把大片大片的阴森丛林不断抛到身後。 “行了,就到这里吧!”突然,一马当先的男子勒住了缰绳,机灵的马儿顿时前蹄微扬,尔後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干嘛?”白勇又惊又气的停了下来,瞪著青苔,“难道你不知道,三爷中了毒……” 他的声音,在忽地从青苔马背上跃起,神清气爽落回到自己马上那个年轻人的笑声中哑然了。 江陵笑著扮了个鬼脸,俊秀的面容里藏著几分促狭,“对不起,阿勇,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那……白勇再看一眼青苔,却见他的眼神左左右右瞟来瞟去,分明早就知情。那犯傻的岂不又是他一个? 太可恶了!某人决定再记恨那个叫青苔的家夥一笔,怎麽能都瞒著他呢? 其实江陵也不是故意的。 勒满那时喷出的血雾确实有毒,但他却是张嘴先哈了口气之後才喷出来。几年没梳洗过了,既便是打个哈欠,也是臭不可闻的。江陵就是再没戒心,也不会傻到那时候还不知往後躲躲。 所以,当勒满喷出血雾时,应该是不会喷到他身上的,只是江陵突然灵机一动,想到果诺没有提醒,可能就是想让他中毒。所以故意没有避开,而是屏住气息,任那团血雾扑在自己脸上,目的就是假装中毒好让果诺消除戒心,然後再杀他一个回马枪! “所以现在,白勇你立即赶回将军府,请王爷带兵前来接应!青苔跟我回去抢人!”收敛了笑容的青年,脸上露出刚毅与果决。此时的他,才象三年前那个不畏千辛万苦,去到鬼戎求取解药的尉迟之子。 看他们迅速脱去外衣,露出里面早准备好的夜行衣,白勇知道江陵是早已准备好的。大事当前,不敢再有半句疑问,他自知留下也是碍手碍脚,立即打马继续往广丰镇的方向飞奔。 将一种能改变毛发颜色的药粉抹在马身上,原本一白一黄的两匹马儿立即变身成了黑马,江陵才和青苔一起蒙上黑色面巾,如暗夜之中的两道黑影,沿著来时的路往回飞奔! 青木令,可不仅仅是能驾驭毒物与解毒的东西,相传珞龙族的战士们个个身强体健,就是使用青木令来改造的结果。那里究竟藏著什麽秘密,不仅是江陵,连大洪王朝也很感兴趣。 还有当年,珞龙族既然派毒兵劫掠了大量的钱粮和珠宝,但为什麽又要断信江来泽被整个南疆?那些钱粮和珠宝为什麽在扫荡珞龙族之时,只剩下廖廖无几? 就算粮食给饿疯的人全吃光了,但珠宝呢?也能吃得下?若是东西还在,为什麽珞龙族的人宁死也不愿交出来?难道珠宝能比自己的性命还值钱麽? 而勒满既然敢做出这样疯狂的行径,他又为什麽会突然的发了疯?为什麽所有的南疆首领虽然都表示此人死有余辜,又要留住他的性命,还个个欲占为已有? 江陵心中冷笑,当年的战争虽然结束了,但大洪王朝的君臣们可不是任人愚弄的傻子! 为了顾全大局,安定民心,大洪可以提前结束战争,但并不表示他们就不会继续追查下去。 不管南疆的丛林里藏著多少秘密,他们有的是耐心,慢慢跟他们耗。既然大洪敢把南疆划为南郡,就不会把它养成一条具有危险性的毒蛇,让它有机会日後来反噬自己。 而勒满,就是毒蛇嘴里的那颗獠牙。只有把他拨出来了,南疆其他各部才能真正的有所忌惮。就好象,他们现在忌惮著掌控著勒满的果诺一样。 至於果诺,他肯定也想不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就有人敢向江陵通风报信。 方才,在果诺答应带他去见第一个假勒满时,在屋中服侍的一个婢女就悄悄望著江陵,作了个假字的口型。再结合自己当时观察到的情形,所以他才能无比断定,第一个见到的人确实是假的。 只是,现在的这个勒满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却是连他也无法确定。 林地石屋外,寂静无声。 送走了江陵一行,侍卫们也放松了些警惕。天色已晚,正是一天之中最好睡的时候,就算是不停的走来走去,也难免会有些倦怠之意。 蓦地,一只羽箭破空袭来,射入石屋外的篝火里,轰地一声,爆出了巨大的火花,然後冒出紫红色的浓烟,熏倒了周遭好几个人。 “这是哈依族的毒烟,快找人回去报信!” 刚有人叫嚷出来,忽地又有西林族的霹雳弹、左僳族的火油铳轮番上演,把四周弄得一片狼籍,想回去报信都没辨不清方向。 在树梢上埋伏的人都只得纷纷跳了下来,灭火救人。 而此时,一个黑衣人终於现身了。手执一柄长刀,直冲石屋。侍卫们上前阻拦,那人却无心缠斗,只是不停的围著石屋躲避游走。 黑灯瞎火,又是一片迷雾之中,谁也没注意到他一边绕,还一边扔下一包圈著引线的炸药。 等他差不多转完一圈了,突然发足往外狂奔。侍卫们当然紧追不舍,但也有人觉得不对劲,高喊著,“小心调虎离山之计!” 话音刚落,就见一条细细的火蛇以飞一般的速度,眨眼之间就烧到石屋跟前,然後轰隆一声巨响,一尺来厚的青砖墙生生给炸出了一个大窟窿!而守卫在旁的侍卫,反应稍慢些,就被炸得肢离破碎,惨不忍睹。 又一道黑影迅疾无比的蹿到石屋之中,掏出一把黑黝黝匕首,唰唰两下,竟是把绑在勒满身上粗如儿臂的锁都给斩断了。 “跟我走!” 疯子睁著一双红眸怔了怔,忽地如孩童般欢天喜地拍手跳了起来,他一手拉著这黑衣人,一手却又拖著那条被斩断的长长锁链,跟他往外跑。 “扔掉!” 江陵嫌那锁链笨重,可是当他伸手去抢那条锁链,想扔掉之时,勒满却不肯给他。而借著外头的火光,江陵这才瞧见了锁链上的莹莹绿光。 迅速收回手来,却见勒满仍是疯疯癫癫的扯著那根铁链,笑嘻嘻的往外走。他心念一动,从怀里取出大哥江云(尉迟临风和江意流落在外的长子,黄石弦的受受)送他不惧百毒的冰蚕手套戴上,这才从勒满手中接过铁链挥舞起来。 只听呼呼风声作响之时,都带著一股奇异的腥臭,要是不小心给他的铁链扫到的人,碰到皮肤的地方就跟被火烙到一样,顿时火辣辣的红肿起来。 这人真不愧是用毒的大行家!就连给囚禁这三年,也能弄出一条这样的铁链。要是由著他捣鼓,还不知能折腾些什麽出来! 江陵没时间多感慨,抓住勒满扔到马背上,就往外冲。 别看他个子挺大,但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象一根瘦弱的羽毛,让人心酸。江陵知道,他被囚禁的时间太长了,身体肯定大不如从前,要是再多跑几步,说不定人都受不了。 因有毒链在手,追兵们都多了一份顾忌,跑不多时,江陵身後便没了人,他现在只希望青苔能平安从那些被引开的追兵手上逃脱才好。 但这一点不需要他担心了,因为已经有人,今晚特意在那些侍卫们的马匹饲料中加了一把巴豆,马儿跑不上几步就开始拉稀,青苔轻松的就跑出了包围圈。 只是南郡王府到底是给惊动了,深更半夜中,暗夜的天空上突然飞出一只形似夜枭的大鸟,桀桀怪叫著追来,在江陵的头顶上方盘旋! 7 脱衣裳吧 发文时间: 3/12 2012 怎麽办? 江陵注视著在他们头顶上方盘旋不去的怪鸟,脑中急速转动著,寻求著脱身之计。 那鸟儿飞得太高,他手边也没有趁手的弓箭,无法将其打落。可若是任由这该死的鸟儿一直紧随不放,他就是抢到了勒满又有何用? 在他的身後,有一双妖异的红眸里也闪现著同样的焦急。 黑羽夜鹞是南疆出了名的狩猎神鸟,只要训练它记住某个猎物的味道,它就终身不会忘记。尤其是在黑暗之中,它们的视力反而比白天更加敏锐。只要给它们盯上,就再也无法逃脱。除非…… 红眸望著身前年轻人的後脑勺几不可查的跳了下,忽地眯紧了,显示著主人下了决心。 江陵正在著急要如何摆脱勒满的追踪,却没想到身後那人忽地发起疯来。甩著他那根有毒的宝贝锁链,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马屁股上使劲拍了一下。 就听马儿顿时一声长嘶,负痛往树林里胡乱狂奔起来。 江陵这可著实惊出一头汗来,背後追兵的火把已经隐约看得到了,这马儿要是再不给力,他要怎麽拖著一个疯子回到广丰城去? 饶是加大臂力,可是有人不断的在身後捣鬼,刺激得马儿还是不受控制的往树林深处跑去。 嗳哟!也不知是怎麽弄的,勒满竟从马背上跌了下去。感觉到有湿乎乎,黏答答的东西溅到脸上,江陵才知道他是掉进了泥潭里。 南疆湿地里多的是沼泽陷阱,就是猛虎要是不小心落进去,那也是死路一条。江陵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赶紧解下腰带扔过去,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大喝一声,“快抓住!” 借著浓密树林间少许泄漏下来的虚弱月光,他看见勒满就地在泥潭里打了几个滚,然後懵懵的坐了起来。 万幸,万幸!这只是个普通的泥潭,并不是沼泽地。刚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江陵,忽地想到,这是一个好主意啊! 从马上一跃而下,抓起满手的泥就往勒满身上涂,“这样,它就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了吧?” 聪明!红眸闪了闪,呆呆的任他给自己全身涂上烂泥,不过双手却在背後,扯起一束顶端开著白色三瓣小花的暗红色的草叶,揉出汁来,和著泥一起涂在身上。 当江陵堆好那个大泥人时,忽地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气。真奇怪,一般烂泥不都是又腥又臭的麽,可怎麽会突然闻到香气? 许是附近哪儿的花开了吧?他也没时间留心,抬头去看天空中的大鸟,当真茫然的失去了方向,往旁边飞去了。 红眸里闪过一丝得意,想要摆脱黑羽夜鹞的追踪可不仅仅是靠一层烂泥就行了的。它们最讨厌的是三花朱叶草的香气,只要混合了这种草的味道,就是它们最爱吃的鲜鱼,都引不起它们的丝毫兴趣了。当然,这样的香气也能多少遮掩下某人身上三年来累积的恶臭。 不过,三花朱叶草生长的黑泥潭里,还时常伴生著一种好东西。灵活的十指在泥潭里掏了掏,果然摸到了! 当江陵把超大个的泥娃娃再次扔到马背上,想去给马儿暂时治治屁股上的毒伤时,却意外的发现,马儿很自觉的低头,在身边的泥地里吃著什麽东西。它屁股上的伤口处也给那只大泥人乱七八糟的动著,糊上了一层泥。 可是,从马儿镇定下来的神态,和不再因为中毒而打著哆嗦的後腿却不难判断出,它没事了! 江陵想扳开马嘴看看这家夥到底在吃什麽,可这小气的家夥却死活不愿意张嘴。 算了算了,从前在鬼戎时,听大哥江云说过,动物都有疗伤的本能。可能是这烂泥里有些什麽东西是对马儿有好处的吧,江陵懒得费心多猜,带著勒满往回狂奔。 身後红眸里,这才闪过一抹深切的可惜。 与三花朱叶草伴生的青螯玉肚蜗可是一味难得的解毒良药,尤其是现在这秋末初冬之际,更加肥美异常,实乃滋补佳品。就这麽便宜马儿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啊。不过瞧在人家要驮自己出去的份上,姑息忍之! 熊熊火光的映衬下,南安郡王果诺本就不白的一张脸,越发的黑如锅底。 跟随著黑羽夜鹞跑了大半夜,可到底还是把人给追丢了。畜生就是畜生,怎麽也斗不过人。尤其那人,还是珞龙族的王!对南疆几乎所有动植物和气候地形了如指掌的男人! 汗,一层层的从侍卫们的额上背後淌下,有热的,也有冷的。大家都很识趣的没有吭声,等待著族长做出最後的决定。 今晚的事情委实太过蹊跷了,先是新任的镇南大将军莫名来访,然後便有人来劫那个疯子,用的还是南疆几个大族的看家武器。 他们到底该找谁说理去? 勒满确实是个疯子,可这个疯子在还没有发疯之前,在南疆却是犹如半个神只般的存在。 珞龙族一向是南疆最强大的部族,而勒满更是从很小开始,就展露出过人的天分,文武双全,聪颖过人。所以年仅十八岁的时候,就继任了族长一职。 他就算是疯了,但在南疆也是人人心中的一个让人又敬又畏的存在。固伦族虽然接管了珞龙族,却始终不敢对珞龙族人太过欺凌,也就是畏惧著这个疯子。 现在劫走他的人,到底是谁呢?还有,今晚在看守侍卫的马匹中下巴豆的内奸又会是谁?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盘桓在果诺心头,但他现在既没时间去追查内鬼,也没时间去寻找那些有嫌疑的部族讨要说法。 眺望著广丰镇的方向,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怨毒之色,“南疆出了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不去回报?走,现在就随本王去大将军府!” 新任大将军的宅院里,现在一片融融暖意。 站在冒著热气的宽大浴桶边,江陵试图带著最和善的笑意,诱哄著那个一脸警惕的大泥人,“乖,过来把衣裳脱了,好好洗个澡,干净了人就舒服了。” 8 以血引血 发文时间: 3/15 2012 红烛高烧,满室氤氲。暗香浮动,春意融融。 江陵扭过头来皱眉问,“我长很象坏人麽?” 为什麽对面的泥人在他好心的劝说下,都躲到桌子底去了。不过是想让他出来洗个澡,江陵可以对天发誓,他绝没有半点淫邪之意。 白勇闷笑连连,捧著一套干净衣裳进来调侃,“三爷,您不象坏人。只是您跟他说什麽,就好有一比──对牛弹琴” 他要能明白,那也就不是疯子了。这麽一说,连江陵自己也笑了起来。 奈的望著躲在桌子底下,一脸警惕的盯著他的勒满,叹了口气,“大叔,你不要这麽不给面子好不好?要是你再不配合,我们就上迷烟了哦。” 大叔又往里缩了缩,眼中坚定的不信任不配合显而易见。 江陵不问了,很豪气的把手一挥,“白勇,上迷烟!” “这还是大少爷行走江湖时,侯爷弄来的,也不知好不好用。”白勇头一回用这玩意儿,很有些小兴奋。笑嘻嘻的将迷香插在小香炉里点燃,然後捏著鼻子,冲著桌子底下的勒满使劲吹了几口气。 那双红眸很快就有了反应,缓慢的眨了几下,然後软倒在地了。 这迷香质量不错!白勇在心里给了个评价,捧著小香炉又在勒满周围熏了熏,确定他是真的是给迷倒了,这才上前去把人给拖了出来。 “他可真瘦。”白勇一面给他脱著衣裳,一面感慨。 江陵淡然一笑,瞧著稍一用力就给扯破的褴褛衣衫,懒得费劲来脱了,直接抓著他的後领,用力撕扯几下,勒满全身的衣物便都离他而去了。 眼睫毛几不可查的抖了几下,随即又更紧的闭上了。 当一个被囚禁三年的人赤身裸体的出现在眼前,就算是曾经芳华绝代如西施貂婵,其实也没什麽太大的冲击力。 想想看,一个人三年没洗过澡了,再好的皮肤上也象穿著一层污秽油黑的紧身衣,除了酸臭难闻,什麽感觉都不会有。 江陵毫不费力的伸手把瘦得象个骷髅架子的男人抱起,放进了浴桶。在入水的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随风 作者:堂桂花 间,他似乎听到勒满舒服的轻声叹息。 可是再转头,却仍是只能看得到他紧抿著的嘴唇,只有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才透露出他的惬意。 翻下浴桶上面的一块小木板架在他的脖子上,可以让他露出口鼻,把他脏得打成了绺子的长发和後脑都一同泡在热水里。 积攒了这麽多年的油腻,一定要泡软些才洗得出来。 “三爷,果诺来了。”青苔在外面敲了敲门,轻声的说。 “知道了。”让白勇点上一支宁神香,在旁边陪著,江陵暂且先退了出去。 外院大厅里,陈景|正在一本正经的与南安郡王对峙。 “勒满丢了?那果郡王还不赶快发兵去找?这麽大的事情可不得了,万一给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只怕南疆又要陷入动荡之中。” “王爷!”果诺真是咬碎了钢牙往肚里咽,此事最大的嫌疑人分明就坐在眼前,可偏偏是他挨不得碰不得的。 “果诺无能,没有看护好囚犯,让贼子有机可伺,此事全因卑职之失,待找到人後,自请王爷责罚。但我曾经在那勒满身上下过一种特制的药材,训练了畜生追踪。只奇怪的是,我们追著的黑羽夜鹞,竟把我们带到了此处……” “你是说,那勒满是被我劫了?”陈景|当时就恼了,“果郡王,你讲话可要凭证据。本王好端端的,劫他来做甚麽?再说了,我就是要人,一声令下难道还怕你不给麽?至於跟你玩这些手段?” “不不不!”果诺说这个话,心里其实也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但他直觉此事和江陵脱不了干系,所以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过来探个虚实。 “卑职只是想说,恐怕是贼子奸诈,故意劫了人藏在大将军府的附近,意图不轨。所以想来给王爷提个醒,免得著了奸人的暗算。” 哦!陈景|这才放缓了面色,“原本你也是一番好意,那行吧,就把你养的那只畜生放出来,在我这府里找一找,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果诺这下一听,可是喜出望外!他知道勒满肯定在路上动了手脚,所以才让他们追丢了踪迹。但是除了黑羽夜鹞,他可还有别的办法! 往後挥一挥手,侍卫们立即拖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瞧她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在两脚之间还拴著防止逃跑的铁链,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珞龙族的孩子。 小姑娘不明白把她抓来做什麽,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了深切的无助与惶恐。 陈景|看著不忍,“果郡王,你这是做甚麽?难道抓这麽一个小姑娘就能找到人?” “正是。”果诺毫不客气的承认了,“王爷可知,这个女孩可不是旁人,她是勒满的亲生女儿!只要勒满在这方圆二十丈之内,用她的血,就能将他引出来!” 他话音刚落,冲旁边一使眼色,就有个侍卫忽地从竹篓里放出一条剧毒的腹蛇,抓著那蛇就冲著女孩咬去! 啊── 凄厉的惨叫在将军府上空回荡,那一份骨血相连的痛楚,让泡在浴桶里的人也猛地睁开了双眼。 格雅!红眸里分明咆哮著愤怒! “你怎麽了?”白勇注意到男人的异样,关切的问。 红眸瞬间凝滞,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人半垂下眼,掩饰著心事。水波荡开的涟漪渐渐收拢,红眸再次抬起,望著惨叫而来的方向,似是被惊吓到般皱起了眉。 “被吓著了吧?”白勇了然的笑笑,安慰著他,“没事的,我们三爷把你带回来,就不会再让人把你抓回去。” 可他,能保得住的其他人麽?指尖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来,却半天无法掐出血腥。 不是怕疼,而是,不能。 9 格雅妹妹 发文时间: 3/19 2012 江陵迎出来的时候,就见一条腹蛇高昂著头,正往他这方向游来。而大厅里,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抱著左手,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呻吟不止。顿时把脸一沈,“果郡王,你就是这样来探望本将军的麽?” 果诺仍是一脸忠厚,“尉迟将军,得罪了。实在是事出有因,恐怕您还不知道吧,您刚从我那儿离开,就有人来把勒满劫走了,为了找他,我也只有出此下策。这也是王爷同意了的。” 江陵一声冷哼,过去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这女孩已经给喂了解毒的丸药,只是药性发作还要一段时间,疼痛是免不了的。 伸手啪啪在她身上点了几处大穴,止住了她的疼痛,见小姑娘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顺势把人往身後一交,“带她下去洗把脸,换身干净衣裳,别让人家以为我们将军府欺压南疆百姓。我们且在这儿等等,看果郡王的蛇,要怎麽在将军府里找出勒满!”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勒满,而不是与他作意气之争,果诺暂且按压下心头的忿懑,引导著蛇儿去寻人。 陈景|见江陵一派气定神闲,心知他肯定是做足了准备,当下也不多问,静观其变。 就见果诺的蛇儿原本威风凛凛的一路游走,将他们准确的引向江陵的小院。可不知为何,就在刚到他院门口时,忽地往旁边草丛中一滚,和躲在那里的一条蛇翻滚交配起来。 陈景|不禁哑然失笑,“果郡王,你可别告诉我,这条蛇就是勒满变化而成的。” 果诺气得脸都青了,动物进食和发情交配是压倒一切的本能,虽然明知肯定是江陵搞得鬼,却也无法证实。 这一回合,他是败了。 “对不起,是下人们没有训练好畜生,惹王爷和将军见笑了。不过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将勒满捉拿归案,另有需要将军府协助之处,还请施以援手。今日天色已晚,在下就不多打扰了,明日一定写清详细事情经过,前来禀报。” 这个果诺,当真是个人物,江陵不由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在这麽短的时间内,他能把事情挑起来,也能泰然自若的压下去。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定力,就让人不能小视。 既然要告辞了,果诺也没忘记要讨要回勒满的女儿,“珞龙族还有些顽固不化的老家夥,有那丫头在,毕竟好辖制些。” 服侍的下人机灵,见江陵一个眼色,便回说那丫头睡得甚沈,唤不起来了。 江陵嗤笑,“一个丢了老子的丫头,在你府上和在将军府上又有什麽区别?正好让她在这儿学几天规矩,回去之後才好教化族人。” 他一脸分明很不爽的表情,给果诺噎得无语,暗自思忖了一阵,没再纠结,自带著人回去了。 陈景|这才望向江陵道,“留下勒满容易,但若是想把那丫头一并留下却有些不易。” 江陵明白,毕竟果诺手上现在还掌握了珞龙族的那些族人。其中当然会有女孩的至亲友邻,果诺之所以没跟他们计较,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怕这女孩不跟她走,所以有恃无恐。 况且现在勒满的事情没有查清,就算是为了对勒满的牵制,那个名叫格雅的小丫头也暂时还不能留下。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江陵决定要和她谈一谈。 前院一番折腾,躲在屋内泡澡的勒满似乎全无察觉。 给迷香熏得晕晕乎乎的他,很乖顺的让白勇给他搓了一大盆子污垢,足足换了三大桶水,才把他给彻底洗白。 洗干净的成果是令人满足的,但也令人触目惊心。 江陵揭开被子,撩开松垮的内衣,看著已经熟睡的男人身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新疤旧痕,不由得蹙了蹙眉。 曾经那样丰神俊朗的男人洗干净後可以清晰的看出已经完全脱了相,苍白瘦弱不说,才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洗干净的头发里竟已夹杂了不少银丝,颇显老态。 白勇怜惜的看了他一眼,附在江陵耳边低说了句话後,江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低声交待,“到底也曾经是一族之长,以後你就多费些心思照顾他,别再让其他人近他身前。” 白勇点头,轻声回话,“方才府上的大夫已经来瞧过了,他的身子虚得很,武功经脉俱已废了。只是体内不知何故,似有股奇毒护体,这才侥幸保全了性命。不过大夫也说,他身上的毒不知该怎麽解,只是这身子若要调理的话,恐怕要用掉不少的珍贵药材。该怎麽办,还请您示下。” “给他按最好的治!”江陵不假思索的做出决断,“饮食上也尽量照顾他些,咱们在府上的时候,母亲就时常调理药膳,你就如法炮制,不会的就写信回去问,不要怕心疼银子。” 直到主仆二人给他放下帐幔退出了内室,那双红眸才重又睁开,有些茫然的出了一会儿神,才重又合眼睡去。 天重又亮起来之後,江陵去见了勒满的女儿。 小姑娘叫格雅,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原本应该是珞龙族的小公主,却是生不逢时,除了极小时的那几年享了点福,自她懂事之後,不是在挨饿,就是成了万民唾骂的疯子女儿。 弄得小姑娘胆子很小,见到生人就畏畏缩缩的。不过从那清丽的眉目之间,还是依稀看得出当年勒满的几许风采。 江陵看她这麽一副小老鼠的样子,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勒满钻桌子底下时的神情。不觉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别怕,叔叔那儿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带你去瞧!” 江陵没有骗她,从京城扛来的大堆行李之中,就有小铜钱儿托他代卖的许多玩意儿。 九岁孩子的喜好和十二岁的女孩也差不了多少,尤其这些全是格雅生平没见的。有一拉都会动的木偶,一吹就会响的小鸟,还有胶泥砌的小炉子,布扎的小老虎,看得格雅目不转睛。 “你要喜欢就拿著玩吧,多拿几个也不怕的。”江陵微笑著鼓励。 格雅犹豫了好久,才伸手选了那个最小最不起眼的小鸟口哨,羞涩的解释,“爷爷眼睛不方便,有了这个,他下回要找我,吹声哨子我就知道了。” “那你家里现在还有什麽人?” “就是爷爷和我。” 江陵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朝廷是对以毒尸伤人的珞龙族深恶痛绝,但大战之後,他们族中精壮男子几乎全部战死,剩下的老弱妇孺只是拘禁,却并没有伤害他们。 “那其他的人呢?” 格雅迟疑了半天,才低低的说,“有天奶奶做饭不小心著了火,把阿妈、弟弟还有自己都烧死了。” 是这样啊!江陵若有所思的沈吟片刻,又换了笑颜,挑了好些有趣的小玩意送给格雅。 在他们所在书房的隔壁,有人将拳头死死塞进嘴里,才克制得住不发出声音。 10 生米熟饭 发文时间: 3/26 2012 勒满丢失一事,在南疆毫无意外的引起了轩然大波。但还没等到这场波浪翻腾起浪花,镇南将军府就宣布: 人找到了,是在被列为禁地的广丰县城找到的。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冒著一不怕死,二不怕毒死的危险,把勒满弄到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去的。不过想想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有在那个一般人绝对不敢进去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勒满不怕毒。 事实再一次证明,这个珞龙族的族长即便是疯了,身上依旧有著令世人必须敬畏的地方。而镇南将军府的继任者,尉迟江陵,也以他独特的方式走进了南疆部族的视线。 因为是他,配制出一种特殊的香囊,带领士兵进入了那个禁地,找到的勒满。而在他们退出之後,所有的人都很安全,连一个生病的都没有。 人都是这样,会尊敬有地位的人,却更加尊敬有真材实学的人。江陵就凭这一点,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再接下来,陈景|在离任前下了最後一道命令,鉴於南安郡王的事务繁多,便把曾经的南疆毒王勒满,收归将军府看管了。 这项决议,得到了南疆上下,包括南安郡王在内所有人的支持。 果诺原先是想反对的,可到最後却发现所有的人都支持此事,那他一个人,还能说什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顺势而为,上书请罪,言明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勒满的丢失。幸而给尉迟将军找了回来,才未酿成大祸云云。所以将勒满放进将军府,他也是绝对赞成的。 而其他的南疆头领们,也是同一个心态,我得不到的东西,大家都别想得到。 既然事情已经妥善解决了,那陈景|也可以安心离开,去寻找他丢失已久的爱人了。临别时,恭顺王什麽东西都没带,只带了一大包南疆独特的干花。 江陵打趣,“|哥您这是要睹物思乡麽?” “小孩家家的,少管大人的闲事!”陈景|白了他一眼,可是嘴角却禁不住微微上扬。 合欢花,顾名思义,是南疆一种具有催情效果的花。花型圆润,瓣红芯白,象极了交媾时欲望绽放那一刻的淫靡。将这种花晒干了,研成细粉,与香油软膏一起置入那容纳欲望的所在,是最好的春药,也是最好的修护剂。 别说陈景|带走了许多,连江陵也弄了许多,当作新年贺仪让人送回京城,再转派各地。某些人收到之後自然甚是欣喜,但某些人却有著难以言说的烦恼了。 闲话休提,日月如梭。 大年二十九,阳光晴好的午後。 被名正言顺接回将军府的勒满依旧痴痴傻傻的蹲在菜地旁,看著角落里那一丛不知名的小花发呆。 南疆冬日里也分外灿烂的阳光洒在他的长发上,映出一团光晕。若是细看,那里的银丝已然少了许多,散发著自然健康的亮泽。 随著小粉蝶飞过他的肩头,可以明显的看到原本瘦削得可怜的下巴已经圆润了不少,而曾经俊美无俦的面容也在一点点的恢复之中。 白勇扶著锄头直起腰,不觉又开始盯著勒满出神。 相较於刚救回他时的苍白与憔悴,现在的勒满象是几乎换了一个人。这一点,没有天天比他洗澡的白勇更加清楚的了。 府上的大夫开的药膳真的很有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把勒满养得骨肉匀停。只可惜,他全身的经脉已断,这辈子别说习武,就是重一点的力气活都干不了了。 但这也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不再象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般威武雄壮,而是纤细姣好犹如女子一般。 更兼他的神情,带了三分天真,三分忧郁,就如同一株在风中全然不知周遭危险,自顾自抽出新绿的兰草,总能激起旁人心中潜藏的淡淡占有欲。 唉,白勇又叹了口气。 要不是江陵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其他人来近身服侍勒满,他都不敢再帮他洗澡了。 这位大叔,哪怕明知他成过亲,女儿都有十多岁了,但一旦变得痴痴傻傻,又一天天变得美丽起来,还是会在若有若无间让人心动。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何况白勇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怎麽受得了天天跟这样的祸害赤裎相对? 弄得他现在每天伺候勒满洗澡时,就跟受刑似的,都是半闭著眼睛胡乱完成。等弄好了他,自己还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解决一下。 白勇悲催的想著,要是长此以往,他一定会早衰,绝对会早衰的! 马上要过年了,只希望江陵快些回来,到时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关於帮这勒满洗澡的人选,能不能换个人来做。 因为分神,忿忿的一锄头下去,没除掉杂草,反而把新种的秧苗铲断了一根。正在懊恼,忽听有人噗哧轻笑了出来。扭头一看,不是青苔又是何人? “你笑什麽笑?”白勇瞬间怒了,耳根却有些微红了。他知道,自己又丢脸了。心中又羞又窘,一时口不择言道,“成天阴阳怪气的,怪不得别人要悔婚!” 还是在好几年前,原本青苔和针线房的芍药姑娘好了一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谁成想芍药突然就悔婚了。先是借口自己年纪小,想多干几年再说。然後才托人捎过话来,说是感觉不合适,跟他彻底掰了。 现如今,芍药早已嫁人,孩子都几个了。但青苔却仍是孤零零,没个著落。府上的人都顾忌著青苔的面子,几乎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此事,白勇今天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揪了他的伤心事来。 说完了好一时,却不见旁边有人回嘴。再一抬眼,却见青苔早不知什麽时候离开了。心中不免颇有悔意,打人莫打脸,就算给他取笑一回,干嘛揭人疮疤?当下连菜地也没心思收拾了,带上勒满就要回去。 自陈景|走後,江陵这些天一直带著青苔在南疆各部族里转悠,名为了解情况,实际上也是了解情况。顺便把勒满放在将军府,就等著人来打劫。 可这些部族都学乖了,谁都不肯轻举妄动,就算将军府里刻意防守松懈,连只老鼠也不过来。 明儿就年三十了,青苔此时出现,证明江陵应该也回来了。白勇打算将功赎罪,去给大家做顿好吃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刚进门就见桌上堆著大包小包从各个部族带回来的的礼品。只是不见两人身影,估计是在前头忙活。 白勇也不去找,先给勒满端了茶水点心,嘱咐他在屋里玩,自己一头钻进厨房里忙活去了。 要说起来,勒满疯归疯,但不发疯的时候就跟小孩子差不多,只要给他些吃的喝的玩的,他就能乖乖的呆上一整天。 等听到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呤!啷响起来了,那双刻板的红眸里才有了神采。 从桌上拿起一样又放下,似是小孩子找到新奇的玩具,一样样慢慢的赏玩著。只是那双红眸里,有时流露出感慨,有时却又流露出不屑来。 厨房的香气慢慢升腾起来,使得夕阳余晖中的小院有一份说不出的温馨。象家一样的味道,让游子的身心在靠近时,浑身的毛孔都要舒爽的松开了。 使劲吸吸鼻子,江陵感叹的道,“日後谁要是嫁了白勇,可真是好福气。这手艺,真没话说!” 青苔在他身後,不置可否的说了句,“年纪太小。” 江陵呵呵一笑,挑眉笑问,“他做什麽了,把你气成那样?” 青苔低著头,半天才慢吞吞的说了句,“他说他想嫁给我。” 江陵放声大笑,“青苔哥,你什麽时候也会讲笑话了?不过你努把力,兴许走之前这事还是能搞定的。” 青苔严肃的点了点头,忽地问他,“若是他爹不同意怎麽办?” 促狭的挤挤眼,“你把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天王老子不同意都没法子了!” 这还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尉迟睿不就是这样勾搭到庄净榆的?青苔也笑了。 11 赤裎相对 发文时间: 4/1 2012 几个月没见,进门的时候江陵著实怔仲了一下。 当桌边的那个男子转过头来看著他的时候,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象。这还是勒满麽? 十年前的勒满,丰神俊朗,英气十足,即使容貌再出众,也让人一望而知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与彼时的他相对,就应该烈酒弯弓,纵横马上。便是年华老去,也只会让人想到岁月不饶人的曾经英雄。 而十年後的勒满,坐在茜纱窗下,任天边的晚霞透过窗棂,在白皙得过分的眉目之间染上淡淡红晕,一双红眸忧郁沈静,就有如即将落下的如血残阳。带著让人难以言说的心悸,想要不自觉的伸手去触碰,去挽留。看著乌发中夹杂著的银丝,脑子里竟是跳出四个字:美人迟暮。 一时间,对面的红眸里突然流露出几分感伤。似是从他的眼中读到了现在的自己,难堪的垂下眼,继续摆弄著手边的小物件。但那依旧瘦削的肩,却在无声的静默中益发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江陵心中不觉泛起淡淡怜惜和酸楚,打起精神恢复常态,让白勇摆上晚饭。尽力说笑著用过後,便取出京城捎回的家书细看。 信是庄净榆写的,告知家中一切都好,只是想著过年无法阖家团聚,对他诸多惦念。随信一同送来的有他上次要的药材等物,嘱咐他在外头一定要好生保重。 不过信的末了,庄净榆又特别跟他提到一事,看得江陵不觉皱起眉头,心下烦恼。可年轻英气的脸,依然是朝气蓬勃的。 在屋外j的红眸悄悄闪了闪,又呆呆抬眼看著墨蓝幽深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三爷,”白勇准备好了洗澡水,磨磨蹭蹭到江陵身边嘀咕著,“呐个……呐个……” 江陵回过神来,“怎麽了?有话直说。” 这回白勇不结巴了,“三爷,能不能换个人来伺候他洗澡?要不,让青苔去吧。” “为什麽?” 白勇脸红了,“他……他长得那样,再脱光了衣裳在人面前晃荡,总是怪怪的……” 江陵顿了顿,想起回家初见勒满的模样,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可以让他自己学学麽?对了,他这段时间在家,表现怎麽样?” “他自己学?他自己能学得会吗?”白勇挠了挠头,“不过他挺好相处的,每天到点叫他起来,给他吃什麽他就吃什麽,除了喝药时有些别扭,一定要糖哄,别的都挺好的。我要是带他到院子里去,他也不吵不闹,我干活时,他自个儿不是在一旁扑蝴蝶就是摆弄花草,玩得一手泥,跟孩子似的。” 想起勒满那时的样子,白勇由衷的笑了。 江陵心中一动,“那他有没有弄一些特殊的花草?” “这倒没有,都是园子里原本就有的东西,没什麽稀奇。不过他不太愿意和陌生人靠近,倒是上回青苔抓回来的两只小!,跟他玩得挺好的。” 江陵点了点头,“那行吧,你去叫青苔带他洗澡。平常多留心看著他,别让人靠近。” 白勇有一事始终不大明白,“三爷,您怎麽不怕他跑了呢?” 江陵噗哧笑了,现在整个南疆,可还有比将军府更加安全的所在麽?若是勒满不愿意,他怎麽能安安生生呆在这儿?不管他是装傻,还是真的有些神智不清,就让他这麽呆下去吧。反正只要珞龙族的人还在,他就不会跑。 白勇去了时间不长,青苔黑著脸过来了,“我不帮别的男人洗澡。” 啊!江陵明白了,他这是怕日後有人跟他翻旧账。 现在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江陵索性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让他们多打了些水,去浴室了。 不管是在府里跟两个小侄子,还是在学堂跟同学们一处,江陵都有过不少和同性洗澡的经验,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麽尴尬之事。所以和勒满在一起,他想也不会有什麽的。 只是,当他走进浴室的那一瞬,他就明白,自己错了。 男人踩著小凳子趴在浴桶边上,撩里面的热水香花和泡澡的药材玩。他身上只松松套著件月白色的浴袍,随著他的动作,勾勒出纤细的腰与挺翘的臀,还有若隐若现的雪白长腿,彰显著内里并无一物。 江陵只觉下腹一热,暗自狠吸了口气,方压下那股欲望。如和尚念经般反复提醒自己,这位大叔已经有女儿了,而且神智不清,不是君子所能触碰的,把他当成同学,啊不,还是当成老师吧,这才保持著表面镇定走了进去。 到屏风後面脱下衣裳,江陵尽量象个心地坦荡的男人一般,走到浴桶边,“好了,现在进去吧。” 勒满转过头,似是不明白一般,红眸里闪过些许疑惑。他的衣襟已经被水浸湿了,领口向下垂坠著,露出半只暗红色的茱萸,而旁边的那一只,又贴著轻薄的布料,凸显出形状。这麽一副欲遮还露的样子,偏偏配合著他茫然无措的表情,便如处子怀春,最是诱人。 江陵的脸瞬间就微红了,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态,不容分说伸手脱下他的浴袍,连看也不敢看,就把他推进水里。 然後自己也迅速跳了进来,站在他的背後,粗声嘎气的道,“现在给你洗澡,不要乱动!” 在转身之後,他没有看见,那双红眸也不自然的垂下了,里面藏著疑似羞涩的赧然。 努力忽略掉这个人的整体,江陵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下的那一小块一小块的皮肤上。 晒干的老丝瓜瓤,蘸著澡豆,就是最好清洁用品,很容易就搓下身上的污垢,现出原本的光洁柔嫩。 尽力忽视手指在无意划过皮肤时带来的异样触觉,江陵努力把心思用在别的地方。 比如,这位大叔的皮肤怎麽会这麽好?按说,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是不可能会有这麽好的皮肤。尤其以常识来推断,人一旦生病的时间过长,总会显得苍白虚弱,毛发脱落是正常的,但皮肤的光泽应该也随之黯淡。 可是勒满身上却似乎出现了例外,他身上的毛发脱落得稀疏清淡,皮肤也显得晶莹剔透起来。 这是食补得好,还是他身上的毒素作怪? 方才看过的家书里,庄净榆已经拿了勒满的病情去请教过交好的罗怀仁大夫了,据他分析,这世上应该是没有毒能够保命的,除非是之前中了毒,然後以毒攻毒,在体内相对来说达到某种平衡。 可勒满没有中毒,他只是受伤,体内却出现可以保命的毒,那毒就不应该称其为毒,而应该是──蛊。 那勒满好端端的,干嘛给自己下蛊?想到正事,江陵的心思渐渐沈稳,心无杂念,也不再觉得尴尬。可是冷不丁的,勒满转动了一下身子,正面迎向他了。 水气氤氲中,他的脸颊染上了好看的嫣红,眼眸半闭著,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微向後仰,露出纤长的颈与细瘦的锁骨,似是被伺弄著舒服了,完全不设防的向江陵敞开著身体,诱人之极。 江陵顿时血往上冲,才抛出脑海的邪念轰地一下,又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了,几乎就想这麽不顾一切的压上去,做一切血气方刚的男人都喜欢做的事情。 可是恰在此时,他分明看到,对面的红眸快速闪了一下,虽然极其短促,但他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那里一闪而过的惶恐与惊惧。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在水下半昂起头的欲望迅速低垂,江陵的心情却如同这一桶温水般柔软了下来。 面前的人是个男子,还是个曾经英雄盖世的男子,岂可随便雌伏於人下? 不带一丝情欲的拉过他的胳膊继续揉搓著,如此近距离看著他的江陵不觉说了句实话,“当年见到你的时候真是年轻,谁想现在都有鱼尾纹了!” 他原是想说笑一句,也确实看著他眼角那些淡淡的鱼尾纹就想起自家哥哥们了,不是嫌弃他老,只是顺嘴说说而已。再说,男人的皱纹不总说能给人以成熟和安全感麽? 可这三个字,却生生激得那双半闭著的红眸里掀起滔天巨浪。以至多年之後,还耿耿於怀。 12 不速之客 发文时间: 4/8 2012 年三十的晚上,江陵给了勒满一个巨大的惊喜。 格雅妹妹扶著爷爷努雄,穿著一身新装,忐忑的走进了将军府。自从上回果诺拿她以那种残忍的方式进行试验,还宣告失败之後,听说新来的大将军狠狠的训斥了他,之後珞龙族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虽然要干的活还是一样的多,但起码不会动辄就是一顿鞭子,抽得人皮开肉绽了。所以他们族人私下都很感激格雅,还偷偷在赞这位大将军的好处。 今天是年关,原本是最忙,活也是最多的。但天刚黑下来,大总管就把他们叫过去,不仅打来热水给他们洗了个澡,还给了他们一身新衣服,专程派了辆马车把他们给送到这里来,这是为什麽呢? 小姑娘希望能遇到好事,却又害怕是水里的月亮,幻影一场。 因为过年,整个将军府都是喜气洋洋,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随风 作者:堂桂花 热闹闹的。大红灯笼挂满了每一个屋檐,各色各样的窗花更是看得让人眼花缭乱。而大厅里摆得满满当当的酒席更加是香气无比,诱人食欲。 江陵身为将军府的新任主人,当然首先得到府里的团年宴上去亮个相。待酒过三巡,大夥儿都喝开了,他看到青苔冲他悄悄点了点头,知道人已经到了。 找个借口离席,把这祖孙俩带到了勒满的面前,“今儿过年,一家子就在一处吃顿饭吧。” 红眸眨了眨,又眨了眨,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面的格雅还好,白发苍苍的努雄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还可以再见亲生儿子一面。而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给关在屋子里,人见人厌的臭疯子,而是给收拾得干干净净,表面上与常人无异的正常人一般。 看著那老人一把年纪哭得这麽凄凉,连白勇也禁不住眼睛湿湿的。那双红眸却暗自垂下,努力将里面闪闪发亮的东西咽回去。 “都站著干什麽,快坐下呀!”江陵首当其冲的坐下,把努雄和勒满一边一个的拉身边坐下。格雅年纪小,就让她挨著爷爷坐著,又让青苔和白勇也过来相陪,这就可以开席了。 既然是年宴,自然是丰富美味的。但努雄数次看著儿子,却泪流满面,半口菜也吃不下去。可勒满却乖乖坐在那儿,如平常一般,白勇夹到他碗里什麽,他就乖乖抓起来吃。 因为他不会用筷子,所以每次饭前,白勇都会把他的手洗得非常干净。只是他今天吃得特别老实,没有象平常那样,把手指吮得啧啧有声。 江陵一看老人家这样哭下去可不行,让青苔去给努雄绞了块热帕子递来,“老人家,今儿好不容易坐一块吃顿饭,您老这麽哭可怎麽行?来,这是你们家乡的酒,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好吧。努雄拿热帕子狠狠的抹了把脸,颤抖著手端起了酒杯,“大将军,谢谢您今儿能赏我们爷俩这顿饭,我先干了!” 他一仰脖,一大杯酒就灌了下去。因为喝得太急,呛得微咳起来,却不停歇,又斟了满满一杯给自己灌下去。 江陵知道南疆人豪爽,可陪了三大杯之後,他就把努雄的酒杯给收起来了,“老人家,您这麽个喝法可不成。现在开始吃饭,吃完了我再陪您喝,喝多少都行!格雅,快给你爷爷挟菜,这汤也不错,炖了整整一天,你们都尝尝。” 自庄净榆回了永安侯府,一家人的关系日渐亲密。只要没有外客,总在一处吃饭。江陵平日劝两个挑食的小侄子吃饭那都是做得极其熟练的,所以很自然就照顾起了努雄和格雅,渐渐的让这气氛就活络起来了。 只不过努雄今晚的酒喝得太急了些,虽然後面吃了不少菜,但毕竟年岁大了,缓不过来,头仍是有些晕。 让青苔把他扶到勒满房中休息,江陵陪著格雅一面说话,一面慢慢的吃东西。 小姑娘也喝了几口甜甜的米酒,小脸蛋嫣红嫣红的,象是夏天盛放的蔷薇,新鲜而娇w。在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细声细气的跟他讲南疆的规矩。 “我们的名字按你们汉人的说法是只叫小名,不叫大名的。所以我和我爷爷,还有我爹都不一样。” “那你的本名叫什麽?” “这个不能告诉你。”小姑娘脸更红了。 其实江陵知道,他们珞龙族除非是夫妻,否则自家的姓氏是不能告诉外人的。却偏还要逗她,“为什麽不能告诉我?” 小姑娘飞快的瞟了他一眼,羞涩的低下头,“因为……这个只能告诉要成亲的那个人。” “那格雅将来长大了想嫁什麽人?”江陵还坏笑著逗她。 格雅急了,捂著脸不肯作声。 江陵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一会儿我们去放烟花,好不好?” 小姑娘还不好意思把手拿下来,却是抿著唇儿躲在手指缝後头点了点头。而对面的那双红眸,早已看得痴了。 吃过饭,又给勒满洗干净了手,江陵似是忘了已经安排努雄到他房间里去休息,让白勇把勒满也送过去。等他刚进门,又假装有事,把白勇叫了回来。给他们父子一个独处的机会。 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出七彩光焰,美得如同神话故事里仙人施出的魔法,让人目炫神迷。那星星点点的璀璨光芒落在格雅欢乐的眼睛里,却比耀眼的烟火更加美丽。 江陵心中感叹,也只有在她这样的年纪,才会有这种最单纯的喜庆快乐。 而这样的时节,总会让身在外地的游子分外的想念家乡。想念他那个精灵古怪的大侄子,还有财迷心窍的小侄子。 “将军,您是在想家麽?”格雅好奇的问。 江陵不答,反问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我在想家?” 天真的女孩完全不加掩饰,“爷爷时常发呆的时候,就是和你刚才的表情。我每回问他,他就说他是想家了。” “那你想家吗?” 小姑娘诚实的摇了摇头,“我都不记得了。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有什麽话,就直说,不用怕。哪怕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格雅勇敢的开口了,“将军,您能让我们回家麽?我不是说现在的家,而是我们珞龙族原本的家。虽然我不记得家是怎麽样的,但我知道,要是爷爷和大家能够回去,他们一定都会非常高兴的,也会非常感谢您的。”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江陵微笑著摸摸她的头,“那你就对著老天许下新年愿望吧,只要你够诚心,说不定就真的能实现。” “那我一定会很诚心很诚心的!”小姑娘真的两手合十,对著苍天,许下她的心愿。 偏过头加了些仔细,在热闹烟火的声歇里,江陵还是听到了些许极力压抑的呜咽。 天交子时,新年旧岁交替之际,勒满和努雄已先後出来,陪大夥儿一起守岁拜年。 指著勒满,平静下来的努雄让格雅给她爹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拜了年。 勒满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坐在那儿动也没动。只是忽地偏过头来,冲著江陵笑了一笑。 一瞬间,江陵似是又看见漫天的红霞在他身後金光闪闪,只是这片红霞里,似还藏著一种别样的诱惑。象是要引得夸父追日般,引得他止不住的想去拨开那漫天的云霞,好把他看得更加清楚。 大年初一。 果诺和南疆各部落族长来给将军府拜年之时,又把格雅和努雄悄悄带了回去。 而当天晚上,一个不速之客进入了江陵的房间。 13 同窗旧友 发文时间: 4/17 2012 “我原想大年夜前赶到,陪你守岁吃年夜饭的,可是北边过来的路上下了好几场大雪,著实耽搁了不少时候,怎麽也来不及了,你不会生气吧?” 风尘仆仆的男子带著些忐忑憨憨笑著,两道粗黑的浓眉下面,依旧还是那样不加作伪的宠溺眼神,看得江陵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虽然在得到家书时,就听庄净榆提及此事,但真实的再度面对此人,还是让江陵无比苦恼。 陆人杰,小时在雏凤书院的同窗。只因一些因缘际会,便锲而不舍的穷追猛打了这麽些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无论江陵如何明示暗示,皆不为所动。还号称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真不知他哪来的这份自信。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江陵或许还会感动於他的痴情,但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让人很是郁闷了。 但无论如何,在新年的头一天,对於千里迢迢,风雪兼程来探望自己的友人,就是再如何不喜,他也拉不下脸来指责。 幽幽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江陵还得尽到地主之谊,“吃饭没?我让人打水先给你洗洗吧?” “好。”一点点的温情,就让陆人杰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真是容易满足的家夥,怎麽偏偏对自己这麽执著呢?江陵真是不明白。 虽然他是长得秀气了些,小时候的性情也过於腼腆了些,但他骨子里却彻头彻尾的遗传了尉迟家的雄性基因,怎麽可能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都相识了这麽多年,这个家夥怎麽就看不明白?真是白长这麽大个子了! 陆人杰看不明白这样的现实,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现实,却只因为江陵的一句话,就屁颠屁颠的跟白勇去客房洗沐休息了。 不过出门的时候,他还猛然想起一事,兴奋的取出官文交给江陵,“我此次来已经谋到了此处千总一职,可以名正言顺和你共事了!” 江陵勉强接下,却更想抚额。 陆人杰原本是正五品的宫中御前三等侍卫,而今出仕的千总一职,却是从六品。连降三级不说,跟江陵现在所任的从一品镇南大将军更是没法比。 而他谋的这千总一职,说白了就是个负责将南疆粮食土产运上京城的搬运工小头目,真不知道陆伯父知道儿子如此胡来,会是何种心情,而他又怎能只因和自己厮守在此,就如此高兴?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等到合适时机,再把他打发回京城算了。 勒满是在第二天早上的饭桌上见到多出一个人的,虽然不住在一个院子里,但陆人杰却是一起床就很自觉的过来报到了。 同窗数载,他很清楚江陵的生活习惯,知道他每天早起後一定会练练拳脚。而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他们陆家刀法确实也有其独到之处,否则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在御前谋到差使。 都是男人,江陵并不介意和他过过招,相互磨砺,增进修为。可是等到交手完毕,他给自己体贴的递来汗巾,江陵就一定要拒绝了。 “谢谢,我回房洗把脸就来吃饭。白勇,你也给陆公子打盆水来洗脸。” “是。陆公子,这边请。”白勇忍著笑,把陆人杰往饭厅里请。 这位陆公子肖想自家三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阖府皆知。起初所有的人都在点拨这位实心眼的公子,让他早点断了念头。尤其是家中的两位小少爷,更是恶作剧不断,要他知难而退。 可这位公子爷倒好,全当成对自己的考验,一概笑纳。时间一长,府中上下人等反倒被他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驴脾气折服,只是静观其变,看这位公子爷到底什麽时候能够堪破情爱,大彻大悟。 因相交多年,陆人杰和尉迟府上之人大半相熟,见了白勇就抱怨,“原来是你这猴崽子跟来了,却怎麽也不提前给我个信儿?害我迟了那些时才知道你们走了。” 白勇嘿嘿干笑,心想我家主子躲你还来不及,哪敢把消息告诉你?嘴上却客气道,“当时走得匆忙,连我们自家的二位小少爷都没去送行,哪里还有工夫来通知您?” 陆人杰听著心中舒服,“我说也是,小江怎麽可能走这麽远也不知会一声?必是有缘故的。想来还是我多心了,还以为又做错了什麽,惹他生气了。” 他接过热帕子洗了把脸,一转身恰好与勒满瞧个对眼。 眼前的男子身著南疆节日盛装,暗枣红的锦衣上绣著明w的图案,黑色的腰带紧束著瘦削的腰身,长发披散於肩头,在额上用一根褐色的软牛皮发绳随意束缚,衬得那过分苍白的脸上有一种惊w的美。 陆人杰大吃一惊,“这是何人?” “这位就是珞龙族的族长,不过现在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你不要吓著他。”江陵换了件一会儿要出去见客的正装出来,越发显得英姿不凡。 陆人杰的目光顿时被他吸引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恍然道,“原来他就是那位丰神玉朗冠京华的勒满,难怪有这样一副好皮囊。真是可惜,可惜了。” 听旁人如此议论自己,那双红眸却连眨都没多眨一下,低头吃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 却听江陵道,“既不过是个皮囊,又何来好坏之分?只可惜好端端的一个人,曾经也是英雄盖世,居然落到这步田地,委实令人叹息。” “还是小江看得透彻。”陆人杰丝毫不隐瞒心中的赞叹之意,再看一眼勒满的脸,微皱了眉道,“只是我也曾听说,这勒满浑身是毒,小江你怎麽把他放在身边了?不如放到我那儿去,我保证帮你把人看好,如何?” 只怕他是怕人家太美,把自己比下去了吧?陆人杰的这一点小心思,连白勇也看出来了。在心中闷笑连连,只是不好说。 红眸微闪,见江陵摇头不肯,“多谢陆兄美意,只是他刚适应了我这儿的环境,贸然再换地方,只怕又要犯病,就让他留下吧。对了,这年关过後,京城仍是冰天雪地,瓜果稀缺,正是要南疆进贡鲜瓜新果的时候,一会儿我带你去认识各部官员,等到节後你上了任,可别把差使办砸了。” 他轻轻巧巧的把话题就转向了正事,陆人杰就是再不放心这位勒美人,也只得打点起精神,和江陵谈起了公务。 趁人不备,红眸瞟瞟陆人杰,再瞄瞄江陵,然後若有所思的垂下,不知在想些什麽。 接下来的几天,陆人杰自然是跟著江陵,寸步不离,同进同出,只差没睡在一张床上了。白勇他们自是看惯的,见怪不怪。就是本地一应大小官员,也想著陆人杰初来,又是将军同窗,在年节之中就算是往来得密切些,亦属平常,并没有人多心。 唯有南安郡王果诺,在见到这麽一位鞍前马後跟著江陵东奔西走的新千总时,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 江陵心里清楚,就凭陆人杰不加掩饰的热乎劲儿,迟早给人看出端倪来。 不过多年相处,他却是能够信任陆人杰的。若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利用他对自己的心意做些什麽,那正好可以寻个借口打发他回去了。 所以他并没有刻意避讳什麽,而是一派如常的同陆人杰相处,等待有心人的发难。 南疆的冬日晴好温暖,但也有变天降温的时候。 从初十那日的一场雨开始,气温骤降,寻常的外衣根本抵不住寒凉的天气,就是年轻精壮的汉子,也非得加件薄棉衣不可。 “幸好出门的时候,公子想得周全,让咱们把冬衣都带了来,否则眼下赶著去做,可就抓瞎了。” 白勇一面佩服著庄净榆的先见之明,一面将箱笼里的冬衣取了出来,分给各人添上。只是想起勒满,又将自己的棉衣包上,想给他送去。 “把这件衣裳给他送去吧。”江陵将递给他的灰鼠大裘又退了回来,“我瞧昨儿一变天,他就冻得连唇都白了。从园子里回来後,一直偎著火盆坐著,好半天才缓过来。这件衣裳最暖和,给他穿著。我本就不冷,穿那件夹棉的就行。你们在家走动得少,把火盆多生几个,炭不够就去买些回来,可别冻著了。” 正说著话,见青苔已经提了个生好的火盆送进来,交待白勇,“在屋子里生火也别忘了留道窗户缝,小心睡死过去,中了炭毒。” 江陵呵呵笑了,“到底是青苔哥细心,阿勇,你记住没?” 白勇悻悻的瞥了青苔一眼,却难得的没有反驳,只嘟囔著,“我去给勒满送衣裳。” 等他走了,江陵才冲青苔露出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微笑。正想跟他说件正事,却听白勇在隔壁惊叫起来,“三爷,你快来看呀,不好了!” 江陵脸色一变,迅速冲了过去。 隔壁的房间里,勒满仍在。只是雪白著脸陷入昏迷,探他额头,冷得象冰。 14 诡异的病 发文时间: 4/18 2012 勒满这病,来势汹汹。 纵是屋子里已经生了三个火盆,热得人汗流浃背,却也只能让他的体温不再冰冷的那麽可怕而已。人却是怎麽也醒不来,有如冬眠一般,不知多少根银针扎下去,都没有反应。 “他到底是怎麽了?”又一位大夫给他把过脉後,江陵急急追问。 “回将军,请恕小人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来。”整个广丰县城的大夫都给请来了,却没有一人能说得清勒满到底是怎麽了。 说他是风寒吧,脉象又不对。说他是别的什麽毛病吧,大夥儿也全都看不出来。在一起商议了半天,谁也拿不定主意,不敢乱下药。 末了,还是平常照看他身体的军医大著胆子给了个建议,“这勒满体中带毒,本就异於常人,现在要治,是否去他们族中问问,有没有巫医能请来瞧瞧的?” 这倒是个法子,江陵立即采纳,派人去通知果诺,让他带人来瞧。想了一想,又特意交待要将此事通知勒满的父亲努雄,最好把人一起带来。 等到傍晚时分,果诺带著努雄,还有一位巫医过来了。那巫医是他固伦族中的心腹,而努雄却自称自珞龙族的医师死後,他就是本族的巫医。 江陵知道,在这些南疆部族之中,年老有德之人都懂些治病救人的法子。尤其病的这个是他的亲生儿子,当爹的定会尽心尽力。 没有寻常的把脉,只是掀开勒满的眼皮看看,又撬开他的牙关,看过他的舌苔之後,努雄说他有办法治,“我儿子不是得了风寒,而是他的体内残存了大量的毒性,被这突然变化的天气影响,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现在想要救他,就只有用我们珞龙族最古老的法子,炼制药人。” 药人?一听此言,在场的所有大夫,包括果诺都变了颜色,“努雄,你不要想再玩什麽花样。将军,绝不能让他炼制药人!” 他无法忘却,珞龙族的药人能够带来多大的杀伤力。 努雄眼皮子都没朝他抬一下,自顾自的跟江陵解释,“将军请放心,世人只知我们珞龙族的药人有毒,却不知药人也是能解毒的。我儿子现在这种情况,绝不能直接服药。必须有人替他将药服下,化进血中,再放出血来喂他服下,这样才能救他性命。” 这……江陵颇有些踌躇,军医悄声告诉他,“确实在古医书上有这个方子,不过若是炼制这样的药人,却对服药之人身体损伤极大。” “没关系,老汉愿意以身试药。”努雄面无惧色,坦然道,“我的年事已高,活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这儿子虽然罪孽深重,但毕竟是老汉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子,若是能救回他性命,便是让老汉即刻去死,又有何妨?” “不行!”果诺忽地出言制止,不信任的瞧向花白头发的努雄,“老人家虽然心疼亲子,情有可原,但您偌大年纪,怎可由您来犯险?便是要做药人,也该由晚辈来担当才是。” 他这一言,才让大家想起,勒满可还有个亲生女儿──格雅。 “不!”努雄苍老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失控,他努力克制著不去看果诺,吸了口气,才找回理智,“格雅是女孩子,纵是血脉相符,可她若是做了药人,却天生阴气太重,救不了她爹。老汉年纪虽然大了,但自信身体还受得住,请将军成全!” 果诺咄咄逼人,丝毫不让,“那即便是同意你去做了药人,却还救不回你儿子,弄个父子双亡,这又要让将军上哪里追究?” 努雄实在忍不住,苍凉冷笑,“郡王怎麽忘了?我家格雅和族人还在你的手上。老汉我就是不为自己想,不为儿子想,怎麽也得为他们想一想,岂敢自寻短见?珞龙族最瞧不起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的小人,却更瞧不起自轻自贱,一死了之的懦夫!那样的人,便是死了,在地府里也是得不到安宁的。如若郡王和将军不信,我愿意对天起誓,若是我有故意寻死或害死吾儿之念,就让我们珞龙一族遭受神的惩罚,人人死於毒蛇口中!” 见他立此重誓,一时倒逼得果诺无话可说了。 陆人杰性虽粗直,但宅心仁厚,听见此言,很是不忍,上前劝道,“既然这位老丈都这麽说了,便让他试一试吧。横竖现在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果郡王若是不信,我愿意替他作个保。” 果诺一哽,只得作罢。 江陵点头之後,努雄便开始救人。果诺当然不放心,让自己带来的巫医跟著去瞧。但努雄根本不打算瞒人,他径直到了将军府的药材库,就当著军医和那巫医的面,随手取了些药材出来,也不用秤,只凭手感抓些出来,然後扔进药杵里,加清水捣出汁来,就这麽服下。看得人都觉得苦不堪言,可努雄却是甘之如饴。 原先那巫医还要纸笔来记著他所服之药和大概分量,但那军医却嗤之以鼻,“这勒满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咱们又不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麽毒,纵是记下解毒的方子又有何用?何况老人家的身体也有其自身的状况,你就是如法炮制一份,在别人的体内又怎能产生如他这般的效用?” 一语道破天机。巫医也无法了,纵是後来回禀给果诺,他也实在觉得没什麽意义。只能等到回去之後,想法拷问努雄了。 努雄接连吃了三天的药,期间一粒谷也没吃过。 这三天里,众人就见他的脸色渐渐异常红润起来,直等到耳根子都烧得通红,摸得滚烫,他这才在黎明时分,以银针刺出指间心血,滴了一小杯,给儿子饮用。如是者三。 三杯血後,勒满的体温终於上升了一些,但努雄的脸色却迅速的灰败下去。接下来的八天里,他每天仍是只以药材维生,水米不进。却都在黎明时分给儿子挤出三杯血来,供他服用。 江陵虽不懂多少医术,但每天早上看著努雄的脸色从红光满面迅速灰败衰老,却也知晓他真是拿命在救自己的儿子。 九天之後,勒满终於清醒过来。那双红眸依旧懵懂,但脸色却不再象从前那样苍白,双颊之中带上一抹淡淡的嫣红。 江陵分明瞧见,努雄瞧向儿子的眼神之中充满著欣慰之意,想来定是大好了。 他不禁也松了口气,却给陆人杰颇有些吃醋的取笑,“小江你怎麽弄得如此紧张兮兮,跟自己媳妇有事似的?没日没夜的陪在这里,一点也不知爱惜自己身子。要知道此人就算现下可怜,却也是我们大洪王朝的大仇人呢!” 虽是抱怨的话,却听得江陵心神一震。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颇有些失态的尴尬。 他也有些说不上来,为何会对勒满特别用心。或许是怜惜,或许是同情,或许是他每天静静坐在那里的安详与忧郁,总是那麽不经意的就牵动人心,当江陵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自觉的在关心他了。 从潜意识里,他始终无法相信。这样美好的男子,怎麽会是个疯子,又怎麽能做出那样罪大恶极之事呢? 既然勒满已醒,努雄当然就不能再留下。 只是走前,江陵心疼这位老伯为儿子所做的一切,拿了些人参鹿茸给他带回去补养。但努雄一概回绝,“我们是罪人,哪里配吃这样的好东西?况且为父救子,理属应当。将军若是垂怜,就赏老汉些小玩意,让我能带回去给格雅玩玩,也好让小丫头高兴高兴。” 江陵明白了他的意思,带这些贵重药材回去,就算果诺不放在眼里,十有八九也会被其他人来敲诈,老人家既懂医术,说不定自己就能找些药材补养。还不如只要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哄哄孙女,更加实际。 於是便搜罗了几个格雅来时,曾特别留意过的小玩意送给努雄,又让人去买了身老人家和小姑娘穿的布衣布鞋并几朵廉价头绳头花一并送他。 这份礼物努雄倒没有推辞,高高兴兴的接了,向江陵道了谢就随果诺的人回去了。 “郡王,我们老这麽被动可不行啊!”南安郡王府里,果诺的幕僚正在向他献计献策,“朝廷虽然封了我们的官,但到底是不信任我们的。尤其是这位新来的尉迟将军,更是成天挖空心思的寻我们的错处。属下听人说,他在过年期间,跟许多部族都放下话来,只要他们肯提,就会在南疆恢复长老公投制。” 果诺沈吟一时才道,“这话我也听说过,是在酒後说的,作不得数。再说,那些人难道真的就敢去提此事?谅他们也未必有这个胆量!” “话虽如此,但酒後吐真言,万一将军府那位较了真,而又有些脑子不开窍的真个去提了,咱们却不得不防。现在勒满那疯子还在他手上,也不知哪天就生出事来。要是能寻到将军府那位的错处,拿捏住他的把柄,那咱们的日子才能真正过得踏实。” 果诺微微颔首,心中已有计较,却皱眉问,“只是此事该怎麽办呢?” “属下可听说,那位新来的陆千总好象跟他很有些不清不楚呢!” 果诺正中心事,微微一笑,“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务必要干净俐落,别落人口实。” “属下知道!” 幕僚退下,果诺从怀中取出一把三寸来长,小小巧巧的匕首,无比爱惜的轻声呢喃,“你呀,为什麽总是这麽倔?否则,现下这荣华富贵,岂不就是你我同享的?我对你的心意,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将军府。 眼见勒满日好,白勇有桩事在搁在心头已有数日,却不知该怎麽跟江陵开口。 15 别扭大叔 发文时间: 4/19 2012 接连多日的阴霾过後,天光终於放晴,久违了的阳光再一次倾泻而下,绚烂了南疆这片一年四季都有著绿树红花,生机勃勃的土地。 这里的春天来得早,窗台上不知名的小白花在明媚的阳光又开出新的一茬,香气清幽,深深吸上一口,芳菲满颊。 勒满斜倚在窗边,红眸低垂,看著窗台上的花,目光里却有些怅然若失的迷茫。这样的青涩表情,在他已过而立之年的脸上,却不显得矫揉造作,反而有一份别样的脆弱,让人生怜。 “你是说,他突然发病,有可能是自己服用了某些不知名的药物?”在院子的那一头,江陵轻声问著白勇,清淡的眉头微皱,目光一直落在窗边那明显又瘦了一圈的人身上。 白勇面上很有几分告密的为难和生怕误识人心的惴惴,但职责所在,又由不得他不说清楚,“这个我也是猜测,那日他生病之後,我忙完这里的事,便抽空去後园看种下的菜。又想起他照看的那些花草,生怕给风雨打坏了,回头他瞧著伤心,还想搭个棚子给遮一遮,却未料……” 未料竟瞧见那些花草统统被人给毁坏了,象是拿著锄头乱挖一气,有些连根都给拔了。白勇觉得有些不对劲,直觉的就拿了锄头,索性将那块地挖开看看。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在那块植被的底下,竟然困著一窝已然死去的蛇蝎毒物,在它们的身上,而残存著某些植物根系缠绕的痕迹。很明显,它们统统做了那些花草的肥料,滋养了它们的茁壮。 那样诡异的情形,令白勇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毫不怀疑就是勒满做的,但当时他已经昏迷不醒,救他性命才是第一要紧之事。故此将事情瞒下,直等到他大好了,这才跟江陵说起。 白勇想到的,江陵当然也想到了。 那些花草一直是勒满看护的,在见识过努雄以血做药後,大家理所当然就会想到,他是否在用同样的方法种植那些植物? 然後服用它们的枝叶花朵,造成昏迷的假象,又引来努雄的救治。这一切,如果计划得好,并不是没有机会的。象上回的大年夜,岂非就是他们父子最好的密谋时机? 只是,有一点疑问也是显而易见的。勒满做这样的事情,於他有什麽好处? 除了自己大病一场,还连累他爹元气大伤,这样自损一千,也伤不到半个敌人的事情,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 “少爷,我觉得勒满也实在不象是有什麽害人之心,他会这麽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随风 作者:堂桂花 ,是不是有什麽难言之隐?”虽然是白勇告发的,但他却又实心实意的替勒满一家说起了好话,“就连他爹和他女儿,也不象是什麽有心机的坏人。” 江陵托著下巴,遥望著窗前的男子,如同在看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沈吟良久,“那你这段时间跟著他,还有没有发现他的什麽异样?” 白勇用力摇了摇头,“他成天不是那麽站著发呆,就是坐著发呆,一句话也不说,实在是瞧不出什麽。” 江陵的眉头纠结得更深了些,他一直不信勒满是真的疯了,或者哑了。他不愿意说话,最大的可能是还不够信任他。 但从努雄的态度来看,珞龙一族还是寄希望於镇南将军府的,否则那日他也不会主动讨要给格雅的礼物。这件事情虽小,但却明显有借孙女之名,与他修好的意思。可如果连努雄都同意了,这位大叔究竟又是在别扭什麽? 他现在住的将军府里,是非常安全的。而江陵又有意无意,在他面前透露过朝廷想整治南疆,追查当年真相的意思。 如果勒满真的是身负奇冤,这麽长的时间也足以让他对江陵有一点最基本的信任,起码得跟他试探著接触了,可他却仍是闷声不响的装疯卖傻,那他心里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 吱吱!江陵的沈思蓦地被两只小家夥打断了。 是那一对青苔从森林里带回来的小!,异常活泼,也很适应将军府的生活,把它们扔在院子里,就在地下打洞做了个窝,很安逸的生活了下来。 前些天刚生了窝小崽子,白勇没事时去偷瞧过,一共有三只可爱的小家夥,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当了爹妈的小!自然要比平日更加辛苦,清晨时出去捕了回猎,现在日头刚偏西,又要出门干活了。 眼瞅著它俩迅疾如电的奔向後园,江陵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它们好象从没有在我们院子里捕食过蛇吧?” 白勇微哽,忽地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对小!原本是青苔抓来,防范流窜到院子里来的毒蛇的,可这两只小家夥却从来没有在院子里发挥过威力,全是跑出去觅食。 来南疆已经好几个月了,别的院子或多或少都传出过进蛇的消息,唯有他们这里,从来没有过。 “少爷,您说,会不会是那条锁链的功用?”白勇猛地想起勒满进门那日带来的粗黑锁链。 因为有毒,江陵特别交待过了一定要小心避让,原本白勇是收在厨房後的一口大瓦缸里,可勒满愣是找了出来,放在他自己的床铺底下。因也不算碍事,白勇就随他高兴了。 现听江陵提起,他倒是又想起一事,“说来还真是的,咱们这院子里不仅不来毒蛇,连蚊虫都比其他屋子少得多。上回我听那院的陈嫂说给蚊子咬了好大个包,还想著在咱们房里熏熏艾草来著,可一直也没见有蚊子,便也忘了。三爷,您说,这是不是也是勒满的缘故?” 很有可能。江陵交叉著双臂抱於胸前,突然想起勒满从前被果诺囚禁之时,可是以毒蛇为食才捱过了那些艰辛无比的岁月,又炼制了那条毒链。可是自从来了将军府,他却连半条蛇也没碰过。 想了一想,江陵交待道,“你往後多留意下,看他喜欢吃什麽喝什麽,尽量照顾下他的喜好,再打听打听珞龙族的风俗习惯,务必要让他过得舒舒服服的。” 就算勒满真是块石头,也得想法把他给捂热了! 白勇明白,点头记下。 “小江!”陆人杰忽地热情洋溢的跑了进来,高高大大的青年男子带著最真诚的笑意,大嗓门的嚷嚷,“我昨儿跟手下在外头发现一个小馆子很不错,那老板也是咱们京城附近的人。做的白切肉,酱爆羊肚都很地道,你肯定喜欢。晚上我请你过去喝两盅,如何?” “真的麽?”江陵还未答话,白勇先自喜形於色了,咽了咽唾沫,馋嘴的道,“好久都没吃过家乡菜了,三爷您要去的话,回头给我带些剩的回来就行。” “吃什麽剩的呀!大夥儿一块去不得了?”陆人杰很大方的邀请著,“叫上青苔,这里我派人来看著,包管出不了事!” 扑通一声闷响,从勒满所在的客厅里传来。 急急赶过去一看,却见他不知怎麽不小心摔了椅子,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眼都不敢抬。 江陵心思一动,忽地有了个主意。 16 替他更衣 发文时间: 4/20 2012 初春的夜风仍有些凉意,但不冷。尤其是喝得酒酣耳热之际,更显惬意。 只是陆人杰的心情却无法如这夜风般舒爽,提议出来吃饭的人是他,但现在後悔的人也是他。 “来,先吃口饭,我再给你挟菜。” 眼看著对面的江陵百般细心的照顾著那位痴痴傻傻的大叔,陆人杰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滋味。 在他的心目中,象小江这麽斯文秀气的男孩就天生是应该被照顾而不是照顾别人的。但现在看他体贴入微的照顾著勒满,似乎又水到渠成般自然。 这到底算是怎麽一回事嘛!一仰脖,将杯中酒灌下,烧得胃里灼伤般热辣,才能盖过那种苦涩的感觉。 “你呀,也别喝太急了。”江陵不动声色的将他的言行尽收眼底,转头吩咐,“白勇,快给陆公子盛碗汤来。”然後继续给勒满喂饭喂菜。 他今日也是灵机一动,才故意带勒满出来刺激陆人杰的。相交多年,好话歹话全都说尽了,可陆人杰仍是对他执迷不悟。江陵无法,只好出此下策。 此举既可让陆人杰看到,他不是需要人照拂的娇弱小花,也可以借此试探试探勒满,用这种近乎照料婴儿的嘘寒问暖,来激发他的真性情。 现在来看,效果不错。 陆人杰一口接一口的喝酒,脸上阴云密布,而勒满的红眸自从垂下来就再也没有抬起过。 是在强自忍耐麽?江陵暗笑著去看他的双手,却发现仍旧是藏在袖子里,象鸵鸟一样。 是紧握成拳了吧?坏心眼的放下筷子,突然把他的袖子一捋,果然看到那只紧攥著的拳头猝不及防,象受惊的小兔子般弹跳了一下,才又掩饰性的松开了。 “吃饱没有?”挂著最柔和的笑意,携起他的手,江陵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要不要我带你去更衣?” 在汉人的酒席中,更衣并不是真的去换件衣裳,而是作为出恭的代称。 这回不仅是红眸垂下了,连头也深深埋下了。 别说白勇看得目瞪口呆,连青苔也略顿了顿。但也只是略顿了顿,他依旧踞案大嚼,权当刮过一阵耳旁风,心内却忍笑忍得辛苦。三少爷别的没学到,倒是把侯爷的那份无赖学到了骨子里。 伸手包住勒满的手,拉了一下,人不动。江陵玩心忽起,又用力的拉了一把,强硬的把他拉了起来。 “你们慢用,我们去去就来。” 白勇彻底窘了,“少爷,您还真……” “阿勇,你慢慢吃,多吃一点啊。”江陵笑眯眯的看著他,目光中却隐有威胁之意。 白勇顿时哑巴了,青苔倒了杯酒,“敬你。” 得,他也甭管这麽多闲事了,喝! 出了门,江陵的手就似有意似无意的揽在了勒满的腰上,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立即僵直了,也不拿开,还上下摸了摸,“真瘦,以後得多吃点。” 夜色暗沈,灯光闪烁,掩饰了那双红眸里的所有神色。 这家饭馆新开不久,茅厕当然也很干净。为了怕影响客人食欲,不仅不时就进来清扫,还点了熏香,盖住了所有不雅的气味。 拉著勒满进了一个单间,江陵满脸不加掩饰的戏谑,从背後抱住细瘦的腰,先是撩起他的衣袍掖在一边腰带里,然後动手开始解他的裤绳。 所有的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很慢,一点一点的逼进,就如钝刀子割肉,分外延长了那份猥亵的意味。勒满的身体绷得极紧,连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你比我还高一点呢!”因是并肩而立,所以很容易就发现彼此个头上的差距。 从前只觉勒满太清瘦,又成天低垂著头,所以显得矮了。现在紧贴在他的背後,分外瞧出高下之别。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年轻人的自尊心有些受伤,虽然不过是两指阔的距离,却足以让他懊丧无比,也就益发生出了要整蛊这位大叔的恶劣心肠。 左手环抱著不盈一握的细腰,右手掀开他的里衣,从光滑柔软的肚腹处紧贴著肌肤滑了下去。 很明显的,有低低的抽气声响起,然後被苦苦隐忍下去。可是那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显得十分抗拒。 还装!江陵体内源自尉迟家的劣根性被充分激发,再接再厉。 右手打著圈缓缓滑向男性的脆弱,在他耳边低低揶揄,“你这儿是天生如此,还是後天剃的?” 幽幽的香气里,勒满死死闭上了眼睛。 他的下腹处,光洁一片,连半根体毛都没有。当然,也不仅是这里,在他的全身上下,除了一头长发,其余地方亦是如此。 他初进府时,白勇给他沐浴之时就瞧见了,江陵当然知道。关於这问题,後来问过军医,他也不解,只能归结於勒满体内的剧毒。 原本江陵从来没有想过以此来逗弄勒满,可是此情此景,似乎这麽小小的欺负他一下,也很有意思。 察觉到勒满的尴尬,江陵不说了,只伸手将他那缩成一团的男性脆弱掏出来把玩著。 即便是灯光幽暗,但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不见天日的小东西,尺寸形状虽然正常,却白皙得异乎寻常,一点也不似寻常壮年男子的粗黑丑陋,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真白!尿吧。” 这让人怎麽尿得出来?勒满的体温在迅速升高,不知是愤怒的,还是羞窘的。 可江陵不肯放过他,附在他耳边调笑,“我帮你吹口哨,嘘──” 因为从小照顾两个侄子,他做这些已经熟能生巧了。不仅会吹口哨,还会有技巧的按摩肉根四周的膀胱。 这是罗怀仁那个贪财大夫当爹之後总结出来的,因为小孩子不懂事,时常会有憋尿的现象。端尿时不尿,一放床上他就尿了,处理起来很是麻烦。所以他就苦心钻研了这套手法,尉迟家近水楼台,当然很快就学了去。 而这样专业的手法不仅对幼童有效,对於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有著更加强烈的刺激。不管勒满愿不愿意,尿意当真被成功激发,并不顾主人的意愿喷发出来。 江陵等他尿完,还习惯性的替他抖了抖那根东西,这才收回他的裤中。一转头,就看见男人虽闭著眼,但仍是咬牙切齿的羞愤表情。 闷笑声在胸腔内响起,震动著勒满的後背。 “再装下去,还有意思麽?”忽地,江陵戏谑的声音正经起来,“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但现在除了我,你还有更好的选择麽?” 勒满的身形震了震,然後那双红眸缓缓的睁开了。第一次不再躲闪,不再痴傻的望著江陵。 坦然迎向他的目光,二人对视了良久,江陵一脸严肃的告诉他,“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不会太久。朝廷既然在南疆设立了郡县,就绝不允许这里还会有无法掌控的存在。你,别无选择。”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勒满避开了他的灼灼眼神。 可在逃开的一瞬间,江陵并不意外看到了他仍在犹豫、忐忑和担心。只是怎麽会,还有一抹羞涩? 真是个别扭大叔! 小宴结束了,陆人杰心事重重的独自回去。 因为带了勒满出来,出於安全的目的,江陵安排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分别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回去。 陆人杰自然没那麽好命能跟朝思暮想的人同处一车,只能独自上路。只是这一路上,他都在翻来覆去的想著江陵照顾勒满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别扭,越想越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不敢再想下去。 “卖同心结咧!保佑缔结良缘的同心结,没成亲的大姑娘小夥子,快来买一个吧!” 蓦地,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吸引了陆人杰的注意,“婶子,你卖的东西真能保佑缔结良缘?” “那是当然!公子,这是我们南疆的风俗,这同心结是在掌管姻缘的月神面前供奉过的,只要您买一个戴上,就能保佑您在求亲时顺顺利利。” 陆人杰苦笑,“若是世间姻缘真有如此简单,又岂会有那麽多的痴男怨女?” 见他意兴阑珊的要走,那巧舌如簧的妇人又追了上来,“公子,您要是怕这同心结不保险,我这儿还有一味药,绝对能保证您求人得人!” 17 谁与同心 发文时间: 4/21 2012 入了春,天又放晴之後,就一日暖过一日。穿了大半个月的厚重冬衣终於可以脱下,换一件稍厚的夹衣,在明媚的阳光下便很得宜。 将刚挑来的两大桶井水倒进大缸,白勇抬臂蹭了蹭头上的汗意,一转眼,却不经意的瞧见院子里那茕茕孑立的瘦削身影。 离上回夜宴已经有十来日,这些天,勒满不再有意装傻,只是越发的沈静。沈静的象一口幽深的古井,让人看不清内里的半点涟漪。 白勇也不知道那天江陵跟他说了些什麽,只是回来之後就暗中嘱咐,要他跟勒满保持适当距离,多给勒满留一些独处的空间。他若是想做什麽,就让他去做,无论看到什麽都不必大惊小怪,只别让他伤到自己即可。 白勇其实真的很想上前告诉他,自家少爷是个完全值得信任的人,他要是真有什麽冤屈和不平,大胆说出来,就算仅凭江陵一人之力做不到,但尉迟家一定会有办法替他昭雪平反的。 “阿勇哥!”院门外,突然传来年轻女子清脆娇柔的呼唤。是茶香,府中的婢女。 “来了!”白勇应了一声,放下水桶迎上前去,“茶香,有事麽?” 自从勒满住进来後,江陵的住处就是将军府的禁地,没有里面人的召唤,任何人不得擅闯半步。 明丽娇俏的南疆女郎热情而活泼,大大方方取出一只精心编织的同心结,“阿勇哥,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将军好麽?也请你转告他,花朝节那晚,我会到你们後院来唱歌。” 咳咳,白勇的面皮明显抽了抽,心想这里的姑娘真也忒大胆了! 这花朝节於汉人是女孩儿祭祀花神,踏青求缘的节日,但於南疆儿女,却是可以更加直白,表情达意的时候。 如果有相中之人,就赠他一个同心结,晚上到他家院外去唱歌。如果歌声能够把人打动,那就一拍即合,订下终身。方便的话,甚至可以当晚便引其入室,洞房花烛。 这茶香姑娘自见过江陵一面,便动了少女情怀,可白勇还当真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到这种地步,这就由不得她妄为了。 “茶香,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少爷可是汉人。家里还有长辈,他的婚事要听长辈们作主,不能肆意妄为的。这同心结我可以替你转交,但那歌儿你真不用来唱了。” 可惜白勇这一番好言相劝却不能打消茶香的痴念,“阿勇哥,我知道你们汉人规矩多。但唱不唱在我,愿不愿意在他。於旁人又有何干?若我不能打动他,那是我自己没本事,可你总不能连歌也不让我唱一回吧?” 这……白勇无语了。那行,愿意来唱就唱吧!收了同心结,送进江陵的房间,白勇接著去干他的活了。 却没有留意到,一直在院子里听著的勒满,脸上突然一阵红,一阵白的,似乎极为纠结。 江陵晚上回来见到那同心结时,忍俊不禁的摇头叹息,“怎麽才一个?难道本将军的魅力仅限於此?这可实在有损我们尉迟家的威名!” 满屋笑倒,就连那双一惯沈静的红眸也微眯了眯。只是目光又很快的落到窗台上那开了一茬又一茬的飘香白花上,似是在做什麽艰难抉择。 可是江陵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他的第二只同心结很快也送来了,这一次,不再是妙龄少女,而是许久未来打扰的陆人杰送来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信,里面是铁划银钩的几行字:花朝夜三更,江边望月亭。备酒候君至,来去凭君心。 江陵静默了一时,将同心结放进信中,贴身收起。 青苔低声问,“要不要陪您一起去?” 江陵摇了摇头,“不必,估计这也是人杰最後一次约我了。我去说清楚就行,人多反而尴尬。你留在家,谨防有人趁我不在作乱。” “那您诸事小心,侯爷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陆公子没其他意思,但信江边上著实荒凉,又深更半夜的,可别给有心人钻了空子。” 江陵点头,“我省得。” 他心中也明白,如若有人要借陆人杰之手生事,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转眼,花朝节便到了,蓝澄澄的天空下是一片春暖花开的无限春光。但在南安郡王府的一角,却是紧闭著门窗,阴冷幽暗的。 “你说,事情都安排好了?能确保万无一失麽?”这是果诺的声音,在这不需要掩饰的地方,分外透著阴谋的味道。 “郡王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好了,除非他不来。只要他来,咱们就等著y中捉鳖吧!” “很好。但本王一人还不足为信,得邀几个见证才行。” “那何不去请鄂东族的族长连塘和纳敏族的族长赫哲?那连塘最是个最贪生怕死的,近年来年纪越发大了,更加胆小怕事。赫哲更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又贪财好色。郡王平素待他二人不薄,他二人也颇忠心,不如就请了他们来作见证。有赫哲那个直肠子的草包,到时也不需要您亲自出面作恶人。” 果诺显然很是满意,“你这就派人去通知他们,说本王今日兴致很好,请他们泛舟饮宴。除此之外还备有两份厚礼,一份上好药材是要给连塘医治他那病秧子儿子的,一位美人要给赫哲。若是不来,可就什麽都没有了。” “属下领命。”獐头鼠目的谋士刚退出书房,便瞧见有个婢女躲在花丛後的衣衫一闪。当即厉声低喝,“谁?出来!” 一道曼妙的身影怯怯的走了出来,正是上回给江陵示警的那位女婢,“扎桑大人,奴婢方才……方才突然内急,就躲到那儿去了……” 她绞著衣带,脸现惊恐,还有些羞赧的嫣红,却带出几分媚意,引得正当壮年的扎桑在这春日里不觉有些口干舌燥。再目测一下她所在之处与书房的距离,实在是听不到什麽,这才将语气放得柔和下来。 “原来是花铃啊,你是怎麽不舒服,要不要让大夫来给你瞧瞧?”话里话外,已经带了几分猥琐之意。 “不必了。”花铃的声音更加柔和甜媚,“可能是不小心凉了肚子,所以有些不适。” 闻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扎桑越发意动神摇,把持不住。色眯眯的目光如蛇般在她成熟曼妙的身躯上下游走,头一次发现这女人似乎长得还不错。 “啧啧,真可怜,你珞龙族的男人也死了好几年了吧?身边连个知疼著热的人也没有。这不舒服,还是得好好看看才是,正好我房里还有些治肚子疼的药,一起过去拿给你吧。” “那怎麽好意思?大人还有要事在身,怎好为了奴婢耽搁?”花铃嘴上虽是这麽说著,但一双秋波却向扎桑身上瞟来瞟去。 撩拨得扎桑越发兴致大动,看看天色还早,不过传个话的工夫,还是有时间风流一回的,“不耽误不耽误,你还是随我去吧!” “那倒不好。不如大人先行一步,奴婢即刻就来。”花铃低声含羞瞟瞟左右,扎桑即刻会意,虽说玩弄个把珞龙族的女人不算什麽,但给人瞧见总有些不雅。难为这婢子想得周到,不由喜得眉飞色舞,“那我先去了,你快来,快来!” “是。”等他走後,花铃迅速收敛神色,扯下一片树叶拿簪子划下几个符号,递给外面扫地的一个小孩,“快送去给努雄老爹!” 小孩问都不问,就光著脚飞快的跑了。花铃整整衣裳,捋捋头发,这才一步三摇,眼含媚态的往扎桑的住处而去。 在无力反抗的时候,个人一时的屈辱如果能换来全族的安宁,她不在乎这样的牺牲。 天色渐暗,暮色苍茫,笼罩大地。 晚饭过後,南疆花朝节的重头戏就要开演了。 18 发文时间: 4/22 2012 梆──梆──梆,天交三更。 星疏月淡,江风猎猎。 望月亭是近几年才新建的一所八角高亭,就依著山势座落於信江边的高地上,下面便是辖制信江分往南疆而去的运河水闸。既是官府察看江水汛情的重要据点,亦是百姓观景赏月的好去处。 今年冬春雨水丰沛,倒也用不著开闸放水。故此下面的运河里只有一丈来深的浅水,刚好可以通过些吃水不深的游船画舫,顺便赏赏两岸的桃红柳绿,美人如花,也是春日里的一件风雅逸事。 只是在这夜阑人静之际,运河两岸早就没了人影。但在望月亭上,却点著一盏红灯,如一片拳拳赤子之心,在那上头守候。 再倒一杯酒饮下,陆人杰苦笑著拿出手心之物又看一眼,觉得自己简直跟那少不更事的怀春少女一般,居然会相信那妇人的鬼话,以为将这劳什子的红豆放入酒中,便能让共饮之人动心留情。 若是春药还有三分可能,可这红豆本是南国极普通之物,只听说用它来传相思的,还没听说用它还能绑住人心的。 真是荒唐! 话虽如此,可几次三番想要扔掉却又舍不得,心中总是存著一份侥幸的执念。万一就行了呢? 忽地,静夜之中传来马蹄声声,是他来了麽? 陆人杰惊喜交加,决定傻气也就傻气这最後一回了。按捺住怦怦乱跳的一颗心,将这颗红豆视若珍宝的倒进壶中,心中默念,若是真能让江陵接受他的心意,他一定将其镶金嵌玉,永世留传。 须臾间,人已经近了。 朝思暮想的那人从马上帅气利落的翻飞下来,撩袍进亭,“陆兄,我还不算太迟吧?” 半幽半明灯光下,笑吟吟的青年益发显得眉目俊秀,但举止间却有著专属於男儿的别样风流,看得陆人杰心头一紧。他可不就是爱煞了此人如此模样,才情根深重? 见他怔忡,江陵不请自坐,在他的对面给自己斟上一杯,豪气饮下,“这一杯,谢陆兄相邀久候之情。” 陆人杰却听出他话里一语双关之意,喉头不觉一哽,“小江……” “这一杯,愿我与陆兄情谊永存。”江陵很快又给自己倒上第二杯,再次饮尽。 紧接著就是第三杯,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爽朗,“今日是花朝,咱们既在南疆,便当入乡随俗,这一杯我祝陆兄早日寻到意中人,百年好合。” 三杯酒,三句话,千言万语便已道尽。 只是这第三杯,他却迟迟没有送到腹中,而是就这麽稳稳的举著,微微的笑著,看著陆人杰。 陆人杰知道,这是他等著和自己作最後的了断。 不答应麽?自己凭什麽?他对江陵的心,江陵一直知道,但一直在明确的回绝。你可以说他无情,但他却当真从来没有戏弄过他的感情。 颤抖举起酒杯,陆人杰只觉得那小小的酒杯似有千钧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男子汉就是打落了牙齿不也该和血吞麽? 陆人杰一咬牙,仰脖将酒饮尽,这才嘶哑著嗓子出声,“小江,我待你,一直是真的。” “我知道。”江陵也将酒饮了,慢慢的放下酒杯,看著他备受打击而失落的双眸,心里不是不觉得抱歉。语气也惆怅起来, “小时候,我刚进书院,那时胆小,又腼腆,连背书都是磕磕巴巴的,回答夫子的问题时更是语无伦次。别人都笑我,只有陆兄没有笑。不仅不笑,还在课间安慰我,几句暖言,如雪中送炭,让江陵没齿难忘。” 陆人杰的眼神也飘渺起来,陷进回忆里,“那时,我初次见你,只觉这男孩生得比家中的妹妹还要害羞,忍不住就想维护。可是也没多长时间,你就适应了,还适应得很好。书院里有许多同学开始争著和你玩,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性格也越来越开朗。” 江陵目光诚挚,“可我心里一直记得,最早那个跟我说话的人是陆兄。在我心中,你我的这份情谊弥足珍贵。” 陆人杰扯了扯嘴角,算是自嘲的一笑,“但也只是同窗情谊了,对麽?” 江陵微叹,并未否认,“陆兄,你是个好人,奈何情之一字,发乎於心。我不能一时骗了你,日後又看你伤心。” 陆人杰艰难的点点头,“我明白。可是小江,我……” 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男子汉要提得起放得下,老这麽拖拖拉拉,就连他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江陵稍一迟疑,怕伤他太深,决定索性点破到底,“陆兄待我一片热忱,人非草木,岂能无情?然你我却是同道中人,断不能屈居人下,这样如何相处?” 陆人杰闻言一惊,抬起头来,却见他目光坦然,断无半点欺瞒之意。良久方苦笑道,“原来如此!其实我早该想到,当年随你远赴边陲,那鬼戎族的少年对你纠缠多时,当时小江似乎也语出此言。只是我总心存侥幸,以为是你推脱之辞,不愿相信。而今看来,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提起这桩旧事,江陵心中也多少有些尴尬。 陆人杰口中所说的少年并非旁人,却是大哥江云和那鬼戎首领黄石弦所生之子煦飞。那孩子比他小不了几岁,曾经在当年随庄净榆出走边关时救过他一回。因他的相貌与爹亲江云颇为相似,当时就稚言稚语说要娶他为妻。(此段详见第一部《旧欢》) 等长大了再度相见,那煦飞又很是纠缠了他一阵子,只是江陵心中清楚,他对这个少年虽有好感,却绝无半分情欲之念。 直到最後得见江云,从他随身携带的玉佩才知道有可能与尉迟家有所关联。再经多方查找当年随尉迟临风与江意在边关生活的老仆旧友,才知江云就是尉迟家失散多年的长子。 亲人相认,百般欢喜。但那煦飞按辈份却成了江陵的亲侄,於情字一途算是彻底断了念想。 不过在此之前,江陵拒绝煦飞的纠缠时,就曾经说过这样决绝的话,只是当时的陆人杰并未深信,直到今日,他才算是真正看清,眼前的男子在俊秀的外表下,却是一颗铁骨铮铮的男儿心肠。 那自己能甘心在他身下雌伏麽?陆人杰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头皮有些发紧。看来,自己也不是为了他什麽都能放弃的啊! 终於一声长叹,“小江,我们以後还能这麽心无嫌隙的相处麽?” 此言一出,江陵就知道他终於想通,彻底放弃了。举杯一笑,“我与陆兄何时生过嫌隙?” 陆人杰释然笑了,“说得对!你我之间何时生过嫌隙?来,咱们不醉不归!” “好!” 有时候,男人的情谊真的是需要用拳头或是酒水来证明的。 夜风愈大,酒兴愈浓,而坠入壶中的那颗貌似寻常的红豆却在悄然发生著变化。而某些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也趁著夜色蠢蠢欲动。 19 发文时间: 4/23 2012 婉转悠扬的情歌,和著夜风在将军府内回荡,却因迟迟得不到回应,渐渐忧伤。 白勇捂著耳朵不忍再听,但那凄清飘渺的歌声却如夜风一般,无孔不入,让人同情。直至唱歌之人终觉无望,才黯然让歌声散在风中,抽身而退。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随风 作者:堂桂花 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却惹来旁人冷言冷语,“如此不忍,怎不前去应合一番?” 讨厌,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白勇忿忿的嘟囔,“我可不象某些人,那麽铁石心肠!” “是麽?”青苔幽幽的道,“若是无情,却假装有情,拖泥带水,这样就是宅心仁厚了?” 这……白勇一哽,给堵得没有话说。 如果不喜欢茶香,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不回应,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才能让她死心塌地的去另觅真情。 思绪豁然开朗,心中那纠结了大半夜的抑郁终於散去。只仍有些不舒服,不为别的,而是青苔说话的这种语气。 有什麽话好好说不行麽?干嘛非这麽夹枪带棒的?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过什麽样的日子?”蓦地,青苔冷不丁的问了这麽一句。 白勇一愣,不知如何作答。就听青苔自己又接了下去,“想必是要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姑娘,生儿育女,然後成日奔波操劳,过上十几年,就累得跟你爹似的两鬓斑白,是也不是?” 可能……应该……还真是这样吧?白勇给他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得有些迷惘了,半晌才反驳了句,“难道你不是这麽想的麽?” 夜色里,青苔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曾经也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是现在却不这麽想了。我觉得,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象周泰两口子那麽生活,也挺好。” 白勇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烧。 周泰是侯府中的侍卫,十几年前,在庄净榆为下人们修建的新居落成时,便和男厨柱子站出来成了亲。当时很是让大家惊讶了一下子,不过这十几年来,他们夫夫却过得十分美满,简直是府里的模范伴侣。 虽然府上有药,但周泰却舍不得让柱子生孩子,只收养了一个孤儿,一家三口有空就出去游山玩水,活得极其滋润。 “与其找一个女人做她和孩子们一辈子的依靠,不如找一个能让你依靠的男人,这日子岂不是就过得轻松许多?” 青苔并没有指名道姓,但白勇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小脸一直红到脚趾头,要不是有夜色的掩护,简直都要挖道地缝钻进去! 白勇知道自己是家中的么子,从小依赖性就强。虽说这些年跟著父兄学了不少东西,但那都是打理家事,真要把他一人放在外头顶门立户,别说旁人了,他连自己可能都照顾不好。 可是……可是他也是个男人好不好?为什麽要让另一个男人来照顾? 白勇还在埋著头,百般纠结,青苔却走到他的面前,将唇贴上他的耳朵。热热的嘴唇触碰到耳边的绒毛,敏感的让白勇惊得差点跳起来,一颗心怦怦直跳。他想干什麽?心里隐隐是明白的,可脑子却又不敢去深思。 青苔一手捂著他的口鼻,防止他发出惊叫,一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带到怀里,压低了声音,“晚上是不是有条蛇进了院子?” 乍听正事,白勇竖起来的寒毛终於放下来了,“是。” 他们这院子有勒满作镇,素来没有蛇虫鼠蚁进来滋扰,可是今晚却有一条碧青的小蛇儿悄悄溜了进来。径直游进了勒满的屋子,没一会儿,又偷偷摸摸的爬了出来、 它的动作虽然轻快,却还是给眼尖的白勇发现了。 没一会儿,勒满忽地跑到院子里来,拔了些窗台上小白花,将那些根茎洗洗捣出汁液,端到正要出门赴约的江陵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看著他。 江陵没有半点犹豫,就把他递来的古怪汁液给喝了,然後这才出的门。 而江陵自出门後,勒满便带著那些香气扑鼻的小白花回房了,紧闭门窗,也不知在里面捣鼓些啥。 青苔现在的意思是,“你找个借口,进去瞧瞧他究竟在干什麽。” 嗳,白勇心中也正在好奇,傻乎乎的应了,抬脚刚出了门,青苔却在後头把门关上了。他微微一怔,忽地意识到上当了,几乎当场就要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 青苔功夫比他好上不止百倍,他不去偷窥,让自己去偷窥,这安的是什麽心?想是方才这番密语也只是想借机跟他亲近而已,明摆著的事情却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从窗缝里瞧见白勇在夜色中气得想骂不敢骂,愤而跳著脚回房的表情,青苔在屋内很为自己的第一次成功的亲密接触,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这个傻子,老呆在这儿做甚麽?相信现在终於可以好生回去睡一觉了。 待他关了门,青苔这才重又开了门窗,抱剑阖目静坐,全神贯注的感知著院内院外的一切动静。 心中却隐有些担忧,也不知江陵那边如何。 夜深人静,一艘游船突兀的出现在信江通往南疆的运河航道里。除了船舱里必不可少的些许灯火,连灯笼都舍不得多挂几盏。 “郡王,你这连个灯也不点,黑黔黔的光看个月亮有什麽意思?”纳敏族的族长赫哲是个粗豪汉子,很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作派。仗著和果诺关系好,大刺刺的提意见。 鄂东族的族长连塘却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小人,生怕果诺著恼,当下解围道,“赫哲,这你就不懂了,郡王难得瞧得起咱们,让咱们也来风雅一回,你怎麽就是不开窍呢?这岂不是汉人说的,对牛弹琴了?” 果诺哈哈一笑,“还是连老深得我心!不过赫哲大哥你也不必著急,人常说,月下看美人可比平日更胜三分,我一会儿就让你体验体验。嗳,这已经到望月亭了,不如我们上去走走,给他们点时间准备。待会儿下来之时,就让美人在船上迎候歌舞一番可好?” “好哇!”赫哲最是好色,听说有美人,便不闹了,反而拉著他二人就急急要往上走。 在运河边的码头上,修有栈道直通山顶,行不多远便是望月亭,栈道闸门这边上下却有士兵把守。 若是白天,可以让游人通行,但夜晚之後,却得出示令牌,验明几人身份,士兵这才放行。 缓步登得山顶,却见不远处的望月亭中还有灯火摇曳。 当下赫哲大奇,“这麽晚了,谁的兴致竟比我们还好,还在那儿游玩?” 连塘人虽胆小,但却是老奸巨滑,突然意识到今日果诺力邀他们来此,只怕没安好心。当下想抽身而退,自是来不及了,但他也不愿意白给人当枪使。 眼珠子一转,便故作气喘的笑道,“老朽真是年岁大了,腿脚都不利索,爬个栈道就累得气喘吁吁,容我退後一步,赫哲,你陪郡王先上前去吧。” “那你快些,郡王,我们先去瞧瞧。”赫哲全无心机的就要往前。 果诺却也笑笑,後退一步,“连老伯年岁大了,怎好留他一人?不如劳烦赫哲你带下人过去打点,我陪连老伯随後就来。连老伯,走吧。” 见他眉头微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连塘就知道自己想彻底躲过的是不行了,只能磨磨蹭蹭跟上他的脚步,与赫哲前後相距不远的往望月亭而去。 离得还有十来步,就听前面的赫哲忽地惊叫,“尉迟将军,怎麽是你?你和陆千户这是在干什麽?” 连塘心中大骇,猛地转头,却见果诺唇角,笑意如刀。 20 序曲 发文时间: 4/24 2012 望月亭中,一片淫靡。 陆人杰目光游离,脸色酡红,将江陵压在身下的眼神里充满了炽热而赤裸的情欲。就算是给人撞破,也丝毫不见收敛,仍是无比焦急而渴望的在他身上磨蹭,上下其手。 活脱脱一副春宫w景。 赫哲看得呆了一呆,不觉脱口而出,“尉迟将军,怎麽是你?你和陆千总这是在干什麽?” 可话一出口,他终於後知後觉的意识到不好,可是再想收回,却已经难了。而果诺与连塘顺势也走上台阶,同样表现惊讶的看著眼前的场景。 连塘眼神闪烁,心知不好,却见果诺迅速镇定下来,厉声吩咐下人,“快快散开,退後二十步做好警戒,一个闲人也不许放上前来。今日之事,谁若是敢泄露半句,本王一定要了他的狗命!” “不必了。”江陵忽地神智清明的伸手推开陆人杰,反手一记手刀劈中他的後颈,把他打晕了过去。 掩好凌乱的衣襟,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三人,“陆千总遭人陷害,本将军特地设局在此想看看到底是谁想一箭双雕,怎麽竟遇上果郡王了?难不成,这是果郡王的圈套,要同时陷我与陆千总於不义?” 他伸手拍了两掌,就见四周埋伏的士兵执枪抡刀的冲了出来,满目肃然,显是有备而来。纵然是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有他这一番安排,就再无人会认为他和陆人杰有任何苟且之处了。 果诺心头大恨,知道自己这回真是偷鸡不著蚀把米,著了他的道儿。 当下只得躬身赔礼,“将军,今日是小王一时心血来潮,邀了连塘与赫哲二位族长夜游至此,这才误打误撞坏了将军的埋伏。若说我等是有心为之,或说是幕後主使之人,那实在太过冤屈,还请将军明查。” 江陵望著他,悠然冷笑,“此事本将军自然会查,不过既然你们几位撞上来了,少不得要委屈跟我走一趟,去一起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果郡王,你可有异议啊?”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让果诺说什麽?不管心中情不情愿,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只能说,“请将军安排。” 那好。江陵还当真不客气,当下就让士兵把果诺三人送至将军府中,分别看管,询问口供。至於陆人杰,让军医来替他好生医治,至於他们喝剩下的酒壶,当然是要一并带回详查的。 待诸般事情安排妥当,已经快四更天了。回到住处,青苔见他安然归来,总算是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自去歇息。 简单洗沐後,江陵想著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得抓紧时间好生休息,回头才有精神应付果诺,但思绪却不能停。 今日之事,虽然抓到了果诺把柄,但想借此将他一举打倒是绝无可能,但总能讨些便宜,让他难受。 只是江陵心中却还有一点未明,怎麽今日之事,好似勒满早就收到风声,否则出门前也不会如此动作,引得他高度警惕,这才安排下伏兵。 难道竟是那条小蛇立下的功劳?如若果真如此,那江陵实是要对珞龙族驭蛇之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算了算了,先不想了。正要抛开思绪,安心睡去,却忽地闻到一股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那花香并不稀奇,便是素日窗台上不知名白花的味道。可江陵也不知怎地,花香嗅过片刻,竟勾出心中蠢蠢欲动的绮念,撩拨得人不能自己。 莫非他也中了春药?心头先是一骇,随即自己也无法置信。 若是中了春药,当和陆人杰的情形相似,浑身火热,无法自持。但他现在却分明心中清明,只是忍不住下腹处的炽热,想寻个发泄而已。 到底是太年轻了吧?江陵暗自苦笑,翻身起来倒了杯凉茶饮尽,想平息一下心中的欲火。但明显,没什麽效力。 索性推开房门,走到院中,想好好的透个气。可蓦地惊觉,在庭院一角,已然伫立著一个身影。 夜风吹得他长发飞扬,宽大的衣袍紧紧贴瘦削的身体上,越发显出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似是风再大些,就能吹得他随风飘去,挽留不住。 在还没有想好自己应该做什麽时,江陵就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这里风大,你……” 让他回去的话猛然哽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闻到那股让他不能安枕的浓郁花香,正从勒满的身上弥散开来,在夜色中魅惑著人心。 而那双血红的眼睛,也不似平日里的冷静疏离。在夜色中幽幽闪著水光,象是两颗光华流转的红宝石,无端端的就吸引住人全部的视线,无法逃离。 花香愈浓,呼吸渐近。 在二人的面孔相距不过一个鼻尖的距离时,勒满忽地掉头,往房间而去。江陵当然不肯,大力抓著他的胳膊,往怀里拉去。 勒满体弱,给拉得一个踉跄,跌进江陵怀里,後!在他身上一蹭,便能感觉到他胯下的硬挺火热。 如受惊的兔子般,勒满浑身一紧,再次往前逃离。可是江陵分毫不动,将他更加用力的拉回怀里,紧紧摁住,让他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那份炽热形状。 勒满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只是浑身绷得极紧,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栗。 江陵强自压抑,用已然沙哑的声音,仍不失清明的问了一问,“为什麽?” 为什麽要诱惑自己? 毫无疑问,勒满是用毒高手。 他连看都不必看,就给江陵服下那奇怪的汁液,让他成功的抵御了春药的诱惑。而现在,只不过是一阵花香,就让江陵不能自己。 江陵知道,勒满一直对他存有深深的怀疑与忧虑。他一直没有开口,是在选择一个合适的契机,可以让两人建立相互信任关系的契机。 只是江陵怎麽也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拉近二人的距离。 贴得愈紧,勒满身上的花香就愈发急迫的从江陵的每一个毛孔钻进去。让他神智保持清明的同时,身体却越来越无法控制。 勒满不挣脱,亦不语,只背对著他,如一头拉著重犁的老牛,艰难而坚定的往自己的房间移动。 就算是他故意的,就算是深夜之中,他也不愿意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此等事情。 他还是有羞耻心的。 江陵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 在他心中,一直还保留著少年时初见勒满时的惊喜与敬慕。那时的勒满,光华璀璨得象一把稀世名剑,逼得人不敢正视。 而这样的男子,便是身陷囹圄,也应该是铮铮铁骨,就如同他身上众多的疤痕一样,无言的诉说著他的骄傲。 但他现在在做什麽?分明知道武功已废,在床笫之间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却还是要诱惑他,这不分明是甘心雌伏? 莫非,他以为只有身体的束缚,才能得逼得自己就范,听凭他差遣麽?那他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邪火,让江陵突然之间无比愤怒。 “你就这麽想诱惑我麽?那就如你所愿!” 猛地将人打横抱起,江陵大踏步的带著他走向自己的屋子。 21 发文时间: 4/25 2012 砰地一下关门声,虽然不算很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足以让习武之人惊醒。 青苔本能的从床上一跃而起,侧耳细听,却是江陵房中发出的动静。怕有敌人埋伏,小心翼翼的出门,小心翼翼的接近,谁知在靠近房间时,却听到了异样的动静。 急促而粗重的喘吸夹杂著喉间吞吐的模糊音节,怎麽听怎麽象从前在府中伺候时,侯爷和公子卧室里时常会传出来的声音。 青苔一时大窘,可又怕是敌人使的美人计,也许心中还有那麽一丁点的八卦和好奇在作祟,促使他悄悄的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往里张望。可惜太黑,什麽也瞧不见。 “出去,没事!”一只鞋子蓦地准确无比的甩了过来,将那扇窗户缝严严拍上。 青苔吃了一惊,却又想笑不敢笑。听到江陵安好,他就可以放心的回去睡觉了。只是心中还有个疑惑,里头那人会是谁呢?一晚上也没听到有人来呀? 四下里一巡查,很快发现了。小院里只有勒满的房间开著门,里头空著。好心的上前将他的房门掩上,青苔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到底是出手了啊!成天就见江陵盯著那位大叔一副小狼似的表情,能忍到现在,也算是很可以了。 只是後续……算了,他也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的。睡觉睡觉,安心睡觉。 话虽这麽说,但青苔不知怎地,总有些心神不定,想到隔壁某只酣睡的小猪,难免心里也痒痒的。 春风沈醉的晚上,动了心,也不足为奇。 “你就是这样勾引人的麽?” 忽地,江陵把身下之人一把推开,语气冷得象冰。似乎方才的炽热纠缠只是一场梦,从来都不曾留下过痕迹。 红眸紧紧闭著,可那双将床单死死抓成一团的双手却在不住颤抖著,显出心中的不安与惊惶。 看他这副模样,江陵又是气恼,又有些不忍心的再度俯身上来,把玩著他身下始终萎靡不振的前端,好脾气的皱眉问,“怎麽一点反应都没有?” 勒满抖得更加厉害了,一双长腿绷得笔直,夹得极紧。却仍是赤身裸体的平躺在那儿,克制著不动。 这副明明心中怕极,又任君采撷的模样不由得让江陵的心情好过了一些。戏谑的往他耳朵眼里吹了口气,“都这样了,还有什麽不好意思说的?怎麽弄成这样了,是从前被人虐待过?” 即使是在暗夜里,勒满仍是难堪的别过了头去。 见他还是什麽都不肯说,江陵难免又有些焦躁了。 那该死的春药真是霸道,让他既想象头野兽似的不管不顾发泄一通,也始终保持著神智清明,更想与人共赴鱼水之欢。 趴在他的身上,用自己尚未抒解的硬挺顶著他的小腹,如委屈的小兽般一下一下的磨蹭著指控,“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你又不想和我好好做,现在让我怎麽办?” 勒满半天不吭声,尔後稍稍挪动了下身子,将不住颤抖的双腿分开一条缝,手却将床单揪得更紧了,几乎抓出两个洞来。 看他这麽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江陵火了,“你到底什麽意思?不想做就不做,也没人逼你。别摆出一副贞节烈女的姿态,好象我多愿意强暴你似的!” 他这一声吼,骂得勒满浑身一震,然後无比艰难的控制住自己浑身的抖动,将双腿呼地一下打开并屈起,让双腿间的幽谷径直面对著那炽热的硬挺。 如此卑微而讨好的姿势让江陵的怒火稍稍平熄了些,但还没完,那两条长腿只犹豫了一会儿,便下定决心般盘上他的腰,含羞带怯的轻轻磨蹭著,似是邀请,又似是催促。 他身上的花香更浓了,竟是从那紧闭的幽谷处传出来的。 江陵有片刻的失神,还未抒发的情欲忽地再度暴涨。 猛地一把将他深埋在枕头里的唇用力扳出来擒住,而在尝到那早被他自己咬出来的血腥味时,愈加疯狂了。 强硬的开那犹如蚌壳一样紧闭著的齿关,强迫那慌乱无措的舌与自己共舞。尔後,将他的手从床单上揪起,一根一根的扳开那紧攥的手指头,模拟交媾般用力插入,十指紧扣,让他除了自己,无所依靠。 勒满全身抖得厉害,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却似是还怀抱著他这枚似乎重要的果实,怎麽也不敢从枝头坠落。 正闭目等著那被撕裂的惨痛,却见身上的年轻人有著比他想象之中更好的自制力。在他的唇舌间肆虐够了之後,江陵猛地坐了起来,用那勃发的欲望往他被吻得酸软无力的嘴里送去。 呕! 还没等江陵有何动作,只刚放进勒满的嘴里,就见他不可自控的干呕起来。 心念一动,迅速牵引著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胯下,急促的吩咐,“快!不想屁股开花的话,就帮我弄出来!” 勒满刚刚惊魂初定,又给硬塞进一根烧红的铁棒,本能的就想撒手。可是江陵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一个翻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合著他的两手就开始撸动那急待喷发的欲望。 不必睁眼,从勒满手上的僵硬与笨拙,也能想象他此刻的窘迫与尴尬,但江陵不管了,是这位大叔给他下的春药,他要负责! 似是意识到他的体贴,别扭了一时的大叔终於镇定下来。毕竟都是男人,知道怎麽做才能让男人舒服,从最初的抗拒到下意识的顺从。江陵半眯著眼,舒服的躺在那儿直哼哼,毫不隐瞒他的惬意。 虽然是靠自己来操纵,但毕竟有一双陌生的手在最敏感的地方伺弄,那样的快感还是与自己解决时大不相同的。 因为刻意想射,第一次的欲望很快就喷发了出来,弄得勒满一手一身。 “来,这麽好的东西,可千万不要浪费。”江陵恶劣的不肯给他擦拭,反而抓著他的双手,往他的胯下涂抹。 一点点的描摹,一点点的晕开,连最细小的皱褶也不肯放过。尤其是他那疲软不振的性器,更是被迫用自己的麽指按摩良久。甚至有几回,江陵还迫使那大麽指往他那散发幽香的後穴里浅浅刺探了几下。只是引发勒满全身不由自主的痉挛,这才作罢。 但全身仍是给年轻雄性的麝香气息完全包裹著,如同被宣告占有一般,让勒满不仅颤抖,额上还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眼角甚至有疑似泪痕的液体想坠落。 那一份似是屈辱,偏又无处可诉的压抑,让人不禁祈祷这场恼人的折磨快点结束。但江陵却似乎才玩上瘾,怎麽也不肯罢手。 发泄过一次的他倒是舒爽不少,暧昧之极的将他圈在怀里,一寸一寸吮吻著他的耳垂颈脖,象是要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留下标识般,落下成串的红痕。 感觉到勒满的抗拒,江陵仍是乐不知疲。到了胸前,更是百般蹂躏著那里的两朵茱萸,又掐又咬。甚至如婴儿一般,用力吸吮。 单薄脆弱的地方很快就被弄得充血红肿,接下来的触感越发敏锐,终於成功的激起勒满全身阵阵战栗。 “看,有反应了!”江陵欢天喜地的看著他微微抬头的欲望,如顽劣的孩童终於找到称心的玩具,在他耳边轻声的,却吐出邪恶的呢喃,“大叔,想勾引我,你是不是也得付出点相应的东西?嗯?” 22 发文时间: 4/26 2012 勒满很难受。 全身上下布满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如脱离了水的鱼般,在床上僵直著扭曲挣扎。双手被衣物绑扎束缚在床头,不紧,却极大的限制了他的自由,让他无法逃离。 而身畔的那个年轻人,还在好整以暇的玩弄著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似乎定要让他那久未喷发的欲望之源重振雄风。 “别著急,咱们再试一次。”年轻男子的声音温润而动听,却让勒满浑身抖得更加厉害,拼命想往床铺深处钻去。 但江陵怎肯让他逃开?绞干一块还温热著的湿帕子,细细的抹去他一身的汗,然後再度俯上那重获干爽的身体,循著青紫红肿的印记,继续撩拨他迟迟不肯醒来的身体。 红眸痛苦的闭紧,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开始缓慢的在他有心撩动之下,渐渐恢复本能。 身体,再一次被情色的蹂躏著。轻微的刺痛,於各处青紫淤肿中再度泛滥,有如细细的涓流,被一队队不知疲倦的蚂蚁啃噬著汇聚到一起,敏感的直通内心。 尤其是那两颗被蹂躏得充血肿胀了一倍还不止的血红樱桃,被粗糙的舌尖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吸卷碾压过时,压抑不住的呻吟终於从塞了玉佩的嘴里断断续续在帐幔中反复响起,听得勒满自己都羞愤欲绝,浑身上下很快再次布满绮靡的燥热的w红。 “真漂亮。”江陵毫不吝啬的夸赞著,继续抚弄著他晶莹柔滑的肌肤。 就算布满了伤痕,但勒满这一身皮肤质地却是极好的。白皙光洁如上好牛乳,连半个毛孔也瞧不见,让人不自觉的就沈溺其中,更想要在上面挥洒下独属於自己的独特印记。 在瞧见勒满的男性前端湿润之後,江陵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望著他微微一笑,又拉开了他绞缠在一起的双腿。 在大腿根部,因为几次帮他抒解欲望,早就被磨破了皮,红惨惨的一片,隐隐渗著血丝,分外可怜。但江陵就是执著的要欺负他这处,不顾那儿的嫩肉恐惧的打著颤,再度啃咬上去。 勒满的呻吟瞬间变了几个调,时而急促,时而绵软,时而高亢,时而甚至带上了哀求的泣音。 江陵很是坏心的不肯停,除了那最关键的几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体贴的舔舐著那里,如品尝最美味的珍馐。 但关键位置始终得不到抚弄的痛苦,逼得勒满浑身上下很快再一次生出了层层叠叠的汗意。 轻拈著他比方才更加硬挺些的前端,江陵很是满意,“又进步了。” 手指再移到他的後穴,果不其然的发现,那被他自己上了春药的地方,这回不仅大力收缩著,还分泌出了淡淡的湿意。那浓洌的花香诱惑著人真恨不得立时就提枪而入,快活一场。 江陵知道,勒满今天就是为了交欢一场才来引诱自己的,但如果他们今天真的做了,那他和勒满的关系就只是如此了。 勒满会对他提出一些要求,他会帮勒满达成,身体的诱惑再加上一些现实的利益,也许他们会合作愉快,但那不是江陵想要的关系。 看著年少时的偶像近在咫尺的勾引自己,这样的事实会让人心中的某些东西坍塌下去,又会让某些东西新生出来。 坍塌的,是曾经认为遥不可及的距离,而新生的,是唾手可得的欢喜。就好象是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摘下天边仰慕已久的月亮般,可以占有本不该属於自己东西时的那种欢喜。 既然可以占有,就一定要牢牢吃进肚子里。 尉迟家行伍出身,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认知早已渗透到血液里,若是不出手则已,只要出手,必然要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就好比当年的尉迟睿对庄净榆,哪怕明知会消化不良,也要先结结实实拆吃入腹,就算再吐出来之後也不让旁人觊觎,牢牢护定,只等有这消化能力了,再吃下去。 突然的,江陵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勒满是什麽人,怎麽会突然拿他跟大哥的伴侣相提并论?还想著要护定他这盘食物,难道忘了,怀里的这位大叔是有毒的麽? 他只是不喜欢这种被他人主宰的关系而已。江陵这麽自我安慰著,忽然失去折腾勒大叔的乐趣。 “睡吧。”将勒满的双手放开,拿被子给他裹上,江陵翻了个身,意兴阑珊的当真去睡了。折腾了一晚上,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著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可是作不得假的。 红眸疲惫的睁开,在明显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被折磨了大半夜的他也再也无力抗拒睡神的召唤,沈沈睡去。 没过片刻,挤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无意识的调整了下姿势,慢慢的抱在了一起。 这一觉,睡得很沈。 勒满先是觉得有些胸闷,似是压著床厚重的大被子一般,後来好不容易把大被子挣脱了,他似乎听到人说话的声音,然後便又睡著了。 直到给一片吵嚷喧哗声吵醒,才见日头已经挂在正午了。 “醒了?”白勇仍是表面如常般嘻嘻笑著待他,只是在给他准备的午饭里减了油腻辛辣之物,只有清淡可口的小菜,另有一碗加了枸杞等补肾药材的骨头汤。 红眸几不可查的跳了跳,没吭声的坐下用饭。任由白勇去收拾了一片狼籍的床铺,假装没看到他背地里的诡异笑容。 外头还是吵吵闹闹,也不知为何,今日的将军府这麽热闹。勒满用过饭後,凝神细听了片刻,分辨出了一些似曾熟悉的声音。 正在猜疑,白勇倒是很自觉的在院中的大水盆里一面给他们洗床单,一面给他讲解起来,“昨晚有人故意下春药,想陷害少爷和陆公子,少爷就将计就计,结果没想到是果郡王和两位族长自投罗网了。今日少爷要彻查此事,为免果郡王不服,已经下令把南疆其余三十一位部族族长全都请来,共同商议,咱们将军府,想来可要热闹好几天呢!” 勒满心中一动,红眸里多了几分凝重。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随风 作者:堂桂花 “请问──”院门前,有人向负责把守的士兵询问,可一语未落,就看见敞开的院门里一身白衣的勒满,那话哽在喉间,半天硬是说不下去了。 白勇诧异的抬头,却见门外站著一个黄衣青年,看他衣饰颇为华丽,应该是南疆贵族,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只看了勒满一眼,便又剧烈咳嗽起来。 勒满倒也不躲不闪,就这麽漠然望著他,如看著陌生人一般,无悲无喜,无嗔无怨。 “你到底有什麽事?如果没事,别在这儿站著!”看门的侍卫不耐烦了,想赶他走。 那年轻人看看勒满,又看看白勇,犹豫著开口了,“我是鄂东族族长连塘的儿子奇瓦,请问,我可以进来看看他麽?哦,我还带了些他从前最爱吃的点心,。” 他赔著笑,殷勤的奉上手中的盒子。怕他们疑心,还特地打开,点心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白勇趁在盆里洗手的工夫想了想,然後礼貌的上前回话,“谢谢少族长的好意,只是他的身体已与从前大不相同,有许多从前能吃的东西现在都不能吃了。没有大夫的同意,我们也不敢随便给他吃东西。” “是……这样啊。”奇瓦讪讪的缩回手,满脸的愧疚显而易见。 白勇笑著要送客关门了,“如果没什麽事,少族长请回吧。” 可是勒满忽地上前,接过了奇瓦的点心。然後当著他的面,掰碎了喂地下的蚂蚁。 奇瓦的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了,看著勒满泫然欲涕,掩面离去。 23 发文时间: 4/27 2012 一场官司,打得镇南将军府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这件事毕竟没有造成什麽实质性的损害,若是一定揪住不放,难免闹得人心惶惶,还是请将军宽宏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说这样话的人,必定是果诺请来的说客。 但也有人表示不同意见,尤其是上回因为勒满被劫一事,而受到果诺多方打压的左!、哈依几族。 “虽说这回没得逞,但只要有那居心叵测的人在,就难保没有二回!尉迟将军是朝廷派到南疆来镇守的重臣,若是不彻底清查,当真闹出事来,谁能担待得起这个责任?” “可现在无凭无据,难道要冤枉好人?” “那难道就稀里糊涂,不闻不问?” “现在春耕在即,事务繁忙。老把果郡王扣在这儿,南疆这麽一大摊子的事情谁来管?” “难不成离了他一人,你们族就不知道怎麽种地了?这天大的事情,还有将军作主,至於跟个没断奶的娃儿似的嗷嗷叫麽?” “你说什麽呢?” “你没带耳朵啊?” …… 江陵眼见著这些态度强硬的族长们吵得都快动起手来,这才使个眼色,让幕僚们上前将众人拉开。 “都是一郡之人,有话好好说。这麽急赤白眼的伤了和气,若是让百姓们听见,倒要笑话了。凡事都在将军在此,定能拿个主意,让四下消停。” 闻听此言,两下里都老实了,依旧回位子坐下,等将军发落。 江陵方才半天没吱声,冷眼旁观著已将众人表情收入眼底。其中真正跳出来吵闹的还是少数,其余大多数人还是保持了沈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的两不相帮,也互不得罪。这其实,也应该是南疆部族现在真实的状态了。 虽然将军府代表的朝廷并没有真正拉拢到多数人心,但果诺却也不是左右逢源。整个南疆名为联合,实际上仍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这样,於朝廷而言,却是最好的统治状态。 江陵心中拿定主意,便出言道,“各位族长,非是本将军揪著此事不放,只是此事若不查清,一来军中将士不服,连本将军自身尚且不保,何以保南疆太平?二来未免纵容了那背地里居心不良之人,显得我南疆法纪松散,不能服众。三来也无法还果郡王及连塘赫哲二位族长的清白,就是他们日後行起事来,也未免遭人诟病。” 话说到此处,他略顿了一顿,见大多数人眼中流露出赞同之意,这才接著说下去,“但方才其他几位说得也有些道理,南疆事务繁杂,若是果郡王暂且不能亲力亲为,那些事务也不能耽搁。别的小事倒还罢了,只春耕却是头等大事,半点耽误不起。大夥儿倒是说说,那该怎麽办呢?” 这话问得众人一哽,都在心里忖度,江陵究竟是什麽意思。 还是那左!族的族长尤金,他性最烈,方才就是他带头主张严查此事,此时站出来大声道,“那有何难?恢复长老制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无不倒吸了口冷气。这话大家都藏在心里,倒是他,不管不顾的嚷嚷了出来。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余人也敢说话了,哈依族的族长黑山也站了出来,“我同意!春耕之事,其实各族族长都是熟的,自然知道在本族内该如何安排。只有一桩,蒙朝廷圣恩,自在南疆立郡後便调拨了一批牛马农具来。每年春耕时节,著实帮了我等南疆百姓不少忙。现在只有这件大事未了,不如由各族将所需物资报上,仍是由将军召集大夥儿齐聚一堂,就当面进行分配,以示公平,如此可好?” “不好!”立即有人跳出来反对了,“你这麽说,难道是指果郡王从前分得不公平麽?” 黑山冷笑,“我有说过这话麽?不过是依著将军的话,要提一个公平的解决办法而已。你这麽说,难道是觉得将军会分得不公平?” 这一反驳,弄得其他人全都哑口无声了。 江陵在年前的走访中就早已了解到,其实这几年的春耕分配,并不公平。 果诺仗著一言堂,偏帮跟自己关系好,又肯行贿於他的人。对那些不听号令的部族却是诸般刁难,多有克扣。 而这次春耕的农具牲口的分配,又关系著全年各族的粮食收入,是以大家都格外重视。就算这少数人不同意,想来大多数人还是想交由长老会来决定的。 果然,还不等江陵出声,就接二连三有人站出来,表示愿意接受黑山的建议,就由将军领导长老会进行分配。 少数服从多数。这一项提议不管果诺愿不愿意,都很顺利的进行下去了,长老会也重新组建成功。 至於果诺等人,江陵倒是在大事达成之後,允其族人前去探望,还假惺惺的交待,“这春耕一事可是大事,千万不要耽误了才是。” 事已至此,果诺心中就算再气,又能奈何? 别人心中不知,他这始作俑者如何不知那幕後主使之人是谁?只怕江陵心中也是清楚的。但就是不直接嚷出来,要假借追查为由,困住自己。好借机重开长老会,分薄他的权力才是目的。 “郡王,难道我们就这麽认输不成?”那些多年来追随於他,都习惯了多贪多占的族人和亲信当然不能服气。 果诺当然也不愿就此善罢甘休,但眼下却不能不咽下这口气,以期达到一种隐性的交换。 “你们暂且不要生事,他不是要查麽,就替他快些把事情查清楚。这长老会还未明言就此重设,待此次春耕事毕,看他还有什麽借口!” 想了想,又面色阴沈的补了一句,“找个人去给连塘家的那个病秧子传个话,让他没事多到将军院子面前演几出苦肉计。这可是为了救他老子,也该他出些力才是!” 属下虽然应命,但心里却有些疑惑,“郡王,这样有用麽?” 果诺轻蔑的嗤笑一声,却不解释,“你们听吩咐就是。” 於是,接下来几天里,都可以看到那位鄂东族的少族长奇瓦,脸色苍白,病恹恹的背著根棍子,一大早就垫个蒲团,跪在将军院门前,据说是要代父受过。任人怎麽劝,也不肯走。 江陵这几日只得刻意晚归,躲了过去。 “但老这麽著,也不是个法子吧?”白勇隔著门缝瞧著一大清早又过来的奇瓦,脸色明显比昨日更差了些,有些担心,“万一在咱们这门前跪出事来,岂不又是少爷的罪过?” 青苔有个主意,“要不我去弄点迷香,偷空把他放倒了,下人们自然要把他抬走,不就省事了?” “那他明日再来怎麽办?”白勇觉得这虽然是个法子,但不是个能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江陵没吭声,只把眼光落在勒满身上。 自那日勒满半夜引诱过他一回之後,江陵便索性让他搬进自己的寝室,夜夜同榻而眠。 当然,作为回报,他也免不了要使出浑身解数挑逗这位大叔,弄得勒满晚晚不得安枕,早上起来,自然是一脸疲惫,没什麽精神。 此刻看著他衣领边遮不住的吻痕,旁人都以为他们晚上是如何的翻云覆雨,情深火热,只有勒满自己才心知肚明,眼前这笑得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究竟有多麽可恶。 直到看得他微窘的转过头去,江陵才微微一笑,作了一个奇怪的吩咐,“白勇,你今儿没事,把勒满大叔带药材库里去逛逛,若是有什麽上好香料也拿给他瞧瞧,顺便再去花园里走走。记得给大叔换身衣裳,找青苔要张人皮面具,别让人认出他来。” 少爷这是何意?白勇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在说奇瓦的事情麽?怎麽扯到勒满头上来了? 只是那双红眸迅速的飞起来一眼,似乎是瞪了江陵一眼,又飞快的藏了起来。 等白勇将信将疑的按江陵的吩咐去做了,当天下午,奇效就出来了。 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蚊虫,尽围著院外的奇瓦一群人打转。若是老虎狮子,他们还尽可以放手一搏,以示勇气,但这些小东西怎麽防范? 可人的本能又不能不去驱赶,劈里啪啦巴掌声拍成一片。 奇瓦见众人都给盯得满头包,痒得不行,一个个抓手挠脚,仪态尽失,再蹲在人家门前,那只是自取其辱,於是只得打道回府,另想他法。 白勇经此一事,可是十二万分的佩服勒满。没想到他除了驱赶毒物,控制这些小东西也是信手拈来。 一高兴,就忍不住在他面前笑道,“大叔,就看在小勇子这些天服侍你的份上,这东西你能赏我点不?我二回遇上谁不顺眼,也这麽欺负他!” 可听到他跟某人所学的大叔二字,红眸却是一沈,转而一闭,不理他了。 白勇不知为何,讨个没趣,讪讪的正要转身离开,却从勒满身上掉了个小荷包出来。那里装著半包香粉,想来便是招惹蚊虫之物。 白勇大喜,收回怀中。晚上忍不住在青苔面前显摆,却被人一把夺去,还美其名曰,“我替你保管,免得你弄丢了。” 白勇大恨,欲待闹腾,却见江陵在这难得的清静里,带著勒满出去骑马散步了。 “少爷要去哪里?” “好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白勇的错觉,总觉得江陵的笑容里含著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恶。很象他远在京城的哥哥──尉迟睿。 24 发文时间: 4/28 2012 红袖轻衫,媚香浮动。笑语欢谑,酒色迷离。 勒满怎麽也没想到,江陵说要带他出来散散步,居然散到了广丰城最大的青楼之中。 此刻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青楼的生意当然是格外的好。 坐在三楼的包厢里,叫了一桌酒菜後让闲杂人等下去。江陵的目光落在楼下厅堂内和姑娘们一起招徕顾客的美貌小倌儿身上,含笑将手放在勒满大腿根处摩挲,“这儿有个妙处,就是无论你想找姑娘还是小倌,总不至於落手而回。” 红眸微窘,低垂著不知往哪儿放好。 那些小倌儿不仅和姑娘们一样涂脂抹粉,描眉画鬓,甚至都穿著轻薄透明的w丽纱衣。那胸前的乳晕,纤细的腰肢甚至於挺翘的臀部皆是若隐若现,分外撩人。 虽然坐在包厢里,但仍是听得到隔壁左右,某些性急的客人开始交欢的声音。这当然也是青楼故意安排的,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又听著这样的淫词浪语,很难不叫人春心大动。就是再如何守礼的君子,也难免想醉倒在温柔乡里的。 “嗯……大爷,您,您行行好,轻……轻点!” 隔壁,忽地响起某个小倌儿高亢而急促的讨饶之声。见红眸垂得更低,江陵微微一笑,拉他到隔墙前打开一个暗窗,向内窥视。 青楼中都有这样的布置,有时是为了方便老鸨监督手下干活,也可以满足某些客人奇怪的偷窥欲望。江陵特意花重金包下这间房,就是要带勒满来见识见识龙阳之欢。 小窗的位置设计得很好,可以很方便的将房间对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这一位客人,想是习武出身,体格强壮,又隐忍许久,一进了门,来不及宽衣解带,就撩起那小倌儿的纱衣,扒下他的裤子,摁在桌上,提枪上阵。 因在青楼服侍久了,见惯了客人们的急色模样,小倌儿们为了少受罪,一般都会在接客之前就给自己的後庭做好润滑,所以虽然这位客人性急了点,但还不至於无法进入。 只是这猛力入侵,到底是难受的,才引得小倌儿哀哀求饶。但也只一会儿,便将客人的硕大容纳进去。 “憋死老子了!”直至全根尽没,那客人才长出口气,骂出句粗话。粗鲁的撸撸那小倌儿的前端,笑著安抚,“小妖精,现在爷来好好疼你。大声叫,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叫。叫得嗓子哑了,老子痛快了,一会儿大大的打赏於你!” “爷就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小倌儿等适应了,便扭过头来抛了个媚眼,“您要是有心,好歹先赏我一些,让小的瞧著也有个奔头。” “放心,少不了你的!”那客人倒也豪爽,取出大锭银子砰地砸在桌面上,“可以叫了吧?” 小倌儿笑容更媚,“那也得您使劲啊!” 那客人一听,全身血液都沸腾了,猛力抽插起来,嘴里乱七八糟的叫骂著,“小妖精,你是不要命了,看老子今晚h不死你这小骚货!” 不必他吩咐,那小倌儿就在强烈的撞击下大声浪叫起来。那桌子离暗窗不远,可以清晰的瞧见小倌儿撅起迎合的雪白双臀,很快在身後男人的撞击下变得通红,起初的叫声里还有几分故意的做作,可是没几下,给撩拨起情欲的身子便开始本能的迎合了。 “爷……爷不行,小的受不了了!求您放过小的……放过小的吧……”小倌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纤细的双腿软得直打哆嗦。 “这就受不了了?爷才开始呢!”客人猛地抽出,将小倌儿翻了个身,让他半坐在桌上,又面对面的插进他的身体,将他两条细腿挂在肩上,更加深入的直捣到底。 那小倌儿哭得更大声了,声音都岔了气,随著客人的动作,一声高一声低的,犹如小猫儿叫春般挠得人心里痒痒的,体验过情欲滋味的人都知道,他这不是难过,而是爽的。 勒满早就不敢看了,紧闭著双眼,但没被人皮面具覆盖的耳朵却已经烧得通红。 蓦地脸上一凉,是江陵伸手将他的人皮面具揭了去,戏谑的问,“怎麽不看了?瞧瞧,又换姿势了。” 勒满略略侧身,想躲开去。实在太尴尬了,他长这麽大也没做过这样事情。 “呀!”江陵忽地惊呼一声,一翻腕子把勒满不声不响推拒著他的脉门擒住,佯装诧异的道,“你的心,跳得好快,莫非是病人?” 说话间,他已经凑到勒满跟前。唇几乎碰著他的唇,年轻男性的气息温热而浓烈,虽然明知是他在存心逗弄,但勒满仍是无法自持冷静,本能的头一偏,往後退去。 可是脖上一热,那唇竟趁机落到了他的颈脖之上,放肆吮吻。 伸手急拒,但腰上却又一紧,给人搂定,脖上力道更大,吻得他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去。红眸紧闭,不觉连唇也咬紧,把几欲出口的呻吟强自咽了下去。 这些天来,江陵夜夜撩拨,早让勒满的身体失了那份清冷克制,日臻敏感。但亦不知是他心志过坚,还是旁的缘故,竟是始终谨守著最後的那份心神,未曾高潮过一次。 但觉今日他的身体似乎比平日反应得更加迅速,江陵一面啃咬著他的脖颈,一面分出心神更加留意他的表情。 见他这麽快就开始咬住嘴唇克制,浑身不可扼制的轻轻颤抖,不觉心下大喜,揽著他的腰更加用力,头一偏,就吻上他的唇。 被咬得快沁出血来的唇早已滚烫,如即将烧熟的水,完全不似平日的微凉。 江陵乍一触到那份炽热,便惊喜的迎合上去。一瓣一瓣吮著,用舌尖细细描摹著,引得勒满又想逃离。 不过依旧是不会有机会的。 在年轻人强健有力的臂膀里,越挣扎反而会让两个人贴合得越紧。可贴合得越紧又让人越觉得危险,就更想逃离。 离得这样近,江陵明显的察觉到,勒满的心,乱了。头一次如同初尝情欲的毛头小夥子般,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於是越发的加紧了攻势,不给他丝毫空隙去冷静。 如此循环往复间,有一种原始的本能开始渐渐升腾。就如同动物交配前的逃与追,散发出莫名暧昧的气息。 衣带被拉开的按在床上的时候,勒满的红眸里头一回浮现出对於江陵不加掩饰的惧怕之意。 不是害怕他这个人,而是害怕他即将带来的,会让他灭顶的情欲。 “不要怕,我会很温柔……你刚才也看到了,男人和男人,也能很快活……”年轻的声音低沈而充满诱惑,他的眼神,危险而又隐隐坚定。象极了南疆丛林里,猎捕时的雄兽,带著择人而噬的欲望,却让勒满更加心惊胆战。 一寸寸往床里挪去,可是再宽的床,又有多少地方,很快就触到了床板,退无可退。 江陵看出那双红眸里瞬间的脆弱,象是已经绝望的认清逃不开的宿命,放弃了一切抵抗,乖顺的站在那里,等待著被吞噬的命运。 如果要彻底占有他的身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江陵不觉下腹一热,一种出自野兽般的本能让他忘乎所以的扑了上去。 25 发文时间: 4/29 2012 咚咚,敲门声後是刻意压低的男人声音,“将军,可以进来麽?” 江陵大恨! 好不容易碰到勒满偶尔的一次脆弱,有机会吞吃下腹了,结果!居然!好吧,这是他自己作的孽,当然要自己咽下这枚苦果。 拿被子将已然恢复理智,窘得恨不能化为空气的大叔卷巴卷巴,塞到床铺深处。狠掐了自己一把,迅速平息了欲念,披上外袍,沈声道,“请进。” 来的人是那天在将军府上,和果诺一派吵架的左!族族长尤金。他的性子粗鲁率直,勒满屏气凝神,在听出他的声音後,不明白江陵把他找来干什麽。 尤金自己也稀里糊涂,看著江陵身後床上的一片狼藉直皱眉,“将军,您怎麽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 江陵微微一笑,“让族长受委屈了,我知道尤金族长行事光明磊落,不喜这等藏头露尾的勾当。但事急从权,还望族长勿怪。” 尤金这人是粗枝大叶,但毕竟一族之长,脑子不笨。听江陵这麽一说,他便明白了,“将军是不是有什麽要紧之事要交待我去做的?” 江陵点头,“我这里有一事,确实要请族长帮忙。” “将军请讲。” 江陵替他斟了杯酒,“我记得左!族的领地和珞龙族是靠得最近的,可是也不是?” 听他忽地提起本族,被子里的红眸顿时睁开了。 尤金也变了脸色,“将军,您这话是什麽意思?不错,珞龙族的地盘是跟我们紧靠在一起,但现在都叫果诺的固伦族占据了,可不关我们的事。” “族长无须著急,且听我把话说完。”江陵把酒杯推到他的面前,“如果,我把珞龙族的土地交给族长,你有没有本事,领著族人将他们的地好生种上?” 什麽?尤金听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珞龙族作为南疆从前最强盛的部族,除了他们秘而不宣的用毒伎俩,再一个就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土地肥美,物产丰饶,地盘虽然不是南疆部族中最大的一个,但却是最让人眼馋的一个。 这几年,固伦族因接管了珞龙族的地盘,著实是阔绰了不少。而左!族虽然与珞龙族紧密相连,但南疆地势复杂,虽只隔了一条江,却生生成了两生天。 空看著对面的繁花似锦,他们这边却是穷山恶水。唯一的好处只在於领地西南临海的那一角沙漠里,出产黑色的火油,也就是靠著贩卖这个,他们一族才能勉强在南疆立足。 但因土地贫瘠,人口又多,每年的粮食问题都是尤金的心头大事。如若江陵真的肯把珞龙族的土地分给他们耕种,那简直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 见他脸上从不加掩饰的惊愕到狂喜,江陵知道他已然心动,“但这块地不能白给你。” “那有什麽条件?”尤金的反问已经流露出他的迫切心意。 江陵呵呵一笑,却又突然问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我听说族长从前与勒满不和?” “是。”尤金大大咧咧的承认了,这事几乎全南疆的人都知道,“我看不上他长得娘们兮兮的,他也看不上我这大老粗。我们俩还打过几架,虽然每回都是我输,但那不是我真的打不赢他,而是一看到他那张脸,我那拳头就落不下去。” 红眸在被子里狠狠瞪了一眼,明明技不如人,还要耍嘴皮子。 江陵噗哧笑了,“那族长觉得勒满是个什麽样的人?” “他啊!”尤金抓了抓头,有些为难。 江陵几不可查的往身後瞟了一眼,“你大胆说,反正这儿也没旁人,没关系。” 尤金忍了几忍,到底没忍住,“将军,我是粗人,说话不中听,您随便听著就行。这个勒满,纯粹就是一个大傻蛋!” 红眸微眯,似乎有些不服气。 却听尤金接著又道,“他要不是个大傻蛋,怎麽会连他两个最好的兄弟全都背叛了他?” 红眸一黯。江陵追问,“你说的是果诺?” “还有一个,就是连塘家的那个病秧子,奇瓦。说起来,他们两家还有些亲戚关系。勒满的老婆是奇瓦的表姐,那也是个美人,很早两人就订了亲。奇瓦也因为这一层缘故,自小就得到勒满的诸多照顾。他身子不好,别人都治不了,只有勒满能治。但好象救他,还挺伤勒满的身子,具体如何我却不知,只知道为了这事,连塘那老家夥从前在珞龙族面前,很是低声下气。可没想到,果诺那家夥一告发了勒满,奇瓦便是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的人。虽然勒满最後的举动是有些疯狂,但不管怎麽说,都是多年的兄弟,怎麽能做出这样事来?” 尤金说起来很是不屑,“原本人已经死了,就不应该再说他是非。但那勒满的老婆实在不怎麽样,他还没疯呢,她就给他戴了绿帽子。後来还引得勒满的母亲放了把火,把她和新出生的孩子一起烧死了。如果那孩子真是勒满的,他们二老护著还来不及,怎舍得动一指头?人死之後,努雄老爹也只将老伴的尸骨收回族中坟地,那女人和孩子就随便挖了个坑埋了。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我却是知道的。勒满一家人脾气虽好,但骨头极硬,谁若是负了他们家,那是半点也不会容情。” 此事江陵早在格雅头一回说起时,就起了疑心,让青苔去暗中调查,基本上也是如尤金这般的推测。 略微回身怜惜的看了一眼,不管是不是被迫,但一个妻子的出轨,对丈夫而言,都是极沈重的打击。 见气氛有些冷场,他又问道,“那你说勒满,当年怎麽会行出那等事来?之前可有一点征兆?或是受了什麽刺激?” 尤金摇头,“这个将军别问我,我实在不知。从前瞧勒满长得跟个小娘们似的,行事也很是心慈手软,我也实在想不出他会那麽心狠手辣。将军,我说一句大实话请你不要见怪。” 江陵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或许勒满在朝廷眼中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但作为南疆百姓,确实应该感谢他的。当年,要不是他去引了信江的水救济南疆,解了燃眉之急,真不知还要死多少老百姓。但勒满干出这样傻事,於他自己又有什麽好处?抢了那麽多的金银珠宝,自己又享受不到,所以说他若不是疯了,我也实在真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麽傻到如此地步?” 江陵不禁莞尔,这个尤金实是个妙人。虽有些粗鲁,但粗中有细,不经意的说话间便提出他自己的疑惑,但不该他说的,一字也不多说,留给别人自己去想了。 作为回报,他确实要适当的奖励此人才是。 “尤金,几天之後的长老会上,你让你那边的代表多提困难,表示想瓜分珞龙族的土地,再找几个关系好的帮你说说话,本将军到时自有安排,总不至於叫你今日白来一趟。” 尤金一听,大喜过望,“多谢将军!”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你也不能即刻就走。我已经安排下了,让这里的花魁好生服侍你一晚。打赏我已经给了,只请你务必赏脸,享一夜风流便可。” 尤金哈哈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将军,我家的母老虎著实凶悍得紧,要是知道我睡了个娘们,恐怕回去之後就要割了我的命根子。不如换个小倌儿来伺弄,我只说喝多了好奇,回去之後也有个说头了。” “这都随你!”江陵大笑著挥手,让他出去。 转过身来,又回到床上,揽著被子里的勒满低低的问,“你是留在这里与我也解解好奇,还是回去?” 大叔的身子僵硬,红眸重又恢复了冰冷。甚至比之前更加生硬,还夹杂著被窥破隐私的恼怒,显是不肯了。 26 发文时间: 4/30 2012 晚风清爽,月色如霜。树影婆娑,行人稀少。 怀抱著勒满同骑在马上,江陵故意慢悠悠的绕著远路,从将军府偌大的空旷後院徐徐而归。 从青楼出来,勒满的表情一直不太好。似是憋著一口气强忍著什麽,抓著马脖鬃毛的十指死死抠著,叉开的大腿也不自然的僵硬著。 斜睨了他一会儿,江陵忽地一提马缰,马儿机灵,立即小跳了两步。勒满却脸色大变,喉间发出沈闷呻吟。 “怎麽样?可能跑一圈试试?”江陵笑得人畜无害,但一只手已经伸进他的衣衫下摆。 为了在马上稳住身形,勒满只得由他轻薄。新换上的纱质衣衫在月光下虽然显得不那麽轻薄透明,但重点部位却用金银丝线绣著繁复的花样,隔著这样的面料抚弄,只会让手指所到之处更加敏感。 将他已然挺立的前端玩得泪流满面,江陵又把手移到後面,检查那处放了珠串的穴口。 这是走前青楼老鸨特别奉上的玩意儿,据说调教小倌儿极好,江陵本来没那麽恶劣的想欺负大叔,实在是勒满自己冲动了。在江陵好心劝他放下前妻之事,打开心结重新开始人生时,不知是羞还是恼,竟挥手打了江陵一耳光。 打人不打脸!好心没好报的江陵这下可不干了,让老鸨寻来这珠串和一套小倌的衣裳,给勒满穿戴上,扛著他就上了马。 衣裳还好,总是穿在外面,努努力克服一下倒是不难,只是後穴里塞的珠串著实要命。七颗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珠子塞在後穴里,就是不动,那感触也是异样的鲜明。何况骑在马上,随著马儿行走上下颠簸,简直让勒满痛不欲生。 伸手将勒满额边被汗濡湿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随风 作者:堂桂花 头发拨到耳後,江陵在他耳边轻哈了口气,开出条件,“你若是肯好好伺候我一晚,我就告诉你,为什麽要把珞龙族的土地分给尤金,好不好?” 关於此事,勒满还真不太著急。 相处数月,他已经看出来了,江陵虽然年轻,但做事极有分寸,尤其不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他这麽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况且,从私心上来说,与其将本族土地交给果诺,还不如给尤金耕种。是以江陵不说,勒满就不问。 江陵抛出第二个诱饵,“那如果,我告诉你,说会让你族百姓逃脱禁制,回去耕种,你肯不肯伺候我的?” 这小子!红眸之中气苦不已。略侧过头,却瞥见一张斯文清秀的俊脸在银白的月光下似笑非笑,眼角眉梢都含著股春情,不由得心中一动,下腹更热了三分。 不行!强自将舌头咬出血来,才勉强压制下被撩拨起来的欲望。 勒满是愿意和江陵交欢,但一定不能是今天。 他的心境已经乱了,很有可能在交欢时控制不住而动情。如果动了情,那後果,将是勒满无比想象的恐惧。 但是……该死!後穴已经适应了珠串之後,开始有阵阵酥麻在蠕动。 他体带巨毒,江陵知道寻常的春药对他不会有效果,於是只让老鸨去采了那日勒满引诱他时曾用过的小白花,捣出汁来染在珠串上送进他的体内。 那种花,南疆土名叫日日雪,意思是一年四季都可开花。很多人都知道,这种花的香气有淡淡的催情功效,根茎有毒。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把这花的根茎加上某些药材後,却能克制春药。而这种花香,却是勒满现在的身体,唯一无法抵制的诱惑。 江陵倒是很会活学活用,却弄得他苦不堪言。只寄望凭借强大的意志,熬过这一夜。 “不愿意?”从他骤然伏在马背上,急促的低喘中,江陵听出拒绝的意味。眼中闪过一抹恼怒,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马儿吃痛,立即向前狂奔。 抓著马缰,指使著马儿往那灌木丛中而去,由著它跳跃腾纵,却几乎快把勒满给逼疯! 体内的珠串似有了生命一般,分成七只捣蛋的小恶魔,在他後穴内四下闯荡,棱棱角角不断刮擦著内壁,带来一阵阵奇异的酥麻。 唔──哈! 终於,勒满不得不张大了嘴喘息,才能稍稍平复些体内的狂躁。可是江陵指挥著马儿,跑得更欢了。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勒满猛地反手将江陵衣襟抓住,利用自己全身的重要,拖著他不顾危险的往马下跳。 扭打中,似是终於得著个空,勒满只觉浑身一轻,终於从那马上坠落。只是不如他想象中的落地,而是给人抱著滚下马来。 江陵将他摁定,一双眼笑得幽深之极,“大叔你这麽急不可耐,是不是看中这里风水俱佳,要与我成其好事?” 红眸一滞,耳边这才听到水声潺潺。 左右看看,此处他也曾经来过,是将军府後园中原本准备修做池塘的所在。只是现在还未修整完全,四周草木森森,当中又有流水巨石,颇有些野趣。 见到有水,勒满精神一振,奋力把江陵推开,往溪流处爬去。只要泡进水里,将体内的花香冲淡,自然能保心智清明。 但江陵却怎肯让他如愿?待他就要够著溪水时,忽地将他脚踝一拉,就让他可望而不可及了。 再度欺身而上,将他几乎半透明的裤子几下扒开,任他光裸的下身暴露在凉风里。江陵抓著他的两手,把人困在怀中,以小腹磨蹭著他的下体,“都这麽长时间了,怎麽还泄不出来?大叔不会,做不成男人了吧?” 红眸瞪得溜圆,有看得见火苗在里面簇簇燃烧。 江陵再接再厉,笑得缺德之极,继续刺激,“是不是你早就不行了,所以你老婆才耐不住寂寞,另找的他人?” 勒满快气疯了!这是对男人最大的侮辱,要是连这都可以忍,那也真不是个男人了。 也不知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他忽地一下子将江陵掀翻在地,跨骑在他的身上,就开始撕扯他的衣裳。江陵欲推还就,不一会儿,就让勒满把他的衣衫扒得凌乱不堪。 可正当勒满低著头,企图用自己的硬挺撞进江陵的身体时,後穴蓦地一动,是江陵,在拉出他体内的珠串。 硕大的异物从体内退出时,带来的触感比进入之时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勒满无暇他顾,双手死命抓著江陵的肩,才能让自己不那麽示弱的滚进他的怀里。 这漫长的酷刑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工夫,才终於让勒满得以喘了口气。可前端已经萎靡下来,但并未完全消停。正想著要收拾情绪,再战江湖,却有一个炽热的硬挺抵上他还来不及闭合的秘处,在那里打著圈磨蹭。 红眸大惊,愣愣的望著江陵,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看他这呆头呆脑就象只笨兔子似的傻样,江陵不觉心情大好,摆弄著他的腰,潜进自己觊觎已久的地方。 挑眉浅笑,示威性的宣告,“有本事,把我吸个干净,我就让你上!” 红眸在狂怒中还夹杂著些不甘心,却不知为何没有反抗,反而顺从的轻轻摇摆著细瘦的腰肢,一点点的往那欲望处坐下。 江陵心中警铃大作,一把抓住勒满半疲软的硬挺,以不同於以往的力度,迅速将其揉搓起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要不要比试比试,看谁先坚持不住?” “好!”略微有些怪异的声音从三年未曾说话的口中发出,却还带著几分从前南疆部长的气势,让人心折不已。 江陵的眼睛陡然明亮,好似又看到十二年前那个英姿不凡,冠绝京华的奇男子。 这一瞬,浑身的热血沸腾,让他无比期待,迎向这一战。 27 发文时间: 5/1 2012 月光迷蒙得恰到好处,洒在勒满的脸上,有一种神秘而妖娆的美,让人心悸。 江陵还躺在下面,被他嵌在体内,用力的摇晃。明明是极瘦削的腰肢,一旦爆发起来,却有著极强的韧性,来来去去之间,撩拨得他不能自己。 心跳越来越快,快感越积越多,就象是濒临喷发的火山,直想就这麽一泄了之。但江陵知道,他不能。 那双红眸一直看著他,写著七分情欲的同时,还留有三分冷静和戒备。很明显,他并没有完全投入到这场欢好之中。 江陵很不喜欢。 他要的是和勒满同赴巫山云雨,而不仅仅是给人榨出一份体液而已。他想看到勒满失神的眼睛,无助的嘶喊,彻底为了自己意乱情迷。彻底的主宰对方的欲望,让他在自己身下欲罢不能。 当然,这是男人渴望征服的本能。他这麽想,勒满也在这麽想。同样是不肯服输的男人,若是斗起法来,不仅要拼体力,拼忍耐,还得耍耍小聪明。 在被勒满摇得意乱情迷,感觉再也坚持不下去之时,江陵一个翻身,用了些巧劲,将勒满反压在了身下。 这个没办法,勒满的武功已废,在此一项上,有著先天的弱势。 伸舌一下一下刺探著他的耳洞,江陵笑得邪魅又可恶,“大叔,你也累半天了,现在该我来出出力了。” 红眸微颤了颤,尔後紧闭,对他的挑逗完全不予理睬。只谨守著心神,迎接他骤然开始的猛烈冲击。 可是江陵却不肯让他消停,身下律动不停,还要强行撬开他的唇舌亲吻,一双手也没闲著,在他的乳尖臀上百般蹂躏。 躺在地下撩拨一时,还觉得不过瘾,又将勒满抱起,就著交合之势走到溪边一块大圆石上,将他放定,半搂半抱著再度开始攻击。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不一时,勒满就给弄得气喘吁吁,自顾不暇。尤其是被江陵弄到这石上的那几步,腿根一直在哆嗦,几乎都盘不住他的腰。而被按上冰凉石上交媾,又是另一重刺激了。 那儿不象草地,多少有些温润,还可借力,但冷硬的石头却是半点借力之处都没有,每一次冲击,都分外强烈。 江陵感觉自己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再这样下去,勒满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但也不知他突然使个什麽法子,竟在如此情境之下,还把自己的欲望弄得疲软了下去。 “大叔,有一套啊!”察觉到他身体变化的江陵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红眸不理。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江陵年轻力壮,他若是没有些自保的手段,岂不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可是下一瞬,江陵的举动让红眸彻底睁开了。 反转个身,江陵主动又转到了下面,拉开自己的头发,披散於石上,眼神迷醉的看著他,“大叔,你怎麽都不硬?” 声音诱惑而委屈,还孩子气的伸手戳了戳勒满软下去的前端,极度不满的表情。 红眸彻底乱了。 如果江陵跟他硬碰硬,他只会更加态度强硬。但江陵示弱了,不仅示弱,还扮起了柔弱,用那样的腔调管他叫大叔,这让勒满怎麽想? 看著红眸里的震惊和迷惑,江陵唇边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尔後更加娇声嗲气的将双臂搭上他的双肩,“大叔,人家想要嘛,难道你都不行的?” 怎麽可能不行!红眸瞬间忘记了他体内还有一根硬梆梆的异物,反而咽了咽唾沫,看著身下这副突然变得妖冶的面容,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望与狂热。 差不多要上钩了!江陵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卑鄙,算计了眼前这位大叔。 勒满是个男人,还是个讨过老婆生过孩子的纯爷们。但在将他带回府,让白勇替他洗沐并检查身体时,除了发现那些鞭打拷问的伤痕,还在他的菊花处,发现了很明显的撕裂伤。 时隔多年,那里的伤痕虽然淡得已经看不见,但毕竟是存在过。 江陵让白勇严守秘密,心中却已隐约猜到,当时果诺肯定是暴力侵犯了勒满,想用这样残忍的法子逼迫勒满就范,却没想到,勒满就此装疯。是以这些年来,果诺虽然怀疑,却又不得不由著他去。 而勒满,原本作为一个纯粹的爷们,却突然遭遇这样的对待,肯定会对男男性事产生本能的排斥与厌恶。 但他却主动引诱自己,那证明他定不是出於本意,而是有什麽情非得已的理由。 江陵原本想著,是以水滴石穿的水磨功夫,慢慢撩拨起这位大叔的情欲,从而让他在治愈伤痕的同时,也能够套出他的底细。 只是没想到,却在无意之中发现勒满对妻子出轨一事极其介怀。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此人应该原本极其的大男子主义。 想让这样的男人臣服,跟他硬碰硬是不可能的。只有示弱,如女人般示弱,才能激起他的本能和欲望,让他混乱。 毕竟,一个好几年都没正常发泄过的男人,不可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江陵想得没错,勒满在最初的震惊过後,浑身已经不上自主的开始发烫发热了。脑子里知道是一回事,但江陵柔媚的躺在他身下的模样,实在是太可口了些,让他几乎要把他当作女人般征服。 暗自擦一把汗,江陵用尉迟家训安慰自己,嘴上吃点亏不打紧,关键是把肉吃到嘴里才要紧。他知道自己容貌秀美,只要肯放低身段,一般男子都很难抵御。 於是乎,勒满就听到一声要命的呼唤,“相公──”那声音并不算娇柔,略微带著沙哑的磁性里却饱含著浓浓的情欲与渴望,令红眸瞬间崩溃。 多的话都不必说了,勒满只觉心里有根弦啪地一下就绷断了。早已恢复炽热的前端在江陵的手中涨得生疼,他什麽也管不了,什麽也想不了,只能依著本能律动。 甚至,第一次主动的低下头,来寻江陵的唇。 如此甚好。 江陵心中总算找回点宽慰,看来自己牺牲色相还是有回报的。勒满大叔,终於情动。 憋了几年的老男人,一旦动情,那就犹如晒了几年的干柴突然著了火,瞬间就铺天盖地。 几乎忘了自己在做什麽,勒满半挂在江陵身上,狠命夹著臀,一个劲的往前猛冲。如此的神勇,几乎让江陵都有些吃不消。只能加倍努力的回报著他的炽热,一双手竭尽平生所能,对他那硬挺又搓又揉,每一点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勒满愈加兴奋,狂乱的吻著他的唇,反复吸吮著他的舌,几乎想把江陵吞吃进去。 而因为情动,江陵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大叔的後穴之中,正源源不断分泌著足以润滑的汁液,让交合之处的出入变得更加容易。 都不用江陵主动,勒满自己就随著那儿的变化不断加快著进攻节奏,肉体撞击的啪啪水声,淫靡响起。 这样一种男人与男人的极致体验,是江陵这样的年轻小夥所最锺爱的,兴奋不已,“大叔,快……快点!” 勒满明显对这显老的称呼有些不满,停下了动作。江陵迅速反应过来,“相公,用力!再用力!” 听到这样的称呼,勒满显然非常满意,从他更加卖力的动作中,江陵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一点。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奇特的味道,不是充斥鼻端的雄性麝香味,而是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似香非香,却让人江陵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似快要沸腾起来。只是没工夫细想,这到底是什麽味道。 他无意的喃喃出口,却惊得身上卖力驰骋之人浑身一震,似是睡梦之中被人惊醒,有些茫然,随即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吼,“不!” 见他面无人色的似要翻身离开,江陵却本能的觉得这是个绝不能放弃的时机! 顺势把勒满重又压回地上,“相公,相公你不要我了麽?我快要到了!相公给我,快给我!” 浓密的唇舌彻底堵住了勒满的呼吸,让他无法思考,无法拒绝。 如狂风暴雨般的冲击很快就重又勾起勒满已到抒发边缘的情欲,几番努力之後,便乖乖泄在了江陵的手里,整个人如脱了线的风筝般瘫软下去。 江陵再加紧冲刺几下,正待抒发之时,却惊喜的发现,勒满的後穴突然非常配合的痉挛起来,给了他最极致的快感。 再也无须忍耐的喷发出来,江陵仍旧压著他,享受那高潮後的余韵。 一切都那麽美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结束了,总是让人回味无穷的。江陵忍不住在想,要是大叔以後肯每天晚上都这麽积极主动,他真的不介意在床上管他叫相公。 欲望淡去,理智渐渐回归。老在荒郊野外也不是个事,正在江陵打算抽出疲软的分身,带勒满回去之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勒满的体内,忽地,有个地方如脉搏般跳了一下。 虽然极轻,却足以让江陵软掉的分身呼啦一下又振奋起来。还以为只是偶尔现象,却不想那个地方,又跳了一下。似是有只小手在挽留,不舍他的离去。 这下江陵彻底震惊了,而勒满也渐渐从失神状态中惊醒过来,虚弱无力的伸出手,连骂得也是有气无力,“滚!” 江陵要是滚了,那就是个十足的大傻瓜, 所以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用再度勃起的硬挺在那个躁动不安的点上磨蹭,“是这儿吗?这是什麽地方?” 不怪他好奇。 据他从大哥那儿隐晦的学来的经验,男人的甬道内会有一点,可以直接刺激到他的欲望,只要找到那一点,不管动不动情,都很难抵御欢好的快感。 而勒满的体内却似乎没有这一点,江陵跟他做过了,他的感觉自不会错。而勒满现在体内跳动的那个敏感点,就在离穴口不远处又靠上的地方,那种触感很奇异,仅凭分身还感觉不出来,於是江陵好奇的伸了一根手指头进去探测。 勒满恐惧的企图退缩,却被他困住不能动弹。而这一摸,却让江陵也彻底的呆掉了。 28 发文时间: 5/2 2012 江陵知道,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男人都有可能生孩子,更遑论其他了。 但他却绝没有想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麽神奇的事情,一个男人的体内居然还能长出第二条甬道。 那穴口儿极紧,完全紧缩成团,不留一丝缝隙,若非方才勒满情动,那个地方因而受到牵连产生脉动,又泌出少许香滑体液,江陵可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大叔,除了身负奇毒之外,还有这般异样的存在。 沾染些方才射出来的白浊,将润滑後的手指伸到那洞口处再度试探,却又换来勒满苦苦压抑的呻吟。修长的双腿本能的夹紧,晶莹如雪的肌肤上渗出些细密的汗珠,想来那处当真令得这位大叔敏感不已。 江陵看著有些不忍,但下手却更狠了些,“乖,且忍忍,让我试试。” 他猛然将指尖注力,往前一挤。 “唔!”勒满疼得终於叫出声来,手脚完全乱了章法的企图将他踢打开来,却让江陵觑著个空,再度发力,手指顿时陷入一个极紧窒又炽热的所在。 勒满已经叫不出来了,如离了水的鱼儿般,张大嘴巴急促喘著气,努力适应著异物深入体内的不适感。好一晌,才断断续续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求……求你……别弄……别!” “为什麽不能弄?”江陵化身好奇宝宝,可勒满却满脸尴尬的回避了。 知道的人却不给答案,江陵只好自己动了动手指,寻求答案。 圆润的指甲就算再小心,对於那样娇嫩的地方也是过於尖锐了,勒满受不住这刺激,如同给人戳中死穴的鱼般在他身下百般扭动,“不……不要!”但发泄过的欲望前端却已悄然挺立。 江陵隐约猜到了些什麽,手指的动作更加剧烈,勒满的反应也随之强烈起来。 身上很快泛起醉人的酡红,而一声接一声的呻吟不仅急促而高亢,还愈发柔媚。而在他的体内,那奇特的香汁也越沁越多,带著让人骨酥筋麻的味道,让江陵心中的欲望再次腾腾燃烧。 “这里……”他舔舔唇,声音变得异常暗哑,“是可以进去的,对吗?” “不!”勒满眼角带泪,祈求的看著他摇头。却忘了这样柔弱的模样,却更能激起男人内心深处的施暴欲。 江陵只觉下腹一热,几乎是瞬间,就在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中勃起了。咬牙切齿的瞪著他,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是你诱惑我的!大叔,是你先诱惑我的。” 指责伴随著粗暴的亲吻,如挥之不去的蚊蝇,绵绵密密的缠绕著勒满。已经彼此熟悉了的身体,知道用怎样的力道,才能让他在疼痛的同时得到快感,令他无法自持。 体内的手指加作两根,更加有力的做著扩张。 勒满已经几乎完全绝望了,这小子压根没安什麽好心,帮他松驰的背後,是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残酷。 “江……江陵……”生平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勒满克制著全身泛滥成灾的情潮,哆嗦著开了口,“我……我们谈谈……交换!” “交换什麽?”只略略停顿一下,江陵继续埋头动作不停。 这可恶的坏小子! 勒满按捺著满心的怨愤,低低的开了口,“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啊!” 体内的手指加到了三指,江陵忍得真的很辛苦。 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大叔,如果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东西,咱们不如做点更加实际的!” 本来不想理他,可瞧这大叔实在笨得可以,不得不按捺著欲望,好心解释了几句,“事情已经发生了,真相如何对於大洪王朝来说,很重要吗?有些事,就算你不说,我若是想知道,自己也会查。” 末了,也不知是为了他当年的笨而生气,还是为了那处温暖紧窒的所在实在难以开拓而生气,江陵忍不住骂了起来,“真笨!你当年就是这样,才会上当受骗的吧?” 勒满心中的火腾腾向上冒,江陵算是骂到了他的痛处,可仔细想想,确实也是事实。努力吸了口气,克制想打人的冲动,“那若是……若是我能帮朝廷掌控南疆呢?” “这还象句话。”江陵终於将在他体内造孽的手指抽了出去。 勒满浑身一松,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样的代价,还是值得的。 他本来就打算借助朝廷的力量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这样一来,双方就算建立合作关系了。 有些事情,正如江陵所言,他不说,朝廷也能查下去。除非不顾族人的性命,否则国家的力量,可是一个小小的部族所无法抵挡的。 趁他心神松懈之际,江陵狡黠一笑,扶著自己的硬挺,缓缓推进他的体内。 “啊啊!”勒满失声尖叫,惊起林中不少飞鸟,可这也比不上他内心的惊骇。 这混小子,怎麽出尔反尔,又进来了? 江陵自有理由,“你方才说的,是国事。但咱们现在行的,是房事。国事与房事岂可混为一谈,是不是?大叔?” 勒满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混蛋!你……你滚出去!” 江陵颇为为难的皱眉,“这可怎麽滚呢?难道大叔你的那话儿还会打滚的?不如你做个示范,教教我?” 一口闷气堵在心中,勒满几欲吐血。再不多言,只拼命在他身下挣扎著,企图逃脱。 可是,当那炽热的硬挺抵著那处神秘的甬道之时,勒满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走了。就那麽一丁点大的地方被研磨触碰的疼痛,便已经让他完全的无力抵抗。 “真他妈的紧!”江陵抱怨著,把扑腾得没什麽力气的大叔面对面的抱在了怀里。那处甬道在他体内正中略上的地方,用这种姿势,比较容易进入。 勒满意识想逃离,但浑身哆嗦著,瘫软一片,根本连脚都抬不起来,只能无意识的不断重复,“放……放过我……” “好,做完了就放过你。”江陵很没同情心的回应著,托著他的臀,把他抱在圆石上,借个著力点,然後紧摁他的双肩,开始用力往那甬道处挤进去。 呜呜的低泣声在夜色中响起,格外令人心酸,却没有勾起施暴者半点同情心,反而急吼吼的斥责著他,“想好过就放松点!夹那麽紧干嘛?我也不想弄伤你,放松!放松你不会吗?” 勒满不会!忿恨大吼起来,“如果有人这麽待你,你能放松得了吗?” 江陵一滞,突然伸手在勒满身上某穴道处点了一下。勒满只觉浑身一软,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了。 重重的亲了他一口,江陵喜得眉飞色舞,“还是你聪明,等我进去就给你解穴。” 他这是造得什麽孽啊!红眸紧闭,再也无法抵挡强大的命运。从前曾有人对他说过,他若不毁容貌,这辈子注定会与男人纠葛不清。他从前不信,不想今日,却真的应验了。 晶莹的泪水,悄然顺著眼角滑落。一切,悔之晚矣。 艰难的挺进到那神秘的甬道之中,江陵几乎以为自己瞬间到了天堂。欲仙欲死这四个字,他今日终於得到最真切的感受。 解开勒满的穴道,他已经完全无力反抗了。只能紧咬著唇把脸别到一边,如待宰的羔羊。 但这,不是江陵想要的。 无法拒绝的吻,重新勾起蛰伏於心底最深切的渴望。滔滔不绝的甜言蜜语,更加蛊惑了人的欲望。 “大叔,我好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你了。” “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否则为什麽要诱惑我呢?” “你这里,没人碰过吧?是不是只有遇到喜欢的人才会被发现?你是喜欢我的,肯定是!” “大叔,抱著我,我会让你也很快乐。反正我们都这样了,你再别扭,也还是这样。不如什麽都不要想,尽情享受一回就好了……” 勒满动摇了。 太久太久没有尝试过这种似乎被人捧在手心里温柔疼爱的感觉了,而今得到,倒真的很想在这样的温柔中溺毙。 人生短暂,须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为了明日之事而愁苦不安? 也不知是他自己想通了,还是体内最敏感处被引诱而引发的堕落,总之,勒满渐渐沈醉了。沈醉在江陵的甜言蜜语里,沈醉在他带给自己爱欲激情里。 疼痛而又快乐,羞耻而又舒服,想矜持却愈加放荡,想拒绝却索求更多。 双手早就不自觉的搭上江陵的肩,年轻肌肤下隐藏的青春与活力,让他爱不释手。而得到鼓励的年轻人,愈发卖力的把他步步带入极乐的花园。 就算流著眼泪含糊说著不要的话,但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放浪呻吟却也不断出卖著他的真实情感。俊美的容颜如花一般妖娆绽放,w丽得不可方物。若不是掩饰在夜色之中,会更加让人心!摇荡。 但奇特的味道愈发浓冽的包裹著两人,仍是引得他们彻底情动。 江陵只觉连意识都渐渐飘忽,如在汪洋中失了舵浆的小船,只能顺著洋流的摇摆,去到一个从前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样的交欢是有毒的,还有著剧毒。如同戒不掉的罂栗,一旦尝过,那滋味便深入骨髓,再难拔除。 29 发文时间: 5/3 2012 勒满这一觉,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眼睛睁开的时候,人已经回到房间了,他自己的房间。而江陵还在睡,怎麽也唤不醒。 “大叔,你说我家少爷不会有事吧?”白勇虽然强忍著,但仍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那天晚上,他们在将军府後院里的一番胡天海地,其实大夥早就知道了。 若是真给陌生人闯到将军府的周边,还毫无察觉,那将军府也早该被人灭掉十七八回了。只是那些巡察的士兵发现是将军大人在那儿欲行苟且之事,也不便打扰。只赶紧的把青苔请了来,撤到四周远远警戒著,装聋作哑。 好不容易等他俩尽了兴,也彻底脱力了。青苔这才现身出来,帮著江陵把勒满带回来安置歇息。 江陵原本还想替勒满清理清理,可是人一泡进浴桶里就睡著了,勒满更是做到最後就已经完全的人事不省。百般无奈之下,只得还是由青苔和白勇二人,替他们洗沐干净,送回榻上歇息。 可谁曾想,他们睡到翌日中午还没醒来。有些公务还待江陵处理,只得进来唤他,却发现怎麽也唤不醒。这下大家可都吓著了,急忙去请军医,又怕人瞧见他二人睡在一处不象样,便把勒满弄回了自己的房间。 军医检查说江陵并无大碍,只是过於疲倦,才会如此。那就只好等他自己醒来了,可谁曾想,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可把人担心坏了。 勒满瞟了白勇一眼,闷闷的开了口,“他没事,只是还要睡几天。” 什麽?还要睡?白勇很怀疑自家少爷是不是肾虚,否则怎麽行个房就要睡这许久?可是勒满摆明臭著张脸,他也不好去讨人嫌的打听隐私,先给勒满准备饭食。 睡了这一日,勒满的胃口自是出奇的好,几乎要从前两倍饭量才够。吃饱之後,他也没闲著,问白勇讨要了些药材,炼制了几颗药丸给睡梦中的江陵服下了。 白勇私下请教了军医,勒满用的都是补气养身的药材,并没有什麽大碍。可饶是如此,江陵也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才悠悠醒来。 醒来之後,又给勒满不由分说,灌了一肚子苦得要命的药汁,然後丢下几个字,“打坐,运气!” 江陵依言而行,这才惊觉自己丹田内虚弱无力,似是给人吸去了大半内力一般。幸好喝了勒满的补药,渐渐四肢百骸里又聚集了些力气,慢慢牵引到丹田来,再打坐运行一周天,这才感觉丹田之内重又恢复了充盈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随风 作者:堂桂花 “这是怎麽一回事?”江陵当然要问,可是勒满却不肯答,反而拂袖而去,似是很不高兴。 算了,回来再跟这位别扭大叔好好谈谈,江陵还记著自己有公务在身,先去干活了。 处理完杂七杂八的事务,正想安排人去通知各族来开会,分派春耕的牲口农具,却见陆人杰带回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将军,我找到那个卖我春药的女人了!” 那日他被军医唤醒後,拒绝了江陵让他回京的安排,主动请缨要把那陷害他的人捉拿归案。江陵见他决心可嘉,便由他去了。 陆人杰吃了个大亏,立志要挽回颜面,追查得极为用心。皇天不负苦心人,连江陵也没想到,居然给他查出了些蛛丝马迹。 给捉拿上堂的妇人浑身抖若筛糠,“将军,将军饶命啊!小妇人也是受人指使,真的不关我的事!” “那你说,究竟是何人指使?” “是……南安郡王!”那妇人一五一十把事情招了。 她本是汉人,因死了男人,便在市集上靠售卖些针线玩意儿谋生。偶尔也操些皮肉生意,那南安郡王府的管事扎桑便是她的老相好之一。 那一日,扎桑又来到集上,拿了那如红豆一般无二的春药相思扣给她,让她想法卖给陆人杰。还保证事成之後,便给她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再不用她如此辛苦了。 待此事办完之後,她和两个孩子就给扎桑送到别处去避风头了。只是两个孩子在陌生地方过不惯,吵嚷著要回来,这妇人也觉得扎桑安排的新住所实在是地方偏僻,条件又简陋,便心存侥幸的回来了。 却不想陆人杰早就通过画影图形问到了她的姓名,正蹲在她家守株待兔呢,这一下就逮了个正著。 “将军,我一个寡妇,家中还有两个孩子要拉扯,实在是不能不听啊!南安郡王在本地甚有威势,我也不知他要我干了来做甚麽,若是得罪了将军,还请恕罪!”这妇人哭哭啼啼的求饶。 “那你口口声声说是听南安郡王府的意思行事,可有凭证?” “有的有的!”那妇人拿出几锭银子,“这是扎桑给我的银子,上面都打著郡王府的标识,这可是小妇人造不得假的。” 江陵和陆人杰对视一眼,心内皆是同一个主意。 “我打算让你的族人回到原先的地方去,改由左!族管理。日後慢慢融合,也许就成为一个部族了。” 晚饭过後,江陵严肃的跟勒满谈起他的意见,“现在这种情况,放他们自由是不可能的,得让他们按照待罪之身先行耕种。你也知道,珞龙族现在基本没有成年男丁,全是老弱妇孺,没有别族的帮助,根本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 况且,为了人口的繁衍,你们也不可能总是近亲联姻,必须和别族男子通婚,才能真正的休养生息,发展壮大。 尤金是个粗人,左!族民风质朴剽悍,比不上你们珞龙族心机深沈,他们那儿物产又不丰富,只有跟他们捆绑在一起,你的族人们才能真正得到庇护。” 这番话确实语出挚诚,勒满听得出他的好意。 虽然对於珞龙族来说,照这样发展下去,就不能作为一支独立的部族存在,但是除此之外,他们也确实别无他法。 “只是他们,不能再做奴隶!”这是勒满唯一的要求、 这一点江陵可以答应他,“珞龙族虽然有罪,但并不是任何人的私有物。他们犯的罪,已经用耕种而不能获取多余的粮食来惩罚了。至於婚嫁,一概听凭各人自愿。我会让你的父亲担当族长一职,若有什麽争议,也有个能为他们出头说话的人。” “不!”勒满轻声打断,摇了摇头,半晌才吐出一个名字,“格雅。” 那个小姑娘?会不会担子太重了些?可是江陵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努雄上次为了救治勒满所受的罪是大夥都看到的,恐怕那老人也撑不了多久了。与其扶植一个垂暮老人,真还不如扶植格雅。毕竟她还那麽小,往後的日子长得很。 “行,我会力保格雅做上族长之位。但是珞龙族长不是要靠青木令来传承吗?你别误会,我对那东西可没什麽兴趣,只是你要让她当族长,总要给她一点可以服众的东西吧?” 勒满颇有些难堪的转过头,但纤瘦的下巴却显出一抹坚毅,“我会帮她,你定下来之後,安排她来这儿住几天。” 那就没问题了。江陵想了想,问了一句,“当年的事情,你有什麽想告诉我,或是需要我做的?” 勒满转过头来,目光已然恢复了平静,“我自己的事,自己会想法解决!” “大叔,爱逞强可不是好习惯。”公事谈完,江陵便换了个表情,痞痞的捏了他的脸颊一把,“你还没告诉我,为什麽跟你洞房一次这麽累的?命都快去半条了,你是不是会吸男人阳气的妖精?” 勒满雪白的面容顿时涨得通红,愤而起身,就往外走。 “想上哪儿?”江陵一把将他手腕扣住,往怀里一带,轻薄的将手伸进他的领口,“妖精几天没吸阳气了,可怎麽作怪呢!” “你放手,放手!唔……”抗拒的身体,在胸前红肿未消的茱萸被再度捻住揉搓时,明显酥软了下来。 “都这样了,还不肯说实话?”挑唇邪魅的一笑,江陵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明明是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却一点份量也无,轻飘飘的象一片羽毛,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走,必须用力抓住才行。 将人扔到床上,随之欺身而上,江陵并不急色,而是耐著性子一层层挑开他的衣服逗弄著。一场欢好就睡足三天,实在让他丢尽了颜面,不欺负回来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 “大叔,你还是老实告诉我的好。否则,我可是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磨。你说,从哪里开始磨好呢?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一双手拼命在身上各个敏感而羞耻的地方点著火,勒满窘得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可是已经充分领教过男男欢爱销魂滋味的身子却十分的不争气,渐渐的,就向那敌人投降举白旗了。 见他深埋著头,睫毛微微颤抖著,眼睛还红红的样子,江陵只觉喉咙有些干渴,眼神也越发幽深起来。大叔此刻的表情实在象极了被欺负的大兔子,让人很想架在火上烤熟了啃啃。 “过来,告诉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否则,我就把你吃掉!” 这样的威胁,这样的语气到底意味著什麽,已经跟他“深入了解”过的勒满再清楚也不过。江陵不是开玩笑,他真的会做。 大叔有些心慌,“你……你不要再乱来了,真的很伤身子的。” “哦,那你就教我一个不伤身子的法子吧,否则,我还是要把你吃掉哦。”学恶霸状笑了笑,果断扑倒,继续调戏。 帐幔给拉了下来,掩住了那片春光。但是动情的吟哦,却细碎的从内里传出。 白勇红著脸,拿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包成个粽子。青苔忍无可忍的又饮了一杯凉水,心下大恨。天天这麽弄,还让不让人活的? 30 发文时间: 5/4 2012 更新时间: 05/04 2012 春耕之事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了。 如江陵所愿,珞龙族的老弱妇孺们以及一应土地农田全部划归左!族管理,所种得的粮食一半交公,用於补充其他部族的不足,另一半归左!族所有。 这样的安排,不仅得到了左!族的坚决拥护,就是其他三十多个部族也没有异议。他们一分力气也不必出,就可以平白享受一份保障,何乐而不为之? 要知道从前珞龙族归固伦族管理之时,那些粮食可全落入了固伦族的腰包,跟他们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那麽,对於这样的决策,要说唯一不满的,就是固伦族人了。 但他们能有什麽话好说? 在开会之前,江陵特意先将那妇人提出,公审了一回她的案子。 大夥原先还在猜测,上回江陵与陆人杰那段春药事件,是否真的和南安郡王有关,却没想到这麽快就被将军府抓住了把柄。 再联系到当晚确实是果诺约了连塘赫哲二位族长前去夜游,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认定,此事必定是他主使。否则哪有这麽巧的事情? 但为求自保,果诺仍是一口咬定毫不知情,只把那倒霉的管事扎桑推出来当了替罪羊。可怜的扎桑还来不及辩解,就被在场的固伦侍卫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於是乎,这案子就到此为止了。 江陵也没指望这一把就能将果诺彻底扳倒,暂且这麽先结了案。接下来借著果诺自请罪责的由头,提出将珞龙族划分另治之事。 果诺纵是有再不甘心,也只得咽下这枚亲手酿的苦果。 事隔多年,在江陵的主持下,南疆再一次的长老会重新召开。 这也是江陵第一次见识到那些老人家们的威力,在这种事关全年生计的大事上,就是再老实的部族也会据理力争。 但即便是都有私心,但老人家们用他们的稳重与智慧最後达成了协议,农耕工具和牲口都得到了较为公平的分配,最後的结果基本上还是能令人满意的。 为防事情生变,在本族长老的授意下,左僳族族长尤金还力邀其他各个部族次日共赴固伦族,见证两族清点交接大事。 他有句话说得实在,“那珞龙族想来是一穷二白,什麽都没有的,我也不贪图他们的财物,只要固伦族长肯好好的把人给交出来,将地方让出来就是。” 这话说得果诺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了。 有交好的部族替尤金鼓动著大家,“尤金族长既然这麽说了,那大夥儿可不能白去,得请咱们好好喝一顿才行!” 南疆人都善饮,遇到大事更愿意办完之後喝酒庆祝,大夥当然纷纷响应。尤金很爽快的答应了,还应承若是秋天得到丰收,还将请大家来作客同醉。 勒满心中忿恨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但面上却殷勤无比,“若是等到年下丰收,自然该尤金族长请客,但现既要去我们固伦族,自然该我们族中准备才是。” 他叫来随从,命人立即回去准备,又趁人不备,私下悄悄耳语了两句。 是夜,各部族长及长老们便在将军府畅饮庆祝,江陵特意把尤金叫来恳谈了半夜,叮嘱他要善待珞龙族人,与他们和睦相处。 尤金拍著胸脯应承,“我们左僳族的汉子可不会欺负老人孩子,将军只管放心,您这麽照顾我们,给我们这麽大一份恩情,我们断不至於在您脸上抹黑!” 得了他的保证,江陵心情颇为愉悦,晚上回房,自然要向某位大叔邀功。 涎著脸就往装睡的人怀里拱,“我这麽照顾你的族人,你是不是也该奖励奖励我?” 勒满冷著脸将他推开,“你若要毒药,多少都有!” “有你在这儿,我还要劳什子的毒药?”江陵不依不饶的将手伸了进去,撩拨著他的欲望。 勒满现在真是拿他越来越没办法了,软硬不吃,只得找著借口,“你明天还要去固伦族办事,省省力气吧!” “这麽一点子力气,省不省都一回事!”江陵挑眉一笑,放过了他的欲望,却将手指伸到後穴处揉搓。 昨晚,他已经在床上逼供成功,得到一个准确答案。若是想在这位大叔的身上尽兴,就必须辅以药材,并修习一门很奇特的运气功夫。 简单来说,就是将所服药力里的精华提炼出来,交欢之时贯注於大叔体内,这便在滋补大叔的同时,也可保自身丹田元气不失,不会再出现长时间的昏睡现象。 若以此法,长久修炼,还可以提高双方自身的修为,很是相得益彰,互为裨益。 “不行!”勒满真是觉得有些吃不消了,紧紧并著双腿,不让他有机可趁。 就是有药材的滋补,但他的内力已失,精力自是不及江陵这小了十岁的年轻人,“我很累,不想做。” “不要你出力,我来就好,正好熟练熟练你教我的功法。”江陵很是无赖的强行把他翻了个身,扒下了他的裤子。 这样不管大叔肯不肯张开大腿,都不影响他的进入了。 “我真的很累,想睡觉了!”勒满在奋力反抗之中,腰下又被塞了个枕头。雪白的双臀更显挺翘饱满,让人揉捏著也更加惬意。 “做完让你好好睡。”身後的年轻人微微急促著声音诱哄著,将已然炽热的硬挺放在他的臀缝中磨蹭,明白无误的诉说著他的要求不容违拗。 勒满很不高兴,这种事两情相悦是享受,两情不悦便是难受了。 “我真的不想要!” “你又别扭个什麽劲?”江陵的好耐心终於给磨光了,不耐烦的一指就捅开他幽闭的後穴,“又不是大姑娘,回回还要我哄著你麽?哼,不想要,你不想要这屁股就别生得这麽淫荡!放松,腿打开,快点伺候得小爷舒坦了,你自己也得趣!” 你!勒满一口气哽在胸中,差点背过气去。江陵这是拿他当什麽人了?就是青楼的小倌也有不接客的权利吧? “不做就是不做!”他又羞又恼,顿时发起脾气来。往前爬著,想离开这张床。 “说你两句还来神了麽?”江陵正要进去,不妨冷不丁的给他抛弃,这下子也真火了。一巴掌拍在他臀上,留下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大叔,你是不是就喜欢玩这招?非要被强暴才心甘情愿?若是如此,我成全你!” 江陵不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还是那雪白臀上陡然出现的五个红指印给刺激到了。总之,心底似有头关不住的小野兽冲了出来,令得他狂性大发,一把将勒满拖过来,劈里啪啦就打了他屁股一顿。 清脆的皮肉相击的声音,让男人的心情莫名激奋,接下来的动作不再温柔,粗暴的分开两瓣臀肉,不加前戏的就顶撞进去。 微微红肿的小穴艰难的吞进那凶猛的肉刃,虽然适应了的身体不至於举步维艰,但仍是有丝丝疼痛蔓延开来。 勒满太清楚那感觉了,後面一定是受伤了。他惨白著脸,死死抓著身下的床单,除了拼命放松,并没有更好的方法。 终於全根没入的江陵长舒了口气,在勒满背後的他,并没有看到他的痛苦与忍耐。反而恶劣的调戏,“看吧,这麽快就插进去了,你本来也是很想要的对不对?还装什麽烈女!大叔,你就是不看别的,看在我这麽卖力替你族人办事的份上,也该好好伺候我吧?你要是想演,一会儿我动起来的时候,你就尽情的哭,好吧?” 勒满沈默著,闭上双眸如温驯的狗般将臀部撅得更高,迎合著那猛烈的冲撞。如果性事无法避免,他只能尽量让自己减轻伤害。 交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江陵心里还惦记著明日的正事,不敢太过纵情,只发泄过一回,便安然睡去了。 勒满仍给压在身下,做了他的枕头。 黑暗里,谁也看不到,他的背上被激情中的男子抓咬出无数个或紫或红的指印牙印,火辣辣的疼。双臀和穴口都已经高高肿起,压在身下,如垫著一层异物般,极为不适。 而大腿根本就合不拢,轻微的打著颤,不时有白浊伤感的流出。唇也给咬破了,幸好血已凝滞,只在眼角,残余著未曾干涸的泪水。 是谁,此时见到勒满的样子,都会觉得这是一副被强暴被蹂躏的模样。但勒满心里知道,自己不是。 即便是被江陵如此粗暴的对待,他还是在他身下可耻的高潮了。虽然身体痛得厉害,但仍是享受到了那无上的欢娱。 勉强扯了扯嘴角,勒满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的身体里藏著个秘密,和女人在一起时尚好,如果和男人在一起时动过情,这身体就再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想想从前,在果诺那些花样繁多的残暴下,依然可以保持神智清明的自己,简直象是上一辈子的人了。 而今,江陵不知道,在他的身体被彻底打开过,又在交欢时使用了特殊功法後,他若是不再主动碰他,勒满也绝对无法坚持太久,便会主动摇著屁股凑上去,界时肯定淫荡得连青楼的小倌儿都望尘莫及。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有什麽好想的? 他活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这麽多年,不就是为了给族人们求一个公道?至於这早已残破不堪的身子,还爱惜来做甚麽? 等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他也该去他早就该去的地方了。 红眸里划过出现了一抹决绝之意,然後倏地闭上,紧紧隐藏起所有的心思。 31 发文时间: 5/5 2012 次日早起,江陵对身边的大叔还是有几分歉意,昨晚实在太疯狂了,只怕大叔会受点小伤。但勒满紧紧卷著被子,把身上伤痕尽数遮掩了起来,早上光线弱,江陵没留神,自然就会忽视。 只是满怀怜惜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好好睡,我今天就去把你的族人解救出来,再当著众人的面,立格雅为新任族长,晚上带回府里来。” 只可惜,他的一番柔情蜜意落在勒满耳中,却是说不出的讽刺。玩够了再给点甜头,他还真是把他当作出来卖的小倌儿了! 狠狠掐著掌心,勒满忍著满心的屈辱,闭著眼睛嗯了一声,心内却是无限悲凉。 如果他的身子还能让江陵满意,如果他的出卖能给族人们换来一些安宁,他又有什麽好清高的? 见他应了,江陵便以为大叔没生自己的气了,满心欢喜的又猴在他身上,索要一个长长的吻,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出去了。 待他走了,勒满才睁开眼睛,强撑著身子慢慢的坐起来,收拾身上的一片狼籍。 “你怎麽起来了?”白勇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帮忙。却不小心看见勒满身上的斑斑伤痕,吃了一惊,“呀,你受伤了?” “没事。”勒满迅速将衣襟掩上。就算他真是娼妓,也只愿意在嫖客面前宽衣解带,而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丑态毕露,“麻烦你打盆热水来,我想洗洗。” 可以。但白勇仍有些担心,他刚才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大叔身上的伤好象不轻,“你真的没事,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勒满摇了摇头,“你一会儿帮我拿一盒去淤化肿的药来就行了。” 那好吧。白勇心想他身上的伤都是在欢好之时留下来的,恐怕确实不好意思给人瞧见,於是不再坚持,给他送来热水药膏和干净衣裳,任他自便了。 破了皮的伤口沾到水,疼得额头不住的冒冷汗。勒满咬牙忍著,一点一点将自己清理干净。然後在伤处抹上药膏,再忍痛一点点揉搓开来,以求早日消除印记。 既然决定放下身段做个好娼妓,自然要顾虑嫖客的感受。再说,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这些东西! “大叔,这个也给你。虽然不是极好的,你先凑合著用吧。”刚收拾妥当,白勇又匆匆跑来,递进一盒药膏就走。 打开一瞧,勒满心里微微一暖。 这孩子做事真的很细心,他从前跟著哥哥伺候过庄净榆,知道男男房事後最好在後穴处也放置一种特殊的药膏,免得日後给生活带来难言的不便。所以还是去找到军医,要了这些药膏来。 那就用吧!勒满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想将客人伺候得舒服,必要的措施他都会做。不仅要用,一会儿他还会自己去配副膏药,保证每晚都将江陵伺候得舒舒服服。 可是,当手指蘸著药膏,徐徐伸进自己的後穴时,勒满还是忍不住发自本能的厌恶干呕。 恶心!这一切真他妈的都叫人恶心! 此时的江陵,对家中情形一无所知,他和一众南疆头领们,已经来到位於固伦族的南安郡王府了。 他知道,果诺吃了这麽大个亏,平白将珞龙族这麽块大肥肉吐出来,心中肯定不服气,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果诺的无耻程度。 努雄淌著老泪告诉他,“他们……那些畜生,昨天晚上,他们昨天晚上……”老人家哽咽著说不下去了。 昨天晚上果诺一声令下,令族中精壮男子将珞龙族所有在生育年龄的女人给轮暴了。少则三五人,多则数十人,一直折腾到天亮。唯有实在老得牙都掉光的老奶奶和极小的女孩,才得以幸免。 格雅因是勒满之女,那些人不敢擅动,但她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却被那些精壮汉子拖了去。小姑娘情急之下,要跟他们拼命,却给人推了一把,磕在石头上,头破血流,昏迷至今。 “简直不是人!”生性暴烈的尤金立即勃然大怒,“我找他评理去!” “不!”努雄却拦住了他,“尤金族长,我们全族都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此事还请务必保密。” 老人家有自己的顾虑。 江陵将珞龙族划归左!族,目的是让两族联姻,繁衍生息。而果诺此举,就是为了逼尤金放弃此事,到时他再找个由头推说不知,便不费吹灰之力的破坏了此事。 而因法不责众,江陵不可能将他整个固伦族的男丁全都抓来砍头,顶多斥责一顿,大不了罚些钱财而已。 而珞龙族本就背负著南疆罪人之名,若是全族女子再被侮辱的消息传出,且不说别人是否会真心同情,他们一族在南疆可真是生生世世都抬不起头来了。 所以努雄不愿也不能让此事当众宣布,而只能私下找到江陵和尤金,告之实情。 “现在好容易将军给我们安排了一条活路,我们很感激。尤金族长,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一个孽子生下来,污浊世人的眼睛。我们的妇人虽然已经不洁,但毕竟还有些年幼的无辜稚女,将来一定会清清白白的与你们联姻。” “不!”尤金气得太过,反而冷静了下来,握著努雄的手道,“这不是你们的错,是固伦族给我们两族的侮辱!我们族中男子不识礼数,性又粗野,本就配不上你们珞龙族的女子,若是从前,断没有肯嫁到我们那儿去的。现在大家既是一家人了,何必分这些彼此?且让你们族中女子安心调养身子,三月之後,只要她们愿意,我安排左!族的男子集体迎娶!” 江陵心下暗自赞服,这位族长是位真汉子!连这样的事都能忍下来,假以时日,他们一族必成大器。 不过果诺此举又怎可轻易饶恕? 江陵很生气。 他早上还亲口答应了大叔,说会解救他的族人,带他女儿回去。可现在他的族人遭人侮辱,他的女儿受了这麽重的伤,偏偏他又不能追究。他若是不做点什麽,就这麽空著手回去了,怎麽有脸见大叔? 席间。 江陵一个劲儿的赞叹,“果郡王,你们族中的酒可是酿得真好,是我在南疆喝过最好的酒了!” 果诺此时很谦虚,“将军过奖了,不过是用心些罢了。” “嗯,说得好。凡事只要用心,就一定做得比旁人好。”江陵忽地桌子一拍,震天动地,“如此好酒怎可敝帚自珍?回头果郡王酿上一千斤,本将军会以你的名义上贡朝廷,让皇上也能品评品评!” “将军不可!”果诺脸色立即变了,酿酒是极其耗费粮食的。如果只是酿一些来招待亲友,倒还负担得起。但若是上贡了朝廷,皇上喜欢,列为了贡品,那可就是一桩极重的负担了。 所谓贡品,皇家就不会付银子,相当於白送的赔本买卖,若是做不好,还要问罪杀头,谁愿意做这样傻事? 果诺心中大恨,他就说江陵怎麽这麽好夸赞他的酒,原来没安好心! “将军,这些乡野之物,怎及得上宫中御用珍酿?羞也羞死了。小王多谢将军的美意,但上贡一事,还是免了吧!” “果郡王不必自谦!本将军自幼在侯府长大,多少也出入了几回宫廷,各式各样的好东西还是见识了一些的。本将军既说你这酒好,你这酒就是好!” 江陵借著三分酒劲,定要办成此事,起身问在场诸人,“要不请在座的诸位也评一评,果郡王的酒是不是南疆最好的酒?你们谁家的酒还能比他的更好?” 还是果郡王的酒最好!再缺心眼的人也不会把这表面风光内里苦的差使往自家领,异口同声的颂扬起来。 江陵似笑非笑的看著果诺,“那此事,就这麽定了!” 这小儿,欺人太甚!果诺勉强应下,心头暗生杀机。不把此人除去,终究不得安宁! 32 发文时间: 5/6 2012 见证了珞龙一族人员全部交接给左僳族之後,江陵也该起身回府了。 青苔已经寻了一辆马车,里面铺上厚厚的被褥,安置好了格雅。小姑娘头部受伤,经不得去左僳族的一路颠簸,只能就近带回将军府医治。倒是省了江陵一番口舌,便能将她光明正大带回去与大叔相见了。 只是江陵反复交待,千万不能在她伤愈之前给勒满见到,免得大叔伤心,还要迁怒於他。 族中出了那麽大的变故,努雄必须跟著大部队去左僳,以安人心。可是丢下格雅孤零零一个人,他也未免有些不放心。 “老族长,让我去吧。”一道俏丽的身影扶著车辕倔强的站了出来,是花铃。 江陵认得,就是这个女子,那日在他第一次来南安郡王府时给他报信,告诉他第一个勒满是假的。 今天的她看起来比那时更加憔悴,昨夜一场惨无人道的蹂躏深深伤害了这些无辜的女子,但很明显,并没有打倒她们的心。 努雄有些心疼,“花铃,这个时候怎麽好让你去?” “我可以的。”花铃惨白著嘴唇,毛遂自荐,“格雅从小几乎就是由我带大,再没有谁比我更适合照顾她了。”她看了江陵一眼,放低了声音,“我从前还服侍过族长,若是他那边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帮忙。” 江陵心中微动,这个婢女倒是对大叔很是忠心。 花铃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起来,“我……我也没什麽大事,睡一觉就好了,照顾格雅没问题的。” “让她去吧。”尤金安排族人套好了车,将珞龙族的老弱妇孺们都送上了车,过来接努雄时低声插了一句,“换个环境,对她也好。” 那就这样吧。拱手作别,各自上路。 江陵骑在马上,一直有些闷闷不乐,青苔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和亲兵们保持著一定距离,也不来烦他。 陆人杰今日也跟著来了,虽说现在他对江陵已经弃了情爱之念,但毕竟有那麽多年的感情在,见江陵沈默不语了许久,怕他闷出病来,上前关切的问,“小江,你这是怎麽了?就算是果诺此人再讨厌,咱们公事公办,如实向皇上禀报,处罚了他便罢,怎麽也犯不著气坏自己身子啊!” 江陵重重一声叹息,似是要将心内无尽说不出的沈闷尽数吐出一般,“我也不完全是为了他。” “那你是为了什麽?” 能告诉他是为了大叔麽?当然不能。 所以江陵只得扯由头道,“那个果诺,明明知道是我下令要将珞龙族划归左僳族的,他表面应允得倒也爽快,谁知背後就捅了这麽一刀,此人居心,实在可恶!尤金说他是侮辱了他们两族,其实他这也是往本将军脸上狠狠的甩了个大耳光子啊!此事幸好给努雄老爹瞒下了,否则,让旁人知道,本将军颜面何存?” 陆人杰点头,表示理解,“确实是太不给面子了。不过他现在是南疆之王,离之前那场战争才不过几年工夫,若是抓不到什麽大的把柄,却是不好动他。免得世人还说咱们皇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江陵颇为苦恼,“这个果诺,表面上最会做好人,便是犯了错,也是些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随风 作者:堂桂花 ,难以揪到他太大的把柄。想要真正扳倒他,除非他丧心病狂的要去谋逆造反,可是南疆与大洪皇都万里迢迢,他再蠢也不会干那事啊!” 陆人杰想了想,“除了谋逆,倒还有个罪名可治他於死地。” “快说来听听。” “翻旧帐!你还记得当年陛下御驾南征时,曾经遇刺过的事情麽?若是能证明那次的行刺是一个圈套,你说皇上还会对果诺怎样?” 是哦,江陵眉头一皱,自己怎麽把此事忘了? 当时宣帝陈景琰亲率大军南征,却不料初战便给人行刺,几乎要了性命。後来才有果诺出卖勒满,继而投诚等事发生。 正因为宣帝受伤,军中上下才达成一致意见,尽快结束战斗,所以才选择相信了果诺,而不是将南疆夷为平地。 後来战争结束了,朝廷也曾经多方查探过行刺之事。果诺当时就交了几个珞龙族的勇士出来,说是他们听了勒满的命令,胆大妄为,行刺了皇上。 但是此事宣帝是不信的,众所周知,珞龙族最擅用毒,如果真是勒满下令,兵刃上的毒一定是一刀致命,断无活路。可他中的毒居然给解了,这就太不正常了。 但当时他身受重伤後,军中大将们已经和果诺达成了协议,为了不让百姓遭殃,只能接受了这一解释,了结了此案。 所以包括前任的镇南大将军陈景|在内,江陵在上任之初也接受了一道密令,要追查当年的真相。 江陵不知其中关窍,只是来前,哥哥尉迟睿私下告诉过他一句,皇上可是恨毒了那个刺客,非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後快。自己若是能抓到那人,皇上一定龙心大悦。 原先江陵一直忙著,没空过问此事,现在陡然听陆人杰提起,不觉眼前一亮。 既然当年勒满谋逆一事大有蹊跷,那果诺也未必没有行刺做戏的嫌疑,若是能证明他和那刺客有所关联……嘿嘿,这位果郡王也算是做到头了! “人杰,真是谢谢你!”江陵一下子又找著方向,心情大好,“对了,你真不走了?” 春药案件已了,他再次提及让他回京之事,可陆人杰说要考虑考虑,故此现在问起。 “不走了!”陆人杰呵呵一笑,“昨儿接著我爹的家书,把我大骂了一顿,说既然来了,就让我在这儿好好干几年,免得让人说咱们世袭的御前侍卫都是花架子,吃不得苦的。我要是现在就回去,老爹非揍我不可。我自己也想通了,咱们身为武将,在御前虽然风光,却比不得军前来得威望更高,这回我就踏踏实实的守几年边关再走,也别让人落了话柄。” 江陵哈哈一笑,“那咱们好兄弟,就在一起好好干几年!来,咱们赛马吧!” “行啊!我可不会让你了,走!” 朗声大笑中,两匹骏马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被他们远远抛下的马车里,听过他们谈话的花铃,目光却异常复杂。里面有惊讶,有权衡,有忐忑,还有几分莫名的兴奋之意。 回到将军府,江陵颇为如何安置格雅和花铃费了一番踌躇,还是陆人杰给了他个建议,“不如就安置在慎刑司内,果诺他们刚走,那儿反正也是干净的,还是府中看管最严密的地方,将她们安置在那儿,谁也不敢乱打听。” 江陵觉得有理,便依言安置了她们二人。只是吩咐一应铺盖被褥,饮食供应都要最好的,还命青苔无事常来探视,免得她们受了委屈。 又等军医前来,替格雅诊治,确认无事後,江陵这才放下了心,又让他顺便瞧瞧花铃,但花铃却忸怩得很,执意不让人瞧,也就罢了。 折腾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回到房中,他也已经很累了。白勇早就伶俐的准备好了饭菜和洗澡水。 吃饱喝足,把自己洗涮干净,江陵倒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要怎麽去查当年的刺客一事。忽地,帐边人影一动,是勒满来了。 他方才也去洗了个澡,刚把头发擦干,身上只松松套著一件暗红色的薄纱长袍,带著一股清新的花香,闻之便让人心旷神怡。 江陵心头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正想跟他打听打听当年的旧事,表现一番,却见大叔站在床前,不声不响的就将床头的蜡烛吹熄,然後将身上唯一的长袍解下。 借著透进窗中的月色,江陵分明瞧见,他那里面,竟是一丝不挂的!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江陵诧异万分,一惯别扭的大叔居然就这麽浑身赤裸的爬上床,掀开被子,主动解开他的裤绳,温柔的用双手服侍起他的欲望。 江陵受宠若惊,急急伸出手去推,“不必这样的!” 勒满的动作滞了一滞,然後,事情进一步往诡异的方向进展而去。大叔他!他居然用嘴含住了江陵的欲望,笨拙但小心的用唇舌进行爱抚。 这一下,江陵要是再没反应就不是个男人了。 欲望被温热的口腔包裹著的感觉是如此之好,好得让他很轻易的就深陷进去了。 勒满感觉到他欲望在嘴中逐渐硬挺,越发的卖力吸吮起来,唇舌半点也不嫌弃的细细在柱身上描摹,在顶头处顶弄,连下面的两个小囊也没有被忽视,一一温柔以待。 一股股热力不断从下腹往全身流窜,激得人热血沸腾,很快便进入状态。 只是大叔,此时却要命的把唇舌从那最需要爱抚的地方拿开了! 江陵震愕又欲求不满的刚要出声指责,却见勒满,分开双腿,跨骑在了他的身上,扶著他的硬挺,对准自己的後穴,慢慢的坐了下去。 他的後穴里,分明已经抹了香油蜜脂一类的东西,所以进入得不太艰难,但到底还是太紧了,勒满眉头紧皱,紧咬下唇的模样显得有几痛苦。 但是,很撩人。 江陵没有动,著迷的看著大叔这样为了他而隐忍著的表情,强忍著一插到底的欲望,等他自己慢慢的坐下去。 然後,慢慢的摆动起腰肢。 然後,将他的双手拿起,放在他的乳晕和欲望上。等江陵熟稔的把玩起来时,大叔伸手揽过他的头颈,挑逗著他的唇舌,与之交融。 孰可忍,此刻不可忍! 江陵一个翻身,将他反压在床榻上,掌控起全面主动的攻势。 沙哑低沈的呻吟毫不节制的从微张的嘴角逸出,如葡萄酒一般沈醉的红眸半阖半闭,魅惑之极。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江陵额上身上落下,尽情挥洒在毫无保留向他敞开身体的大叔身上。而那双修长的双腿,也紧紧攀盘著江陵的腰,不知廉耻的无声索求著。 两人翻滚著,纠缠著,如藤缠树,蝶恋花。江陵完全被情欲所主宰的脑子里忽地跳出一个词,被翻红浪。 此时用来,当真贴切无比。只是这其中似乎多了点什麽,又似乎是少了点什麽。 为什麽会出现这样奇怪的感觉?江陵不明白。可还没等他多想一会儿,便被大叔体内不期而至的痉挛送上了高潮。於是,脑中一个激灵,便什麽都忘了。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33 发文时间: 5/7 2012 最近,府里的人都看得出,将军心情很好。不说话唇边都含著三分笑,纵是要批评人也是和颜悦色的,断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至於他心情为什麽这麽好的原因,别人不清楚,白勇却是知之甚深的。 趁著午後没事,有些心疼的给勒满捶打著腰肢,“大叔,要不然我晚上跟少爷说一声,你们暂时分几天房吧。” 自从勒满和江陵同居一室後,几乎每天早上他都要替他们换洗床单被褥。他倒是不怕辛苦,只是瞧见勒满白日睡的时间越来越多,吩咐他熬的汤药也从一日一碗加到一日三碗,就知道大叔於房事上必是极吃力的。 “谢谢,不必了。”勒满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淡淡应著,又想睡过去了。 起初几日,他还强撑著自己做清理工作,到後来竟睡在浴桶里,要不是白勇细心,发现得早,溺毙在浴桶里都很有可能。 於是,他便不再拒绝白勇每天早上在他洗澡时进来帮忙,用过早饭之後,先补个回笼觉。等到午饭过後,这个体贴的小厮还会替他捶打捶打酸痛的全身,让他解解乏,再睡一觉,等到晚上才有精神应付江陵的索求。 见勒满实在没精神说话,白勇把满肚子相劝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真不明白,为什麽明明大叔身体吃不消,还要这麽由著少爷的性子来?还成天给他吃那些补肾壮阳的药材,把江陵养得龙精虎猛的,每天晚上来折腾他。 从前在永安侯府里,他不是没见过侯爷和庄公子恩爱,但两人再好也不会这麽无节制的沈溺於性事当中。 尤其是大叔和少爷之间,也根本没有侯爷和公子那种两情相悦的深厚感情,不象是为了喜欢而做,倒象是在完成什麽任务一般急不可耐。不过白勇也不敢劝得太过,青苔说,两个人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外人是很难明白的。 只是这天天看著,真叫他揪心。 见勒满似睡得沈了,白勇这才住了手,把帐子轻轻放下,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 待他走後,那红眸才微微睁开,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一抹浅浅的感动。然後伸手取出袖中的小镜,照了照自己的脸。 他们都未曾留意到,他眼白里那妖异的红最近出现了些变化。 如果说从前是两团浓得化不开的粘稠,而今在情欲的灌溉下,就越发象一对晶莹剔透的水晶,水润动人,顾盼生情。 但这还不够,镜子里的红眸与镶嵌在镜柄上,如鸽血般的红宝石还是有较大的差距。这就意味著,他还得继续这样夜夜纵情的淫靡生活。 勒满低低叹了口气,将镜子收起,翻了个身,当真沈沈睡去了。 他好累,全身就象被大象拆散又碾压过一样,那一股疲倦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由不得他逞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勒满知道,自己毕竟是年纪大了,加上前几年被囚禁时损伤的身体机能还没彻底恢复,就这麽急於求成,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 但是这样也好,起码等到他完成使命的时候,就不必有太多牵挂了。 砰砰,有人轻轻敲响了院门。 正打著哈欠,准备回房小憩片刻的白勇过去开门,“谁啊?” “是我。”来的人是花铃,捧著一小碗凉拌野菜,礼貌的站在门口。在将军府休养了十几天,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就是精神,表面上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 “格雅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这是我们今天早上在後花园里采的一些野菜,用南疆法子凉拌了,倒还爽口,她就让我送一碗过来。我问过青苔总管,他说可以的。” 自她们住进来之後,江陵怕惹人猜疑,便让她们平素都做府上婢女装扮,低调行事,就是在府内逛逛,也不打眼了。 白勇听说这是女儿孝敬爹爹的爱心小菜,赶紧收了,又请花铃进来坐。可花铃听说勒满正在午睡便告辞了,“二回若是得了将军许可,我和格雅再来坐坐吧,不急於一时。” 见她如此,令白勇觉得,这个女子实在很懂进退,有礼貌。 正想关了门回去午休,可老天好似要跟白勇作对,诚心不让他休息,又有人来了。 这回却是江陵,捧著一小筐新鲜之极的桑葚笑道,“这是咱们那些兵闲著没事跑去采的,我尝了几个味道倒好,便全打劫了来,给你和大叔吃著解闷。他人呢?” “在屋里睡觉呢!”白勇接了桑葚,心情好了许多。 少爷说是给他吃,但其实还是关心大叔更多一点。这样酸酸甜甜的东西,是勒满最喜欢的口味。 “方才花铃姑娘也来了,送了碗格雅做的凉拌野菜,她说格雅姑娘已经可以下地了,那什麽时候能让她们来见大叔?” 江陵略一沈吟,“我下午带军医去看看她们,若是看不出什麽痕迹了,就让她来。你这些天可得留神,别说漏嘴了。” 为了不让勒满担心,他撒谎说格雅是和努雄一起回去忙春耕之事了。勒满想著两族刚刚融合,春耕又是大事,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做,也没生疑心。 “知道了。”白勇笑著应承,想想却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少爷,大叔这些天可累得很。” 江陵伸手大力揉搓他的头,笑骂了他一句,“猴崽子,说什麽呢!” “是真的!”白勇怕他不信,还特意道,“不信你进去看看,每天头一挨枕头就能睡著。您要不,还是跟大叔分几天吧。” 这话说得本来准备送完东西就走的江陵又抬脚进屋了,“我进去瞧瞧。” 白勇自然不会跟过去碍眼,去水缸舀了清水洗桑葚。洗的时候瞧那紫红色的累累小珠很是可爱,忍不住丢了一个到嘴里。 唔……味道真不错,酸甜适口,再来一个。 轻手轻脚进了房,江陵看著纱帐内阖目安睡的大叔,心头不觉涌出一股暖意。 大叔最近对他的好,他是知道的。虽然没什麽甜言蜜语,但是在床上却对他百般迁就,曲意奉承。想让他做什麽羞人的事情他都肯做,想让他叫得多淫荡他就叫得多淫荡,简直可以说是任他为非作歹。 每当下了床,江陵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但每每一上了床,他又忍不住更加恶劣的调戏大叔。 也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江陵不太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将手放在大叔熟睡的脸庞上时,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定与踏实,好象两人之间建立了某种特殊的契约,连接起他们的骨和肉。 从前在府上,听大哥说,两个人若是欢好过,那相互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江陵摸摸自己的眼睛,心想他的眼神此刻要是给大哥看到,说不定就能看出他们俩的奸情了。 嗯……要不要告诉他们大叔的事情呢?江陵有些犹豫。 “回来了?”勒满忽地察觉到身边有人,惊醒过来。 给打断思绪的江陵很快一笑,“我就回来看看,给你带了点桑葚,这就走了。” “桑葚?”大叔迷迷糊糊问话的样子,很有几分可爱。 江陵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颊,“我去给你拿。” 装了一碟洗好的桑葚进来,勒满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仍不起来,躺在床上装迷糊。 江陵也不知怎地,刚出去一趟,大叔的眼神似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说不出来那感觉,只觉得大叔慵懒的样子分外撩人了起来。 赶紧按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意念,拈了一枚桑葚放他嘴里,“好吃麽?” 勒满微微皱起眉头。 “不好吃?”江陵正疑惑著,却见大叔冲他极其神秘的瞟了一眼。 江陵忽地会意,笑著拈了一枚桑葚放进嘴里,然後俯身吻上他的唇,度到他的口中,“这样,可好吃了吧?” 大叔轻轻嗯了一声,将那桑葚咬下一半,又用舌头推到他的嘴里,江陵不要,又推过去。二人这一来二去,就玩上火了。 眼见这吻越吻越深,江陵心知不妙,但想拒绝偏偏拒绝不了。甫一离开,大叔就立即缠上,惹得他迅速火起。 加大力度一把推开,江陵喘著粗气拒绝,“不行,我还有事呢!” 大叔不说话,只用一双红眸幽幽的看著他,无言的诉求著。 “妈的!就迟到一会儿吧。”江陵再不多说,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钻进被里。 白勇给这几番闹腾,弄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正想著江陵进来看过大叔,怎麽半天还不出来,却听那房间里又传出熟悉的呻吟。 “把腿打开……屁股抬一点……” “唔……好湿……大叔,夹紧……” 白勇听得面红耳赤,捂著耳朵就往回跑。但是不经意间,在经过他们的窗前时,看到不该看的场景。 因是大白天,窗户开了半扇透风,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床上露出来的一只雪白的脚。毫无疑问,那是只男人的脚,却养得没有半点粗糙,甚少走动的痕迹。 此刻,那五只脚趾紧紧蜷曲著,往上跷著,竖踏在床尾的板壁上,似是在承受极大的负荷,不住的摇晃。 白勇不敢再看,通红著脸冲回房,差点给门槛绊了一跤。一进门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头不敢出来,满脑子都是那只脚在晃来晃去。 他的下身,已经可耻的硬了。 34 发文时间: 5/8 2012 青苔晚上回房的时候,瞧见院子里扯起了好几根绳子,晾著五颜六色的床单,随风招展,煞为壮观。其中有江陵他们的,也有自己和白勇的。 有江陵他们的不希奇,最近他们几乎天天换,只是有自己的就很奇怪了。 “不是前两天才刚洗过麽?怎麽又给翻出来了?” 白勇明显的脸红了红,偏偏还要故作凶悍的瞪他,“给你干活你还这麽多话!我爱干净不行啊?” 你爱干净关我什麽事?咱俩又没睡在一张床上。这话憋在青苔肚里,到底没问出来。只是心中却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麽变故,才惹得这小辣椒要洗床单。 摸了摸下巴,他自会想办法查探。 下午那一场短暂却又激烈的情事让勒满一直睡到晚饭前才被唤起,江陵兴冲冲的告诉他,“我已经打发人去通知尤金了,过两日就能接格雅过来。” 他刚到慎刑处看了,格雅伤好得差不多了,但额头上的伤还有些印子。大夫让她再休息两天,配些去疤消印的药膏给她敷一敷,到时再相见,就看不出破绽来了。 “谢谢。”女儿能来,勒满自然是高兴的。晚饭过後并不如平常那样就去洗沐做上床前的准备,而是提出想去後花园里散散步。 “好啊,我陪你去。”难得大叔有兴致,江陵也很愿意在夕阳下牵著他的手走走。 “我想一个人。”大叔有他自己的理由,“你在旁边一定会跟我说话,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应该教格雅些什麽。” 这个理由实在太过光冕堂皇,江陵拒绝不了。於是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大叔在院子里那一窝小!的伴随下,出了门。 珞龙族不仅驱使毒物有奇招,驯养这些小动物也很厉害。平时里也不见勒满怎麽逗弄这些活泼的小!,但他只要吹几声口哨,这些小家夥就会很老实的围绕在他身边了。 他嫌自己吵,怎麽不嫌这些小东西吵?江陵在心中感慨一句人不如!,有些跟踪大叔的邪恶欲望。 咳咳,也不能算跟踪,只是走一条路散步,这总行了吧? 关键时刻,白勇的一句话挽留住了他,“少爷,您这会子要是没事,就写封家书吧。上回那封还是年前寄前,这过年开张到现在,还没寄过一封呢!” 呃……江陵汗颜了。 他知道忙肯定不是借口,白勇批评得对,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我这就写,阿勇,谢谢你的提醒,你和青苔要寄信回去麽?一起写吧,明儿我让人送走。” 白勇当然要写,他早就写好一封了。只是江陵老不写,弄得他一直搁在箱子里,此时再看一遍,加上几句,给爹娘寄回去,免得让他们担心。 可他刚提笔写了两个字,青苔进来了。 “你来做什麽?” “我来问你一件事。”青苔的表情看起来认真无比,“我若是写信给公子,求他帮我向你爹提亲,他会不会应允?” 轰!白勇只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涌向头顶,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怎麽能做这种事?” “为什麽不行?”青苔一脸莫名,“你又没定亲,我也没娶妻,男未婚男未嫁的,碍著谁了吗?再说,要是我不快点下手,到时你爹给你在京城定下亲事怎麽办?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早点提亲算了。” “不许!我不许!”白勇从凳子上跳起来,拿笔作凶器,直指著他,恼羞成怒,“我不同意!” “愿不愿意在你,提不提却在我。”青苔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转身似是要走。 “你不许走!”白勇大急,想都没想就伸手将他拽住。 却不料青苔一个反手小擒拿,迅捷无比的将他手腕扣住,使个巧劲把他往前一推再往後一收,很轻松的将白勇两臂交错,背对著自己困在了怀里。 “你放开我!”白勇急得大嚷,脸红到耳根子。这样紧密的贴在一起,他脑子不知怎地,就又想起下午看到的那只雪白的脚,在眼前晃来晃去。 “你要嚷就嚷,正好让少爷也来评评,有没有不许人提亲的道理。”青苔直接把话说到这里,倒是让白勇立即压低了声音。 都是男人,他叫什麽叫?纵是江陵来了,丢脸的也只是自己。 就这麽推著他,重又到桌前坐下,将笔换到右手,青苔抓著他的左手,强迫他和自己一同落笔,“要不就写在你的家信後面?省得又装一个信封。” 白勇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你到底想干什麽?” “别乱动,小心我强上了你。”青苔的威胁声音不大,但很有效力。 白勇坐在他的怀里,屁股正对著男人欲望,要是再这麽扭来扭去,真的会擦出火来的。僵硬著身子不敢再动,白勇放软了语气,“你到底想要怎样?” 青苔在他身後偷偷一笑,问了个问题,“你今天干嘛洗这麽多床单?可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勤快。” 笑话!一个男人再勤快能勤快到哪里去?白勇是不懒,但大夏天也只是十天换洗一次被褥而已,怎麽可能在春天里就突然发这勤快风了? 白勇脸又红了一红,终於如蚊子哼哼般说出实话,“我……我下午……看到了……” “看到什麽了?”青苔心中一动,把耳朵贴得更近。 白勇窘得汗都冒出来了,却不得不附在他耳朵低声承认,“少爷下午回来了,我看到他们在床上……後来我……我就弄脏了……” 虽然只是不太连贯的片言只句,但青苔已经基本明白了,挑一挑眉,复述一遍,“那就是说,你偷窥少爷和大叔行云雨之事有了反应,回到房间便自己摸鸟摸到爽,然後把床单弄脏了。为了掩饰你的罪行,就把我的床单也一起洗了,是也不是?” “什……什麽偷窥?他们没关窗,我又不是故意的!”白勇恼羞成怒,梗著脖子辩解。只是底气到底不足,没那麽理直气壮。 “那你肯定也听到他们做的声音了吧?”青苔继续坏心的问。 白勇面红耳赤,头埋得极低,大叔叫得那麽响,他听不到才有鬼! “那你觉得,他们做得爽不爽?” 肯定是爽的,否则哪来那麽大的劲,成天胡搞乱搞?白勇不敢想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浑身越来越热,那热度还不停的往下腹处汇集,耳边还不停的回响著那片嗯嗯啊啊的淫靡之声。 “看著我。”青苔忽地将他快埋到地下的脸扳了过来,强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白勇也不知道为什麽,此时突然看到这张时常被他取笑的刀疤脸,竟然会有些口干舌燥,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狂跳。 青苔脸上虽有道疤,但一点都不丑,还给他平添了几分男人味,很是令人著迷。 现在,白勇明显就被迷住了,所以他看著那张脸一点一点的逼近,竟然丝毫脱逃不了。直到鼻尖碰到鼻尖,他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可是为时已晚,一张滚烫的唇贴上了他的,把他拖进一个未知的迷离的渴望的又畏惧的世界。 勒满一人到了後花园,寻了个无人处停下。一窝子小!机警而又活泼的在他四周警戒,担当起哨兵的职责。 他确实需要静一静,因为他居然在今晚的餐桌上吃到了花铃的手艺!这怎麽可能?她现在不是应该是在左僳族麽? 但花铃是他的女婢,几乎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了,她拌的野菜勒满相信自己不会尝错,但江陵为什麽要骗他,说是厨子做的? 难道本族并未如江陵所说,得到妥善的处置?还是说这其中有著什麽不为人知的秘密? 忽地,有只小!发出吱吱的警戒声。勒满迅速招呼小!们隐到树後,见有两个巡守的士兵往这边说说笑笑著走来,原来是要小解。 “哎,你说那慎刑处到底关著什麽人啊?这每日送饭送菜也就罢了,前些天我还看到有人送堕胎药进去,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别瞎打听!将军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嚼舌头根子。对了,你小子怎麽知道那就是堕胎药?” “还不是我爹?家里又穷,还不知节制。从前我娘老让我去药店买这东西,还不跟我说是什麽。那股味道,我一闻就知道。好哥哥,你既知道缘由,就告诉兄弟一声,免得我成天胡思乱想的,还以为是咱们将军欠下什麽风流债了呢!” “去!别胡说,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你小子可不许外传。” “我发誓,就是告诉我老子娘,也让我天打雷劈。” “我那回跟将军去了固伦族交接,所以看到点子事情。那个南安郡王忒不是东西了!见要把珞龙族交给别人了,就指使手下将他们族中的女人全部轮暴了,就连从前疯子族长的女儿似乎也没放过。那小丫头的清白保没保住我也不敢乱说,只是头上却给撞了老大一个血窟窿,差点没命。将军把人接了回来,就放在慎刑处养著,那堕胎药就是给她们清身子的。” “那还真可怜!” “就是啊,所以你听到也就算了,别再往外传了。这也是珞龙族倒霉,谁让他们摊上那样一个族长呢?” 两个小兵感叹著,很快走了。 可是花丛後,有双红眸已经愤怒得快喷出火来! 居然是这样麽? 果诺,你真的好狠毒啊!侮辱了我不算,还要侮辱我们全族的妇人! 江陵,你怎麽可以这样骗我?这是在拿我当傻瓜麽?还哄得我给你投怀送抱! 重重一拳击下,却打在虚空里,绵软无力。但满腔的怒火却彻底燃烧起来! 35 发文时间: 5/9 2012 散步归来的大叔似乎有些不高兴,问他却只说是累了,江陵很好心的搂著他没有动手动脚,可勒满却依旧挑逗著他的欲望。 “这是怎麽了?” 又是一番激烈的运动过後,江陵趴在他的胸前,还没他体内退出来。一面回味著高潮後的余韵,一面抚弄著他红肿的茱萸,却已经不再是撩拨,而是安抚。 最亲密的接触,相互有一点异样的情绪都会很忠实的通过身体反而出来,虽然那信号也许并不明!,但江陵知道,大叔散个步回来之後,心情确实变得糟糕了。 “没事。”被问得急了,勒满也还是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略略动了动酸痛的腰身,那已经疲软的分身便从他後穴里滑了出去,带出大片粘腻,他撑著身子想坐起来,“我去洗洗。” “告诉我!”江陵不放,再度把他仆倒。捧著大叔的脸,直视著他的眼睛,“看著我,说你到底怎麽了?” 这算是关心吗?少自做多情了!大叔自嘲的想著,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什麽事都瞒著你。 可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如果江陵对他只是贪恋肉欲也就罢了,为什麽还要表现出似乎有些情意的模样? 那双红眸幽幽静静,曾经让江陵觉得很象南疆傍晚的红霞,绚烂迷人。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更象南疆丛林里深藏著的不知名朱果,兀自摇曳著,诱人来食,却不知有毒没毒,吃下去是生是死。 “好想把你吃下去。”指尖轻触著他的眼皮,江陵不觉就说出自己的心事,“就从这里开始,一口一口的吞下去,吃到肚子里,就再不怕你藏著什麽心思了。” “听说人肉是酸的,你记得要吃的时候多放点碱进来揉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随风 作者:堂桂花 。”勒满也不知道,自己原本是想随便应付两句的,却为什麽会说出这样类似於调情的话来。 果然,江陵呵呵笑了,“怪不得那些打劫的山大王经常会说要剁了人肉来蒸包子,原来还是有道理的。你这麽会下毒,如果不做那族长,说不定做个拦路打劫的强盗也是很厉害的。到时,我给你当喽罗好不好?” 勒满不想再陷在这种虚伪的旖旎气氛里,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你是官兵,我若做了强盗,你自然是要来拿我的。” “说得也对。”江陵笑意更深,带了几分孩子的稚气,“拿到你,再把你关起来,就象现在这样,每天晚上欺负你到哭。好不好?” 果然!他的心里并没有甚麽情意的,年轻的心里所想的无非是那档子事罢了。勒满努力忽略心脏被抽紧,似是疼痛的感觉,保持著语气平静,“我真的想去洗洗了。” “你躺著别动,我去给你打水。”难得今晚只做了一次,江陵神智还保持清醒,敏捷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很快打了水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勒满伸手去接那帕子,不想要他的帮忙,可是江陵不肯,“我都没帮你弄过,让我来弄嘛,不舒服你就说。” 他也许是把这当成一种游戏了吧?说不定擦著擦著又会扑上来。勒满在心底微叹了口气,摊开四肢任凭他折腾。 可是出乎意料的,江陵很老实的帮他擦了干净,还把床单给换了。清清爽爽又躺回到床上的时候,只在他的额角印下安抚的一吻,“晚安。” 然後很快,身边就响起均匀的鼻息。 转过头,看著身边那张沈静的睡颜,勒满忽然有些迷惘了。 睡著的江陵,格外象个孩子依恋大人般依恋著自己,不仅头要枕著自己的胳膊,胳膊和大腿也一定要搭在他的身上,象是生怕他跑了一般,紧扒著不放。 每天早上醒来,半边身子都给他压麻了,他身上的酸痛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可推开过他几次,只会换他更紧的缠上来。 於是,勒满也只好认了。 听白勇说,他们家的三少爷并不是夫人亲生,是侯爷和别人生的孩子。刚生下他来,那人就陪侯爷一起殉葬了。 虽说还有个亲生的大哥,但那个大少爷很小的时候就流落异乡,前几年才相认。天长水远的,一年不过几封信,连面也见不上几次。 江陵小时候,一直不受夫人待见,给同父异母的侯爷大哥放在府外养著,直到夫人离了家,他有好几岁了才接回来。 起初还没名没份,是侯爷的那位男妻回府後,才慢慢劝动了老夫人,给了他一个正式的名份。再往後,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 但最初的缺失毕竟已经无法弥补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年长的自己有著强烈的欲望吧? 勒满伸手轻划过江陵的脸颊,却见他往自己颈窝里又蹭了蹭,睡得跟只小猪似的。莫名的,心有一瞬被触动了,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浅笑。 但瞬间,格雅的头破血流的画面却突然跳到脑海里,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还有珞龙族的妇人们,在无数男人们的身下痛哭受辱…… 勒满想不下去了,红眸在暗夜里浮现起一层如烈火般的光焰!他的身子已经开始恢复了,他必须开始让固伦族的男人们得到教训! 一夜好眠。 再度醒来的勒满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一早就跟江陵提出,需要一些药材来指导格雅,请他帮忙安排。 这些都没问题,只要江陵下个令,让青苔和白勇帮他准备就是。 看他这麽卖力,大叔又给他提了个醒。 南疆现在虽然局势安定,四平八稳,但却不要掉以轻心。这些部族之人自由惯了,说不定什麽时候就会生出异心。真要闹点事出来,个个部族都有令人头疼之处。 而要真正安抚人心,和睦共处,必须得让南疆人看到归依大洪王朝带来的真正好处。 他从前上京朝贡之时,曾经看到许多地方的农田水利设施极好,当时就曾向宣帝请求,想派些懂行的师傅来指导耕种。 但当时因为两地并不同属一国,宣帝只是赏了他几个匠人。後来珞龙族按那些师傅传授耕种,果然效率大为提高。只可惜,还来不及推广,便被那一场战乱,全都毁了。 所以勒满建议江陵,不如借由此次春耕之机,多请些农田工匠回来,对南疆各族进行一次全面勘探,看哪些地方适合种植什麽养殖什麽,如果有不合适的,也可以进行适当的调整。 再把各村各寨相互连通的桥梁道路整修一番,百姓出行便利了,农田收成高了,自然知道念朝廷的好处。 果诺之前为了在南疆收买人心,也做过些修桥铺路的事情,但他目光有限,所作所为无非为了一已之私,在得到部分感激的同时,也让其他人心有不服。 而江陵身为镇边大将军,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完全可以利用那些闲置的兵力来做这样的好事。一来为朝廷建功,二来也可以比果诺收买更多的人心。 江陵听这些话,心下不禁暗暗佩服,大叔到底是当一族之长,南疆首领的,看问题确实有见地。 别的不说,光看战事结束後,朝廷驻扎在南疆的军队每日粮草消耗,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朝廷已经有打算要逐步撤裁这些士兵了,如果能让他们帮著本地垦荒开田,让一部分愿意留下来的士兵就地转为普通士兵,这不仅对得起他们目前所吃的粮饷,对於整个南疆与国家来说,都是大有!益的。 “还是大叔有见地!”江陵本是聪明人,经勒满一提点,很容易就想通其中诸般关节,很高兴的找军师幕府们商议大事去了。 勒满看著他朝气蓬勃的远去背影,心中也有一抹与有余焉的荣耀之意。他的武功虽然废了,但心却没有废。身为男人,还是愿意做点大事情的。 哪怕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但只要能够为家乡父老们做点贡献,他也愿意。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原谅那些出卖过他的人们! 36 发文时间: 5/10 2012 窗外,淅淅沥沥下著雨。打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 都说春雨贵如油,对於农夫来说,在播种的时候下几场知情识趣的雨,那可是最美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有人却觉得这春雨下得讨嫌,甚至迁怒於无辜的芭蕉,“快把那树都吹了去,吵得人心烦!” “郡王,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得赶紧想个法子应对才是。”座下的中年人一脸忧愁,眉心都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这回珞龙族的人都被收走了,原先派给他们的活没人干,族人们的活自然就重了。 况且在春耕分配农具上,咱们族又比往年差了那麽多,大夥儿心中本就甚有意见,若是给他们知道,这回将军府安排修缮的道路之中也没有咱们固伦族,恐怕大夥儿真的要造反了。” 果诺愤怒的把手中的文书往地下一砸,“你以为我不知道麽?可这是将军府安排的,我能有什麽办法?他一没征用一个我们族人,二没找咱们要一文钱,我凭什麽要他来给咱们修路?况且你看看他这上面列明要修路的地方,确实统统是南疆最穷最偏远之地,这让本王如何找他理论?乌里大叔,你也是族中的老人了,这些事你不会不清楚,干嘛还非要来逼我?” 乌里很是为难,但有些话还得硬著头皮讲下去,“郡王,这些年您是为族中做了不少的大好事,修桥铺路,整治房屋,样样都比从前好多了。特别是收了珞龙族的地和人,这几年谁家的日子不好过?” 他略顿了一顿,“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夥儿才对您寄予了更大的希望。汉人有句话,由穷入富易,由富到穷难。这几年全族的人都过惯了好日子,也更加希望一年更比一年强。可现在不说这日子能比过去强了,甚至还变得比过去不如,这让大家怎麽接受?” 果诺已经气得脖上青筋都爆起来了,“那意思是说,我从前给你们过好日子都错了?活该就得让你们受穷才对!” “不是这麽个说法,郡王,说白了吧,人心是个无底洞,总是好了又想更好的。前几年,你领著大夥儿过上好日子,谁不念您的好?可自从这位尉迟将军来了之後,先是勒满给送回去了,再接著长老会也给恢复了,现在又弄出这事,未免就让底下的族人们议论开来……” “议论什麽?”果诺怒吼起来,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乌里摇了摇头,“总不是什麽好话,郡王听了也是白生气了。大意就是说是不是您得罪了将军,大夥儿想……” “他们想什麽?”果诺目光阴狠,手也紧攥成拳。 “他们想您去给将军道个歉!” “放屁!”果诺爆了个粗口,重重一拳砸在书案上,把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不少出来,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斑斑污迹。 他已是怒不可遏,“我去跟他道歉?这是道歉就有用的事儿吗?摆明了是朝廷见南疆的局势稳定了,想收回本王的权利,还是由将军府来掌控。本王别说现在给他道歉了,就算是给他磕头谢罪又何尝能起到半点效用?” “郡王息怒!”乌里上前一步道,“如果这真是朝廷的意思,那咱们当然无法违抗。但朝廷的所有命令,仍是要通过人来执行的不是麽?如果这个执行的人出了岔子,那不就怪不得我们了?”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果诺眼睛一眯,目露杀机,“此事本王早有计议,只是时机尚未成熟。” “不!”乌里将声音放得极低,“杀了一个江陵,朝廷还会派来第二个,第三个江陵。郡王,您怎麽忘了,当年咱们是怎麽控制勒满的?” 勒满微露诧异,“你是说,再把他给弄疯?可他是朝廷命官,说不好什麽时候就要面见同僚和圣上,若是把他弄疯了,很快朝廷就知道了。” 乌里笑得奸诈,“弄疯当然是不行的,但咱们可以用药物控制他!勒满号称南疆用毒第一人,不是也著了那咱们固伦族火麻(古代大麻)的道儿麽?那种东西久服上瘾,咱们就用这东西来控制他,以後不愁他不乖乖替咱们办事!” 果诺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可你也说,这东西要久服才会上瘾,将军府防守严密,咱们怎麽能把东西送进去?” 乌里已经想到办法了,“这个无须郡王担心,那江陵原本是京城的公子哥儿,养成习惯每天要在办公之所点上一炉熏香的,尤其现在开春了,蚊虫众多,他更要点香来驱逐蚊蝇。在将军府上伺候的一位小厮是个赌徒,欠了赌坊不少银子,咱们只要想法买通了他,把火麻放进去,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中招了! 咱们族中现在提纯的火麻香料只要点上七八次就能让人上瘾,只是这件事前後安排下来,总得要一两个月的工夫。在这段时日内,还请郡王对他虚与委蛇,尽量先给族人们多争取些利益,免得大夥儿心焦。” 果诺点头,“那此事就由你去办吧,务必谨慎,千万别落下破绽!” 乌里领命而去了。 果诺想了想,也许他还可以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下些功夫。於是召来心腹小厮,私下布置。 格雅的伤好了,终於可以过来与勒满相见了。 对於这个女儿,大叔一直满心愧疚。除了她极小时的那几年,格雅自从懂事开始,就在别人的冷眼与嘲讽里小心翼翼的求生。 原本童稚的脸上,早就失去了作为孩童的那份天真,行为举止,都透著一份早熟,令人心酸。 作为父亲,他没有什麽别的东西可以给予的,只能尽量将一身本事传承给她,让她将来能够在自保的同时,也保护族人。 所以,勒满的教导是极其严厉甚至苛刻的。并非他不想善待女儿,而是怕待女儿好了,会让格雅日後对他心存感情。 而象他这样一个污浊不堪又失败至极的父亲,是不需要任何人来惦念的。 “你记住了吗?如果记住了,就背一遍来听听。” “七星草,多长於断崖边,叶有锯齿,开白花,无香,有剧毒。” 格雅悄悄抬眼,扫了这位名为父亲的男子一眼。从前,爷爷眼她说过,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而来之前,花铃姨姨也说,父亲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但为什麽,他对自己的语气如此冰冷,而态度却又如何冷漠呢?难道这是因为他疯病还没好的缘故? “那好,与三花朱叶草伴生,可以解毒的是什麽?”勒满突然问起之前教的东西。 呀!糟糕,格雅想不起来了。 唰地一声,勒满手中的小蔑条就抽在了女儿的手上,不是很重,却极疼。看著手背上的红印子,格雅顿时眼泪汪汪了。 “是青螯玉肚蜗。你记住,我会不时的抽查其他的问题,所以你最好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否则,往後哪天要是当真遇到什麽事情,可没有人能够帮你。到了那时,你就是哭死也没用!”勒满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语气明显急迫了几分。 “是,我知道了。”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含著两包眼泪,硬是不敢掉下来,继续进行残酷的学习。 等到晚上课程终於结束的时候,她的两只小臂上,已经横七竖八,布满了竹蔑抽出的红印,一碰就疼得钻心。 江陵回来听说了,颇有些不忍,“一个小孩子,你要求那麽严做什麽?” “是她自己不争气。”勒满没法告诉他,丛林法则是最残酷的,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格雅按照她的年龄来说,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当年的自己,自恃有一身驭毒之术,可一样落到这般下场,他只能对格雅要求得更高,让她做得比自己更好,这才能稍稍安心。 况且,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江陵见劝不动他,只得作罢。原以为大叔教了一天,晚上必是累的,没想到依旧极其体贴的来服侍自己。 江陵自然满意,他刚刚把勒满的建议制定计划,分步推进执行了,引来一片赞赏之声,心下只觉痛快,更加的性致盎然。 偏偏现在白天这边有格雅这个小女孩在,中午想回来吃个饭午休一番都有诸多不便,只得把精神留在晚上回来折腾大叔了。 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大叔成天把他补得这麽龙精虎猛的? “大叔,我也来考考你。”将人抱到桌子上,将他的双腿扳到肩上扛著,江陵一面自下而上的顶弄著他,一面坏笑,“你说什麽药材,最能让人淫荡?” 勒满此时哪里说得出话来?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腰腿自然要硬些,还这麽扳弄,老腰都快被折断了,但底下那肉刃却还毫不怜惜的在他体内冲杀著。 “轻……轻些!” “轻些最能让人淫荡?那是什麽东西?”江陵故意歪曲著他的话,把他的背更搂紧了两分。 只听骨节喀吧一声,整个人被折得更加厉害,整个腰椎以下,感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而後穴之中的每一下进出,感触又异常强烈。 “你要答不出来,就得一直一直这样哦。”邪恶的威胁著,吻上他的唇,满意的感受到大叔体内又是一阵强烈的痉挛,涌出一波波的蜜液。 这老东西,真他妈的骚!江陵心里骂著粗话,却越发喜欢起这具淫荡的身体来。整个南疆,恐怕最能让人淫荡的,就是他了! 这样子的大叔,一定得藏好,别给人抢了去! 37 发文时间: 5/11 2012 “铃姨,你说,父亲真的疼我吗?”格雅撅著小嘴,低头吹著自己手臂上又添的新伤,低低的问。 因为每日过来上课,白勇将勒满原先住的那间房腾给她和花铃做了休息室,午饭後,她们可以在这儿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再上下午的课。 小姑娘也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才敢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让她委屈的不是挨打,而是在刚刚结束的早课上,勒满骂她了。骂她“资质驽钝,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格雅知道,这就是骂她笨的意思。小姑娘已经有十二岁了,自尊心极强,给骂成这样,心里自然又难过,又委屈。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去记下父亲说的每一句话了,可就是有记不住的,这能怎麽办? “族长当然最疼小格雅。”花铃毫不迟疑的回答了她,将药膏替她抹上,“要不然,你说我手上的药膏是从哪里来的?” 清清凉凉的药膏抹在伤处,顿时那疼痛就减轻了许多,格雅有些语塞。 原本白勇拿给她们的药膏没有这麽好用,但後来那天勒满突然拿她所用的药膏考她,然後就传授了一个新法子给她。 回来依言炮制,这种新药膏果真好用多了。这是否证明,父亲还是关心她的?可他为什麽这麽严厉,连一个笑脸也不给自己?格雅仍有些疑惑。 花铃把她拉到面前,严肃的告诉她,“格雅,你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娃娃了,对了对?” 格雅点了点头,在她这样的年纪,自然觉得比起那些五六岁的小娃娃来说,她就是大人了。 “那你就该知道,族长不管是打你也好,骂你也好,都是想让你多学点东西。为什麽要让你多学点东西?这是为了让你有本事。你只有自己真正长了本事,以後别人才不敢欺负你,欺负我们的族人。” 花铃顿了顿,举了一个最实际的例子,“就好象那天,那些固伦族的男人把你的小夥计拖走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生气,也很伤心?” 提起此事,格雅的眼神立即变得早熟而懂事,“那天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恨我自己没用,帮不了她们!”她瞟了花铃一眼,低声嗫嚅,“还有你。” 花铃忍著心头的酸楚,压下泛上来的泪花,“是啊,你帮不了她们,也帮不了我。可是格雅,从前族长在的时候,整个南疆有谁敢欺负我们珞龙族的女人?” 她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因为族长是南疆最有本事的人,所以别人都怕他,他才能保护我们!格雅,现在族长交给你的东西,就是为了去做跟他一样的事,你为什麽会因为吃了一点小小的苦头,就怪他不疼你?” 格雅明显踌躇了一下,才低低的问,“可是父亲……别人都说是他害了族人……” “不!”花铃的眼神陡然迸发出了火花,那里交织著最强烈的恨意,“真正害了族人的,根本不是族长,而是──” 看著格雅单纯而好奇的目光,花铃却把话给强行咽了回去,“总之你记得,族长他没有发疯,也不是他害了全族。行了,你好好睡觉吧,免得下午没精神。我去给你们炖点甜汤,下午可以喝。” 好吧,格雅温驯的闭上眼睛午睡了。可是心里却止不住的在猜疑,那个害了全族的大坏蛋究竟会是谁?族长为什麽又要代他受过? 看著她无辜的面庞,花铃的心中一阵阵的抽疼。 如果不是那个该下地狱的贱人,族长怎麽会落到这种田地? 勒满是在书房里给格雅上的课,可他每天一早分明都是从江陵的房间里出来的!看著他脖子上有时掩饰不住的吻痕,早已通晓人事的花铃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的族长,那麽英姿飒爽,潇洒倜傥的勒满,是天生就应该!翔在南疆上空的鹰,怎麽今日竟落得为人囚禁,做人禁娈的下场? 花铃不甘心啊,她真的不甘心! 所以她从房间出来之後,并没有去厨房,而是拐向了另一间房,勒满休息的书房。 “族长,是我。” 白勇也已经午睡了,这个时间是她唯一可以和勒满自由交淡的时间,分外珍贵。 勒满没有睡,他这几天一直跟随著教学进度,不断调整著授课的安排。难得的午休时间,得抓紧利用起来。 “如果是格雅又闹脾气了,不必告诉我。”勒满眼也不抬的继续阖目思索著。 “不。格雅我已经劝过她了,她日後会明白族长的苦心。我来是有另一件事,想向族长请示。”花铃跪坐在勒满的榻前,无比敬仰的看著她心目中的神。 红眸慢慢睁开了,“说。” 对於自己忠心耿耿的婢女,勒满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温暖,却又不愿再度面对。因为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勒满了,他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目光。 但花铃对他的一番赤诚之心,始终没有变过,“族长,我那天听到人说,如果找到当年行刺大洪皇帝的刺客,就可以治果诺的罪!族长,我们可以……” “花铃,这件事情不必你操心了。”勒满一口就回绝了她,但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往後,我只希望看到你好好的生活,再嫁个好男人,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好生过日子。” “可是我不能看著您这麽过日子!”花铃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就不该是这样的!族长,那个女人做下如此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麽不说出来?为什麽还要忍辱……” 她忽地自觉失言,噤了声。 勒满却自嘲的接了下去,“忍辱偷生,是麽?”他闭了闭眼,重又打开,平视著花铃,“你已经都看到了吧?我整个人,整个身体都跟从前不一样了。花铃,你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有些事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甚至可以说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了……” “不!我求您别说了!族长您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南疆最勇敢最聪明,最能干最值得钦佩的人!” 将帕子递上去,勒满紧咬著牙关,才勉强控制住声线平稳,“别吵醒了他们。” 花铃立即将帕子捂著嘴,不敢哭出声来。但这样的无语哽咽,更加的痛断人肠。 但勒满那残忍的话还在继续,“花铃,你说的是过去的勒满,现在的我,是一个靠出卖色相与身体才能苟延残喘的人。” 他的声音低沈下来,“馨兰再不好,也是格雅的亲生母亲,死者已逝,就是说出来又有什麽意思?再说,她也是我的妻子,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固然可以洗脱我的罪名,但真的很好听麽?算了吧,花铃,你不要再做些无谓的傻事了。既然是我的妻子犯下的过错,由我这个做丈夫的来承担,也没什麽说不过去的。” 勒满幽幽叹了口气,将手搭在花铃的肩头,“我现在只有一件心事未了,那就是格雅。她还太小了,而父亲已经老了。上回为了帮我,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估计活不过明年冬天了。我能把格雅托付给你麽?让她认你作义母吧。等她长大了,十六岁成年的那一天,带她到那个山洞里去,你知道的。在那里我埋了些东西,你应该能找到,替我交给她,行麽?” 花铃流著泪拼命点头,又摇著头。她愿意照顾格雅,却不能接受勒满临终遗言般的托付。 勒满懂她的意思,“可是既然造下了孽,就必须有解开的时候。你还记得珞龙族的祖训麽?本以毒来,还以毒去。这是我们的使命,也算是我这个无用之人,为南疆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 他的眼神飘忽起来,“花铃,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会默默的在心里数他们八百个人的名字,生怕忘了哪一个。有时,耳边刮起呜呜的风声,似乎就听到你的丈夫,你的兄弟,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人在喊我的名字。他们都在喊,族长,族长!你在哪里,你怎麽还不带我们回家?每回听到,花铃,你知道我是怎样的心情麽?” 花铃紧紧的抓著勒满搭在她肩上的手,泪如雨下。 勒满轻轻的推开花铃的手,他的语气轻柔,但眼神异常坚定,“你若是拦著我,我便是再好端端的活上一百年,又有什麽意思?放手吧,花铃。替我好好的照顾格雅,神灵会祝福你这样的好女人的。” 花铃哭著走了,下午的教学一切继续。 到晚上江陵回来的时候,见桌上摆著一碗炖得烂烂的红豆汤,就知道是给自己留的。喝一口甜汤,又在大叔脸上讨个香吻,心情就象天边的晚霞,绚丽而多彩,“怎麽对我这麽好?” 天还没黑呢!这又是在饭厅,虽说格雅她们回去了,但白勇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进来。勒满皱眉,有些赧颜,不愿搭理这样的打情骂俏,甚没风情的说,“是白勇给你留的。” “但大叔没有偷喝掉,我就领受大叔的情意了。”江陵故意睁大眼睛看著他,一派天真,“大叔,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麽办?” 又不是三岁小孩,说这种话来哄他?勒满不屑的转头,却随著一缕清风,敏锐的嗅到江陵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觉又转过头去,却意外的撞上江陵想偷袭的狼吻,好一番纠缠才让他消停下来,勒满的情绪顿时无影无踪了。 许是自己闻错了吧?他没有留意。 直到隔了几天,再次感受到江陵不同寻常的兴奋时,他才细细闻过他的衣服。真的,是那种东西! 果诺,你又开始下手了吗?那我,也不必再客气了! 38 发文时间: 5/12 2012 雨後的早晨,空气分外清新,还吐露著丛林的芬芳,沁人心脾。 在镇南将军府的後花园里,花木葱茏,更加显得那麽静谧而美好。但这个角落却静得有些不对劲,象是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引发变故。 “去!” 勒满毫不容情的堵著女儿的退步,逼著她只能向前,去面对那条比她个子还长,比她手腕还粗的毒蛇。任何的教学最後都要归结到实际应用上来,才知道有没有成效。这不是勒满心狠,而是必须如此。 格雅的双肩微微颤抖著,显然是怕极了。 虽然她知道,就算自己受了伤,父亲也一定会救她,但那条张牙舞爪的眼镜蛇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真的不想尝尝被它咬一口的滋味。 勒满强迫自己把眼光从女儿身上挪开,面无表情的道,“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过去,我就引它过来。一,二!” 格雅咬了咬牙,深吸口气往前迈步了。脑子里拼命回想著父亲教过的驯蛇之术,一双大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紧盯著那条蛇。 慢慢的伸出手,抖著嗓子吹起一种怪异的口哨,原本高昂著头,!!吐著红信,很兴奋的准备好要打一架的毒蛇渐渐的安静下来了。 “不要怕,要相信它是你的朋友,也要让它相信你是它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勒满低沈的嗓音在一旁稳稳响起,带给格雅不少自信。 小姑娘慢慢的接近著毒蛇,口哨也越吹越稳,而那条原本桀骜不驯的毒蛇竟然当真老实下来,伏下高昂的头,开始围著格雅打圈圈。 勒满适时又鼓励了一句,“做得很好,继续。” 格雅渐渐压下了内心的恐惧,仿佛面对的只是一条无害的小虫,按照特殊的手势与哨声引导著它,慢慢缠上了她的身体,然後滑到了她的右臂。 格雅微笑著,已经完全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和那条大蛇玩耍起来。待大蛇彻底放松下来,才取出怀中一只小竹筒,放在它的嘴边,示意它张嘴去咬,这个动作很有些不舒服,大蛇不喜欢。 可是耐不住格雅的再三抚摸,它终於同意了,咬著那竹筒,尖锐的毒牙下那透明的毒涎慢慢的流下来,待积满了竹筒,格雅才又口哨一变,示意蛇口松开。安抚了它好一会儿,才将它放到树梢旁,任它去了。 虽然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大蛇似乎还是对她很有好感,频频回首看她,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将竹筒交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随风 作者:堂桂花 亲的面前,小姑娘脸上满是骄傲和自信的光彩,她做到了,她可以做到了! 勒满没有夸奖,但眼神中的满意显而易见,摸了摸她的头,缓缓的开了口,“格雅,你知道我们族中的圣物青木令吗?” 格雅当然知道,这是全珞龙族心目中的神只,是庇佑他们一代一代在南疆这片土地上繁荣昌盛的圣物。 但关於青木令的秘密,却只有历任的族长才知道。如果勒满告诉了格雅,意味著格雅就是下一任的族长了。 小姑娘有些忐忑,晶莹的大眼睛里有几分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当得起族长这个重任,带领著全族人走向幸福安康。 勒满少见的拉著她坐了下来,语气温和,“格雅,我把这个教给你,就再没有什麽可教你的了。你现在所学的东西,虽然只有十之二三,但足以保护你和族人们平安的活下去了。剩下的东西有一部分我存在了一个地方,等你成年的那一天,花铃会交给你。其余,就靠你自己领悟了。 做我们珞龙族的族长,首要的不是本事有多强,年纪有多大,而是肯为珞龙族奉献一切,哪怕任何屈辱也不怕的决心,只要做到这一条,就可以当珞龙族的族长。你,能做到麽?” “我能!”小姑娘的神情异常严肃,举手发誓,“我可以对著南疆神灵起誓,一定会好好保护珞龙族里的每一个人。” 勒满欣慰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相信你能做到,那麽现在,你就听好了。” 他顿了一顿,才悠悠的开了口,“青木令并不是一块令牌,而是天下间最神奇的一只蛊……” 格雅睁大了眼睛,听父亲讲述著宛如天方夜谭般的青木令,只瞧见父亲的那双红眸,在透进树梢的阳光里,闪著宛如红宝石的光泽,异常鲜w而美丽。 花铃守在父女俩谈话的外边,无声的哭泣。为了,即将到来的别离。 江陵正在前面的书房里埋首公务,忽见勒满来了,不禁又惊又喜,“你怎麽突然来了?不用给格雅上课了。” “课已经上完了,你安排辆车和几个得力的人,送她和花铃走吧。”勒满站在厅中,眼光却不动声色的扫过厅中点著的香炉。 江陵拉他到身边的榻上坐下,关切的问,“怎麽这麽著急送她们走?就是你教完了,留她们多住两日,亲近亲近也好啊。” 勒满却摇了摇头,“她早一日回去,就可以早一日为父亲分担责任,比留在这里强。我方才已经让她们去收拾行李了,你现在就安排人手送你们走。” 这个大叔,还真固执!江陵不知道自己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宠溺,想想让人把陆人杰召了来,把护送工作送给他了。 “一定要挑几个功夫好的,别在路上出了岔子,知道麽?” “放心吧,交给我!”陆人杰跟士兵相处久了,性格也越发爽朗起来,说干就干,“我先去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後在大门口等著,送她们走。” “嗳!你也别就这麽走了,去账房我的名下支三百两银子,一会儿先带她们去趟集市。出来这麽久,总要买些东西带回去的。让小姑娘别省著,就说那钱得入公账,不花完不行。知道麽?” “知道了,就你心眼多!”陆人杰哈哈笑著,“我再去准备辆空车,万一小姑娘买得多,也不怕装不下。” “这样最好了。” 勒满隐在屏风之後,听著江陵安排得当,心中还是很感激的。等送走了陆人杰,他还有一事相求,“我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39 发文时间: 5/13 2012 “跟我这麽客气做甚麽?有话就说!” 看江陵一脸的热忱,勒满微一沈吟,心想罢了,就当是给他一份临别的礼物吧。於是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列好的清单,“我想要打造一只马车,需要这些东西。” 他补充了一句,“是武侯传下来的木牛流马。” 什麽?江陵震惊了。 当年诸葛武侯不必活牛活马,纯以木头制出了可以驾驭的牛车马车,这可是历史上有记载的。但时隔千年,世人早已不知这做法,难道大叔竟会这失传的绝技? “你怎麽有这样好东西?” 勒满不想解释得那麽清楚,“总之你给我弄这些东西来,我先造一辆给你看看。如果你觉得可行,我再把图纸详细画给你,不过为了保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这个江陵知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那简直可以列为国宝,必须呈报皇上,才能决定到底该怎麽应用。马上就传人进来,立即去置办大叔要的材料了。 勒满看他办事这麽卖力,也要投桃报李了,意有所指的又瞥了那香炉一眼,“你这屋子里熏的香,似乎还不错。” 江陵一听这话,立时眉毛就挑起来了。提高嗓门对外头侍卫吩咐一句,“本将军现在有要事要谈,无论是谁,没有十万火急之事,一律不得打扰。” 尔後,才关了门,眉花眼笑瞅著大叔,“今天怎麽这麽好,特意来关心我?” 一看他这模样,勒满就只觉得身上的衣裳少穿了几层。眉头一皱,“这里不是後院,你正经一点!” “我怎麽不正经了?”江陵蹿到大叔身边,开始不规矩的动手动脚起来,“大叔说我这香有问题,到底是有什麽问题呢?” 听他这吊儿郎当的语气,勒满忽地心思一动,“你自己也察觉到了?” 江陵故作无辜的看著他,“我什麽也没察觉到,只觉得每回一看到大叔,都觉得越来越可口,越来越忍不住……” 他的手已经抽开了勒满的衣带,探了进去。 “不要胡闹了!”勒满著实有些恼羞成怒,平常江陵在後院怎麽弄他都无所谓,可这是前厅,外面就有士兵把守,这要是给人听见,象什麽话? 可江陵就喜欢逗弄大叔脸红红的样子,近来的勒满在床上异乎寻常的乖顺,虽然也让人很惬意,但人的心理就是这麽怪,别人逆著你的时候,就想让他顺著,真等他顺从了,又想他逆著来。 因为这样,就可以有机会欺负他了。 不理会大叔拼命推拒他的双手,江陵只管牢牢箝制住他的腰,不让他逃脱的同时,也层层剥解著他的衣物。 “这是在外头,不要这样!”勒满真的急了,脸涨得通红。下手也不再客气,又掐又拧的,可那小子就跟铁了心似的,还在一昧拉扯他的衣衫。 大叔知道,这样下去,迟早得玩出火来。他不想在这种地方苟合,於是只能找话题试图转移江陵的注意力。 “那熏香里头有火麻……呀!” 臀上忽地一凉,是裤子给人半褪下来了。饱满挺翘的臀部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白得更加耀眼。 勒满窘得别过头来,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自己的身体。 伸手将他的臀肉抓起,肆意揉捏成各种形状,江陵贼笑兮兮如偷到油的小老鼠,“大叔,这里好象比从前丰满了哟。是不是被我揉的?真奇怪,又不是女人的奶子,怎麽也会长大呢?” “够了!”勒满极力压抑著心中的羞恼,低斥了一句,想提起裤子出去,“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了,爱怎麽做,随你!” “真的随我?”江陵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手上加了点巧劲跟他抢夺著裤子。只听嗤啦一声,可怜的裤子给撕破了。 “这……这可是新做的!” 勒满气糊涂了,陡然冒了这样一句话出来。逗得江陵乐不可支,咬著他的耳朵道,“大叔真贤惠,知道替我省钱哪。不过不要紧,一条裤子,我还买得起。” 大叔一口气憋在胸中,差点背过气去。 江陵得了便宜还卖乖,假作认真的看看破裤子,“其实补补还能穿。大叔,不如我们还是谈谈那火麻的问题吧?” 他嘴上说著正经无比的话,但手上的动作却下流无比。不光揉捏著勒满臀部,还捉弄起他前方的欲望来。 勒满真是恨极了这小无赖的模样!可偏偏推又推不开,打又不打不过,忿忿的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甚麽?” 嘘!江陵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外面还有人呢,大叔声音小点,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在做什麽呢!” 那你就不要做嘛!勒满很是火大,这小子,简直是坏透了!亏他还那麽好心的要提醒他,结果你看,反把自己给赔上了。但他却是闭上了嘴,没有再吵闹下去。 “大叔,咱们还是来谈些正事的。”果然,江陵又是一副年少无知的模样,但手却不老实的勒满身上四处点火,满意的听到勒满粗重的喘息,“嗯,那个火麻,到底是什麽东西呢?大叔,你慢慢告诉我好不好?记得,要小声点哦,别让人听见。” 勒满死死咬著唇,却也控制不住那异样的声音从自己身体里传出。 江陵已经完全的掌握了他的身体,只要他有心撩拨,勒满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身体背叛他的意志,做出种种丑态,曲意迎合。 “大叔,你快说呀。”江陵慢慢的将已经开始发软的身体摁倒在竹榻上,也不肯将他的衣物脱下,只是解开,半遮半掩的在大白天里,反而更加撩人。 勒满这一身春衫都是新制,上好的绉纱,以暗红为基底色,深深浅浅的晕开,配著他雪白的肌肤和红宝石般的双眸,格外的动人。 江陵原意其实只是要调戏调戏大叔,可没想到勒满换个新环境居然这麽敏感,很快就有了反应。欲望的前端已然开始泌出粘液,脸上身上更是一片春潮涌动,瘫软在榻上就象一滩泥,大腿也无意识的开始磨蹭著他的身体,无言的诉说著急待被人抚慰的欲望。 江陵眸光暗沈,喉间口干舌燥得厉害,真火也给勾上来了。 舔了舔唇,伸指探至勒满的股间秘处打转,沙哑著声音俯低身子问,“告诉我,火麻是什麽?” 给这样的眼神压迫著,勒满只觉呼吸艰难,连气都喘不上来,脑子里更是乱作一团,无力思考,只能顺著他的意思答,“是……是会让人上瘾的……” “你怎麽知道?”江陵低下头,将他的衣襟挑开,吮著他胸前一直红肿著的茱萸。 “!!”勒满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舒服的吸了口气,才断断续续的答,“果诺……他们族才有的东西……从前就是拿那个迷倒了我……唔!” 勒满还没来得及说他最近在江陵身上也闻到这种味道,还感受到他异於寻常的情绪,就给他的侵入打断了。 其实这些江陵自己也察觉到了,但他先没有想到熏香,而是怀疑饮食给人掺杂了东西,让人去调查身边所有的小厮。 很快发现其中有个特别好赌的最近出手特别大方,正是负责他的熏香。正在调查阶段,没想到大叔这麽快就来给他答疑解惑了。 所以江陵一听果诺的名字,根本不用问,就基本猜出是怎麽回事了。 既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他也没有耐心再盘问下去。他下腹的欲望涨得生疼,已经没耐心再给勒满作扩张了,知道他的後穴已经可以很好的适应自己的进入,便将炽热的硬挺对著那入口,扶著他的腰,缓慢而又坚定的楔入。 勒满仍是有些吃痛,一口咬上江陵的肩头,胡乱攀附著他结实的肩背,欲迎还拒著那野蛮肉刃的侵入。 “告诉我,那混蛋是怎麽欺负你的?”这是江陵第一次问起这样的话题,还是以不容拒绝的语气。 火麻混合著熏香的味道愈加浓烈,勒满的脑子昏沈沈的,有些清明,又有些迷乱。他的理智不想说,但嘴巴却在江陵温柔的唇舌引诱下,终於说出深埋已久的伤痛。 40 发文时间: 5/14 2012 混合著火麻的熏香,诱导著勒满终於说出深藏心中的秘密,“那混蛋……跟我是结义兄弟,可是他……他一直觊觎著我,还有整个南疆。” 江陵将他无力的双腿大大分开,一面温柔的在体内抽送,刺激他的敏感点,一面继续以唇舌诱导,“你怎麽会上当?” “是馨兰,馨兰她背叛了我!”时隔多年,但曾经深爱过妻子,又被背叛的丈夫蜷缩在江陵的怀里,仍是难过的落下泪滴。 “她……跟奇瓦很好,我一直……一直以为他们是姐弟之情,并没有留心。可是果诺知道奇瓦对她有情之後,给他们俩下了春药……” 如果只有那一次,馨兰又肯告诉勒满的话,他会原谅他的妻子。 但事情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他们俩或许早就郎有情妾有意,才会在那一次出轨之後,不断的出轨,最终给果诺控制,抓住了把柄。 当时因为天灾,南疆的局势已经很不稳定,果诺觉得自己的时机到了。就让馨兰给勒满服用了火麻,趁他神智昏迷之时,将其控制。 然後以各种手段逼勒满与他合作,夺取南疆的统治权。勒满当然不肯,但馨兰作为他的妻子,却是知晓族中一些秘事。 她那时已经怀了奇瓦的孩子,为了保住母子俩的性命,便取了珞龙族最烈性的毒药送给果诺,又伪造了勒满的命令,以拯救南疆为由,骗族中八百勇士做死士,心甘情愿喝下那毒药,这才造成惨绝人寰的悲剧。 而随後,坐收渔人之利的当然是果诺,但他也没有想到,大洪朝廷居然派重兵前来惮压,最後还成功把南疆给收服了。 果诺做南疆皇帝的梦想破灭了,只好又导演了一出刺杀戏码,归顺朝廷做了南安郡王。 而时过境迁,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身为固伦族族长的果诺和鄂东族少族长的奇瓦都不可能再跟珞龙族长的夫人有什麽交集。 馨兰最後只得还是回到公婆身边,诞下了一名男婴。 那孩子刚生下来,努雄就觉得不象是儿子亲生,等他稍大一些,又用族中秘法反复试探,确认他并非自己亲孙。 老人顾及媳妇颜面,最後问她一次实话,如果有难处,他们也不是完全不能谅解。但馨兰仍旧选择了撒谎,一口咬定是勒满的。 努雄伤心之余,原本是想把她和这个野种逐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但勒满的母亲性格刚烈,实在忍受不了儿子这样被人羞辱,纵火把她们三人一起烧死在了小厨房里。 这些事,若非那火麻的功效,勒满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口。可是现在,他却流著眼泪尽数说给江陵听。 “那果诺,他该死!他强暴我……他说要我永远做不成男人,还说我生得这样一张脸,就是给男人操的……我不是,我不是对不对?” 江陵心疼的看著他眼神涣散,目光迷离的说著这样的话,恨不得把果诺碎尸万断! “别哭,你别哭!我替你报仇好不好?咱们把他千刀万剐,让他活活痛死!” “不!我要找……找许多男人强暴他……让他也尝尝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那我们把他送到妓院去,让他每天接客!” “好!”勒满应得痛快,忽地又难过起来,语无伦次的道,“可我……我还是做不了男人了……我,我被他弄了那里,就做不了男人了……” 江陵知道,现在的勒满,甚至都不认得自己了,此时所吐露的,全是他的真心话。不忍再刺激他,好言安抚著,“没事的,就算被人弄过,你也是男人。这世上好多男人都断袖,难道都不是男人吗?” “你……你不懂的……”红眸失神的不知望著哪里,“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被男人那样弄过……还,还动了情,就再也做不得男人了……” 江陵心中一沈,这里的他,指的应该是自己了,忐忑的问,“那你後悔吗?” 大叔长久的沈默了,直到江陵快失望时,才听他低低如梦呓般的声音,“他,弄得我很快活,比从前跟馨兰在一起时还快活……我从不知道,原来这种事竟可以这麽快活的,可我又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我,我真的拒绝不了……或许,我真的天生就是该被男人那样的。我甚至都会想,要是早些遇上他多好……唔唔……” 剩下的话语,尽数被堵在唇舌里了。 江陵兴奋得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操他,操他!他喜欢被自己弄,年轻的心认定,这就是对两人感情的最大肯定。 在前所未有的热切抽送著,被持续贯穿的大叔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而那痛楚的,欢愉的,哀婉的,兴奋的呜咽,却如冲锋的号角,激荡著年轻人的热情。 等最後腰被提起,肉刃凶猛的一下下捣进那神秘的最深处时,勒满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了,只能干张著嘴,无声的翕动著,任由体内强烈的痉挛把他带到前所未有的高潮之中,连神智都已模糊。除了本能的喘息,什麽都忘得一干二净。 勒满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茫然四下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还是在江陵的书房里,只不过是给人挪到屏风後面的榻上。 因为不是自己习惯的枕榻,所以睡得并不算很沈。瞧这天色,应该也是刚掌灯没有多久,江陵依然在前面伏案工作。 熏炉里的香已经换过了,并没有让人心神恍惚的火麻。明亮的灯烛将前面那人的身影拉得老长,透进屏风间的缝隙,落在勒满的身上。象是黑色的衣被,顽固的包裹著他。 悄悄打量著江陵的侧影,他忽地觉得有些陌生。 他所常见的,是那个有几分顽皮,有几分英气的男子,年轻而充满朝气,热情而充满活力。但此刻的江陵,却是别样的认真与严肃,就连平日里觉得过於俊秀的脸也透出一种威严,那是居於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真难得,这麽年轻,就给人教养得这麽好。 “醒了?”忽地,江陵不回头的问了一句,“等我一会儿,还有几份公文处理完,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呃……被发现了。偷窥的大叔有些窘,这才想起,习武之人皆是耳聪目明,从前的自己也能从别人的呼吸声中听出异样,更何况是他了。 想起从前,他又有些无故烦躁起来。翻身坐起,整束衣衫,却发现江陵已经给他清理过了,就是那条被撕破的裤子也给缝补整齐,虽然粗针大线的不甚入得了眼,但好歹可以遮羞了。 难道是江陵给他缝的?勒满颇有些不可思议,又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对上江陵转来的目光,似笑非笑,在灯光下尤其让人心!摇荡。 “看什麽呢?” 被这一问,勒满无端端的就心虚起来,甚至觉得脸上可疑的开始发烫,下意识的调转目光,嘴上却不觉问出心中所想,“你还会补衣裳?” “虽然不是很好看,但马马虎虎还是可以见人的吧?”江陵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好,转过头一面加紧处理公文,一面回话,“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象我们这样的纨!子弟怎麽也会补衣裳呢?” 确实,勒满很好奇。 “是净榆哥教的,不仅是我,还有我那两个小侄子也全都学过。从前年纪小,怕丑,觉得是丫头们的活,死活不肯学,还给净榆哥狠狠教训了一顿。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还能做什麽?於是就都学了。你别说,还真挺有用的。後来当我一人出门时,才知道净榆哥为什麽要教我们这些东西。” 听他这麽拉家常般说起自家的故事,让勒满忍不住追问,“那位庄公子,是个什麽样的人?” “他啊──”江陵应了这麽一句,忽地发现不太好形容。就好比左手摸著右手,因为过於亲近的习惯,反而不太能说得明白了。 所以江陵只能这麽说,“他是我大哥的伴侣,对我也极好,就跟亲哥哥一样。净榆哥这人功夫好,脾气也好,不过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其实脾气很倔,又爱较真,从小家里就属他对我们几个要求最严。” 他忽地笑笑,想起件事,“我大哥曾说,他第一次见到净榆哥的时候,看他在那江南烟雨里站在船头,悠游自得,就如天上的谪仙一般,他当时就看傻了,立时起意要把人给掳回去。後来费了不知多少心思,才终於弄到手。不过两个人也分分合合,闹了好几年才总算在一起。现在我家里,连扫地的丫鬟都知道,宁肯得罪侯爷,也坚决不能得罪我净榆哥。” 勒满不语,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羡慕之情。 江陵表面上是说笑,但骨子里浓浓的幸福之意却是溢於言表的。两个男人也能组成这麽美满幸福的家庭,实在是令人向往。 “不是说,你们家还有位大哥在西域,他也过得好麽?” 江陵噗哧笑了,“是白勇告诉你的吧?这小子倒是什麽都往外说。我那个大哥才应该算是咱们家真正的大哥了,如果说净榆哥在我们家是呼风唤雨,那云哥可是他们家的宝贝疙瘩,全家人争著宠著,只差没修个庙给供起来了。不过说起来,他的年纪倒是跟你差不多。唔……应该也就比你大个四五岁的样子。可看起来,比你小得多了!” 他这又是在嫌自己老麽?勒满忽地有些不悦,转了个身,不想再搭理他。 江陵倒是无知无觉,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高高兴兴往後一伸手,“走,回家吃饭!” 勒满也不吭声,自顾自的朝前走了。 这位大叔又是怎麽了?江陵弄得个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便找到了借口,大叔肯定是在害羞,怕人瞧见的缘故。等到晚上回去,他肯定就好了。 但事情出乎江陵的意料之外,大叔就是回了家,也对他有些爱理不理的。及至二人独处时,也是闷闷不乐。便是在床笫之间,也失了往日的那份热情。 江陵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如小媳妇般在床上施展浑身解数,曲意奉承,伺弄得大叔欲仙欲死,受不了的哭泣求饶,才敢问他,到底所为何事。 勒满心中百般纠结,想说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让他自己想去。 江陵想来想去,却是想岔了,提到火麻之事,问大叔是不是怕他忘了追究下去。 这话倒提醒了勒满,他还当真有一件大事忘了办了。 “你明日……去找那小厮,便以此事要胁……让他拿一包药粉悄悄洒在跟他接头的固伦族人身上,余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原本是极正经的话,可当大叔无力的瘫软在江陵怀里,又沙哑著嗓子说出时,就平添了许多暧昧的气氛。 江陵将手再度握在他发泄过後的疲软上,讨好的舔著他的耳垂认错,“都怪我,把正经事给忘了。罚我再让你爽一次好不好?” 不!勒满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再让他爽一次?他会精尽人亡的! 可是想要拒绝的话,却因为江陵的那句话,生生堵在不愿服老的心态里喊不出来。反而不怕死的激将,“年轻人……你就只一次的能力了?” 於是,低低的抽泣再一次伴随著肉体撞击的淫靡声响。而大叔一面不争气的哭鼻子,又一面努力的想要追随著江陵的节奏的举动更加让入疯狂,最後会出现怎样的结果,当然是在情理之中。 当勒满最终醒来时,即便身上已经清理干净了,他也在被子里蒙了好久的头,没办法出来见人。 实在,太丢脸了! 他半点也不愿意去回想昨晚自己出丑的种种恶形恶状,只暗自庆幸,昨日终於将女儿送走了,否则他今天肯定没办法面对她的。 看看镜子里的红眸已经提前出现鸽血红的宝石色泽,大叔更加羞惭了,他到底是不是仅仅为了那个目的才如此努力? 再看看眼眶下的乌青,真是要节制了啊,否则一定未老先衰! 41 发文时间: 5/15 2012 接下来,勒满真正忙起来了。 原本他是打算亲自动手制造马车,但只干了一天,在江陵看到他手上打起的数个水泡後就把他的工作给剥夺了。转而从军中选了几名有木匠基础的老实小兵,专听他差遣。 於是乎,勒满大叔就从行动派转为指挥派,只用将所需要的材料图纸画得清楚明白,将任务分派下去就可以了。 为防泄密,他还添加了许多不需要用的材料,让他们一并做好後,将各个零部件交上来,最後的组装就由白勇和青苔协助他完成。这样,就最大限度的规避了资料外泄的风险。 “大叔,一定要到老县城去组装麽?就在这将军府後头搭个仓库不行?” 江陵有点不高兴,因为勒满坚持要将组建工作放在被巨毒肆虐,至今仍是寸草不生的广丰老县城去完成。 他不是不相信勒满没有在那里生存的能力,而是觉得离得远了,就不能随时想见到可口的大叔了。 勒满头也不回的收拾著工具图纸,一点都不体会他的心理,很是无情的揭示原因,“如果在将军府弄,别人问起来怎麽办?马车做好了,还得不断试验,上坡下坡,爬山过河,都要身临其境才知道效果好不好,这是关在仓库那巴掌大的地方做得了的事麽?到时若是组装好,再要拿出来岂不又是一个大问题?” 他转过身,到书柜上去取些用得著的工具书,“你心里也应该明白,只有老广丰才是最合适的地方,别人就算怀疑我们在做什麽,也不会去偷窥。就是放了飞禽走兽来,也不能把消息传出去。到时一旦成功,老广丰那里还临著水,直接装上船,就能运上京城了。神不知鬼不觉……” 腰间一紧,身後突然贴上一个熟悉的温热身体,江陵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无比委屈,“可我想你了怎麽办?” 有些控制不住的热意直往脸上烧起,勒满别开头,想把他的胳膊掰开,孰料反被抱得更紧。只能微叹一声,低低解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每天早上过去,下午就回了。” 晚上也不耽误你呀!小气鬼! “那不一样。”江陵跟扭股糖似的缠著他不放,轻轻噬咬著他敏感的耳垂和纤长的脖颈,“万一我以後白天就想这样做了,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这小混蛋!大叔暗自磨牙,要不是因为江陵的需索无度,他至於给逼得想出那样一个法子来麽? 虽说保密也是一方面考虑,但起因,确实是大叔满足不了年轻人的热情了。 他好累!自从上回白天在江陵的书房风流一回之後,江陵便抓住了他羞於见人的弱点。总是找著机会就把他往一些古古怪怪的地方带,那些地方……算了,大叔一个也不想记起。 大叔拒绝又拒绝不了,可从了某人之後,一旦回想起来,又会後悔得连肠子都开始发青。而且,最最关键的是,体力透支的结果,是大叔严重嗜睡。简直跟只猪差不多了,每天除了吃饭,就想闭上眼睛找个舒服的地方躺著。这样下去怎麽行? 勒满的年纪已经被诸多嫌弃了,他不想连身材日後也被嫌弃,所以这才想到把试验基地设在老县城的决定。 当然,他也可以顺便去做某些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可这一切的计划,晨大的关键就是要哄好他身後这个小混蛋,只有他点了头,大叔才有可能真正成行。 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占有欲极强,大叔为了实现自己的主要目的,只好牺牲一些次要利益了。 闭上眼睛,放软身体向身後靠去,大叔在心中哀叹一声,勉强把声音放得柔和一些,“好啦,不要闹了。最多以後我晚上回来,什麽都听你的。” 江陵似乎还不太满意,哼哼两声,加重了唇齿间的力度。 勒满无奈,再度割地赔款,“你……你要是想弄那些东西……也行。” “真的?”江陵终於睁开了眼睛,表面上他的脸仍是拉得老长,但仔细看,他的眼睛里已经闪著狂喜的小火苗。 大叔艰难的点了点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随风 作者:堂桂花 几乎快要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痛哭一场了。 小混蛋想玩道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每次都被勒满严辞拒绝。让他做别的都可以,但要是拿那些玩意到他身上来捣鼓,实在是会勾起他许多很不好的回忆。所以江陵想是一回事,但没有得到他的许可,从来没有实施过。 “大叔放心,我会很疼你的。”扳过他的脸,索取一个缠绵入骨的深吻,江陵总算是心满意足的同意放行了。 等他走了好一时,勒满还怔怔的望著手中的书本出神,他怎麽就同意了?难道他忘了果诺当时是怎麽对他的麽?他怎麽会好了伤疤就忘了痛,允许另一个男人这麽做? 且不提勒满的纠结,江陵却不是仅仅为了寻求刺激才这麽做的。 他很早以前在得知勒满曾经遭人侵犯时,就请教过青楼里的老鸨。 据她所说,真正想让人消除在性事上的心理阴影,一种是让他完全脱离这样的环境,从此无欲无求。但这种方法可以治标,但不能治本。 另一种就是让他在性事中重新得到欢娱,甚至重复当年一些不好的情境,却不断带给他兴奋的刺激,这样才能让人彻底忘记伤痛。 象他们训练小倌便是如此,许多男孩打小并不喜欢同性,更喜欢女孩,但如果做了这一行,就必须从心理上彻底扭转过来。 除了不断给他们洗脑,让他们自己认定这辈子就是给男人压的命之外,还要有经验的师傅不断调教他们,直到他们看见男人就发情,即便是被男人鞭打也不影响他们高潮,这就成功了。 当时,江陵觉得太过残忍,他也不是要训练一个小倌出来,所以什麽都没做。直到勒满主动迎合他,才慢慢带给他性事上的美好体验。 但他也同时察觉到了,在勒满的内心深处仍是有一个极大的阴影,有时候他在床上试探性的玩些捆绑游戏,大叔就会紧张得直打哆嗦。 上回给火麻迷惑,当大叔道出心事时,江陵才知道原来他内心对果诺的恨意竟然仍是如此的强烈。 所以江陵才觉得确实有必要在征得大叔同意後,和他尝试做一些特别的事情。让他逐渐体会到这些东西也是能带来欢愉的,他才能彻底的忘了果诺。 当然,如果江陵选择忽略这些,他和大叔在性事上也能达到完美。但他也不知怎地,就是非常不情愿大叔在心里还有个角落是惦记著别人。 哪怕是恨,他也要想方设法的抹去。最後,让大叔心里只留下他一个人的身影,他才能满意。 回到前面议事厅的书房,江陵再没有闻到那火麻的熏香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的香料,但不会让人上瘾。 那个好赌的小子给抓住之後,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他不知道固伦族给他的东西会有那麽大的危害,只是为了还赌债,说不怕死的下了。 不过这小子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按照乌里的吩咐足量放入,而是每回都只下了一半的量,这个可以从他剩余的火麻中得到验证。 毕竟他也是汉人,要是当真帮助异族人危害到了本族的朝廷命官,他也害怕吃不了兜著走。 江陵答应不追究他的罪过,只让他在乌里身上下药,他老老实实的答应了。而且一点不敢藏私的将那药粉全部洒在乌里的茶中,骗他喝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乌里开始觉得身上有些发痒。 他起初没留意,可是过了几天越来越痒。洗澡不见效果,换了衣裳还是一样。与此同时,他家里的几个成年男子也开始出现类似症状,只是比他的要轻一些。 春夏之季,花开花落,会不会是对这些东西过敏?毕竟身上痒也不是什麽大事,他抱著怀疑的心情,继续等待了下去。 而在与他接触过的人当中,出现类似情况的越来越多,他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痒了就挠挠,浑然不觉身上许多地方都给抓破了皮,渗出血来。 就这麽过了大半个月後,当他估摸著江陵已经对火麻上瘾,找果诺商量了进一步的对策回家之後,却发现身上奇痒无比,甚至抓出了血还不能止,难受得在床上蹭来蹭去,甚至想去撞墙时,家人才慌了神,赶紧请了大夫回来诊治。 大夫也瞧不出所以然,开了止痒的药膏和汤药给他外搽内用,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本来约好的次日要随果诺上将军府找江陵的麻烦都不能成行。 果诺觉得奇怪,亲自过来查看,却不料听到他家中不少男子都心有戚戚说,自己也出现了乌里的症状,只是还没有他这麽严重。 果诺生性多疑,顿时就觉得不对劲。 立即出了门,却听到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全族之中,有差不多一小半人最近都出现了身上发痒的症状。大家听说乌里变严重了,各自也都很紧张的过来看,然後多请几个大夫来好好瞧瞧。 不好!果诺顿时变了颜色,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些族人应该是得了什麽传染病,或是中毒了吧! 42 发文时间: 5/16 2012 南疆的夏天来得早,春天的气息还未完全过去,天气就迅速炎热起来了。 而今年的炎热里,又多了几分令人惶惑不安的消息。不是关於别的,是关於固伦族的。听说他们得罪了天神,降下惩罚来了。 症状很明显,族中大半精壮男子染上全身奇痒的怪病,这病起初还好,可不上十天半个月,必定难受之极,别说下地干活,就是呆在家里,也得派专人看管,绑住他们的四肢,免得做出什麽自残之事。 这痒病至今还没要人的性命,但那一份奇痒钻心,实实在在让人痛不欲生。家家户户,几乎无时无刻不传出男子发病的哀嚎痛呼声,端的是凄惨无比。 而固伦族的田间地垄里,刚播下去的种子因无人护理,长得稀稀拉拉,想来今年的收成必是艰难的。 “将军,您看,几乎每家每户都是如此。”忧心忡忡的几位长者引领著江陵,在固伦族的村子外面略站了一站,为防传染,就往前方开阔地带而去了。 他们都是邻近村寨长老会的成员,为防这怪病传染到他们村子,才这麽好心的上将军府,请来了江陵,想借助朝廷的力量想想办法。 又一人道,“不过这病也著实古怪,起初那果郡王还怀疑是有人投毒,查了好一阵子的水源,可投毒怎麽可能只投到男人身上,妇人小孩全都不受牵连的?” 江陵心中却是知道底细,心想我家大叔的投毒工夫能随随便便让你们看出,也显不出他的真实水平了。 但脸上却一副懵懂的样子,“那若说是病的话,这又会是什麽病呢?” “现在就是不知道啊!”几位长老也甚苦恼,半晌才有一人嗫嚅著发言,“将军,我们南疆有些陈年陋俗,您先听著,行不?” “没事儿!”江陵很是随和的模样,“咱们又不是公堂之上,就在乡间地头,有什麽话都可以畅所欲言。哪怕错了,也不要紧。” 有他这个保证,那些老人家才敢开口。 “在我们南疆传说里,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位族长为了一已之私,冒犯了神灵,後来他们一族也曾经得过这样的怪病。一族之中,年轻壮丁全部病倒,几乎灭族。” “几乎灭族那就是没有灭族吧?那他们是怎麽治好的?”江陵确实好奇,原来南疆从前也出过这样的事情? “後来……是他们族的族长领受了天罚,这才令得他们全族的怪病好了。” 这位长老说得比较含蓄,另一位性格豪爽的看江陵一脸疑惑,明白的告诉他,“那是从前珞龙族出的事儿,他们的族长觊觎神女,被神灵惩罚了。” 江陵心头一跳,“什麽惩罚?” 几位长者的面色都有些古怪,还是那位性格豪爽之人告诉他实情,“那任的珞龙族长以男子之身饱尝十月怀胎之苦,诞育下神灵之子,他们一族才得以幸免。不过他们一族据说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混入神血,後来才在南疆壮大起来。” 原来如此麽?江陵摸摸下巴,他倒不信真有什麽神灵之说,倒是珞龙族原来自古以来,就有男人产子,这倒很令他好奇。回去得向大叔打听打听! “那你们是说,得要果诺也去产子,才能解得了他们族的厄难?”说这话的时候,江陵实在是想笑,绷紧了面皮,才勉强忍住。如果这是大叔早就计划好的,他只能表示对大叔的心机叹为观止了。 听他这麽说,几位长老的老脸皮都不觉抽了抽,“能让男人产子,那是神灵才有的本事,谁能有这法子?只是果诺身为一族之长,若是他当真做了什麽亏心事,就当祭祀天地,禀告神灵,接受神的惩罚,而不是躲在郡王府里,什麽都不做。” “就是啊!我们已经几次上门劝告他了,可他说什麽也不听,说这是他族中之事,不许我们插手。可这怎麽能算他一族之事呢?若是他们这怪病扩散开来,我们怎麽办?” “他们族中今年春耕,肯定是荒废了,到时没有粮食闹饥荒,不还得找我们大家来出?” 就是就是。 一干长老七嘴八舌,最後江陵归纳了半天,得到一个大致的意思,“那你们是说,召开长老会,让大家公判他去当众祭祀天地认错,求神灵的谅解,可是也不是?” 是!几位长齐唰唰的点头。 “相传当年珞龙族长就是祭祀之时得到了天神的宽恕,族人们得了符水,才得以痊愈。若是果诺诚心认错,想来天神是会原谅他的。现请将军做主,召开长老会吧!” 好吧,江陵决定倾听民意,从善如流了。 有一位长老迟疑著给出一个建议,“将军,那勒满虽然疯了,但他们族中毕竟出过类似的事情,他既在将军府上,还请将军盘问一二,好得些线索。” 这条建议非常之好,江陵一脸严肃的决定回去之後就立即执行。 回程时,路过南安郡王府,只见大门紧闭,一只蚊虫都不叫出入。江陵心中冷笑,果诺,你的报应,就要来了! 天边又是一片w红的彩霞,金光夺目。 将军府,晚饭後,掌灯时。 宽敞的寝室里,门窗都开著,沿墙角放置著长长的锁链,隐隐泛著蓝绿色的毒光,即便是没有细密的纱帘,也没有蚊蝇来滋扰。 这是将军府新落成的正院,左右还未住人,只有现任将军带著两名心腹随从,以及需要严密看管的要犯勒满四人住在此处。 正常情况下,是非常安静的,但天一黑……这里就热闹起来了。 “过来。”叭地抖一声鞭子,江陵觉得自己很有做恶霸的潜质。摆出一脸奸笑,冲对面站定不动之人勾勾手指头,“再不过来,我就过去了哦!不过我要是过去的话,今晚要用的东西可就不止一样了。” 勒满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他倒是不是怕,而是觉得──太过丢脸。 自从那日他允许江陵使用道具之後,这小子就千方百计搜罗了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回来。起初,见到那些东西的外形时,他是有些紧张,但实际上接触起来,才发现江陵的温柔。 就好比江陵此刻手中提的那只鞭子,表面上看是皮的,其实仔细看,才知道原来是用上好的黑色丝绸裹紧了做成。抽在人身上当然也会痛,却只会浅浅的留下一道红痕,连皮都不会划破。 “把门窗关了好不好?”这是大叔唯一的请求。 虽然院子里只住了他们四人,而且为了避嫌,青苔和白勇已经搬到离他们最远的房间,但门窗这麽敞著,他们只要声音大了,旁人还是能够听见动静的。 “就是要让人听见才好呢!”江陵挑眉笑得邪恶,“我今日可是奉命来审查你的,要是不弄出点动静来,岂不让人觉得本将军放水?快点过来,让本将军早点审查完了,好放你休息。我数到三,你再不过来,本将军可就亲自动手了哦!” 他故意用露骨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勒满仅披了一层薄纱的身体,还舔了舔唇。而提著鞭子的他自洗完澡後上身便赤裸著,下身也只穿一条宽松睡裤,随时准备办事。 算了算了!勒满再一次说服自己放弃抵抗了。反正抵抗也没用,最後还是会被人弄得欲生欲死,那还不如好好享受。 勒满缓缓迈步,走向江陵。行动之间,黑色纱袍之下的赤裸身体,若隐若现。 这袍子做得十分缺德,表面上看,包裹得严严实实,还在上面绣了大朵繁杂的纹饰,可是,它又在某些关键部位裸露著,越发刺激著人的眼球。 要是一片漆黑还好,但若是在屋内有光的情况下,哪怕只点著一盏灯,那幽幽灯火,依旧可以把袍子底下的身体照得通透无比,倒象是故意在引诱人犯罪一般,每晚穿上,让勒满都很不好意思。 可那臭小子却十分享受看他这一脸的窘样,更喜欢看著他──“脱!” 一声令下,勒满红眸微闭,在心里哀叹一声,开始解这缺德袍子的扣绊。别看这袍子遮不住什麽,扣绊倒做得不少,一个一个,严丝合缝,每回扣上要花些工夫,解开也要费不小的功夫。 江陵在随著他的动作一点一点露出来的肌肤中,眸光暗沈了。 大叔身上皮肤其实并不好,不是他的肤质不好,而是因为留有许多伤疤,所以才显得有些坑坑洼洼。 虽然大叔也谈不上多喜欢这些伤疤,但又不是女人,也没想过要去掉它。而江陵呢,也觉得这些伤疤都是大叔生命中的一个个故事,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留著就留著了。 反正大叔够白,在灯光下已经足够好看了。 当最後一粒扣子解开,薄薄的袍子刚滑落肩头,叭地一记鞭子就抽在了大叔的左胸前,留下一道粉红的印记。 不是很疼,却也因那份突如其来的刺激,而让人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大叔尴尬的看著自己迅速挺立起来的乳头,有些无可奈何。 这身体,真是没救了。 43 发文时间: 5/17 2012 烛光闪闪,人影摇动。纠缠的身影模糊成一团,暧昧而浑沌。 跪在地上,白皙而修长的身体被造型奇异的道具强硬的保持著优美的弧度,让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就是想动一下都不可能。只能无助的叉开双腿,迎接来自身後凶猛的撞击。 汗一滴滴,如调皮的小毛虫,从全身各处涌出,顺著身体的弧度爬到最低处,再往下落,赶之不尽,灭之不绝。带来的那一份酥麻,痒到心里。 勒满数次想挥手拂去,可胳膊也被绑上了支架,完全动不了。只能期盼身後那人早点完事,得以解脱。 心情一焦躁,难免影响到身体。 察觉到後庭有意识的夹紧,江陵有些不满了,“大叔,你赶时间吗?怎麽这麽急?” 无奈的将那处放松,勒满粗喘著求饶,“我……我真的受不住了……” 他著地的四肢已然瑟瑟发抖,真的是好累。 绑著勒满的道具有个挺雅致的名儿叫做竹马,不是真的马,而是用一根烤得弯曲定型的大竹片将承受方的後背固定成马鞍的形状,再将其胳膊和腿分别用粗竹筒绑定,然後在他脖子上戴上可供拉伸的缰绳,在欢好时,就能强迫受方一直保持著如马般跪地的姿势。 而进入的那一方,就能借著缰绳和绑在受方腰侧的承托装置,很方便的长时间进行侵犯,而不用担心受方因承受不住而塌腰跪下,被迫改换姿势。 恶劣的拉动缰绳,强迫大叔抬起头来,让他那稍稍隐藏的胸部持续下坠,江陵向前俯低身子,用力捻动那颗被皮绳勒得硬梆梆的乳首,又滑到下方,掐了把同样被勒得硬挺的欲望,“受不住?我看你还挺精神的嘛!” 身上的皮绳因为吸了足够多的汗水,分外往里勒,束缚的感觉更加浓重了。本来就敏感至极的地方,哪怕是被人轻轻触碰,也是格外的无法忍耐。却又因为被有技巧的束缚著,如果不被人解开,那欲望就是活活胀死也无法得到抒解。 “求……求你了……”此时此刻,勒满已经顾不得什麽体面尊严,满脑子只想到达那让他销魂蚀骨的高潮。 “求我什麽?”偏江陵还明知故问。 勒满知道他是要逼自己说出羞人的话,可这个时候,他除了妥协,还有什麽办法? “给我……快,快射进来……我受不了了!” “急什麽?”江陵又放松了些缰绳,好整以暇的在他身後慢悠悠顶弄著,“我还没骑够呢!”他扬起绸鞭,不轻不重的抽了勒满快支撑不住的大腿一记,“精神点!” 混小子!这一刻,勒满想撕了他的心都有。 可他不能,不仅不能撕,还得继续哄。努力把语气显得诚恳一些,“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吧……求你了,用力……用力吧!” 这已经是大叔目前所能说出的极限了,为了长远的性福,江陵知道不能玩得太过分,心里乐得跟偷了油的小老鼠似的,偏偏貌似很勉强的才同意了。 猛地将手中的缰绳一收,将肉刃从勒满体内迅速抽出,却又忽地用力冲到最深处。 呜!那强烈的震撼似是在体内放了一枚小爆竹,震得勒满一直麻到头顶。全身绷得极紧,连脚趾也开始不自觉的蜷缩。 凶猛的撞击连二连三,快得让勒满根本来不及招架,很快就给那在体内蛮横冲撞的硬挺逼到一个新高度。 察觉他体内开始了强烈的痉挛,江陵好心的不想在晚上的第一次就把大叔玩得太狠,索性放了缰强,只牢牢抱定大叔的腰,让二人的交合之处紧密相连,无法挣脱。 前後夹击的快感瞬间就把人的神智吞没,随著前端的泄出,勒满不自觉的夹紧了後穴,往後贴得更紧,想更多体验到那既可恶又可爱的凶器在体内释放时的炽热。 “是不是很棒?”江陵咬著他的耳朵,戏谑著问,“大叔一直咬著我,不肯放呢!” 强烈的羞耻让身体不自觉的绷得更紧,反而象是印证了江陵的话一般,让勒满羞愧难当、 恶劣的年轻人继续坏坏的捉弄,“大叔一定爱死我那里了,对不对?” “唔,放开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推拒,勒满只能沙哑著嗓子挤出这麽一句。那道具戴在身上,始终是不舒服的。 “好,这就解。”江陵难得的好说话,但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只是仍在大喘气的大叔没有察觉到而已。 将他身上的支撑架松开,然後趁其不备,江陵忽地将他的两手用那皮绳绑定,迅捷无比的将一只竹筒扔上房梁,绕一圈後垂下,刚好与另一只竹筒一起,形成一个可以承托重物的挂钩。 “你……你想干什麽?”後知後觉的大叔终於发现不对劲了。 就见江陵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大叔,你以为这竹马就一种玩法麽?那怎麽对得起我花的那些银子?” 勒满心知不好,也顾不得形象了,手足并用就想离开。,可他平时吃饱喝足都打不过江陵,更何况是在高潮之後? 很轻松的将浑身绵软无力的大叔抓回来,将他的双手吊到那竹筒上,江陵调整出一个十分缺德的高度,再度借用其他拆卸下来的竹筒,把勒满摆出一个跪坐在地的姿势,既站不起来,上半身还只能保持直立。 江陵摆布停当,嘿嘿一笑,“这叫吊马。” 勒满眼睛都快吓绿了,这样的姿势,是最容易让人自下而上来侵犯的,江陵这麽弄,肯定是要弄他那个地方了。 而因为重力的关系,会进入得特别深,而且手被吊著,他根本就无法借上一点力气,只能任由人摆布。 “不!不要这样!你放我下来,我随你弄。”勒满拼命摇头,委曲求全。 可惜江陵不肯,“你那儿太紧了,今儿好好让我帮你通一次,往後就畅快了。听话!” “不行!”勒满坚决反对,那地方平常承受江陵的肉刃就已经非常辛苦了,再要这麽弄,肯定受不了的。 “没事儿!”反正不在江陵身上弄,他还很通情达理的举出实例来说服著大叔,“从前弄你後头,你不也哭著喊著嫌疼?现在怎麽样?我手指头还没伸过去,那里就水直流,怎麽弄你都舒服。你且忍一忍,那儿也让我好好帮你弄一回,等弄通了,以後就都快活了。免得每回碰一次,你都哭爹叫娘的,你也难受,我也难受。是不是?” 勒满黑了脸,闭上红眸咬牙无语。 江陵说得没错,他头几次承欢之时,後穴总会肿胀不堪,难受之极。就算用了药,也还是不适的。 原本以为男男欢好毕竟有违天道,这种症状也是活该报应,却没想到,时日一长,後穴逐渐适应,各种不适的症状也逐渐消失了。 以至於现在,只要情动,哪怕是江陵没有碰他後穴,只要一个深吻,几个抚摸,他的後穴就会条件反射般迅速泌出足以润滑的粘液,连辅助之物都不用,就能让江陵轻松进入。 弄得他现在还怕自己那儿被弄得太松,会出现各种难堪,以前坚决不愿放置後穴的药蛋,现在天天早上清腹後,自觉自动的夹一枚在体内。就算再别扭,也不敢轻易取出。 见他这神色,江陵就知道大叔多半还是默认了,上前将他身上的汗擦了擦,温柔的抱著他亲吻,“别怕,我哪一回对你不温柔了?你要是太疼,我就停下,好不好?” 虽然明知是哄他上当前的谎话,但还是让大叔心里好受了些,任由江陵再次在他身上开始四处点火。 热烈的亲吻,各个敏感点的触摸,这一切都因为被吊起来,双手无法自由活动而带来新鲜而异样的刺激。 慢慢的,情欲如上涨的春水,一波一波又蔓延开来。 “听说,你们族中从前有男人生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突然,江陵问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勒满心头一跳,心知是那个传说被他知晓了,面无表情的答,“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谁还知道真假?” “真的不知道?”江陵低头吮弄著他胸前红肿的乳首,用粗糙而灵巧的舌苔反复刮过,“男人生子没什麽好稀奇,我们家就是如此。我只是好奇,你们族里生子的那个族长,这里会不会生出奶水?” “不可能!”勒满雪白的一张俊脸又气又羞,涨得通红。 江陵抬眼看他,忽地噗哧一笑,尔後靠近他的耳垂,离一分的距离停下,轻轻吐出三个字,“你撒谎!” 啊!蓦地,勒满吃痛的惊呼起来。那只刚被温柔以待的茱萸,此刻整片胸肌处却被人用手粗暴的揉捏出如女子乳房的形状。 江陵挑眉看他,“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就脸红,而哪个男人的身体会有你那样的古怪?你是能生孩子的对吧?这里也是能生出奶水的对吧?说!” 他手下突然加大力道,捏得那只可怜的乳首殷红如血,薄薄的一层皮几乎承担不住这样的负荷,似要随时爆出浆液来,疼痛难忍。 勒满痛得连连吸气,连叫都叫不出来,只听江陵一字一句的问,“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怀上孩子?” 44 发文时间: 5/18 2012 男人生子,是珞龙族一个特殊的禁忌,跟青木令一样,很少有外人知道。 南疆的传说并没有错,在很久很久以前,珞龙族确实有一位族长因为觊觎一位女子,从而惹上祸端。但当时,那位族长还不是族长,而他招惹的也不是神,而是人。具有神一样本事的人。 给吊上房梁上的勒满在江陵的“逼供”下,断断续续吐露了些实情,“他,那人自称姓孟……诸葛亮当年在南中七擒七纵的孟获,便是他的先祖。当年诸葛亮收服孟获後,为了安抚人心,传授了些不为人知的本事给他们家。尔後一代一代,便流传了下来。” 这其中,不仅有驭毒,还有木牛流马这样已经失传的技艺。 当时,他们的珞龙族还不算强盛,只是南疆一个小族。族中有位年轻人不过是一时调皮,在市集上调戏了一个相貌美丽的年轻人。 他以为人家是女扮男装,还戏言要娶他为妻,却没有想到,这却是一个货真价实,还惹不起的男人。 那孟姓的美男子在他们族中下了一种奇异的毒,几乎害得整个珞龙族的男子丧命。为了弥补过错,倒霉的年轻人只好屈服於美男子,任人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後来,这孟美男便留了下来,因他一身本领,给族人推举为族长,但他却以自己非是珞龙本族人为由推辞了,继而族人们才让那年轻人当上了族长了。 可以说,那任族长除了“娶”回了孟美男之外,一生并无任何建树。 而孟美男除了身怀诸葛武侯的绝技外,祖上还有一手制蛊的绝技。也不知他是怎麽弄的,居然就生生的改变了那任族长的体质,让他成功的怀上了孩子,还把这种体质在子子孙孙中给遗传了下去。 虽然是几百年前的旧账了,但勒满提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孟先祖炼制的蛊虫十分可怕……最後他们一共生了,生了九个孩子才勉强停住……” 要不是那族长的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恐怕孟美男还要让他继续生下去。 哗!江陵听著也有些吃惊,想想那任族长也真是够倒霉的,就因为调戏几句,便得经历九次生育的苦楚,这也委实太过凄惨了些。 “那以後你们珞龙族的男孩子就都能生子了?这些蛊虫养在体内,会不会伤害你们?” 勒满摇了摇头,那蛊虫虽然霸道,但也不是跟每个人的体质都相合。 象女孩带著就没事,有一只蛊虫,在难产时还能救她们一命。有些男孩带著也不怕,可以在重伤时比常人多吊一口气,多一个活命的机会。 只有少数男孩体内的蛊虫卵才会被激活,改变他们的体质,从而可以生育。象当年那位先祖九个孩子中共有六个儿子,但却只有两个男孩能够生育。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勒满觉得自己两条胳膊被吊得冰凉冰凉的,都快麻木了,很是难受,“你放开我好不好?” 江陵不放,只好奇的举著灯在他身上照来照去,想找出异样,“那他们怎麽知道那两个能生子的?难道有什麽特殊标识?” 勒满被那灯晃得眼晕,知道不满足他是得不到安宁的,只能告诉他实情,“如果是能生子的男孩,在成年之前,大概十五岁左右会发几天的高烧,然後男人的那里……会特别的白,今後……也很难长出毛发来。” 江陵的目光恍然的落在勒满寸草不生的男性骄傲那里,伸手过去掏摸,“我从前就觉得你这里奇怪,听说过女人有不长毛的,没想到男人也有不长毛的!还以为是你身体带毒的缘故,没想到是因为这个。那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麽?” “没有了。”勒满难堪的咬了咬唇,他当然不会告诉他,能生子的男孩伴随著那一次的高烧,肚子还会出现奇异的酸痛,如女子来癸水一般流出污血,那个才是最直观,也最能肯定的证据。 在勒满十五岁的那一年,勒满是一大早突然出现出血的症状,晚上才发的烧,早上那会子可把服侍他的花铃可吓坏了,连勒满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後来还是父亲告诉他实情,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和正常男人是不一样的。 幸好那样的症状终生只有一次,如果多几次,勒满想想那滋味,真是不要活了。 不过象他们这样的男人也是可以正常娶妻生子的,但若是一旦与男人交合,就再也无法令女人受孕了。 从前族中就有这样的男子,娶妻多年不孕,总也找不出原因。後来问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随风 作者:堂桂花 长这里,才肯承认是曾被男人弄过了。 那妻子当时非常伤心,认为受了欺骗,弄得差点自杀。最後族长不得不颁下法令,若是族中男子,不管是自愿或是被迫跟男子发生过关系,一律不准再娶。否则,只要有人检举此事,该男子就判归那与之交合的男子所有。 也因如此,珞龙族无论男女,都把贞节看得极重,成亲前绝不敢轻易和旁人行苟且之事。 在几百年前,那时南疆的生活条件还没有这麽好,环境恶劣,死亡率高,对子嗣的需求比较强烈,所有能生子的男孩都是跟女孩一样看待,也必须嫁给男子。 但後来随著珞龙族的逐渐壮大,人口增多,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渐渐废止了。只要在婚前保持贞节,随便这些男孩是嫁是娶。 而这些男孩小时候又与正常男孩无异,基本上都偏向阳刚之气更多,是以很少有人会选择去嫁人生子。於是这样的秘事也就渐渐不为人知了,只有珞龙族极少数长老和巫医们还口耳相传,以备有些不明所以的子孙们发生这种事情时不知所措。 听完勒满的这一番解释,江陵总算是明白了来龙去脉,不过问题还没解决。 “大叔,那我们要怎麽才能生孩子?你生一个吧,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好不好嘛!”末了,竟带著撒娇的语气了。 勒满坚定的告诉他,“不可能。我已经有格雅了,象我这样的男子是生不出孩子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真忧伤。 不过江陵还不算太绝望,反正家里还有些能令男人生子的难情丹,以後让大叔给他生个孩子出来,应该也是很好玩的。 “既然大叔不肯给我生孩子,那就让我好好弄一弄吧。”邪笑著上前,江陵要玩他的吊马了。 “不……不行!”勒满本能的退缩著,这样做太可怕了,他不要被这这麽弄。 可是这样子害怕的大叔,看起来更加可口了。江陵的眸光暗沈,不容拒绝的搂住他的腰,伸舌舔弄著他的耳垂,“大叔,乖乖的,反正又搞不出人命,咱们好好做一回,让你爽到晕过去,好不好?” 不好!勒满很坚定,但所有的拒绝都被堵在唇舌里,无论怎样不满不愿的想要逃避,最後还是被强迫的撬开了唇舌。 被吻得快要窒息过去时,他的双腿被人蛮横的拉开,精壮的身体挤了进去。两手还被高吊著,除了扭动身躯,没办法进行半分反抗。但这样的反抗还不如不反抗,在不断的厮磨间,下身很快感觉到那炽热的硬挺。 耳边响起低低的闷笑,夹杂著中含糊不清的话语,“老妖精……等不及了吗……” 我没有!没有!此时的勒满不再有心思嫌弃那个老字,而是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拒绝。可惜,他的努力全都是白费力气。 借著上一次的润滑,肉刃很轻松的就破开他的身体,直抵那处原该孕育子孙的禁忌之地。 本来就是男子身上不该存在的器官,自然发育得稍显狭小,每一次的进入都显得格外不易。 可那样的紧窒与柔嫩却吸引著肉刃,再一次胀大了。 唔唔!疼痛的泪水顺著眼角往下直淌,但被人紧抱著腰臀,完全无法逃离,甚至连声音都被吞没,那炽热的唇舌象是可怕的黑洞,想要吸干他的每一滴骨髓般不容抗拒。 身下象是被劈开一样的疼,太深了,太深了! 数度摇著头想拒绝那肉刃的楔入,但每每稍事摆脱,随後那被深入的印象就更加深一分。突然,身上的绳索一松,两肩刚刚松驰下来,但下身那异样的钝痛突然袭来,几乎快让勒满晕厥过去。 不管不顾的一咬,嘴里顿时弥漫起血腥味,不知是谁的,总之他再也不要忍了! 低哑如受伤野兽般的哀鸣如从天边传来,那是自己吗?勒满不敢肯定。 绳索又是一紧,控制住了他就要瘫软下去的身体。依稀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赞美,“进来了!大叔,我进来了!” “滚……滚出去!”勒满沙哑著吼叫,头一次失控的在他身上乱啃乱咬。 那样的深度,那样的疼痛,象是瞬间又回到十五岁的那个晚上,躺在床上,肚子里的酸痛逼得他数度想切腹! 可是折磨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进入一个新领域的年轻人玩得不亦乐乎,在那温软的、紧窒的、柔顺的、服帖的甬道内反复研磨,反复撞击,似是要把它拓宽拓深一般,不肯停歇。 被吊著双手的大叔完全无力反抗,只能如木偶般任由人来摆布。 双腿向两侧被大大拉开,除了脚後跟,完全无法著力,整个臀部恰到好处的悬空在那里,无助的迎接著一轮又一轮的撞击。 润滑的体液不住泌出,在身下滴答声淫靡的一片,痛楚的感觉渐渐散去,但那如泡在醋桶里的酸胀感却越发强烈,急欲求得什麽东西来抚平。 “还是喜欢的,对吧?”年轻人有力的耸动著腰身,逐渐在撞击中感受到他的迎合。 双手在勒满身上的敏感地带不住游走,又拧又掐,那份强烈而急迫的占有欲,让人恨不得把他一块块掰碎了吃进腹里! 这样粗暴的爱抚有时反而能奇怪的激发起人强烈的性欲,红眸迷茫了,原本的呜咽里也不全然是呜咽了,鼻腔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哼哼,似是在哭,又似陶醉。 “还是喜欢的,对吧,那就叫得大声一点!”有人似是又说了些什麽,但红眸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现在只想有人快点将他那奇异的酸胀感平复,无论是用什麽法子,都可以。 如果他发出声音能让身下的人更加卖力,让自己舒服,那他为什麽不叫? 於是,深夜里,就听见将军内院那边不断传出似泣似诉的沙哑嘶鸣。 这是在刑讯逼供那个疯子麽?不知情的小兵挺同情那位可怜的族长。 而在将军府内院的另一头,一位知情人将手指从另一位知情人的体内慢慢抽出,轻声蛊惑著身下快要守不住心神之人,“听,他叫得多浪?这是舒服到了极致才会有的声音……比我跟你用嘴做,用手做都舒服……想跟他一样舒服麽?让我进去吧。你会爽到天上去的……” “可……可是会痛……”那人苦苦挣扎著,身体想迎合,但理智还想抗拒。 热切的吻在他颈脖间流连,一点点的蚕食掉他最後的理智,“不会痛的。要是痛,他们俩怎麽天天搞得这麽带劲?你自己过来摸摸,难道没感觉到麽?你那儿早就被玩出水来了,还流了好多……现在里头是不是觉得很空虚,很痒?等我把这里放进你那里,你就知道快活似神仙是什麽滋味了……” 无力的仰著脖子,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著更多,声音里仍有些怯怯,“可……我们还没成亲,爹,会骂……” 嗤笑声在暗夜中响起,“又不会让你怀上孩子,你怕什麽?公子已经答应替我向你家保媒了,你爹到时要打要骂,全由我担著。只要你同意,咱们随时可以拜天地。现在……就先洞房了!” 唔啊── 随著男人的话音落地,两具肉体终於紧紧的契合在了一起。然後所有的禁忌,所有的纠结全都湮灭在寻求极致快感的淫靡里。 将军府内院里的沙哑嘶鸣,又多了一道。 45 发文时间: 5/19 2012 夏日的天气,总是热闹而充满生机的,鸣蝉不厌其烦的在树上反复吟唱,落在有些人的耳中固然是心烦意乱,但有些人却全没放在心上。 提著管紫毫,江陵的目光却落在窗外那几竿青翠挺拔的绿竹上。清风徐来,竹韧而有节,随风轻摆,也不知怎地,他忽地就想起那人的腰肢。 也是这麽的细瘦,却也是这麽的柔韧,平素看起来亦如这翠竹般清冷淡然,可一旦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眼角眉梢染上媚意时的模样,却又十足的撩动人心,想想都让人情热。 门口新来的小兵就见他们的将军出神的看著窗外,目光温柔中满是笑意,这不是自家老姐跟姐夫新婚燕尔时才有的神情麽?怎地他也竟是如此?正在暗自忖度是哪家的姑娘搅乱了年轻将军的一池心水,忽地有人急匆匆进来回话。 小兵听明白事由,提起嗓门,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鄂东族族长连塘求见!” 江陵正在走神,猛然听到这样一声大喝,惊得笔尖一颤,不小心点染在自己手上,微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回过神来,再看著手上的墨迹,不觉失笑,一面起身洗手,一面语气温和的吩咐,“请进来吧,以後不用这麽大声。” 心内却开始转起了主意,连塘这个老狐狸这时候来是做什麽的?难道也是为了给果诺一族求情? 但大叔可发了话,固伦族的毒他是绝不会解的,想想珞龙族死的那八百勇士,他没有让整个固伦族陪葬已经算很不错了。 但大叔也表示,若是等到长老会召开,果诺肯承认自己罪行的一天,他会让格雅出手,减轻些他们的痛苦。但这个毒却会伴随他们终生,至死方休! 果诺永远不会想到,他当年用火麻害了勒满,而今日勒满就以火麻为引,还施彼身。 固伦族的成年男人在闲暇时,都有吸食少量火麻解乏的习惯,而勒满下的毒,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特怔。 这也是为什麽只有固伦族的男人才会中毒的原因所在,如果想解毒,首先就必须戒除火麻。但人在病痛的折磨中,恐怕会吸食得更多,所以他们这毒是解不开了。 江陵真心觉得,大叔这法子可比痛痛快快杀了固伦一族还解恨。不过,他做得有道理。所以,江陵会帮著他实现心愿。 固伦族这几年仗著果诺的权势欺压别族,已经激起不少民愤,上回还对珞龙族的女人们犯下那样的罪行,虽说是听命於果诺,但若是有几个正义之士,事情未必坏到这样地步。 如是惩处,也算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了。 连塘满头大汗的进来,面上显得极为焦急,走进房间就扑通跪在江陵跟前,苦苦哀求,“将军,请救小儿一命!” 咦?原来他竟不是为了果诺来的?江陵微有些诧异,但听他说起儿子奇瓦,心头却不禁掠过一层厌恶。勾引有夫之妇,恩将仇报的小崽子,也不是什麽好货! 面上却做得关心无比,“老族长快请起!令郎到底怎麽了?” 连塘急得老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儿子奇瓦自幼身体就不好,从前全亏勒满悉心调养,才得以平安长大。 原本以为他是无事的了,可上次因为连塘被果诺牵连关在将军府,奇瓦奔波了几个来回,谁知竟又病倒了。连塘已经找到许多大夫,均不见效,只得慌慌张张来求江陵。 “请看在我这偌大年纪,唯有这一个孽障的份上,救救我儿吧!” “好说好说。”江陵故意装傻,问起重点,“可你让本将军如何救你儿子?论起医术,我也不懂啊!” 连塘稍作迟疑,再度伏拜,“不劳将军亲自动手,只求勒满的心头血一碗便罢。” 江陵顿时怒了。心头血,还要一碗才便罢,这连塘老儿合著不用你的血,你倒是舍得! 不禁冷了脸,“我倒是不知,这勒满的心头血还是能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不成?请老族长明示。” 连塘无法,只得告诉他实情,“将军有所不知,那勒满因为昔日要接触各种毒物,故此会服食一些灵丹妙药。他的血,就有一定的解毒和滋补功效。从前小儿患病之时也曾用过,故此晓得个药方儿,只是差了那味心头血,便没有了效用。” 江陵哈地一声大笑起来,笑声中有说不出的讽刺,“老族长只怕今日是白跑一趟了。” 为何?连塘顿时变了脸色。 江陵犹带恨意的讥诮道,“老族长既和南安郡王交好,难道不知这些年勒满是怎麽过来的?我告诉你吧,他被果诺囚禁之时,几年没有一口热食,唯有生饮毒蛇血,饿食毒蛇肉。本将军初次见他之时,便被他喷出的血雾毒晕了过去。而至今关押他的地方,连蛇虫也不敢靠近。他上回一场大病,还多亏了努雄老爹舍生忘死,给他做药人,才勉强救回性命。他那血里,早已不复当年的滋补功效了!” 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似凝著层薄冰,“老族长若是不信,尽可以自行去问过府上的军医。勒满体内带著剧毒,连日常他配的药材都要格外当心。我这可不是不帮你,而是为了你儿子的性命著想。若是当真给了你勒满的血,只怕救不成你儿子,倒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连塘一下瘫坐在地,脸色灰败,瞬间象老了十岁。 江陵没有说错,只是他始终抱著一个万一的侥幸。可是江陵这一番话,却是彻底把他点醒了。可这要怪谁? 当得知儿子和兰馨做下丑事之时,他半为自保,半被要胁著共同出卖了勒满;当果诺折磨勒满的时候,他心中虽有不忍,却也假装无知;以至於後来明知兰馨生下的儿子是他的亲孙子,他还是没有去想法把他接回来,眼睁睁的看著那无辜的孩子葬身火海。 时值今日,他虽又给儿子娶了几房妻妾,却没有一个命中有子,连半个丫头也不曾生出。而他的儿子,现在再度重病,想要等勒满的血来救命,可他的血早日在他们这麽些年的出卖、背叛与漠视中变质了。 江陵只听连塘喉间半晌才发出咕咕的干嘎之声,犹如粗砂纸打磨著琉璃,刺耳之极,老人家抚地大恸,“可我……我就这麽一个儿子啊!” 那又如何?做错了事,就会有报应!江陵没有过多的同情施舍给这种人,大叔也绝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再度去怜悯他们。 以德报怨是美德,但以恩报仇那是傻子。江陵自认他没这麽伟大的心胸,也相信大叔不会做这种迂腐至极的善举。 果然,等到晚间勒满归来,听说此事後,也只是淡淡的嗤笑,“这时候倒想起我这个疯子来了麽?下回若是再上门,你倒不如奉劝连塘赶紧纳几个小妾,再生个一儿半女的更实在!” 他显是不愿意多谈,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你明日让人上集市给我买一千只白瓷坛子,几包花种,再准备一口行军用的大锅和炉子过来。还有一些药材,我一会儿写个单子给你,你也给我配齐了送来。” 不待江陵细问,他便爽快的招认,“我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解了广丰县城的毒,虽然不是我们有意,但这毕竟是珞龙族犯下的罪孽。如果可以,我想让那儿恢复生机,就算不能给珞龙族翻案,也算是替咱们赎些罪孽。” 江陵有些犹豫,“那会不会太危险了?”他舍不得让大叔去冒险。 当年的八百毒人尽丧於此,因毒性太过强烈,根本无法上前收尸,只能任由尸体散布在各处流毒一方,具体在哪里,这几年风吹雨淋的,谁也不知道了。 他当年从大哥江云那里求来的解药,也只能保证活人佩带著进入不会再中毒,但却无法化解那样的霸道的尸毒。 勒满故作轻松的一笑,“我又不深入进去,不过用些坛子来种花做试验,有什麽好担心的?” “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江陵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叔的笑容里好象还藏著些别的东西。 “怎麽会?”勒满先是矢口否认,忽地又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江陵更加疑心了,凶巴巴的威胁,“快说!不说小心我打你屁股!” 勒满似有些赧颜,却还是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江陵听後把脸一沈,却是在他腰上软肉处使劲掐了一把,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低低调侃,“老妖精,尝到甜头了吧?先忍著,晚上再来弄死你!” 晚饭後,白勇就见勒满大叔早早的洗了澡,坐卧不安的江陵眼前晃来晃去,但江陵却一反常态,拿著本兵书仔仔细细的研究起来。 磨了快一个时辰,等到勒满急得索性上前去吹了灯,江陵才表面上不情不愿的跟大叔回到内室。 没多久,那里就又传出令人心跳加速的各种声音。 “看什麽呢?”身後,忽地有一双赤裸的臂膀将他抱了起来。 虽然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白勇还是微有些窘,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洗好了?” “没洗,只随便冲了冲,做完了再跟你一起洗。”青苔熟练的撩开他的衣襟,将手伸了进去。 “不要!”白勇忸怩著不肯,胡乱找著借口,“腰……腰还没好。” “还酸麽?”大手坏心的一时轻一时重的揉捏著,酸痛没减轻,反而撩拨得人心里又开始疯狂长草。 “我不要!”在身体不争气的背叛自己前,白勇连滚带爬的逃离。 “不要在这里?那好,我们去走廊,我已经洒了水,还架好了竹床,那里比屋里凉快,也没人看得见。” “我,我是说……不要做!”白勇气得都结巴起来。 青苔将他扛在肩上,瞅了对面的正室一眼,文绉绉的来了一句,“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多做几回,以後你就会那样天天缠著我要了。” “我才……嗯啊!”白勇还想反抗,但扛著他的那人,在他的臀上留下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成功的让他闭嘴了。 月光给少年还略显单薄的身体镀上了一层妖异的银,看著他在自己身下颤抖著迎合,眼中倒映著那明净的月色,如迷失了方向的两点星光,令人忍不住想掬在手心。 青苔几近痴迷的望著他,象被月妖蛊惑。感叹了一句,“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就放纵自己的欲望尽情在他身上释放出一团又一团最热烈的火。 46 发文时间: 5/20 2012 祭祀的广场上,多日未曾露面的果诺终於给人搀扶著现身了。 大热的天,他却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也给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厉声道,“本王无罪!何须祭祀天地认罪?” 江陵遥遥坐在上首,讥诮的看著他,一言不发,自有众多南疆长老们上前指责。 “果郡王!话可不是这麽说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还有你族人的模样,你还是诚心忏悔吧!” “对啊对啊,莫要让这疫病蔓延开来,到时难道你想让整个固伦族尽数被孤立覆灭吗?” “你们敢!”果诺仇恨的眼神象是两团小火苗在燃烧,也不看众人,而是直直的望向江陵,“我可是皇帝亲封的郡王,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让我族灭!” “果诺,你也知点好歹吧!”有人愤怒的跳了出来,“哪怕你是南安郡王,但我就不信,皇上会用整个南疆的安危换你一族!你要再这样,我们就联名奏请皇上,请求将你全族圈禁!” “你自己想死就算了,难道你还要拖著你们全族人一起死?”有人向江陵提出建议,“将军,果诺不知悔改,不如让固伦族人来一次公投,如果他们愿意跟果郡主一起等死,那咱们也没什麽好说的。如果不是的话,还请将军主持大局!” 有位耿直和善的长老建议,“从前南疆三十五族,医术最高明的是珞龙族,虽然他们现在是罪人,但族中难保没有人懂得医术,如果固伦族人愿意忏悔,能否请珞龙族前来医治?” “不可能!”果诺首先反对,他的心中有鬼。 就是不提前事,但他们一族才刚把珞龙族的女人侮辱殆尽,如果让他们来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可是他的意见,已经没有用了。 长老会公投的结果,以绝大多数的优势通过在固伦族进行公投。 如果公投的结果是仍不同意祭祀忏悔,那江陵就只好将此事上奏朝廷,看是要保固伦一族,还是南疆剩下的三十四族。但是在此期间,固伦族却是封定了。 谁都怕沾染了他们的邪气,引来病魔。强烈要求江陵驻军把守固伦族的各个要道,许进不许出。他们有什麽衣物需要,可以在指定地点购买,但是绝对不许他们的人出去,连果诺也不例外。 在送走果诺的时候,江陵好心的又去劝了劝,“果郡王,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天,本将军会派人帮你把消息传达到每一户固伦族人的家里。至於你,就安心养病吧。” “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果诺只恨不得上前来拼命,但他现在走路况且需要人的搀扶,怎麽可能伤害得到人? 江陵一脸无辜,“我再告诉个消息,听说鄂东族的少族长奇瓦已经旧疾发作,不治身亡了。本将军正打算去吊唁一番,果郡王可有什麽话要带去的麽?” “什麽?奇瓦,奇瓦已经死了?”果诺明显的一脸震惊。不可避免的猜想,是否又是勒满下的毒手? 江陵连连叹息,“真可惜啊,好好的一个年轻人,说走就走了。你没看到今天这麽大的事情,连塘都没来麽?要不是死了儿子,以他和郡王的交情,一定要来探望你才是。果郡王,你可也要好好保重啊!” 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江陵心情大好的走了。心中却在惋惜,要是大叔能看到此刻果诺的表情,一定会高兴的吧? 夏日的午後总是特别好睡,吃饭的时候白勇就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勒满看著他衣领边露出的半个吻痕,和蔼一笑,“你先去睡吧,我弄好这一点也就休息了。” 白勇打起精神,“那怎麽行?我帮你。” 可是手忙脚乱间,反而把勒满刚刚拼好的机关又打散了。勒满呵呵笑了,“都这样了,还逞什麽强?快去睡吧。” 白勇很是赧颜的搔了搔头,“那……那我先去了啊。”走到门边又交待一句,“那你也早点休息。” 勒满含笑点了点头,眼看著白勇到隔壁午睡去了。 这里是老广丰县城,他们在这里拼装马车。 为防泄密,也是江陵不愿意让他的大叔给旁人看到,工匠们都在距离稍远的另一个工棚里做事,而这边只有勒满和白勇青苔可以出入。 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青苔给勒满临时打发回去采买一些东西了,这里就只有勒满和白勇两人。 在勒满忙碌的大木屋隔壁,江陵让人专门搭建了一间精致的小休息室,原本是给勒满一人准备的,但白勇也时常进来沾光。 屋子里,早就点起一炉宁神的熏香,闻著就更生倦意。这味道也是白勇平素闻惯了,并没有觉得什麽不妥,爬上一旁的藤榻,头一挨上枕头,便沈沈欲睡。 心中只觉不解,为什麽勒满晚上的动静明明比他们还大,却比自己显得还有精神?难道真的如青苔所说,这种事是要多多锻炼才能更加习惯? 可是,真的好累呀!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已经酣然睡去了。 勒满听著他均匀的鼻息,迅速转身,取出一块早就准备的机关安进马车里。掀动机关,纯木制成的马车顿时非常流畅的行走起来! 车後,已经整整齐齐的码放著一千只雪白的瓷坛,勒满又将这些天早已准备好的干粮,还有用药水浸煮过又晒干的厚厚几卷油毡布扔到车上。 好久没干体力活了,就这麽点小事,竟累得他满头大汗。还有後穴里夹著的药蛋,也让他的每一次弯腰用力都产生那种难堪的酥麻,十分不适。 扶著腰,勒满苦笑的摇了摇头,江陵用的这些小心思他岂有不明白的?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保养他的身体,完全可以象白勇那样,使用柔软的药膏就可以。但江陵偏要给他使用那种特殊的药蛋,就是想让他无法在干活时太辛苦。 心头有些暖,但也有些酸,那小子,肯定会生气,但应该生气不了多久就会把他忘了吧?毕竟,他还那麽年轻,自己却已经是他的大叔了。 黯然将一封信放在桌面上,勒满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後驾驭著马车,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广丰县城的深处。 “你在说什麽?你再说一次!”厚厚的紫檀木几承受不住雷霆般的怒火,一掌就给震碎了。江陵怒不可遏的跳起来,捏得白勇的肩胛骨都要碎了。 “少爷,请放手。”青苔心疼的上前把白勇从他手下救出来,“勒满是真的走了。他特意把我支开,在白勇和工匠们睡觉的地方全都点了迷香,等我赶回去的时候,早就不见了他的人影。我们在四处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怎麽也找不到他的人,连那些瓷坛、干粮和油毡布也全部带走了。他,他是早有预谋啊!” 忍著疼,白勇带著哭腔道歉,“少爷,是我不好。我不该睡觉的,您处罚我吧!” “现在处罚你还有什麽用?”江陵暴怒的就往外冲,“点齐人马,我现在就去找他!” “少爷!”青苔死死把他拦住,“你要走,也得先看完他留下的信!” 江陵却把手一挥,“我不看!” 他心里明白,如果看了信,他们一定不会让他去找人了。连青苔都猜到勒满去干什麽了,他怎麽会不知道?那个傻大叔,干嘛不跟他商量一声,就去干那麽危险的事情? 忽地,只觉身上一麻,竟是青苔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少爷,对不起,这封信您必须看完!” 青苔将勒满提名要交给江陵的信件撕开,放在白勇手里,“念!” 白勇抹了一把眼泪,展开了信。 “江陵: 我走了,你不必寻找,我是去替珞龙族枉死的八百骑兵收尸了。他们的尸体一日不收,广丰县城就一日不会出现生机,而我的心也一日得不到安宁。 当年,他们服用的千绝万灭散,是无药可解的毒药,极其霸道,便是入了土,也百年不散。你的那些避毒香囊只能在距离毒尸较远的地方出没,真正进到三丈以内,还是很危险的。 所以,你千万不要心存侥幸的来寻我。你是南疆统帅,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不想有士兵白白为你丧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至於我,你就不必担心了。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珞龙族的青木令是什麽东西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是天地间最为厉害的一只蛊虫,每一代,都是由珞龙族长的血来喂养的。 只是当年,在果诺发动突然袭击时,我没有办法,只能将它种在了我自己的体内。而这青木令一旦进入人体,就必须大量的剧毒来喂养,正好用来收尸,这也算是我最後为珞龙族做的一点事情了。 当年的事情你基本上都知道了,至於那些金银珠宝,不必问去问果诺,问他的族人们就可以,总会有人开口的。 他们都曾跟著我们珞龙勇士进去烧杀抢掠,至於他们为什麽会没事,那时因为做了毒尸的人,在他们倒地丧命,神智彻底涣散之前,身上的毒是不会伤害到自己朋友的,这也是为什麽事後珞龙族无从辩解的原因。 可怜我们的勇士至死都是糊涂鬼,白白给人做了刀枪。 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不必我多说,你就能很好的查明真相。待日後上奏朝廷,还请还珞龙族一个公道。 我拿了几枚你的信号弹,等收完了尸,会释放起来。你只注意让人看著,到时让格雅进来找我就行。我教过她收青木令的法门,至於其余人千万不要靠近,重新复活的青木令在被收服之前,会比那八百毒尸更加可怕。 我们珞龙族与其说是青木令的拥有者,不如说是它的守护者。你可以让朝廷放心,操纵青木令是要用生命为代价的,只要性命没有受到威胁,我们绝不会用青木令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过这个秘密请尽量不要公诸於众,因为这世上贪心的人太多,格雅还小,我怕她守护不住,这也是我请求你的最後一件事了。 至於木牛流马的制作,青苔和白勇已经会了大半。最後一个关键步骤,我连他们也没教,全都封在那个木盒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随风 作者:堂桂花 你也不要打开,就这麽呈报给朝廷吧。 这项绝技,从此在珞龙族也是失传的,请皇上不必担心。 请不要怪罪白勇和青苔,他们是我故意支开的。就算这次不成功,还有下一次,他们防不住。屋子里那条毒锁链就送给白勇,感谢他这些天对我的细心照顾。 我在锁链的两端已经加了把手,以後可以方便的取用了。放在家中,可以避让蛇虫鼠蚊。他胆子其实挺小的,给他防身比给你们有用。 最後,也谢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往後请自珍重。 勒满绝笔。” 47 发文时间: 5/21 2012 信念完了,气氛无言的凝滞著。 白勇看看江陵,又看看青苔,眼中有泪忍著不敢落下。 青苔无声低叹,解开了江陵的穴道,“少爷,按大叔的意思做吧。现在就算赶去,我们也实在做不了什麽了。” 江陵的秀气的唇抿得极紧,几乎拉成了一条线,眼里的寒光让人不敢逼视。许久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白勇垂著头,可以看见他的双手在微微发抖,少爷一定气坏了吧?可是青苔说得对,他真的不能去。 “我……我去找大叔。是我不好,把人看丢的,要去也应该是我去……”白勇颤抖著双唇,想往外迈步。 “站住!”江陵终於开口了,以近乎咆哮般的语气在嘶吼,“你没听他说吗?去了就是白白送命,傻瓜有他一个就够了,咱们还去凑什麽热闹?传令下去,让陆人杰加派人手,我不管他用什麽方法,总之务必给我在三天之内,让固伦族的人说出当年的真相。至於你们两个,去把你们会做的部分做出来,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 江陵怒气冲天的走了。 白勇给吓傻了,还有些不明白,他到底要他们做什麽? “是马车。”青苔叹了口气,把他搂在怀里。江陵是怕他们觉得内疚,跑去寻人,所以才给他们布置了这种任务。 揉了揉白勇的头发,青苔郑重告诫,“答应我,以後有什麽事情千万不要学大叔这样一走了之,就是再不好的事情也要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否则,我也会发疯的,知道吗?” 白勇用力点头,心中却难过之极,抓著他的衣襟,眼泪终於落了下来,“大叔……他,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青苔也不知道,但若是他还能回得来,为什麽要说绝笔? 八百毒尸的剧毒,正常人怎麽可能承受得起? 天交四更,夜深人静。 当左!族的族长尤金陡然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时,吓了个半死,待披衣起来瞧见风尘仆仆,汗流浃背的江陵时,更加魂飞魄散,这是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将军,您怎麽亲自来了?” 江陵没空跟他罗嗦,只吩咐一句,“快起来带我去找努雄和格雅!” 虽然生气,但江陵并不糊涂。如果说格雅会收青木令,那她也有可能是现在唯一能够接近勒满的人。 如果大叔对自己毫不在乎,那他能对自己的女儿也毫不在乎? 也许这种做法是有些卑鄙,但江陵管不了这麽多了,他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大叔活著拖出来,再狠狠打他一顿屁股! 太不象话了!居然就这麽简简单单几个字就把他给打发了过去。什麽叫谢谢他的照顾?什麽叫请自珍重? 江陵很想问问他,如果他们的关系真的只是用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可以打发过去,那从前那麽多个耳鬓厮磨,颠鸾倒凤的日子,在他心里究竟算什麽? 也许尤金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他绝对是个好族长。 左!族与珞龙族合并之後,尤金并没有将双方人口简单融合,而是有意识的让珞龙族的妇孺们三三两两的迁居到他们的村寨之中。 给每一家都搭建了独立的竹楼,如新搬来一户户邻居一般,让原先的珞龙族人既不会觉得离开熟人太远,又能够比较自然的与左!族人交往。 而体力消耗,是最容易让人忘却心中伤痛的办法。经过一场繁忙的春耕,大部分的珞龙妇人已经能够不再去想那痛苦的回忆。 也在这样沈重的体力消耗中,她们得到了许多左僳族男人的照顾,对於自己将来的去向,各人心里都大概的有了个底。 从大里说,一个部族要兴旺,就必须繁衍人口。从小里说,一个女人想要老有所依,就必须有更多的子孙才是最切实的保障。 所以有些事,用不著动员,大家就知道该怎麽做。 努雄带著格雅、花铃住著的竹楼里,还住著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听到动静,很警惕的立即跳了出来。见是熟人,才放松下来。 “是我弟弟和大儿子。”尤金很大方的介绍著,“他们这家老的老,小的小,挑水劈柴都不方便。我让弟弟和儿子过来跟他们帮帮忙,往後只要格雅看得上,就让我儿子娶她。” 这话说得那小子很有些不好意思,哧溜一下就躲进屋里。不过江陵看那孩子健壮魁梧,面相又厚道忠诚,往後也未必不是一个良伴。 可是现在江陵有些话必须私下问努雄祖孙,请尤金在楼下等著,他独自一人进了屋。 格雅已经给花铃叫醒了,小姑娘甚有大人模样的拿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更加清醒,搬来凳子请江陵在努雄床边坐下,小声解释,“爷爷身体不好,就不起来迎客了,请将军叔叔不要见怪。” “没事。”江陵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客套,张口就道,“勒满已经进广丰县城收尸了!” 出乎他的意料,祖孙俩对视一眼,神色黯然,却谁都没有半点惊讶之色,便是花铃,也只是在一旁无声垂泪,显然早就知情。 “你们……都知道?”江陵不知为何,瞬间心中又酸又苦。难怪大叔走得那样干脆,原来他竟是早就交待好了麽? 那在他的心中,自己算什麽?连一个侍女也比不上? 努雄一声长叹,“将军,您的来意,我们明白了。但这是他的责任,必须由他去完成。花铃,你带格雅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将军说说。” 花铃捂著嘴,带著格雅出去了。 努雄这才在灯光下,好生打量著面前的年轻人。 因为心急,江陵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就带著几个亲兵,骑著马连夜跑了几百里山路赶来,他脸上一道道的泥污,眼中的焦急都是做不得假的。 努雄身为勒满的父亲,自然知道儿子跟他发生了什麽,现在能换来他的如此相待,也算是些许安慰了。 可是作为一个父亲,眼看著儿子雌伏於别的男人身下,那心情,必定是不好受的。半晌,他才艰涩的道,“将军,其实我们应该向你赔罪的。对不起……” “你们利用了我,对麽?”江陵声音哑然,在老人复杂的目光中,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些什麽事情。 心中怒气更盛,原来自己竟做了人家历练的工具麽? 48 发文时间: 5/22 2012 努雄苍老的声音里透著深深的无奈,“青木令植入人体,就必须用剧毒来喂养。但我那可怜的儿子给果诺废了武功,便是生生的吃了几年的毒蛇,也只能让体内的蛊虫不闹腾而已。” 江陵心中一紧,“我带他回府之後,他再未生食过毒蛇,所以就……”就必须与人交合? 努雄点头,浑浊的老泪已经落下,“我们真的不是有心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勒满他武功尽废,经脉俱断,按理说是不能再种下青木令的。但他当时要不那麽做,一旦让那蛊虫失去控制,便会危害人间,恐怕到时整个南疆都会断了生机!” 江陵听著骇然,但却相信,这老人说的必定都是真的。 “那一回我儿子会生病,就是因为太久没有服食毒物,所以体内的蛊虫开始反噬。而他就算是再度服用毒物,以他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多久,青木令还是会失去控制。所以我只能用药帮他将蛊虫温养至最佳状态,找一个武功深厚之人交合,助其安养那条蛊虫。而将军您,是当时唯一合适的人选。” 努雄有些话不好说透,但江陵还是懂了。因为他是镇南大将军,既能保护勒满,又能帮他们族中讨还公道做些事情。大叔与其献身给旁人,真还不如选他。 不过努雄也道,“想必我儿一定传了你交合後的内力修习之法吧?您与他交合之後是否觉得内力尽失?而修习此法後又更胜从前?” 这是真的,江陵不能否认。 努雄勉强笑笑,“如果我们有心害您,大可以借您的身体把蛊虫移到您的身上,把您修炼成可被控制的蛊人。可我们没有那麽做,因为我们知道您是好人,我们不忍心伤害您。所以你们那麽做只会令您身强体健,却半点害处也没有。” “那现在勒满怎麽办?”不知不觉,江陵还是问起最关心的问题。就算大叔真的只是存心利用,没有动过半分真情,他还是希望他好。 努雄黯然摇头,“我儿子的身体早就给果诺那混蛋给糟蹋坏了,这些年,为了养那蛊虫更加是元气大伤,幸好得将军相助,把蛊虫终於养到可被控制了。等我儿去收完了尸,那青木令吸够了剧毒,就会老实下来。到时让格雅收了,就去掉一个隐患了。” “那他呢?勒满呢?”江陵的心不自觉的往下沈去,可他必须要问。哪怕是最糟糕的结果,他也要知道。 努雄老泪纵横,“青木令历来破体而出时,便要以寄居之人血肉为食,待其现世,那人……那人便会全身青碧,缩如朽木,待收蛊之後,便是尸骨也不得留存世间!” 这便是青木令的由来,这便是勒满将要面临的结局。所以他才会说,珞龙族只是青木令的守护者,而不是它的拥有者。因为拥有它的人,全要化作一段青木。 江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将军府,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是普遍的小兵看著都甚不忍心。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而知情人偏偏又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安慰。 三天,极其短暂,也极其漫长。 陆人杰激动万分的冲进将军府,却看到江陵胡子拉碴,形容枯稿的模样。 整整三天,他没吃没喝也没睡,就这麽呆呆的坐著出神。明明屋子里清静之极,可他的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似是掉进沸腾的岩浆里,怎麽也理不出个头绪。 陆人杰把嘴边的话咽进去,小心翼翼的问,“小江,你这是怎麽了?” 江陵脑子似是很乱,但问出话来却是清醒之极,“固伦族的人开口了吗?” 陆人杰用力点头,他原本过来就是要汇报这个好消息的,“不仅开了口,还主动把当年在广丰劫掠的珠宝交了出来。不会有错的!” “那好!”江陵正憋著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准备去找那个叫果诺的家夥撒气,却见青苔冲了进去,“少爷,少爷!” 江陵顿时跳了起来,“怎麽了?” 他和白勇这些天仍被赶回原来的老地方做马车,顺便天天注意著勒满的动向。青苔激动得难以自抑,话都说得语无伦次,“有鸟!有鸟飞过广丰县城了!” 飞禽走兽有著比人类更加敏感的知觉,那就是说,它们飞过的那一块,毒已经解了。 江陵一口气赶到老广丰县城的时候,就见许多士兵和百姓也在眺望著那个牵动人心的方向。 几年了,老广丰县城连只苍蝇都不往那飞,现在居然有鸟飞过,这是最激动人心的头号大事了。 这一刻,江陵是多麽想肋生双翼,飞进那片上空,看一看他的大叔究竟在哪里。 马车辘辘,走得虽然不算太快,但还是很平稳。 停在一处坡下,被剧毒浸染的黑色尸首便是搁置了几年,还保持著面目如旧,连蛆虫都生不出一只。 勒满从车上下来,如见到老朋友一般和死者打著招呼,“阿翔,我来接你回家了。” 将尸首拖到油毡布上放好,然後将莹白如玉的温暖手心贴在死者冰冷的额上,勒满只觉体内有一股日渐增强的奇异吸力猛地一拉,死者身上的黑色便渐渐吸进他的体内了,而那尸首变得惨白惨白,将油毡布轻轻一提,便化为白灰。 将骨灰一点不漏的抖进白瓷坛里,在坛口的白布上写上阿翔的名字,又记下号码,一百一十三。 除了开头几个比较困难,後面找起来越来越容易了。体内的青木令似是感受到了这里强烈的毒气,欢喜不已,总能指引勒满正确的方向。 抱著瓷坛正要送回车里,勒满却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赶紧扶著车辕,先把族人的骨灰搁稳,他这才转头干呕起来。 其实胃里是吐不出什麽东西来的,只有些黄水,但就是止不住这种异样的恶心,一定要吐出来才舒服。 半晌,那股难受劲才过去,勒满无力的蜷缩在车上,抬头看著蓝汪汪的天,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这症状只是偶尔出现,他可以漫不经心的带过,可是这两天如此频繁的出现,他就不能自欺欺人的说是肠胃不适了。 他虽然不是女人,却是当过父亲的男人。他见过妻子怀孕是什麽样子,而他现在出现的症状,和她当年怀了格雅时,是一模一样的。 “傻孩子,你这个时候跑来干嘛?跟著爹只能白白送死,你不怕麽?”抚著似乎已经开始微微隆起的小腹,勒满苦涩的笑容里又有一丝甜蜜。 “你若是不怕,就陪著爹好生走完这一程吧。或许到了阎王面前,他瞧你小小年纪就跟著爹做了这许多的善事,积了大功德,下辈子就给你投个好胎了。” 拍拍肚子,他似是在给孩子,也是在给自己鼓劲,“来,咱们爷俩继续上路。还有六百多个叔叔伯伯要收回来呢,咱们可得加紧!” 马车辘辘,继续上路。 可是颠簸却让他的思绪止不住的摇晃,好想坐在那人的怀里,嗅著他的体味,安心睡去。 使劲摇了摇头,勒满竭力想把那影像从脑海里赶走。可是不行,越控制就越是想他。可能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想他吧?勒满无力抵抗,只好放任自己的思绪。 反正想想,也是没关系的。而他,又能想几天呢? “驾!”虽然没有真的马匹,但勒满还是大喝一声,似是在抒发心中难以言说的思绪。天空中,又一只苍鹰掠过。看著地下渐渐恢复的生机,飞舞欢鸣。 消息很快如旋风般在南疆传开。 固伦族的百姓为了活命,纷纷自首当年是果诺指使他们劫掠了广丰县城的财物,珞龙族只不过是代人受过的羔羊而已。 而勒满忍辱负重,装疯卖傻了这几年,现在独自一人进入从前的广丰县城,去清除余毒了。 一时间,舆论哗然。谁都想不到,平素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南安郡王竟然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而勒满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也有人不信,出於各种目的为果诺说好话,但却禁不起证人证物一个一个的如串了绳的蚱蜢般跳出来。一个缺口打开了,剩下的就是想藏也藏不住。 可是这些,全不是江陵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事,“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 所有的大夫都在摇头,虽然老广丰县城的毒气散去了一些,但他们拿牲畜做过试验,几百斤的一头牛也扛不住,何况是人呢? 江陵急得嘴上已经长了一圈燎泡,他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麽。可他就是想进去,想见到大叔。那种急迫无时无刻不在他的每一寸血脉里叫嚣,让他几乎无法思索,无法呼吸。 “将军,这个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您还是……” “我不要听!”江陵发起脾气,“总之我不管你们用什麽法子,一定要想法让我进去!” 这……这不是强人所难麽?大夫们很无奈。 “将军,将军!”忽地,守门的小兵急匆匆跑进来。 江陵正没好气,说话当然不好听,“又有什麽事?” 小兵吓了一跳,嗫嚅著道,“呃……外面有几个人,说,说是您家里人。” 他话音未落,客人已经不请自来了,“弟弟,你这是发的什麽脾气?” 49 发文时间: 5/23 2012 屋外,男子一身银灰色的淡雅素袍,亭亭立於的芭蕉树下,那阔大的绿叶越发衬得他身姿纤细,而那清秀淡雅的眉眼几乎与对面的江陵如出一辙,宛如双生兄弟。 平素没有比较,众人只觉得他们年轻的镇南将军过於儒雅,但今日看见对面的这位,才明显的让人感觉到,他们的将军原来是如此的英气逼人。 见众人的目光都齐唰唰落在爱侣身上,先前说话的人不高兴了。用力干咳两声,叉腰挡在爱侣身前,魁梧的身材立时隔绝了众人的视线,再度出声提醒,“我说弟弟,我和你哥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就让我们干站在这儿?” 哎呀呀! 恍若盛夏之中吹过一阵清风,江陵既惊且喜,满脑子只转著一句话,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啊啊! “大哥,你们怎麽来了?” 黄石弦摸摸唇上的两撇胡子,嘿嘿一笑,“还不是你哥呗,说长这麽大都没来过中原,又惦记著你,就缠著我把他带出来了。反正现在煦飞(他们的长子)也大了,族里的事都可以管得到。咱们就坐船先到了你这儿,回头再上京城,在中原绕一圈再回去。” 然後顺便就当再度一次蜜月了,所以家里几个孩子尽管吵得更凶,他愣是一个都没带,就带了几个侍卫和爱侣一块儿出来了。 江云从他背後一脸莫名其妙的探出头来,“你们这是……遇到什麽事了吗?” 进屋再说! 江陵迅速将二人请回後院,一面让人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收拾出客房来,一面就将遇到的麻烦简明扼要的加以概述。 然後再三拜求,“弦哥,无论如何,此事得请你想想办法,让我进去找到那个人。” 黄石弦是鬼戎部落的首领,他们那儿的奇花异草可不比南疆少,就连让男人生子的难情丹也是他们部落独有的东西。从前宣帝御驾亲征时,也全亏了江陵去他们那儿求来的避毒锦囊才得以解困。 现在正是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来了这麽一位用药的大行家,岂不是天助江陵? 江云心性单纯,听完便赶紧催促丈夫,“那你还等什麽?快去帮忙救人啊!那位勒满族长心地真好,受了这麽多委屈,居然还愿意去做这麽危险的事情,这样的好人若是要死,未免也太不公道了。” 黄石弦却摸摸胡子,斜睨著江陵有些不怀好意,“既然他自己也是用毒的大行家,若是能活难道自己会去寻死?只怕我也无能为力。小弟,你的心意尽到就好去了,何必非要亲自前去?太危险了,我想你哥也不会同意。” 我……江陵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里,硬是半天喘不过来,一张俊秀的脸也慢慢憋红了。 这让他怎麽说?难道和大叔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可是大叔,大叔他……江陵自己也说不好到底是什麽心情,那些话生生堵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江云不悦的拍了黄石弦一记,“你这人怎麽这样没有同情心?好,你不去,我去!小陵,你给我带路,要中毒就让我中毒好了!” 黄石弦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这个从小养大的爱侣,甭管多大年纪,孩子多大了,只要他一撅嘴一发脾气,他就没辙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还不行吗?你看看你,我不过是多问了弟弟两句,你至於这麽著急麽?” 只喝了口茶,连饭也来不及吃,黄石弦就给江陵折腾到了老广丰县城。江云自然也要跟著,但进去的时候,黄石弦却一脸严肃的把他留在了外围,让侍卫和白勇看著,“不许跟进来,否则我会生气的。” 江云孩子气的撇了撇嘴,“知道啦,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你这样子就很象个孩子了!白勇腹诽著,给这位尉迟家正宗大少爷拿了些南疆特有的新鲜果子,江云倒是很喜欢,安心坐下,一面跟他聊天,一面等著黄石弦他们出来。 因为情况不明,所以黄石弦和江陵都坐在马车里,前头还驱赶著一头健壮的水牛,试探方向。 江陵这些天也没白闲著,在一些有鸟飞过的地方,命人洒下了草籽,种些好打理的花木,浇水灌溉。 可十来天过去了,大部分花草全都死了,能够存活的也只是外围的一些小草,还长得稀稀拉拉。 黄石弦在几处不同的地方的命江陵停车,戴了从前给他的那副冰毒手套下车,捻了些土仔细研究。直到引路的水牛再也不肯前行,他瞧瞧了附近的土质,也不敢贸然深入了。 “哥,怎麽样?”江陵现在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满怀希望与忐忑。 黄石弦想了半晌,才道,“法子不是没有,但在南疆不可能实现。” “不会的!你说,只要有法子,我一定能实现!”江陵眼放异彩,这一刻,让他上刀山下油锅都是可以的。 黄石弦凉凉的瞥他一眼,“让南疆天降大雪,你做得到麽?” 呃……江陵窘了。别说现在正值盛夏,就是冬天也不可能下雨啊,那是天灾,会死很多人的。 黄石弦指著掌心里的土告诉他,“这种毒虽然很厉害,但幸好只浮在表面上,要不然,连地下水都会渗漏,到时别说这一处县城,就是附近方圆百十来里的百姓都不要活了。若是能天降一场大雪,将这些面上的浮毒凝住,刮地三尺,不出数月,这片土地便能恢复生机。但现在却只能靠那人收尽毒尸,最後再种上两三年的花草,才可住人。” “那我们到底有没有办法进去?”江陵最关心的,仍是这个话题。 黄石弦将手中的浮土拍掉,“这儿也没旁人,你老实告诉哥哥一声,你跟那族长到底是什麽关系?干嘛要拼死拼活的非见他不可?” 江陵黯然,不吭声了。应该怎麽说呢?说他们两情相悦?那是不可能的。大叔对他恐怕只是利用,没有半点情意吧?但若是不两情相悦,他们俩又算是什麽?纯粹的床伴? 这样的话,江陵实在心有不甘,也难以启齿。得到别人的身体,却得不到别人的心,这是男人的耻辱啊! 所以他要见到大叔,问个清楚。在他的心里,对自己到底有没有一分情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了。”见他如此纠结,黄石弦好心放过这个话题,“其实你要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若是在鬼戎,我给你织一身冰蚕宝衣,任凭他什麽样的剧毒,不说破解,接近是没问题的。” 江陵听得心头一凉,“那现在……就全无办法了?” 黄石弦嘿嘿一笑,“这个要去问你哥了。谁叫我心疼他,给他织了身呢?这回出门就让他穿在了身上,你要穿得下,就能进来……” 他话音未落,江陵就扯著他往回跑,还嗔怪著,“哥你也不早说!” 黄石弦心头大乐,这小子,跟那族长关系肯定不一般! 50 发文时间: 5/24 2012 冰蚕养育极为不易,要收集它吐的丝就更加困难了,象送给江陵的那副手套,就整整耗费了一整年鬼戎部落所有的冰蚕丝。 而为了给江云织身衣裳,黄石弦更加是将祖上积攒的所有的冰蚕茧全都拿了出来,又耗费了差不多二十年的采集,才给他织出这麽一身衣裳。 虽然织布不易,所以只能制得轻薄小巧,贴身穿著。但滑滑凉凉的,非常舒适。江云借了间屋子,把衣裳脱下来换给弟弟,再三嘱咐,“你自己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他现在还不能进去。”爱侣更衣,这样的香w场面当然不能让外人看到,黄石弦亲自作陪,一双眼睛吃够了豆腐,才跟著从屋里出来,却将那冰蚕衣半路夺去,告诉江陵, “你总不能光穿著这个进去吧?给我准备一些药材,我要熬制一锅药水,给你的外衣都煮煮,然後你再进去,这才安全。还有,你就算进去了,也未必能把他带出来。我虽没养过蛊虫,但在我们雪山里也养过毒物,一旦开始喂食,不吃饱是绝对不会停下的,这个你得找他们族中懂行的人来做个帮手。” 江陵明白,上回在左僳族那儿,是他焦躁了。不应该听说没救之後,就气急败坏的跑出来,应该再问问努雄,有没有什麽办法救回大叔的。 他们族养了那蛊虫早说也有几百年了,多少应该有点秘密吧? 於是很快的分头安排下去,一方面准备熬制药水,一方面派人去接努雄过来。 黄石弦帮一个忙是帮,帮两个忙也是帮,既然要解毒,他顺便也就配制了一些药水,让人兑水稀释过後,洒在重新种植的花木旁,助其成活。 一旦这些植物能够生存,就能吸引鸟兽虫鱼,等这些动物渐渐把本地的毒素给消化掉了,人就可以迁居了。 这是造福南疆的大事,不仅本地军民同心一致,非常卖力。就连江云也要挽起袖子来帮忙,不过黄石弦可舍不得让他干什麽体力活,想想就给他分派了一个看时间的活。 别人在屋外忙得热火朝天,他只用呆在屋里看著沙漏,等到点了提醒一声就是。 江云觉得这活有点过於轻松了,但黄石弦却说,“这看时间可是大事,万一药煮过了,或是时间不够,那药效都会大打折扣。一定要有个细心又耐烦的人来做,才不会出错。所以你这任务是最最要紧的,交给旁人我还不放心呢!” 瞧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江云瞬间觉得自己身负重任,非常积极的回屋里歇著了。还不忘给黄石弦擦擦汗,慰劳一句,“你在外头辛苦了,我给你煮些糖水晾著,你一会儿进来喝。” 黄石弦笑得见牙不见眼,江陵在一旁看著他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黄石弦得意的炫耀,“看见没?老弟你就多学著点吧!这不仅女人要哄,男人也是要哄的。” 江陵忿忿磨牙,“是呀,我哥是你从小哄到大的,你当然有经验!” 一听江陵说起这话,黄石弦顿时就消停了,老老实实不敢回嘴,卖力干活去了。 认真说起来,要不是当年一番误会,让这个稀里糊涂的黄石弦把当时才两岁多,还不太会说话的小江云当作父母双亡,意外走失的儿童带回了鬼戎部落,江意和尉迟临风也不至於苦苦找寻,又伤心了那麽多年,以至於到死都不知道大儿子的下落。 前几年终於真相大白的时候,黄石弦心里也觉非常惭愧。他这回带江云来中原,虽说游山玩水是一个目的,但更重要的,还是让江云见见亲人,拜祭先祖。 让他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当然,黄石弦也就“顺便”来向尉迟家的列祖列宗们磕头赔罪了。否则他心里,也实在是很不好过。 这边忙乱暂且不提,在别处,也有人在为了拯救勒满而辛苦奔波。 格雅眼泪汪汪的看著努雄,“爷爷,我真的不能去麽?您年纪这麽大了,应该在这歇著才是,让我去吧。” 努雄摇了摇头,拍拍孙女的手,“你还太小了,有些东西就算你看到了,也不会明白的。你到将军叔叔那里去,如果爷爷到时赶不回来,你就按照你爹教你的法子,把青木令收好,别让它祸害人间。” 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忽地流露出异样的不舍,无限慈爱的看著孙女,却只轻轻说了句,“爷爷走了!”就让人抬他进了马车,往珞龙族原先的居所而去了。 格雅抹去眼中的泪水,稚嫩的脸庞上多了一份坚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随风 作者:堂桂花 果有些事情她年纪太小还做不到,那她就做好自己能做的,不让他们失望。 马车来到一处陡峭的断崖之前,已经无路可走了。 努雄让尤金的弟弟飞鹏用绳索缚住自己,拿黑布蒙了他的双眼,指点著他背自己上去。飞鹏老实,又得兄长严训,知道这是珞龙族的圣地,不敢有违。花铃却是跟著勒满来过此处,紧随其後的跟上。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等爬到山中一块不起眼的凹处,努雄拿手中拐棍拔开藤蔓,露出一处洞口。 让飞鹏把他放下,回头交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若是我到时还不出来,花铃会带你下山去的。” 他也不知撒了些什麽,飞鹏只觉得闻到一股甜香,顿时就昏迷不醒了。花铃在他身後,却是无碍。 “老族长,求您让我跟您一起进去吧!”花铃突然跪了下来,目光坚定,“族长曾经说过,让我做格雅的干娘,将来也是让我领格雅进神洞的。这麽算起来,我也不算外人,应该有资格进入神洞。” 努雄咳得厉害,半天才喘过气来,“花铃,我知道你是好女子,不放心我一人进去。但你也该知道,勒满的意思,是让你等到格雅成年的时候,才带她进去。那时候,她已经养熟了青木令,当然可以护著你。可是现在,我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头子,自身尚且难保,怎能保得住你?” “老族长!”花铃哽咽著,已然落下泪来。 努雄又喘了一时,才说得出话来,“我带你来,就是怕有什麽不测,万一得了什麽消息,我还能有个人传递。若是你也跟我进去了,出了意外,那我岂不白进去了?还有飞鹏,你要也出点什麽事,这里的九曲十八弯,谁带他下山?好孩子,等在这里吧。” 他伸手在花铃肩头拍拍,然後转身,步履蹒跚著走进了这个神秘莫测的山洞。 51 发文时间: 5/25 2012 一转眼,在广丰县城里已经呆了有一个月多了。数著车辕上刻下来的正字,勒满抚著些许隆起的肚子,算计著这孩子的天数。 唔,怎麽说,也该有两三个月了吧? 就算活不长,至少也是条小生命,陪伴著他渡过最後的岁月,勒满还是很疼他的。只是──这小家夥也太不老实了些,折腾得他命都快去了半条。 呕!小家夥似是意识到父亲对自己的宠溺,似是玩闹一般,突然又可著劲的开始折腾。 再次吐得昏天黑地的勒满无力的瘫软在车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仰望著苍天,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好想吃! 不管是酸酸甜甜的梅子杏子,还是糖醋鱼糖醋排骨,给他口吃的吧!勒满真的,从来没有这麽馋过。馋得他简直想放弃眼前的事情,出去找吃的了。 可是不行,因为孩子越来越能折腾,他现在的效率极其低下。至今才收到六百多只瓦罐,还有一百多人在等著他收尸。 勒满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象只猪了,每天清醒的时候,几乎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吃各种东西,而不清醒的时候,多半就是已经睡著了。他现在是晚上能睡,白天也能睡,有时坐在车上,走著走著也能睡著。 体内的青木令即便对毒素的需要异常强大,但似乎也抵抗不了孩子的滋扰,只要他想睡,勒满就提不起半分力气。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青木令似乎和孩子之间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在他一觉醒来精神最好的时候,也是青木令鼓噪得最为厉害的时候,等收了一具尸体,吸收到毒素了,青木令就会消停下来,让他先歇一会儿,等孩子安静了再上路。 脸色泛绿的掰开一块硬梆梆的干饼,勒满强忍著胃里的不适,勉强自己咽下去。 唉!他现在最後悔的事,就是当初准备干粮的时候没有把将军府里的好吃的多搬一点过来。 江陵那小子虽然在床上特别讨嫌,但别的方面真的对他很好。他喜欢的零嘴和饭菜永远准备得妥妥当当,那些精致的点心汤水,就是从前当族长时也没吃得这麽讲究过。 想想从前的美味佳肴,再看看眼前干得硌牙的饼子,被养刁了的胃越发觉得难以忍受,想回去的念头也越发强烈起来。 他只是为了拿一口吃的,就是拿一点吃的就好。那麽要不要回去呢?勒满再一次开始纠结了。 …… “大叔,大叔!”耳边,似有人在叫他。 勒满惊喜的睁开双眼,“江陵,你来找我啦!” “是啊,你怎麽一句话也不说,就跑到这里来了?” 熟悉的年轻人怒气冲冲的看著他,但勒满却瞧著不由自主的心花怒放,“我来给族人收尸。”语气里,带著些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心虚。 “那你也不能不跟我说一声吧?走,跟我回去!” “不行,我还没收完,不能走。你……你给我带些吃的来吧。给我带一包杏脯,还有蜜饯李子,蜜饯青梅。嗯,我还想要栗子酥、豆沙糕,还有那个合意饼。再带盘糖醋排骨来,我想喝南瓜小米粥……”勒满扳著指头数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那你等著,我回去拿给你。”对面的年轻人特别的好说话。 可是一看他要走了,勒满却又急了,“你……你等等……” “怎麽了?” 年轻人一脸无辜,大叔老脸红了一把,声音呐呐,“你,你过来一下。” 年轻人突然又笑得邪恶起来,“你是那里又痒了是不是?” 大叔别扭的低头,只觉脸上烫得发烧。身後有一双手臂环绕上了他的腰,还是那样恶劣的调笑,“就知道你离了我不行,老妖精!” 勒满被他这三字念得浑身似抽了筋骨一般,软软的瘫在他的怀里,本能的欲望几乎压倒一切,再也顾不得害臊,仰脖与之交颈厮磨,低低请求,“那你,你还不快进来?” “急什麽?”熟悉的双手在他身上各个敏感处游走。胸前的茱萸,腰间的痒痒肉,还有胯下的分身,一一都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勒满闭上眼,却也能听到自己从胸腔中发出的暗哑吟哦,淫荡之极。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他想要,他真的好想要! 终於,那炽热的硬挺再一次放进了他的身体,几乎是急不可耐的,勒满自己就扭动腰身迎合起来。 可没两下,身後的年轻人却突然停下来,两手交叉搭在他隆起的肚子上,神情古怪,“这是什麽?” 勒满羞到了极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他实话。 “什麽?”江陵一把将他推开,正色训斥,“你这人也太淫荡了,有了孩子怎麽还想要?万一伤著他怎麽办?” “不……别走!”勒满大急,伸手去抓他的衣摆,想跟他解释这是没关系的。 可是江陵不听,非但不听,还特别生气,“你有了孩子也不告诉我,现在还来哄我做这种事情,我再不要理你了!” 眼看他头也不回的走掉,勒满心头急得无法可想,拼命去追,“江陵!江陵!” …… “大叔,大叔我在这里!”一个比方才更加清晰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勒满心头电光火石的一闪,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而焦急的面容,一身青绿色的衣服,还散发著古怪的药材味。脸上还蒙著块同样颜色的面巾,方才跟他说话时,一把拉了下来,露出大半张脸,显得很是憔悴。 勒满脑子一阵糊涂,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把抓住江陵的衣襟,心中的话不觉脱口而出,“你别走!我们不会伤到孩子的,真的,你相信我!” “孩子?”江陵古怪的看著他,这样疑惑的表情却犹如一瓢冷水般,泼醒了勒满。 这是真的?那方才是假的? 滋滋! 突然,抓住江陵的衣襟的双手冒出阵阵青烟,那衣料很快就如被火烧般烂掉一块。旁边有个童稚的声音急急在喊,“爹,快放手,你会伤著将军叔叔的!” 勒满如遭雷击,瞬间放了手,倒退著爬了几步,脑袋不小心磕在车板上,撞得生疼。可就是这一疼,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了。 原来方才的场景只是自己的南柯春梦,而现在才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江陵是真的找来了。他不仅找来了,还带来了格雅,他的女儿。 52 发文时间: 5/26 2012 江陵瞠目结舌的细看眼前的大叔,才发现只这麽些时不见,他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已经笼罩著一层淡淡的青气,连如红宝石般妖异的红眸也开始转为浅浅的碧色。如一泓春水,温柔里却透著分外的危险。 勒满黯然摸了摸自己脸,又迫使自己退得离那个温暖的怀抱更远一些,垂下眼帘,低低的说,“你们不要靠近,我体内的青木令已经吸收了不少的毒素,这天下间还没有一种药物可以克制得住。” “阿爹,”格雅含著两汪泪水,在眼圈里团团打转,“爷爷去神洞给你想方法了,你要撑住啊!” “什麽?”勒满愕然抬头,“你爷爷去了神洞?他现在没有青木令,怎麽能进去那种地方?格雅你快回去,去拦著他!” 格雅无语,勒满心中一沈,看来已经拦不住了。心头不由自责万分,都是因为自己这不孝子,才连累了一双老父母,连晚年也不得善终。 “格雅,你到後面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阿爹说。”江陵一直看著勒满,声音里却有著不容违拗的威严。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她好不容易看见父亲,她也很想和父亲多说几句,但勒满却看著她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格雅很听话的离开了,骑著一匹小马慢慢往後走,让眼泪悄悄落在自己的衣襟上。 虽然,她知道父亲是不想伤害自己,但她也看得出来,父亲的眼睛里,更多容纳的是将军叔叔。 也许大人总有话对大人说吧,格雅这麽安慰著自己,却还是觉得很伤心。失去了爷爷,再没有人会那麽全心全意的看著她了。 “格雅,你出来啦!”走了大约百十来尺,一个大男孩就欣喜的冲了过来,却在看到她的眼泪时怔住了,“你怎麽哭了?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报仇!” “没有!”小姑娘哽咽著否认,心情说不出是悲是喜。 这个傻蛋,明明叫他不要跟来的,他还是非要跟过来。是因为尤金叔叔说过,要他将来娶自己,所以才这麽寸步不离麽?可花铃阿姨分明告诉她,一男一女要在一起,是得相互喜欢才行。如果不喜欢,就是再好也没用的。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而直接,格雅心里不痛快,嘴上不觉就嚷嚷了出来,“你干嘛老跟著我?我不喜欢你,将来长大了也不要嫁给你!” 尤金的儿子叫阿海,十五岁的男孩心性虽然粗糙,但却比小几岁的女孩多了些对情爱的懵懂认知,被格雅这样拒绝,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可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女孩子开心,只能挠著短短的头发,一脸尴尬又挫败的跟在她身後。 许久,格雅才发现原来他还跟在自己身边,又是愕然又是气恼的扬起手里的小马鞭甩过去,“你怎麽还在这儿?我叫你走啊!” 阿海躲也不躲的给她抽了个正著,就算格雅用的力道不大,却也把他赤裸的胳膊上抽出一条红痕。 “你这傻子,怎麽不知道躲开?”格雅真没打算伤他的,现在打了他,反而比受伤的那个人,心情更加难过。 “呃……我不疼的。”阿海一脸忠厚,呐呐的解释,“要是你想消气,再抽几下也可以。”似是怕她不信,他还特别申明,“我阿爹阿妈都经常抽我,比你力气大多了!” “你……”格雅气得无语,满腔郁闷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垂眸沈默了半晌,小姑娘突然问他,“你是不是愿意娶我?” 男孩脸红了,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是因为你爹的缘故麽?” 男孩立即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麽想娶我?” 男孩又抓了抓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发脾气的样子很象我娘。”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不好意思说出来。眼前这个女孩其实……其实是他见过的女孩之中,最漂亮的一个! 女孩小嘴撅得老高,斜斜的瞪了他半晌,才闷闷的问,“那你是不是一辈子只喜欢我一个?心里永远只有我?” 男孩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爹说过,成亲就应该是这样。他爹还说,为了两族的安宁和睦,将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他娶她。 可如果女孩问他,他要不要说实话呢?男孩有点纠结。 好在女孩没有追问,只抬头望著天空悠悠的白云,“那你对著南疆的天地神灵起个誓。” 男孩诧异的抬眼瞧了她一眼,却认认真真的照著她的话做了。 格雅转过脸来,望著他凶巴巴的吼了一句,“那你记好了,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天天拿鞭子抽你!” 阿海的肩膀本能瑟缩了一下,见女孩打马走了,急忙跟在她的身後。心中却在疑惑,为什麽她要自己立一个那样的誓言?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当他好不容易明白过来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又吃了格雅的一顿鞭子。不过那一次,却吃得他心花怒放。 女儿走远了,天地间又只剩下勒满和江陵两个人。 大叔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年轻人,於是,他的眼神闪烁,於是,他的手无意识的总是拔弄著身边的一只白瓷坛。 江陵冷冷的看著他的小动作,“紧张?怕了?” 我没有!嘴巴张了张,但这样的话实在没底气开口,勒满忿忿於自己的没用,倏地坐了起来,努力想绷著脸,看起来有威严一些。 深吸了口气,正打算打口,却给江陵再一次打断了,“你刚才梦到什麽了?” 大叔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想好的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陵再接再厉,“做梦都会喊我的名字,你就这麽想我吗?” 大叔尴尬的别过脸去。 江陵盯著他,犹如盯著猎物的兽,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说!孩子是怎麽回事?” 大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他仍是极力想掩盖,言不由衷的嘟囔,“我……我不记得说过什麽胡话。” 江陵上前一步,蓦地快如闪电般出手,擒住大叔的下巴。 勒满大骇,“快放手,会伤到你……”尾音消失在那不一样的触觉里。江陵手上清凉柔滑,是戴了手套的。 “这麽关心我?”江陵终於捕捉到了大叔的视线,顿时狠狠绞缠住,不放他逃离。一双手却顺著大叔的衣领探进他的身体里,挑眉冷笑,“你若是不肯说,我就自己看了。” 53 发文时间: 5/27 2012 更新时间: 05/28 2012 “不要!”勒满惊慌的想要推拒,却想起自己身上剧毒,又缩回手去。 江陵就抓住这一点,益发不客气的解开他的腰带,视线却被他微微凸起的小腹所吸引,“这里……有孩子了?”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隔著那层薄薄的冰蚕手套,依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片微凸小腹上的温度与脉动。 一个鲜活的,真实的小生命正在他的手掌下散发著属於自己存在的证明,或许他还太小,或许他还无法与他的父亲进行有效的沟通,但他毕竟已经存在了,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勒满的心,被江陵此刻无比虔诚而又温柔的表情给狠狠灼伤了,迅速塌软下来,几乎要化成一滩春泥,湿漉漉的提不起劲。 勉强抬了抬手,将衣襟掩上,狠心咬了咬唇,用那痛楚换回一些即将崩溃的理智,“你……你走吧。” 语出的同时,伴随著心底一声低叹,诉说著那份难言的不舍与违心的冷硬。 “不!”江陵蓦地惊醒,顿时浑身的斗志都被激发了出来,如保护小兽的父兽般,摁著勒满的双肩,把他扑倒在车上,从牙缝里一字一字迸出话来,“你休想,从我身边逃走!孩子,更不允许!他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勒满震惊的看著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这又是发的什麽疯?我不是逃走,我只是……” “我不管你有什麽可是!”江陵抿著唇,显然非常生气,“你告诉我,现在有什麽办法能把那条该死的虫子从你体内弄出来?” 没有。勒满被他的怒火吓著了,一个劲儿的摇头,“真的没有。我不骗你,如果可以活的话,我为什麽要去死?” “那可很难说!”江陵冷冷的睨著他,显然不信,“瞧瞧你那表情,应该是出事的那年开始,你就想死了吧?有了孩子也不告诉我,带著他来一起寻死,这就是你做的事,对麽?” “不!”这一点勒满坚决予以否认,“我也不知道有孩子了,是到了这儿,才感觉出不对劲的。” “那你明明知道自己可以怀孕,为什麽要骗我说没有?就算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你就不来收尸了麽?”江陵一针见血的戳穿他的伪装。 勒满噎得说不出话来,是啊,既便是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他又怎能无动於衷,放弃族人们的尸首? 半晌,他才能无力的辩解,“青木令早就种在我的体内了,无论如何,这孩子都不可能保得住。” “我不信!”江陵忽地心思一动,抄起一个写了名字的瓷坛,高高举起,“你要是不告诉我实话,信不信我把你这一车骨灰全都砸烂!” “不要啊!”除了父母天地,从来没对人卑躬屈膝过的勒满在车上就给江陵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显是惊恐之极,“你要怎麽对我都可以,请不要伤害我的族人!他们已经死得很可怜了,我不想让他们死後连尸骨也存不住!求你了!” 江陵心中一软,将那骨灰坛暗自抱得更紧一些,却不肯放手,“那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救你?” “我真的不知道!”勒满终於说出实情,“历来族中只重青木令的传承,并没有研究过它的破解之法。或许,或许神洞里还藏有玄机,但我……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为什麽?”江陵心头大急。 勒满咬了咬牙,狠心告诉了他实情,“父亲没有青木令,进入神洞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他侥幸知道如何破解,要怎麽送出来?你看我的身上,已经开始泛出青碧色了,这就是蛊毒发作的结果。只等我的眼珠变为青碧,便是我的死期到了!” 江陵大急,“那你跟我出去!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收那劳什子毒药了!” 勒满苦笑著摇头,“停不下来了。青木令是有灵性的蛊虫,如果是这麽容易就控制得住,又怎能统领南疆数百年?我把它激活,又带它来这里吸食了这麽多的毒药,它自己现在已经能判断出毒气的来源了。你若是强行将我带离这里,恐怕它会立即破体而出,追寻这里的毒药而去。” 江陵听得一颗心不住的向下沈去,“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勒满几不可见的迟疑了一下,然後果断摇了摇头。 江陵正在黯然之际,猛地一抬头,却见大叔不自然的稍稍别开脸来,虽然只是那一刹那的不对劲,也让江陵发现了,顿时怒不可遏,“你又撒谎!” 我……勒满满腹的话哽在喉咙里,却是没办法说出来。 江陵将手中的骨灰坛放下,忿忿的道,“用死人威胁你,是有些不地道。那我就亲自动手拷问了!” 勒满瞧出他眼中那一抹邪气,不由又惊又骇,“你又要干什麽?” “你说呢?”江陵二话不说,扯开他刚掩上的衣襟,将他裤子褪下,捉住了他胯下的那团绵软。 勒满惊得几乎跳起来,但稍稍一挣扎,便又牵动那脆弱之处,只得涨红著脸扭动,“你快放开我?” “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控制得住你体内那个青木令?”江陵面上虽凶,但心中却是万分焦急。 大叔肚子里现在还有孩子,那是他和他的宝贝!可他怎麽就不知道珍惜呢?还这麽别扭的不肯吐出实情。但江陵不会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大叔和自己的孩子。 勒满陡然只觉分身吃痛,闷闷的一声惊呼,不由得放软了身子,瘫软在车上。 江陵一手紧握著他那处上下动作,一手在他敞开的胸前乳上用力蹂躏,“或许大叔更想告诉我,这儿是怎麽泌出乳的,对麽?” “别……不啊!”随著一个狠掐,勒满疼得惊叫起来,可是随即,刚刚充血的地方又被温柔礼遇,渐渐膨胀了起来。 原本就被江陵弄得透熟的身子,又隔了这些时没有欢爱,早就想得发疯。不过三两下的撩拨,勒满就受不住的求饶了。 “求你……求……唔啊!”他将拳塞进嘴里,不敢呻吟。很怕再这麽继续下去,就会臣服在欲望的漩涡里,说出他心中不敢肯定的实情。 54 发文时间: 5/28 2012 江陵现在很不好过。 眼看著勒满淡青色的肌肤上一层层浮现出如桃花般的淫靡色泽,如渐渐盛开的花,诱人撷取。偏这花还不甘冷清的轻轻哼吟,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浅声低音,撩拨得人浑身血脉贲张,直想撕下他的衣裳,一逞兽欲! 可是不行。 大叔身上全是毒,连淌出来的细密汗珠都有著毒性,若不是他的衣衫经过药水浸煮,只怕现在早就烂尽。 真是让人恼火!下身胀得难受,早已支起小帐篷,可是偏偏大叔就在面前,却又只能摸,不能亲吻,不能拥抱,更加不能进入他令人销魂的身体。 “你想求我是不是?那为什麽还要一声不吭的跑掉?还弄这麽个鬼虫子在身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著急!”江陵一面痛骂著,一面加大了手下的力度。 他呼吸急促著,真的忍得很辛苦。若说这些天的别离令得勒满都承受不住,那他这麽血气方刚,又岂会好过? 起初是为了大叔担心,没时间想这些,可现在大叔就这麽活色生香躺在面前了,却又偏偏不能动,这让江陵除了狠狠在手上欺负一回,还能怎麽办? “轻!轻些……”勒满有些吃不消了。 江陵已经放过了他勃起的分身,转而在他身上各个敏感地带点火。又掐又拧,又揉又搓。 不能被进入的痛苦让勒满其实也很难受,所以明知江陵在他身上泄火,却没有半点逃离的意思。 离别前,在江陵的刻意调教下,这些小小的凌虐已经不会再令他痛苦恐惧,反而更易激起潜伏於体内的欲望和快意,使得他每每欲罢不能,只能臣服於人身下,任其肆虐。 “把腿打开!”蓦地,江陵嘶吼一声,那炽热的眼神似是带著两团火,盯著勒满不自觉就屈起两膝,绞缠在一起相互厮磨告慰的双腿。 勒满尴尬的转过脸,将拳头在嘴里咬得更紧,但双腿却不自觉的听他吩咐,不再绞缠了。 江陵抽出他散乱的衣衫,忿忿的将他裤子褪下,两腿大大分开,绑在车辕两头。愤怒的指责,“我都没得爽,你凭什麽自己爽?” 勒满眼睛紧闭著,但睫毛却在不住的颤抖,是因为羞窘,也是因为别样的刺激。 就这麽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江陵面前,还是头一回。要不是知道此处断然无人经过,只怕打死他也是不肯的。 看著他被绑起来之後,那光洁如玉的分身还在一弹一弹的跳动著,江陵心头更怒,“居然这麽淫荡,我非好好惩治你一回不可!” 他低头左右看看,手边实在没什麽趁手的工具,灵机一动,将一只空的白瓷坛横过来垫在勒满的腰下,又将他的两手扯开,分别也固定在了两头。 如此一来,勒满的手脚皆不能动,而腰部悬空,整个私处全然暴露在空气中,得不到一点慰藉了。 勒满窘得要命,却全然无力反抗。或许是因为对私自离开的歉意,或许是因为身体深处的欲望叫叫嚣,总之他即使百般不愿,但还是无助的仰躺在车上,任由江陵的摆布。 “看著我!不许闭眼!”江陵眼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饰的浮现出来,不能折腾大叔,那他就折腾自己! 站在勒满的面前,伸手解开裤绳,他将自己早憋得难受的分身掏了出来。正正的对著大叔的眼,在他面前开始了自慰。 年轻的炽热的蓬勃的旺盛的生命力就在勒满的眼前赤裸裸的绽放,或许他的色泽没那麽好看,或许他的味道没那麽芬芳,但那是属於纯然的男性的东西,令人羡慕,而且心动。 勒满著迷的看著那给他带来无尽欢愉与销魂的男根,怎麽也挪不开眼。 “喜欢吗?是不是很想让它插进你身体里,弄得你又哭又叫?”江陵恶劣的问著,一只手捋动著自己的分身,一只手揉搓著他红肿不堪的茱萸。 勒满不吭声,但鼻翼明显急促的翕动起来,唇咬得死紧,隐隐都快渗出血来。 “你说,我们用什麽姿势好呢?”江陵微闭上眼,在脑子想象如何操弄大叔的情景,声音越发暗哑与诱惑了。 “唔,我要面对面的插进去,看著你扭著腰在我身下挣扎。我知道你是喜欢的,因为你每回扭来扭去的时候,都在偷偷的往里吸。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大叔,最口是心非了。每回明明爽得要死,就是不肯承认。还一个劲儿的求我不要不要,可真的弄起来了,你叫得比谁都浪。不把你喂饱,根本不肯消停!” …… “再把你翻过来,从後面弄进去。这个姿势你最喜欢的,对吧?又不用出力,只翘著屁股享受就行。有时打你两巴掌,你还不乐意。你倒是说说,我那麽卖力的伺候你,打你两下又怎麽了?” …… “要不把你吊起来,让你坐在我身上?还记得头一回那麽弄时,你叫得那个大声……” “别……别说了!”勒满受不了了,他听不下去了,也忍不下去了! 江陵定睛一瞧,就见大叔被悬空的前端和後庭都泌出不少汁液,黏乎乎,湿答答的在身下已经积出两个小水洼。 他全身微微颤抖著,腰身不由自主的磨蹭著那只圆圆的瓷坛,在车上硌来硌去,显然忍得极为辛苦。 江陵一把掐住他急待喷发的欲望,异常邪恶的望著他,“把嘴张开,把我射的都吞进去。” “我……”勒满想要拒绝这丢脸的事情,可是江陵不怀好意的瞄著他威胁,“你知不知道,青楼的老鸨曾经教过我一个法子,对於实在不听话的小倌,可以把他们调整得只能用後面得到高潮,前面这个玩意儿除了尿尿,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你想试试吗?” 大叔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憋得发紫,到底是松开齿关,微启了唇。 江陵眼眸微沈,只觉喉头一紧,几乎想不管不顾的就冲进那张充满诱惑的红唇中去,“快,说些好听的!说想我,想要我!” “我……我好想你,也想要你……”勒满闭上眼睛,半威胁半是真心的说出藏在内心的话,然後把那根名为羞耻的理智之弦生生扯断,听凭江陵的吩咐行事。 55 发文时间: 5/29 2012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江陵望著大叔,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太过明显,令勒满无所逃避。只能垂下眼帘,才狠心说出别离,“你快回去吧。” “那你呢?明天我要到什麽地方来看你?” 勒满很想欺骗他,随便跟他约个地点,到时再爽约。可是那谎话在舌尖生生打了个转,硬是说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随风 作者:堂桂花 出口,“你还是,别来了。虽然你有冰蚕宝衣护体,但跟著我,还是毒气太重。” 目光落在重新堆得琳琅满目的车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瞧,你已经给我置办了这麽多的好吃的,我接下来都不用发愁了。” “可是……” “江陵!”两人同时开了口,所不同的是,一个犹不死心,而另一个却不敢奢望。 “我真的没有什麽再骗你的了。”勒满苦笑著看著他的眼睛,无比诚恳,“我是察觉到了若是动情发泄一番,会对青木令起一定的抑制作用,但那也仅仅只是延缓它发作的速度而已。而这样的延缓,又有什麽意义呢?” 如果迟早都是要死的,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又有什麽区别? “可活著,毕竟就有希望。” “没有用的。”勒满无比冷静,“除非让我和青木令玉石俱焚,否则只要它活著,就必须有人付出代价。珞龙族现在就算是洗清冤屈,但已经死了的人是再也无法复生了。我们族中精锐尽丧,不得不与左僳族融合,才能苟延残喘。青木令是我族复兴的唯一希望,我不可能毁了它。” 他瞟了江陵一眼,耳根微红,放低了声音,“若是你再过来,只怕两人都不好受,那又何必呢?” 江陵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现在和勒满,做又不能做,便是摸上两把也得戴个手套,弄得心惊胆战的。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长,火浇不灭不说,非得把人憋出毛病来不可。 “大叔,你放心,这样的情况就今天一次,下次我不会了。”江陵的神色坦荡,好象之前那个恶劣捉弄勒满的人只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恶魔罢了 勒满不知自己该不该信他,却有几分欢喜藏在心头微荡,半晌才呐呐道,“那又何必呢?你来,不过是见我一面。实在没什麽必要……” “那好。”江陵忽地截断了他的话,“我就不再来找你了。你收拾完现在的尸骨还要几天?” 呃?勒满反倒愣了,他怎麽一下子变得这麽好说话起来?脑子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张口就答,“唔……大概十天之内,总可以完成的。” “那你完成之後,总要把马车送出来吧?到时发个信号弹,我会亲自来帮你把尸骨送回去,是交给格雅安葬在你们珞龙族麽?” “是的……”勒满真心不明白他的态度怎麽突然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接著他的话傻傻的道,“我想让格雅把我们族的墓地重修一下,这些勇士们的尸骨和他们的亲人安葬在一起,对活著的、逝去的人都是个安慰。” 江陵点头,“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帮你办到。你一个人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有什麽事就放信号弹,我一定尽快赶来。” 话毕,他飞身上马,回头再深深的望了勒满一眼,突然大声问道,“大叔,如果你能活下来,肯好好替我生下这个孩子麽?” 勒满表情微滞,一时心头风起云涌,那些前尘往事在眼前快速闪现,竟纷繁扰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陵就那麽盯著他看了一时,然後拨转马头,毅然打马飞奔而去。 日已落山,四野苍茫,将那马上的颀长背影烘托得有股说不出的萧索之意。 勒满几乎是瞬间就悔了,他想大叫,他想追上前去,但终究却只是站在那棵枯树下,目送著江陵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肯离去。 南疆的风吹起他的长发,渐渐和夜色纠缠在一起,辨不清所以。 掌灯时分,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南疆三十几个部族的巫医、长老们几乎尽数给请到了此处,济济一堂。交头结耳,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等不多时,江陵神清气爽的出来,对四周抱一抱拳,行了个礼,“各位长老,很抱歉这麽晚了还把你们请过来。客套的话我我就不多说了,相信这些天大家也都听说了。原先珞龙族的族长勒满为了还南疆一片太平,现已孤身赴险,入广丰县城收尸排毒。他体内种有毒蛊,是以不怕。但等到毒尸收尽,只怕他的性命也难保全。现请大家来,就是想集思广益,可有什麽法子保他一命?” 他略顿了一顿,“当然,这个忙我也不让大家白帮。勒满之事已经上奏朝廷,等到朝廷查明是非,还以公道之後,若有封赏,本将军可以做这个主,令其与在座的诸位共享!” 此言一出,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县官不如现管,江陵是一任地方官员,他护著勒满,护著珞龙族的事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看他这麽卖力的愿意救治勒满,若是帮了他的忙,岂不是现成的就卖了个人情过来? 现在江陵领导的军队在春耕种地上面,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若是讨好了他,日後秋收铺路,想让他倾斜一点也就理所当然了。 再说,果诺一族做了亏心事,正在倒大霉,日後必定是要被斥责重罚的。他跟勒满可是死对头,不如就著现在这个机会,来帮上勒满一把,不就刚好和固伦族也划清界限了? 於是,一时间众人纷纷献计献策,江陵认真听取,命人做好记录。 而在将军府的後院,江云眼巴巴的瞅著黄石弦,“你想到主意了麽?” “哪有那麽容易?”黄石弦老实不客气的享受著爱侣的捶肩按摩,“你再使点劲儿,我再好生想想。” 江云乖巧,继续给他敲打起来。黄石弦虽有些作弊之嫌,但心里却实实在在的在替小舅子犯难。 勒满已经有身孕了,按理说,是碰都不能碰毒物的。但据说他肚子里的孩子似乎长得还挺好,跟那蛊虫和睦共处,这就很奇怪了。 那条蛊虫究竟是要将他们父子养成自己的肥料,还是另有蹊跷? 56 发文时间: 5/30 2012 幽深的山洞里,燃著一支松油火把。不过已经快熄灭了,只剩下黯淡的微光,照亮了一角石台上的老人,似与这火把一般,在油尽灯枯前释放最後的光亮。 潺潺细流从老人的脚下匍匐而过,顺著千百年形成的天然沟壑,蜿蜒而过。这不是河流,而是溶洞里的积水,冰凉彻骨。 前方的锺乳石还在滴答滴答落著水,如报时的更漏,催促人要加快行动的脚步。而比滴水更加紧促的是一双双贪婪无情的眼睛,无声的注视著行将就木的老人,急待等他咽下最後一口气,就上前瓜分他所余不多的血肉。 努雄却对此毫不关心,当他走进这个神洞时,就知道面临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此处是珞龙族的禁地,里面存放的是本族历任族长的手札。里面记载了珞龙族千百年来的历史,还有各位族长一生中值得书写的事迹与不为人知的心中历程。 另外,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他们对於南疆奇花异草的各种掌握与认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珞龙族乃至整个南疆的一部百科全书。谁若是完全掌握了这笔精神财富,几乎就能在南疆称王称霸。 而正因为其重要性,所以在进洞的路上,必然会危险重重。除了九曲十八弯如迷宫般的地形,山洞里还生活著一群特殊的卫士──五毒蛛。 与平常所见不同,这种五毒蛛如白玉般雪白,正身有鸽卵大小,群居而机敏,毒性强烈,如五毒俱全,只要给它们叮上一小口,便是成年的老虎也会很快毙命,而这样一头老虎也不过只能够让百只蜘蛛饱餐一顿而已。 从前在南疆的丛林里,这种五毒蛛给本地百姓带来极大的伤亡。直到孟氏先人带著青木令出现,才将这种毒蛛在南疆消灭干净。 但孟氏先人禀承凡事不可做绝的理念,最後留了几对五毒蛛养在此,作为守卫珞龙族禁地的守卫。 此处山洞被他加以特殊修建,确保这些蜘蛛们无法出去,为害人间。但是不管有什麽生物,只要不带青木令贸然闯进,就一定无法活著出去。最後只能化作五毒蛛的食物,供它们繁衍生息。 努雄进洞的时候是带了药材的,可以暂时避开这些毒蜘蛛的纠缠,让他得以在洞中唯一干燥的石台上翻查先人留下的卷宗。但是洞中的瘴气太重,正在迅速蚕食著他防身的药材,而那些贪婪的五毒蛛们正在虎视眈眈,急欲饱餐一顿。 时间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可怎麽还没有找到青木令控制的方法?难道他那可怜的儿子真的要早早惨死麽? 努雄心中著急,动作难免就大了些。一不小心,将手中卷轴放回去的时候,碰倒了那一架子的卷轴,他慌慌张张的弯腰去捡时,却意外的看到书架角落的一卷黑布。 没有如其他文书般卷起放置在用药炮制的竹筒里,而只是就那麽卷放著,露出的一角上,有著古朴而特殊的花纹。 他心中一动,伸手将那块黑布抖开来看,眼中陡然迸发出喜悦的火花! 迅速打开腰间的的包裹,就见他取出一团奇怪的物件。那是一只竹木做成的鸟,个头不大,只有鸽子大小,但足以承担得住那卷黑布的重量。 上好机括,将黑布绑在鸟背上,努雄正待发动机括,将鸟送出山洞,蓦地只觉脖子上一凉,似有什麽东西的爪子搭了上来。 …… 嘴里含著酸酸甜甜的话梅,勒满只觉胃里舒服了许多。 这几天,饮食如意的他孕吐之症比从前好了许多,肚子里的孩子也明显乖巧下来,不再可著劲儿的折腾他,反而象是在安心长个子了。每天摸著肚子,都好象又大了一点点。 只是手上的青气,也是一层层的在加重。 真不知这孩子是怎麽活下来的。勒满也甚觉造物主的神奇,那样强烈的毒药,怎麽就没有伤害到孩子呢? 也罢,管他如何,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人上路就好。有孩子的陪伴,他走也走得安心了。 其实,应该给他起个名字的。 勒满抚著肚子,低著头温柔的问,“你叫什麽好呢?江……湖?” 他自己也被逗笑了,若是叫江湖这个名字,恐怕一天到晚都是会被人念叨的。可是江湖……可是他为什麽要让孩子姓江? 勒满的脸突然觉得开始发烫。 这一刻,他忽地明白妻子在怀著格雅时,对自己就已经开始变心了。也许从一开始,馨兰就没有爱过他。 若是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共同孕育著生命,就算身体再不适,心情绝不会太差。可能脾气会暴躁,性格会别扭,但不那麽难受的时候,心头一定会不自觉的洋溢著温柔与喜悦。 可是馨兰没有,她怀著格雅时,从头到尾都很勉强,就算并不是身体难受了,也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她总是烦躁不安,成天算计著还有多久将这孩子生出来,全然没有将为人母的喜悦,而只是象完成任务一般,想早早的寻求解脱。 当格雅生下来,勒满是非常喜爱这个女儿的,但馨兰却十分不悦,因为这个女儿,这就意味著她还得再替勒满生孩子,一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勒满陡然记起,那时候,馨兰曾经趁著做月子的时候,提出让他收花铃作小。当时,他还以为是妻子的试探,断然回绝,并不许她再提起。 想来,那时候的妻子,就已经厌了自己吧?勒满心头掠过一丝黯然。 若是换作自己,这时候要是江陵娶妻……光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他都会觉得心里空了一块,生疼生疼的。 可他,究竟还是会娶妻的,对吗? 将最後一只瓷坛在马车上摆好,勒满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心中更觉酸涩。 微低了头,不必照镜子,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珠肯定是碧绿色的。八百一十三具尸体全部收纳完毕,他也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 捏了捏手中的小竹筒,勒满倚坐在一棵枯树旁,犹豫著不知该不该燃放。 他真的不想让江陵看到了他死去的模样。会不会很丑?他不想在他心中留下不好的回忆。 但是青木令不可一日无主,就算江陵不来,格雅也一定要来。 所以勒满只能努力的把衣衫拉得更加平整,重新绑扎好长发,然後弹出那枚信号弹。 仰望著天空中绽开的红色烟火,勒满心头只觉空落落的,这一辈子,他似乎没从未得到过真正的爱情,如果能有来世,他希望可以好好的爱一回。被爱一回。 57 发文时间: 6/1 2012 “将军,将军!”小兵跌跌撞撞跑过来报信,“广丰县城,老广丰县城上空放起了信号!” “知道了。”江陵面上应得平静,但一双眼睛却在急切的泄露著心事。 什麽时候不好,怎麽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今日,是将军府派往京城陈述当年案件缘由,给珞龙族翻案的日子,他作为镇守一方的将军,自然要前来送行。 刚刚送出三十里,还不到指定的目的地,这让他一下子怎麽丢下众人赶回去? 陆人杰微微一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江,你我之间无须客气,你快些回去吧。” 江陵很感谢他的通情达理,抱一抱拳,“既如此,那就祝你们一路平安,我担心果诺他还会垂死挣扎,你可莫要大意。路上饮食住宿,都要格外当心。” 陆人杰点头,“你放心,我晓得利害。倒是你自己,我也想提醒两句。”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二人可闻,“我虽不知你与那勒满族长是何情形,但他身中巨毒,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你是陛下亲封的镇南将军,一举一动皆关系到南疆安定,朝廷安稳。凡事当尽力而为,切不可以身犯险,出了纰漏。” 听他语气殷殷,江陵心中一暖,知道他是真心关切自己,“你放心,我行事自然晓得分寸。” 这话说得有些违心,要是大叔真有何事,让江陵如何定下心神? 陆人杰这些天来一直见他为了勒满之事形神消瘦,坐卧不安,自然知道这话的份量,但他也不太好规劝,只能尽力劝告,“那就最好。你须记得,咱们两个虽是光棍,但家中尚有亲人在京城。自己做错什麽,也不怕陛下责罚。只怕龙颜震怒,迁怒於他们,却是大大的不妙了。” 江陵心中一沈,想起京中的亲人们,点头的份量就比之前认真许多,往回赶的脚步之中也多了几分凝重。 陆人杰说得不错,他们皆是官宦之家,行事不可能仅凭个人喜好,皇上虽是他家亲戚,但也得知道伴君如伴虎,有时不得不做出某些违心之举,顾全所谓的大局。 好比尉迟睿,贵为公主之子,但他当年想与庄净榆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也不得不想了个偷梁换柱之计,令庄净榆假扮皇上赐婚的嘉静郡主,又私改了他的名姓,这才令这婚事变得板上钉钉。 但为了顾全皇家的颜面,庄净榆的身份一直都不能公开。对外只说是小榆钱儿兄弟两个的干爹,只有在族谱之上,才能给他一个象样的身份。 便是江陵的生父,也只是作为尉迟临风的结义兄弟随他一同下葬。毕竟男男生子,乃是逆天所为,为免世人诟病,不得不出此下策。 若是有法子救活勒满,但他已怀有身孕,随著肚腹日大,此事该如何遮掩? 就算珞龙一族当年确实是遭人陷害,无辜做了替罪羊,但若是世人得知江陵将其收纳房中,又该如何评论此中的是是非非?会不会说是勒满以男色事人,才换回这一身清白? 这些事,从前的江陵不是想不到,而是未曾去认真深思。而现在陆人杰临别前的一番话,却蓦地将他点醒。若是勒满侥幸活了下来,他到底该给他一个怎样的身份?让他以何等面目立於人前? 匆匆赶到广丰县城,天已经黑了。 远远的,就瞧见一个巨大的火圈在夜空之中绽放。而格雅在其中,点燃了奇异的药材,以勒满为圆心又布下一个圈。 “你们这是干什麽?”骤然之间,江陵心跳都漏了半拍。一个不好的预感如那茫茫的夜色一般,让人心悸。 黄石弦将他拦住,一脸严肃,“勒满已经毒发,格雅正在想办法收出那青木令。但好象并不顺利,若是一旦青木令有变,恐怕整个南疆才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向上侵袭,江陵只觉瞬间就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快凝结成冰了,“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 白勇哽咽上前,“不知道,连格雅也不知道。现在大叔……大叔他还能够说话,是他让我们这麽干的。坑是他让挖的,油也是他让我们浇上的。他说……说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我们放火……”将他和青木令一起活活烧死。 “不!”江陵提著他的衣领咆哮起来,“我不允许,绝不允许!” “你冷静一点!”不知何时,江云从一旁过来,素日温润柔和的眉眼,此时在烈火下竟映出别样的刚强,象尉迟家的枪芒,闪著坚毅。 “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决定的,关系到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我不允许你胡来!我是你大哥,这些事都是我吩咐大夥儿干的,你要是不满意,就冲著我来!” “弟弟,我们都知道你很著急。但现在,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黄石弦脸上多了抹敬重与肃然之意,“你知道方才勒满族长的原话是什麽麽?他说,若是不行,是将他和格雅一起烧死在那里!格雅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他都能做出如此牺牲,你现在身为一方将领,反而如此失态,光知道冲一个下人嚷嚷,有什麽用?” “是的,我没用,我救不了他。甚至──都保全不了他的孩子!”江陵颓败的把脸扭到一旁,心中极是难过。 旁人不知,黄石弦和江云却是知道他话里的深意。 初为人父,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在烈火中丧生,这让江陵如何面对? 江云心下一软,眼圈又红了,他是生过孩子的,更加明白勒满在这一刻的痛苦。 努力提起精神,想找些事情来分散弟弟的注意力,“勒满族长总算是把族人的尸骨全都收了回来,刚刚我让青苔带著人在跟珞龙族人分发清点,要不你过去帮帮忙,看朝廷能为他们做些什麽。左僳族长也来了,就在那边,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见到尤金,这个铁铮铮的汉子眼中也泛著泪光,江陵还没开口,他怕自己当众落泪,忙忙抢先开腔了,“从前我总觉得勒满不是条汉子,今日才知,什麽叫真正的男人。若是换了是我在里面,恐怕还舍不得娃儿跟我一道送死,他却答得毫不含糊。从今往後,我尤金算是服了他啦。” 陡然,他用力擤擤鼻子,高声向著火圈里道,“勒满!我尤金认输,从此服了你了!你的族人,我会替你好好照看著,你放心!尤金别的本事没有,就说话算数!如违此誓,必遭神灵降罪!” 然後猛地一扭头,也不顾失礼,大踏步走开了。背著众人扶著一棵枯木,仰面向天,想来极不好过。 江陵的心,跟被人扔进盐堆使劲揉搓似的,又咸又苦。这是开始交待遗言了麽?大叔,真的再无生还的机会? “将军叔叔!”忽地,格雅满脸不知是汗是泪的跑到火圈旁边,高声道,“阿爹想见你。” 58 发文时间: 6/2 2012 今晚天色很好,繁星满天。星星点点缀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上,如最干净透彻的钻石,美w不可方物。 勒满已经坐不起来了,神智虽然清明,但浑身的力气却已如流水般逝去,这是毒性发作的後果,他知道得很清楚。当下只能无力的倚在树旁,半看著这样的星空,半看著江陵会过来的方向,尽力不让自己完全的倒下去,弄得太没颜面。 披上特制的厚重麻衣,江陵一步一步走向了勒满。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不想让人打扰吧?格雅识趣的退出了火圈,告诉尤金,“阿爹说,您是他在南疆最敬重的好汉,否则也不会把我们一族托付给您了。” 七尺高的汉子,眼中泪光闪动,不知是得遇知己的欢喜,还是为了那曾经对手即将逝去的悲伤。 旁边,他的儿子阿海满面倔强的紧盯著格雅,却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格雅的目光也始终错开了他,更是不说一句话。 火圈内。 “我……”勒满费力的开了口,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麽,瞧著江陵步步逼近,就快进入药物熏烤的圆圈时,慌得急急说了句,“你就站在那儿,就站在那儿就好。” 江陵果然停下了,定定的看向他,一双黯沈的星眸里,不知是悲是恸,让他不敢直视。 又习惯性的垂眸,忽地瞧见自己身上衣裳被熏得有些脏了,心中大窘。怎麽这个时候,还要叫他来呢?自己现在一定很不好看吧? 和江陵相处日久,他清醒的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年轻人,除非在床上累得爬不起来,否则,他一定会随时随地都把自己和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对,对不起,我失礼了。”想运动手指都很困难,更别说抬手整理衣衫了。 虽未明言,但只要一个眼神,江陵就看出他心中所想了,“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江陵的语气里,有著显而易见的愤怒。现在都什麽时候了,大叔不想著怎麽自救,居然还有心情说这个? 当然,现在的他落在江陵眼里,是一点也不好看的。不是因为大叔的衣裳脏了,就算大叔穿上乞丐装,只要他能够把那身令人讨厌的青色去掉,哪怕他到烂泥里去打上两个滚,江陵都会觉得他美若天仙。 勒满越发尴尬的沈默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即便是死去,也没什麽好牵挂的。 但方才听到江陵在外面的大呼小叫,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想见他,想看看他,这念头就疯狂的叫嚣著,瞬间爬满了他全身上下每一滴血液,让他鬼使神差的让格雅去传话了。 可是看到他的脸,勒满发现,自己又开始贪心了。 他想离得更近,摸摸江陵,甚至抱一抱他。如朋友般的别离。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叔只能狠下心胡乱找借口,“嗯……我就是想看你一眼。还有,还有跟你说一声,如果情况真的不好,就放火吧。好的,没事了……” “你以为我是什麽,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江陵更加生气了,说起话来也是咄咄逼人,口不择言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想做圣人,你大仁大义,我都已经知道了,不需要你重新再跟我说一遍。你……” 江陵忽地语结,说不下去了。他怕再说下去,就会问出象上回那样不堪的问题,让自己再一次伤心。 “算了算了,你想说的,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江陵将视线投向夜空的繁星之中,长长的出了口气,似是无奈的放弃,尔後黯然道,“你放心,你想做的,我一定都会帮你做到。至於格雅,她年纪还小,想法子保她一命吧。” 话已说尽,可江陵还是没有走。脚步怎麽也挪不开,眼光再一次定定的投向大叔,似是要将他的容颜镌刻在心。 勒满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又酸又苦,还带著一抹潜藏的甜,便是瞧见江陵对他发脾气,也是欣喜的。 因为关心,才会生气。可正因如此,有些话,他反而不能说出口了。 如果注定无法相伴,最好让他把无情的自己忘记,日後当他再遇上可以携手一生的人时,想起今日的往事,也不过如偶尔流过指尖的一缕风,很快就能散了痕迹。 江陵等了许久,最终只等到勒满的最後一句,“叫格雅进来吧。” 这就是决别了麽?江陵无话可说,每个人都不断提醒著他的责任沈甸甸的压在肩头,牵绊著他的脚步,让他无法不顾一切,为所欲为。 况且大叔,始终没把心放在自己身上过吧?这样的认知让江陵不是不难过的。 男人有泪不轻弹。 不是哭出来的痛才是真的痛。那些细细密密,如附骨之蛆般缠在骨子里的痛,也是真痛。 转过身,年轻将军身上的哀伤便是从他的背影也能透得出来。勒满看得几乎要落泪了,他将舌尖咬出血来,才制止住自己心中想要涌出来的话。 火光熊熊,包围著一个小姑娘和她的父亲。 格雅将油泼在那一圈围著勒满,堆得高高的药材上,点起火来。顿时,药香大盛,浓冽的苦味弥漫开来,象是此时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感觉。 勒满眼前阵阵发黑,体内有快要控制不住的东西在涌动,他已经无力点头,只能冲著女儿微微眨了眨眼,示意她不必再顾忌。 格雅流著眼泪将指尖划破,将殷红的鲜血滴在一只古老的玉管中。然後将那玉管插在药材圈的唯一缝隙里,一边围著药材堆走,一边拿特制的药粉洒在火堆上。 顿时,药味的味道变得极其古怪而刺鼻,但在火堆外围观的人群没有一个离开。全都含著眼泪,目送著勒满的离去。 忽地,尤金沙哑著嗓子,唱起一支古老的民谣。然後,在场一个一个的南疆人,全都开始跟随。 他们用的是本地方言,江陵一字也听不懂,只觉得那曲调忧伤,似是千百年来回荡在南疆丛林里的风,说不出的神秘苍凉,深沈渺远。 江陵怔怔的看著火堆中的大叔,连眼都不敢眨,想尽力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不知道原本应该长得象谁的模样。 当格雅转了三圈,药粉撒尽,原本应该破体而出的青木令却迟迟不见动静,原本已经动弹不得的勒满却疯狂的挣扎起来。 “放火!快放火!格雅快走!” 他哑著嗓子疯狂嘶吼著,体内出现了他闻所未闻的情况,似是有什麽神秘的力量想要控制著他躯体。他不知道将会出现什麽,他只能用自己的死来泯灭所有的危险。 “放火吧。”黄石弦肃然伸手拍上江陵的肩,将火花递到了他的手中,“若是由你来送他最後一程,想必他们会更加安心。” 江陵是勒满的男人,也是他肚中孩子的父亲,摒去其他任何的身份,这也是他该做的事情。 咬了咬牙,江陵举起火把,“快把格雅救出来!” 话音未落,一条套马索就隔空甩了出去,正中格雅,一把将她拉出火场。阿海伸手紧紧抱著怀中的女孩,满脸的泪。 他方才是多麽害怕,这小姑娘也会葬身在火场里。 “江陵!”勒满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催促著他下定决心。 江陵看准方位,闭上眼,手中的火把即将掷出。 忽地,有人在远处尖叫,“住手!” 59 发文时间: 6/3 2012 花铃的脚在下山的时候便扭到了,也来不及治,肿得跟猪蹄似的,全靠飞鹏背著她才爬下那九曲十八弯,又骑著马带著她一路狂奔赶到这里,整个人既狼狈又憔悴,发蓬鬓乱,浑身是汗,难看得要命。 但江陵看著她,却似乎看到了九天上的仙女下凡,眼睛顿时亮了,“快说,是不是有法子救他了?” 花铃喘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高举著一只竹鸟送到他面前。江陵一把抢过,就见上面绑著一块黑布,隐隐泛著血腥气。 展开一瞧,见里面绘著几副奇怪的图形。 第一幅图是一条青虫爬在某个人扭曲的身上,第二幅图是一人一面张嘴喝药,一面骑在某个人身上,似在交媾,而身下的那人,明显的肚腹有些隆起,旁边还画了几株花草。 第三幅图绘了一个褓中的婴儿,婴儿的身上爬著一只青虫,而旁边却是一张流泪的脸。最後一幅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随风 作者:堂桂花 图,而是绘了一只很奇怪的生物,很象是蜥蜴,却没有底下两只脚,而是一条蛇尾。 江陵不笨,看了第一副图就觉得应该是勒满现在的情况,那条青虫应该就是青木令了。第二副图应该是说要给勒满炼制药人,与他交合来控制毒性。 但第三副图他就有些费解了,如果孩子出生的可以带出青木令,那旁边的人为什麽哭?第四副图就更加奇怪了,那个怪物是什麽东西?为什麽特意把它画上去? “将军叔叔,这布後面好象有字。”格雅个子矮,仰头正看著那块黑布的背面,因为火把透过的光线,隐隐现出几道干涸的暗红血迹。 小姑娘使劲嗅了嗅,“这是个来字的符号,还是爷爷用血写成的。” 江陵刚想把这图画给她看看,突然想到她这年纪看到某些画面有些不合适,於是折了几折,只单把那个怪物指给她看,“你认得这是什麽麽?” 格雅想了半天,摇了摇头,“阿爹没教过我这个。” “给我看看!”黄石弦突然伸出手来,他看著那个怪物,明显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南疆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你认得?”江云忙忙追问,“那这是个什麽东西?” 唔,黄石弦左右看看,显是有些不方便当众说清。想想就指了江陵格雅二人,“你们跟我来。” 江云不管,不点到自己也要跟上去。青苔尤金等人很自觉的做好警戒工作,方便他们详谈。 到了僻静处,黄石弦才嘿嘿笑道,“这个乖可当真不是白教的,你们听好了。这样东西不是怪物,而是神物。弟弟你去过我们那里,应该知道我们那儿地形独特,虽然是在雪山环抱之中,但却有天然形成的深谷,四季如春,这才能长出那些奇花异草来。而在一些洞穴里,还有火山留下的温泉,小云你常偷带孩子们跑去玩的,我没说错吧?” 江云脸上微红,“你快说正经的!” 黄石弦神情严肃起来,“据祖上相传,说我们鬼戎部落从前也是荒芜人烟,後来是来了一只娲神,才带来今日的繁花似锦。” “娲神?”江陵不解,“就是这种怪物?” “对!你们看它上身似蜥蜴,下身似蛇,这可不就是传说中女娲娘娘和伏羲大神的模样?” 上古传说里,不仅女娲娘娘是人身蛇尾的模样,连伏羲也是如此。而这种长相古怪的蜥蜴,公的就叫伏神,母的就叫娲神。 想要区别它们非常简单,娲神的腰腹部浑圆突出,如女性的臀,尾巴较粗而短,那是为了繁育子孙的需要。但伏神腰腹到蛇尾处就是一直往下收窄的,尾巴也较为细长。 这种伏娲极为长寿,至少可以活三四百年。不惧天下任何毒物,有神奇的恢复生机的力量,但相应的,它们的繁衍也极为困难。 伏神和娲神在一起是无法生存的,就象天生怨偶,一定会斗得你死我活。所以它们的交配方式也很特殊,总是在临死之前,才去寻找另一方。若是对方还不到死期,但看在对方濒死的份上,也会与之交配。 之後一方死掉,另一方若是雌的,就会把雄的尸身吃掉,补充养分。若是雄的,就会守著雌的尸身,直到孩子在雌性体内孕育成熟,破体而出,再带著它们离开。 格雅听得目瞪口呆,这样不死不休的怨偶还真是少见,小孩子好奇心重,便追问下去,“那要是找不到配偶怎麽办?或者双方都快死了怎麽办?” 黄石弦呵呵一笑,“若是实在找不到,它们会挖个坑将自己活埋,从而将自己体内的精卵保存起来。只要有异性路过,会将它们的尸身挖出,一样可以交配。相传,那尸身都能保存整整一百年呢!至於双方若是都快死了,那也是一样,交配完了,雌的先把雄的吃了,然後自己的个地方呆著,把自己化为孩子的养分就行了。” 江陵听得摇头,怪不得这种怪兽世间罕有,听听这癖好,奸尸、互食,全是重口味。他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加关心,“是不是找到这种怪兽就能救大叔?” 黄石弦不敢肯定,“这图上特意画了这个,应该是可以的。”他趁格雅不备,已经看过全图,此时含蓄的告诉江陵,“否则那个炼制药人的,其实是耗费自己的生命去救他。等到中毒的那人平安了,救他的人也就死了,所以才要流泪。就算是後面知道了有这种伏娲的存在,但死的人已经故去了,再也无法挽回。” 听到这儿,江陵总算是基本明白了,但格雅还有个问题,“那爷爷为什麽要写个来字?难道他让阿爹去神洞就能得救?”小姑娘想得很美好,“难道那儿就有只伏娲?” 会有这麽巧的事情?江陵不敢置信,但想去试一试,“弦哥,你能不能帮我,带大叔进山洞一次?” “不!将军叔叔,我是阿爹的女儿,应该是让我去的。”格雅勇敢的站出来,满脸无畏。 江云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小姑娘,你的心是好的,但你太小了,这样的地方不适合你去。”他看了弟弟和伴侣一眼,“你们商量下怎麽进去,总之,人要平安。格雅,咱们来想个法子,别让你阿爹那麽痛苦了。” 嗯,格雅懂事的点了点头,“我方才就想用迷烟的,可是不敢。” “现在就大胆的用吧!”江云牵著她离开了。 等他二人走远些,黄石弦才小声告诉江陵,“那丫头说的也有可能,不如你带勒满进去试试。万一真的好运送上一只伏娲,你别怕,让它咬了一口,你再跟大叔做那事,比吃什麽补药都强,过後还不会伤到自己。” “那怪兽肯咬我吗?”江陵有些惴惴,疼不疼的? “这个你放心!那神物对异性没好感,对其他的动植物全都友善得很,看见受伤的,便不会离去,一定要治好为止。”黄石弦望著妻弟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它们生性极其好淫,最喜蛊惑旁物交配。若是你们弄得入了它的眼,只怕它还不肯走了!” 行,那就事不宜迟,赶紧去神洞一探究竟! 60 发文时间: 6/4 2012 晕头转向在山中转了半日,才终於来到那神洞的门口。随著花铃一声“好了。”串在一条长绳上的众人才各自解开蒙在眼前的黑布,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 毫无疑问,谁也看不出个究竟来。这是珞龙族的秘境,当初在选择的时候就特意避开了一些有显著标志的地方,而是挑的表面最寻常的地方。 江陵要带勒满进神洞一探究竟,哥哥江云不放心,一定要跟来瞧瞧,青苔白勇是使命所在,也要跟著,於是一个串一个,就来了十来个人。 为防走散,特意拉了一根长绳,一群人串在一起,真应了那句话,都是一条绳上蚱蜢,走不了你也跑不了他。 拨开洞口,格雅让阿海将一支火把交给江陵,“将军叔叔,这是左僳族独有的东西,你带著进去,足足可以燃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熄。” 她又捧出两只竹鸟,“要是有什麽事,需要我们进去接应的话,你将这只竹鸟放出来,我多给你做了一只备用的。在它们背上都特意加了个小袋子,里面有炭笔和纸,你还可以写信。” 她交待完了,江云也将一个大布袋递上,“弟弟,这里面除干粮和水囊,还有阿弦给你配的药,一个人进去千万要小心,注意安全知道吗?”他想想又不放心的问,“格雅,我弟弟进去真的没事吗?” “应该是没事的。”格雅看著给放置在倒座背篓上,给浸透了药的布条裹得犹如僵尸,至今昏迷不醒的父亲,心疼的道,“阿爹身上还带著青木令,将军叔叔背著他,那些毒蜘蛛不敢伤他的。” “是啊,大哥你不必担心了,我身上的衣服还是特制的,努雄老爹都能进去,我就更没问题了。”江陵背起大叔,又将为他准备的包袱扛上,“现在我先进去了,你们在外面等著好消息吧。” “小心啊!”这是所有人此时最衷心的期盼。 只有黄石弦,将江陵往洞中送了几步,暗暗告诉他,“若是里面真有伏娲,你最好想方法把它引出来。若是能将它放到现在的广丰县城,可以大大提前将那里恢复生机。” 行,江陵点头记下,“弦哥,要是我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带大哥先回去,他身子弱,经不起这荒山野岭的煎熬,还有将军府那边,只好麻烦你帮我多盯著点了。” “这个你放心,包在我身上。”黄石弦是一族之长,处理这些事务全不在话下。 江陵再没什麽不放心的,背著勒满,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山洞。 眼巴巴的看著弟弟的身影消失不见,江云满脸是掩不住的担忧之色,“真不知道里面会怎样。” 黄石弦拍拍他的肩,“吉人自有天相,勒满族长是个大善人,天神会保佑他的。” 嗯。江云从鼻子里应了一声,微红著眼圈看他,一时忘形道,“爹说的很是,他和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爹?除了青苔和白勇,所有的人都诧异的看著这一对。 黄石弦大窘!这个笨儿子,老是记不住的管自己叫爹,在鬼戎部落总是丢脸丢惯了,也不在乎了,可这会子居然丢脸丢到南疆来了,这这这,这叫人怎生下台? 偏偏那个叫错的人还一脸无辜,毫无察觉。所以丢脸的只有黄石弦一个,於他人,毫不相干。 因为背了一个人,江陵进洞的速度比起只身一人来,当然要慢上许多。山洞狭窄,有时不注意就会磕碰到大叔,江陵尽量小心避让著,速度就更慢了。 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的工夫,他才来到山洞深处。面前横著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拿灯一照,泛著银白色的光。 上面还有不少蜘蛛在爬来爬去,似是欢迎眼前猎物的到来。不过可惜,这猎物身上味道有异,看起来不那麽可口。 等再走近些时,这些机敏的毒蜘蛛立即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前面的猎物背後凌厉涌出,蜘蛛们愣了愣神,迅速八爪并用,瞬间就逃了个干干净净,只留层层叠叠的空蜘蛛网,横在江陵面前。 腾出一只手来举著火把,江陵将面前这阻碍视线的蜘蛛网烧出一个可容通过的大洞,格雅告诉过他,这些蜘蛛丝是有毒的,而且黏性特别强,能不沾染当然尽量不要沾染。 通过这有几丈宽的蛛丝通道,当江陵看清洞中的情形时,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正前方,一条天然形成的河沟之上,有一座人工开凿的平台。溶洞中虽然潮湿,但平台上却难得的有气眼引了风进来,很是干燥。墙上绘著大幅壁画,平台上还整整齐齐摆放著好几格书架,一边还有石桌石凳。 努雄带进来的火把早就熄灭了,此刻在江陵手中火把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努雄老爹正坐在石凳上,面前石桌上盘著一只伏娲,正伸长了鲜红的长舌,在努雄老爹的嘴里搅和。 这……这算是舌吻麽?还人兽,努雄老爹,你也太强了吧! 发觉他们进来,努雄老爹苦笑著略微转头,以眼神向江陵示意,让他放心。可是那只伏娲立即不满了,伸出爪子将努雄的老脸一拍,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看他们这高兴劲儿,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工夫。江陵趁空,仔细打量起那只伏娲。 它尾巴细长,应该是个公的。个子不小,足有半人高矮,浑身上下布满细小的鳞片,上半身果然很象蜥蜴,下半身形似蛇尾,有两只前肢,上有五爪,爪间有蹼,想来这怪物游水也是一把好手。 不过江陵注意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那只伏神起初他刚进来时,身上是黑色,可他举著火把在那儿站了一时,发现那只伏神的皮肤渐渐开始变浅,象身下石桌的颜色了。 还有变色的功能,果然很好很强大。 等了半晌,就见那只伏神终於吻够了,恋恋不舍的从努雄嘴里收回舌头,放在自己嘴里,眯著眼咂巴咂巴,似是还在回味。 江陵不敢造次,只瞧著努雄的眼色行事,见他对自己招了招手,才背著勒满跨过那条沟渠,顺著台阶小心翼翼的往上走。 忽地,那只伏神似是终於注意到了他们,直起身子有些不悦的打量了江陵一眼,尔後伸长脖子往江陵身後瞧去。 听黄石弦说,这伏娲生性虽然和善,但极为小气,一旦开罪,它要攻击起来,也是极为可怕的。它要想干的事情,最好顺著一点,这才讨它欢心。 江陵见它想瞧勒满,便将背篓放下,将大叔挪到前面,给它细看。那伏神从桌上爬下来,睁著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围著勒满打了两个圈,忽地张嘴,狠狠咬下! 江陵魂都快吓飞了,它这是要干什麽? 61 发文时间: 6/5 2012 嗤啦!幽静的山洞里,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分外刺耳而明显。 江陵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只怪兽,手口并用的将包裹勒满的厚重麻衣一片片撕扯下来,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让人的思绪不可遏制的往某些不好的地方滑去。 咳咳,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这只伏神给人的感觉太淫荡了。 “将军。”努雄低声唤了他一句,以眼神示意让他过来,“放心吧,它不会伤害阿满的,它只是想看看他而已。” 这种看法还真禽兽,从头到脚扒个精光。估计这也是见大叔是个美人才这样,否则它跟努雄朝夕相处这几天,怎麽不来扒他的衣裳? 江陵现在有求於兽,不能阻拦,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任那怪兽把大叔看光光。 伏神玩得很欢快,暂且没空搭理他们。江陵一个闪身就灵巧的凑到努雄身旁,“老爹,你还好吧?” 努雄淡淡一笑,“方才进来的时候,吓到你了吧?其实它是在给我治伤。” 啊?江陵不解,治伤要舌吻的? 努雄悄悄解释给他听,原来那日他正要施放竹鸟的时候,突然发现来了这只伏神,在先人留下的笔记里,他已经看到了关於这种怪物的一些记载。当下来不及多想,便咬破指头在黑布上写了个来字,便放出了竹鸟。 而那只伏神没理那只无生命的竹鸟,倒是伸舌舔舔,便治好了努雄的手指头。见这伏神果然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有神奇的治愈效果,努雄一心想将它给儿子留住,便又将自己弄伤,这伏神很勤快的又来治他。 但一来二去弄得多了,伏神很是精明的发现,努雄是故意的了。於是,它就牢牢的盯紧努雄,再不让他有机会自残,努雄给逼得无法,自好咬伤自己的舌头伸给它看,那伏神就就被他这样的笨办法留了下来。 “幸亏你们赶来了,要是再不来,恐怕这只伏神就要生我的气了。”努雄张嘴给他看,里面有两颗门牙已经给这怪兽拔下来了。等到满嘴的牙全都脱落,努雄可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江陵恍然,怪不得努雄讲话的时候很小心,那声音还有些古怪,原来是说话漏风,不得已而为之。 “那些图,你都看到了吧?”努雄忽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问。 江陵有些心虚,点了点头。他和大叔在无人处怎麽胡搞瞎搞都可以,但此时面对别人的家长,那感觉就象自己偷偷欺负了人家儿子又给抓到,让他很有些不好意思。 “他怀上了?”努雄看著伏神异常感兴趣的围著自己光溜溜的儿子腹部打转,有些了然。 江陵更加心虚的不敢答,只红著耳根嗯了一声。 努雄脸上抽动了几下,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最终只长长叹了口气,“那边左手起第三个箱子里,有一本手札,你去看一下吧。” 江陵知道,这可能是那个有相同经历的族长留下来的,正好给他们现在做参考。 翻开那古旧泛黄的纸张,一位族长的心路历程,隔著几百年的岁月,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那一年,南疆发生了一次强烈的地震。山川移位,亲人失散,在突如其来的天灾面前,那一任族长也只好将青木令种进了自己体内。 然後,他也很快的就遇到了和勒满一样的症状,必须不断的服食毒药,才可以勉强维系生命。 而在此时,他身边唯一伴随著的亲弟弟居然趁他受伤,无力反抗之际,服食了药材,强要了他。 从那以後,这位原本也是以男人姿态生活,有妻有子的族长就成了弟弟的禁娈。不分日夜的被他强暴,直到後面怀上孩子。 族长哥哥非常愤怒,心中对弟弟,对肚子里的孩子极是忿恨,直到他临盆的那一天,终於找到机会,将最後一次与他欢好的弟弟亲手杀死了。 随即他娩出一个健康的男婴和那只青木令,族长认为青木令的出来是天意如此,而孩子却是不应该的乱伦存在,於是毫不怜惜的从这婴儿掐死,将青木令收伏带走了。 直到数月後,这位族长哥哥重新找到失散的父亲时,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他的弟弟因为小时候跟巫医学习,所以知道一些破解青木令的法子。他是为了救哥哥,才故意强暴了他。让他生孩子也是为了将他体内的青木令取出,而并非为了羞辱他。 怕哥哥心里有负担,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他才故意假装说对他一直有非分之想。 弟弟天天服食的药物不是为了方便与他交合,而是为了供养他体内的青木令,不要伤害到他和孩子。 等到他生孩子的时候,就算他不下杀手,弟弟也一定会死。他拼在自己身体已经快支持不住时,再与他欢好一次,只是为了给青木令多提供一些能量,让哥哥平安生产。 当这位族长找回那个他和弟弟曾经共同生活的山洞时,发现了弟弟悄悄刻在墙上的日记。 里面记叙了他对哥哥从纯对兄长的尊敬,转为情人爱恋的心路历程,一字字,一句句,就算不合世事伦常,但却是至真至诚的。 在弟弟最後留下的那段话里,说自己已经快要死了,希望哥哥能带著他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他已经决定在哥哥生产後将所有的实情和盘托出,取得哥哥的谅解。 可是弟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再也没有出口的机会,而寄托了他无限怜爱的孩子竟是一出生就随他一起命赴黄泉了。 得知实情的族长悲痛欲绝,随著时间的沈淀,有一些他从前不敢想的情绪慢慢的浮现了上来。 在那山洞里渡过的大半年时光,竟然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而弟弟在那种艰难天灾面前还对他的百般呵护,也是他这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可是再多的追悔,也已经挽不回已经铸下的大错。族长遂将全部心血投入到灾後的家园重建之中,和青木令的解治之法。 最後,终於给他查著一本古籍,得知青木令原不必牺牲弟弟做药人的,只要能寻著一只伏娲,便可以保二人无虞。 当历时十年,家园重建,这位族长责任已了,便自绝於弟弟和那个孩子葬身埋骨的山洞之中。并吩咐心腹之人,将他和弟弟以及那个孩子的骸骨用一种南疆奇特的怨咒方式捆绑了起来。 南疆人相信,只要这麽做了,三个人的灵魂就会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继续轮回这一世未了的心愿。 江陵看得唏嘘不已,人啊,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突然,有一只冰凉的爪子搭上了他的腿,然後一阵剧痛袭来,江陵吓了一跳,却见那只色眯眯的怪兽不知何时,已经把勒满浑身上下舔了一遍,还亮晶晶的留著口水。 这会子将他咬了一口,鲜红的长舌尝尝他血的味道,似乎觉得还不错,满意的揪著他想往勒满的方向推去。 这是已经感知到了他们的关系,想让他们做点什麽麽? 努雄在一旁低沈的叹息,“去吧,他身上现在有你的血脉,也只有你能救他了。” 老头闭上眼睛,转了个身,面对墙壁给自己下了点迷药,眼不见为净了。 可是──可是江陵还是觉得好窘!被那样一只怪兽兴奋的盯著,让他怎麽表演活春宫? 62 发文时间: 6/6 2012 山洞中的情形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有点诡异,除却角落里那个自我迷倒的老人,还有一只活泼的怪兽围著两个衣冠不整的年轻人,异常兴奋的转来转去。 而这两个年轻人当中,有一个还是全然的赤身裸体。 江陵起初还有些哭笑不得的尴尬,可是很快,他就开始理解为什麽黄石弦在说起这种奇怪的伏娲时,总会露出那样暧昧的笑意,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会不听吩咐的行事。 因为,这怪物咬人时分泌的唾液里有毒,类似春药的毒。 江陵原本还对著光溜溜的大叔不知如何下手,但被那伏神咬了不一会儿,他就觉得全身的血流加快,欲望渐渐象不受控制的猛兽,正在叫嚣著,奋力的想要冲出那一道道桎梏。 脸上好烫,心跳如鼓,看著大叔身体的眼睛几乎挪不开,有熟悉的热浪往下腹涌动。江陵知道这一切意味著什麽。但他真的可以触碰大叔吗? 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的触摸到大叔的肌肤,很神奇,自己的手指头居然没有被灼伤。而之前,在收拾中毒的大叔时,便是不小心碰到一些花花草草,衣裳被褥,都会即刻发黑烂掉。 看来是那怪物的口水起了作用。江陵试探性的伸出整只手掌,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肌肤上竟然笼罩著一层玉石白,就象旁边的伏神一样。 这是它的口水在保护自己吧?江陵有些不愿意再分神思考下去了,因为他的手在完全触及大叔的肌肤时,就已经代替他的理智做出了决定。 好想要。 他和大叔分开有多久了?江陵不敢去细数,怕数了,自己便会发狂,会不顾性命的扑到有毒的大叔身上,拼死再寻他一次拥抱。 幸好,现在终於不用再隐忍了,那积累已久的欲望在此时此刻,终於可以尽情释放,江陵的热情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几近狂热的将昏迷的大叔从地上抱起,当炽热的双唇再次吻上那双渴望已久的双唇时,江陵满脑子都是感恩。 感恩那头好色的伏神给了自己一个亲近的机会,就算人家现在要围观,他也无所谓了。 昏迷的大叔一直睡得犹如完全不设防的婴孩,轻易的就顶开他的齿关,将那条肖想已久的舌吸至口中。 紧紧揽著大叔的身子,双手在他背上急切的游离,抚摸著的每一寸肌肤,都让他无比的想要就这麽揉进怀里。 半跪在地上,被叉开双腿抱在他怀里的大叔,很容易就被人侵犯了久未造访的後穴。进入时有些艰难是在所难免的,但许是怀孕,许是昏迷的缘故,很快便在抽送中变得松软起来。 江陵第一次惊喜的发现,原本大叔的身体在失去意志控制时,竟是如此的敏感而可爱。那内里的炽热与隐隐的吸附力,都象是饥饿已久的小兽,贪婪的咬著他不放,让他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的冲刺。 若不是担心伤到孩子,真想把大叔翻来覆去的好好折腾够!可是不行,面对面的姿势,两人的腹部在律动中一下一下贴合著,已经让江陵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里的小生命。 微微的凸出一块,是他的孩子在渐渐成长的证据。江陵不得不加以小心,别伤到他娇嫩的小生命。 可是这样的交媾已经让伏神看得很满意,年轻强壮的男人,在孕育者的体内进进出出,兼以亲吻和爱抚,远比动物直白的交合来得好看得多。 只是那个孕育者老不声不响的很是烦人,要是他能早点醒来,可能这出戏码会更加好看。 伏神虽是兽类,但灵智极高。又拥有著神奇的本能,敏锐的知道已经怎麽做。 於是,它几乎是卯足了劲要弄醒勒满。 只要江陵不跟他做爱的时候,就围著勒满打转,怎样的伤痕在它的唾液里,都会很快消失的干干净净,倒是省了清洗的麻烦。 而它想要江陵表演活春宫的时候,就会加大注入江陵体内某种特殊物质的份量。 江陵可以感觉得到,自己想要勒满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除了吃饭睡觉,一醒来盯著大叔时,就想上他。 努雄老爹的迷药剩的不多,也不能一天到晚把自己迷得晕晕乎乎的,只好勉为其难开始了听墙根的日子。 好在江陵的脸皮已经加厚了不少,况且见人家老爹总是转过身去一声不吭,就当老人家又晕过去便得了。 勒满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是被身体异样的感觉给弄醒的。 那感觉就象是在一汪温泉里泡著,不住的上下沈浮,舒服是很舒服的,但当他每回想要沈到那让人可以没顶刺激的那一点,或是浮上来好好透口气时,却老是不得其法。 眼前是血红的一片,他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怎麽也做不到。他急得想大叫,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大叔,大叔你是要醒了吗?”江陵暂且停下律动,伸手拍打著勒满的面颊。他的呼吸急促,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来动去,眼睫毛微微颤抖著,分明是要醒来的前兆。 听说儿子醒了,就是努雄也忍不住凑了过来,“阿满,阿满你醒醒啊!” 勒满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老爹关切看著他的脸,脑子里虽然还迷糊著,但他仍是本能的叫了一声,“爹?” 嗳!努雄应得老怀甚慰。到了他这把年纪,还图个什麽?不就是儿孙安好麽?“你觉得怎麽样?身子有没有什麽不舒服?” “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江陵见大叔终於醒来,别提有多兴奋了,几乎都忘了自己还和他保持著交合之姿,旁边还有人在观看。 伏神不满了,一爪拨开努雄,一爪拍上江陵,瞪著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凶猛的看著他们,快做啊!做到一半停下来是对观众很不负责的。 这才反应过来的江陵尴尬的看了努雄一眼,老爹嘴角明显的抽了抽,继续坐回去装聋作哑了。 江陵再接再厉,开始未完成的表演。 大叔给弄得莫名其妙,他一时还没关注到那只怪兽,可是等江陵动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在干什麽。 “你……你快停下!”勒满瞬间就涨得脸通红,爹还在呢!他当著老爹的面,这是在做什麽? 江陵苦笑,“你且忍一忍,我很快的,这对你好。” 好个毛啊!在肉体的清晰交合感中,勒满的羞耻很快就回来了,奋力推打著江陵,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不行……不行!” 江陵无奈,没看到旁边还有个监工吗? 为了方便用力,只得将大叔放在地上,开始律动。勒满还待抗议,却看到江陵旁边突然冒出来一只怪兽的头,犹如蜥蜴一般,从上往下打量著他。 “小心!”大叔吓得惊叫起来,把江陵往下一拉,生怕伤著他。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弄,反倒让体内的炽热深入到江陵不敢贸然进入的地方,引得大叔自己又是喘息连连。 江陵吻著他安抚,“没事没事的,这是伏神,是它救了你。你且忍忍,等我们做完了,我跟你细说。” 他现在可以观察著大叔的表情,自然知道怎麽弄才让他更加舒服。 一想到父亲就在旁边听著,勒满羞耻得几乎想钻进地缝里去,却偏偏给江陵弄得高潮迭起,呻吟不绝。除了躺在他的身下承受,什麽都做不了。 伏神眼珠子都不眨的盯著他们,那呆样分明就是看傻了。江陵一面在大叔身上卖力,一面偷偷观察著怪兽的表情,心中有了七八分把握,看来想要把这只伏神拐出去,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随风 作者:堂桂花 咳咳,其实他也是有羞耻心的,他也不想老是在努雄面前表演啊! 63 发文时间: 6/7 2012 有些事,勒满从来没说过,但这并不表示他就没有想过。譬如自己,若是能侥幸活下来,又该怎麽活? “大叔,我真不是故意欺负你,可是我觉得,你趁现在这个机会,隐姓埋名比较好。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具体怎麽办,还是听你……和老爹的吧。”江陵的目光落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又落在努雄身上,目光既恳切,又忐忑。 听他提及父亲,勒满有些尴尬的垂下碧绿的双眸。他身上的衣裳全给那只伏神给咬烂了,现在披著的一件,是江陵背他进来的外袍,只要不走动,好歹还可以遮些羞。 只是,只是有些事……他难堪的无法想下去,只能假装失忆。 努雄看出儿子的尴尬了,在渡过勒满最初清醒的惊喜之後,他也在思索儿子将来应该怎麽办? 原本他心里是有满腹的话想说,可是总也找不著机会开口,幸好这会子那只伏神出去觅食,所以他们几人才有短暂空闲,可以商谈一回。 “将军,你让我儿诈死埋名,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可是那他将来就无法出现在族人的面前,他一个人要到哪里去生活呢?” 勒满听得大为尴尬,阿爹这麽问,岂不是在逼江陵给他一个交待?急忙插话道,“爹,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江陵听得心中黯然,原来大叔竟是这麽不乐意跟自己在一起。 努雄看看江陵的表情,对儿子道,“是啊。爹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走到哪儿都能活下去。可是眼下你的身子这样,往後总有些不便的时候。唉,就算等你身子无碍了,离了南疆。只要一想起你拖著个小的,在外头四处流浪,万一遇上点事,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让阿爹怎麽安心?” 勒满微哽,江陵听出几分机会来了。瞅了大叔一眼,望著努雄道,“老爹,我让大叔隐姓埋名,其实……我是打算照顾他一辈子的。只要他愿意,我可以把他的生活安排得好好的,你们可以通信,甚至有机会的话,您和格雅也可以去看他。” 努雄终於听到一句自己想听的话了,还算满意,微微颔首,“若是将军你能这麽安排,当然最好。其实只要能不时报个信,知道他平安,见不见的,倒是没所谓了。只是将军你日後还要回京城的……” “我可以带大叔一起回去!”江陵脱口而出,“只要他愿意的话,以後不论我走到哪儿,他和孩子都可以跟到哪儿。” 有他亲自照顾,这总该行了吧? 努雄觉得可以了,看向勒满。大叔一双眸子垂得更低,掩饰著内心的窘迫,这样跟著他,算怎麽回事? 江陵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大叔不愿意,便讪讪的补了句,“当然,若是哪天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也可以随时离开。” 勒满听得心中一沈,自己可以随时离开,那是不是说他也可以随时放弃?大叔没这麽自私,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放在自己身上,把别人当成可以随时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宠物。 可是心里,为什麽会觉得酸溜溜的象是在吃醋? 两个人,尤其是两个男人,相守在一起就已经很惊世骇俗了,总不可能因为自己替他生了个孩子,就要求他象对女人一样,对自己负责任吧? 大叔在心中狠狠的嘲笑了自己一把,挺起男人的自尊心,点头同意了,“也好。你先安排下我的处所,等到我……身上的毒性解了,能够行动自如了,再做打算。” 江陵有些微微的失望,虽然早知道大叔跟自己在一起本就是勉强,可现在亲耳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江陵的心中还是挺难受的。 努雄在心中微微叹气,年轻人的感情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实在掺合不了。 如果勒满现在跟江陵年岁相当,他一定会明确的要求,让江陵给儿子一个名份。但他足足比勒满小了十岁,现在彼此还算年轻,相处的时日又不长,当然感情好。 但若是再过十年,勒满已经四十,而江陵仍是年富力强之时,两人的感情还可以这麽好下去吗? 如果两个人不能下定决心厮守到白头,现在逼江陵给勒满个名份又有什麽用?前头已经有馨兰那个前车之鉴了,努雄实在不忍心让儿子再遭受一次打击。 不如先这麽浑著,彼此也不点破,等他们日後自己慢慢相处,再决定怎麽做。 黄石弦和众人在山洞外头守了半日,就收到江陵报平安的竹鸟。他带著众人先回去,这边只留人轮换看守。 等到这一日,恰好是青苔和白勇过来值守,又收到江陵的一只竹鸟。说是勒满仍旧不治,已然毒发身亡,让他们速速准备白布药水,将其尸骨收敛带出。 这信是勒满授意江陵写的,既然要隐姓埋名,那有些事就必须做得象模象样。先告诉众人,他已经死了,等到以後,再告诉格雅一声就行了。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干脆连格雅也瞒过的。他这样一个爹爹,现在又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他怕女儿接受不了,不如干脆当他死了。 只是父亲就在跟前,这样的话,勒满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口,日後要不要说,就由努雄来做决定了。 消息一出,白勇顿时就哭了。青苔觉得有些不对劲,将信将疑。但还是先去把江陵吩咐的东西准备了来,又将消息传扬出去。 世人得知的是勒满为了给族中死去的勇士收尸,才中剧毒身亡,哀痛不已。尤其是珞龙族人,他们一族刚刚葬下那八百坛骨灰,几乎家家户户都还戴上白花,现在听说族长又没了,更加犹如失了中流砥柱般,抱头痛哭。 格雅哭得几度晕厥过去,却还强撑著打点准备父亲的身後事。先搭起灵棚,接受南疆各部来人的哀悼。 南平郡王府。 “你说什麽?”果诺一把掀翻面前的药碗,原本憨厚的面容此刻尽显狰狞,揪著来人的脖子嘶吼,“你到底在说什麽?” 他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染上那种奇毒,身上抓得全是血道道,看得极为恐怖。 那婢女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重复,“是……是奴婢听说,听说珞龙族的勒满族长死了……毒死了……” “怎麽可能?”果诺的怒吼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他怎麽会死?他怎麽可能会死!” “是……是真的。珞龙族已经在左僳族那儿的新定居点里搭起了老大一座灵棚,格雅小姐披麻带孝,在那里哭呢。奴婢到前面村口买东西时,听那儿的士兵都在议论。奴婢还亲眼瞧见,有不少人扛著拜祭之物,往那边而去。” 果诺重重的跌坐在地,状若疯魔,“阿满,阿满你怎麽会死?我那麽折磨你,你都没死,怎麽会这麽容易就死掉了?一定是他们骗我,是他们骗我,对不对?” 婢女吓坏了,趁他不备,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果诺一人,还在那儿喃喃自语。 64 发文时间: 6/8 2012 做戏做全套。 既然大叔要装死,一些必要的手续就非办不可。比如在他身上裹上药布,再穿上层层叠叠的丧服。 这事情做起来不难,但就是执行不下去。原因无他,有一只伏神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著,谁给勒满穿衣服,它就跟谁急! 在整整尝试了三天,仍旧是宣告失败後,江陵黔驴技穷了。苦闷的往地下一坐,出了个馊主意,“大叔,要不我让他们缝个麻布袋来把你套进去就算完事?” 蠢材!麻布袋它就不会撕的麽?勒满横了他一眼,用眼神表示鄙视。 那可怎麽办?江陵求助的看向山洞里的第三个人。 努雄老爹近来养得越发好了,也许是得了伏神无数口水滋养的结果,老人家明显身体好转了许多,脸上也是红光满面的,连皱纹也少了不少。 看他这番样子,很有可能连上回替大叔做药人时留下的伤害都得到了极大的弥补,虽不敢指望他能够脱胎换骨,长命百岁,但能够益寿延年,旁人也自然欢欣。 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这种为难时刻,不是应该由老爹来出谋划策麽? 可是努雄老爹分明没这个打算,倒是对儿子提了个要求,“这成天呆在洞里,气闷得很,你陪我出去走走。” 这老爹,不帮忙也就罢了,怎麽还想往外跑?江陵郁闷的继续的坐在地上,抓耳挠腮。 伏神倒是尽职尽责的哧溜一下游到勒满身边,怕他跟那老头跑了,回头就没好戏看了。 因为努雄没被伏神咬过,所以还是无法触碰儿子。勒满也只能跟在父亲旁边,看著老人家步履蹒跚,却不能伸手扶上一把。 现有他和伏神两大杀器在,洞中的蜘蛛早躲一边凉快去了。 伏神是无害,还会在进出之间,留几滴口水促进蜘蛛家族的繁荣昌盛,但它也会顺便抓几只反应迟钝的家夥随手当点心享用。对於这样的大神,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的好。 他们没带火把出来,勒满便在前面徒手扯破那些蜘蛛网,好让父亲通行。等走过这一段,离後头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努雄终於开口了。 “那个傻小子,有时瞧著倒也有趣。” 勒满没想到,父亲一开口,竟然会是这样的玩笑话。 努雄笑了笑,又道,“你是个好孩子,爹知道的,从小一直想当大英雄。你也确实做到了,爹很为你骄傲。”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若是你娘还在的话,也是一样的。” 勒满胸中一哽,想起自小便对自己严格要求的母亲,泛起阵阵酸楚。 努雄慈爱的望著儿子,“你是我和你娘唯一的孩子,说实话,只有格雅一个孙女难免让我们二老有些遗憾。不过现在好了,将来终於会有个孩子继承我们家的姓氏,其实爹心里,是很高兴的。” “爹……”勒满一句话噎在喉中,怎麽也说不出来。 自己以男儿之身去生孩子,这本是他极大的心结,却不料反被父亲这样开导,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不知如何才能说清楚这一份复杂艰难的心事。 知子莫若父,儿子的心事努雄如何看不出来?所以今日才要假借出来走走,替他开解。 “这不怪你,是我们珞龙族的宿命。这几百年来,我们珞龙族在南疆生活安定富足,全是拜了孟先祖所赐。凡事既然会这样,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你也无须介怀。尉迟将军虽然年轻,也算得上是个好人,你若愿意就跟他过日子,爹不会反对。若不愿意,自然也可以离开。我们南疆儿女历来恩怨分明,活著就要洒脱痛快,死了也没什麽好畏惧的。” “可是,格雅……”勒满实在是难以启齿。 爹能接受了,格雅能接受麽?她是大叔唯一的女儿,勒满还是很看重她的。 “格雅那儿,你别把她想得太柔弱了。这孩子打小跟著咱们很吃了几年苦,非常懂事,以後我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的。” 努雄专注的看著儿子,目光中满是身为人父的怜爱,“阿满啊,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阿爹这把年纪了,还能有什麽指望?无非是希望你和格雅都好端端的,每天都能过得高高兴兴而已。人活这一辈子,不过匆匆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有些事情咱们想不来,也没法去想。不如好好的过好眼前的日子就行了,你能答应爹麽?” 勒满心中似有千斤重,明白这是父亲对他的最後一个请求了。哽咽著跪下,“爹,我记住了,以後不管如何,都会好好活下去。” 努雄欣慰的点了点头,“你回去吧,爹慢慢的走到前头去等你们。” 穿了衣服,又不是不能做某些事情。努雄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勒满,要怎麽等到伏神的同意。 从前是不知勒满能不能好,几时能出去,所以他只能在洞穴里呆著。现在既然出门有望了,老人家干嘛要去听儿孙的墙根? 勒满心中又羞又窘,可是父亲已经慢慢走远了。 伏神警惕的围著他打了个圈,那老头走了没关系,你可不能扔下洞里的那一个。 勒满无奈的看了它一眼,转身回去了。 江陵还没想出好法子,忽见大叔一人回来,不由诧异,“老爹呢?” 却见大叔似嗔似怨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拿起药衣慢慢的向他走来。 这是要干什麽?江陵还有些犯糊涂,可是大叔做一个伸手想摸自己的动作,看向了伏神。 明白!伏神兴奋的摇头摆尾,迅速爬到江陵身边,狠狠一口咬下,停了半晌才松口。然後退到一旁,盘起来看戏。 江陵更加糊涂了,大叔怎麽变得这麽热情了? 就见大叔微微吸了口气,似是在给自己鼓劲,然後慢慢的将自己的衣袍解开,当著他的面褪下,然後拿起那件药衣套上,也不系带,就这麽袒露著胸怀,退到外面送来的衣箱上坐下,一脚落地,一脚踩在箱盖上,堆出一个微笑,冲江陵勾了勾手指头。 要命啊! 江陵顿时觉得整个脑子空白一片,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往下腹涌去,连鼻尖都变得湿漉漉的。 似是没想到效果这麽好,勒满动作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冲到江陵面前,那黏而湿润的鲜红长舌就钻到江陵的鼻孔里开始搅和。 江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流鼻血了。 可是,这样的小伤他不需要人治啦!尤其是不需要这只怪兽的舌头!天知道这个好色又淫荡的家夥跟多少人兽舌吻过,现在居然还侵犯到他的鼻孔来了,实在是下流之极! “走开,不用了!” 但伏神的好意岂是能够轻易拒绝的?两只爪子牢牢抓著江陵的衣襟,尾巴还缠在他的腰上,坚定的舔到不出血了,这才放他去表演了。 早这麽做不就完了?江陵如受欺负的小兽般,不甘不愿的扑到大叔怀里求安慰。弄得勒满哭笑不得,轻抚著他的头发低语,“你一会儿做的时候,把衣服在我身上慢慢穿起来,它应该就不会来撕了。” 聪明!但是江陵却有些不情愿,“穿著衣服好热的,会出汗。” 勒满生气的拍了他一掌,“那你说怎麽办?” 某个年轻人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很无耻,“那我可以玩捆绑的麽?大叔不许生气啊。” 这混球!大叔果断闭眼,懒得看他那张脸了。 65 发文时间: 6/9 2012 捆绑也可以有很多种玩法,这是大叔早就认识到的事实。在将军府里,他被绑得还少吗?可是今天这样的绑法,还是让人非常难堪。 身上才套著上的衣服,无论是衣袖还是衣摆,都有技巧的揪起几只角来绑在一起,他要一挣扎,就好象故意宽衣解带似的。 而为了让他表现更好,让那只伏神满意,也避免他情绪过於激动伤到孩子,他的男性欲望也给根发绳绑了起来。 大叔有点不满,那为什麽不绑他自己? 此刻,勒满正大张著双腿,跨坐在木箱上,任那光亮的油漆倒映出他欲遮还露的身体。只要微一低头,都让人无比羞耻。 大叔心中愤愤的想著,这小子是不是没事的时候,成天都想著怎麽折腾他来著?否则,这麽会有这麽多层出不穷的鬼玩意儿? 当然,这个问题,江陵肯定不会承认。 著迷的看著此刻的大叔,他只觉得象是面对一盘最鲜美的佳肴,只想著要如何一口一口的吞进去。 “大叔,你真好看。”江陵不自觉的赞美著,坐在他的身後,手伸进了他的衣襟。之前努雄老爹在,有许多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现在没了人,就一只怪兽,幸好智商还没达到说人话的地步,所以江陵那些尘封已久,让勒满别扭不已的淫言浪语又果断冒出来了。 “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真的。要是哪天你扮成女装,走到大街上,估计全天下的女人也没几个敢上街了。” 唔……大叔咬著唇,微微喘息著,没工夫反驳。 虽然明知道克制不住,但身体每每在情欲初期,总会有本能的压抑,让那深层的骚动来得更慢些,更晚些。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大叔前功尽弃了。 “你不是要诈死埋名麽?那以後就扮成女人好不好?” “休想!啊……”拒绝刚刚脱口而出,大叔就被人恶劣的教训了。 江陵一手温柔的抚著他微挺的,一手用力掐著他右胸上的茱萸,“肚子都鼓起来了,你不扮成女人,要怎麽过下去?说不定,过几天这里也会涨起来,到时你要穿著男装,那才奇怪呢!” “不要……”勒满想伸手去推拒,但手一抬,便把身上的衣裳拉下了肩头。 江陵在他圆润的肩头上印下一吻,“这就著急了?嗯?” “你,你别太过分!”大叔恼羞成怒,已经不大能说得出话来了。 江陵将衣衫又给他拉上,将手抽了出来,隔著布料,重重的揉搓著他的胸,“好,那我不太过分,非常过分好不好?就象这样可以了吧。” 不可以!那件药衣是用细麻布做的,虽然不至於太过粗糙,但这样摩擦在娇嫩的茱萸上,还是很有些疼痛。 但大叔拉不下脸来求饶,只能死扛著受罚。 江陵促狭的继续捉弄,“大叔,你这些天都没好生补补,等出去之後,我天天让你炖汤给你喝。嗯,我记得怀孕的人,要多喝鸡汤、鱼汤,还有猪脚汤,最好再加些红枣啦,桂圆啦什麽的,我没记错吧?” 大错特错!那些汤都是给产妇下奶补血用的,他一个大好男儿,就算不小心做了孕夫,喝那些玩意儿干嘛? “我不喝!”半晌,勒满才憋出这三个字来,脸已经涨得通红,连胸脯也红了一片。 “真的不要?”江陵感觉到了他身体微微的颤抖,又腾出只手来揉搓著他另一边的胸部。 揉得大叔整片胸肌都痛了,无奈求饶,“够了,你别揉了。” “那怎麽行?”江陵一本正经的拒绝,“我听说怀孕的时候不把这两只奶子揉通,以後孩子可喝不上奶了,就是产妇也涨得难受,还是先吃点苦的好。” “我……我不会有那东西!”大叔真的是给逼急了,也真的有些害怕了。 男人的胸虽比不上女人的娇嫩,但也是相对敏感的部位。在疼痛过後,就有丝丝缕缕异样的感觉产生了,如千百只小蚂蚁在里头爬,痒得难受。 珞龙族都多少年没男人生过孩子了,大叔也不知道自己到时会不会有奶,万一真的给江陵揉出来了,那他该怎麽办? 大叔现在才勉强能够接受自己生娃的命运,但要他天天抱著个孩子去喂奶?杀了他吧! “别揉了……我真的,真的不会有那东西,你放手吧……”大叔的声音里带了些哀求,润湿的绿眸半转过来,如初春江南烟雨中润湿的两点翠叶,如花般娇嫩,比花更清新。 江陵心悸难耐,一口就噙了上去,凶猛的吻著他的眼皮,粗嘎著嗓子道,“你又没生过,怎麽知道会没有?万一有呢?到时想揉都来不及了!又不要你动手,我来帮你按摩,你还不满意麽?” 呜呜,可怜的大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江陵已经噙住了他的唇,而下手也更加用力了,整个胸部快要给他揉烂了。 大叔绝望的想著,就算出不了奶,可照这麽揉下去,以後他的胸部恐怕也会和女人一样了。 伏神张大嘴巴在一旁看著,哈喇子都快沿著嘴角掉出来了。听那位美人叫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江陵偷偷分出心神,瞟了它一眼,咬著大叔的耳垂道,“再叫响一点,它看著呢!” 勒满欲哭无泪,他是造了什麽孽?给那怪兽免费的活春宫看还不算,还得卖力表演,给人全方位的视听享受,那只该死的伏神既然这麽好色,为什麽不去青楼混? 人家伏神可有追求的很,青楼混的不生娃,不符合大自然繁衍定律,看得没劲,还是这里好。 这两个人穿了衣服的表演果然比不穿好看啊,就算是再多穿几件,伏神也觉得没关系了。 破碎的呻吟不断从喉咙深处一拨一拨的涌上来,眼角眉梢尽是情色的w靡,在体内游移的手指不断把酥麻的力道从一路往全身传递,渐渐的侵蚀掉理智,只剩本能的迎合。 而事实上,大叔也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的索取,整根脊梁骨都似被抽掉一般,软软的往江陵身上靠去。 尤其是腰臀,因为顶在那里的炽热硬挺的诱惑,不自觉的扭动著,放荡的索取。 後仰著头,搁在江陵肩上,有急待发泄而未能如愿的焦虑在狠狠的折磨著他,“快……解开,把我解开……” “想要解开哪里?”江陵把刚给他穿上的裤子又扒下一点,刚好露出半边翘臀和後面早已湿透的秘穴,用那硬挺开始撩拨。 “不要弄了……我,我好难受……”那敏感的皱褶处刚触碰到火一般烫的地方,就紧缩成一团,刺激得前端给紧紧束缚住的欲望更加胀得令人几欲发狂,连大腿根都在不住的颤抖。 “那可不行,旁边有监工呢。要是它不满意,你我都出不去。”江陵将他想要转到箱子前面并拢起来,自我安慰的大腿扳得更开,又拿那硬挺坏心眼的戳了他一下,“当然,你要是求我做些别的,我还是可以考虑。毕竟,总不好意思让我自己一个人爽……” “你进来!”勒满的语气里满是急迫,快要把人逼疯的欲望让他抛却了最後的矜持,“我……我要!” “要什麽?”江陵抱著他的手臂更紧了一些,那炽热的欲望已经挤进去了个前端。 大叔回过头来,无比艰辛的勾起几分可以称得上是媚惑,却又恶狠狠的笑意,“要你……做个男人都会做的事!” 江陵只听了前面两个字,就给那笑容晃了神,待反应过来之後,已经捅了进去,全军覆没! 这大叔!江陵大恨,发狠挺动,“今天要是不做死你,你休想解脱!” 66 发文时间: 6/11 2012 明显气恼的脸上是不正常的青白,眼窝下还泛著浓重的惨碧,若不是那紧紧抿住的薄唇异样红肿著,带出几分鲜活的气息,此刻躺在那儿闭上眼,一动不动的勒满还真象是个死人。 江陵心满意足的按揉著穴位替他减轻酸痛,尽情发泄後的男人此刻异常温柔,顺便检查一下方才的劳动成果。 淡青的肤色虽然可以掩盖一些轻浅的痕迹,但大叔身上仍是红紫交错,一些敏感部位更是吻痕密布,簇拥如花。 巡视著这些自己领土的证明,江陵很是满意,决定犒赏一下他领土,“好好睡一觉,等醒来我给你弄好吃的。想吃什麽?” 想吃你的肉!勒满此刻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嗓子哑得根本说不出话,全身骨头跟散架似的瘫软在那里。 大叔觉得自己冤得很,他不过是想要做出戏给伏神看,这该死的小色狼怎麽做得这麽狠? 当然,起初他也有爽到,那时候指责人家是不道德的。但是过後他明明说不要了,为什麽就是没人听他的? 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大叔想想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还得任由那只为非作歹的小色狼继续吃豆腐,给他穿衣裳。 有伏神这只变态的小怪兽在,大叔身上残留的体液已经给它舔得干干净净,倒是省了洗沐的麻烦。 因为刚演完的火辣穿衣秀,伏神很大方的让他给勒满穿上了衣裳。包得严严实实的丧服完全遮住了大叔身上纵欲後的痕迹,就是後颈上微露出的一点紫色吻痕也可以用头发来挡住。 指尖沾染了一点青色的颜料点染在大叔的唇上,又在他脸上细细的抹了一层白霜,再一看,大叔身上最後一点生气都似断了根,跟死人无异了。 收拾停当,江陵又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劳动成果,表示非常满意。然後将大叔背上,转身便走。 呃?这是干什麽?伏神不明所以的歪著脑袋看著江陵,直到他取了火把,往洞外而去,伏神才急了,哧溜一下流上前,伸爪攥著江陵,无言的问,要上哪儿去? “出去。”江陵伸手一提,将它拎起,塞进大叔怀里,“你要是还想跟著我们天天看表演,就一起出去。怎麽样?” 伏神似懂非懂的打量了他几眼,缩进了勒满宽大的衣袍里。它虽不懂人言,却知道此人体内有巨毒,自己若是不跟著他,他一定会死。 天生救死扶伤的本能让伏神选择了追随,当然,咳咳,还有它某方面旺盛的好奇心。 勒满心里其实也挺紧张,怕这只伏神不肯跟他们走,现在感觉到它乖顺的呆在自己怀里,不由得心神一松,身体的过度疲惫,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走喽!颇有猪八戒背媳妇感觉的江陵稳稳的背著这两只,高高兴兴在山洞口会合了努雄,一起重见天日。 在洞外等候的青苔在看到江陵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时,就知道他耍了把什麽花枪。暗自捅捅被泪水糊弄眼睛的白勇,别哭了,人家那是诈死呢! 黄石弦早就准备好了东西,一具薄皮内棺,是装勒满的。里面放了几味特殊的香料,可以让勒满睡得更象个死人,也能让伏神老实呆著。 江陵小心的把他们抱了进去,等到天黑,再偷梁换柱。 下山的路不好走,幸好挑选出来的轿夫都是矫健而善於攀援的,八人一同合力将棺木抬起,就是蒙著眼,也能顺顺当当的下去。 努雄年老体弱腿脚不便,江陵自告奋勇去背起了老丈人,拼命献殷勤。 下山的时候,格雅带著大批族人都跪在那儿等著了。 怕小姑娘受刺激伤心,所以带路来上山的仍是花铃。可瞧见她哭得肿得老高的眼睛,憔悴的小脸,江陵还是老大的不忍心。 还是什麽时候跟小姑娘说一声吧,否则哭坏了身子可怎麽好? 将薄皮内棺放进黑漆大棺里,这回由二十四人抬著一起走。棺盖看似盖得紧实,其实是留了缝隙透气的,真的要完全钉死,那是下葬前才会做的事。在这当中,江陵有无数机会可以爬进爬出。 格雅年纪虽小,但办事已经渐渐有了几分风范,给父亲准备的仪仗很是威武,多少人引幢幡,多少人撒纸钱,样样皆是有序而条理分明。 只因勒满的罪名暂未除去,不得使用一些族长才有的礼仪,除了棺木稍华贵些,那也是因为怕他身上的毒素外泄,其余皆是合乎礼节的。 江陵看了暗赞,有这丫头,日後珞龙族复兴不在话下,大叔也可以清闲的躲躲懒了。 努雄因是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吉利的,下了山便躲进车里,再不见人。黄石弦生怕自家爱人也累著,况且有外人看著,不哭几嗓子也显得不真实,便早早将江云也打发了进去。 青苔顺手也将白勇推进车里,还美其名曰,“让他跟在旁边伺候。” 唱戏可是个体力活,还是让他们这些皮粗肉厚的去表演吧。 浩浩荡荡的素白队伍,如茫茫雪浪,在南疆涌动,所过之处,无人不叹息。 想当年的勒满,在南疆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谁料世事多舛,竟是如此年轻就逝去了。不过他在死前,还能给南疆办那麽一件大事,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 其中,路过之地的部族,多有设棚路祭。人之已死,还有什麽好追究的?送他最後一程,也算是乡里乡亲的情份了。 因抬棺者是步行,速度肯定快不起来,江陵瞧著有点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随风 作者:堂桂花 急了。大叔累了半晌,还没吃饭呢,肚里还有个小的,早该饿了。 可他再心急,也不能不让人来祭奠大叔,只好催人加快步伐,免得耽搁太久。 天色将将昏暗之时,行至固伦族的地方。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那里嘶吼,“让我去看他,让我过去看看他!” “停。”江陵骑在头前马上,已经看到果诺了,冷冷的瞥过去一眼,“放他过来。” 身体的病痛算什麽?此人曾经那样残忍的对待过大叔,不给他一点刻骨铭心的教训那怎麽行? 67 发文时间: 6/12 2012 许久不见,果诺的情况不太好。 因为瘙痒造成的大面积抓伤让人即使是在南疆炎热的天气里,出门时也必须套著长衣长裤。但果诺显然已经来不及收拾了,只套著家常的短衣便跑了出来。 在那衣衫遮不住的领口小臂小腿上,只见条条血痕,纵横交错,新伤旧印层层累积,一直蜿蜒伸进衣里,看来十分的渗人。 如格雅这般的小姑娘只扫一眼就不适的迅速移开了目光,便是江陵这等男儿,也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上似乎也作起怪来,赶紧沈下心神,只看著果诺的眼睛说话。 “果郡王,你不在家好好养病,怎麽有兴致跑出来了?” 果诺瞪著他,原本忠厚老实的面容此刻异样扭曲著,仪态尽失,“让我看他一眼!我不信他就这麽死了,让我看他一眼吧!” 同样的要求,他两次说出来,意味却大不一样。头一次是赤裸裸的要求,第二回就带著哀求了。 江陵撇了撇嘴角,凉飕飕的道,“郡王有心了。但人都死了,还有什麽好看的?郡王之前可是认识了他二十多年,又囚禁了他三年,怎麽还没看够?” “将军,求求你了,让我看他一眼。”果诺忽地语气一变,强硬起来,“若是不让我看他一眼,我始终不能相信他死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弄个假的欺世盗名?” “胡说!”格雅愤怒的握著小拳头,冲上前来,“你冤枉我阿爹,害死我们那麽多的族人,我们还没找你算账。现在你居然连我阿爹过世後的名声也不放过,你这人怎麽能这麽恶毒?” 呃……江陵暗自挑眉,颇有些心虚。其实恶毒的不是果诺,是欺骗格雅的他们。 “是,我是恶毒,我是坏人。但是将军,你到底敢不敢让我看一眼棺中之人?如果真的是他,我立即跪下磕头赔罪!”果诺因为江陵的迟迟没有发话陡然生出几分希望,眼神里闪著异样狂热的光芒。那意思很明白的,就盼著江陵不开棺,好给他留个自欺欺人的念想。 可江陵却偏偏要将他这最後一丝希望给打破。 “好啊,既然你今日不看上一眼,就不会死心,那本将军就成全了你。来人,开棺!” “将军叔叔,”格雅急得跪下了,“此人不仅与我阿爹,与我珞龙族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怎麽能任他来瞻仰我阿爹的遗容?” “让他看吧。”不知何时,努雄他们所乘的马车已经过来,老人家冷冷的瞟了果诺一眼,对孙女道,“怎麽说,你阿爹当年和这个人也曾经是八拜之交的知交好友。现在你阿爹已经死了,自是见不到他。你让他看上一眼,也免得日後又因此生出无穷是非来,扰得你阿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高!江陵心中暗笑,到底姜是老的辣,努雄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刺到人的心里。瞧果诺那又红又青的脸色,简直都快无地自容了。 他往後递个眼色,青苔让轿夫们将棺材稳稳落地,一声令下,便将沈重的棺盖给起了开来,然後将内棺的棺盖移开一半,刚好露出勒满的真容。 江陵怕那只伏神跑出来捣乱,从马上跃下,拦在果诺跟前,让他可以看到勒满的容颜,却无法离得太近。 “果郡王,你看到了吧,难道这人会是假的麽?你若不信,要不要上前摸摸看是不是纸糊的?”江陵故意讥讽著,“只可惜他身中巨毒,只怕你一伸手,就连整只胳膊都要烂掉了,果郡王要摸吗?” 果诺当然不敢去摸。 勒满安安稳稳的躺在那儿,脸上犹有浓重的青色。一望而知,体内是有巨毒的。果诺自以为他对勒满还是很有感情,但却实在比不得他的荣华富贵来得要紧,也更加比不得他的小命来得更加要紧。 江陵不太费力就看透了他的心肠。 可能他对大叔确实是有著感情,但绝不是爱,而只是一种想要占有得到的欲望。若是大叔当年在他的淫威下屈服了,想来果诺早就弃之如敝履了,但大叔从来没有,所以才令得果诺如痴如狂,总是惦记著。 所以,江陵有几句话,就不得不对他说。 压低了声音,江陵凑近了果诺,只容他一人听见,“你喜欢他,对吧?但郡王您又何其忍心,将自己最心爱的人都那般对待?” 果诺果然入彀,如情种般涩然道,“你们不懂,他也不懂。象他那样的人,纵是我放过他,别人也不会放过他的。若是他迟早都得落在别人手上,那还不如落在我手。起码,我会真心疼惜他。” 呸!江陵一口牙都快酸倒了。他疼大叔?他拿鞭子棍棒来让大叔疼吧! 这世上不要脸的人有,但象他这麽明明伤害了别人,还要理直气壮给自己找借口的,真是罕见。 “看不出,郡王对他还用情颇深。”江陵强忍著恶心,造谣生事,“你可知道,勒满族长临终前说过什麽话麽?” 果诺一惊,“他说什麽了?” 江陵喟然长叹,“他说,他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南疆出事之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一直停留在过去。” “他……他真的这麽说?”显然,果诺被欺骗了。而江陵的这番话,也可以有很多种理解方法。 出事之前的南疆,和平安定,那肯定会是大叔一段美好的回忆。 如果不是经受那三年的大旱,也许大叔就这麽快快乐乐的做他的珞龙族长。就算果诺,还有馨兰等人有些不好的心思,但失去了改变的契机,也许他们一辈子都只会将那些心思埋在心底,什麽都不敢做。 但果诺也可以理解为,大叔还是顾惜著与他的旧情。又或者更进一步的说,大叔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从来没有表露出来。 无疑,出於人性的自私与贪婪,果诺往後一条想去。 在惊喜之余,又万分难过,想要珍惜的时候,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吗? 果诺的眼圈终於红了,悄无声息的落了两滴泪下来,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珍藏的玉佩,交给江陵,“这是我家祖传的东西,我早就想送他了。你替我放在他身边,随他下葬吧。” 好啊。江陵伸手接过,却打算转手就拿去换几个钱花花。这种不义之财,就是要散出去,才让人开心。 果诺失魂落魄,带著一颗惆怅破碎的心走了。想来日後这份情,会在他心头盘桓不去,感伤不已。 江陵心中奸笑,却在盘算著大叔曾经说过的话。这人只骗骗他的感情还是不够的,得把他扔到某处,尝尝大叔当年受过的苦,这才公平。 棺盖合上,赶紧回去。 突然,伏神从大叔怀里悄悄的露出双眼睛,似是在笑,让江陵吃了一惊。再看它突然又被人扯了下去,更是讶异。 大叔没睡?那不是把方才的话全都听了个分明? 糟糕!这下子回去肯定又要发脾气,江陵突然觉得头疼无比。 68 发文时间: 6/13 2012 虽说让大叔从棺材里爬出来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并避开大多数人的耳目,却有些江陵始料未及的困难。 勒满的身後事自然是要到珞龙族的地头上去办的,可因为格雅和族人们的过分哀恸,久久守著灵棚不肯离去,所以他虽然紧赶慢赶的令众人在天黑之前把大叔的“遗体”运到了地方,却迟迟没办法把人放出来。 眼看著那些人哭得情真意切,悲伤不已,江陵拦又不好拦,劝又不好劝,只得眼睁睁的守到天交三更,才把众人陆续都劝回去休息,这边赶紧开了棺盖。 “大叔,大叔!”一连叫了两声,里面却没有半点反应,江陵顿时慌了神,开了内棺,却见勒满紧闭双眼,竟是晕了过去。 就连伏神也奄奄一息,再无平日里的活泼好动。这可著实把江陵给吓著了,“这到底是怎麽了?” “别慌!”黄石弦掐人中救治著勒满,安慰妻弟,“可能是闷著了,先给他们喂点水再说。” 一大盆清水端了来,伏神趴在碗边咕嘟咕嘟一气喝了干净,这才慢悠悠醒过神来,摇头摆尾四下开始觅食。 这下众人都明白过来了,天气这麽热,棺材里虽能透气,毕竟太气闷了,况且这灵棚里还大量焚烧著纸钱火烛,烟熏火燎的自然更加难受。 江云啊地一拍脑门,做了回事後诸葛亮,“我知道勒满为什麽会晕了!他有了孩子,本来就容易饿,又这麽长时间没吃东西没喝水,肯定受不了。我记得从前我有煦飞的时候也没经验,还嫌自己吃得太多,怕是得了病,生生饿晕过一回才晓得是怎麽回事。” 这样的迨戮筒灰拿出来说嘛!黄石弦瞥了爱人一眼,吩咐小舅子,“此处不宜久留,横竖他现在也晕著,就是醒了也没胃口。趁天黑快把他送回去,这里有我们照应著,无妨的。” 江陵不跟他客气,道了谢将大叔抱上马车,借口要回将军府处理公务,命青苔驾车快走。谁都忘了那只饿急了眼,正在一旁大快朵颐的伏神。 黄石弦转过头来捏了江云鼻子一下,虎著脸道,“都跟你说了,少拿我们的事出来举例做说明,你怎麽又忘了?” 江云顿时瘪了嘴,“我又没撒谎,本来就是嘛!我记得那时候还是你嫌我吃得多,才害得我不敢吃饱饿晕的。” “我那是嫌你吃得多吗?我不过是赞了一句你胃口真好,你就小气的不肯吃东西了。” “明明就是你嫌我吃得多,才不是我小气!” “我怎麽会对你小气?我明明对你最大方了!” …… 夫夫俩的争吵最後照例还是消失在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里,直到那只好色的伏神抓著食物过来想释放一些催情物质,才让二人惊呼起来。 “它怎麽在这?” 很明显,它被拉下了。 伏神无辜的看著他俩,这事儿跟我无关,绝对跟我无关。然後目露垂涎之色,要不要你们二人做一场,给我瞧瞧? 但这一对可没心情给它做表演,江云将黄石弦一指,“你还愣在这里干什麽?赶紧骑了马,快把它送过去啊!” 黄石弦有点犹豫,“那你一人怎麽办?” 勒满生还的消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除了走的那三个,现在灵棚里只有他们夫夫二人了。若是黄石弦也走掉,只剩江云一人在此,他难免会担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怕鬼不成?”江云生气的拍了他一掌,“你要不走,我去送了。” “别!”夜里山路不好走,黄石弦可舍不得让爱人去跑这一趟,“那我叫个人进来跟你作伴。” “不用了。”江云受不了他的唠叨,将他往外推了出去,“你有这工夫,追都追上了,何苦在这里跟我磨蹭?天黑了,你自己路上小心些。我在这里很稳妥,出不了事的。” 黄石弦想想也是,再不罗嗦,带上伏神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下子灵棚里只剩下江云一人了,他嘴上说著不怕,但等著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一人,到底是有几分心慌的。 南疆潮热,大多所居的都是竹楼,本就极易损毁,尤其在一次的战争中,珞龙族又是战败的一方,後来还在固伦族为奴为婢了几年,原先的房屋早就给虫蛀得没用了。 於是,只好将勒满停灵在祖坟山下一处空旷阔大的地方。四周没有什麽人家,只有更远些的地方,才是格雅与那些族人们的临时住所。 看著四周黑沈沈的天,还有随著夜风摇晃的惨白灯笼,江云咽了咽唾沫,有点後悔方才逞强没让人来陪伴。 黄石弦应该会很快回来吧?他自我安慰著,却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转头正想接著给“勒满”烧烧纸钱,找点事做,却冷不丁瞧见一个黑影躲在巨大的棺椁後面! 格雅回了临时住处,想著那边的将军叔叔等人守灵辛苦,便熬了锅粥让花铃送去给他们垫垫肚子。 飞鹏自告奋勇的陪著去了,小夥子的殷勤让花铃有些赧颜,出了门悄声道,“农忙已经过了,你以後还是搬回去吧。” “怎麽?”小夥子一愣,“我做错什麽事了麽?” 花铃摇了摇头,微红了脸,“你还年轻,有很多好姑娘喜欢……” “可我要是喜欢你怎麽办?”老实憨厚的小夥子难得鼓起勇气向她告白,“只怕你看不上我……” “你,你这说的是什麽话?”花铃羞得连脖子都红了,“我是嫁过人的妇人,可你还没成过亲呢。” “那又怎样?你是个好女人,还会读书识字,已经比我强太多了。若是你愿意,我愿意娶你,真的。不是因为我哥哥,我是真的愿意娶你!” 小夥子极力表白情感的诚意让花铃既感动又羞涩,但还没等她想明白怎麽回答,就听见灵棚那儿传来的一声尖叫。 她和飞鹏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後迅速跑了过去。 黄石弦好不容易追上江陵,把伏神交给他时直摇头,“连它都能忘了,明儿别把自家孩子都弄丢了!” 勒满在车上已经醒了,听了这话只把脸别了过去,看都不看江陵。 丢三拉四的江陵只好站出来勇於承认错误,把伏神接过,就往大叔身边一放,吃饱喝足的小怪兽很亲热的又爬到美人身上磨蹭去了。 你个小色狼,等大叔解了毒,说什麽也不搭理你了。 江陵跟黄石弦道了个别,便催促他快回去陪大哥。江云给黄石弦娇生惯养了大半辈子,胆子其实小得很,只怕时间一长就该著急了。 黄石弦自然知道,迅速打马往回飞奔。却不知道,那边已经出事了。 69 发文时间: 6/14 2012 一直折腾到了四更天快五更,江陵才总算是带著大叔在广丰县城消停了下来。 之所以没有回将军府,而是选择了此处作为大叔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的地方,自然是出於安全考虑。 老广丰县城荒芜已久,虽然给大叔收清了毒尸,除了大害,但土壤里仍是余毒未清,除了士兵可以在指定范围内进来种花养草,其余人还是一律不得擅入。 其实这麽危险的地方,百姓们虽然关注,但当真没人会冒著生命危险来满足好奇心。就连士兵们的住所也远远的设在县城之外,离江陵他们这里的老住所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但当中却建了个了望塔,全天侯有士兵值守,万一这边出了什麽事,立即能够守望相助。 江陵不喜靡费,只就著大叔原先居住的作坊进行了重新布置。 一半隔出来给自己做了书房,另一半便做了二人的卧室及洗沐之处。在外面又搭起了一圈篱笆,围成了个小院子,院门前新搭的房间自然是青苔和白勇所居。 此举虽是为了顾及著大叔,不想再把他带回将军府惹人注目,但也是在用实际行动向南疆百姓表示官府治理此处的决心,并且身先士卒的做出表率,打消他人对重新建设老县城的疑虑。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把伏神拐来。让它在此处促进本地的生机发展。 目前看来,效果很明显。 乍一到这麽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伏神也愣了。都来不及啃江陵一口去看它最爱的活春宫,就游曳出去,巡查四下里的环境。 这小怪兽极有灵性,此处又没什麽毒蛇猛兽,江陵也不必担心它会遇到什麽危险,放心大胆的任其自由活动。 他更担心的是大叔,勒满在路上虽然已经吃了几块糕点,但脾胃不合,又全吐了出来,他得赶紧忙著给孕夫弄吃的,不然实在没心情做别的事情。 熬上一锅稠稠的米粥,又精心准备了几样酸爽开胃的点心小菜,江陵亲手奉上,眼见大叔吃得香甜,他在一旁看得也欢欣鼓舞,殷勤讨好,“味道还可以吧?不够的话再去做。” 呜呜,他在果诺面前胡言乱语说的话,都给勒满听到了,之後一直没给他好脸色。 大叔直到把盘子碗都扫荡一空了,似乎心情才总算好点,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阿勇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呃……江陵很想说,其实他也是会做饭的,只是手艺不怎麽高明而已。 既然没有卖力,当然姿态要放得更低。谄媚的收了碗筷,绞了干净帕子给大叔递上,“你先睡吧,累了这一天,也该歇歇了。” 大叔不客气接过,擦了把脸,确实想休息了。虽然他也很想洗个澡,但真的没劲折腾了。况且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要求,就折腾得白勇他们也不得休息,毕竟天都快亮了,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譬如某人,这麽久都陪伴著自己,还得回将军府去看看才行。他这可不是关心某人,而是关心南疆百姓。某人再怎麽说,也是一任地方官员,他若是不好好干活,本地百姓怎麽办? 所以顾全大局的勒满暂且没跟某个满嘴谎言的小人计较某些事情,睡觉去也。 逃过一劫的江陵沾沾自喜,洗漱过後,很自然的就爬上了床,很自觉的躺在大叔了身边。 我忍。大叔一个翻身,面朝里,不去理会。 可是随後,一条得寸进尺的胳膊伸了过来,横搭在他的腰上,年轻的胸膛也贴了上来。 走开!大叔气恼的皱眉,一脚将某人踹开,自顾自的去睡。 呜呜,没人理会的江陵委屈不已,独自抱著枕头伤心欲绝。看来大叔不是不报此仇,是时候未到。 接下来,他该怎麽办? 很可惜,还没等江陵想好要怎麽来哄大叔,就已经睡著了。脱离床铺太久,老是在山洞的硬石板上凑合,确实他也是很辛苦的。 於是,在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敲门声惊醒的勒满在看到又跟平常一样,如八爪鱼般缠著自己的年轻将军眼周的浓重黑圈,有些生气,却也有些心疼。 若不是为了救他,江陵何必要冒险去那山洞里陪他一起吃苦? “少爷,少爷!飞鹏来了,有急事找。”青苔也很不愿意打扰他们,说起来,他自己也没睡好,正是哈欠连天的时候,但事出紧急,由不得人怠慢。 “喂,醒醒!”大叔不满的推了江陵一把,“有人找!” 江陵不醒,还习惯性的住他怀里拱去,嘟囔著梦呓,嘴角还挂著滴晶莹的口水。 睡得跟猪一样!勒满嫌弃的皱眉,再不多说,下死劲在他腰上揪起一团软肉,用力一拧。 “嗳!”江陵总算是醒了,摸著腰,疼得呲牙裂嘴。脑子里还迷迷糊糊没有反应过来,连声叫著,“你个小怪兽,别咬!” 见他把原凶错当成伏神,大叔心中好笑,闭上眼睛一脸无辜的装睡。 青苔听见里面有动静,敲门声大了些,“少爷,快出来,出事了!” 江陵脸色一变,迅速翻身起来,怕吵著大叔,还特意压低声音嘱咐一句,“我就来,你先到外面等一会儿。” 勒满心中不觉好笑,有种做了坏事又没被人发现的小小得意,看在此人这麽蠢的份上,他决定回头不太跟他计较。 飞鹏确实带来个了不得的消息,“江大公子,杀人了!” 昨天晚上,他和花铃去给他们送饭,却不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急忙赶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而江云的手上还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死的是谁?”江陵急急追问,他的大哥胆小如鼠,若不是被逼急了,怎麽会杀人? 飞鹏犹豫一下,才告诉他,“死的是鄂东族的族长,连塘。” 什麽?江陵震惊了,那个老头不是听说自死了儿子之後就闭门不出,镇日以泪洗面麽?怎麽会突然跑到勒满的灵堂上去,又给江云杀了呢? 带著一连串的疑问,江陵匆匆赶了过去。 屋里的勒满听见,也十分的诧异,连塘生性最是谨慎小心,怎麽会轻易与人结怨,还死在旁人刀下? 不管怎麽说,他毕竟是一族之长,而江云却是鬼戎部落之人,此事要是闹不好,就成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了。 70 发文时间: 6/15 2012 江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脸色青白给黄石弦抱在怀里,直到江陵赶过去的时候,还没从昨晚的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不住的哆嗦。 这会子见到弟弟,他瞬间眼眶就红了,瘪著嘴想解释却说不出来,只能不断的重复,“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想杀他的……” “好了好了。”黄石弦不住拍著他的背安抚,又是担心又是自责,“都怪我不好,昨晚应该找人陪著他再走的,结果一时大意,现在居然闹出这样事来!吓得阿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阖过眼,魂儿都快飞了一半。那老头子也真是恶毒,他要寻死,何必找上我们阿云呢?” 江陵听出些道道来,“是连塘自己要寻死?故意撞上大哥刀口的?” 基本上,情况也就是这样了。 昨晚黄石弦走後,江云突然发现棺材後面有个黑影,当时就吓得不轻,可待那黑影慢吞吞的转过来时,他才发现是位活生生的老人家。 见他头发苍白,神情憔悴,江云以为也是珞龙族的老族人,因为伤心过度才会如此,便好心好意的劝他回去休息。 可那老者却不停的问,“勒满没有死,我儿子都死了,为什麽勒满还没有死?” 江云见这老人似有些神智不清,但又似听到他们说话,便极力解释道,“勒满已经死了,他尸体都在这儿,怎麽会没死?” 可那老者突然又问,“你是大将军的什麽人?” 江云只好告诉他,自己是江陵的哥哥。 老者忽地喃喃自语,“你是大将军的哥哥,大将军说勒满的血救不了我儿子。可勒满却能到广丰县城收了那麽多的尸体,那麽重的毒他都没死,那他肯定是有办法救我儿子的。可他为什麽不肯救我儿子?为什麽不肯?我就那麽一个儿子啊,一个儿子!” 说到後面,这老者突然状如疯魔般眉目狰狞起来。 江云看得心中害怕,便想出去叫人进来了。 可这老者忽地用枯瘦的手爪一把将他抓住,“你是大将军的哥哥,大将军不肯让勒满来救我儿子,那我就杀了你,给我儿子报仇!” “老伯老伯你快放手!”江云吓坏了,想推开他,却又怕伤著这老人,不敢太用力挣扎。但这老者忽地伸手将他的颈脖死死掐住,竟是当真生了杀意。 江云出於自卫,才从怀中抽出暗藏的匕首,示意他松手,可这老者并丝毫不让,反而凶狠威胁,“我杀了你,我自然替你偿命。可你杀了我,你也得替我偿命!” 老者猛地向前一扑,竟是自己撞上了江云手中的匕首,又往後猛地一退,让那伤口见了风,倒地挣扎两下就丧命了。 江云吓傻了,好不容易才叫出来声来的时候,花铃和飞鹏已经赶到了,这才知道死的老者是鄂东族的族长连塘。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 连塘怎麽说也是一族之长,不可能就这麽不明不白的死掉,此事必须要给南疆百姓一个合理的交待。 但现在最麻烦的是,怎麽证明连塘是自己撞上刀口的? 江陵绝对相信自己的哥哥不会撒谎,何况江云与连塘无冤无仇,干嘛要害他?就算是他看到勒满活著,只要他举不出实证,就半点法子也没有。 至於那连塘,本就爱子成狂,从前连奇瓦做出那样恩将仇报,还引诱有夫之妇的错事,这老头都护短之极,只会百般维护,以至於还做了果诺的帮凶,陷害大叔。现在他唯一的爱子死了,老头生无可恋,神智不清的要自寻死路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问题是案发现场只有江云和连塘二人,匕首又是江云的,这让人怎麽相信江云的清白? 就算不断他个蓄意谋杀,也要定个过失杀人,按照律法,都是要接受严惩的。这可怎麽处理? 黄石弦不让江陵为难,“此事交给我吧,你先在南疆过个堂,按照你们大洪王朝的律法将阿云定个罪名,然後我再以他是鬼戎部落族人的缘由,申请去京城由陛下亲审。就算是多花些金银财帛,也得买他一个平安才是。” 这是一个法子,但江云却不肯接受,“我明明没杀人,为什麽还要定我的罪?” 他好不容易回到故土一趟,结果祖宗先人都没拜成,还弄个有罪之身,这让他有何颜面立於天地之间? 江陵想了一想,“那连塘年老体弱,不可能一个人独自来此拜祭,是谁送他来的?还有在他的族人中,能不能找到证明他神智不清之人?” 他想到的这些,黄石弦也想到了。但苦於他不是江陵,又事涉爱侣,不好去指挥人查证。只好拜托飞鹏他们去询问了一下,原来连塘是带了两个侍卫和一个车夫来的。 他进灵棚是时候,那几人都在外头,是他独自进来的。等到他出了事,那车夫回去报信了,俩侍卫还留在这里看守连塘的尸体,等待裁决。 江陵立即把二人带进来,先进行初步沟通。 可这两人情绪激动之极,一定说连塘虽然近来因为痛失爱子,心肠俱断,但绝对不会神智恍惚做出害人害已之事。 一口咬定是江云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他们的老族长看见,所以才要杀人灭口。 等到鄂东族有身份的长老们赶来,整个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连塘此人虽然护短,但也不仅仅只护他儿子一人,他对族人们还是非常关照的,也极力替他们争取利益。 而近年来,由於江陵的到来,著实打压了一批象鄂东族这样与果诺交好的部族,这些人原本就心存不满,现在出了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大闹特闹,无非是想逼得江陵退让,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利益而已。 江陵这儿口干舌燥的解释了一天,半天效果也没起来。 反而因为那些人一个劲儿的喊打喊杀,把江云吓得如惊弓之鸟,一整天水米不进。黄石弦心疼爱侣,几次都要发火极了,终究因为强龙不压地头蛇,生生的忍下。 等到傍晚,得到消息的人更多,心怀叵测来给鄂东族助阵请命的人更多,事情闹得越发不可开交,甚至逐渐有演变成原来靠近果诺的一派,与珞龙左僳族这样新生发展部族间冲突之势。 江陵眼见要出大事,立即调兵遣将,先将江云等涉案人员送回将军府严密保护起来,为示公平,同样也邀请了鄂东族的长老们回将军府监督看管。先把人调离此地,将矛盾范围仍然控制在这一桩命案身上,然後宣布择日再进行公审。 等他终於安顿好了方方面面,回到老广丰县城时,天早就黑了。带著满身的疲倦推门进屋,却见勒满悠闲之极的逗著那只伏神在玩。 未免有些心生不平之意,自己在外头累死累活,大叔却如此快活,不由得嘟囔著抱怨,“同人不同命好,还是大叔好,这麽清闲自在。” 勒满轻哼一声,“你自己摆不平连塘之事,别把气撒在旁人身上!” 江陵蓦地眼前一亮,大叔可是南疆的元老了,他会这麽骂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随风 作者:堂桂花 ,肯定知道怎麽办!立即谄媚的缠上去,“大叔,你教教我,该怎麽做?” 勒满眉梢微挑,眼神里是说不出的促狭之意,“那你求我呀!” 71 发文时间: 6/16 2012 夜色正好,氛围正好。 虽然累了一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但在江陵看著大叔微微挑著眉,一双淡碧色的双眸在灯下如春水荡漾,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时,几乎没有瞬间的犹豫,他就勃起了! 大叔眼神往他支起小帐篷的胯下瞟了一瞟,淡淡的说,“我有毒。” 这不费话麽?江陵哪里不知道他是有毒的?可他们不是早就有解毒的良方了麽? 只是寻了一!,江陵忽地深刻的领会到一个真理。有些东西它在那儿的时候你嫌它烦,可它一旦不在那儿了,你又要开始抓狂了。 江陵现在就怀著这样复杂的心情拎起那只伏神抖著,“嗳,你快咬我一口呀,快咬我一口呀!” 奈何伏神今日到荒无人烟的广丰县城逛了一大圈,委实劳累得很,而那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景象也委实令人忧伤得很。 回来之後,又被居心不良的某位大叔逗弄著耗尽最後一丝力气,这会子人家缩成一团,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哪里还有力气咬人?只拜托大家别来烦它,让它睡个好觉就行了。 勒满笑得象只老狐狸,装作不明白江陵的心意,假惺惺的叹息,“它再如何的有灵性,也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小东西,当然有累的时候,你又何必折腾它呢?再说连塘的事情,它可帮不上什麽忙。” 呜呜,江陵快哭了,大叔这就是故意在撩拨他,绝对是故意的! “大叔──” 正想委委屈屈的凑过去,勒满体贴入微的指著屋後,“知道你素性爱洁,青苔他们一早就挑了洗澡水搁在那儿,你今天也累了,先去洗洗吧。” 这分明就是嫌弃他又脏又臭了,江陵有求於人,又不能拿某些事威胁大叔,只得依著他的要求来。 忿忿的洗涮干净,用凉水暂时浇灭心头勃发的欲望,可回到寝室,一看著大叔斜倚在床上,故意斜敞著衣襟,露出大半肩头,又饶有兴致打量他的双眼,顿时发现自己这个澡白洗了,那股强自压下的火一遇到合适的干柴,迅速点燃,甚至比之前烧得更为炽热。 江陵不管了!无赖般扑过去,“大叔,我想要!” 勒满指指面前的床榻,一本正经的问,“你坐下,把今日发生的情形一五一十先跟我说说。” “先给我摸摸。”委屈的抓著大叔的手就往胯下送,不能进入,先给小兄弟一点安慰也好。 大叔没有拒绝,一手握著他的硬挺抚弄,一手同样带著些暧昧,抚过他微湿的发,如安抚守著肉骨头却不让啃的小狗,“方才你还说要来求我的,怎麽这会子又要我来伺候你了?这恐怕不是求人的好法子吧?” 他说著这话的时候,似有意似无心的伸指顺著江陵的耳廓划过,微凉的触觉激得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身下的炽热又硬挺了三分。 江陵咬牙切齿缠上前去,用那炽热的硬挺抵著大叔的腿根,将他作孽的双手困於脑後,暗哑著声音怒斥,“我不管,我不管!总之事情要你解决,我也要你伺候!” 寝衣轻薄柔软,密密的贴合中可以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彼此早已熟知的每一寸筋肉肌脉。 勒满表情冷峻,眼神中却带著几分戏谑,“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麽?似乎不怎麽能打动得了人啊。嗯……连塘此人甚是圆滑世故,在族中颇有人缘,他出了事,恐怕鄂东族的几位长老都不会怎麽好说话吧?你最近似乎又给人家吃了不少瘪,让我想想,他们该怎麽对你呢?肯定要先逼你将你大哥就地正法,再索要好处。这个胃口应该小不了,若是不能速战速决,等他们找著同盟,把问题闹大,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听他三言两语就点出事情要害,江陵顿时挫败的泄了气。迅速换了张面孔,赖在大叔怀里从恶犬化身为摇尾乞怜的小哈巴狗,“大叔,那你教教我,到底该怎麽办?” 勒满似是变戏法般从枕头底下提出一只包袱,“唔……那你也得让我满意,是不是?” 江陵看著那只包袱,脸上的别提多精彩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简直如打翻了颜料盒,什麽古怪表情都有。 这只包袱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根本就是他自己亲手置办,里面的东西也全是他精挑细选了来,准备用在大叔身上的。 “大叔,你听我解释。”江陵还想在勒满身上撒撒娇,却在大叔暗示性极强的眼光中败下阵来,讪讪的退到床尾,老实跪坐在床上交待,“我不是拿你当呐个……只是你现在这样,过几个月若给人撞见,还穿著男装总是不好。” 勒满笑眯眯的一样一样拣出包袱里的东西,“难为你替我想得周到,准备了这麽全套扮女人的东西。这些胭脂花粉真是不错,闻著这味儿就知道是好东西。甚至连肚兜这样贴身的玩意儿也很有闺阁气息,尤其这对鸳鸯戏水,绣得栩栩如生,啧啧,真不知得费多少工夫制成。若是穿在人身上,必定更加的活色生香。” 江陵哭丧著脸承认居心不良,“大叔,是我错了。” “你错了?你哪里错了?”勒满佯装惊讶,“这些东西都挑得很好,我很喜欢呢!只不过大叔老了,再穿这些鲜嫩颜色的东西似乎不大适合,倒是你人年轻,穿起来肯定好看。过来,试试吧?” 江陵就猜到他会这麽说!满心悲愤,白勇也是的,怎麽不把这麽重要的东西看好,给勒满发现了呢? “大叔,我真的错了,这些东西我立即就扔掉,以後再不敢弄了。” 勒满深深叹息,“你这孩子,就是大手大脚,浪费得厉害。这麽好的东西,你便是不要,随便送给哪个妇人也是好的,何必一定要扔?快不要提这样话了,把东西收好,自己回房歇著吧。” 他转过身去,竟不再理他了。 江陵心中纠结万分,瞧大叔这架式,今天自己要是不小小的牺牲一把色相,恐怕江云的事情要怎麽解决,大叔是决不会告诉自己的。 为了大哥,他豁出去了,横竖是穿给大叔一人看,丢脸也就丢这一次吧。狠了狠心,对著自己挑来的那些香w之物咽了咽唾沫,“大叔,那……那你要我穿哪件?” 勒满转过身来,那笑容真如三月里的春风般和煦,“既然挑得这麽周全,不如都一一换上,让我瞧瞧可好?” 换就换!撕下脸皮的江陵闭著眼,甚豪迈的把寝衣一脱,首先就套上了那件被大叔盛赞过的白绫红底,鸳鸯戏水的肚兜。拿出英雄就义般的爽快问,“还要穿什麽?” 勒满忍笑指著那件翠绿的绸衫,还有月白色的长裙,“那便一起换上,再挽个发髻来看。” 江陵故意伸出兰花指,捏著嗓子用唱戏的腔调嗔道,“官人真是讨厌!现在要奴家穿上,一会儿又要将奴家脱下,真是麻烦得很。” 为了配合自己的动作,他还故意飞了个秋波过来。 勒满没想到这小子拉下脸来居然如此放得开,未免逗得哈哈大笑,连床都震动了。 忽地,眼角只见黑影一闪,江陵货真价实嗳哟叫了一声,是伏神,忍无可忍的从墙角冲出来咬了江陵一口。 这两个家夥实在是太讨厌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要说说笑笑,扰人清梦,不就是记恨自己没咬他一口麽,这会子咬完了,随你们折腾去。 伏神半闭著眼睛,迷迷登登的爬出寝室,另找个清静地方睡它的大头觉去了。 勒满呆了一呆,就见那方才还穿著肚兜冲自己抛媚眼的小娇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扑了上来。 江陵乐得不知道怎麽办才好,一把将身上的肚兜脱下,扒开大叔的衣裳就要往他身上套,“嘿嘿,大叔,我觉得这衣裳还是穿在你身上更好看!” 勒满急了,“你还想不想知道怎麽救你大哥!” “当然想!”江陵嘻皮笑脸的给他套著肚兜,“待会儿我一定会好好求大叔的,慢慢的求,仔细的求,前前後後,进进出出的求!大叔,你说好不好?” 勒满心中暗叫苦也,落在这小混帐手里,一会儿他还能讨得著好麽? 72 发文时间: 6/18 2012 “小娘子,来,给官人笑一个。”重新夺回控制权的年轻人眉花眼笑,得意之极。故作猥琐的勾著勒满的下巴调戏著,一手还在他穿了肚兜的胸前游走。 灯光下的大叔,长发披散,一件翠绿的衫子垮垮套在身上,腰上还系著一条月白的长裙。和他微青的肤色、碧绿的双眸相得益彰。胸前还衬著一件鹅黄底子绣大朵牡丹的香w肚兜,将他本就柔美的眉目更加带出几分雌雄莫辩的美。 忿忿的瞪著他,勒满不必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一副狼狈模样。双手百般推拒,却让江陵调戏得更加起劲了。 “小娘子害的什麽羞?”利用身体优势半压制著他,搂著大叔修长的脖颈,在他耳边吹气,“你瞧官人身上的肚兜可比你的更加鲜w呢,我都不害羞,你羞的什麽劲儿?” 那是你无耻!这话勒满舌尖打了个转,就是说不出口,说实话,他实在有些怕这混账小子发起癫来,不知又要玩什麽乱七八糟的花样。 可即便他保持沈默,有些乱七八糟的花样,江陵还是想玩的。捻动著他的耳垂,江陵又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大叔,你有耳洞。” 这有什麽?南疆风俗本就如此。女孩生下来扎双耳,男孩生下来扎左耳,也会戴上金珠玉环,和汉人的长命锁一样,都是祈求平安长大的意思。 有人一直戴到老,再传给自己的儿孙。勒满因相貌秀美,极不爱这些玩意,成亲之後就摘了下来,但戴了十几年的耳洞却未曾闭合。 警惕的看了江陵一眼,他难道还要给自己戴耳环? 江陵正是这个意思,跟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红豆镶金制成的长长耳坠,“大叔,来,我给你戴上。” 不要!勒满嫌弃的扭过头去,可江陵却不容他拒绝,这对耳坠可是他专程为了大叔订做的,不给他戴上怎麽对得起自己的一番心血? 只听u嗒一声轻响,耳後的暗锁扣上,一只耳坠已经戴上了。大叔心中恼火之极,却没想到,江陵居然还藏著一只。 “不行!”这回勒满干脆利落的出声拒绝了。 但这才是江陵的主要目的所在,“大叔,我知道扎耳朵眼会有一点疼,但哪有女人只戴一只耳环的?你且忍忍,我动作很轻,马上就好。” 勒满悲愤了,“我动作也很快,要不要我帮你也扎几个耳洞?” 嘿嘿,江陵干笑,“我是你的官人,你是我的小娘子呀!当然应该是娘子戴耳环才对,况且这还是我特意给你选的。” 去你妈的小娘子!大叔决意无论如何都要反抗,冷著脸道,“你要真的敢扎,我发誓绝不会原谅你!” 这个威胁有点严重了,江陵犹豫了一下,跟他打了个商量,“大叔,我帮你扎个耳洞,平常不用戴这只,只等到有需要乔装改扮时,或是只有咱俩的时候再戴给我看,好不好?” “不好!”勒满臭著脸不肯妥协。 “好好好!”江陵心思一动,将那只耳环先收了起来,决定过会儿再逼得大叔自愿戴上。 接下来的行止便没什麽好说的,亲吻、爱抚、熟练的撩拨著两个人的情欲。然後扩张,进入,在更深层次的律动中让彼此得到欢娱。 江陵骑在大叔身上,一面反复的研磨著那最敏感的那一点,一面小心的注意著不挤压到他茁壮成长的腹部。 “喜不喜欢?”看著勒满在自己身下意乱情迷的表情,是江陵最大的享受。而每每到了此时,也是他最锺爱的可以尽情展示恶劣一面的时间。 得不到理想中的回答,就打压大叔早已高高翘起的玉茎,让它从舒爽的巅峰跌落到痛苦的深渊。 “不……不要……”勒满无力的在他身下呻吟,原本就处於弱势的他就连小小的反抗也显得那麽力不从心。江陵早就掌握了操纵他身体的所有秘密,并随著他每一次的侵入,逼著他一退再退,愈加沈沦了下去。 勉力提起口气,用尽乎哀求的语气给出让自己羞耻,却让江陵满意的答案,“喜欢……我好……好喜欢,快放开!” 可是江陵的胃口怎麽会这麽容易满足?“那喜欢我给你扎耳洞麽?” “你……唔……”混蛋二字噎在喉音,怎麽也说不出来。江陵益发猛烈的在他体内撞击,又益发用力的握紧他的欲望,不让他抒发。 勒满的眼角生生被逼下泪来,带著泣声哀求,“不,不要……” “戴上它,我就让你舒服。”江陵如恶魔般蛊惑,“大叔,只是轻轻的一下,一点都不疼的。以後你不想戴就不戴,一个耳朵眼,谁会看得见?” 勒满快被体内叫嚣的欲望逼疯了,使劲攥著床单,颤声问,“你……你能保证不逼我戴?” “那是自然。大叔这麽漂亮,要是可以,我连见都不愿意让人见到你,怎麽还舍得把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外人去看?”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只有江陵自己知道。 可是勒满别无选择的只能相信,就当是被针扎一下吧,没事的,他努力自我催眠,“好……你,你要说话……算话。” 话音未落,江陵已经用力揉动起他那只没有耳朵眼的耳垂,男人手劲大,三两下就揉得没有血色,拿起那只耳环,将尖锐的耳钉用力戳过,疼得大叔还是小小的痉挛了一把。 但这小小的疼痛,很快就湮灭在欲望抒发带来的快感里。顾念著他腹中的孩子,等他喘过了这口气,江陵一个翻身,将他扶到了身上, 刚刚抒发过的身体敏感而脆弱,大叔的呻吟里有了几分泣音,是承受不住的哀求,却也是享受到了最极致的欢娱。 大叔的衣衫一直未曾褪下,凌乱的挂在身上,早已被汗濡透,半贴半散著,越发的诱人销魂。 江陵死死盯著那两串随著激烈顶弄而不住摇荡的红豆耳坠,双眸暗沈,只觉越发的口干舌燥起来。舔了舔唇,抬手揉捏著堆在白色裙下的翘臀,暂缓进攻的节奏,问起正事,“连塘那事,到底要怎麽处置?” 勒满已经给他弄得神魂颠倒了,好容易得著机会喘息,双手的撑著他的胸膛依靠著,此时说的话,再没有半句谎言。 “那……那连塘虽在族中甚有……名望,但他工於心计,一向在族中多方树立对手,内部其实并不和睦……现在,现在他和奇瓦一死……鄂东族的继承人就是个天大的问题。” 江陵本就聪明,根本不需要他再多说下去,便心知其意了,“所以,我们可以借由先选出鄂东族下一位继任族长,转移他们的视线,而他们为了争夺这个位置,必然内讧。相对而言,为了一个死族长出头,怎麽也比不上为了活著的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就是这样了。再多的话,勒满也没力气说出,相信他自己就可以办得很好。 “大叔,你怎麽这麽聪明!”江陵欢喜不已,最好的嘉奖就是加紧了冲刺。 极致的快感铺天盖地,瞬间如致命的黑洞将勒满全然吞没,连半点呜咽也无,就随著他沈浸在了欲海里。 73 发文时间: 6/19 2012 江陵醒来的时候,大叔还在身边安睡。一夜激情後的俊朗眉眼柔和下来,犹带三分满足七分疲惫,睡得象个婴孩。 麽指在他的脸庞轻轻抚过,身体是愉悦而满足的,但内心却好象又空了一块。如被海水侵蚀的礁石,又苦又咸。 江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婆妈的人,事实上,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行事拖泥带水,举棋不定的人。 但是没想到竟有一日,自己也落到这般境地,有些话当讲但不敢讲,有些事当做但不敢做。这才知道情之一字,竟是如此的磨人。 勒满不爱他。 但唯有在他身下承欢的那一刻,他是完全属於自己的。无论是他的强忍低吟,还是他的眼泪汗水,完全都被他控制,甚至由不得他自己。 江陵爱煞了那样的大叔,也爱煞了那一刻的感觉。所以他会想尽心思变著花样来折腾勒满,在他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留下属於自己的印记,让他的脑子里除了自己的身影再也想不起别的东西,让他的嘴里除了自己的名字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一抹苦笑浮上心间,江陵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有时甚至疯狂的想在大叔身上纹下自己的名字,以此来作为自己占有他的证据。 可是,若是大叔的心里没有他,他便是刻在了他的皮相上,又有什麽意思? 不记得从哪次开始,江陵在每次交欢时,都一次比一次的更想挤进勒满的内心,把他的身体填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存在。 占有一个人很容易,可占有一颗心却很难。 江陵不知自己从何时起生出这样的执念,但这样的执念一旦在心中萌芽,就仿似生了根般,怎麽也拔不出来了。 可是期待得越高,清醒後的失落就越大。 每当看著大叔略带轻愁的眼神,忧郁的注视著不知名的远方,江陵的那一份心情都难以言表。 他既恨不得把勒满狠狠的勒进自己怀里,又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更想把他的记忆彻底抹去,让他如初生的婴孩般只知道依赖自己。 江陵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可怕,也很自私,但他真的越来越无法忍受大叔的身体被他掌控时,还会想著离开他的念头。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江陵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也许会打断他的腿,也许会给他戴上锁链? 现在的他,有一点点理解果诺当年的心情了。大叔这样的人就象是南疆的大麻,让人上瘾之後,就再也戒不掉了。 许是注视得太久的缘故,大叔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什麽,不悦的皱起眉,想翻个身,抽回胳膊,收回给他的怀抱。 江陵眸光一沈,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大叔再次箝制在了怀里。 “大叔,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所以,我不会放手的,便是死,我也不会放手的……”似是誓言似是告白的喃喃低语著,再度将红肿的唇吻住。 被侵袭的人不安的推拒著,即便是在朦胧中也感受到了那风暴即将来临的气息,但下定决心的人岂容拒绝? 修长的双腿酸软无力,很轻易就被分开了,那被反复侵犯了一夜的秘穴轻易的就再度接纳了炽热的硬挺。 “不……不要了……”微蹙著眉,模糊的拒绝,後穴红肿著,还未完全恢复,在没有情动的时刻被迫再度陷入情欲,自然是不那麽舒服的。 但强势的抽插再度开始,伴随著咒语般的问题,“说喜欢,说要我。说啊,说吧……” 低低的似泣似诉的呻吟混合著不住的告饶,从帷帐中响起,在彻底满足了那年轻旺盛的欲望之後,才得以安宁。 勒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太饿,摸著肚子想了一时,才模糊的感受到嘴里还残余著米粥的味道。早上似是给人喂过一次,当然,不仅是上面的嘴,还有下面的……那里。 微叹了口气,刚撑著身子坐起来,便感觉到後穴残余的液体被挤出那里的热流,新换的裤子肯定又给弄脏了。 勒满深深的叹息,却连抚额的力气都没有了。难道是他果然老了麽?还是江陵的欲望过於旺盛了?当年,就算他十七八岁刚成亲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麽好的性致。 这难道是自己的身体有异的缘故?这样太过难堪的话题大叔自动跳过了,就当作江陵天赋异禀吧。 将手搭上肚子,若不是顾忌著这个小东西,还不知被那只小狼崽子怎麽折腾呢!勒满有些无奈的摸摸右耳上新穿的耳环,那个小混蛋到底还是哄他的,刚穿的耳洞怎肯这麽容易就解开? 想来得等到耳洞完全长好了才能跟他谈判摘下之事,大叔在潜移默化间,不知道自己已经又接受了一桩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的事情,甚至连气也不会生了。 掀开被子想下床,却忽地感受到肚腹之中明显的动了一下。 刹那间,犹如九天之上打下一个霹雳,把他吓得呆住了。直到下一次,下下次的胎动传来,才让他渐渐回过神来。 这里确实孕育著一个小生命,那是活生生的,他和他的孩子。 这样的认知让勒满的心情复杂无比,每一个孩子都是父精母血孕育出来的小精灵,那麽他和江陵的孩子,又算作什麽? 大叔迷惘了。 得了大叔的指点,江陵今日再处理大哥与连塘的命案一事,便有如神助。 一句“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就成功挑起鄂东族几位长老之间的内讧,随後江陵也把话放得很明白, “本将军不会坦护自家兄长,但也绝不会让人有机会借题发挥,搅乱南疆局势。你们鄂东族先推举出下一任的继承人,然後再来商讨此案,便是怕本将军处置不公,愿意上京告御状也奉陪到底。” 如此态度明确,语气铿锵,就是有心想闹事的人也寻不出任何波澜来了。 更何况,为了争夺族长之位,鄂东族内部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鸟无头不飞,他们当中没有真正主事的人,那连塘的死因,还有谁会真正关心? 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就这麽悄无声息的收了场。 “勒满”安然下葬,而从旁的州府请来的高明忤作也已经从连塘伤口的细微变化处证实他不可能死於他杀。 反而在连塘的胃里查出服食安神定心药物的痕迹,从而证明他确实存在神智不清的症状。 如若要进京告御状,那连塘的尸体就一直不能下葬,而南疆天气炎热,他的尸身很快已经出现腐烂变质的迹象。 再不能入土为安的话,这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 最後谈判了许久,鄂东族决定接受江云的说法,不再控诉下去。但他毕竟曾经手持过凶器,才造成连塘的间接死亡,於是就由鬼戎部落赔偿他们一千两银子的丧葬费安家费等等,算是破财消灾了。 江云虽然仍是心有不甘,但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他心地本就仁厚,想想那老人家死了儿子,情有可原,便不再记恨。 只是南疆他是不敢再呆下去了,一闭上眼就做恶梦。黄石弦决定立即启程带他上京城去,正好赶上过年,和尉迟一家团圆团圆。 不过走前,黄石弦留给江陵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想绑住一个人,光用身体不行,但用孩子,可以。” 江陵忿忿的白了他一眼,这是在教他,还是在损他? 74 发文时间: 6/20 2012 转眼夏日已过,入秋了。 早晚凉爽下来,未免让人贪睡。尤其是身子日渐沈重之後,更易觉得疲惫,勒满时常歪著歪著就睡过去了。 幸喜现在所居的广丰县城清静之极,虽然被伏神引了几只鸟儿来,但那小小的几声叽叽喳喳,完全不足以惊扰好梦,反而在清脆中添上几分生机,让人更觉悦耳怡神。 江陵骑马来到院外的时候,就瞧见大叔又在屋外藤制的摇椅上酣睡。阳光从新植的树荫里透了少许下来,洒在他葡萄紫的衣衫上,如绣著圈金色花纹,益发显得那隆起的腹部更加臃肿。 白勇在院中瞧见他回来,急急迎了上来。 江陵放轻脚步,无声的跳下马来,将中指竖在唇边作了个手势,白勇会意的点头微笑,并不出声。待看见马背上的一大篓瓜果,咧开嘴笑笑,正待去接,江陵却从怀里先掏出一封书信。 待瞧见上面熟悉的字迹,白勇惊喜了。江陵微微一笑,把家书给他拿进房中去细瞧,这边自己拎著瓜果到缸边打水洗净,摆在桌上。又洗了手脸,这才走到藤椅边,坐在勒满身边。 微凉的手指轻轻梳理著他垂下的长发,将那被汗意微微濡湿的头发拔到耳後,露出那一只红豆耳环,大叔分明舒服了不少,即使是在梦中也满意的轻哼了两声。 瞧著他这略显孩子气的表情,江陵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右边那个新打的耳洞早就长好了,在大叔的强烈抗议下,江陵给他摘了下来,换了一只米粒大的翡翠玉塞塞著耳朵眼,和他淡青的皮肤几乎浑然一体。 走的时候黄石弦告诉他,等到大叔生产之後,随著他体内蛊虫的排出,肤色应该就能恢复正常。 至於生产的日子,算算差不多也快要到了。 将手轻轻搭在大叔的肚腹上,孩子似乎也睡得很香沈,只偶尔才划动一下。江陵这几个月来已经摸熟了那小家夥的身体了,有时是手,有时是脚,有时是小屁股顶出来划出调皮的弧,随著生产的临近,是越来越不肯安分。 而大叔,也是越来越沈默了。时常望著他,悄悄的出神。可江陵若是一把目光移过去,他就迅速调开,假装什麽事也没发生,让江陵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其实江陵有好些话都想告诉他,可是勒满每回都有意避开了,总不肯给他开口的机会。摸著袖子里的家书,江陵只觉心头更加沈甸甸的,不知怎麽跟他开口才好。 寿春公主病了。 年纪大的人,一旦生病,最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就是这些子孙们。 二哥尉迟鼎一家子已经从沧州赶回京城去侍疾了,大哥尉迟睿来信问他,要是这边的事情没什麽要紧的话,也想向皇上求个情,调他回京来陪伴在母亲左右。 年纪大的人,总爱追忆往事。寿春现在成天把江陵挂在嘴边上,每回一说起他,就想起过世的老侯爷和江意,总觉得是自己当年的任性骄横,拆散了他们一对有情人。 然後又觉得对不起江陵,小时候没有好好照顾他,把他一人放在府外,现在又跑到南疆那麽远的地方,更加让人日夜悬心。 这样日夜啼哭发愁,就是没病的人也得生病,更何况她的身体本就有病,更加支撑不下去。 江陵接到书信之後,顿时心就飞了。 虽说寿春公主在他出生的头几年没怎麽搭理过他,但後来那几年,待他是真的很好。 江陵小时候比较腼腆而害羞,尤其见了生人,更加说不出话来。庄净榆为了改掉他这个坏毛病,没少下功夫。而寿春公主便唱白脸,故意摆出十足的公主架式吓他,几次下来,江陵才渐渐好了。 在衣食住行上,更加是体贴入微,尉迟睿和庄净榆头几年养育两个幼子,肯定於他身上,有些事情就想得不那麽周全,但寿春却统统记得,命人悄悄的查漏补全。 这些用心,虽不张扬,但江陵是铭感於心的。 至於说到她和父亲们的那一笔糊涂账,江陵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 若论起感情先後来,自然是亲爹在前。但寿春嫁进尉迟府,也非她所愿,乃是皇上的圣旨,根本无从选择。 况且尉迟临风长年征战在外,扔下她一人独守空闺,相对来说,倒是江意陪伴著尉迟临风的时间最长,这却是他们对不起她了。 但逝者总归都已经去了,活著的人却要好好活著。江陵相信,若他两位老爹泉下有知,必然是想让他回去尽孝的。 只是就算现在南疆太平无事,江陵想走,他又怎麽走得了? 大叔的肚子大成这样,很快就要生了。等他生了孩子,起码满月之前,是绝不敢上路的。就算可以上路了,大叔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随风 作者:堂桂花 不肯跟他回去呢?他若回去,又以什麽身份回去? 这些事情江陵早些天就在想了,可眼下的这封书信,把这个问题更加迫切的提上了议事日程。 江陵在盘算著,等著大叔醒来,要怎麽跟他谈一谈? 凉风吹过,日头渐渐西沈,将一坐一卧的二人身影越拉越长,直至交缠到一处,再不可分。 晚饭前後,勒满终於醒了,不是因为自己睡醒的,而是饿醒的。 还没睁开眼,就闻见一股浓郁的水果甜香,不由得口舌生津。睁眼就见江陵正在旁边切了一大颗水蜜桃,逗著伏神吃著玩儿。 这小怪兽是杂食动物,喜欢吃肉和昆虫,也要吃点新鲜瓜果。只是它吃得不多,啃过的东西又都甚没有样子,於是他们每回就切一些瓜果,扔它吃几块就算完了。 “这麽新鲜的水蜜桃是从哪里来了?”勒满还没表示要吃,嘴里就给某个心领神会的人塞了一块进来。满意的咀嚼著那甘美的滋味,慢慢坐了起来。 江陵笑著又给他切了一块,“是陆人杰从京城带回来的。” 勒满蓦地心中一紧,抬眼看他。陆人杰是去京城叙述案件的,他都回来了,肯定有旨意到了。 江陵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皇上说了,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既然真相查明,自当给你们珞龙族一个公道。除了取消你们一族的罪名,还给你加封了一个护疆忠烈侯的封号。至於果诺,无须押解京城,定於秋後在南疆点天灯示众,以儆效尤。至於固伦族,大叔你也给了他们应得的报应,再罚他们五年重赋,便让他们非得苦些日子了。至於那些从犯,为了南疆的安定,一律既往不咎。如有再犯,数罪并罚。你觉得如何?”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勒满点头默然。他倒是不在乎个人荣辱,只要能给全族人一个清白,他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 见时机合适,江陵假装不经意的道,“我可能要回京城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勒满怔了一怔,忽地别开脸,“我不去。” 75 发文时间: 6/23 2012 江陵知道大叔会闹点别扭,但没想到他会这麽别扭。无论他怎麽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吭声,总之咬死了一句话,说不去就是不去。 “你要是不愿意去,让我怎麽放心走?”江陵急得无法,盯著他的肚子,提起勒满最避讳的一个话题,“还有孩子,他怎麽办?” 勒满的眼神瞬间收紧了,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垂下双眸低低的道,“我可以照顾他,如果你不放心──”他狠了狠心,“那就把孩子带走吧。” 江陵气得无语,大叔对自己一点感情也没有,他可以接受,难道他对孩子也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怎麽能说放手就放手,一点也不留恋的? 可是大叔,他又凭什麽来指责大叔? 勒满也曾经是那麽骄傲,那麽光芒万丈的一个男人,不过是为了保全他的珞龙族,保全他族里的青木令才雌伏人下。江陵能得到他的身体,就应该满足了,他怎麽还敢妄想要去得到他的心? “那……我知道了。”话虽如此,但江陵心里的酸苦却是难以言喻。借口有事,破天荒的连晚饭都不吃,就打马飞奔而去了。 余下的勒满也是满心说不出的苦楚,跟他去京城?他凭什麽跟他去京城?是以他男宠或禁脔的身份,还只是他孩子的另一个阿爹? 如果说在南疆造成这样的局面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勒满只愿把这样丢脸的事情控制在尽量少人知道的地方。而不是一路丢人现眼到天子脚下,众目睽睽的给人耻笑。 蓦地,孩子在肚子里踢了他一脚,勒满将手轻轻抚上,露出一抹苦笑。 孩子,不是阿爹狠心不要你,只若是阿爹没办法给你一个更好的人生,只能尽力减少别人对你的耻笑。 无论是跟著自己或者江陵,只有一个父亲的孩子,总比做两个关系不明男子的孩子,在面对世俗眼光时,要来得更加轻松一些。 更何况,江陵还那麽年轻,万一他将来又娶了妻生养了儿女怎麽办?若是大叔一个人,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麽看,做江陵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 但孩子是无辜的,他绝对不应该一出生就面临这样的窘境。 心中一阵抽疼,连肚子也跟著隐隐疼了起来。这,这是怎麽了? “再来一壶!”江陵啪地将空酒杯放下,扔下锭银子拍桌叫嚷。 老於世故的掌柜的从柜台里取了壶酒,悄悄倒去一半,又灌上清水,亲自送了过去,“将军,您可真不能再喝了,保重身子要紧。喝完这一壶,就别再要了,行麽?” “罗嗦!”江陵瞪了他一眼,红红的眼睛里分明透出六七分醉态,“难道你还怕我不给酒钱麽?有什麽好酒尽管拿上来,钱不够,明儿上将军府去取!” 这是钱的事麽?掌柜的无奈将酒放下。看著那桌上动都没动的下酒菜,转身想想召了个小夥计,在他耳边吩咐几句,小夥计很是机灵的立即就跑了。 等到陆人杰听到消息,赶来这里的时候,江陵已经醉得八九分了,东倒西歪的坐都坐不稳,可还不住的拿酒往嘴里灌。 陆人杰一看这可不行,夺了他的酒杯,就要带他走。 可江陵不走,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大著舌头问,“人杰,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为什麽他不喜欢我?为什麽他不肯跟我走?” 陆人杰看四周的食客都把八卦的目光投向此处,心知真的不能再留了,万一江陵稀里糊涂说些什麽不中听的话出来,那镇南大将军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之一旦了。 “你醉了!”一句话毕,便迅速将江陵抓了起来,半架在肩上,拖了出去。将他扔在马背上,走不多时,江陵就忍不住从马背上挣扎下来,蹲在地上吐了个翻江倒海。 “吐出来就好。”陆人杰不住拍著他背,等他吐完了才扶他到一旁坐下。幸喜马背上还带了水囊,解下递过来,“怎样?好些了没?” “好多了。”江陵胃里吐了干净,再喝几口清水,整个人只觉清醒了许多,“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咱哥俩还用得著这麽客套麽?”陆人杰宽厚的一笑,“说说吧,到底遇到啥事了?” 江陵一清醒,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涩然一笑,“你别问了,总之是我自己不好。” 陆人杰想想,“我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但你也知道,我这人性子直,於情之一事上,觉得最要紧的便是彼此真诚。有什麽话最好跟人家说清楚,便是至亲父子有时也不见得就能完全明白彼此的心意。不如坦荡荡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对方要怎麽做,就是他的事了。或许他原本的想法,并不是你自以为的那样呢?若是为了一些误会令得两个有情人彼此存在心结,那倒是不好了。” 江陵微微动容,跟大叔摊牌讲清楚?那样会不会连现在的状态也维持不了了? 忽地,就听一阵马蹄飞奔,青苔满头大汗的边跑边喊,“少爷!少爷!” “怎麽了?”江陵心中一沈,若不是出了什麽大事,青苔绝不会如此失态。 “你快跟我回去吧!”青苔看著陆人杰也在,有些话不方便说得太明白,只能冲江陵眨了眨眼,“那事……怕是要出来了。” 什麽?江陵浑身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这是大叔要生了麽? 76 包子要出来了~ 发文时间: 6/25 2012 痛。 无边无际的疼痛,象是掉进无边无际的海,几乎要把整个人吞噬。 勒满从不知道,原来诞育一个生命,竟是这般的疼痛。在这一瞬间,他原谅馨兰了,不为别的,只为了她曾经忍受生育的痛苦,给自己生了一个女儿。 江陵急得满头大汗,偏偏不知道该怎麽办。原本残存的一点酒意,很快就随著大汗淋漓,尽数蒸发了出来。 “大叔,大叔你要觉得疼就喊,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江陵语无伦次的,只会说些没用的话来安慰人。 可是勒满已经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了,死死的咬著唇,挣扎得全身青筋都爆了出来。那快要撕裂身体的疼痛快把他逼疯了!哪里还受得了江陵在一旁的唧唧歪歪?只恨不得一掌将他拍晕过去,却偏偏没有半点力气,只能死死的攥著他,分散一点自己的痛楚。 “水来了,水来了!”白勇慌慌张张的端著盆热水过来,却跟著急准备药材的青苔撞了个正著。 !当一声,水洒了一地,浇得下面的伏神一头一脸,跟落汤鸡似的。 幸好青苔手急眼快的护住了黄石弦临走时特意配置的接生药材,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江陵急得直跳脚,“你们就不能做事小心点?怎麽这麽笨手笨脚的?” 白勇委屈的嘴一瘪,都快哭了。他又没接生过,虽然把黄石弦留下的接生法子背了个滚瓜烂熟,可当真遇到事情的时候依旧是纸上谈兵,手忙脚乱的。 青苔一看这样不行,赶紧问,“要不我还是去请个大夫来吧?咱们几个只怕搞不定啊!” 江陵也是这个意思,白勇坚决同意。但大叔不肯,忍痛开了口,“不……不许请!” “现在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别扭什麽?再不请大夫,难道看著你死吗?”江陵急得口不择言起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之前就说从外地给他请个大夫回来,可勒满死也不肯,说要是有外人来,他宁肯死也不生了。 就是现在疼得脸都白了,还是死死的抓住江陵的手腕,不肯放他离开。 这可怎麽办?江陵从来没觉得这麽为难过,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危急时候,终於有救星到了。 “江陵,青苔,你们是住在这儿麽?” 乍一听到外面那熟悉的声音,江陵整个人呆掉了,白勇象是找到了主心骨,哭著鼻子就冲了出去,“公子,公子你可来了!你快来看看吧,要生了,大叔要生了!” 什麽?庄净榆来不及多问,利落的翻身下马,两步就冲进房中。 勒满见是生人,本能的还想往後躲。 但庄净榆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放松了不少,“你别紧张,我生过两个孩子,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他说著话,已经挽袖开始洗手了。 江陵急忙跟勒满介绍,“这是我大哥的伴侣,我跟你提过的,净榆大哥,你放心,他会帮你的。” 见是自己的同类,勒满才安静下来,眼前的男子,眉目清雅,看著直如江南的水墨画一般悠远恬淡,让人极有好感。 说话之间,庄净榆已经脱了风尘仆仆的外袍,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换了件干净的衣衫,将长发高高束起,镇定的开始指挥。 “白勇,你再去烧些热水,再炖上一锅参汤。青苔,你快将这几味药材捣烂。” “那我呢?我干什麽?”江陵急急请缨,庄净榆嫌弃的闻著他一身的酒味,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快去洗把脸,再换身干净衣裳过来帮忙。” “呃……有我的事麽?”门口探进一只小脑袋,却跟伏神对了个正眼,顿时尖叫起来,“啊!有蛇!” 伏神反给他吓了一大跳,缩到後面莫名其妙。 “小铜钱儿,出去!”庄净榆头也不回的吼了一声,吓得尉迟锦顿时一缩脖子躲出去了。 江陵没想这个小财迷也跟来了,赶紧把他带了出去,先安置在客房里,“自己老实呆著,等三叔忙完了再来看你。” 尉迟锦有些胆怯,拉著他的衣摆,抖著嗓子问,“那这屋里……还有没有蛇啊?” 江陵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他一记,“还这麽胆小!那不是蛇,是伏神,灵兽。有它在这里,别说没蛇,就是有蛇它也全赶走了。你要害怕,去厨房看火,熬点粥给大夥儿吃,省得在这儿疑神疑鬼的。” 好吧,尉迟锦宁肯去厨房,也不愿意一人呆著。他是天生胆小,就算那只伏神是宠物,他也不敢跟它单独相处。 只是走前,突然想起件要事,贼眉鼠眼的蹿过来,嘿嘿奸笑,“三叔,爹爹说你未婚先孕让爹亲很生气,要你回头赶紧承认错误,快点和那个大叔把亲成了,咱们一起早点回京城去。爹亲要是打你骂你,你可千万别还手,让他出了这口气就好了。要不回头,可没人在奶奶面前替你遮掩。奶奶本来身体就不好,再把她气病了,你就是那个──忤逆不孝了!” 江陵辶耍怎麽他这里发生一点子事,连这小财迷都知道了? 77 发文时间: 6/26 2012 虽然有了庄净榆的帮助,但勒满的生产仍是不太顺利。 主要是他年纪大了,又曾经遭遇过几年非人的折磨,整个人体力透支得异常厉害,兼之体内又有青木令那样巨毒的蛊虫作祟,汲取了不少养份,是以令得勒满生产得份外艰难。 幸好有伏神在这儿,有时见大叔实在体力不支了,它就会很敏捷的替大叔舔弄伤口,再哺些津液至他口中,这可比什麽灵丹妙药都提神,支撑著大叔始终保持体力,坚持了下去。 在那样的危急时刻,谁也没心思管那只小怪兽好不好色的问题了,就连勒满自己都恨不得多汲取一点能量,早些得以解脱。 在整整忙活了一夜又大半个白天之後,给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勒满终於在黄昏时分,诞下麟儿。 不是一个,却是一双。 两个男婴都小得可怜,只比成人的巴掌稍大些,连哭声都是细声细气,宛若小猫喵喵。 江陵看著一对如同嫩豆腐般的小家夥,连抱都不敢抱,生怕弄伤了他们。白勇青苔更是摸都不敢摸,到底是庄净榆有经验,轻手轻脚的将他们抱到热水中洗净抹干,包进褓里。 幸好江陵大方,给孩子早就多多的准备了不少换洗衣物,否则老二生下来,连块遮羞布都捞不著。 可比原定计划多出一只小家夥,也够让人手忙脚乱的了。 人奶肯定是没有,奶羊倒是准备了一只。 白勇迅速去挤出奶来,端来之後,庄净榆灵机一动,让伏神伸舌进去搅了搅,再拿小勺,一点一点的喂两只小家夥喝下。 也不知是伏神的津液有奇效,还是两只小家夥也给折腾惨了累坏了,总之喝完奶之後都乖乖睡著了。 大些的哥哥放进摇篮里,小些的弟弟庄净榆却抱到了旁边的软榻上,拿椅背挡住,防止孩子摔下来。 江陵很是不解,“这摇篮这麽宽,睡两个绝对没问题,怎麽要拿一个出来?” 到底是没做过家长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庄净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两个孩子若是离得这麽近,一个要是哭起来,另一个怎麽办?你们这儿地方狭小,诸多不便,若是可以,睡觉的时候最好放在两间房里才是正理。” 江陵很是讪讪的挠头,去看大叔了。 勒满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他心中依然记挂著一事,不肯歇下,“那……青木令?” 他也不知自己怀的是双生子,这番突然提前早产,连格雅也没通知,青木令谁敢来收呢? “伏神,过来!”江陵勾了勾手指头,伏神很自觉的爬过来了,它脑门上就顶著一只成蚕大小的碧色蛊虫,亦如初生婴孩般,在那里懵懂的东张西望。 方才勒满生产之时,这蛊虫就随之排出了,伏神也不等人来问,就舌头一勾,将它卷到了自己身边。搁上头顶上顶著,模样甚是滑稽。 但勒满之前研读过那位族长留下的笔记,知道这青木令经过人体孕育之後,就恢复了幼年状态。 这是它毒性最弱,也最容易受伤害的时候,伏神天生怜悯幼小,是以会任这只小虫子爬到头顶作威作福。 但若是任这蛊虫继续跟伏神厮混太久,它却是会认伏神为主,再不服人管教。 勒满挣著最後一口气,将自己的指尖咬破,滴了一滴心头之血到青木令的身上,再让江陵以有气眼的玉瓶收之,待得来日交给格雅,她只要凭借自身的血脉,就可以很容易的收伏这只青木令了。 做完这一切,大叔连两个孩子都没顾得上看一眼,就累得昏睡过去。 江陵特意炖给他的参鸡汤是半点用场也没派上,庄净榆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将汤放下,低声吩咐,“你别弄这些了,赶紧打来热水,给他好生擦洗一遍,再换上干净被褥,让他舒舒服服的先睡一觉吧。记得动作一定要轻,千万别弄痛了他。” 看江陵虽然猛点著头,但一脸懵懂的表情,庄净榆毕竟不放心,微叹了口气,“还是我来教你做一回吧,这样伤了身子,你就是天天拿人参当萝卜吃,也是补不回来的。” 江陵惭愧,老老实实打起了下手。 不过看著他眼下明显累出来的乌青一片,庄净榆想责备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到底先咽了回去。 78 发文时间: 6/27 2012 等到庄净榆终於有时间坐下来和江陵恳谈一番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後了。 江陵给两个小屁孩收拾干净,放回各自的小床里,又看勒满睡得正香,便悄悄出来,正想觑空赶紧处理下公文,庄净榆却把他拎了出去。 “净榆哥,我那儿还有公事没完呢!”见他面色阴沈,江陵没来由在心里打了个激灵,想解释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庄净榆面上是最和气不过的一个人,但骨子里极倔,当年只为了尉迟睿对他的欺骗,他便能狠下心放弃孩子,甚至封存所有的记忆,生生的离开了他们父子三年。後来,也是尉迟睿的百般追悔,才渐渐把他的心挽了回来。 偏偏庄净榆又是江湖出身,正义感极强,若是他认定不妥的事情,便一定要坚持已见,主持公道。 江陵早得了小铜钱儿的提醒,知道他与大叔之事,惹恼了这位“嫂子”,想要求得他的谅解,只怕没那麽容易过关。 稀薄月光下,越发映得庄净榆一双眼亮若星辰,“你少拿公事做借口!我倒是问问你,你准备拿他们父子怎麽办?” 江陵急忙解释,“我是真心愿意负责任的,只是大叔不愿意,我能有什麽法子?” “你还好意思说?”庄净榆旁观者清,早已看出勒满的难言之隐,“你对人家若是真心真意,他怎会拒人於千里之外?定是人家已经看出你的虚情假意,是以才诸多推诿?” 天地良心!江陵只觉被骂得冤枉,“我怎麽会对他虚情假意呢?我一直很喜欢大叔的!他喜欢吃什麽喝什麽,我都照顾到了。就是他有什麽心愿,想为族人报仇,洗脱罪名,我也替他做了。我若是不是真心,何苦帮他做这些事情?” 庄净榆不屑的冷哼一声,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你怎麽好的不学,跟你哥净学了这一套东西?” 远在京城的尉迟睿忽地打了个喷嚏,这是怎麽了? 庄净榆忿忿的道,“两人相处,贵乎交心。他又不是金丝雀,你养著他就该对你感激涕零了?你自以为你为他做了些事情,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也付出了最大的代价?” 因为有著类似的遭遇,所以庄净榆很能感同身受的体谅到勒满的心情,“一个男人,肯放弃尊严,雌伏於你身下,甚至为你生了孩子。你以为,他的心里会好过麽?你看,这是什麽?” 他从怀里掷出一物,摔向江陵的面门。江陵头一闪,劈手接过,却是那一串红豆耳环,一时大窘,面红耳赤,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两情相悦,欢好敦伦,乃是人性本能,原是无可厚非。但你敢说没在那种时候胁迫过勒满做过一些他极不情愿,且有损尊严之事?” 庄净榆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尉迟睿和他在床上玩的花样也很不少了,但有些底线却是不容触犯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适当的玩乐是情趣,但若是做得太过就是伤害了。勒满不是你的玩偶,不是你在床上占了上风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小倌。他有他的感情,他有他的尊严,你若是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又何谈真心?” 江陵给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庄净榆的字字句句都切中要害,确实是道破了大叔对他始终热切不起来的根由。但若是说他与大叔两情不悦,那他也是不肯承认的。 “大叔,其实他也有喜欢我,只是他那人死要面子,总也不肯说。” 见他还如此执迷不悟,庄净榆更加生气,“你以为勒满当初为什麽会选你?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的身份!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如果当初不是你在这个位置,换作阿猫阿狗,结果於他而言也毫无差别。 他本来就没得选择了,却依旧为你所做的那些事而感动,对你有了感情,这是勒满的厚道之处。却被你这小子横加利用,甚至作为自己胡作非为的借口!我真是替他不值,怎麽看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说他要面子,哪有男人不要面子的?不如你也去穿一对耳洞,换个裙子来给人看看?” 他越说越生气,袖子一甩,自己走了,“就你这态度,别说是勒满了,就连我听著都憋屈。我现在真是怀疑,再把他们父子带上京城有什麽意义。还不如放人家自由,海阔天空,从此自由自在,省得跟你这样人在一起生气!” 江陵彻底被骂傻了,他究竟是做错了什麽,连庄净榆也觉得他毫无可恋之处? 月光下的年轻人,苦苦思索,饱受煎熬。 79 发文时间: 6/28 2012 夜阑人静,秋凉如水。 正是好眠的时节,但屋内却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安枕。 江陵不知出去干什麽了,一直没有回来。勒满半夜醒来好几次,床边总是空荡荡的。 心里有些呼之欲出的情绪如天边暗涌的曙光,扰得他不得安生。索性披衣起来,却有些莫名的回避,不愿深思,只是信步走到摇篮边,看著那里安睡的小家夥出神。 为了方便晚上起来照看婴孩,是以房间里彻夜亮点灯,用加厚的红纱罩上,柔柔的光线便不会刺激到孩子的眼睛。 今天晚上,睡在他们房里是老二,老大给庄净榆抱走了。 起初,江陵还想把两个孩子都放在自己身边带,可领教过几回他们同时哭闹起来的威力之後,谁也不敢动这样的心思了。 勒满也真是不明白,分明是这样娇弱幼小的两只身躯,怎麽一哭起来,竟有那样大的动静?简直把屋顶都要掀翻了。想想从前的格雅,可曾也是这样? 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勒满真心觉得惭愧,他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印象当中留下的,只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和女儿乖巧可爱的笑脸。哪里象这两个臭小子,动不动就号啕大哭? 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俯身去看那个臭小子。 老二明显比老大小了一圈,也要瘦弱些。虽然别人都说两兄弟很象,但勒满便是不看大小,只看那张脸,也能轻易的把他们分辨出来。 老大明显长得敦厚些,老二下巴略尖,显得机灵些。老大脾气急一点,喂奶的时候稍慢些就哭得惊天动地,老二却随和许多,只要有人哄,便跟小猫似的哼哼几声,可以等上一会儿。 用手戳戳小家夥的小脸,那柔嫩的手感极是舒服,让人摸了就舍不得放手。 养了这麽些天,两只小家夥都长得好多了。再不象初生时,红通通皱巴巴的怪模怪样。小脸渐渐的长开,圆嘟嘟的,跟两只小糯米团子一般,可爱极了。 这样好的两个孩子,让他放弃哪一个呢?勒满一想起这件事,心头就沈甸甸的难受之极。 虽然江陵还没跟他提,但他也看出来了,庄净榆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南疆这麽远的地方来,一定是来带江陵回去的。 但自己是肯定不可能跟他们走的,而两个孩子也不可能贪心的全部留下,他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勒满如何舍得?可若是舍不得,那又能怎麽办呢? 勒满不是弱女子,他懂得取舍的道理。但心里未免还是纠结,既想把孩子留下,又怕他们跟著自己吃苦。待要不管,又实在舍不得,也担心江陵将来娶个厉害媳妇,会委屈自己的孩子。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象格雅大些还好,她身边毕竟有努雄,有花铃,还有整个珞龙族。但这两个小东西,没名没份的,可让他怎麽放得下心? 忽地,小家夥在睡梦中皱著小脸,挥舞著小手,嗯嗯啊啊的轻哼了起来。 这是饿了还是尿了?勒满伸手正要去摸他的尿布,门帘一掀,江陵带著满身露水的湿气回来了。两人乍然对视,都怔了一怔,然後江陵伸出手,“我来吧,你歇著。” 勒满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抱起了孩子,“你先去洗洗手脸,换件衣裳吧。” 江陵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潮气,嗯了一声,就转身进里屋了。 勒满给孩子换了块干净尿布,把小家夥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又把他放回了摇篮里,哼著儿歌拍他睡觉。 等孩子睡沈了,转过身来,却见江陵已经洗漱干净,站在一旁注视著他。 他的目光是那样小心,那样忐忑,就好象要上考场的学生。直看得勒满心中一沈,他这是要开口了麽? 江陵踌躇了一下,将手中的粥碗先递了上来,讨好的问,“你肚子饿不饿?天就快亮了,我看厨房里还有些剩粥,便温了温,你先喝一点,垫垫肚子,一会儿想吃什麽再弄。” 勒满只看著他,那双因为青木令的离开,而恢复乌黑的眼睛沈静的看著他,“我不饿,有什麽话,你就直说吧。” 江陵放下了粥碗,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那……你坐下,我们谈谈,好吗?” 可以。 屋子里也就一张床可以坐了,勒满戒备的坐下。却见江陵并没有坐到他的旁边,而是拖了个脚踏过来坐在他的对面,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坦诚,语气慎重, “大叔,我想跟你谈一谈,关於我们的事。” 80 发文时间: 6/29 2012 黎明前,最深沈的那一抹暗色里,从红纱灯里透出来的光明分外温暖。如柔柔的炉火,浅浅的映在人的脸上,连原本明晰的轮廓都淡化不少,显得格外宁馨静谧。 勒满惊喜的眼神是毋庸置疑的,他从来没想到,江陵居然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毫不掩饰的惊喜,从他一贯淡定从容的眼神里大放异彩,江陵只觉得自己似是头一次才认识他。虽有些黯然於至今才瞧见,但更加为自己深思熟虑了一夜後的正确决定而高兴。 更加坚定的道,“绝不反悔。两个孩子都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你若是愿意,我让青苔和白勇继续留在你身边,帮你照料他们。你若是不愿意,可以自行请人回来。你也可以带他们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声你们的下落,并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可以付出自己应该负的责任,这样,行麽?” 当然可以!勒满心头纠结多日的烦难顿时烟消云散了。不过他可不是得意便忘形的年轻人,凡事还是考虑得更加周全一些。 “那你怎麽跟你家里人交待呢?若是他们不同意怎麽办?” 因为他的关心,江陵笑得很温暖,“这个你无须担心,他们都是很明理的人,不会勉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随风 作者:堂桂花 做出任何决定。自然,他们肯定也会希望能见到这两个孩子,但却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随我们一同上京城,让我家里人有机会见见这两个孩子。然後你再想去哪里,就由你自己安排了。” 见勒满脸上微有踌躇之色,他又道,“你和孩子都不必住在我们侯府的,若是觉得不惯,住在外面的客栈也行,或者是我大哥在京郊的别苑。那个地方极是清静,平素也没什麽人去,你若是不想人打扰,住那儿就最好了。” 江陵看著大叔似是有些意动,补了一句,“其实旁人倒也罢了,往後见的机会总是有的。只是母亲年纪大了,又生了病,我不怕跟你说句私心的话,我是很想带孩子们回去给她看看,说不定老人家见著欢喜,连病也能轻上几分。” 这话说得有理,勒满很能体谅他的想法。他只有最後一件事需要确认,“那你所说,以後不再勉强我,可是真的?” 江陵颇有些尴尬的垂下眼眸,可很快就抬起眼来,朗声道,“你若不信,我写个白纸黑字给你!” 好。勒满终於慎重的点了点头,“那我们跟你回京城!” 得知大叔肯跟他们一起回京了,青苔白勇自是高兴的,只庄净榆冷哼了一声,“还不算太笨。” “爹亲,您这麽说是什麽意思?”尉迟锦不明白,好奇的睁著乌溜溜的眼睛问。 庄净榆看著他身後扛回的大包小包,又好气又好笑的弹了他一指头,“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你要扛这麽多东西回京,可没人帮你。路上可有你两个小弟弟呢,带他们就够累的。要是这些瓶瓶罐罐在路上颠坏了,磕碎了,赔的全是你自己!” 呃……小财迷顿时忧伤了,挤出两滴眼泪来撒娇,“爹亲,您可不能不管我。上回给小叔带来的东西,全给他送人了。这回要是再赚不回来,我就真真是血本无归了。” 嘁!破产才好,省得成天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道道。庄净榆很无良的挑眉斜睨了儿子一眼,“难道你忘了你爹教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算得了什麽!男子汉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成天为了这些小钱计较不就跟你爹亲一样了?” 呜呜,尉迟锦真心要哭了。爹亲这是生气於他当了爹爹的眼线,所以伺机打击报复!怎麽办?他的钱钱啊! 小铜钱儿的心碎无人理会,大人们都在忙著准备上路之事。肯定是要等到孩子满月再出行的,马车颠簸,是绝对不能坐的,要走只能走水路。但也有许多的准备工作要做,尽量保证他们父子三人的安全。 白勇皱眉道,“其实要我说的话,能带上伏神就能解决大半问题了。这家夥的生机惊人,有它一路相随的话,比什麽丹药大夫都管用!” 这会子在南疆,都基本把它当半个奶妈在用了。可能把它拐走麽? 青苔老神在在的点头,“当然可以,只是你愿意牺牲下麽?” 瞧著他眼里的不怀好意,白勇顿时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现在江陵和大叔分居了,庄净榆带著儿子,除了他俩,哪里还有人能演春宫给那只好色的家夥看? 可是,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白勇很纠结。 81(正文完) 发文时间: 6/30 2012 京城繁华,数十年不见,只有更盛。 再一次站在京城街头,勒满不由得感慨万千。想当年,他初上京城,真可谓是鲜衣怒马,年少得志,倚桥独立,便是满楼红袖招。 而今再上京城,却是物是人非。人虽未老,但心已越过沧海桑田,再不复那时的雄心壮志。此生唯一余愿只是求格雅安好,两个小家夥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伴自己终老,便是如此了。 天色渐暗,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次散去,象征团圆的鞭炮声在京城之中次弟响起,似是催促归家的脚步。但仍有些迟归的客商,贪慕京城繁华的旅人在青楼酒坊里流连,於烛光灯影中勾勒出一道道并不算寂寞的身影。 终於赶在年前回到京城,勒满却谢绝了江陵邀他回府去住的好意,两个孩子给他带回去承欢膝下,他自己却独自幽居在京郊的别苑里,清静之极。 自从那夜谈过之後,江陵真似换了个性子,待他极尊重而有礼。尉迟家的人也如庄净榆所保证的那样,没有一个来麻烦他的。 便连在别苑中伺候他的下人们,也是恭谨而有礼,从来没议论过半句是非。 今日因是除夕,勒满在到别苑中呆不住,便来到大街上,感受过年的气氛。他只作寻常百姓打扮,又戴上帷帽,便将十分相貌掩去七分,甚不起眼。 逛得累了,见半空中又开始飘起细细的雪花,勒满牵著马信步走进一间照常开张的小酒馆,意欲在此度过他的新年了。 夥计上前牵了马,笑道,“客官来得好巧,我们刚下了热腾腾的饺子,因这大过年的,我们东家说不收钱,来一碗吧。” 好啊。勒满笑著到窗外的空位坐下,店里还有两三桌客人。都在吃著热气腾腾的饺子,盛赞老板仗义。 其实这饺子不过是寻常猪肉香菇海米馅,只是因为老板家人亲手!的皮儿,包的馅,便在这万家团圆之夜透出一份家的馨香,分外让人留恋。 勒满结结实实吃了一大碗,又要了壶酒和几碟小菜,看著窗外逐渐纷纷扬扬起来的大雪,裹紧了身上的衣裳,略觉有些寒意。 他是南疆人,本就不耐北方苦寒,江陵虽给他准备了大氅重裘,偏生他不在跟前提醒著,又老忘了穿。平常在别苑里,自有烧得旺旺的火炉,也察觉不出,可这番出来,却是要受冻了。 心头不由得掠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极力将他按下,不再去想,只招手叫那夥计再上壶热酒来暖身。 夥计笑呵呵的跑来,他方才显是进去吃年饭了,也略饮了几杯,脸上有三四分醉意,话也比平常更多了一些,“客官要是不嫌弃,不如进去跟咱们一块儿团年吧。虽然没什麽好酒好菜,但大夥儿在一起难得是个热闹。您看其他几位客人都过去了,您不去吗?” 勒满摇了摇头,有些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心情。 若是十几年前的自己,一定毫不犹豫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他宁愿一人独自看著漫天飞雪,对酒自斟。 夥计也不勉强,只怕他心里有什麽不痛快,笑著劝解,“甭管如何,今儿可是大过年呢。小的在此先祝您万事顺意,福气安康。象咱们这些在外头过年的,人人都有份好心情!” 他说著还主动举起酒杯,敬了勒满一杯。 勒满终於给他说得笑了,“夥计,听你这麽说,似乎是很想回家过年的,怎麽没回去呢?” 一句话,勾起夥计的心事,口打咳声道,“客官你哪里晓得?我家老娘去年生了场重病,花去不少钱财。今年我媳妇又生了个小闺女,虽是喜事,但小闺女前头还有两个小子,这一下子,开销就更大了。小闺女自然不能当成小子那样混养,纵是买不起金银,也得戴几朵花儿才不被人笑话。於是,家计日发艰难,不过也没什麽,谁家不是这麽过呢?只这大过年的,东家说愿意留下来的人发三倍工钱,我寻思著就留下了。好歹多挣一点,开年日子也从容一些,不就回不去了麽?否则,这大过年的,谁愿意一人飘在外头。哟,我这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客官您烦了吧?” 勒满却不觉得烦,“小二哥,那我也敬你一杯,祝你明年多赚点钱,可以回家过年。” 夥计笑得很是心满意足,“有您这话,就比金子还贵重了,承您吉言!” 他笑眯眯一仰脖就把杯中酒干了,见他有些畏寒,便道,“这外头冷,我进去再生个火盆给您送来。” 勒满道了谢,独自在外头慢慢啜饮著杯中的酒,心头却有些掩饰不住的伤感弥漫开来。 是啊,这大过年的,谁愿意一人在外头飘著?若不是不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茕茕独吊,他为何要躲到大街上来? 勒满承认,自己是真的孤单了,寂寞了。 年轻的时候,便是天涯海角孤身一人也觉无所谓,可是年纪渐大之後,就越发贪恋起家人的温暖。 他想那两个臭小子,想念他们身上奶腥的味道,想念他们哭得把屋顶都快掀翻的吵闹,想念他们天真的笑脸和无邪的眼神。甚至,都有些想念江陵手忙脚乱照顾他们的模样。 可是江陵,他又有些不想去想他。 因为江陵的转变,令得勒满对他的感情越发复杂了。从前是下定决心要避开的,但当他真的做到君子风范时,勒满自己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在他的心里,究竟对他潜藏著一份怎样的感情,勒满不愿意去深思。或许是他老了吧?已经经不起太多的折腾,宁可维持著表面的粉饰太平,平静度日。 可是,他还是无法不想他。只要看到两个孩子,他就会想起他。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在绑住父母子女时,也将两个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生生的绑在了一起。 因为孩子,是两个人血脉的延续。 可自己怎麽能让江陵把他们两人都抱走呢?勒满真心後悔了。 早知道他真该留一个下来,都三天没见到那两只小东西了,他的心里象是被人掏空了一般,四下里都漏著风。 抬头仰望著漫天飞雪,勒满忽地很想上永安侯府去。 那里,一定非常热闹吧? 他不会干扰别人的,他只想见到他的两个儿子,捏捏他们的小肉手,抱在怀里亲上一口。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应该不至於引起什麽大的纠纷吧? 勒满正在纠结著,蓦地,有什麽凉凉的东西舔了他一把。 诧异的回头,就见一条长著两只前爪的怪蛇穿著厚重的大红棉衣,伸长舌头,在讨好的舔他的耳朵。 伏神?勒满惊喜了,随即又诧异了。这家夥不是一直跟著他两个儿子麽?怎麽跑到这儿来了? 因这家夥怕冷之後会冬眠,是以到了北方之後,得给它穿上特制的衣裳才能让它活动自如,继续做好保姆工作。 眼光顺著它往後望去,江陵一身雪花站在门口冲他微笑,“原来你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勒满瞪大了眼睛,“你怎麽来了?” 江陵笑著上前,“今儿除夕,怎麽能让你一人单过?我带孩子们来跟你团圆了。今晚你是打算就在这儿过麽?我抱他们进来。” “你说什麽?”勒满一下从炕上跳了下来,声色俱厉,“这麽大雪的天,你把孩子也带出来了?” “是啊。孩子们很好,都在车里呢,一点都不冷。”江陵还待解释,勒满已经冲进车里了。 车厢里,放著一只特制的摇篮,两只小娃娃并排睡得很香甜。车厢里点著灯,还放了熏炉,温暖如春。 勒满一见到两只小糯米团子,顿时心都软了,但面对外面那个大人,却依旧十分严厉,“这样大的雪,带他们出来,万一马车打滑怎麽办?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事的!” 外头再好,到底比不上家里暖和。就算他不想见到尉迟家的人,却也要为两个孩子打算。 抖开旁边那件明显带给自己的大氅,将两个孩子小心的包裹起来,勒满生怕吵醒了他们,压低了声音吩咐,“这儿离你家远麽?若是不远的话,赶紧回去!进去替我把饭钱留下,记得多放点打赏。” 江陵微微一笑,只解释一句,“放心,这里离我家不远,路上也好走。” 那夥计生了个火盆出来,就见桌上只余一大锭银子,赶到门口,只见一辆马车在风雪中走得极稳,接走了那位落寞的客人。 这是和家里人赌气才跑出来的吧?幸好找来接到了。夥计暖暖的一笑,收了明显打赏他的银子,满心的祝福之意。 当子夜的锺声响起,新的一年又来到了。 在尉迟侯府单独准备的後院里,江陵微笑著对勒满举杯,“大叔,新年好!” 在平安把孩子们带回来之後,勒满才有心情感谢江陵的这一份用心,露出一丝微笑,“新年好。” 新年的礼花在前院绚丽绽放,连睡梦中的小家夥们也被惊醒了。却不哭闹,只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张望。 “宝宝也喜欢看,对麽?大叔,抱他们一起来看呀!”江陵已经抱起性急的老大,到窗边观看五光十色的焰火。 “你注意点,他们可经不得风。”勒满抱起小的,同样来到窗边,“新的一年开始了,宝宝又大一岁罗!” 冷不丁,手被人握住,江陵看著他,目光中极是诚恳,“大叔,新的一年让我们把过去忘掉,重新开始,好不好?” 勒满怔了怔,半晌才语气凝重的告诉他,“忘,可能是忘不掉的。” 但心底却随即有些暖意在浮动,他已经不愿意去想那究竟是为了什麽了,只是顺应自己的心意,慢慢浮上一抹浅笑,“但新的一年,总可以有些新气象。” 两句话,让江陵瞬间从忧的低谷到喜的巅峰,毫不掩饰的快乐直透心底,指点著窗外的焰火,一一讲给不懂事的孩子们和他听。 只需一点烛火,便映照出一方最宁馨温暖的天地。 尉迟侯府的另一头,大批人马集中在那儿放焰火,不止为了欣赏,更为了博某人开怀。 家中有子初长成的尉迟铭(小榆钱儿)眺望著小叔住的那一方,问,“也不知那位叔叔会不会过来跟我们见一面?” “会的。”庄净榆微笑著将手搭在儿子肩头,“只要有一天,他的心被真正打动了,肯定会愿意主动走到我们中间的。” “不过小榆钱儿,你可要吸取你小叔的教训,往後遇到喜欢的人可不能弄到孩子都生了,心还没得到。” 庄净榆刚横了老不正经的尉迟睿一眼,却听黄石弦把儿子拉到一边,更加语出惊人的谆谆告诫,“但比那更糟糕的是,心也没得到,孩子也没得到。只要有了孩子,心就不会远了。” 是这样麽?小榆钱儿有点将信将疑。庄净榆把儿子往旁边一拉,虎著脸道,“不许教坏我儿子!” 一家人哈哈大笑。看著漫天飞雪,随风飘散。 好一场大雪,足兆丰年! ☆、(10鲜币)随风(番外)1 三十夜里下的一场大雪,至今仍未消融,却反而衬得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和窗花更加的喜气洋洋。 “来,给哥哥笑一个。”还不到十岁的无良哥哥抱著一只小小的婴孩大力摇晃著逗弄。 小家夥浑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玩具调戏了,反而咧著无牙的小嘴,傻乎乎的果真就露出一抹纯真的笑颜。 “真乖,哥哥亲亲。”伸长的嘴巴刚想凑上宝宝娇嫩如糯米团子的小脸蛋,旁边有双小手伸出来,要把宝宝抢过去。 “宝宝不给他亲,给姐姐亲。” “双喜你又不会抱,把弟弟给我!” “不给!你去抱大宝宝,这个小宝宝给我玩。” “你这个坏丫头,明知道大宝宝被奶奶霸占了,还让我去,快把小弟弟给我!” “我不给嘛!” …… 被争来抢去,闹得头晕脑胀的小宝宝终於受不了,瘪了瘪通红的小嘴巴,婴儿独有的蓝眼睛里迅速漫上两汪清泉。 “哇──哇!”洪亮的哭声上达九重天,下达四面海,嘹亮得足以沈鱼落雁。 那一对无良的堂兄妹顿时都没辙了,方才还当个宝的小弟弟现在顿时成了烫手山宇,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只会大嚷,“来人……” 话音未落,一双温柔的手便从天而降,将小宝贝从两个小恶魔的手里解脱了出来。搂在怀中拍哄著,“宝宝不哭不哭,大伯在这儿呢,不哭啊。” 小婴儿终於找到了一个舒服而安全的港湾,好脾气的收了眼泪,只抽抽答答的适时表现下自己的委屈,却益发惹得人怜爱不已。 低头亲了亲白嫩的小额头,庄净榆转过身来,对两个肇事的小坏蛋怒目而视,“尉迟锦,杨双喜,你们好好的陪弟弟玩不行麽?怎麽又把他弄哭了?” “都怪她,非要来跟我抢!”小铜钱儿一听爹亲喊他的大名,便知要坏事,赶紧谄媚的解释。 “我才没有!”杨双喜娇声嗲气的反驳,瞪起眼睛半是撒娇半是嗔怒的样子象足了尉迟家的宝贝二弟尉迟鼎。 这是尉迟家孙字辈里唯一的一个小女娃,自降生起就得到全家无比的宠爱。是以庄净榆虽然知道这小丫头也跟她爹一样是个惹祸精,却还是本著重女轻男的原则,先敲了自家小儿子一记。 “你是哥哥,就不能带好弟弟妹妹麽?现在过年,爹亲就不罚你练字了,罚你去给勒满叔叔送点心,再问问他晚上想吃什麽,快去!” “那我也要去!”杨双喜顿时眼睛亮了。 那个满叔叔长得好帅啊,是她见过的人当中,除了她爹亲之外最漂亮的的人了。就是成天把自己关在後院,不肯出来跟他们玩。 庄净榆忍笑点头,“去吧。路上小心,要是打烂了东西,可就没有你们的点心吃了哦。” 遵命。小兄妹俩手牵手出去了,庄净榆低头哄著小宝宝。 小家夥才四个月大,醒来玩了一会儿,又哭了两下鼻子便又想睡觉了。张大了小嘴打哈欠,小眼皮也快撑不住的一眨一眨的,怎麽看怎麽可爱。 庄净榆让人温了奶送来,一勺一勺的喂著,小家夥喝了几勺奶,很快就咂巴著小嘴,歪在他怀里睡著了。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亲了一下又一下,舍不得放手。 尉迟睿站在门外看了半天,见庄净榆终於发现自己的存在才笑著走上前来,“真要这麽喜欢,再生一个就是了。何必成天巴著人家的孩儿留口水?” 庄净榆给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瞪一眼过去,“谁留口水了?要生你生,我才不生!” 尉迟睿伸手从後面搂著他的腰坐下,含著他的耳垂低低调笑,“好好好,是我留口水了。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吧?二弟都怀老四了,咱们总也该努力努力……” “少来!”庄净榆手肘拿捏著分寸,一拐子将他撞开,却也对他家那个爱生娃娃的尉迟鼎又好气又好笑,“你那二弟生这麽多,有几个是认真管过的?全是杨商在操心呢。象他那样只管生不管养我可做不来,光是小榆钱儿和小铜钱儿就够我头疼的了。所以宁肯少生几个,也替自己省点心了。嗳,对了,江陵呢?怎麽出去半天了还没回来?” 尉迟睿不以为意的道,“他虽辞了镇南将军一职,但毕竟算是朝廷里的人了,眼下回了京城,自然有些应酬是脱不开身的。” 庄净榆闻言心下顿时了然,“那你就顺便打发他去替你应酬了?” 眼见尉迟睿嘿嘿笑著默认,不觉气道,“你也不想想,他现在这情况,不去好好跟人家相处,倒是成天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正经的,俩孩子连个名儿都没有呢!” 尉迟睿闻言,不由觉得自己确实也有些为难那个弟弟了,可是不打发江陵去,就得自己出马,可他也想赖在家里多陪陪家人,真是左右为难啊。 正琢磨著要怎麽圆场,讨庄净榆欢喜,忽见自家的小儿子牵著小侄女进来了,先叫了一声爹,又向爹亲汇报,“勒满叔叔说晚上随便吃什麽,他让我来说一声,若是小叔回来了,让他过去。” 杨双喜很得意炫耀著手上的山楂糖果补充,“这是勒满叔叔给的,他说让我吃了这个,晚上再吃饭就能多吃一碗了。不过勒满叔叔还让我们回来问一声,” 她奶声奶气学著勒满的客气,“请位府上有没有给两个孩子起名字?要是没有的话,他就自己起了。” 庄净榆横了尉迟睿一眼,瞧见没?人家心里不知惦记多久了。你这个做大哥的正事不办,净给人家添乱,算怎麽回事嘛! 尉迟睿摸摸鼻子,讪讪的道,“那明儿我去应酬,让他们好生给孩子起个名字。呃,我先去翻翻书,给他们做个参考。” 他干笑著去将功赎罪了。 庄净榆摇了摇头,抱著小家夥,却也替他们琢磨开来。到底叫什麽好呢? 其实勒满心里已经想了好几个,只等江陵回来一起拿个主意。不过他心里还搁著件更要紧的事,却还没想好要怎麽开口。 作家的话: 啊啊,在桂花跟小编的申请之下,终於允许偶超字数上传了! 感谢小编,虎摸等待已久的亲们,桂花一直都在这里,等到完成规定的番外,就可以开始《随风》的续篇了。至於其他滴,一步步来吧~ 爱大家哟! ☆、(10鲜币)随风(番外)2 江陵回来的时候,勒满刚刚收拾完两个孩子,正准备睡下。忽见他一身酒气,踉踉跄跄的闯进来,不由得眉头一皱,上前扶了一把,“怎麽喝成这样?” “没……没事儿!”跟所有的醉鬼一样,江陵明明已经喝得七荦八素的,走得东倒西歪的了,偏偏还格外逞强,一个劲儿的想要证明自己要多清醒就有多清醒。 “听说……你找我?”江陵大著舌头一屁股挨著床沿坐下,好玄没掉下地去。勒满瞧著无奈,将他往里扶了扶,那家夥就势歪在床上了,还问,“什麽事?你说!” “等你清醒了再说吧。”勒满走开给他倒了杯热茶,转过身来却见那家夥已经抱著枕头呼呼大睡了。 摇了摇头,勒满将茶壶放在熏笼上,又拿了个干净痰盂摆在床边。 外头伺候的小厮听到动静,轻声问,“勒先生,要小的进来帮忙麽?” “不必了。你歇著吧,这里没事。”勒满是个极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他从前虽然是一族之长,身边也有侍女小厮服侍,但都是帮他处理一些洗衣跑腿的杂务,一般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做,没中原大户人家这麽讲究。 在他看来,如江陵这般晚归,扰了自己也就算了,怎麽还能折腾得大夥都不睡觉起来伺候他?这天还冷得很,人家做奴婢的也是人,既然都已经歇下了,何必再打扰人家?於是很好心的决定亲自收容江陵一晚也就算了。 把江陵的鞋子脱了,外衣解开,将醉猫似的家夥推到床里,拿床被子盖上,勒满举灯又过去瞧了一眼儿子们。 这两个小家夥,在他们百日之前,因为实在太小,勒满自己身子也没调养过来,自然照管不了。可现在孩子渐大,生活有了规律,他就把一双儿子全都抱了来跟他同住。 白日送一个到寿春公主那儿去承欢膝下,他带一个解闷,晚上再抱回来,全都跟他睡在一个屋里,由他亲自照管。 现在孩子们养成了规律,晚上也只醒来一次,给他们喂一次奶,再换换尿布就行了。 要用的东西他都搁在窗边的熏笼上,热热的捂著,保证用起来不会凉,晚上睡觉前检查一遍,到时用起来利索得很。换下来的脏衣服尿布什麽的,都有小厮他们一早收去清洗烘烤,勒满已经觉得非常省心了。 暖暖的黄光里,看著两张摇篮里的小家夥们睡得香甜的小脸,勒满放心了,再伸手摸摸盘在床尾,同样睡得稀里呼噜的伏神,他轻轻的把灯挪到自己床边,又加了一层灯罩,把光调得更加柔和些,才放下帐子,另拉过一床被子,脱衣睡觉。 要说尉迟家对他还真算是很不错的,知道他不喜欢奢华张扬,房间里并没有什麽过於招摇的摆设,只是每样东西都在朴素中显出它的不凡来、 就比如给他用的被子吧,又厚实又绵软,偏偏还轻得很,但表面看,又异常朴素。听小厮说,这些被子里面填充的可不是普通的棉花,而是鸭子的绒毛,非常保暖,怕那绒毛钻出来扎著人,那两层被面也都是特制的,非常舒适。 现在孩子们用的,也是这种鸭绒被,怕他们踢了小被子,还特意作成圆筒状,晚上只要将他们放进去了,就不怕滚出来。 不过勒满的那床鸭绒被子现在裹在了江陵的身上,勒满就拿一床原本是用来压在上面的丝棉被盖著。 两床被子无论是哪一床,其实在生了地龙的房间里都已经非常暖和了,平时瞧著多的被子有些碍眼,只能用来靠腰,现在看来,倒是合适得很。 勒满闭上眼想著,很快就睡了。 待听到身边均匀的鼻息响起,旁边有一双眼睛悄悄的睁开了。江陵偷偷转过对来,见大叔背对著自己睡得很沈,感觉有些失策。 他今天是喝了不少,但过来之前,已经在庄净榆那儿灌了一碗醒酒汤了。本打算清醒一下,过来谈正事。黄石弦却暗暗告诉他,“你就装醉,然後赖在那里不走!” 言下之意是男人都明白,江陵心动了。 自从他答应不勉强大叔以来,已经分居有好几个月了。虽然眼看著大叔眼中对他的戒备一点点的减去,慢慢有了点普通朋友相处的味道。 但是,做君子实在不如做小人来得爽啊! 江陵无比渴望著再度回到大叔的身边,可大叔怎麽偏偏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不满的踢开自己身子的被子,江陵越看越碍眼,暗自腹诽,这到底是哪个多事的准备这麽多? 不过想想大叔还愿意收容照顾喝醉的自己,江陵的心情还是很有一点小好。大叔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对吧?要不怎麽会在床边准备怕他口渴的热茶和防他呕吐的痰盂? 江陵心里美滋滋的,小心翼翼的往大叔身边靠了靠,又靠了靠。见大叔没有动静,又大著胆子把一只胳膊悄悄环上了大叔的腰。 反正睡觉嘛,哪怕明天滚进大叔的被窝,也是有理由的。江陵自我安慰著,贴著勒满的後背,嗅著他的气息,这才终於安心的睡了。 勒满悄悄睁眼,看了一眼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待要给他收进被子里去,却又不想表明自己的纵容。干脆闭上眼,假装看不见好了。要是著了凉,就是这家夥活该!勒满在心中微哼一声,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也觉得莫名安心起来,很快睡著了。 微暖的光晕里,这边的两个大人,那头的两个孩子,再加一只伏神,构成一副奇特的画面,虽然有些古怪,但总也还看得过眼。 寒风在窗外呼啸,但屋内却是融融一派暖意。 夜,渐渐深了。 作家的话: 嘿嘿,偶来了,下次会在31号出现!这悲催的等待啊,我与大家同在~~~ 最近天气不好,不是狂风暴雨就是高温酷暑,亲们不管在哪里,都要保重哦! ☆、(11鲜币)随风(番外)3 江陵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毕竟昨夜饮过不少酒,一旦放松心神睡著自然要比往日沈些,连勒满什麽时候离开都不知道,只是醒来时已经钻进了他的被窝,周身全是他的味道,心中未免有些窃喜。 但很快,江陵就高兴不起来了。下身熟悉的涨痛分明提醒著自己欲望,怎麽办?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帮忙? 幸好屋内没人,躲在被窝里以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悄悄解决掉男人的麻烦,江陵起来收拾清爽,对上大叔清明无波的表情时还有些莫名的赧颜,象是不小心占了人家便宜一般,小心翼翼中还透著一股沾沾自喜。 只是全不知情的勒满却是一派云淡风清,不过点了点头,淡淡的打了个招呼,“起来了,吃饭吧。” 江陵未免觉得有些失落,见勒满正抱著老大在院子里溜弯,没话找话道,“又带宝宝吹风啊?” 嗯,勒满低低应了一声,并不多说什麽,继续在院子里走圈圈。 在大叔看来,小孩子虽然要精心照顾,但也不能不承受一丁点的风霜雨雪,尤其是男孩子,更不能娇惯得太过了。 所以每天避开最寒冷的早晚时段,他都会趁孩子醒著的时候,抱他们到院子里转转,让他们感知一下周遭的寒冷。 原本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随风 作者:堂桂花 还有些心疼,怕孩子冻著,但後来请教过罗怀仁,他对这法子却很是赞赏,只是叮嘱他们给孩子多穿些,别著凉就是了。 眼下,大宝身上就披著件大红里子的紫貂小斗篷,毛茸茸的貂皮衬著娇嫩的小脸蛋,别提多可爱了。小家夥睁著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在爹亲怀里左顾右盼,咿咿哦哦的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虽是寒冬,但仍有梅花水仙绽放,还有苍翠的青松翠柏,给白皑皑的冬天带来不少色泽。庄净榆养过两个孩子了,知道孩子们小时候多爱看这些东西,是以有意识的在他们所居的小院里摆了不少花卉盆景,供两个孩子观赏。 这一点,勒满真挺感谢他的,在照顾孩子方面,庄净榆真的想得非常周到,处处都安排得很是周全。 转头瞥见江陵还在那儿傻傻的看著他们父子,一副不知做什麽好的呆样,勒满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快去把早饭吃了,一会儿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嗳!江陵得了吩咐,应得很是痛快,立即转头吃饭去了。 因过了饭点,他只喝碗清粥,吃几口小菜便罢,又喂那只因为天冷就懒洋洋不爱动的伏神吃了几颗瓜子松仁,便坐在书案前认真的翻查古书,寻找喻意好的名字。 不多时,勒满也抱著放风结束的孩子进屋了。今天轮到小宝去了寿春公主那儿,大宝没了伴,玩一时就有些困倦,回来喝了一小碗热人奶就睡著了。 在这一点上,两个孩子跟尉迟家前头的几个哥哥姐姐一模一样。没一个肯跟奶娘亲近的,喝奶也只在自家人怀里用小勺喂才肯喝,要是生人,他们理都不理。 尉迟睿曾经打趣,说这是他们家的孩子天生警惕性高,勒满却有些不以为然。这麽小的孩子哪有那麽多毛病?都是给大人惯出来的。实在要是逼急了,看他们还挑嘴不! 不过他也愿意惯孩子的这个毛病,为人父母,总是不愿意见到自家的孩子与别人过於亲近,所以大叔一面鄙夷著,一面却也身体力行著尉迟家的“光荣传统”。 把孩子哄睡了,他转头来看江陵写了满纸的字。 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江陵告诉他,“我们家这辈的孩子是从金字辈的,象小榆钱儿叫铭,是铭记不忘的意思,小铜钱儿叫锦,是锦上添花的意思。我把一些意头好的字都列了出来,看你愿意挑哪个。当然,如果你不想让他们随尉迟家的辈分,那也随便你了。无非是个名字,母亲也说,叫什麽都不打紧的。” 其实寿春公主当时的原话是,“如果勒满那孩子当真心里有疙瘩,就随他起了。不过两个孩子日後上族谱,还是要重新按辈分起名字的。” 这点江陵虽然没说,但勒满心里却隐隐能猜到几分。中原人家,最重礼仪传承,怎麽可能由著他随随便便给孩子起名字? 无非是个名字,勒满其实并不太放在心上,不过他也想好了,要给两个孩子按南疆的风俗也定个名字。至於汉名,就随他们吧。 “我看这个镜字就不错,他们俩是双生,看著一个,就象是从镜子里看见另一个。你们汉人不也有以镜正衣冠之说麽?嗯,老二就用镜字吧。” “尉迟镜?”江陵在嘴里反反复复念叨了几遍,感觉还行,“那老大呢?” 勒满又仔细的挑了一遍,忽指著一个被红笔圈起来的字问他,“这是什麽意思?” 江陵定睛一看,“这是个钊字,有勉励的意思,我挺喜欢的,就勾了起来。” 勒满想了想,“那就用这个字吧。老大叫钊,老二叫镜,钊镜钊镜,一起念也挺顺口的。” “行。”江陵拿了张白纸把这两个名字工工整整的誊上,“我回头就拿给母亲大哥他们瞧瞧,再请人算算,要是不犯冲的话,就用这两个字了。” 勒满心中暗地嘁了一声,还说随便,这哪里随便得起来? 江陵却是不知,又问他,“那小名儿叫什麽?小铜钱儿他们几个也是成日议论纷纷的,说两个小弟弟又白又嫩,不如一个叫糯米!,一个叫云片糕,我没理他们。你觉得呢?” 勒满听著莞尔,“其实也不错,做外号可以,但当真做了小名,只怕叫起来没那麽顺口。不如一个叫阿泰,一个叫阿昙吧。这在南疆话里,一个是高山,一个是大海的意思。山海总相连,就象他们兄弟,总也是在一起的。” 呃……好吧。江陵不能算特别满意,尤其是老二,叫什麽阿坛?坛坛罐罐的,听起来多普通?但既然大叔喜欢,那就这样了。 他把两个小名也写下来,准备上报了。但想了想,假装无意问了句,“唔,那按照南疆的叫法,他们应该姓什麽?” 勒满怔了怔,南疆人的姓氏代代传承,却只告诉自己的爱人,江陵明明知道,为何却又来问? 见他犹豫,江陵心里有些失落,看来大叔还是没看上他啊,那就继续努力吧! 作家的话: 终於爬上来了!嗷嗷,从昨天下午一直传到现在,真不容易啊!随後会恢复更新的,请亲们多多支持哟~ ☆、(14鲜币)随风(番外)4 “小坛子,来,给伯伯亲一个!”某位无良的伯伯还带著几分酒气,就想往小宝宝娇嫩的小脸蛋上蹭。 有正义人士果断将无良伯伯企图荼毒幼儿的狼爪拍开,“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小孩子一块儿起什麽哄?小阿昙明明是昙花的昙,非给你们这样起绰号。快去洗脸,臭烘烘的,也不怕把孩子熏著!” 尉迟睿不干了,“是你让我去应酬的,这会子你又嫌弃我了。要不还是换老三去吧!” 庄净榆瞪他一眼,“我让你去应酬,有让你喝酒麽?” “那大过年的,应酬往来,不就是吃吃喝喝?” “你平常不总夸自己多麽会为人处事,怎麽连几杯酒也躲不掉?” …… 寿春公主笑眯眯歪在榻上看著自己的大儿子和儿夫拌嘴,等小两口闹够了,才轻言细语的劝解,“睿儿你快坐下,玉茹呀,去让人给侯爷拿块热帕子来敷敷脸,再给他端碗热热的汤来。他们男人在外头喝酒,肯定是没好生吃饭的,我记著中午做的那个火腿鸡丝羹做得很不错,还有麽?” 庄净榆忙道,“母亲放心,厨房里早都预备下了,方才他一进门,我就让人去端了。” 寿春点头微笑,“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极细心的孩子,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母亲怎麽这麽说?”庄净榆故作恼意的道,“人家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有您管著我们,为我们操心,才是我们的福气呢!再说了,我再如何行事周全,哪里有您见多识广,处处周到?家里多少事得您提点著我,您要是这麽说,那就是不想替我操心了。那这麽大个家,我可管不来,索性我也不管了。” 寿春这两年病痛缠身,当真是老得多了。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每每看著都让人心酸。她自己未免也有些心灰意懒,总觉得自己老而无用了,是以庄净榆总是千方百计的哄她高兴,让她振作。 果然,寿春就被他“责备”得心情极好,“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往後还是我管著你们。” “那是当然。”尉迟睿在一旁洗了把脸,又漱了口过来坐下。丫鬟们已经摆上羹粥小菜,他边吃边打趣母亲,“别看平常总是净榆忙里忙外,扑腾得挺欢。连黄大哥来了没几日都看出来,私下里跟我说,这个家您才是主心骨,咱们都得围著您转才行。” 寿春脸上笑容更盛,“那小子一把年纪了,还是这麽油嘴滑舌,成日哄得阿云团团转,你还好意思偏帮著外人!” 尉迟睿也笑了,“要说起来,二弟谁也没随,倒是跟咱们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就说阿鼎怎麽养成那样的脾气,一点都不象母亲的精明能干,原来竟是随了大哥!” 寿春不觉莞尔,“估计是你们爹祖上那一辈的毛病,没落在你身上,倒是落在阿云和阿鼎身上了,就连老三,也是个糊涂蛋!儿子都这麽大了,连个正经名份也没有。” 她这话,分明就是指责江陵搞不定勒满了。 尉迟睿伸手逗逗在庄净榆怀里睁大眼睛的小侄儿,顺著母亲的话故意打岔,“可不是?就连名字也起得随意。叫什麽不好,偏叫什麽阿泰和阿昙。要说起阿泰来,就在咱们府上喊一声,顿时就能站出十七八个来。就是阿昙也怪俗气的,怨不得孩子们乱起绰号。娘,要不您再想两个好的?” 寿春却笑著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阿泰和阿昙不错,小名儿嘛,就是要俗气一点才好养活。” “可不是?”庄净榆横了尉迟睿一眼,插了一句起来,“想想你自己两个儿子,那小名儿不也一样俗气?” 寿春又道,“勒满那麽起,肯定有他的用意,不过是小名儿,别计较那麽多了。倒是大名儿要好生算一算,我让你去甘露寺找高僧看看,你去了没有?” “我让江陵去了。”庄净榆接过话来,“怎麽说,他也是孩子的父亲,由他亲自去,才显得诚意。我还让他给两个孩子求个平安符,再点盏长明灯,算是给他们积积福,保佑他们平安长大。” 寿春连连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本来我心里就惦记著这事,一直忘了说。你既想到了,就最好不过。不过他们两个孩子年纪小,那油灯可不能点太大的,恐折了福,不过一月三五斤的小油灯就够了。” 其实这些规矩庄净榆早就知道,也嘱咐过江陵了,但此时寿春嘱咐,他还是故作赞叹道,“到底是母亲想得周到,我竟把这事给忘了,只好回头再问问江陵是怎麽办事的了。” 寿春倒也信了,反复嘱咐他别忘了,忽地问起,“小榆钱儿他们几个呢?” 平日里习惯了他们几个闹喳喳的,现在陡然清静下来,她反而不习惯了。 庄净榆脸上笑容收敛了些,“过了十五,黄大哥和云哥就要回去了。小榆钱儿他们几个孩子商量著要送些礼物过去,我便让他把弟弟妹妹们都带出去逛逛了。” 寿春听得微叹了口气,“他们也是出来得够久了,能陪我这老太婆这麽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是该回去了。只是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娘,您好端端的怎麽又说这丧气话?”尉迟睿表面上不以为然,其实心里也有些难过。对於老人家来说,真的是过一日少一日,见一面少一面。此次和黄石弦与江云的一别,恐怕再见就不容易了。 寿春望著儿子,笑得有些勉强,“我其实不是为了别的,只是阿云这孩子从小就流落在外,虽然有黄石弦的照顾,但毕竟跟咱们家是骨肉分离了这麽多年。我现在一瞧见他,就会想起你爹和江意,要是他们知道阿云回来了,肯定是想留他在家多住些时的。只是……” 她哽咽著说不下去了。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不再会去计较那些恩怨情仇,只衷心期盼著每个儿孙都能幸福安宁,减少些人生的遗憾而已,所以对於江云,她是真心想多留一段日子的。 尉迟睿和庄净榆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好相劝了。他们知道寿春的心意,但黄石弦毕竟是一族之长,怎麽可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况且那边还有他们的孩子,江云每每看到弟弟家的几个孩子就是不自觉的想起他家的几个孩子,那种强烈的思念之情是显而易见的。 这个道理寿春其实也明白,“我知道阿云是留不住的,他也是有家的人了,自然得回他的家去。可是转头我再看著老三这两个孩子,虽说都很可爱,勒满也进咱们家门了,但人家是不认可这个身份的。你们不知道,我每回一瞧见这两个孩子,就总觉得他们没名没份,就特别觉得对不起你们爹和江意。 他们这两个孩子,老大我是照顾不到了,老二我又帮不上。你们说,这让我的心里怎麽好受得了?我知道这事急不来,可万一要是哪天我撒手去了,到了地下,我怎麽有脸去见他们俩?” 寿春说著,眼泪又下来了。看来这事情郁结在她心头,已经多日了。 但这事要怎麽解决,还当真麻烦得很,庄净榆横了尉迟睿一眼,意思让他出主意。 尉迟睿大感头疼,想了半天才道,“这事……我回去再好生想想。” 寿春满怀希翼的看著他,“你是哥哥,好生帮江陵出个主意吧。要不我看著他们那样都著急!还有──” 她又望著庄净榆,眼巴巴的提了个要求,“既然阿云他们要走了,能不能元宵节的时候,全家人一起吃顿饭?咱们家也好生团圆一回?” 这意思是要勒满也参与了。庄净榆虽觉艰难,但看著寿春殷切的眼神,还是硬著头皮答应了,“这事我去说说。” 夫夫二人对视一眼,皆觉得棘手万分。唯有名为阿昙的小宝宝,咧开小嘴天真的微笑,半点不知愁滋味。 尉迟睿捏捏他的小肉手,心中哀叹:小坏蛋,大伯都这麽苦恼了,你还好意思笑? 咯咯,小家夥索性笑出声来。反正人家啥也不懂,就是笑了,你能怎样? 作家的话: 新的一月开始了,求票票啊!最近礼物也比较少,那桂花回来更新了,素不素礼物也要回来了?(眨眼卖萌中……) ☆、(12鲜币)随风(番外)5 “你今天去庙里了?”勒满从江陵手中接过用红线串著的平安符,挂在儿子身上,顺手又把小家夥刚换下来的尿布递给他。 “是啊。”江陵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只伸出两根手指头挟起那臭烘烘的尿布扔出去。转身打盆热水进来,边洗手边跟他说话,“甘露寺是我们大洪王朝的国寺,家里大凡有什麽法事都上那儿去拜一拜。只可惜慧光大师已经过世了,他原是前朝的太子,佛法精深,是个有道的高僧。我小的时候还见过他,小榆钱儿和小铜钱儿两个倒是也都赶上了,只是咱们的阿泰阿昙就没这个福分了。” 他擦干手,抱起刚从寿春那边接回的老二,转过头来一笑,“不过现在的住持,明心大师也是个有道行的,这两块符是他亲自开过光的,也是他亲手给这两小子点上长明灯的。” 勒满没空去管他刚才那不经意的小小嫌弃,却有些嗔意,“既然是去给孩子祈福,你怎麽不叫上我?” 江陵怔了怔,“你也想去?” 这不废话麽?勒满很有些不满,“我也是孩子的父亲,这样的大事怎麽能不叫我去?连两个孩子都应该抱去,沾些大师的福泽,这才好保佑他们平安长大。” 江陵忽地记起,南疆风俗很是敬畏鬼神,对於祭祀祈福历来都十分重视,这是他们第一次给孩子祈福,却没叫他,难怪大叔介意,确实是自己糊涂了。 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啊,是我疏忽了。我看你天天呆在院里,哪儿也不去,以为你不愿意呢,就自个儿去了,要不咱们下回一起去吧。” 那是当然。勒满又嘱咐一句,“你下回可一定别忘了。” 见话头说到这儿了,江陵便提起方才在母亲那儿时,寿春交待的一事,“嗯,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你说。”勒满见他吞吞吐吐,心知有异,“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没有没有。”江陵抱著阿昙在他对面坐下,“是这样的,我大哥要走了。十五的晚上,我娘想叫全家人一起吃顿饭。你也一起去,好麽?” 他忐忑的望过去,就见大叔的表情分明僵了一僵,心知不妙,赶紧补了句,“就一起吃顿饭,没别的意思。” 勒满有些不悦了,“既然只是吃顿饭,我去不去都无所谓吧?” 呃……江陵无语了。他就知道自己说不通,可寿春非让他来试一下。这下好,碰钉子了。 接下来,气氛一冷,勒满沈默了,江陵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幸好两人怀里还各有一个娃。阿泰在勒满怀里看见弟弟回来了,很是高兴,咿咿呀呀的伸出小手,跟他打招呼。 阿昙在奶奶那儿被玩了一天,有些累了,这会子回来,只想安静一会儿,对哥哥的热情有些不大感兴趣。 阿泰著急了,你咋不跟我玩儿呢?跟我玩,快跟我玩嘛! 他探著身子就往弟弟跟前扑,阿昙恼了,皱著小眉头,挥舞著小胳膊打了哥哥一下子。 阿泰被弟弟打得一怔,眨巴眨巴眼睛,忽地咯咯笑起来。冬天穿得厚,打一下子也不疼,他以为弟弟跟他玩呢,顿时也回手打了弟弟一下子。 不想人家正心烦,他还来招惹,阿昙不干了,瘪起小嘴,委委屈屈就在江陵怀里哼唧起来。 “怎麽啦?怎麽啦?” 两个神游天外,各自想著心事的大人终於回过神来。 阿泰一脸的莫名其妙,同样瞪大眼睛看著弟弟,玩得好好的,他咋哭啦? “你哪儿不舒服?”江陵伸手在儿子身上,上上下下的乱摸一把,也没找出毛病来。 小阿昙更委屈了,扭著小身子要往勒满怀里扑。小孩子最不懂得虚伪,谁对他最好,他难受时就要谁。 勒满一手托著老大,一手把满怀委屈投奔自己的老二给接了过来,揽在自己怀里,轻抚著他的背。 “好了好了,阿昙乖,没事了。爹爹在呢,没事了啊。”他低头还不住亲吻著儿子的额头,很快让小家夥的情绪平复,安静了下来了。 江陵由衷的笑了,“还是你有办法!”看他家大叔,多厉害?两个孩子,一手搞定。 勒满却瞪了他一眼,他抱两个难道不辛苦麽?“你把阿泰接过去!” 江陵这才後知後觉的回过神来,可他要伸手抱老大,老大却不肯要他。小屁股一扭,转身扎进勒满怀里,只把後脑勺留给他爹。 江陵强行伸手去抱,小家夥顿时很不给面子的哼唧起来,紧揪著勒满的衣襟,就是不撒手。 等他讪讪的把手收回来,那个小坏蛋倒是把小脸转过来了,却是吮著自己的大麽指,含著一抹坏笑,略带挑衅的望著他,看著就很欠扁。 “不要吃手。”虽然小孩子这样的动作很可爱,但这个习惯却是不好的。勒满眉头一皱,一手还得抱著老二,难为他还能勉力腾出一只手来,将老大放进嘴里的小爪子扒拉出来。 失去了玩具手的小阿泰愣了一下,不过看一眼老爹威严的脸色,他很有眼力劲儿的没再继续了。而是伸手又去扒拉一臂之遥的弟弟,要找人玩。 可弟弟还是不太想理他,将小脸埋在老爹的怀里磨蹭著,甩都不甩那个大哥。 勒满有些看明白了,“小阿昙没精神了是不是?那阿泰别惹弟弟,你看伏神在哪里?” 他故意说起别的话题,分散大儿子给小儿子的注意力。 这一回,江陵总算机灵了一次,将蜷在火炉边打瞌睡的伏神抱了过来,“阿泰看看,它这是在干嘛?” 我能干嘛?睡觉呗!伏神懒洋洋的摆了摆尾巴,算是给个面子,逗逗小孩了。 因为阿泰阿昙从一出生就见到这只伏神,所以感觉就跟自家的宠物差不多,半点也不害怕,还主动伸出小手摸了伏神一把。 伏神忽地伸出舌头,快如闪电的舔了他的小脸蛋一下,顿时把阿泰逗得嘿嘿傻笑了起来。 阿昙自己没劲跟人玩,但看著哥哥和别人玩还是挺乐意了,就这麽舒舒服服的窝在勒满怀里,目不转睛的盯著他们。 江陵见大儿子来了劲,他也有了笑意,又去取了拨浪鼓等小玩意儿来逗他。阿泰高兴得在勒满怀里一上一下的扑腾著,小屁股颠来颠去,还挺有劲儿的。 只是辛苦勒满了,虽然是坐著,但同时抱著两个孩子,时间一长,还是很累人的。到了俩孩子终於看累了,玩累了,一一睡著了,他两条胳膊酸得都抬不起来了。 到晚上吃饭时,连碗也不想端,偏江陵还不明所以的一个劲儿的问他怎麽了。勒满想想,觉得这样的话要是说出来似乎显得自己有些矫情,只推说没胃口便早早的歇下了。 只是过了没一时,肚子又饿得难受,只好抓些点心来吃。但甜食吃多了,肠胃又不舒服,到了夜间起来照看两个孩子,便有些上吐上泻,似是病了。 作家的话: 勤快的桂花求票票,求礼物! ☆、(13鲜币)随风(番外)6 四更天,夜寒深重。 “你这样怎麽行?还是我去请大夫吧?”江陵看著已经起了五六次夜,脸色憔悴的大叔,满脸担忧。 勒满从房後出恭处过来,无力的走到盥洗架前,“没什麽大事就不要惊动人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管这些个干嘛?我这就去叫人!”江陵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勒满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站住!我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又不是什麽大事,你这麽小题大做的做什麽?再说了,你现在就算是去请人,也得闹腾到五更天再来了。不如再等一时,大夥儿都起来了,你去给我抓副药来也就罢了。” “可你……”江陵还是不甘心,大叔这一晚上都跑多少次马桶了,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他能行麽? 见他确实是关心自己才著急,勒满眉头舒展了些,换了个话题,“麻烦你给我打盆热水来洗洗手。” “那你过来坐著,不舒服哪儿还有这麽多穷讲究的?”江陵强按著他坐到床边,这才给他端来热水,双手捧著,让他可以舒舒服服的坐著洗。 不知道是不是双手泡在热水里的感觉让人放松,还是江陵这样不在意卫生,而更在意他的态度让人舒心,勒满的眉头悄悄又打开了一些。 净了手,又让他倒了杯滚烫的白水来,勒满趁热喝了两口,方觉得胃里好过了些。 江陵又新灌了个汤婆子,给他捧著捂肚子,扶著他躺下,“好歹眯一会儿,俩孩子有我照看著,你歇著吧。” 虽然有些不放心,但勒满是真的没劲儿了,歪在枕上,很自然的道,“趁他俩没起,你也上来睡吧。我挪不动了,你到里头去。” 为了方便照看孩子,勒满历来都是睡在床边的。那日江陵装醉才有机会过来蹭了一夜,後来可没这麽好事了。依旧是睡在卧室外面的小隔间里,也幸亏如此,所以勒满晚上不舒服,才不至於一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会子就算是给江陵与大叔同床共枕的机会,他也实在没心情消受这福份了。为了方便起来,他只脱了外衣,和衣卧在床里,给大叔又掖了掖被角。 勒满心中微暖,却没力气道谢,他实在是累坏了,很快就睡著了。江陵心中稍安,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他原意是不要睡著的,可晚上闹腾这麽半天,好不容易见大叔睡著了,他心神一松,竟是也跟著睡了过去。 年轻人本就贪眠,这一睡著便是万事不晓了。 勒满在迷迷糊糊间,就见听孩子微弱的哭声。但他实在是倦得睁不开眼,可突然,只觉得脸上一凉,似有什麽东西在拉扯著他,扰得他无法入眠,而那哭声分明更大了些,让他旋即意识到──孩子! 父子连心的天性让他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却是伏神在焦急的揪著他的头发。 床的那一头,可不是两个小家夥在哭麽?连嗓子都哑了,显然是哭了好一时了。 勒满急忙起身,也顾不得江陵搭在他身上的胳膊,一把挥开就急急下地,却又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栽倒下去,还把伏神给压身下了。 江陵没给儿子们哭醒,却给他这动静闹醒了。睁眼一瞧,还有些茫然,“怎麽了?怎麽了?” 待听见孩子们的哭声,他也慌了,才要起身,发现倒在地上的勒满。 这一下可把他吓坏了,连鞋也顾不得穿,光著脚就跳下来,先把大叔抱回床上。 伏神好不容易爬了出来,晃晃脑袋,它也得定定神。方才那一下子,砸得可不轻,要不是它皮粗肉厚,也很危险啊! 江陵没空安抚它,跳著脚就奔到门外,先开门喊人请大夫,然後赶紧回去哄两个孩子。 阿泰和阿昙哭得那叫一个委屈,他们长这麽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这都哭多久了,也没人搭理。眼下好不容易来人了,还不是他们他们最依赖的爹亲,这让两个小家夥怎麽想?只是苦於说不出来,只是哭得越发伤心了。 江陵给他们哭得头都疼了,手忙脚乱抱起一个哄不好,抱起另一个哭得还更大声了。瞧那两张小脸涕泪横流,哭得小胳膊小腿都绷得紧紧的,都快声嘶力竭了,是让人又心疼,又不知所措,连他都想放声大哭了。 “乖啦乖啦,别哭了,别哭了!”因见无效,又跺著脚吼小厮,“去请大夫了没?还不快去把庄哥给请来?” 可怜的两个小厮,也给吓得团团转。一个早跑去请大夫了,另一个想帮忙也不知从何下手,原是照平日里的规矩,给他们打些热水来洗漱,听见这话,把水盆一扔,跑出去搬救兵了。 时间不长,庄净榆匆匆赶来了,他每日要早起练剑,起得比旁人早些,小厮一叫,连练功服也来不及换,便先赶过来了。见这院里乱七八糟,也吃了一惊,“这是怎麽了?” “哥,你先去看下大叔吧,他昨晚吃坏了肚子,刚晕过去了。” 庄净榆走到床边,伸手在勒满人关处按了按,很快就把他按醒了。 勒满回过神来,听著儿子的哭声更揪心了,“我没事,就是起得急了些,快把他们抱来。” “你现在怎麽照顾孩子?先顾好自己吧。”瞧他这有气无力的样子,江陵又心疼又著急。 庄净榆却当即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到他身边,“你们瞧,爹亲在呢!好乖好乖,不哭啊!” 两个孩子终於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了,嗅著勒满身上的味道,顿时都安心的收了声,只是抽抽答答的表示他们的委屈。 勒满伸手轻拍著二个小家夥,很快让两个孩子都安静了下来。 江陵看得傻了眼,就见庄净榆已经从旁边取来尿布衣物,等两个小家夥都消停了,便娴熟的打开阿昙的褓,取下脏尿布,又给他端了把屎尿,清洗干净小屁屁,换上干净的尿布。 然後便是阿泰,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也不要勒满多说半个字,他便把两个孩子收拾得清清爽爽。连哭得跟小花猫似的小脸蛋也给洗干净了,抹上蜜脂,又是两个香喷喷,招人喜爱的小不点。 忙活完这一通,转头见江陵傻乎乎站在那儿瞧著,庄净榆生气了,“傻著著干嘛呀?快去拿热奶来,孩子都饿了,你不知道吗?” 江陵如梦初醒的去端奶了,这回不必庄净榆教,他很自觉的抱起一个儿子喂奶。 两个小家夥早就饿坏了,呼噜呼噜很快就喝完了奶。吃饱喝足,身子又干净,两个孩子都安生了,也不哭也不闹,很乖的呆在他们二人怀里,只是四只小眼睛都一致瞧著勒满,似是生怕他跑了。 勒满由衷的对庄净榆道了声,“谢谢。” 庄净榆笑了,“一家人还客气什麽?只是俩孩子今天只怕都有些惊著了,就放在你身边吧。” 勒满也是这麽想的,望著他会心的一笑,多的话都不说了。 大夫是尉迟睿陪著带过来的,庄净榆走时已经交待了身边的人去叫他起来。 听说这边要大夫,尉迟睿还怕是孩子病了,紧张得不行。他也是当过爹的人,知道小孩子生病有多麻烦。 幸好只是勒满不舒服,也不是什麽大毛病,不过是肠胃不调,侯府有些常备丸药就可以拿来先给勒满服用,然後大夫又开了张方子,让吃两天就行了。 等大夫走了,寿春江云他们也纷纷派人,或是亲自过来探视。尉迟睿好心的全给挡给回去,“闹了一夜了,现才吃了药睡下,咱们就别去打扰了,让他好好歇著吧。” 只有庄净榆在这边看护了一天,等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随风 作者:堂桂花 晚上,眼见勒满好了许多,才回房去。 尉迟睿知他累了,进门就吩咐人给他放热水泡澡,又狗腿的替他揉捏著肩膀,“怎样,那边好些了吧?” 庄净榆踌躇了一会儿,方斟酌著字句道,“勒满是没事,但江陵很有些问题。” 这话怎讲?尉迟睿不明白。 作家的话: 周末愉快!天气炎热,大家不要太贪凉哦。爱大家~ ☆、(11鲜币)随风(番外)7 勒满只休息了一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大夫有交待,接下来的几日最好只吃些清淡素食,等脾胃慢慢调养过来再开荦比较好。於是,江陵就抓著身边小厮熬各式花样小粥。 勒满见之繁复,竟比吃肉还麻烦,不由得顺口就说了一句,“我看从前白勇熬的粥就很好,简简单单,你又何必折腾出这麽多花样?” 他这一句倒是提醒江陵了,因大叔不喜欢有太多人在身边伺候,院子里就两个小厮,但前日那一病,立即觉得不够用了。 这青苔和白勇回京也有段时间了,怎麽悄无声息,也不出现了?若是把他们二人寻回来帮手,只怕大叔还是愿意接受的。 念及此,江陵就兴冲冲的去找庄净榆了。他是家里的大总管,各项人事调动都得通过他才行。 因年快过完了,得打点元宵节的事宜,接下来又要送黄石弦他们离开,还有开年之後府里各项生意也得安排得宜,哪儿该增减的人手都得由一一安排,故此江陵找来的时候,庄净榆正忙著在,找他回话的大小管事们络绎不绝,江陵听著都是府中事务,也不好打断,便坐在一旁等候。 好不容易一直等到快到午饭时分,庄净榆才终於清静点了。江陵上前感慨,“哥,你这儿也太忙了,再添几个人手吧。” 庄净榆嗤笑一声,“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多养几个人不要钱的麽?府里的管事们已经很能干了,基本上的大事小情心里都有数,来回话不过是让我拿个准主意而已。这会子我身边就算再添一百人,也还是要我来拿主意,要之何用?说吧,你来干嘛的?” 江陵急忙说上正题,“我想问问能不能把青苔和白勇再派到我们那里去,他们休假也够久了的吧?也该回来了吧。” 庄净榆往门外扫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很伶俐的立即到门口去守著了,他这才开口训斥江陵,“你这话若让人听见,岂不叫人伤心?他们两个跟你去一趟南疆,足足三年没回过京城,这会子放人家几个月的假怎麽了?再说,就他俩现在的情况,能回得来麽?” “怎麽?”江陵一愣,“云大叔还不同意他们的事哪?” 庄净榆叹了口气,“云叔让阿勇他跟著你到南疆,是指望他学点东西,历练历练,不是指望他跟个男人滚到一块去的。” 江陵瞠目结舌,“可从前……从前不是瞧著云大叔对青苔挺好的麽?还有云溪,早些年还跟著青苔一起在你身边,称兄道弟的。” 庄净榆甚是无语的横了他一眼,“关系好做兄弟是一回事,可眼下这能一样麽?你还不知道吧,自打白勇带著青苔回了家,就给云叔罚在大雪地里足足跪了三天,後来是你哥亲自去说情,云叔才算是放了他们二人。只不肯与他们说话,逼得他俩这几个月一直在家劈柴烧水,洗衣做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麽凄凉?江陵顿时同情了,“哥,那你也去帮他们说说吧,要不然我也去?” “你拉倒吧!你去了,只会让云叔心里更窝火。”庄净榆这些年的家可不是白当的,可比他懂人情世故多了。 “你是做主子的,白勇又是打小跟你的,可你眼看著他跟青苔那样了,也不管管,这是你这当主子该干的事麽?所以这事不仅你不能去,我也不能去。青苔再怎麽说,也算是跟我的人,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怎麽还有脸去见云叔?只好假装不知道,让云叔折腾折腾他们先出口气,回头等他气消了,再想办法说合吧。你要想等他们回来,那可没那麽容易。” 江陵没辙了,不过心里很是不安,“那哥,我能去看看他们麽?就算我这主子没当好,可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其实庄净榆早就有这个意思了,只是一直想不到合适的借口去云家走动走动,他想了一想,“你去也不大合适,不如你回去跟勒满商量商量,如果他愿意的话,请他帮忙跑一趟。毕竟他还不是咱们家的正人,有他出面,云叔兴许会放人出来,跟他见上一面。” 那行。江陵也再不好意思提要人的话了,转身就走。 庄净榆托著下巴看著他的背影出神,这个弟弟其实心地是很好的,也知道关心人,但有时为人处事还稍嫌稚嫩了些,想想那个勒满,可是比庄净榆小不了几岁的人,是否就是因此,他才迟迟无法打开心扉,接纳江陵? 但年龄是没办法改变的,庄净榆开始琢磨,要怎麽才能帮帮这一对。 “爹亲,吃饭啦!”门外,小榆钱儿皱眉过来叫人了,“勒满叔叔才病下了,您也这麽不爱惜身子。是不是也想病一回,让我们伺候?” 十几岁的少年虽然清瘦,但已经颇具男子汉的英气,管起大人来令庄净榆也有些头疼,“啊,不好意思,方才你三叔来了,说了会子话,就忘时辰了。” “任何事都不能当作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借口。”小榆钱儿老气横秋的拿庄净榆平常训他们的话训老爹,“等我年後去看师公,一定要好好告你一状!” 庄净榆笑著讨饶,“爹亲改了还不成麽?师公年纪大了,让他少操些心吧。你说呢?” 他亲热的挽著儿子的肩膀,明显在套近乎。 小榆钱儿嘴角已经明显往上翘了,偏还故意斜睨著爹亲,“那就看你表现啦!” “臭小子!”庄净榆哈哈大笑,却觉得很是幸福。 天伦之乐,尽在於此了。 勒满听说了青苔和白勇的困境,都不等江陵开口,便先埋怨起他来,“这样事情你怎麽不早说?他们家在哪儿,快找个人带我去看看。” “那你等著,我先打发人去请白雨来。他们两家是老亲,平日关系也好。” 勒满把他拉住,“那你先跟我说说他们的情况,我去了心里也有个谱。” 江陵跟他介绍了一番,白勇的爹叫云贵,是府上的管事,娶妻白氏,是府上另一位老管事的女儿。 白勇是他们中年才得的小儿子,当然看得很重。但白勇生下来的时候,一直体弱多病,当时害怕养不活,就请了高人来算八字。 结果说是云贵命中不该有这个儿子,现在要养活的话,就得冒认别人家的儿子。於是白勇便从了母姓,直到如今。 “他们家上头几个哥哥姐姐都比白勇大了不少,基本上是全家看著他一人长大的,所以白勇有时瞧著有些糊涂,总象个小孩,就是这道理了。” 勒满明白了,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作家的话: 求票票啊求礼物!亲们好歹也留两句话吧!嘤嘤,好寂寞啊,求虎摸~~~ ☆、(13鲜币)随风(番外)8(本部完) 这是勒满第一次走进侯府後院的下人居所,与别的大户人家只重主人居所不同,尉迟家的下人居所是由清一色两层小楼组成的胡同,非常的规整和洁净。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摆著松柏梅花等冬季用花,进了院子也收拾得同样干净,根本不象是下人居所,倒象小康人家的院落,大大出乎了勒满的想象。 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白雨解释著道,“这些房子都是公子进府後新修的,基本上都是一家一户一个独门院落。有些人家人口多,就两户拼一户。京城地价贵,这些房子还算是小的,在我们碧山别苑,那边全是小桥流水人家,那房子才算漂亮呢!” 勒满惊奇了,“你说的公子是庄公子吧?那他盖这些房子得要多少钱?全是免费给你们住的?” 白雨笑了,“也不是免费,象我们平常若住在这儿,每月也得交一部分费用。但那个不是府里收的,只为了请人专门打理这些房子。除非你闲著没事把墙拆了,否则一般通渠补瓦的费用,就从那儿出了。只是那个费用很低,不过几十文而已。” 勒满是做过一族之长的,很快就明白庄净榆的用意了,他收这部分钱只是要让大家爱惜这里的一草一木,真正把这儿当成家。现在看来,实际效果很不错。 “你们庄公子还挺管事的。” “那是当然。哟,云溪,你在家呀。” 说著话,就见一个二十六七的青年牵个儿子迎了过来,听白雨介绍,这就是白勇的大哥了。 因提前派人打过招呼,云溪已知勒满的来意,“他们就在後院,勒爷,您进去说话吧,我就不奉陪了。” 勒满一笑,随他家小孩进去了。 人一走,白雨把云溪肩膀一拍,顿时就随意起来,低声问,“姑父还不同意麽?” 云溪附在他耳边道,“面子下不来,估计还得有一会儿。” 白雨一笑,也不多问,随他进屋喝茶了。 勒满探望青苔和白勇的时间不长,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房间,一直若有所思,连孩子也没什麽心思带。江陵觉得奇怪,不知道在白勇家究竟发生了什麽,召来白雨过问,他也不太清楚。 正在纳闷,庄净榆来了,不找江陵,却是来找勒满的。 勒满很客气的把他请进屋里,庄净榆赔著笑脸道出来意,“明儿就是元宵了,母亲想请您一起出席家宴,你也知道,没你在场,阿泰阿昙总是没那麽安心。而团圆节,要是缺了哪个,总让老人家心里难受。” 他这话说得很是合情合理,勒满当即就道,“那我明日就叨扰了。” 庄净榆没想到他这麽爽快就答应了,非常高兴的去准备了。屋外的江陵不由得啧啧稀奇,怎麽他说没有半点效果,庄净榆一说就灵了? 眼下要过节,庄净榆没那麽多时间跟他闲扯,“年後我要找你好好谈谈,你做好准备吧。” 这话听得江陵更加一头雾水了,难免有些惴惴,他这是做错什麽了? 很快,元宵节到了。 永安侯府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打扮得比过年时还热闹好看。 勒满非常给面子的穿了件颜色喜庆的衣裳,和江陵一人抱一个小家夥,来参加尉迟家的家宴了。 寿春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特意把他叫到身边坐下,拿出八面玲珑的工夫,生怕招呼不好。勒满也客随主便的极是随和,让整个气氛非常之好。 黄石弦托著下巴疑惑,“阿云,你出去看看,今儿这月亮是不是打东边升起来的?” 呃?江云莫名其妙。 尉迟睿听见过来拍拍他肩,“你就这麽对我大哥的?” 不敢!黄石弦在这里哪里还敢翘尾巴?顿时举杯自罚,深刻检讨错误。 不过尉迟睿笑眯眯的看他喝完了,又笑眯眯的问,“你看那边,怎麽回事?” 黄石弦知道这也是个人精,实话实说,“有问题,绝对有大问题。万一不好,我一定帮著江陵说话。” 聪明。尉迟睿笑著拍拍他肩,对个眼神,彼此就心知肚明了。 等到酒席撤下,摆上清茶,孩子们都给小榆钱儿领出去看花灯了。 寿春眼看著这麽好的气氛,跟勒满开口了,“勒满啊,我在这个家呢,也算是个长辈。当然,我这长辈本不该管太多你们小辈的事。只是呢,我这做长辈的总是盼望著你们好的。现在就有个请求,请你能不能看到两个孩子的面子,勉强给江陵一个机会?” 她这话一出口,全家人都安静了。江陵一双耳朵更是竖得老高,听大叔怎麽说。 勒满起身给寿春赔了个礼,“论理,我早该来拜访您的。只是您也知道,这其中有诸多说不清的事情,所以耽搁了。您是长辈,您说的话,我们做晚辈的当然不能不听。只是──” “只是什麽?”尉迟睿关心则乱,忍不住问出口了。 江陵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道大叔有个怎样的“只是”。 勒满看了他一眼,当著满席的人道,“只是若想让我也加入这个家,须得江陵做到一件事情。” “什麽事?你说!”江陵站了起来,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认了! “你若是真心,便与我二人离开此处,无论到哪里落脚,只能凭咱们二人双手养活我们和两个孩子,如果三年之内你能做得到,我便进到这个家里来。” “没问题!”江陵一口答应。 却见尉迟睿等人的面色却都凝重起来,望著他大有深意。 江陵大惑不解,大家怎麽不为他高兴?这麽简单的要求,难道还怕他做不到? 庄净榆想了想,问勒满,“那能让我们给你们提供一个住处麽?” 勒满笑著摇头,“若是如此的话,那就没有意义了。” 江陵忙道,“哥,你不必担心,我自己有钱,可以租房子。” 庄净榆苦笑著看了他一眼,这傻小子,还没明白勒满的用意呢! 勒满解释了句,“江陵,咱们要出府,就是明儿一早。抱著孩子就走,你不许从这里拿走一针一线。” 啊啊?江陵傻眼了。一文钱不带,他们靠什麽生活? 大叔看著他的表情,很温和的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过了节,我也打算离开的。阿泰和阿昙我一个也舍不得,只好都带走。不过每年过年,我都会带他们回府上住两个月,这样行了吧?” “我……就按你说的办吧。”江陵硬著头皮答应了。 勒满又望著尉迟家的众人道,“那我希望大家不要暗中援手,否则,我知道的话,会很伤心。而且我希望江陵这几年都不要当官,就做个平民百姓。” 咳咳,这话把江陵最後一条路也给堵死了。尉迟睿无比同情的看著弟弟,“这点我可以替皇上告个假,就说你随大哥去鬼戎部落了。” “我能做证。”黄石弦此时倒是站了出来,接得很快。 尉迟鼎眨巴眨巴眼睛,“三弟,要是不行,你来我们家客栈当夥计吧。” 杨商扯了他一把,“别乱出主意!都说了不许家人帮忙,你可别添乱!” 勒满微微一笑,走到江陵面前,“你若同意,我们就击掌为誓。” 好! 啪啪啪三下,两个就当著全家人的见证,达成了协议。 三年之期,来就来,谁怕谁啊?江陵自信满满。但直到他开始新生活,才知道大叔这招是多麽的恐怖。 但怎麽办?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当然得由他自己承受结果。 (本部完) 作家的话: 大叔很厚道的说,小江啊,接下来就看你的哦! 桂花也很厚道的说,看我多聪明,知道在这里不打全文完,而是本部完。 众:因为你要胆敢这样完结的话,口水会把你淹死! 桂花:好吧,接下来会开第二部,一段轻松的养包子过日子的种田文。当然也会有波折与打击。但素,也会有甜蜜与肉肉哦。 痛并快乐著,就是桂花的恶趣味啦,哈哈,谢谢亲们的阅读,咱们後续见! 谢谢亲们的投票和礼物,还收到两支棒棒糖,正好两只包子一人一只,含著去过新生活吧! 群亲!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