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受不清》 分卷阅读1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 书名:授受不清(生包子) 作者:阿颜 孟信元恋上齐复,最简单的初始之后却发现齐复背后的隐秘: 父母皆无的孤苦、双性人的自卑、爱人自杀身亡的阴影、孩子流产的痛楚…… 当爱情遭遇劫难,坚守才是获得幸福唯一的途径 内容标签:生子 都市情缘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复,孟信元 ┃ 配角:孟信霄,司徒丹丹,孟云朗,陈沐,章羽琏 ┃ 其它:现耽,生子,阿颜 ================== ☆、第一章 【第一章】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了,但是几个学生还是懒懒散散的从教室后门进来。 齐复抬了抬眼镜脚,恍若未觉地继续做板书。他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不大会用多媒体教学工具,自己也不会做ppt,而去网上下载别人做好的他又觉得不合适,所以从业两年来他一直在黑板上手书。 学习委员是一个素净的女孩子,她站起来对着那些坐在最后顾自吃东西的男生咳嗽了一声,然后目测了一下到课人数,拿着记录走上讲台递给齐复签字:“齐老师,都到齐了。”她站得离齐复很近,似乎能闻到来自齐复身上的淡淡的味道,也许来自洗发露也许来自沐浴露,她不是特别的确定。只是自己的心脏跳动很快很快,她仅能确定这一点。 齐复正好写完这节课会提到的一些关键人物谱系,放下了粉笔头拿搁在讲台上的方巾擦了擦手,然后抬眼扫视了一圈教室,接过记录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学习委员盯着那个潦草的签名惴惴的下去了,脸上似乎有一点发烧,自从这学期改为齐老师给他们上现代文学之后,她发花痴的时间明显增多。 确定下面的大部分学生都进入状况之后,齐复才清了清嗓子启口,“据说,当年沈从文当大学的教师的时候,张兆和还是大一的学生,沈从文追张兆和闹的人尽皆知。张兆和受不了了就拎了一摞的情书跑去跟校长说,‘我目前还不是谈这些事情的时候,请校长劝解一下沈先生。’校长极为体谅的说,‘沈先生的文笔不错,你们可以先成为笔友嘛。’后来张兆和就真的和沈从文开始了一段笔友交往――这个不靠谱的校长就是胡适先生。” 齐复语调轻快的说完,台下的学生都笑了,这个校长的确不大靠谱,也有不少女孩子借着上课光明正大盯着眉眼温和的齐复。 长锦大学的文学院但凡上过齐复文学课的学生都知道,齐复远看整体帅气近看五官细致,做老师上课虽然不算是幽默风趣但也是温文尔雅,只是私下里微微低调了那么一些些,上完课就不见了,只有一个可能怎么打都打不通的电话――而且对待专业课还有点点的严肃,但凡有同学考完试觉得可能要挂科,那么,势必就是要挂科的。 总而言之,齐老师,是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下课铃声一响,齐复拎着手中的包正从教室出来,遇见了教务处的王老师。 王老师已经怀孕四个月了,穿着碎花的厚外套,原先的一张瓜子脸也因为怀孕而变成了小圆脸,她略有些焦虑的对齐复道:“齐老师,我打你电话怎么老是不接?” 刚下课三分钟来来往往的又都是同一个学院的学生,也都认识教务处的王老师和齐复纷纷侧目。王老师眼神示意齐复往走廊另一头走去。齐复略微凝视了一下微微王老师凸起的肚子,眼底掠过一些些伤色,他听王老师提及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很久没有动过了,他抱歉的蹙眉,“不好意思,我忘记带了。王老师有什么急事吗?” 王老师叹了口气,她又不是新来的,知道这齐老师私下里有些孤僻,忙道:“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学年论文的事儿吧,你评的那个学生,退给他了,结果这学生不服,还闹到了赵系这里。赵系的意思是,要不你给他过一下?” 齐复愣了愣,问道:“修改了吗?我让他修改了再交给我的。” 王老师无奈地道:“不好弄,这学生来头大,就让他过吧,不然齐老师你也麻烦的。具体我也不知道的,赵系的意思就是给他过了,省的麻烦。我过来也是请你过去签个字过掉么好了呀。”王老师说到最后都有些哀怨了,孟家什么来头啊哟,搞不定小孟同学回头很麻烦的哟。这事儿明明应该系主任老赵过来说的,接过要让她来当传声筒,真是两头烦。 下楼梯的时候齐复虚扶了一下王老师,直截了当的说,“孟信霄同学在教务处吗?我跟他谈谈。” 王老师心里咯噔一声,抬眼看了看这个矮一个台阶还比自己高的男人,眼神闪烁着“你确定”的信息,然后扶着栏杆下楼梯,“齐老师,不是我说,这个学生真的不大好弄,要是……” 齐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还是我先跟他沟通一下,行吗?” 王老师心想,你要是能沟通好就行,我一个教务处办公的哪里管你们这么多。 齐复跟着王老师到了教务处,然后王老师给孟信霄挂了个电话递给齐复。 “孟信霄同学吗,我是齐复。”齐复淡淡的道。 那边学生言语不善的回了一句,“怎么,要给我改成优秀了?” 旁边的王老师也不知道孟信霄说了什么,就看见齐复一张俊逸的脸上忽然就冷若冰霜,她脑子里转了转还是准备出门去找赵系,却看见齐复啪的一声挂了电话。“那个……怎么说?” 齐复缓和了一下表情,柔声道:“没事,王老师辛苦了。”齐复这人本身就有点奇怪,脾气应该说几乎没有,但是总给人一种笑哀不明很难搞的感觉。 王老师就想,这没事了是算怎么回事,随即拿起桌上那张论文考核表格――这已经是新打印了一份了,只要他这个导师签上大名就可以了。 齐复接过那张纸,略略瞥了一眼,然后拿起自己包里的钢笔签上了名字。 这件事发生的那个期末,孟信霄挂科了――整个中文系有四个班,每个班有四十个学生,挂科的只有一个孟信霄。 教务处的刘老师做期末成绩统计的时候向来是重点关注这种特殊对待对象的,接过看见那个红果果的48分的时候吞了吞口水,抬了眼镜低声问对面快要生产的王老师,“齐复教授跟孟信霄耗上了?” 王老师不明就里,听刘老师说明白了,才叹气,“关键是耗不过。”这成绩,回头就能给改成及格了,只要系主任一句话的事情。 这事儿本来就这么解决,倒也没有其他的疑义。就算齐复有什么疑问也是院系里面的上下级之间交代问题的事情,根本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可是,巧事儿就这么出了。 王老师期末那最后几天正好身体不适,教务处的事情就由刘老师负责汇总上报等等,偏偏刘老师这人对孟信霄这些学生很是抵触,于是没把这件事报上去。 距离春节还有七八天,因为常年一人在外,齐复几乎没有过春节的习惯,倒是收拾打扫了一整天三十平米的小家之后他发现很多东西都需要添补添补,于是吃过晚饭就出门去购物中心了。 路灯出现在树丛之中,光块被希希密密的树枝摇碎,风很大,跟他熟知的这个城市这个季节这个天气一样。 齐复住的地方离购物中心有点远,他往常都是开车去的,今晚上因为刚下过雪,地面莹白,冷风虽然微烈,但他还是想一个人走上一段。 他出门的时候特意穿上了那件买了很久却还没穿过的灰色毛呢大衣,衣服带着一个大大的兜风帽,帽子一圈围着常常的细软绒毛,白净斯文的一张脸上戴着无框的眼镜,怎么看也绝不会有人知道这男人已经三十又三了。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齐复手上提了两大袋的东西,他四下一看有些懊恼为什么不开车出来,这个点出租车都很难打的,而且路口风还挺大,他拎着东西看着人行横道晃了神。 一道刹车声在眼前响起,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齐复的眼前。 “哟,这不是齐老师么?”痞痞的声音从一边斜插进齐复的耳中。 齐复看着眼前流线型的车,只僵硬地朝车里的人点了点头。 孟信霄忽然开了车门从车里出来,他长得不算矮,但是比起齐复还稍微低了那么几公分,但是齐复人太单薄,孟信霄又穿着一身长羽绒服,整个人都看起来魁梧不少。“齐老师我送你一段呗。”孟信霄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驾驶室的男人见他忽然这样转了性似的待人,不免对站在车外的削瘦的男人多看了一眼。 齐复摇摇头,客气而疏远的道,“谢谢,还是算了,我这就打的回去了。” “别客气了。”孟信霄怕齐复再拒绝似的赶紧从他手里拿过那一袋东西,掂量一下,“这么重,齐老师,上车吧天这么冷不好打车呀。”他随手再拉开车后座的车门把东西搁进去。 这条路上虽然车不多,但是他们这样停着也太霸道,后面已经响起了喇叭声。齐复点了点头顺着孟信霄钻进了车里。 在车里坐定,车子缓缓的向前滑去。孟信霄发现自己老哥正从后视镜里打量自己,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然后拍了拍皮质的椅背开腔,“齐老师,这是我大哥,孟信元。哥,这是我们学校的齐复齐老师。” 齐复这才从窗外转过头来,望着后视镜里的那一双墨黑墨黑的眼睛忽的怔忪,许是过了一分钟那么久才回过神来似的点了点头示意,然后是愕然的转开头继续望着窗外的路灯。 孟信霄心里打的是另外一副算盘自然没发现这么细微的事情,但是孟信元不是那么容易放过细节的人,他略微回味一下刚才这个齐老师的表情,不过短短几十秒,那一双看似空洞无神的眼里转瞬即逝的有惊讶有疑惑有探究又有决绝。他动了动脑袋第一次用一种审视的态度看了看后视镜里自己的眉目。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28日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生子的重口味文,请慎重 ☆、第二章 车开得很稳,不算快。等开出大概十分钟之后,齐复才想起来说:“不好意思,忘了说我住哪里了。孟先生就停在冷湖大桥下路口就好。” 孟信霄一脸坏笑,“齐老师,这车你上来了哪里还由得着你下?” 齐复一愣,好看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双唇抿成一条线,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孟同学什么意思?” 孟信霄抬起手双手互相掰了掰,骨节咯咯咯的响了一通,才冷沉沉地道,“没什么意思,揍你一顿而已。” 要不是这车还开着,齐复还以为自己做梦了,怎么遇到这种事情,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唯一的感想就是去看孟信霄大哥的方位,“孟先生,你们这……” 孟信元听着亲弟弟刚才装模作样的样子就觉着有趣,但是对这个老师他莫名地有些些好奇,“好了,别闹了,不就是让你挂了科。” 孟信霄立马回复一脸无赖样,“什么啊,尼玛老子什么时候挂过科啊,居然敢让我挂科!!”说罢瞪了齐复好几眼。 齐复刚心想,身为学生而不尽学生职责,反倒埋怨老师苛刻,真是欺人太甚。这下看到孟信霄这个德行又觉得孩童心性多半是跟自己玩笑的。这人没太多的人情世故,心里想什么呢,脸上就表现出来了。 孟信元见他虽然五官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从那眉眼之间的细微变化还是看出了齐复的心理,他对孟信霄道:“回头闹出事还要我收拾,还是算了,都过年了,少跟东东一样给我添麻烦。” 孟信霄切了一声,拿过购物袋拉拨了两下找出里头的一盒巧克力也不招呼一声就拆开了剥了一颗往嘴里塞。 齐复见他转瞬就变了一个调调,倒也缓和了,只不过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巧克力落入他人口中心里又有另一种纠结。 孟信元好笑的看着后座的人,这个弟弟二十多了还幼稚得要死,他不禁摇头,随手戳了音乐cd,响起了他惯常听的《风居住的街道》。 孟信霄每次听见都要吐槽他,“这首歌都被ppt背景音乐给毁了,烂大街,你怎么还这么喜欢。” 孟信元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笑着道:“俗人就听听俗歌。”无意中瞥见齐复千变万化的脸,心里那种好奇更是无以复加。 为了一解这个来的莫名其妙的疑惑,孟信元愣是满长锦兜了一个大圈子先将孟信霄送到了家里,然后以跟齐老师好好了解了解情况为由坚持送他回家。 孟信霄下车的时候嘴里吃着那一条巧克力还嘀嘀咕咕的。 其实,齐复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孟信霄的这个大哥令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一再一再的想要摒弃这种明知道是错觉的东西,但是似乎失败的很彻底,而且,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咳咳。”气氛太奇怪了,齐复低低咳嗽了一声试图改善一下这个氛围。他刚才被要求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现在虽然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但觉得浑身难受。 从会所里出来就一直在车上,故而孟信元就只穿着一件圆领的羊毛衫,车里的空调开得还是有些高的,他瞥了眼齐复身上深灰的大衣,“齐老师,热的话先把外套脱了吧,距离你家里还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然后他就看到薄薄的镜片后面的那双眼不自在的动了动。 齐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乖乖脱下了外套搁在臂弯里。他本就想着,孟信霄的大哥要是有什么要了解的,他就直说好了也没什么可忌讳的,可是他大哥一直不开口算是怎么回事,他抬头却不料撞进一双深沉的黑瞳中。 其实孟信元只是趁着开车间隙随意望了他一眼而已,哪知道正遇上他抬头,又见他惊恐而尴尬地飞快转开脑袋,他抬起手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然后手肘撑在车框上,想了想启口问道:“齐老师,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 齐复似是受了莫大的冲击,慌忙转过来摇头,“不……没见过……”他试图直视那双眼睛,但天知道他不可能做得到,他还是选择避开。 孟信元自然将他的手足无措一览无余,心里的好奇升到了一个制高点,扯了扯唇,“那齐老师是觉得我的眼睛长得太好看了才不敢看我一眼?” 放在往日,孟信元才不会说出这么鬼扯的话,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智都被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给牵制了,说出的话都有些扯淡。 孟信元虽是懒懒散散的坐在驾驶位上,但还比副驾驶上的齐复高了一些。从他的角度望过去,齐复的脸似苍白又带着一点点从肌肤底层渗出来的红,黑色的高领羊毛衫软软的围着修长的脖颈,他的头发是短得贴着头皮的寸头,顺着下来是肉肉的耳垂,整个人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瓷白的。 孟信元想起他二十多岁的时候第一次玩男人,那个男孩子大概就长着这么秀气的一张脸。被自己的念头锤了一下,孟信元晃过神来,却听见齐复这样回答他,“大约是觉得孟先生的眼睛像一个故人吧。” 齐复说这话的时候是仰起了头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他的眼睛微微闭起,似乎在回忆,似乎在伤怀,似乎…… 孟信元的右手鬼使神差的就捏住了齐复的耳垂,软而腻滑。 “啊!”齐复似是受了惊的兔子忽然整个人都警醒起来,手里紧紧拽着大衣侧身退到了车门边。 孟信元其实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的样子忙伸手锁了车门,厉声道,“坐好。” 齐复愕然地看着这个男人的锋芒毕露的侧脸,动了动身子,心里还被刚才耳垂上的触感给惊吓中,转头看见熟悉的路牌,忙道,“孟先生,就到了,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 孟信元似是没听到一般,顾自打着方向盘,问道:“哪一幢?” 齐复说不大清楚此刻内心的感触,带着一些抵触,警惕地道:“不必,我自己可以……”话音未落,就被一个超大的力气给车到了驾驶室这一边,然后一个热乎乎的吻就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齐复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两个人维持着僵硬的姿态许久。 孟信元向来是一个有一说一敢作敢当的人,当下放开了齐复便道:“齐先生,不如我们试试?”他既不问齐复是不是同性恋,也不关心他所谓的像一个故人具体是指什么人,只这样问他。 齐复猝然似是被震撼了一下,猛抬头望着老神在在开车的男人,“我……你……停车!”他有一股无名火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发泄,只冷声低吼。 孟信元却是乖乖找了个地方停下车,在座位上顿了顿,看着齐复连衣服都没穿就推开车门下去了,随随便便的套上外套扯开后车门拿出了两袋东西。 齐复匆匆忙忙大步走开,却见孟信霄的大哥也从车里下来了,一边套着黑色的外套一边锁车。他不想再多做废话急忙转身就走。 孟信元人高马大腿又长,自然不能走慢了,却还是很优哉游哉的掏出口袋里的烟又上下摸了摸才找到打火机点了烟,好不容易抿了一口却看见走在厚厚的雪地里的男人一脚深一脚浅走得极为不顺畅。 差不多九点多了,天空又开始飘雪。昏黄的路灯下,雪片散着柔和的光芒打在齐复灰黑的身体上。 孟信元几个大步上前弯腰一扯就接过了齐复手中的一个袋子,“我来。” 齐复忽的站定了脚,手里还是紧紧拽着袋子,一动不动,仰头望着孟信元的脸。 路灯下,孟信元觉得这张脸如此的俊美,给他一种宁静致远的恬淡意境,他忍不住的扔开了手中的烟一把揽住了他劲瘦的腰身然后俯身送上了自己的薄唇。 齐复苦于两只手都提着袋子一时间又傻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脑子似乎漫天飞舞着雪花一片白花花的,就这么呆呆的僵住了。只觉得口鼻之间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并不浓重的烟味酒味,和另外一种霸道的气息。 孟信元触到那软软的有些凉的唇畔的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三十年来都没跟人好好接过吻。这种触感,真是给他惊喜又令他升起另一种欲望,他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加深了这个吻。但是当他想要将舌尖抵进那诱人的红唇里时明显感觉到了直白而彻底的抵触。 孟信元退开一些,手还是搁在他的腰上,他目光如炬地凝睇着他,“齐复,不考虑一下我?”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欧洲中世纪雕像一般的男性魅力。 齐复几乎是颤着唇说的话,“我不是同性恋。”然后一把挣脱开了男人的束缚,往前走了几步,却又站定了脚挺直了脊梁骨,再次重申一遍,“我不是同性恋。” 孟信元向来是一个观察细心而出手一击必中的人,所以他素来是自信的。他对齐复愤愤往前的身影道:“我给你三天考虑一下。我是喜欢你,而不是强迫你。” 似乎是这话给了齐复莫大的冲击,他又打了个趔趄才往前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便若这越来越大的风雪。 孟信元立起了大衣的毛领子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风贯入自己的口鼻,他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回想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和说过的话――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是冲动在作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和下下章节更新明天晚上7点和9点…… ☆、第三章 三天,转瞬即逝。 齐复心想着那人也不过时随意说说而已,等到第三天晚上大雪倾天的时候他就完全放下心来了。 一来,齐复完全低估了孟信元的实力以为他根本找不到自己;二来,齐复也小看了孟信元说那句“我是喜欢你,而不是强迫你”的时候所下的决心。 所以,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齐复几乎是弹跳着从舒适的单人沙发中起来的。 这个房子,打从他住进来开始,就没有人到访过,邻居也从来不走动,他甚至不知道隔壁屋子里住了什么人。 齐复微微弯腰从猫眼里望出去,最先入目的是一条极长的腿,穿着黑色的西装裤,然后是坐在楼梯台阶上的男人的脸,他左手拿着手机在通话,右手两指之间夹着一根烟,时不时拿过来吸一口,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望着这扇大门。 隔着厚厚的大门,齐复都不敢直视那双锐利而熟悉的双眸,他犹豫了一下,但见男人已经收起了手机站了起来,才下定决心打开了门,“孟先生,我……” “太冷了。”孟信元几乎是从楼梯上蹿起来的,直接扑到了齐复身侧,烟头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整个人身上冒着寒气。 齐复有些不安地站开一些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孟信元仿若在自己家似的就随手关上了门,看了看鞋架拿了双深蓝色的拖鞋,顾自换了起来。 齐复望着弯腰脱鞋子的男人,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的生活里忽然冲进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人,而且,他还那么的像另一个人。齐复抿了抿唇,然后转身去小厨房给他倒水。 齐复拿过了白色的圆口骨瓷杯递给他,语调冷淡的开口道,“我这里只有白开水,孟先生随意。” 孟信元略微皱眉,接过暖暖的杯子握在手中,然后指正道:“孟信元,我叫孟信元。” 齐复有些尴尬,他的确还没闹明白这个人叫什么,只知道是孟信霄的大哥,他偏开脑袋弯身捡起丢在地毯上的书本然后搁在书架上,指了指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道,“孟先生坐吧。” 孟信元点了点头,暗花的棕色布沙发,看着挺软的,他脱了单薄的西装外套搁在沙发扶手上,舒展开长腿坐了下去,端着水杯喝了口热水。 齐复不自然地坐到了床沿上,自己的地方太小了,也从来不准备待客,自然什么东西都是单人份的,这下多了这么高大的男人,连空气都局促不安起来。 孟信元眼神定定地望着距离自己不远的男人,鼻息里是他的房间里清新而温馨的味道,他眯了眯眼,忽然动了动上半身俯身过去抬手摘了齐复鼻梁上的眼镜。 齐复不安的伸手握住他的手,“孟先生,你别这样。我……” “呵呵。”孟信元笑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他要强j良家妇女似的,咂摸了一下,他道:“不戴眼镜好看。”他看着齐复的眉眼,眼镜的确是遮去了不少锋芒和锐气,按说,这个年纪的人不应该如此毫无生气啊。“你多大了?” 齐复愣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被人这么问了,收起了孟信元手里的眼镜然后戴上,讷讷的开口,“三十三。” 这下轮到孟信元愣住了,他原本还以为齐复不过二十八九的样子,居然比自己还要大三岁。也是,都当上长锦大学老师了,博士出身,按道理是应该三十出头了。 孟信元四处环顾了一下开玩笑道:“清心寡欲果然很养人,齐老师看起来三十都不到。” 齐复也不知道他这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也没那个心思去猜,搓了搓手凝思了半天才问道:“孟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走?” 孟信元正喝着水呢,差点呛住了,咳嗽了两声才道:“我这人,不达目的不休手,齐老师觉得我什么时候走合适呢?” 齐复想都没想就道:“我不是同性恋。”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是,你会不会平衡一点?”孟信元俯身靠近齐复,几乎是在他脸侧说的这句话。 热气喷在脸上,齐复怔了一怔,有些不快避开,冷冷地道,“你是或者不是都跟我无关。” 孟信元其实心里在数数,他凝视着齐复颤抖着的睫毛,等数得差不多了就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把人撂倒在了单人床上。 “孟先生,你干……干什么?”齐复吓得想要挺身却被孟信元整个四肢全压得密密实实,他难堪的撇开头。 孟信元的行动力此时快于自己的思考能力,他将手指一根一根的嵌进齐复的修长的手指中间,然后牢牢的握住,而自己的唇则紧密的贴在了齐复的耳朵尖儿。他发现齐复的头型真的很好看。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皮相是可以后天修饰,而没有了修饰的骨架才是美的判断标准。 齐复整个人都傻了,紧紧闭着眼睛,瑟缩着,房间里是开着暖气的,身上的男人气息也很热,但是他还是觉得哪里有风冷飕飕地吹过头顶。 孟信元就着两人十指相扣的姿势反过齐复的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再他耳边喃喃道,“齐复,我比你小三岁,我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叫孟元朗;我弟弟你见过,孟信霄。我爸爸是孟正纲,我妈妈是孙笑萍;我四年前离的婚,前妻现在在美国,没有任何来往。身边没有其他女人。”他想了想,咕哝着补充了一句,“也没有男人。” 齐复疑惑地转过脑袋与之对视,不知道他说这些干什么。这些人名对他来说,完全都是陌生人,他对他的私人生活也没有半点兴趣。 孟信元的右手动了动放开了齐复,但是另一只手又扣住他的那只手,然后空出右手抬高摘了齐复的眼镜丢在一旁的书桌上。 齐复被他压得死紧稍微动动就更甚,俯仰之间全是这个人,只能无奈的撇开脑袋。 孟信元摆正他的脑袋,俯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然后像只狗似的在他颈窝的位置嗅了嗅,像是低微的请求者似的开口,“齐复,跟我试试。我不轻易动心。” 齐复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三天来不敢想这件事,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再牵扯到另一个男人的生活中去,绝不。“不行,我不是同性恋。” “呵……”孟信元呼出一口热气喷在齐复的耳垂上,惹得齐复狠狠的颤了一回。孟信元见状暗笑着对着那处呼气,“被一个男人亲了没有上来拼命而是反复强调自己不是同性恋,齐老师,我该说你太单纯还是说你太笨?嗯?” 齐复被他闹得浑身发紧,勉强开口道:“别这样,好好说话行吗?” 孟信元将脑袋埋在他圆领羊毛衫的领口,闻着他肌肤的气息,耍赖似的说,“我还没有听到我想要的答案呢。” 齐复脑子里跟没了信号的电视似的雪花一片闪烁着,讷讷的问:“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听似松口的信号,可惜,孟信元不吃这一套,“我给你三天考虑了,整整三天……”他伸出舌尖抵住了齐复肉乎乎的耳垂,唇贴上去吸了吸。 齐复被他的动作吓得魂都飞远了,下唇颤抖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委屈,“我不合适你。” 嗯,很好。不再是单调的重复“我不是同性恋”这句话了,孟信元嘉奖似的在他右侧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齐复实在是不习惯这种行为,他挣扎着动了动,“孟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能不能换个说话的方式?” 孟信元牵起嘴角笑了,扣着他双手的手松了松,然后整个人翻了过去躺在他的一侧,“给我说说为什么不合适?” 齐复想了想,淡淡的问道:“你的家庭允许你这样做吗?” 孟信元一只手牵起他的手,撑在头上,细细看着,“我的家庭不会干涉我的私人生活。” 齐复忽然想到自己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突兀――或许,“我玩不起的。”他沉沉的闭上眼,随他的动作不再说话。 沉默大概维持了三分钟左右,孟信元看见了齐复的眼角滑落了一行眼泪,透明的眼色,浸湿了长长的睫毛,顺着太阳穴落到了耳尖处。孟信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拿着齐复的那只手,给他擦了擦泪,像一个孩子一样窝进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齐复的肩膀处,埋着脑袋道:“其实,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强烈的喜欢过一个人,我的前妻是父亲指派的,谈妥了结婚生了儿子就离婚,没有感情。你――”孟信元的手指顺着他的脸庞弧度滑下,“不大一样。” 齐复眼皮颤了颤,睁开眼,模糊一片,带着哽咽道:“你们太像了,我不能……” “谁?”孟信元猛的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那个跟我的眼睛很像的男人?” 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像,陈沐的眼睛是很大很漂亮的双眼皮,而眼前的人眼睛虽然形状相似,但是里面的内容完全不同。 陈沐是单纯的,善良的,温和的,亲切的。 孟信元是带着侵略性的,激烈的,深不可测的。 “他叫陈沐。三点水一个木头的木。”齐复拿手遮了自己的双眸,闭上了眼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中。 就像是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寻找那隐在深处的暗淡的月,又像是从开满白花的夹竹桃园里寻找红色的玫瑰,或许是从噩梦中寻找生的喘息之门;回忆,如此仓乱而又充满坎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个小时候见…… ☆、第四章 孟信元站在小阳台边,嘴里叼着一根烟,但是没点着――这地方太小,一根烟足以把空气搞得乌烟瘴气。 窗外事静谧的夜晚,只有偶尔飞驰而过的车灯强烈的掠过建筑和绿化带上的树木,然后反射出亮白的颜色。 这个爱情故事其实很简短,齐复与陈沐相爱,然后陈沐因压力而自杀。 他转头看着依旧静静躺着的齐复――他的白玉一样的手遮着自己的眼睛,床单是海蓝色,他穿着米白的套头羊毛衫,耷拉着的长腿上是宽松的厚棉麻裤――他想,这个男人其实可以更迷人。 孟信元吸了一口烟味,然后把烟扔进书桌边的铁艺垃圾桶――他留意到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精细的,每样东西似乎都是主人精心挑选回来然后被按照最合适的姿势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所以,你准备把陈沐放在这里一辈子?”他单膝跪在床沿,上半身倾覆在齐复上身,两根手指按在齐复右胸腔,沉沉的问道。 齐复睁开眼睛,嘴巴里涩涩的满是苦味――回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这个人又是自己的爱人,这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他定定地就着仰视的姿势望进孟信元的眼眸深处,“是的。” “傻。”孟信元扔下这个字就大步离开了。 大约过去了半个钟头,齐复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仰躺着,保持一个静止的姿势是他惯常做的。 有时候,他可以拿着书定定的看着其中某一个字一整天;有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闭着眼睛站在阳台边看着小区里的绿化带;他已经习惯了几年如一日的生活。 孟信元的出现,让他很不能适应。 齐复的微微有些冰凉的手指抚上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他能感觉到那种微弱的一下一下的跳动的节奏感。他想,总算还是活着的。 凌晨两点,齐复在噩梦中惊醒,他慌乱的打开了床头灯,垂着头,无力的拥着被子坐着。床头灯有些高,照出一个孤零零的影子,昏黄而沉郁。 梦里,他压在陈沐的身上问他你喜不喜欢男孩子?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齐复将脑袋埋进了厚厚的被子里。 他是一个怯懦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他这辈子唯一的勇气给了一个叫陈沐的男孩子,然后,此生再无其他光彩。 除夕近在眼前了,齐复一直过着一种深度宅生活。这夜,他煮了点东西吃了刚从小厨房洗洗刷刷完毕出来就听见在桌角的手机铃声大震。 一串熟悉的号码在屏幕上移动来移动去,齐复接了起来。 “齐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爱上我怎么样?”是丹丹的声音。 齐复觉得她幸福得太明显太猖狂,他难得地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什么机会?” “本大仙命令你现在收拾东西,明天滚到我们家来过春节!”丹丹是一个大龄剩女,传说中的脸盘大胸部大年纪大的三大代表女性。 齐复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便应承了下来。 司徒丹丹在长锦市下面的一个县城里发现了一片冷清的无人区,前些年占山为王搞圈地开辟了一个迷你度假村,又聚集了一帮艺术家以艺术为名行赚钱之实。 但是每年过年的时候,丹丹的度假村总是不接待任何人的,有些时候她会出门去玩,有些时候独自一个人呆着,有些时候邀请一些朋友去。 齐复属于司徒丹丹的骨灰级朋友,所以,经常受到邀请,但是齐复去得很少――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虽然他喜欢热闹的丹丹。 晴天谷度假村其实是在县城下面的一个村子外的,所以,齐复一路上从城乡便捷巴士上下来又换了公交车,下了公交车就看见长发飘飘的女人在向自己招手。 司徒丹丹是一个个子娇小的女人,穿着一双夸张的虎头鞋,一身东北二人转大妞的棉袄,她打开自己那辆路虎的后车门,“快点把你的包放进去,我都冷死了。” 齐复摸了摸自己冰冰冷的耳朵,“穿的太少了。”他今天出门的时候羽绒服都套上了,脚上的马靴还是加绒的,出了门还是觉得冷飕飕的,“上车。” 司徒丹丹浓眉大眼,看着齐复脱了外套系安全带,开口问道:“你怎么也不给我来个电话?小心死在自己那个小地方都没人知道吼。” 齐复拿下了脑袋上的针织线帽,拽在手中,望着前头崎岖的山路,“可能还要活一段。” 司徒丹丹晓得他的情况,听他这样讲心里也沉了沉。这次虽然是求着他来给自己作陪其实也是希望陪陪他――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七年的同学不是一般的缘分可以比拟的。 村落的外围是大片大片的矮衫丛,大雪之后白茫茫的一片。进晴天谷度假村就一条路,同时这条路也通往其他的几个私人酒店和度假村,路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蓝底白字的路标立在路边。 齐复望着前头的车问道:“过年也有很多人订酒店?” 司徒丹丹点了点头,涂了猩红甲油的手指往前一指,“那里说是要开发一个高尔夫球场,这几天下大雪都跑来谈……其他人不知道,反正我打死不撤……开玩笑老娘好不容易谈妥了办了这么久的酒店让我搬,给我三千万我都不稀罕。” 那是大片的高平地,地势高坡地广,周围就又零零散散的几家度假酒店,如过要建高尔夫球场以及周边配套,势必要拆酒店。 齐复既不懂这些也无心关注,只翻了翻司徒丹丹搁在车里的酒店宣传册。宣传册的标语还是他们一起拟的,现在看起来稍微有点矫情了。 司徒丹丹一向是个拼命三娘,干什么都动静大动作快,连带着油门都踩得比别人猛――“靠!”她怒骂。 原来是前面一辆车开得极慢,度假村是单行道,进去的路就这一条,且路窄得很,周边又是禁止鸣喇叭,司徒丹丹只能跟在后面龟速前行。 齐复看着那辆黑色的奔驰,安抚似的道:“就几步到了,别急。”他低垂着脑袋仔细翻阅着宣传册,倒是很有闲心的模样。 缓行了十分钟,司徒丹丹才跟那辆车分开行驶,她一脚油门下去五分钟就到自家门前了。 晴天谷既名为谷,自然是因为地势稍低一些,周围又都是高大灌木,更有一条潺潺小溪流经,即便是大雪覆盖也是景色宜人的。 齐复站在院子的大栅外,冷冽而清新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令他清醒万分。 司徒丹丹将车停好提了齐复的包从车库出来。 晴天谷里一共三幢别墅,一幢独栋loft结构的是司徒丹丹私人居所。 齐复没有在大雪冰封的日子到过这里,眼下看见,却觉得白得动人。他站在院子的大栅外,冷冽而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冬青、柏树、已经谢了的却还萦留的花香从四面八方袭来,令他清醒万分。 齐复看着司徒丹丹这些年的心血,问道:“政府卖地的话,是不是得拆?” 司徒丹丹拉起了落地的大闸门,从外面进了房子,响亮的声音就从空旷的房子里传出,“他们敢拆我的地方我就拿把菜刀砍他们!” 齐复被她吓一跳,这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倒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儿。他跟着进去,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也熟得很不用司徒丹丹招呼――甚至司徒丹丹还给他在二楼留了一处角落放了张沙发床,据说从来没人睡过只给他一个人的。 房子占地约一百平米多一些,地上是乳白色的纯羊毛地毯,每一根羊毛的长度都有三公分以上,齐复脱了鞋就踩在了地摊上。 除了一面大大的落地窗之外,三面墙上都是各种各样风格的画,光是梵高的向日葵就不下十幅随意挂在墙壁上。 齐复找了一张软沙发窝进去,还没坐暖和呢,就看见一个令他惊讶的身影,他忽的就坐直了。 那是一行七八个男人,他们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房子这边走。 为首的男人着三件套规整的黑色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驼色毛呢长大衣,手上还带着黑色的皮手套,在一群人中格外扎眼。 齐复站起来对还在二楼的司徒丹丹道:“丹丹,有人来找。” 司徒丹丹应了一声,然后踢踢踏踏地下来了。 孟信元一眼就看见站在房间里的男人,他微微颔首。 齐复也只能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今天有点毛太阳,孟信元站在雪地里望着向阳而站的齐复,柔和的光线里他眉清目秀,面目清和说不出的动人。 司徒丹丹下楼的时候正好和孟信元一起的一个男人敲门进来,“司徒小姐,我是鞍善县的县委书记,我们今天是来看看地方的……” 孟信元却打断了他,“岑县长,我跟丹丹姐是打小就认识的。” 齐复惊讶的眼神瞥了一眼司徒丹丹和孟信元。 司徒丹丹哼了一声,道:“小孟,原来是你紧着要收了这里的地啊。看不出来胃口大了什么都要插上一手啊。” 其他几个陪同参观考察的人一听脸色都变了,孟信元倒是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也没人跟我说丹丹姐你在这里搞了个度假山庄的事儿啊。” 司徒丹丹白了他一眼,两人看起来很是熟稔,“过两天就过年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一个人过,寂寞了点,找点事儿干干。”孟信元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大伙儿都听着不明所以。 但是齐复被他瞟了一眼,心里起了好多鸡皮疙瘩。 孟信元手下第一助理心念一转――难道这就是大过年的不给放假拼死拼活赶策划的原因?老板你也太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开新坑连着两天双更,然后明天开始恢复日更一章节――谁让我存稿不多呢…… 下一章更新,明晚9点以前…… ☆、第五章 人世间的事情多得是说不得说不得,便是说得了也是说不明白与听不懂的。 棋盘格沙发床,孟信元长手长脚的躺着,面朝繁花富丽的吊顶,剑眉星眸鼻梁高挺。 沙发床的主人却是屈膝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齐复手中拿着平板电脑手指翻飞哗啦哗啦的切着水果,眼睛时不时飘向床头放着的时钟。 夜半降至,而床上的人呼吸清浅,似是已经睡着了。 齐复想起司徒丹丹将他们俩推到一起的时候说的话。 你看,我这里房子这么大,偏偏就要把你们折腾在一起,为什么?因为齐复你得多跟这种男人学习学习――自私、霸道、利己、沙文主义――你作为男人三十三年,哪怕半点有过这种无耻的追求? 有。齐复想,中指利落的切断并排的三个水果,他点击了暂停。 他有过,自私和霸道。他…… “玩好了?”孟信元懒洋洋的声音从床那边传来,带着点儿暖气吹进齐复的耳朵里打断了他的全部思维。 齐复方抬起酸涩的双眼就被一个高大的黑影罩住,手中的平板电脑被他拿了过去,长臂一飞直接扔到了角落,他蹲下来,令齐复想起一种大型犬。 “敢看我一眼吗?”孟信元挑衅似的说,打从他说住下来开始,这人就没正眼瞧过他。孟信元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被人这么忽略,还真是极为不爽的一件事。刚开始还好,他手头一大堆事情要忙,收发邮件看公司报表、策划、合同等等,三个小时两个人毫无交流;他随便看一眼就只能看见他埋着脑袋玩游戏――这破游戏,蠢得令人发指――终于忙完了,他得了空躺了一会儿,想跟他说说话,却还是被冷落。 齐复迟钝的脸上并没有特别的神色,他鼻间是孟信元洗过澡后淡淡的松木香,不得不说,挺好闻的。有那么一瞬间,齐复觉得自己听见了孟信元的心跳声,而且,不知不觉他也跟上了那种跳动的节奏,不快也不慢,有力而平稳。 齐复的手指缓缓地爬上孟信元的眼睛,食指顺着他的眉毛细细的描摹至眉尾,拇指轻轻按在他的下眼睑,“孟信元,我不合适你。” 孟信元的眼里倒映着齐复苍白的脸,古井般的深眸掀起狂风暴雨一般,他忽的皱眉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齐复那只抬高的手,“怎么,又从我的眼睛看到了陈沐?” 齐复像是被窥探到了内心最隐秘的东西,眼中的惊慌失措如此的明显,但是他掩饰不了。他撇开眼睛,垂下头,留给孟信元一个温润的侧脸。 孟信元中了魔咒一般俯身下去扣住他的后脑勺亮出了自己堪比牙齿美白广告模特的贝齿如犬兽一般啃在了齐复的动脉上。 齐复疼得嘶了一声,要避开却避不开,双手同时推了一把孟信元厚实的肩膀。 孟信元被他推倒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收了戾气拿手指描摹着那处印记,眉眼温和的道:“齐复,我不会让你彻底忘记陈沐,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条生路?这样活着不累吗?” 齐复正眼看着他,他的眼眸黑亮,此时在昏黄的灯光下纯真的无以复加,他如此回答这个问题:“没有累不累,多年习惯。” 孟信元无奈的向后倒去,手指揉了揉拧成川字的眉心,“这种无力感堪比我在南非跟一个堆狗屁不懂的原矿主谈生意――齐复,你好样的。” 齐复却反问他:“孟先生何以能这么轻易的喜欢一个人呢?” 在齐复的世界里,爱情,就是一辈子一次的,遇见了就是要一生一世。他的母亲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男人终身未嫁,到死都是抱着相册死在自己织就的绚烂幻梦中,齐复现在还能想起她在临死前抚摸着亲生儿子的脸唤的却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陈沐也是这样的人,为了他纵身一跃。遗书里那一行行情真意切的文字他能感觉到那种一生唯一的感情,浓得如同最饱和的血浆。 而齐复自己,自然也是这样的人。他爱陈沐,无法替代更是无法抹去。上半辈子那样执着的爱着一个人,如何能中途换人?他翻阅的所有文学作品里,没有中途换人的爱情啊。即便有,也是出于无奈出于被动出于――是的,出于爱的不够深。齐复自认为,他爱陈沐,那是一种很深沉的感情,有时候沉得压的他喘不过气,但是依旧是最真实的爱。没有什么会逼得他放弃爱陈沐这件事,不能,什么都不能。这已经成了他多年的习惯与活下去的所有一切。 孟信元仰躺着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像是费劲心力一般,他喃喃道:“看着我让你有看着陈沐的感觉?为了这种感觉也不能和我一试?” 就好比是垂死挣扎的困兽,哪怕不爱我,爱屋及乌也可以啊――孟信元几时有过这样的狼狈,他打小是孟家的大公子,十几岁出入商业圈,身边换女人换男人,一直到二十五岁家族联姻生了儿子之后远离圈子里乌烟瘴气的男男女女鬼鬼神神洁身自好至今,他几乎都以为自己这辈子是绝不会有什么风花雪月、惊心动魄的爱情,没想到年过三十却迎来了一株高岭之木。孟信元双手一撑仰起上半身,直直地看着齐复,目光中的真挚令齐复有些难为情。 大多数时候齐复都处于一个极为被动的时刻,从一生下来他就没得选择,身体是这样的,家庭是这样的,爱情是这样的,好在――好在他还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三十多的男人,不是年少无知玩一玩爱情的时候了。我们都是大人,有权利选择开始一份爱情或者拒绝一份爱情。”齐复认真的说,他的确是认真的将孟信元的喜欢当做爱情来看待的,因为他能感觉到孟信元的真诚与热烈。 孟信元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扯住了齐复的手,拽着他一起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一把将齐复推倒在沙发床上,“陪我躺一晚上。”他俯身趴下来将脑袋搁在齐复的肩膀上,亲昵的说,“齐复,我发现你真的很没意思。”然后是一个炽烈的热吻,直教齐复呼吸不能。 第二天齐复醒来发现孟信元已经走了,他脑子还有些混沌,看着司徒丹丹在弄吃的便站在门后边一动没动。 餐桌就搁在落地窗边,司徒丹丹穿着一件家具的套头衫,衣服上是大朵大朵开着的娇艳的牡丹,微弱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一切祥和。 齐复想,有一个妻子,生活是不是就这样简单平淡而安稳了呢? “孟信元居然对你有兴趣,真看不出来他还是一个双性恋。”吃早饭的时候,司徒丹丹纯粹感叹道,她将桌上的番茄酱瓶使劲儿倒倒,却是倒出一点点的番茄酱。 “地的事情你们怎么谈?”齐复岔开话题,他不愿意在感情上对别人多说,说多了,倒像是在强调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我得好好想想。该死的,孟信元这小混蛋一定是通知我爸爸了,一大早的就吵我让我回去接手家里公司。”司徒丹丹似是将口中的食物当成了发泄对象死命的咬着,一个手指指了指自己,口齿不清地道,“我现在哪里还有千金大小姐的样子?我简直都成了乡野村妇。再回去没意思。” 齐复微笑着摇头,这个老同学说的话总是带着三分夸张。 过午,齐复换了靴子套上厚厚的羽绒服一个人出了小山谷。 苍山静谧,万籁俱寂。只有脚踩在雪地里那种松松的沙沙声,齐复拉高了帽子望着不远处的小山头,远山近雪,茫茫一片,深呼吸他似乎能闻到掩埋在雪下的青草味。转身往后开,正是晴天谷的红瓦别墅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顿了顿歇了口气戴好帽子继续前进。 齐复看着漫山遍野的雪白一片,想起小时候妈妈让他背的第一首唐诗。李白的千古名句,床前明月光低头思故乡。妈妈总是在吃饭前让他背诗,背不出来就延迟吃饭的时间,时常两个人都要吃冷饭――但是那种时光都已经似有几亿光年的距离,遥远得连回忆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齐复捡了一根雪上新被压下的树枝在雪地里写写画画,笔画凌乱的写了一个自己的名字。 齐复,齐复,妈妈的姓,那个人的名。 扔开了树枝,齐复继续往前走,天地之间俯仰之间,再无外物,一个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他一个人的声音他一个人的渺小的存在。望着前面光滑如缎面的雪地,不由得念起陈沐。 陈沐啊,他说齐复我要带着你去看海,看世界上最蓝最深最美的海;齐复,我要带着你去阿拉斯加看雪,看漫天大雪茫茫中只有你我二人相依偎;齐复,我要带着你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只有你,你只有我,我们一同生活一同老去人生的最后一同相拥死去…… 登上小山头,齐复望着下面平坦而开阔的平地,到处都是干净得不忍践踏的纯白,美得如同梦中。他略微有些喘,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雪片,他的脸上有一种被雪花击打的刺痛感,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伸手一摸也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章节可能会修改,所以每天晚上九点以后的更新都忽略吧……感谢阅读和建议…… ☆、第六章 下山的时候,夕阳已经消失于山林之后。白天走起来很顺的路却变得坎坎坷坷。 齐复手里拄着捡来的碗口粗的树枝,慢慢地走到了一棵杉树下。风雪大了起来,劈面而来直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他靠着树干微微歇了歇脚,看着越来越黑的四周,完全不能分辨方向――呵,他原以为还能赶回去吃个晚饭,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给困住了。 这地方虽然不大,但地广人稀又是大雪封山鲜有人迹,本就是一步一步踩出上山的路,下山时候痕迹被雪覆盖,失了方向也是难免。 齐复摸出了手机,心想,丹丹的忠告的确是很有道理的。可惜――这手机时代久远,还是齐复上念研究生的时候买的,七八年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信号差得可以。 齐复摸索着将手机放回兜里,趁着眼睛还能看清楚,定了方向往视野开阔的地方走。却没想到一个趔趄,他踩在一个低洼的地方左脚陷了进去刹那失了平衡整个人都往一侧摔去,如同滚雪球一般往下坡滚去。 一个猛力冲撞之后,齐复的大腿撞在一棵大树上,索性的是衣服穿得够厚积雪够厚,他试着动了动四肢,只有左腿使不上力。他的眼镜已经在翻滚中不知去了哪里,他无奈的望着高高的大树,勉励撑着树干站起来掏出了手机――差强人意的好运是,手机有信号了。 电话在被接起的一刹那,齐复就听见了怒吼,“你去哪里了?老娘煮了珍馐美味你他妈的闹失踪?” 齐复平复了一下心情,无奈地道:“丹丹,我被困在山上了――太黑了,看不清楚下山的路,麻烦你找一下这里的人。”他往左腿上使了力,却是痛得直抽。 “什么?齐复,你人没事吧你?”司徒丹丹的声音一惊一乍俨然不似三十多的成熟女人,“齐复,齐复你好好呆着,我去找人我立马去找人……” 电话一打通齐复胡乱跳动的心脏就安稳下来了,“嗯,我先挂断,你去找人,找到再给我电话,手机电不多,我怕不够。” “好好好!”司徒丹丹噼里啪啦拖起外套挂了电话给附近的驻站巡警打电话,这年关上的,电话还偏偏就打不通――她一个气急忙给孟信元挂了电话。 “喂,丹丹姐,怎么了?”孟信元在跟市里的领导在纳兰吃饭,红酒刚启,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孟信元式亲近而疏离的笑容,接到司徒丹丹的电话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的准备,谁让他昨儿为了地皮的事儿跟司徒家的老大提了提她。 司徒丹丹已经冲出了房子,但是看着漫山遍野的白雪皑皑,瞬间无措起来,“孟信元,你还在不在鞍善县?齐复在山上迷路了,他妈的巡队不知道滚哪里去了电话打不通。” “具体地点?”这边孟信元忽的站起来,一边神经绷紧了问她,一边笑脸相对副市长,他礼貌性的示意了一下然后暗示助理跟上自己,“嗯,你把齐复电话号码给我。” 助理一头雾水,今天晚上的局虽然不大,但对方好歹是副市长,公司里有个项目要从副市长这里过,好不容易人市长在年末有空了――啊喂喂老板你打电话动用直升飞机算是哪门子的事儿啊? “叶子,这回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孟信元眉宇之间的着急是骗不了人的,他还没等对方说话就将电话挂了,转身对助理蓝霖道,“一会儿我要去一趟鞍善县,这里你通知赵副总和王副总过来应付一下。” 身为高级助理点头即干,即便八卦分子已经蠢蠢欲动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波澜无惊、有条不紊。 孟信元的手机挂断不到两分钟又响起,“你好,好的,我们在鞍善县的度假酒店晴天谷见。”说罢孟信元已经不耐烦的第n次按电梯按钮。 手机短信进来,是司徒丹丹发来的齐复的号码,他摒弃了脑袋里不好的预感,拨了电话过去,索性,那边的人过了一会儿就接了,“你好,请问你找谁?” 那边齐复还在犹豫要不要接电话,但是一想到可能是司徒丹丹找人帮自己便立马接了起来,手机凑在耳朵边,只听到短短的一声笑,“齐复,你看,我们绕不开了。”是熟悉的声音,通过陌生的方式传递进他的脑袋。齐复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断电,而后,世界清明,也忽的笑了起来,问他,“不怕跟我交往,毁了你?” “我只怕,会错过你。”孟信元如是说,然后他迅速地道:“告诉我你周边情况,我这就过来。” 齐复茫然的看了看茫茫一片大雪,嗤笑一般地道:“怎么办,枉我念了十多年文学却对此没有任何描述能力――到处都是树木,都是雪,都是黑色的空气――我描述不出来。”他颓丧地靠着冷冰冰的粗糙的树干,这里的空气已经凝结成霜将他卷入其中。怪风似乎是在拼命地撕扯他的身体,叫他睁眼也很难。 树林的漆黑与大雪的白,此刻融合地如此之和谐。 孟信元拽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换了一只手拉开车门,拍了拍驾驶的车位示意开车,“齐复,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找到你,你给我一个机会。” 齐复愕然,那个人用这样信誓旦旦的方式说这样的话令他瞬间晃神,他仰起头,似是看见了天边那一颗最璀璨的明星,“我是从晴天谷右侧上得山,然后从山顶下来,这座山不高,我的位置大约是山腰。在我的右上方,有一颗永恒启明星。” 只听见孟信元果断而迅速地道:“别再使用手机,存电。司徒丹丹我会安抚。”声音忽而低下去,复又回复斩钉截铁的口吻,“等着我来。” 齐复似乎都没有听见他前面说了什么,只是最后那一句简单明了而又格外有力的“等着我来”他一直望着那颗星星,脑子里划过好多色彩缤纷的梦。 孟信元与直升飞机回合,派人安抚了司徒丹丹。他望着那颗遥遥点缀在天边的星星,与飞行员商讨了一下,定了一个飞行路线。 探照灯从直升飞机上照下去,雪地反射光芒,一时间山间光明如昼。可惜,常绿树木掩盖了人影与光芒。 齐复觉得自己的身子从四肢开始一点一点的丧失知觉,那种感觉由冷变成了麻木,直到完全失去感觉,他紧紧咬着后槽牙然后动了一下脖子,想要试图挪动一下手腕却无能为力。 如果人可以冬眠,那么冬眠袭来的感觉大抵应该就是这样的吧。齐复假设道。他的脑袋渐渐变得沉重,思维也开始混沌起来。 齐复想起遇见陈沐的那一年,他还很年轻,年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年轻的只知道,这样的齐复遇见了一个那样的陈沐;年轻的不懂得怎么样的爱情才能地久天长圆圆满满。 齐复的脑海里满是那首陈沐喜欢听的《风居住的街道》,那种轻快中带着某种哀愁的曲调充斥了他的整个世界,不知道重复了千遍万遍,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微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庞在他发烫的额头落下一个略带冰冷的吻。 翌日。 阳光普照,天色大好。 齐复是被沉重的倾轧感给弄醒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一圈,除了累还是累,勉强撑开眼皮入目的是一个眼下青黑、胡茬微青的男人。 孟信元看着齐复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呆呆的,忍不住低头啄了一口他的脸颊,“感觉如何?” “重。”齐复喃喃的道,他动了一下四肢,那种酸涩从四肢百骸延伸而去,然后全部集中在一条腿伤,“腿断了?” “骨折,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孟信元轻松地坐起来,然后扶着齐复起身给他背下垫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一个抱枕,“饿不饿?” 还是司徒丹丹给他准备的沙发床,齐复摇了摇头,但是觉得有些渴,问道,“有水吗?” 孟信元长腿一伸站了起来然后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冲外面喊:“丹丹姐,送杯热开水上来。” 齐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复又懒懒散散的走回来趴在自己身侧,听见他埋怨,“老子忙前忙后,不说点儿好听的?” 孟信元这人脑袋上有两个旋儿。齐复也听老人说过,两个人发旋儿的人倔强,他用手指轻轻触了触孟信元的头发,然后猛地缩回手,“谢谢你。” 孟信元闷着头在被子上,嘴里嗷呜了一声,然后一手钳制住了齐复的手,也不说什么就是这样扯着不放开。 司徒丹丹推门进来的时候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司徒丹丹拿脚踹了踹孟信元落在床外的腿脚,“起来吧,徐医生过来了。” 孟信元要死不活的站起来,本来一丝不苟往后梳的大背头变成了凌乱毫无章法的刘海,孟总表示很烦躁,甩了甩脑袋上的几根毛,冲着司徒丹丹道:“好好顾着,我去洗个澡。” 司徒丹丹将水杯递给齐复,然后问徐医生,“昨天他把你从老婆床上拽起来的时候也这么一副趾高气扬的德性?” 徐医生抬了抬眼镜脚,极为专业地对齐复道,“齐先生,你的腿现在感觉如何?”气得司徒丹丹直翻白眼。 徐医生做了一个基本检查之后问道,“齐先生,您的心脏是不是不太好?” 齐复看了眼淡淡望着自己的司徒丹丹,老实的点了点头,说道:“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徐医生若有所思地点头,“感冒已经没大碍了,腿骨折需要两天休息,脸上的伤痕大概一周消――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过段时间来我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尤其是心脏内科。” 齐复颔首答应,“谢谢徐医生,麻烦你了。”从司徒丹丹的口中,他约莫能了解到昨天发生了什么。 徐医生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不嫌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孟信元说的话越觉得矫情,这大概是 梦游的时候写的吧…… 下一章明天八点半见…… ☆、第七章 孟信元可不是小说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可以为爱而生的酷帅狂霸拽总裁,他一天的时间一般分为两个时段,个人时间(睡眠,处理私人感情)、公司时间(定点办公、外出应酬)――前一个时段通常意义上只有六个小时。 所以,当齐复从昨天的事情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孟信元已经在孟氏集团大楼准备一会儿开大会。 孟信元的办公室有一件暂供休息的内间,一面墙的衣柜拉开就是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衫与灰黑两色西装。他从晴天谷回来之后就匆匆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其间蓝霖已经向他报备了昨天的饭局与项目具体事项。 “赵总怎么说?”孟信元随意取了两枚骑士浮雕图案的衬衫袖口,挑着重点问。 蓝霖如实汇报,“一直没有什么意见,以王总的意见为主。” 孟信元点了点头,将不徐不疾的套上西装马甲,专心致志的将扣子扣上,俊逸的眉眼低垂着,显得十分细致。 齐复这边吃了喝了又睡下了,他本意是走动走动。因为司徒丹丹怕引起感冒就强按着让他裹着两床被子开着暖气在床上发汗。这样的好意他绝无倔强的理由,便由着司徒丹丹忙前忙后照顾自己,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换额头上的热毛巾。 齐复看着稍微消停下来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司徒丹丹。她似是有一大堆心事需要去解决,柳叶眉头紧锁,双臂紧紧抱着,“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要问我?” “不是,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司徒丹丹忽的松开了手臂,脸上有一种莫名的紧张,眼底更有一层担忧。 齐复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手臂微微动了动,“你说。” 司徒丹丹却又抿唇笑了,带着一种自嘲,“是孟信元的事情。” 齐复主动问道:“你想告诉我,我们不合适?其实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不――”司徒丹丹似乎是在想一种更为合适的方式来说这话,她的眼神从床上的被子上一点点的上升然后停留在齐复带着红晕的脸上,最终选择了更为简单明了的语言,“你们其实挺合适的。不……是对你来说,他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伴侣,而至于你对他,我不看好。” 齐复被她的话弄笑了,手臂从被子中拿出来透气,又抽走了额头上的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毛巾,“所以,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他将毛巾放在床头柜的托盘上。 司徒丹丹耸肩,“不止这个,还有,他是一个有名望的世家少爷,而且他有一个儿子。你们之间面临着――”她打了一个手势,两只手的食指比划了一下,“这么远的距离。” 齐复揉了揉眉心,不是焦虑不是伤感,只是觉得眼睛之间有些酸,他将手放好在被子上,对司徒丹丹道:“你说错了,对于我来说,最合适的那个人是陈沐,对于孟信元来说,最适合的人可能还没出现。” 司徒丹丹嗷呜了一声选择倒在他厚厚的被子上,然后拍着被子怒道:“才不他妈的管你们的屁事儿呢,老娘明儿要回家啦,变态司徒居然叫我回去嫁人!都是孟信元整个王八蛋。” 除夕之前的三四天时间,齐复每天都呆在司徒丹丹的房子里,走得最远的路程是从楼上到楼下厨房,两个人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一人一本书坐在窗前吹暖气看小说,说得最多的是司徒丹丹口中的王八蛋孟信元,但是多半的时间齐复都选择聆听。 窗外的世界,有风有雪有晴有雨,而屋子里,暖而静谧,时间仿佛大雪覆盖的河水,流淌得极为缓慢与悄无声息。 齐复三十三年的人生中,这样安静且没有丝毫压力的日子可谓不多,他极为珍稀。 除夕那一天,司徒丹丹开车出去购买了一车的吃的玩的。 齐复的手艺一向算不得好,但是做个简单的小炒、炖个肉还是可以的。而司徒丹丹向来是千金小姐做派,所做食物向属于能吃不能夸。好在他们对除夕这个日子没有太大的情结,只要吃过算过就成,于是弄了个大火锅,齐复炒了几个小菜,司徒丹丹从仓库里找到一瓶年份颇好的拉菲,红酒就火锅便吃了起来。 眼前一杯酒,一个知己,对齐复来说已经很足够。他是一向酒力不胜,抿一口都嫌多,这下子喝了好几口,脸颊上红成一团,连往日不怎么舒展的眉头都一团和气。 司徒丹丹是打小圈子里混出来的,酒量惊人,陪着齐复喝酒算是小酌,她左手勺子右手筷子涮羊肉吃的很欢乐。两个人吃着极为热乎都懒得跟对方说话。 一顿除夕火锅一直吃吃停停闹闹,直到十点多的光景,才被孟信元风雪夜归人似的一阵寒气给打断。 孟信元下车一脑袋扎进风雪中没顾上撑伞,眉毛头发上都是雪,进了屋子就开始化了。司徒丹丹扔给他一块毛巾他随意的擦了擦,一双暖意融融的眼睛打一进来便最先落到站着有些局促的男人身上。 齐复的眼镜因为那日在山上弄丢了,他看不大清楚孟信元,但是却能感觉到对方直白的眼神,他略微有些发窘,脸红得更厉害了。 孟信元坐在了司徒丹丹的旁边正对着齐复。他看着这个离自己不过一个手臂远的男人,不知为何他偏着头眼镜似是眯了起来,孟信元这才想起司徒丹丹似乎嘱咐过自己一句给齐复带一副眼镜过来,他笑着打开了话匣子,“我刚从国外回来,忘记丹丹姐你交代的事情了,自罚一杯。”说罢将齐复给他倒的红酒一饮而尽,笑眸凝着齐复的手。 老人们常说,人的手要比眼睛诚实。因为手不会作假,而眼神可以作假。 齐复的手,五指纤长,并没有特别突出的骨节,手背上的皮肤白皙细致,单看这手只会让人产生“这女孩子的手真不错”的感觉――孟信元看着那手,动了绮念,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撇开那种炙热的欲望假装淡定。 接近零点的时候,大口吃火锅痛诉孟信元不厚道之后,司徒丹丹以养生为名收拾了床铺滚去睡觉了。 齐复趴在餐桌边,整个人都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他酒力不好,方才没注意吃着火锅随意喝了点,没想到后劲上来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孟信元一只手搭在齐复肩上,揉了揉他的肩膀,“齐复,能走吗?” 齐复似是没听见拧了拧身子。 孟信元弯下腰,仔细打量齐复。他喝多了酒上脸,整张脸都红彤彤的,耳垂更是如红玉一般。孟信元捏捏那个小小的耳垂,嘴角勾起一个浅笑,随后一只手绕过去圈着齐复,“站起来,我们回房间了。” 齐复迷迷糊糊的随着他往前走去,等到楼梯口说什么也不迈步了,拽着楼梯扶手晕乎乎乐陶陶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一双往日冷清的眼闭着只完成新月的形状,勾得孟信元心火旺盛。 孟信元向来不是个猴急的人,却偏偏遇上了齐复变得什么都火急火燎的。他弯腰一手从齐复膝盖下绕去,然后挺身拦腰抱起了齐复。他掂量了一下手里不轻的重量,不知为何有一种尚觉知足的心情。 将齐复搁在沙发床上,扯着被子给他盖上,孟信元坐在床边俯视着酣睡的男人。他眉目清秀,天庭饱满中庭挺括,唯一不足是皮肤苍白带着一些些病态,孟信元伸手捏了捏他软软暖暖的耳垂。 齐复在梦中嗯了一声便睁开了眼睛,约莫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双眼睛含情脉脉不说还带着一些些水雾,他伸手抚上孟信元的脸颊,呢喃出声:“陈沐,你终于来看我了。” 说实话,孟信元不气都不行,他真想摇醒齐复让他看清楚自己是谁,但是瞥见齐复眼泪唰唰地下来便硬是按下了强出头的心头恨,他叹气索性搂住了齐复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齐复虽是苦了但是并不出声,只默默的流着泪水,然后挣开一些,主动亲吻上了他的脸颊,“陈沐,我好想念你。” 孟信元知道他这是喝多了,酒后乱性――但是,这种美好的触感太真实令他一时之间不能所以,待他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先他一步关了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照明灯。 山中无路灯,灯一关,整个房间黑得令人觉得调入墨缸中。 孟信元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还是在纠结什么。只是齐复却是一味的亲吻他的脸颊,令他觉得还不够,还想要得更多。 作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孟信元在脑子理清楚之前已经扣住了齐复的后脑勺准确无误地在黑布隆冬中吻在齐复的唇上。 略微粗糙的舌一点一点的舔着齐复的薄唇,再慢慢慢慢的叩进他的嘴里,吸吮他口中的津液,反复寻找他的舌头,缠绕,纠缠,引诱,挑逗…… 终于在齐复也主动进攻的瞬间,孟信元完完全全的抛开一切把自己也当成了陈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以为放存稿箱了,结果没放……实在是抱歉……自杀一万遍去了…… ☆、第八章 房间里极为安静,除了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亲吻声音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杂音。 齐复紧紧拽着孟信元的衣领子,而孟信元则死死抵着他的脑袋。 一个似乎要到地老天荒的吻过去,齐复已经晕乎得云里雾里,他喃喃道:“陈沐,别再抛下我,带我走带我走好吗?” 孟信元恍然一怔,却还是沉湎在了这种不合时宜的气氛中,他轻轻的抚着齐复的背。 齐复却拉着他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极为苦涩地道:“陈沐,你来晚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似有一刀惊雷劈在孟信元的脑门上――他特别想问一句,齐复你刚才说了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孩子?齐复跟陈沐的孩子? 孟信元动了动那只被齐复拽着摸在他肚子上的手,这里?孕育了齐复跟陈沐的孩子?摇了摇脑袋,是他幻听了还是做梦了? 带着巨大的疑虑,孟信元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是一个……女人?更确切的说是……双性人?他有点点难以置信,这简直就是中彩票的概率却让他遇见了。 齐复却还不自知自己给孟信元带去多么大的震动,口中还在喋喋不休,“陈沐,你走的太快了,我本想告诉你然后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说好不好?可惜,你先走了,孩子没了,我却连下去陪你们的勇气都没有了……” 孟信元的脑袋里一直回响着,齐复要带着孩子自杀――齐复要离开整个世界这个事实给他带去的冲击居然压倒了齐复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这个事实。孟信元紧紧抱着齐复,双臂微微颤抖,开口道:“齐复,齐复,快点醒过来。” 齐复在他怀里拧了拧脖子,细细密密地亲吻他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耳中听进了孟信元的话紧跟着道,“陈沐,我不想醒过来,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陈沐离开他,已经十年有余,这些年来,梦中多少次陈沐与他相拥而眠。梦中多少柔情,醒来之后他单独面对的就有多少痛苦。 他空出手轻柔地拂去了那些泪水,“齐复,我不走。别哭。” 齐复死死地抱着孟信元的腰,“陈沐,别走,要走也带我走好不好?” 这不是孟信元第一次见一个男人流眼泪,从小他见过孟信霄在自己的拳头下涕泗横流,也见过儿子东东每每忍着委屈兔子似的红了眼眶。与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中,他只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有几个感情丰富的兄弟流了几滴眼泪,可是,他从没遇过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以眼泪表达内心的伤心痛楚。若是放在以前,他也就听听算过不会真的相信,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知为何不仅没有令他产生一种反感的情绪反而情感被牵着走了,他居然觉得心疼甚至有一种隐隐的同情。 孟信元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的手臂紧紧的圈着齐复的上半身,额头抵在齐复的肩窝,他听到自己张口这样说,“齐复,忘记陈沐吧。” 忘记以前不开心的事情,让往事随风而去。齐复何尝不想,可是,人人都善于说羞于做。齐复吸了吸鼻子,猛提了口气,张着嘴动了动,然后才是狠狠地嚎啕大哭起来,“忘不掉,忘不掉啊陈沐……” 什么叫做泪水决堤,孟信元算是见识了。他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舐齐复倾泻而出的晶莹泪水,口中喃喃地道:“觉得痛苦吗?能全部忘记的,听话,忘记陈沐忘记陈沐忘记陈沐吧……”他赌气一般地重复循环,试图在齐复的脑袋中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里,没有陈沐只有他孟信元。 齐复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孟信元发现,他的睫毛也出奇的长,被泪水沾湿紧贴着下眼皮。苍白细腻的肌肤、墨黑纤长的睫毛,因哭泣而一张一吸煽动着的鼻翼,这一切令齐复看起来多么弱势与可怜,更是滋长了孟信元心中蠢蠢欲动的保护欲与占有欲。 “笃笃笃……”司徒丹丹站在门口敲门,她在自己房间打电话呢就听见齐复的声音忙过来看看。“孟信元,你把齐复怎么了?” 孟信元安抚似的松开了齐复,扯过被子裹在他身上然后将他压在床上。做这一切的时候,齐复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黑瞳清明眼白中有红血丝,神情略有些呆呆的,似是已经酒醒,傻愣愣地望着孟信元。 孟信元摸了摸他的脸颊,命令似的道:“睡吧。” 齐复眼睛动了动,从孟信元的脸上转到大亮的灯上,似是晃神了,然后竟乖乖闭上眼睡下来。 孟信元掖好被角,站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齐复。 司徒丹丹等在门边,从孟信元的脸上看到一种犹豫,她率先开口,“齐复睡了?” 孟信元反手轻轻关上门,点了点头。 司徒丹丹道:“别问我,我都知道,但是我……”她做了一个手势,无奈地道,“我转述不了那种悲剧事件当事人的万分之一的痛苦。”她的眼睛转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透过木门看见了齐复的脸,“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认真的。这很好。可是,齐复认真不起。” 宿醉的可怕是齐复难以想象的,他几乎想要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来去,脑袋沉在羽绒枕头里回忆昨天喝完酒之后的事情。他又看到了陈沐,的确是酒后醉生梦死的迹象。一侧的嘴角扯起,露出一个苦笑,眼睛却因为红肿而有些睁不开来。 起床之后收拾床,却在枕头底下看见了一个红包,上面是笔挺刚毅的黑色钢笔字迹:“万事如意――孟”。齐复蓦然失笑。但是红包的重量和厚度让齐复有些压力,他拆开,里面是红彤彤的毛主席头像,而且每一张都是崭新的连号钞票。 司徒丹丹见齐复拿出红包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笑了,“孟信元就是个大俗人,人闪了还留着钱让人怀念他的铜臭气。” 齐复也笑了笑,“你帮我还给他。太多了。”他将红包放在桌上,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脑袋略略作疼。 司徒丹丹横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大好递给他一杯温牛奶,道:“他拿了就收了呗,这么点儿现金对孟氏集团总裁来说,小意思啦。” 孟氏集团?齐复倒是不知道原来这么年轻的人就是大名鼎鼎孟氏集团的总裁,联想到学校教务处对孟信霄的态度,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至理名言不假。 齐复一口气喝光了牛奶,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那就借花献佛,祝你来年生意红火吧。”他将红包扔给司徒丹丹。 司徒丹丹抽手一接,垫了垫,满意地笑了笑,“行啊,回头我就告诉他,你嫌不够,让他多备着几张金卡银卡。” 齐复坐得端正,正垂头眼神聚焦在手中剩了些牛奶的玻璃杯上,听她这么说抬头斜睨了她一眼。 两个人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继续孟信元的话题。 过了年,寒假一过,就是新学期了。齐复这学期有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和不得不接受的项目,一个是学校搞了一个计划每个副教授以上的老师必须出版一本研究书目,二是长锦大学和h市的东林大学的文学院共同合作建立一个现当代文学作家专题研究所。 对于前者,作为一个副教授,他已经驾轻就熟,并且又是自己乐于的工作,他乐在其中;但是后者,他有一种隐秘的痛苦。 h市,是齐复生长的城市,而东林大学,是他和陈沐最后的共同的也是唯一的回忆。 当从领导那里知道这个项目的时候,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规避任何回忆的痛楚都是极为自然的,他丝毫没有犹豫。但是,他只是一个副教授,没有选择,而且系主任和负责人就是看中他作为东林大学本科毕业生的优势才做如此决策。 当齐复听领导这样说的时候,他不能不无奈。他本科至今已经十年过去,与母校的联系为零,谈何优势? 站在水汽十足雾蒙蒙的半身镜前面,齐复看着模糊不清的自己,混混沌沌中似乎看见了十多年前的年轻的自己。 读现当代文学的人都知道,鲁迅先生是现当代跨不过去的一座高山。这个专业的人若说自己不熟知鲁迅,则真正是打自己的脸面。 而鲁迅先生有这样一句话,令人听了不能不挺起腰杆做人。 齐复听见自己冷冷的语调念出鲁迅先生那句名言,“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这句话出自《纪念刘和珍君》。 一个是为了纪念,一个是为了忘却。 常有人说,刻意的遗忘,只能将记忆珍藏。 “那就珍藏吧。”齐复听见十多年前的自己这样说。 镜子渐渐的回复清明,齐复裸着的上半身一点点清晰起来。这具身躯一如年轻的时候:干净,彻白,纤细……自己终究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齐复的手指按在自己脖根处的动脉,皮肤底下的脉动,清楚纯粹。指尖离开身体触到冰凉的镜面,滑过镜中人的锁骨、胸口、最末一根肋骨,最后停留在腹部。 手指痛苦的扭曲、颤抖,手掌整个儿贴紧在镜面,五指收拢,无力回天。 有一些东西,过去,仅仅是从时间的意义上说的;从人的情感上,永远存在,永远不能真正变成过去。 多少人,在感情上始终与自己过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各位,原谅我老忘记存稿箱君的存在……导致回家时间不定导致更新时间不定……我会注意的……明天见……我会设置好存稿箱的必须的!!!! ☆、第九章 古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 世人也说,春困秋乏。 齐复就在阳春三月的无限风光中,在懒懒散散的春困中南下赶到了h市。 h市向是一个风景怡人的城市,只是齐复无心欣赏这个原本极为熟悉的城市十年来的变化。 自从大学毕业,他卖掉了母亲留下的房子离开了故乡去了另一个城市读研读博,从未回来――甚至,他没有料想过自己会回来。 站在机场出口的时候,目之所及是巨大的房产广告、川流不息的干道、来来往往或笑或没有表情的陌生面孔。齐复的耳机里传来的是梅艳芳的《亲密爱人》悠扬而缓和的前奏,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他关掉了mp3,收好了耳机放进随身的包里。 同行的还有文学院现当代教研室的负责人闵月和助理孙芸韵、两个教授、一个副教授。 闵月望着止步的齐复,玩笑似的问道:“齐老师是不是很多年没回家乡?我刚才飞机上一路看着,颇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意味啊。” 齐复点了点头。 这一行人中最年轻的助理孙芸韵昂起头看着身前高高的男子,道:“齐老师原来是h市的人呀,那可要好好带着我们逛一逛呢。” 齐复淡淡地道:“我十多年没回来了。”他抬眸远眺,望见陌生的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说了一句,“自己恐怕都有迷路的危险。” 孙芸韵倒是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随口道:“哦,这样啊。” 东林大学负责接待的老师已经领了东林大学的一辆小型校车过来,热络地道:“车来了大家走吧。” 几个人也无话便跟着上车前往东林大学周边的酒店。 故乡,亘古不变的一个伤心地,它埋葬着远方前进中的背井离乡的人心中最大的心结。 对齐复来说,更是如此。 从长锦到h市,五个小时的飞机,太快太快,以至于他直挺挺地躺在酒店的床上的时候,还没有能转换过来。 浅绿色的窗帘被紧紧的拉上,飘窗的外面,便是东林大学。 齐复记得这个方向,站在窗口望出去就是东林大学的西大门,西大门进去是通往图书馆的林荫大道,大道两边各有一个大型球场,靠近图书馆的地方有一方小池塘,池塘里有几尾金色的鲤鱼…… 颤抖的五指盖在眼眸上,他发现对过去的思念对陈沐的怀恋不可抑制地泉涌一般冲出来。似一只隐藏的怪兽,如今肆无忌惮的闯出。 几乎是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站起,齐复喘了一口气,噼里啪啦的收拾了随身的东西拿上了房卡便冲了出去。 “额,齐老师也出去啊?”孙芸韵粉嫩的一张脸上似有些不经意的尴尬,她朝齐复打招呼道。 齐复瞥了她一眼再看到自己对门张老师的门被打开。 张老师笑着跟齐复招呼,“齐老师,我刚说和芸韵去逛逛,要不你也一起?反正时间还早。” 齐复抬了抬眼镜脚,方才那种喷薄而出的东西一下子又被打散了消失不见了,他摇摇头,“你们逛吧。”说罢掏出房卡转身开门进了房间,留下孙芸韵红了一张脸紧张地看着张老师。 齐复靠在门背后,深深的呼吸,闭上眼取下来眼镜揉了揉眉心,耳朵里有呼呼而过的风声,再也没有其他。 “笃笃笃……” 齐复整个人都贴在门上,门又不是极厚的那种木头,有人敲门连带着他的身体都震动几分。他收了一下情绪转身开门,却被长身玉立在门口的男人夺去了思维。 孟信元勾着唇浅笑,客房走廊里的灯不是特别明亮,昏黄的灯下他一张俊朗的脸孔上有一种特别迷人的韵味。他看着目光略微沉下去的齐复,轻声道:“好久不见,齐复。”那一瞬间,眼波流转,动人非常。 齐复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正色,道:“孟先生,你好。” 孟信元伸出手覆盖在齐复握在门边的手,齐复却触电一般缩回,孟信元不介意的顺手将门打开探身进来随即关上了门。他环视房间一圈,再将眼神聚焦在齐复身上――他清瘦了一点,眉目依旧如前。孟信元忽的自嘲似的一笑,顾自走到床边看了看便在床上坐下了,对齐复道:“齐复,你知道为什么我消失了这么久不来找你?”话问出口又失笑,恐怕齐复从未想他出现才对吧? 齐复还是站在门边,长腿微微斜着,整个人放松下来靠着门。 孟信元自知得不到回应,便继续道:“你忘记你醉酒的胡话了,可是我却记得很清楚,字字句句就像是子弹打在我脑子里一样清楚,这辈子除了死以外,恐怕我都会记得了。”他略微深意的看着齐复,看得后者心惊肉跳。 “我……说了什么?”齐复皱眉,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更何况现在已经三四月里,隔了好几个月的醉话,他如何能有印象? 孟信元忽的站起身大步跨来手臂一捞圈住了齐复,不顾他的反抗抱着他一同倒在了床上。 嘭的一声,齐复淹没在了被子与孟信元的胸膛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用手撑开孟信元宽厚的肩膀,“孟先生你有话好好说。” 孟信元几时受过这样的滋味,多时未见,自然要一解相思,他撅着嘴就亲住了齐复柔软的双唇,舌尖轻舔他唇畔的轮廓,几番下来,见齐复就是不松开嘴巴,命令似的道:“张嘴!”说罢霸道地双腿分开骑在了齐复的腰间,整个人都趴在了齐复身上,空出一只手捏住了齐复的鼻尖,不断地往齐复的耳洞里哈气,“乖,张嘴。” 齐复的耳朵十分敏感,被他这么一闹,鼻子不通气儿全身又颤颤巍巍地,双唇自然开了,只不过脸都憋红了,实在是好不恼火。 孟信元有力的舌头在齐复的嘴里吞吞吐吐,舔舐着齐复口中的津液,一只手还不安分的从齐复腰间往衬衫里探。 “不要!”齐复低吼,按住了那只停在肋骨上的手。孟信元的手指很长,手掌宽厚而又余热,紧紧地贴在他的肌肤上,烫的他神魂不在。 孟信元却偏偏收紧了手指死死的扣住了齐复的身体。 齐复只听见他醇厚的声线说出令自己崩溃的话,“齐复,你是一个双性人,你为陈沐怀过一个孩子,陈沐自杀了孩子流产了……” “不……”齐复双眼瞬间空洞,躺在床上的身体刹那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甚至连呼吸,都那么的费劲与困难。 他怎么会,怎么能,怎么可以,“请你出去。”淡淡的口吻,却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 孟信元却摇摇头,孩子似的抱紧了齐复,“让我陪着你,我考虑了几个月,终究敌不过对你的想念。齐复,让我陪着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着你好吗?” 齐复感觉到眼眶里流出热热的液体,他舔了舔干涩的唇,问道:“你用几个月时间消化了我不是正常人这个信息?看来孟先生的接受能力挺强的。” “嘭”的一声,齐复只觉得有一阵强风从自己面颊上刮过,然后孟信元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拳头就砸在了自己头边。 孟信元四肢密实地压在齐复的身上,低声怒道:“我不是不能接受,是怕告诉了你你不能接受!现在我想明白了,其实没关系。只要我跟你在一起。” 这话有些绕,但是齐复想明白了。他伸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我这样的,不合适任何人。” 话听在孟信元的耳中,不甚动听,他搂紧了温热的男人,“合适不合适,也要试试才知道。还记得你被困在山上我电话里说的,找到你,就给我一次机会――现在我要享受应有的权利。”他起身,半跪半坐在齐复的腰间,拍了拍齐复的肩膀,“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齐复在他大力拉扯之下从床上起身,“见谁?” “陈沐。”孟信元将他整个人都拉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再扯了扯齐复的上衣,“去告诉他,今后,我代替他,照顾你。” 齐复恍然一怔,却是不再说话,任孟信元拉扯着出了门上了他的车,过了几个弯,就是他熟悉的道路――他曾经去过无数趟的东山墓园。 天欲晚,这片区本身车人皆少,车子不过驶了二十分钟就已经难见人烟。 齐复五指握着安全带,目不转睛地望着近在眼前的东山墓园入口。 孟信元似是感同身受似的停了车,一只手撑在车框上,手指抵在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我太冲动了。对不起,齐复。”他犹豫了。 时间的无涯的海,并不能消磨掉一份真挚的感情。 孟信元认命的伸手换挡,却被齐复用手握住了。 齐复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道:“既然都到了,去看看吧。”然后似乎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没有买一束他喜欢的绿百合。” 比人高半截的矮墙,沿着山脚绕墓地一圈,隔着墙,整齐排列的白色大理石墓碑里,一个个灵魂似乎都怪叫着吵闹着歌唱着,不间断地匆匆忙忙地向外面扑来,带着墓地上放着的绿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各色花朵的气味,使齐复心里如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车外面的空气有些凉,春风拂面也带起一层鸡皮疙瘩。孟信元掏出了烟点燃塞进了嘴里,然后走上前搭上了齐复的肩膀将他圈进自己的怀里。 齐复转过脑袋看他,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注意到齐复的眼光煞有其事地抬抬下巴,又低下来看着碎石铺就的小道,仿佛是极为自然和平淡的举动。 满山的白色黑色墓碑,就像是一块块码放整齐的麻将牌,上面以不同的数字来编号以是区别,墓园里两个老人站在墓园门口,就仿佛是这副巨大的麻将的两颗筛子。 要举步,才发现像是鞋子里灌满了铅,根本迈不动脚。齐复感觉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由一个心思驱动着,不能去,不能去,不能去…… 夜晚已经压的很近很近了,淡淡的黑色的空气一点一点的萦绕过来,很快这里就会变得漆黑一片,再一次包裹住那些尖叫着呐喊着嘶吼着的崩溃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标题稍微改一下括号里的字儿――生包子什么的,我总觉得忽然间就萌起来了,问题是我写的一点都不萌的说,怨念。其实我比较想写那种轻轻松松开开心心在欢笑中死虐,欲哭无泪唯有仰天大笑出门去的文――可惜,功力不到家不会写…… ☆、第十章 墓园的旁晚,抛开那么多逝者不安的灵魂,其实是格外的祥和与宁静的。 齐复在前,孟信元在后,一前一后顺着小道走到了东山的半山腰上。 齐复望着眼前的陌生的石碑上铭刻着的名字,愕然的回头再看周围――他艰难的吞吐了一下,略有些不能回神地对孟信元道:“明明就是在这里,怎么会?”他的指尖颤抖着指着一个方寸大小的地。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天就黑下来了,浓黑的色调包裹得人喘不过气来。 突兀的震动蓦地响起,齐复的风衣口袋中闪着莹白的光芒。他还在陈沐墓消失的惊愕中久久不能回神,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齐老师,你怎么不在房间啊,我们要跟东林大学的同事去吃饭了呢。”孙芸韵问道。 齐复抬眸看了眼孟信元,道:“我在外面……有点事情,对,你们去吧。”然后他迅速挂了电话塞进口袋中。 孟信元眼底也同样是惊讶,他指了指周围,问:“你确定是这里?”因为这里环境相似,错认也是极有可能的。 齐复苦着一张脸指了指左边的墓碑,“当时,我摔了一跤倒在这里,顺便看了一眼墓地的主人名字。” 孟信元点了点头,伸手扶了一把齐复,“先回去。回头我让朋友查一查。” 齐复似有所悟地盯着孟信元,“孟先生怎么对h市也这么熟悉?” 孟信元却失笑,用力圈住齐复带着他往回走去,“我算是半个h市的人,我外公住在东湖区。外公有一部分生意转给了我,我每年会花一些时间在这里处理。” 齐复点了点头,又想问他为什么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踪迹,一想到身边的人是孟氏总裁也便将话吞进了肚子中。他道:“我去问一下管理的人。”他推拒了一下孟信元,却被他搂得更紧。 孟信元清俊的眉眼瞥了一眼路灯下近在眼前的管理区,道:“应该是他的家人帮他迁走了,问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的,我明天找人查一查你看如何?” 齐复也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家人?齐复想起记忆中,陈沐的家人的模样。 陈沐的爸爸是上个世纪的知识分子,带着厚厚的眼镜,不善表达,但是固执异常;他妈妈――齐复只记得他妈妈一直拉着陈沐哭,痛诉自己身为人母的失责。 齐复仍记得他父母接到自己的电话通知的时候告诉他,陈沐死后再与陈家无半点关联,不要再与他们提他的事情,他们便当自己没有这个儿子。 陈沐走后的几日,齐复是抱着他的骨灰盒一直枯坐到天亮,那时候的天,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亮光,仿佛从来只有黑夜与黑夜。 孟信元一边开车,一边看他,齐复一直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掏出烟盒,递给齐复,“会抽烟吗?” 齐复没说话接了过去,眼神淡淡的抽出一支塞进嘴里问:“打火机呢?” 孟信元将打火机递给他,看火光明灭,然后打开了车内排气装置和拉下一点点的车窗。 齐复望着袅袅升腾的白烟,手指夹着烟送进唇边轻轻地吸了一口,他不是不会,只是没有这样的习惯而已。 苦涩的烟味蹿过他的后脑勺然后从鼻口中徐徐吹出,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齐复将烟掐灭在孟信元拉开的车载烟灰缸中。“陈沐的父母不会为他迁墓的。” 孟信元不知道其中原委,也不方便随意回答,只道:“明日有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他转了了调调,提高了情绪道,“现在,我们去吃晚饭。” 齐复极为难得地顺着点头同意了。 吃饭的地点是齐复早年就熟悉的一家饭店,其貌不扬却是闻名遐迩的。 绕进了大面的骨雕屏风便有着浅绿的服务员上前招呼,带着孟信元与齐复进了三楼的小包间。 孟信元知道齐复也无点菜的欲望,便问清楚了忌口利落点了几道菜。 上菜的速度也是极快的,四菜一汤,品相精致、口感上佳。 齐复却有些索然无味,动了几筷子便罢。 孟信元一根手指敲了敲碗,关心的问道:“要不然喝点酒?” 齐复略有深意地瞥他一眼摇摇头,又抽烟又喝酒,这不是他的生活方式,“我没事,你吃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孟信元点了点下巴,待齐复起身走后,看着对面空空的椅子,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泛上心间,放下筷子自言自语地道:“真是奇了怪了……”想见他的是自己,想带他去见陈沐的也是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呢?孟信元颇有一种怎么办才合适、怎么做才妥当的疑惑;兼而有之的是一种强烈的“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只要在一起的话应该都可以”的占有欲。是太喜欢这个人了?孟信元问自己,有多喜欢?他揉了揉拧着的眉心,略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十分钟过去了,齐复还是没回来。孟信元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猛的站起来,大步朝门口迈去,刚拉开包间门却见一个服务员抬眼看了看包间号对他道:“孟先生吗?有一位齐复齐先生让我转告您,他先走了。” “先走了?”孟信元自认为自己还没令人厌恶到要吃饭吃到一半就逃走的地步吧?他寻思了一下问,“齐先生是一个人走的还是跟朋友?” 那个服务员回忆了一下道:“走得比较匆忙,好像是跟着一位先生走的,但是看得不清楚,那先生走得挺快,齐先生似乎是上前追他的。” 在这个地方能让齐复追着往前的男人? 孟信元一下就乐了,也不急着走了,他虽然没有追过人,但是手底下毕竟管着那么一帮人,对个人应该什么态度他还是拿捏得极有分寸的,更何况――更何况是齐复这样子的。“给我开一瓶柳长治先生存在这里的女儿红,我姓孟。” “好的。”服务员自以为不着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又坐回去的男人便忙着退出去了。 孟信元掏出手机把玩了一下,然后给这边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孙乾,你搜集一下陈沐的家人信息。对,尽快。”电话挂断,酒送到,“行了,我自己来吧。”他拨了一根烟叼在唇边,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陈年女儿红。两根手指随意地夹着烟,另一只手抬着青花瓷杯端到口鼻之间,颇为沉醉的闻了一闻。 静谧的夜晚,似有一种春风沉醉的意味。月光倾泻下来,像沙子那么细腻,洒在行人不多的街道上。 “这位先生,你已经跟我两条街了,你想干什么?”橙黄的灯下,一张令齐复魂牵梦萦的脸上似乎洒着金光,一切都那么的似真似幻。他穿着深蓝的牛仔裤搭,上身是一件薄衫外套及膝风衣,看起来极为年轻。 但是,这张脸居然就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了。 齐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东林大学食堂前的小广场上整面墙上的印刷画、像是画里的人的帅气年轻的陈沐,他偶尔沮丧,而大部分时间都快乐、潇洒并且无处不在地挥洒青春。 “陈沐……”齐复哽咽着开口――那种在孟信元面前一直被压抑的苦不堪言的情绪一下子井喷,他冲上前握住了眼前的那人的手腕,“你这么多年去了哪里?” 他忘记了陈沐纵身一跃跳下大楼,而是只问――你去了哪里? 是啊,在齐复的心里,陈沐从来都活着。就像是妈妈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对他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旅游,等你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看你了。 男人友好而疏离地隔开他的手,“抱歉先生,你的手法是不是太老套?”他用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齐复,“我以为只有小女孩会干这种事。” 齐复的手差一点就抚上了他的脸颊,但是被他嫌恶地避开了。 “我说――”他强调着放大声音,“先生,我不是你认识的人。” 一辆黑色的轿车呼啸着驶来,穿过过去与现在的时间通道,停在了两个人的身边。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地男人下车友好地对齐复道:“齐先生,孟先生让我送您回去。”这是孙乾。孟信元的助理。 齐复站在那里,抬了抬眼镜脚,望着转身而去的男人――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模样? 街心长长的广告牌,像是五光十色的幡旗在招摇。齐复看着闪动的色彩,脑海中又想起那一年他拉着陈沐去市中心,经过一家店的时候,老板追出来问陈沐想不想做模特,当时那个老板就指着店面上头挂着的巨大的广告牌。 “齐先生?我们到了。”孙乾拉开了后车门对齐复道,“孟先生让我转告您,陈沐的家人情况明天会尽快通知您,请您今天早点休息。” 齐复缓缓从车里钻出来,点了点头,人还不能从一些琐碎的记忆中转出来――是的,他觉得他进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 是他自己设的局,是他自己入的局,又是他自己忘记了出局的路,这一切,都怪不得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木有存稿了,以后就要天天码字了……泪目……话说,写不出新鲜梗的人表示真的很崩溃…… ☆、第十一章 与闵主任稍稍解释了一下今天聚会的缺席,齐复拖着疲惫的皮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地区相对比较安静,入夜以后,行驶的车辆减少,行人踪影几乎不见,静得能让齐复听见饭店后面湖水细喘波动的微小声音。 房间里灯光全灭、窗帘拉得很密实,齐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他闭上了眼睛,生命力无穷无尽的黑夜,令他无力抵挡。 儿时,他活在没有父亲的阴影里,但是母亲总告诉他父亲终有一天会回来,于是,那段岁月算是一段朦胧的带着期盼的不算太过压抑的;稍大一些,他发现自己身体的与众不同,永不能忘的是母亲在自己疯了似的崩溃的时候甩了自己一巴掌,她说,我都没有放弃你,你为何要放弃你自己?上学的时光,是快乐的,基本上大多数时候同学之间都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他又拼命运动身高一直拔高总没有引起奇怪的猜想;大学和陈沐的相遇,恐怕算得是这短短的三十三年时光中最美最美的一次巧合。 秋风凛冽的日子里,有一个与自己一样高大的男孩子牵着自己的手走过似乎永不会走完的林荫大道――他那样的喜欢自己爱自己,不在乎自己奇异的身体,他说,齐复,你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如此简单的情话,却能让齐复面红耳赤羞不能已,那种类似爱情的情感从某个时刻溢满了胸腔,一发不可收拾。 也是陈沐,教会了自己性。 齐复想着想着,眼角落出眼泪来,他是幸运的,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一些和他一样的身体异样的人过着怎样痛苦不堪的生活,而他却幸运地遇到了一个温和与善良的人,教会他爱,教会他享受这份异于常人的性。 齐复的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曾有一个未成形就已经失掉的孩子。 他摸索着开了床头灯,掏出手机,拨出电话。屏幕上显示着孟信元三个字。 这是孟信元存进去的,他说,迟早会用得到。 孟信元似乎喝醉了,带着浓浓的醉意接了电话,声线低沉并且醇厚,如同千年的陈酒一般,“齐复,睡不着吗?” 齐复望着橙色灯罩上的一个黑点,艰难地问道:“帮我查查陈沐……是不是还活着,我今天遇见他了。” 那边孟信元似乎是并没有太大的惊奇,笑着低低地问道:“是的话,你还回得去吗?” 齐复闭上眼,抹了抹脸上冰凉的泪水,忽的一个冷战,猛的坐起来,压着嗓音问道:“孟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呢?”孟信元其实刚回到这边的家里,正准备洗澡去去身上的酒味。此刻,他拿了烟走到了开阔的天台上。仰头,满天繁星。“齐复,看看窗外的星空。” “什么?”齐复莫名其妙地道,“孟先生,你如果知道什么,麻烦你……告诉我,如实地告诉我好吗?” “齐复,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商人。”孟信元顿了顿,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上,“商人重利。” 齐复无奈地道:“我没有什么可以……”他知道孟信元的心思,但是,那不行。 孟信元却又低低的笑了,笑声略带缠绵,“你有。你现在拉开饭店的窗帘看看天上的星星,告诉我天上有没有月亮,我就告诉你。” 齐复不敢置信这就是所谓的要求,但是他还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仰头,星空当头,却不见皓月,“满天繁星,注定没有明月。” 孟信元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徐徐喷出一口浓烟,明灭的猩红烟头指了指遥远的天边,“你右上方应当有一颗很亮的星星,能看清楚五芒,你看见了吗?” 齐复顺着他说的方位仔细寻了寻――他找不到孟信元所言的那颗星星,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晴天谷边的山林里,他告诉孟信元说自己右上方有一颗永恒启明星,而孟信元信誓旦旦地说,等着我来。 齐复手指摸索着冰冷的窗玻璃,望着窗外的树木茂盛的顶部,回答道:“我看到了。” “那你还要听陈沐的事情吗?”孟信元等了一支烟的时间,他一向自诩是一个惜时的人,但是在齐复身上,他的时间都变成了无意义的数字。 屏息,思虑,犹豫,“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没死,你见的那个人的确叫陈沐。”孟信元再一次停顿,又从烟盒里拨出一根烟,缓缓笑着,“早知道他没死,我还带你去墓地干什么。哎,我竟为他人做了一次嫁衣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说完了却听不到齐复的声响,他紧张的捏着烟问,“怎么了?开心坏了?” “真相呢?”齐复冷声问道。 “陈沐的父母出国了,陈沐这次回来是办事的,很快就会走。却不知道会遇见你。当年……的确是一个小局,个中缘由我这边也查不到。” 齐复握着电话,就站在窗边,将脸颊贴在窗玻璃上,却觉得窗那么温润那么舒服,自己的身体一分一分地冷下去冷下去,再也没有一点点生气。 为什么呢? 这都是为什么呢? 爱情,来的那么轻易。所以,要结束地如此与众不同? 一瞬间,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回忆一下子失去了,齐复觉得自己看见了母亲的脸,那么温和地笑着对自己说,我的儿子,你这么多年,太累了。 齐复狠狠地将手机掼去,手臂飞到了墙壁上反弹再落到了一边的衣柜上,最终五马分尸一般落在了地毯上。 什么叫做欲哭无泪。齐复多想哀嚎多想痛哭多想――他狠狠地将自己的脑袋一次又一次地撞向玻璃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高中时候做数学题,偶尔会做到一些无解的题目,他总是像个愤怒的小狮子一样总要做出一个答案来,老师都说了这是无解的,可是他不信,好好的题目怎么就会无解呢? 可是,事实是,很多事情,就是无解的。并且应该悄无声息的无解下去。不能问原因,一揭开那张覆盖着的窗户纸,一切就不同了,千疮百孔,不复从前。 大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作业,比较张爱玲与王安忆的写作特色。 齐复将张氏与王氏的小说尽读了一遍,然后合上书,黑暗与光明交集,痛苦与幸福擦肩,苍凉与悲哀纠缠,两个女人,两种风格,却是一样的殊途同归。 再多希望又如何,还不是一再地失望,最后走入绝望,只有绝望。 “砰砰砰……” 房门乍然响起,齐复手撑着窗台从墙角站起来,茫然不知所措。却听见门外的人喊,“齐复,你开门!”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来自孟信元的声音。虽然喊得急,但还是依旧的低沉稳重,叫人信服。 齐复似是冲上去开了门,然后被门外的一阵疾风裹住了身躯。 同一天,同样的场景,孟信元却觉得自己经历了夜与昼的交替。 方才从家中驱车过来,他夹着烟的手指都是抖的,当意识到那个男人并不是如自己所料那么的坚强的时候,说不后悔是假的――万一,万一出点什么事,孟信元真的是难辞其咎。 幸好,幸好,现在这具温热的身体被自己抱在怀里,那么真切。 孟信元像个孩子一样低头紧紧窝在齐复的肩窝中,气息不稳地急道:“你吓死我了。” 经过了方才那一冲动的开门,齐复有一些晃神,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里。他有一些话想说,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齐复想说的是,刚才,他一个人在一个黑色的世界里沉沦,而孟信元来了,给了他冲破黑暗的勇气,他打开了那扇门――从此,就是光明了吗?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不舒服。”齐复推开他,然后望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孟信元是谁,闻一闻空气里游离的分子就知道齐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四顾之下道:“拿手机出气?不像是个大学老师会干的事儿吧?”说罢亲昵的揉了揉齐复稍微有些长的碎发,然后松开了齐复走过去弯腰捡起手机碎壳,“啧啧,我头次看见就想说了,这型号,哪儿买的?绝迹了如今都。” 不知道是应该感激他绝口不提那些事,还是应该痛恨他带给自己一个残酷真相。齐复一下子不知如何面对他,傻站着,更是面无表情。 还好手机卡还塞在里面没被摔出去,不然就难找了。孟信元拿出了手机卡放在书桌上,手指屈起敲了敲桌子,“怎么,还站着不动?”说着作势看了看手表,“这可都快十二点了啊,我让孙乾送你回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要你好好休息,怎么这样呢。”似乎是在小声抱怨带着一点点的孩子气,走来却是动作强硬地将齐复拉到的床上,“喂,衣服会脱?” 齐复忙点了点头,“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孟信元板着脸正色,“这种行为叫什么?过河拆桥?”说着自己也乐了,然后转身用力将齐复按到床上,自己趴在他身边脸朝枕头,傻不愣登地道:“不许吵我,我已经睡着了。” 齐复:“……”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写这一章节的时候一直听《500miles》,蛮好听的。 我做事情的时候喜欢听一个歌曲听到干完事情之后,所以,这首歌在循环无数遍之后,居然让我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然后看自己写的文字,深深地觉得齐复的人生好苦逼。我基友看了我的文案也说我太狠了,齐复对不住啊……泪目,孟先森会是个好男人的乃一定要坚信! ☆、第十二章 翌日,齐复醒来的时候,孟信元已经不在身侧了。他垂眸,一只手摸了摸孟信元昨夜里躺的位置,似有余温。没有想到,他竟然能一睡到天亮。 恐怕真的是太累了。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有点酸疼,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新手机和几张纸。 黑色的手机,是时下流行的款。齐复不大玩这些东西,只按了界面上唯一一个按钮屏幕就亮了显示时间早晨九点。孟信元已经细心的将手机卡剪好了放进去。 纸张上是齐复要的信息。一行行的汉字,就像是白白肥肥的蛆一样扭曲在齐复的眼中。 他缓缓的拿起了纸,沉默地一张一张地折成了纸飞机。 白色的飞机,歪斜地躺在床上。齐复坐在床尾的圈椅上,长腿在床上交叠,双臂环抱着自己。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忧郁的人,对待生活虽然已经到了不得不的地步,但是,有些东西,他一直以为自己把持地很好。 而今,这一切都变成了仅此而已。 他站起来,拿起纸飞机,走到了窗边,苍白的手指启开了窗户。 窗外,明媚的春光渗入了空气,偷偷的溜进齐复的七窍五孔。 上半身靠在不高的窗台上,齐复擎着手中的纸飞机,做了一个飞翔的动作,朝阳的姿势令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身子往后倾,手腕用力――“再见。” 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不是吗? 齐复望着盘旋而下的白色的纸飞机,有一些东西似乎和这飞机一样,渐行渐远。 孟信元的电话似乎是掐着点的打来的。 齐复看着那个名字,琢磨了一下这手机的用法,导致通了电话之后孟信元第一句话是:“怎么这么久,你没事吧?” 齐复垂着脑袋,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如实回答对方道:“没事,新手机,不太会。” 孟信元似是低低的笑了一声,才正色道:“都看了?” “没看。”齐复如实地道,熙熙攘攘的人从街道上穿行着,他跟孟信元说这话,却想起这里的地方话,“孟先生,你会说东湖这边的话吗?” 孟信元声音沉沉的一笑,随即来了一句,“等噶等空伐?可以一道气饭伐?” “好一呀。”齐复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可以用不错来形容了。 春风三月里,迎接一个新的开始,不是很好么? 再好不过了。齐复想。 上午空闲的时间和几位同行的老师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沟通,明天就有一个在东林大学的简单的合作仪式。齐复一语不发地坐在桌尾,他不太确定他此次前来的工作上的意义。 将手上的中性笔夹在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然后思维开始跳伞,他想孟信元这个人了。 午饭时间齐复与众人解释了一下便下楼坐上了孟信元的车。 “看起来不错。”孟信元稍稍打量了一下他自言自语地说,“想吃什么?” 齐复歪着脑袋坐在车椅上一只手搭在车窗上,食指中指在车框上跳跃了两下,“随意。” 今天的天气令他想起他高考毕业的那天,很舒服,一样令他感觉解脱。 路况不错,孟信元的手从方向盘上伸向齐复,入鬓的飞眉下一双黑亮的眼睛微微的瞥向齐复,眼底带着紧张和忐忑。 齐复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大明白孟信元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懂了,将自己的左手覆在他的右手上,认真地问道:“是要这样吗?” “是。”孟信元傻傻地回答,然后紧紧的扣住了这只略带凉意的手,微微颤了颤,然后语带兴奋地道,“那我们去喝点酒吧。” “开车。”齐复简单的道,一语双关,手也从孟信元手中挣脱下来。 余温犹在,齐复轻轻地收拢了五指,略微不自然地将眼睛聚焦在车窗外前行或者后退的景色。 三个身着红、绿、黄的女孩子,就像是红绿灯一般时而分开时而连在一块。女孩子们手牵着手,一会儿围城一个圈一会儿并行。 这个城市里还有未曾灭绝的飞鸟,并且习惯与人类共同分享同一个世界,它们从高高的建筑物后面穿越过来,低低地掠过街道上古老的电车顶。 三毛的洪都拉斯游记中说,那里的人将那种宽敞的漂亮的电车称为“青鸟”。 “唔……喜欢电车?”孟信元望了望前方纠缠得乱七八糟的电车线,这样一问才将齐复的目光从已经行驶在后视镜中的大红色电车身上拉回来。 齐复点点头,纤长的手指刮了刮下巴,“小时候很喜欢。很……”他似乎是在想一个合适的措辞,“很神奇。” 孟信元发现,齐复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够使人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他的内心,都是最最真心的语言――即便只是在说一件特别简单的话题,他总是令人觉得诚实,并且认真。 这样的人,如何能承受那样的痛楚? 孟信元的眉头揪了揪。“可惜,快要改建了。往后大约应该看不到了。” “别的地方,也会有的。” 特别淡的口吻,令孟信元转头看向他。 孟信元只看见,他微微的抬着下巴,然后目光就转移到了那个软软的耳垂上去了,“我那次摸了你的耳垂,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没有。”齐复看他一眼,眼眸里还是只有真诚,然后耸了耸肩,“当时有,不过觉得奇怪多于其他情绪。” “嗯。”孟信元小心情跳跃了一下,觉得今儿的天气真是不错。 去的是川菜馆,齐复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其实也是一个无辣不欢的人。 当孟信元看着他往自己的米饭里倒辣酱的时候,整个人都被辣疯了,一边流着眼泪鼻涕一边道:“你也悠着点儿啊。”其实,他心里偷着乐呢,能这么近距离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解齐复,他胸口都有一种满溢的幸福感。 方才在停车场的时候,他先下了车,然后嘱咐齐复别下车,特特地从车头前转过去给他开了门,笑眯眯地拉着车门站在齐复眼前。 齐复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被这样对待,多少有点……他说不出来,只是道:“我不是女人。” 孟信元揽着他的肩膀道,“我从不让女人坐我的车。”又似是说悄悄话一般伸着脑袋凑到齐复的耳边轻声道:“你是第一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是最后一个。” 情话,不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当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也不是不可能的。 类似的这些话,齐复并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再一次从另一个人口中对自己说出,又是另一种奇特的感觉。 齐复侧头看他――他今天穿着白蓝的宽松牛仔裤,上身是纯白的棉质衬衫,衬衫外是一件软软的毛线背心,领子翻在三角领子外,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他微微红着脸扯开话题,“今天不上班?” “来这边多数是陪外公散散步聊聊天,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是其次。”孟信元似是感慨地道,“不过,再清闲的公司一旦将事情堆积在某一段时间处理,我都很忙的。” 孟信元说完这话的夜里,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他略略烦躁地将眼罩扔在另一边的枕头上,一边听着那边事无巨细的报告一边从床上起来,“耐心不够。”他单刀直入地下结论。大力扯开落地的窗帘,然后点了一支烟,静静地吞吐了一会儿才又道,“那就让他做吧。”既然有这个胆子觊觎这笔款子,那不吃到嘴岂不是对不住这么久以来的苦心经营? 那边似乎是又请示了下一步动作。 孟信元盯着快要燃尽的烟头,转身找了烟灰缸将烟头扔进去。“呲―”的一声,猩红的部分一瞬间消失不见。屈起的手指扣了扣桌面,“就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做,叶总那边我会打招呼。” 电话挂断,孟信元看着手机,摩挲了一下光滑的界面,脑子里想着齐复,嘴角都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真是,每一个瞬间,都能悄无声息地想起这个人的感觉,令他觉得很安心。 给叶梓韧的电话在接通之前,有一段特别漫长的等待。 好在孟信元在某些方面是一个有足够耐心的人。 接电话的人毫无意外是传说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二十四小时不离叶梓韧的特助苏顾。 “怎么私人电话叶总也交代给你了?”孟信元打趣地问道,“叶子算是让你绑牢了。”只听见苏顾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又一阵风从手机那边刮过,紧接着是叶梓韧的声音,“这个月摔了老子五个手机,你他丨妈的能斯文一点吗?喂?小元啊。” 孟信元冷寒一下,听着俩人打情骂俏的不是一回两回,按理说早习惯了,“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儿你交代一下。”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半个小时的准备,然后动手。时间够吗?”又是一声冷哼,“放心啦,我吱一声儿去。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挂了,苏顾这小白脸又给老子脸色看他丨妈的。” 怎么办,这个夜晚,忽然之间变得好长好长。 夜色这么好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对不起,我昨天没有更新,近年关,乱七八糟的一堆事情忙得忘记吱一声……这一章节算作是昨天的也就是【2月6日】的,今天的我想是想趁今晚空了一起写了,但是怕写不完,贴不上来,所以不用等,反正欠着的我会补齐的……… 谢谢看文的大家,非常感谢,近年关,别太忙保重身体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过年…… ☆、第十三章 “爸爸,你可回来了。”穿着蓝色工装背带裤的小屁孩一条裤腿长一条裤腿短的从大厅里蹬蹬蹬跑出来朝着孟信元晃着两只短短的胳膊。 将手中的西装递给家里的佣人,孟信元弯腰一把擎起了儿子,举到自己面前,“来,亲一下。” 孟云朗凑过去红嘟嘟的嘴巴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乖!”孟信元也在儿子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说着已经走到了厅里,两张布艺沙发横躺在里面,孟家一家人算是都齐全了。孟家老爷子正端了茶杯喝茶,看见大孙子抱着重孙进来眼露满意;孟正纲将手头的财经报纸放下,摘下了老花镜看也没看大儿子一眼,将报纸递给妻子孙笑萍,孟信霄正在玩psp,就抬头看了孟信元一眼,朝小侄子眨了眨眼继续玩。 孟正纲朝着孟信霄撩了一眼皮子,孙笑萍便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孟信霄,后者乖乖的将游戏暂停了。 孟信元朝大家点了点头,抱着儿子随意地坐下了。佣人随后端上了普洱。 “老张头怎么样?”孟老爷子开口问道,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将儿子放在自己一条腿上坐好,孟信元回答道:“外公还不错,让我代为问候您。” “嗯,都老啦,身体好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老爷子朝把玩孟信元袖口的孟云朗眨眼睛,奈何小重孙压根儿没看见,老爷子有些被忽略的失落,假声生气地道:“爸爸回来了,就不要太爷爷咯。”说罢还板着脸偏转过身子去。 孟云朗年纪虽小,但是可机灵,忙从爸爸腿上趴下来跑过去抱着孟老爷子的肩膀说:“太爷爷太爷爷不要生气嘛。爸爸出去了好久才回家的呢。” 孟信元舒适地歪倒在沙发上,看着一老一小腻腻歪歪的,转头问自己老爸,“赵伯伯那里怎么说?” 孟正纲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是一个威严而又刻板的长者,即便是在家里,虽上有八十老父,但是当家作主的气势绝对唬人。“你倒是有心思问老赵的事情。小赵那里的事情你怎么说?” 赵家这个祸根是迟早要解决的,但是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快就把老赵的儿子拎下来了,这么一来,老赵那里就急了,但凡人一着急,就能干出狗急跳墙的糟心事情来。孟正纲略微头疼的想。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什么都太有主见,不叫人操心吧但是叫人看不大明白。 “看情况吧。”孟信元若有所指地道,而后肯定地加了一句,“他不仁我不义。” 孙笑萍是孟信元生母过世后嫁进来的,打小也是带过他几年的,两个人也算是相处得不错,对他的脾气也有些了解,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势必就是不好的了。她想起昨儿牌桌上,赵太太还跟她说小赵最近发展得如何如何好,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提醒道:“这些事儿你们爷俩去书房正经说。”小孩子还在场,就说什么仁义不仁义的,多少太没顾忌。 孟信元点了点下巴,表示知道了,便闭上了嘴巴。 孟正纲拍了拍手朝着小孙子和颜悦色地道:“爷爷抱吧,你太爷爷要去休息了。” 孟老爷子可不开心了,重孙子刚跟自己说了会儿悄悄话又被叫去睡觉,“不去,今天还早呢。” 孙笑萍觉着特别好笑,也点了点头道:“是还早,要不然朗朗跟太爷爷一起去书房练书法好不好?今天可是少练了好几张奶奶可记着呢。” 孟云朗朝看向自己的孟信元吐了吐舌头,乖觉道:“爸爸我不是故意的呢,是因为听奶奶说爸爸回来了,所以特别高兴……”歪着脑袋想了想,“爸爸不要生气哦。” 孟信元摇摇头,“爸爸不生气。”又对老爷子道,“爷爷,练一张就休息吧,不早了。” 孟老爷子心满意足点点头,眉开眼笑的大手牵着小重孙的小手,这个家,就该这么其乐融融的,有看了看个子小小的重孙,嗯,还少了个孙媳妇儿。 看着一老一小在佣人的照应下进了一楼的书房,孙笑萍捧着茶杯喝了口茶,先开口了,“阿霄,你不是有事儿说,说吧。” “啊?”孟信霄一张苦瓜脸,先看了看老爸的脸色再看看一脸看好戏的大哥,每次都这样!他不就是私下里求老妈跟老爸说说情让自己搬出去,结果……“我没事啊,真没事。” “咳咳。”孟信元揉了揉带笑的眉尾,“说吧,都等着呢。我回头还要走。” 孟正纲掀了眼皮子看了眼大儿子,转头看着小儿子,“什么事儿?买车的事情免谈。” “不是!”孟信霄咬咬牙,“我想搬出去住!” 孟信元煞有介事地点了点,仗着自己是兄长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的确到了谈恋爱、同居的时候了,我同意。”说着抬了抬手臂。 孟信霄虽然嫌弃自己大哥说得这么直白,但还是快嘴插话,“我自己也投自己一票。” 孟正纲看了眼小儿子,正色问道:“谈恋爱了?” 孟信霄点了点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比较好,只弱弱的问:“可以吗爸爸。” 孟信元想起那天他第一次遇到齐复,孟信霄在车上威胁齐复的样子――真是,现在看起来,两个人都很可爱呢。脑子里一旦出现齐复这两个字,连时间都变得缓慢不堪起来,他看了看手表,“爸,阿霄这么大了,会有分寸的。他帮我做的项目挣的钱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难得大哥帮自己说这么多话,孟信霄一脸感激地看着孟信元,其实他不知道人心里想的是,赶紧解决老子要撤了! “我也同意。”孙笑萍抬手示意,“老孟,你怎么看?” 孟正纲看了看场上的比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婆都跟儿子一条心,没自己什么事儿嘛!“行了,滚出去也安静点儿省的在我面前糟心。”孟正纲端了茶杯道,“不过――别给我惹什么不该惹的事情。” 孟信霄狗腿地笑,“知道了,谢谢爸爸妈妈大哥同意我搬出去!” “你爷爷呢?”孟正纲刚说出口,才意识到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老爷子明摆着是没意见。摇了摇头喝了口热茶,“万事小心,多请教你大哥。” 孟信霄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行了,我回去了。”孟信元站起来。 孟正纲不悦地皱眉,孙笑萍也略微埋怨地道:“怎么一回来就回去?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今天就住家里了,朗朗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也不跟这儿多呆一晚上?” “你们照顾着就行。”孟信元从佣人手中拿过西装一边穿一边道,“对了,妈,周围那些个太太要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孙笑萍点了点头,看着他动作匆匆的,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这周末,你抽空,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 孟信元皱眉,“就我们俩?” “带你见个人。”孙笑萍神神秘秘地道。 “我这周比较忙,要不然下次?” “最好是真的忙。下次也行。”孙笑萍道,“不过尽快安排。” “好。”孟信元急着出去,匆匆点了头就往外走去了。 孟信霄拿着psp继续玩,看了眼自己老妈,“又给大哥相亲?” “不是。朗朗妈回来了。”孙笑萍也觉得这事儿吧,不大靠谱,按照大儿子的脾气――还真不行,但是朗朗还小呢,亲妈总比后妈好吧。 “你就是瞎操心。”孟正纲下了结论,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拿着老花镜,“我去看看朗朗练字。” 孟正纲后脚跟踏进书房,孟信元又冲进来抓着孟信霄问,“你那天吃的那个巧克力是什么牌子?” “巧克力?”孟信霄搔搔后脑勺,什么巧克力?他怎么不得了。 “就是遇到齐老师那天,你从他袋子里拿出来的那个巧克力。”孟信元提醒道。 “额,不记得了,最后一块被朗朗吃了!”孟信霄前言不搭后语地道,不知道大哥要干啥,一脸疑惑。 孟信元嗯了一声又跟孙笑萍打了个招呼,“妈,那我走了。”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孙笑萍和孟信霄在孟信元背后对视了一眼――这……什么情况? 从家里到齐复这里,有些远了。孟信元本来计划,要是齐复的灯关了,就撤;要是没关就上去看看他。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齐复家不仅开着灯,而且等孟信元上去一看,大门都直挺挺地敞开着――但却没有人在。 这个鸟巢一样小的地方,简直不可能有藏个人的地方。 玄关的位置有凌乱的痕迹,似是有人在这里发生了争执――齐复开了门,跟来人发生争斗?那么会是谁呢? 孟信元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查看房间里的细节――东西都完整在的,看来来人并没有进来,齐复的手机都搁在书桌上没被拿走。 “孟总。”接通了电话,那边的人道。 “查一下……”孟信元忽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从何查起?“查一下齐复,对,就上次那个,这回要彻彻底底的资料,都要。”忽然想到一个令他遍体生寒的可能性,“查一下老赵最近的动静。要快。” 怎么会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孟信元觉得略有些可笑――齐复齐复齐复,怎么一下子,只有这个人了?他关上了门,无力地坐进那张软软的沙发中,沙发宽大的扶手上放着一杯柠檬茶,还有一本厚厚的书。他将书拿起来,“我们往往把一个人生活中的各种可能性,把对他将要离开或将去会见的熟人的记忆,都集中于他的身上。”1他轻轻的按下书,将放在一边的金属书夹放进去,合上了书,闭上了眼靠在了沙发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马塞尔 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第三部《盖尔芒特家那边》(潘丽珍、许渊冲译),译林出版社p573首行首句 这章节算是昨天7号的。。。。。。欠了一章节,俺尽快补齐 大家看文愉快 ☆、第十四章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你不愿意看见他,而他总喜欢出现一下恶心人顺便寻找存在感。 鸡血红的地毯铺就的廊里,齐复面庞冷冷地站在一边,穿着一身及膝裙身材高挑的女人抱胸看着他。 女人特有的微尖的声音对齐复道:“爸爸都已经这样了,请你回来一趟你就这种脸色?” 请? 齐复真是完全不知道原来有些人可以无理取闹到这种地步,自己明明就是被强制塞进车里跟包裹一样被扔过来的。他一边揉着自己刚才用力过猛有些酸疼的手腕,一边回答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不姓柳。” 柳霖用力踩了一下钻光高跟,厚厚的地毯上也发出沉闷的声音,“要不是爸爸……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这样阴阳怪气的人?” 齐复的痛处被人一戳周身流动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好了,你安静一点。”柳家的长子从房间里出来就听见妹妹刻薄的话,又对齐复毫无表情地道,“爸爸让你进去。” 柳黎是柳家这一代的长子,三十六岁,不论从各方面而言,都在壮年。他同齐复一样都是高个,但是要比齐复看起来更为健壮。他看着齐复不情不愿地推门进去,瞥头看了眼亲妹妹,没有在说话。 “大哥!”柳霖埋怨道,走上前问道:“爸爸怎么说?要分给他多少?” 柳黎冷哼了一声,直白的戳破亲妹妹的嘴脸,“要不是为了钱,要你回来,也真是一件大麻烦。” “哪有――我这不是一听到消息就赶紧回来了吗!哪知道爸爸这么严重了已经。”柳霖挑高了一侧的柳叶眉,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大哥,你可不能让那个人得逞,爸爸的钱一分都不能给他。” 偌大的房间里,宽大的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靠在垫高的枕头上,眼睛突兀地瞪着门口的方向。 齐复进去了,不大适应地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你,来啦。”柳复晟扯开嘴想是要笑一下,但是脸上的肌肉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连笑都那么难以为之。 齐复站在床边一米多的位置不想再上前了,“什么事?” “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低声下气的话从柳复晟的嘴巴里说出,若是让熟悉的人听见,那可真是要觉着怪哉了。 可能是老了吧,柳复晟这样想,身体不行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日越来越少越老越少,想要见的人却越来越多――甚至,这个被自己选择抛弃的儿子也难以再忘怀。 齐复并没有动,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名义上的父亲。 上一次见他,是母亲去世那一年。 齐复还记得,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雨里告诉自己,母亲的骨灰盒他要带走,没有给齐复任何反驳的权利就将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母亲带走了。 “所以,你准备把妈妈还给我了?”齐复如是问道。 柳复晟知道那样的举动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你母亲的墓在她的老家――当年我答应了她送她回家。咳咳……孩子,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齐复却摇了摇头,并不是他冷酷,而是他实在是做不到面对这样一个打他一出生就消失不见的父亲。 “我就要走了,你都不能叫我一声吗?”柳复晟忽然觉得悲从中来,老泪盘旋在眼眶中,枯槁的面容说不出的无奈和悲痛,“好好,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是我对不住你们,你不叫我也是应当的,咳咳咳咳……”他按着自己的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门外的柳霖早就耐不住地冲了进来,撞开了齐复,扑上前,“爸爸,爸爸,你还好吧?”一边用手按着柳复晟的胸口一边对后面进门的柳黎道,“大哥,你去叫医生来看看。” “没事。”柳复晟不近人情地挥开小女儿的手,他颇为遗憾的看了眼跟在自己身侧宠着长大的女儿――那眼里的利益,他真是不想再多瞧上一眼。 “既然都在,我就直接说了――齐复,不管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但是当年的确是我做错了,令梦云和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他看着高大的儿子,当年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的不愿意接触这个孩子呢?“不动产里除了h市的那些全都归小霖。”他顾不上看柳霖一张脸忽的挂下来,接着一口气喘着道:“动产,柳黎你都管着。h市的两幢别墅和总公司百分之十的资产给齐复。” “我不要。”齐复冷冷地拒绝――“我……”一只手略略使力地按在他的肩膀上,齐复顿了顿便没有再说下去。 柳黎道:“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好,好。”柳复晟唯一的满足就是这个大儿子像足了自己,不论是办事风格还是做人方式。 柳家大宅里,齐复、柳黎、柳霖形成三角之势。 柳霖打小就是千金小姐,骄纵惯了,怎么忍得?开门见山地道:“你没有资格拿爸爸的任何东西!” 柳黎倒是没说话,他微微侧着头看着打量着齐复,他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弟弟,从已经过世的母亲口中也听到过关于他们母子的事,多半伴随着母亲的歇斯底里和悲叹。 齐复点了点头,很是认同地道:“我也觉得他没有资格强迫我要任何东西,你大可以劝劝你的父亲。” 柳霖这样的人,衣食无忧小半辈子,自然觉得人人都与她一样没钱会过不下去。 她原先嫁了一个颇有成就的工程师,过得也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小小工程师自然与柳家家大业大可以比拟的,日子过着过着就开始变味儿了,时常与丈夫为了买个名牌包买件高定服装而起争执,于是这场所谓的白雪公主下嫁平民工程师便草草收场。自此以后,柳霖以享受自由为名过起了独身生活,现在已经年近三十,继续游戏人间,每天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柳霖冷声道:“不要做出这一副清高的德行,说不知道你那个没命的娘当初就想进我们柳家……” 齐复“霍”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话却是对久未开口的柳黎说的,“你跟他说,他如果给了我,如何处置便是我的事情了。”平顺了胸膛起伏,他再道,“麻烦你派车将我送回去吧,我明日还要上班。” 这个点儿――已经凌晨一点了,再从这里赶回长锦,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柳黎没有再多废话,点了点头,对妹妹道,“柳霖,你去休息吧,太晚了。” 柳霖没好气地瞪了不帮自己说话的哥哥一眼,心中只道,这争家产的份上了,亲哥哥都靠不住!转身踩着高跟鞋便上楼了。 齐复当然知道小三是怎么样被社会唾弃的角色――尽管,母亲无数次的提及,他们的相遇是她生命中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 而,改不掉的本质就是,当人小三必要受人唾弃。 连自己都忍不住的责怪过母亲数次――如果不是这样的感情,也就没有他,没有他,也就不会有那些痛的苦的事…… 坐在车上,春末,闷热的天气令齐复感觉烦躁。 午夜已过去,齐复却清醒无比。 回到老旧而熟悉的社区看见了那辆眼熟的黑色轿车,齐复几乎是拔腿就往楼上跑,似乎忘记了此刻不合时宜的时间点。 门关着,他不确定地上前敲门。 孟信元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他从沙发上蹦起来开门,就看见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齐复略抱歉地道:“让你久等了,我有事儿出去了一下。” 孟信元不说话,只站开让他先进来,轻轻拉上了门,趁着齐复弯身整理玄关的鞋架子从他的身后搂住他,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齐复愣了一下,伸手覆在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对不起。我……” “不用说。先睡吧,我困了。”孟信元揽着他的腰将他推上床。 齐复看着他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亮的眼眸里闪烁着的亮光他也不确定是什么情绪,只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倒。” “不。”孟信元推着他两个人并排坐到窄窄的床上,关上了房间里唯一一盏大灯,“睡吧。” 这样的孟信元,齐复有点手足无措,他摸索了一会儿找到对方的手握在手中,“那,晚安。” 时间或许仅仅过去了三分钟,或许过去了整整十八个世纪。 孟信元很不确定。只不过当他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自己困的时候,脑子却无比的清醒。清亮的眼眸一直盯着气息平稳的齐复,他不确定旁边的人是否睡着了,还是同自己一样完全没有了睡意。 孟信元挪动了一下,稍微躺下去一些双臂伸过去扣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发声:“齐复,别离开。” 感受着热热的气息,齐复抿了抿自己的唇,闭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热乎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是8号的更新――(o)/总算弄好了――不过9号也就是明天除夕,可能更新不了了抱歉抱歉 大家新年快乐看文愉快……码字匆忙会有错处希望大家和谐指出…… ☆、第十五章 人就跟风筝一样,一旦飞在了天空中,会遇见什么,就再也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了。 有时候是白色的垃圾袋,有时候,是写满只言片语的情书。 但总要先让自己飞起来不是?要先这样,才能那样对吧?孟信元手里暖融融的,尽管已尽暮春,那份热度让他不愿意放手。 “唔,早上好。”齐复动了动略酸的手臂,睁开眼瞪了一会儿天花板而后跟床上的另一个男人打招呼。 这并不是他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却是他们第一次在相拥中醒来。 美帝闲着蛋疼的专家做过一个实验,但凡是新近相恋的恋人,都会在前十次同床的时候选择令人极为不适的拥抱方式――大部分的人从第十一次开始,就宁愿抱着枕头。 齐复却一下子就成为了人群中的大多数。 显然,另一个人跟他持不同的观点。 孟信元无尾熊一样整个儿将齐复裹起来,将他搂在自己的胸口,咬着他的耳朵哈气,“早上好。”眼睛瞥过去看见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离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足够干点别的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薄薄的窗帘根本掩不住热烈而明媚的阳光。春夏的天气,带着入侵者的猛烈气息。 孟信元的亲吻就像一群热带鱼苗在齐复的皮肤表面嬉戏、奔腾、欢跃。 两人脸上的红晕持续着,他们都还很年轻,很年轻。 当两个人都赤丨裸相对的时候,齐复略微神色不明的用手覆在了孟信元的脸上,原本清亮的声音带着情丨欲高涨特有的低沉与沙哑,“别看。” 孟信元轻轻的拿下他的手,轻舔他手掌的每一处,惹得他麻痒异常却抽不回手,从嗓子里挤出拖长了音调的“别――” 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那“咕咚”的一声,让孟信元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贪吃的大熊。 太甜了,太腻了,简直要融了他整个人整颗心。 “齐复,看着我。” 年轻的情人撒娇的声音令齐复想起沃伦斯基。 天――中世纪神祗一般俊美的沃伦斯基,哪一个安娜不会为他而沉沦? 孟信元坚信世界上有一些人,带着与常人不同的目的行走于人间。 此刻之前,他尚算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而从此刻开始,他的信仰叫做齐复。 顺着齐复修长消瘦的长腿往下,带着魔力的五指扣住最腻白的那一部分用力抬起它们圈在了自己的腰间,他俯下身子。 齐复只看见蜜色的肩背上一颗黑发的脑袋俯下冲着最令人羞涩的位置。 造物主的不公,世人眼光的不平,使他悲痛。 而除了这两样,他生得高大,面目身形完全的男性化,只要身体表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衣物,总还是极为安全的。 所以,孟信元懂得,能令齐复为自己褪下衣物,是多么来之不易的事情。 亲吻持续地带着令人舒服而又令人紧张的频率落在自己的腿间,齐复索性掩住了自己的眼睛,兴奋而忐忑地呢喃出声。 肤色干净而青涩的男性象征,颤颤巍巍地耸立着。 孟信元的舌尖忽的抵在根部, “不……”身下的男人猛的往后退了一下,那地方却快慰的泌出经营的泪珠散发着迷人的味道颤抖在孟信元的鼻息之间。 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丨欲,像是青天白日之下的黑色乌鸦一样,无所遁藏。 一群群的黑色的云块,移动得那么快,以极快的速度攻城略地。 握在手中的的男性,令孟信元想起自己十多岁的时候第一次自丨慰,弱小,欲丨望却最为干净。 时间凝滞了半分钟之久,被吊在半空的心情更加不确定起来。齐复勉强地撑起上半身,疑惑地看向他。 像是一个调皮的大男孩,孟信元仰头朝他眨了眨眼,迷人的眼眸中浸满瑰丽的色彩,继而低头张口,将他的青涩全部裹在自己温热的口腔中。 “唔……”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冲击,从视觉到触觉,内心深处的弦就这么绷断了,齐复似痛似快活的皱眉复又紧紧抓住了孟信元的脑袋,“不……” 孟信元不安地抬头,这辈子第一次干这个,难道技术不行,略带咸甜的气息就在自己口中,他吞吐了一下含糊地道:“对不起,第一次,不舒服的话忍一下?”舌尖在顶尖的地方抵了一下,抬眸看了看齐复的反应,“学习中……”说罢,特别认真特别正经的继续自己的口丨活。 齐复简直就被他不经意抬眼的眼神给迷惑了。希腊女神中最为传奇的一位美杜莎,有没有这样的魅惑的眼神?齐复一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一手抚着他的短发。刺刺的短发扎着手心的每一寸。他一直都是一个感性的人。他知道孟信元就像是一块强硬植入自己脑中的电极,将永远动态的存在。 学习态度极为良好的孟同学简直令齐复崩溃,灭顶的快丨感冲上脑海的时候,简直令他找不到形容这种感觉的语言,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并且不具有美感的。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在孟信元健壮的上肩掐出五个指印。同样的感觉,上一次要追溯到什么时候呢? 齐复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除了尴尬和羞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孟信元倒是极为坦然的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齐复的体丨液,第一次被别人射在嘴里的感觉真是,好奇妙。 气味并不难闻,淡淡的咸,淡淡的腥。 他将纸巾随手扔在地上,亲了亲齐复的微微软下去的地方。 当齐复还在欲海沉浮的时候,孟信元的手指已经轻轻地点在了他今生最为遗憾的位置上。“别碰那里,求你。”他的身体试图缩拢,却被用力的打开再打开。 “齐复……”孟信元轻吻那处,闭合的位置已经有情动的欲液渗出,如果不是仔细分辨,其实那里并不明显。他这辈子还没仔细打量女性的这一处,并无比较,只知这是齐复的全部,“这里,和这里,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你,齐复。”他按着他的男性与女性象征。 齐复闭上眼偏转了脑袋,轻轻地说:“我自己都不敢看。” “要我描述给你听?”孟信元见他并不反抗地并不激烈,饶有兴味地道,“两片皮肤覆盖着,里面我看不见,嗯,也许需要这样――” 随着他的话,齐复感觉到他的两只手掌撑着自己的双腿间,两个大拇指分开了某一部分,他无力地躺着,觉得自己是一具手术台上的尸体。 感觉到齐复瞬间的僵硬,孟信元忙松开了他的双腿,爬上来一下用自己的肢体覆盖住他的全部,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亲吻他的白皙的皮肤和微眯的眼皮,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揉捏他的肉乎乎的耳垂,“齐复,齐复,你全部都是我的,不许逃避!” 多幼稚的话。可是听起来,又那么真心实意。 睁开眼,满眼都是他,黑亮的眸、入鬓的眉、高挺的抵在自己鼻尖的鼻梁,还有薄薄覆在额上的一层汗珠。他的手指划上他的眉眼,食指描摹过他的眼眶,入尾收在眉尖的位置,“小时候,我妈叫我齐齐。”说着他自己都轻声笑出来,这么女气的小名,但是想告诉他。 孟信元仰头啃住那根乱跑的手指尖儿,含在嘴角轻轻的吞吐,极为情丨色的动作令齐复满面潮红更甚。他压住笑意问:“那要我这么叫你吗?齐齐?” “不……”齐复压下他的脑袋,两个人额头抵额头,似乎是极为认真地思考了一遍,才道:“只是想告诉你。” 黑色的瞳孔,全是孟信元的身影,那么直白的口吻。 孟信元觉得自己下面的某处快要爆炸了,眼中这张生动带笑的脸让他完全不能自已。那一处在齐复的腿根用力的蹭了一下。 齐复不禁皱眉,却不料被他执起一只手探向了他的身下。 热乎乎的活物,粗大、炙热,正在不住的颤抖、跳动。 “帮我……” 齐复拇指抵着硕大的蘑菇头,四指并拢握紧,简单的活塞运动,他还是会的。 孟信元真是觉得自己失败透了,不到十分钟就全数交代了――真是耸得想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等齐复下床去浴室收拾自己,他歪歪地躺在床上才回味过来――泥煤,为什么老子不是他第一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 这诡异的“处男”情节令他一整天工作的时候都魂不守舍的,简直要把总裁签名签到文件外的档案夹上去。 于是未免自己因为胡思乱想变成一个神经病,孟信元一下班推了所有应酬匆匆赶到齐复的家里――额,没有钥匙,人不在。 齐复拎着小菜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衣冠齐整的孟信元家门前的楼梯转角,满面愁容横眉冷对嘴角叼烟,一副在街上聚众赌博输了二百五的二大爷德性。 孟二大爷看见了齐复,忙跟家犬见了饲主似的赶趟子上前讨好,丢了烟头抢似的接过齐复手里没几两重的小菜,笑得跟楼下看门大叔刚上幼儿园的孙子似的。“回来啦,呵呵……” 齐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节是在客厅里码的,压力山大,我爹一直问我在干啥,我……顿时就猥琐了有木有!!!! 新一年新开始,大家都要快乐!!! 我看小说,有个标准,就是h写得好不好来评判这个作者怎么样――抬头往上看,嗯……我还是遁了去修炼几年再出山吧我…… ☆、第十六章 一个晚上几乎都在腻腻歪歪搂搂抱抱中度过,孟信元终于以够二的姿态弄到了一把钥匙――老孟直了直腰,真是,还好比登天简单那么一点,不然就彻底废了。 “话说,你刚才有短信。”孟信元将沙发扶手上的手机递给他。 刚吃完饭,齐复倒了两杯柠檬水,放下玻璃杯接过手机,是柳黎的短信,他看了一眼删除之后将手机扔在书桌上。 “怎么了?”孟信元端起柠檬水边喝边问,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不是管得跟太平洋警察一样宽。 齐复耸了耸肩膀,“没事。”他的头发稍稍长了一些,刘海略长遮住一部分的眉眼,他伸手掠了掠刘海问,“今晚上还……” “等等,手机。”孟信元摇了摇下手机道,“家里的。” 齐复的话从舌尖绕了一下又吞进了肚子里,他交叠着双腿靠在书桌边,侧头望着窝在沙发上的孟信元。 孟信元原本放松的姿势一下子绷紧,沉下声音问道:“张医生到家了吗?行,我就来。” 齐复也跟着站直了身体,看他放下电话,也不禁问:“怎么了?” 孟信元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儿子住院了,拉肚子,肠胃炎。”他看了看表,“你先休息吧,我去医院陪他。”手握了一下齐复的手臂。 “严重吗?”齐复问道。一个孩子,一个跟孟信元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多么奇妙的交集。他不知为何也紧张起来。 孟信元思考了一下问,“陪我去医院?”的的确确是征询的口吻。 齐复有一丝犹豫,接着重重地点了点头,“我陪你。” 齐复没有想到的时候,孟家全家除了老爷子之外都在。不过也是他未想周全,一个小孩子生病进医院,长辈紧张也是极为正常的,再说大晚上的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医院接受检查。 孟信霄打齐复一走近就用一种特别疑惑和好奇的神色打量他。齐复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跟在孟信元的身后没有言语。 孟信元先是询问了孟正纲情况,转身想起齐复才瞥见了孟信霄的神色,一个严厉的眼风扫过去,后者才惊讶地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 “阿元,这是你朋友?”孟正纲坐在长椅上,虽仰着头但往日里工作上的架势还在。 “嗯,这是齐复,这是我爸妈。”孟信元尚算轻松地介绍道。 齐复神色恭敬地向孟正纲点了点头,“伯父、伯母好。” 孙笑萍正坐在孟正纲旁边,嘴角带笑的点了点头,小孙子还在里面检查,因而眉头还是紧蹙着的。也没有注意到两个儿子之间的小细节。 旁边的孟信霄觉得事儿咋这么不对头呢?什么情况呢?大哥这是唱得哪一出啊?难道是路上遇见了?又是问齐老师自己在学校的情况?我靠,啥呀这都是…… 齐复直接忽略胡思乱想魂不守舍的孟信霄同学,跟着孟信元坐在了旁边。他的心潮澎湃和波涛起伏都因为孟信元安抚的眼神而暂时被压下。 那种想要让齐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欲望强烈地支使孟信元这样做――他想要快点再快点的令周围人接受齐复! 但是,他也明白,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同性恋的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孟云朗的检查结束了,被护士用推车推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醒着的,齐刷刷站在门口的大人中一眼就看到不经常露面的爸爸,细小如蚊呐的声音响起:“爸爸……” 孟信元跟着推车一只大手找到了儿子藏在雪白的被子里的小手,“嗯,爸爸在。朗朗感觉怎么样?” 齐复跟着孟信元往前走,其他人都顾着听医生叙述孩子的病情。 孙笑萍站在孟正纲身后轻声道:“到底是父子天性。” 孟正纲看着一大一小也十分同意地点了点头,向来威严的脸上是一派欣慰。 “疼不疼啊朗朗?”孟信元帮着护士将儿子搬到病床上,捏了捏儿子的小脸问。 孟云朗却一脸认真地说:“爸爸,告诉太爷爷一声,朗朗没事了呢。” 站在稍后一点儿的齐复听了这话都不禁探头看看这个机灵的小鬼,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难得。 “好,爸爸这就让爷爷给太爷爷打电话。”孟信元对待这个一出生就远离生母的孩子一向十分温和,严格说起来,他并没有太多带孩子的经验,一年到头的工作工作,他哪里会懂父子之间的相处之道,懂事的朗朗更让他心疼。 趁着孟信元转身跟孟正纲说的时候,齐复上前来一些,仔细打量了一下脑袋小小的孟云朗。跟孟信元不大像,五官偏柔和,眼眸是淡淡的黑,是一个漂亮的小孩――他的母亲,应该很美吧。 “叔叔你好,你是谁?”孟云朗仰着小脑袋奇怪地看着注视自己的人好奇地问道。 乖巧伶俐的孩子多么令人喜欢,齐复微微笑着回答他,“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孟信元转身回来就看见齐复蹲下身子矮下身跟朗朗平视着说话,朗朗似乎在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齐复的后脑勺晃动着,似乎是在跟孩子交流什么。 这样安宁的一幕,怎叫他不感动? 齐复,曾经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如果他出生了,那么现在就十岁多了呢。 孟信元忽的松了一口气颇为阴暗地想,何其幸运,那个孩子没有降生。 在医院挂了一瓶盐水之后,孟云朗小朋友被允许可以回家。 “爸爸,你今天要走吗?”朗朗捏着爸爸的小拇指,轻声问。 几个正在商量的大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孟信元身上。 孟信元弯腰下去,道:“今天朗朗去爸爸那里好不好?跟爸爸呆在一起好不好?” 朗朗欣喜的点点头,“好――” 孟正纲严肃道:“我都已经让孙医生住在家里了,去你那里谁照顾朗朗?” 孙笑萍也点点头道:“阿元,要不你今天住家里?”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孩子? 孟信元不着意地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齐复,“行,那我跟爸你的车回去。”又温柔地对朗朗道,“爸爸今晚一直陪着朗朗。” “嗯。”朗朗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刚才做检查的时候的痛苦都是值得的呢。 孟信元跟齐复交代了几句,又将车钥匙给他让他开自己的车去。 齐复答应下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但一转身,便有些不是滋味。 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儿,却也经不起左想右念的倒腾。 第二天十分的闷热,周四,齐复上午第一第二节有课,一到停车场却发现自己的车坏了发动不了,正好包里放着孟信元那辆车的车钥匙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开了他的车去学校。 快到学校的时候,齐复长了一个心眼,趁还有十几分钟时间将车停在学校外有点距离的马路边,孟信元的车太贵气他开着去上课着实不合适。 可惜,特意陪着女友出来卖早点的孟信霄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肩膀挎着包、左手拿着煎饼站在距离不远地位置,一边啃着煎饼,一边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想了想来龙去脉。 孟信霄的旁边是他的女朋友,同班同学文姗姗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咦,这不是齐老师么,换车啦?这车很贵的吧?怎么不停到学校里去?” 孟信霄啃了一口,一边走一边道,“这车不是他的。” “咦,你怎么知道?”文姗姗煞有介事地仔细望了几眼然后跟上孟信霄的步伐,“果然是慧眼如炬,从这是一辆旧车就能推断不是齐老师的车,亲爱的真是天才呢。” “咳咳咳……”孟信霄差点没被煎饼给噎死。 “那你说这是谁的车呢?齐老师单身未婚,难道是好基友的车?”文姗姗扯淡道。 私下里歪歪齐老师是同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玩笑开得跟家常便饭似的,她无心随意说了出来,却让孟信霄一个浑身发冷――想起昨天两人的互动,尼玛,这是要坑爹呢? 说罢扔了还剩三分之一的煎饼果子,孟信霄操起电话打给了自己大哥。 对方刚接通,孟信霄正要义正言辞的大声质问就看见一脸狐疑仰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文姗姗,于是立即怂了吧唧地说,“没事,回头说。”说罢挂了电话,满脑子问号感叹号的继续前进。 那边厢,孟信元被孟信霄搞得十分迷茫,抬头看了看跟自己报告的秘书,指了指蓝色文件夹厉声道:“这是我让你昨天就下发下去的文件,你拿给我干什么?” 秘书:“……”老大你确定不是让我重新打印一份今天再过一遍? 齐复看了眼久未响起的手机,心情很复杂,表情也很纠结,他有点想接到孟信元的电话或者短信,哪怕只有只字片语的问候,也是好的。 但是,孟大总裁开了一上午的会议,简直将齐复忘到爪哇国去了。 等会议室里如丧家之犬的经理们滚出来后,秘书呈上孟大总裁的手机,嗯,上面有两条短信,一个未接电话。 均来自名为齐复的男人。 一瞬间,原本还口口声声质疑各大经理办事效率的黑面人瞬间化为面容祥和的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介于有亲留言居然怀疑孟信元是处男――于是再一次拉孟云朗小朋友出来溜一溜顺便见一见未来后“麻” 话说某一章节写着“过渡章节”――有多少人因为这四个字就没点进去看???坟蛋!!! 另有两件事分享: 第一:十五章能算是h?????居然有人举报了!!!!孟信元我对不起你,早知道这样也会被举报我就该让你一插到底一泄如柱!!!!悔死我了哎哟!!!! 第二:此刻点击1000收藏100,我破纪录了,我以为这文到完结都不会有100的收藏的,这一点都是大家的功劳,十分感谢,为此我决定加更一章节!!!(but因为过年更新不稳定,所以何时加有待商榷。说好10日―20日日更,也就是11个章加更的话一共12章,我会算清楚的!抱拳) 话说如果有人可以让评论君活过来的话,我会更加感激不尽的,看着收藏和评论的比率,真是无语凝咽…… 再一次祝大家正月愉快,这几天应该都吃得比较油,大家注意补水和vc哦…… ☆、第十七章 电话接通,齐复正开着车从大学城驶出,经过一片公园广场,远远地望过去,几只白羽鸽子在阳光底下啄食。 “吃饭了吗?”孟信元一边收拢手中的钢笔一边用眼神示意秘书、助理收拾残局,自己拿着手机先走一步。 有什么比总裁在笑更为令秘书舒心的事情呢? 齐复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回答他,“还早,一会儿回去吃也来得及。”他下课之后跟主任闵月交流了一下与东林大学现当代合作项目的进展,呈上自己的书面报告,约莫十点半才离开学校。 孟信元从会议室出来直接进了电梯上了自己的办公室,其间各种春风和煦自不必说,却在打办公室门的那一刹那,抬起的手微微地愣了一下。 办公室休息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艳红背心裙的女人,一头大波浪长发斜披在左肩,露出形状线条均可观的脖颈与右肩,她腰背挺直地背对着孟信元。 孟信元当然认识这个熟悉的背影。 是他的前妻,章羽琏。孟云朗的亲生母亲。 “唔,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孟信元轻声对齐复道,口吻中有他不自知地温柔和亲密。 章羽琏早已经转过身来微微仰着下巴看着他,自己的前夫,一个足够优秀的、成熟并且富有魅力的男人,自己的孩子的爸爸。 她恰到好处的微笑,牵动的嘴角却还是泄露了她对他电话那头的人的在意。 得到了齐复的回应,孟信元便按断了手机,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前几天已经回来了。听妈的意思你不大愿意见我,我就自己冒昧来了。”章羽琏姿态优雅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你还是喜欢这个颜色的西装,真好。”她的眼角带着自信的光芒。 孟信元却不在意的耸肩,“习惯了。” 有时候,男人的思维就是这么的简单,只是因为习惯。 章羽琏踩着三寸高跟,身形苗条颜色绝整,一举一动之间都是富家千金的贵气与傲气。她走近了孟信元,“朗朗昨天生病了,我想去看看他。”期盼的眉眼,商量的口吻,女人惯用的手段,也最为管用。 “不行。”孟信元斩钉截铁地拒绝,“当初说好的,现在你来反悔?”孟信元走到办公桌后脱下了西装外套挂在椅子后面,坐定,按下了秘书电话,“朵朵,咖啡。”似是宽慰地道,“朗朗很好。” 言下之意是,没有你这个做母亲的,他也过得很好。 章羽琏扬了扬眉,双手抱胸,气势丝毫不弱,“是的,我反悔了。我想见朗朗,在国外的几年我十分想念他。” 秘书敲门,得到应允之后推门进来,看见只在报纸上见过的孟氏前任太太微笑垂头,毕恭毕敬地将咖啡端到办公桌上。 章羽琏闻着那股清晰而深刻的味道,知道眼前的男人几年来都不曾变上一变。 真是一个因习惯而可怕的男人。她这样想。 她却不想,她也习惯地去注意他,从细节到大局,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她实在是不甘心。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见见朗朗。”章羽琏拉开办公桌前的客椅坐上,修长的双腿规规矩矩的并放着,“甚至,我可以给你赵云鹏手里你要的东西。” 孟信元的右眉挑了挑――章羽琏自然知道,这是他感兴趣的标志性动作。她接着说道:“那些东西我留着并没有大作用,但是给你……”聪明的人懂得讲话说一半,另一半未说尽的话算是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余地,也给对方留下足够的空间去想象去思考。 孟信元抿了一口清咖,大脑似是得到放松,整个人如同一只沐浴日光的懒猫松松地靠在椅背上,端了端咖啡,嘴角上挑,“你倒是有备而来。”话音刚落却重重地将咖啡杯按到花梨木桌上。 嘭的一声,咖啡未溅出,章羽琏的心却是惴惴似落。 “为了看朗朗一眼,交出赵飞鹏的黑史――顺便搬到你爸爸的死敌?”孟信元轻描淡写地道,食指按下秘书线,“朵朵,你去看看香雪是不是死在会议室了,没死的话就赶紧滚过来鞠躬尽瘁。” 啪的一声按了按钮,孟总又恢复了往日那副云淡风轻,啥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微微偏着脑袋,浓黑的眸望着与自己相隔一米左右的女人,“我们那张协议上,什么都清清楚楚。朗朗没有妈,就算有,也不是你。不明白?去问问你爸爸――哦,不对,既然是你爸爸属意让你来的,这就证明,他老年痴呆了。”他翻开整齐码放着的黑色文件夹中打头的一份,拿起了钢笔,容色严肃地道,“出去吧。以后,我这里也不要来了。不会再有人会因为前任孟太太而为你放行的。” 这样决绝的话,出自自己真心喜欢了十多年的人口中,章羽琏向以为自己是一个独立女性,却还是被伤得遍体鳞伤。她捏着自己的手臂叫自己冷静一些,尽量缓了些口吻,似是哀求道,“阿元,看在我给你生了朗朗地份上,你帮帮我爸爸好不好?” 手中的钢笔被拍在桌上,发出的声音和秘书香雪敲门的声音重合,令章羽琏微微哆嗦了一下。 真是无奈,孟信元再次抬头,“你还不明白?那我告诉你,什么都不要跟朗朗扯上关系,不然――”他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门外的香雪已经急坏了――朵朵跟她说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三魂,这下敲门总裁不让进什么的,这难道已经不是扣工资可以解决的了?难道是要被开除吗?不是吧啊上帝,真是要跪了。她穿着小高跟在门外焦急地等候。 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迅速拉开,一阵风带起香雪落在腮边的长发,她瞪着从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满面苦逼的女人,心里的小算盘以及大八卦噼里啪啦的交织中。 “进来,我请你来给我当保安?”孟信元又喝了口咖啡,缓了缓神,拿起三份刚签好的文件扔给战战兢兢的香雪,“这个送到下面财务、销售。” 香雪心想,您这么急着召唤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总裁啊,你最近咋变得这么无情无理取闹呢? 孟信元不放心章羽琏,拨了个电话给孙笑萍,略微交代了几句。却听孙笑萍问,“为什么不让羽琏见朗朗?” 孟信元听了直揉眉心,“妈,这事复杂着呢,朗朗还是不让她见的好。你也少跟她接触,她爸爸最近不安生,你让我爸也注意一些。” “哦,好的好的。那阿元你自己也注意啊。”一旦涉及到孙子和丈夫的事情,孙笑萍却是很信服这个非亲生的儿子的话的。 下班时间,齐复短信孟信元:“你的车呢?什么时候来拿?” 孟信元:“今天不行,有一个重要的饭局。晚一点儿看行不行,不然就得明天。” 齐复:“好。” 孟信元:“想不想我?” 齐复:“……” 孟信元:“想不想我嘛?” 齐复:“哦对了,你儿子怎么样了?” 孟信元:“……好了,早上就生龙活虎了,小家伙好养活。齐复你想不想我嘛到底?” 齐复:“哦,那就好,那你找时间多陪陪他吧。” 孟信元:“你一定是怪我今天不能陪你才故意忽略我的……” 齐复:“……” 齐复在夕阳落下之前将车开到了长锦市区的边缘地带,那里,是一条大江的入海口,远眺就是茫茫无际的湛蓝的大海。 这个时刻,港湾的位置有浪花翻卷的声音,夹杂着海鸟低飞时候擦过水面发出的鸣叫,水的边际连着天。湖蓝的天色接着深沉的海蓝,再看那一处的落日,不禁有一种局促的。 齐复点了一支烟,夹在手指之间,靠在自己的车上。车是下午修理的,顺便见了柳黎。 柳复晟终究还是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与他血缘最亲密的最后一个人,也还是离开了。 残阳如血,一道一道地印进齐复的双眸中。 此刻,他的眼眶中不禁倾满热泪。 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还是无疾而终。即便是面对面的对峙又有什么结果呢? 父爱之于别的孩子是天赐的保护,而之于他是可望而不可即最后成了无穷无尽的怨愤。都说父爱如山,他丝毫未曾体会,哈,那一张简简单单的合同就想将他收买了,简直是做梦! 手指抖得那么厉害,似乎海风再大一些就会将颤动着的香烟吹走,齐复无力的任眼眶里的眼泪落下来。 凭什么要这样对他?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夹杂着猛烈的咳嗽,将浑浊的强烈的烟从胸腔中吹出。 风带走的只是过眼云烟,带不走的是缠绕着生命的枝枝蔓蔓、条条框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什么好呢?无话可说,大家看文,我滚去碎觉了 哦终于过五万字了,撒花……积分也稍微好看了一点点,哎,拼字数什么的,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啊……难道要日双更?omg ☆、第十八章 孟信霄下午的课结束之后直接冲到了孟氏大楼,上了电梯直奔最高层。 前台小姐就看见蛮英俊的年轻人涨红了一张脸从自己面前风一样的掠过。“哎,这位先生,您有预约吗……”话音未落人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孟信元的办公室里人事部的经理正在被骂,听见敲门的声音忽的就觉得自己终于要脱离苦海了,却听见孟信元道:“赵副总的位置再找不到人,你就给我收拾家当滚!”人事部经理点了点头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哥――” 香雪一脸汗颜,她正想通报一声,孟二少就直接莽撞地冲进去了,也好,没她什么事儿了,她赶紧地就顺手拉上了大门。 “怎么了?”孟信元抬头,将手边的文件夹推开,认真严肃地双手相握手肘靠在桌面上,“终于自觉滚上来了?” 孟信霄拖开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上去,质问:“你跟齐老师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昨天一起去医院,而我看到他一大早开着你的车去学校上课?你说!” 孟信元转了转钢笔,抬眸望他的眼,“你认为呢?” 孟信霄气呼呼地说:“我认为是简单的你将车借给他开开,但是,直觉告诉我不这么简单!” 孟信元冷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那就遵从你的直觉。还有什么问题?” “什么?”孟信霄瞪大眼睛,“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不是,你觉得我会怎么想你们?”他动作幅度极大地站起来差点撞翻了椅子。 孟信元点了点下巴,仰视着发火的亲弟弟,“我知道。有什么不对?”他语速相对较慢地一字一句地道,“我们俩在交往,以很正式的方式。” 孟信霄第一反应就是――“爸爸妈妈知道吗?” 怎么会知道呢,昨天不才是第一次见到吗?“哥,你居然是同性恋啊!”孟信霄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他用一种特别诡异的眼神打量自己的大哥,他打小跟在他屁股后头打打闹闹长大,被他欺负弄哭过也被他当成小孩儿一样宠着,怎么一不小心这个人就成了同性恋了呢?他真的不敢相信,失神地摆了摆手,“等一下,我再想想我再想想……”说着面色苍白地转身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朵朵刚泡了咖啡从茶水间出来就看见孟二少失魂落魄地飞奔而去,她看了眼手中热腾腾的咖啡,垂头叹气。 等齐复驱车从外面回去的时候天已尽黑。 车窗下拉,怒风从外猛烈地向里攻击,齐复觉得很多很多的幻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涌过来,脚下不知不觉地用力,车速已经远远超过安全水准。 曲折的公路渐渐走到了尽头,转弯之后就进入了笔直的大道,齐复回了神,减慢了车速,与此同时,搁在一边的手机响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齐复犹豫了一下才接起。 “齐老师,我是孟信霄。” 齐复微微皱眉,后视镜中出现了几辆连续的卡车,他一只手打方向盘靠边行驶,“怎么了?有事吗?” “齐老师,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谈一谈。”孟信霄顿了顿加了一句话,“关于我大哥跟你。” 齐复正想答应却看见后视镜里的卡车以一种他无法想象的速度冲上来,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孟信霄这边只听到嘭的一声,一切恢复安静,“喂喂?齐老师?喂?”他走到家里的阳台上,还以为是无线信号出现什么问题,挂断再打却是怎么也不通。一分钟过后,他才意识到,齐复可能出事了――他接电话的时候应该在开车,然后…… 孟信元接到孟信霄的电话的时候还臆想这孩子是不是已经自己默默地想明白了理解他了――当他从孟信霄洛里嗦的复述完毕后,手都有点拿不住电话。 从饭局上出来,孟信元已经从手下那里得到了确认,齐复刚被送上救护车,肇事司机也已经被抓住了现关在警局。 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孟信元有一种天翻地覆的错觉。上车的时候司机还来扶了一把,关心的问:“孟总,不舒服吗?” “去医院,第一人民医院,要快。”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信元双手五指紧紧交握,从医院来的消息看,齐复的伤势很严重。他的后槽牙都咬得几近碎裂。 孟信霄的电话过来,孟信元才缓了一缓,“他现在医院。” 孟信霄心里咯噔一下,“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大哥,我……”要不是自己打电话给他,他就不会开车接电话,也就不会出事,孟信霄现在剁手的心都有,“大哥,对不起……” “他会没事的。”孟信元隐忍着咽了咽,“不关你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孟信霄却不是这么想的,怎么不关自己的事呢?齐老师一活生生的人,“大哥,你怪我吧。” 孟信元无力却又极为严肃地道:“我说不关你的事,就是不管你的事。我他妈的说他没事他他妈的就不会出事!”他深呼吸换了口吻,“好了,阿霄,已经晚了,你休息吧。”说罢,他没有等孟信霄的回答便挂了电话。 阳台上,孟信霄眼神呆呆地望着楼下的行人,有说有笑――他第一次产生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不过数小时之前,他还想带着人揍齐复一顿,结果,谁料想……他却没有特别的快感,他并不是真的要去伤害他,而是希望他不要伤害自己的大哥而已。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有一迷茫的恐怖。 孟信元下车的时候扶了扶车门,明晃晃的医院大楼就在眼前,站定之后才用一种跑的速度冲进了医院。 处理事件的交警和赶来探消息的警察还在等候齐复家属赶来都还没走,站着在低声交谈,看见一个黑色西装男人迈着急冲冲的大步走来纷纷住了嘴。 其中有一个人便是与孟信元下面的人有些交好的,走上前来道:“孟先生,齐先生现在还在急救。一些要对情况进行采访的记者我们也已经请走了。” 孟信元看了眼手术室的红色大字,点了点头,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才缓缓地开口道:“你把知道的细说一遍。” 那交警将大概的经过概述了一遍,最后道:“孟先生,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我们已经将一些信息发给了另外的部门,他们会负责具体的进展。另外,肇事司机已经抓住了,但是他咬死了是意外。一会儿齐先生醒了,我们的同事照例要问上一问。” 孟信元紧紧的皱着眉头,倾听地过程中眼神晦暗,并没有插话,听完,瞥了眼站在一边的便衣警察,说道:“明天再问吧。我会和总局的人打招呼的。” 三个便衣警察都已经耳尖地听见了这话,略有非议也不敢多加干涉,毕竟人家有权有势不是?“行的。那我们就先撤了,孟先生,希望齐先生醒来之后情况良好的话就和我们联系。” 孟信元点了点头,目送一行人离去,掏出手机给警察局的孙局长打了个电话算是通个气儿。 在长长的安静地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孟信元看见了赶来的孟信霄,后者的脸色比他还要差。 “大哥,齐老师怎么样了?”闷热的夜里,孟信霄的后背都已经汗湿了一层。 正恰此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几个蓝色卫生口罩的医生从里面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人看见了门口等待着的孟信元摘下了口罩上前打招呼,“小孟,你朋友已经没有大碍,不要太紧张。” “谢谢王叔叔,这次麻烦您了。”孟信元真诚地感激。 孟信霄也礼貌地道:“王叔叔好。” “好,好……”王敏是人民医院骨科内科一把手又是年轻有为的副院长之一,这次是孟信元特地打电话请来的,他别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孟信元,“阿元,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孟信元点了点头,“我先看看齐复,王叔叔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到。”瞥见齐复被两个护士推出来,他上前几步。 王敏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他的背影,握着手中的口罩吩咐道:“送到八楼的病房。” 齐复整个脑袋都被白色的绷带围得扎扎实实,露出的脸部皮肤没有特别的伤痕只有额头青肿了,他的眼睛紧紧闭着,一个护士告诉神色关切的孟信元,“病人的麻药还没退,大概明天才能醒过来。” 孟信元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看见了人也就放下心来了,他对跟在身后的孟信霄道:“阿霄,你陪齐复上去,我去一下王叔叔办公室。” 孟信霄点了点头,跟着推车走了。 办公室里,王敏端着茶杯对着面前的孟信元,“阿元,告诉叔叔,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孟信元如实地道:“情人。” 王敏却不知道他这么直接,倒不好再问奇怪的问题,直接切入主题,“你知道他身体的情况所以特地找我?” 孟信元点了点头,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齐复双性人的事情曝光,不然即便齐复安然无恙也不可能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一点都不行。” 王敏摇了摇头,叹气道:“老孟知道吗?” 孟信元摇头,“不知道。”他目光坚定地道,“我会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和爸说,叔叔,你能不能先替我保密。” 王敏扶了扶额,真是打小就不安生的小屁孩啊,“行吧,你好好照顾病人,其他事情不用你担心了。” 孟信元感激地望着他,站起身要走时才问道:“其他人有没有……” “切身接触的有三个人,王叔叔跟你保证,不会有意外,大家都会将他当做一个正常的病人来看待。”王敏真切地道。 从医三十年,所谓医德他要比很多人都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节算是庆收藏过100的加更 今天(也就是2月13日)的更新大约三个小时后甚至更晚,妹子们可以和明天的更新一起看…… 好想写妖孽受勾引正直攻,攻变忠犬,受翻脸无情什么的――好吧,我歪歪一下而已,大家早点碎觉咯!!!! ☆、第十九章 孟信元两根手指夹着烟,一支未点燃的烟,静静地坐在齐复的床边。 所谓等待,就是让一个人陷入无穷无尽的空洞中,烦躁、不耐、恐惧接踵而来。 孟信元的手另一只手一直握着齐复的手,带有温度的肌肤相触,若手能说话、倾听,那孟信元相信齐复应该已经听见了他的心声。 孟信霄带着强烈的负罪感已经回去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们。 若不是齐复这幅模样,孟信元简直要说这样的相处好极了。没有其他任何的事情和人可以影响他们之间,哪怕只是让他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齐复入睡,也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齐复醒来的很早,病房里的窗帘并没有拉上,窗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他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之后才意识到手被人轻轻的握着,确切地说是和孟信元五指相扣。从他角度望过去,孟信元侧着头俯趴在身侧,一只胳膊垫在自己的脑袋下面。黑色的西装略微褶皱却还是很服帖。 齐复动了动干涩的嘴巴,试图发出一个音节,却让胸腔传来的痛楚压制。他轻轻地侧头看着沉睡中的孟信元,再一次闭上眼睛。 脑海中,是这次事件的一些支离破碎的影像,卡车冲上来,自己的车撞到了公路围栏一阵车被挤压翻转,之后便是意识全无。 他能记得当时世界颠倒的样子,五脏内府都似要撕咬着冲出来。 待齐复第二次醒来,第一眼便是去看床侧的男人。却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两人第一时间撞进了彼此的眼眸中。 孟信元似是眼眶红了,他伸手亲昵地蹭了蹭齐复的鬓发,“醒了?哪里难受吗?我去叫医生。” 见他要站起来,齐复扯了扯他的手指,张了张嘴发出一个音节,“不……” 孟信元弯腰将自己的脸颊贴住他的温热的脸颊,长长地叹气,“齐复,别再吓我。” 齐复扯起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轻声回答他:“不会了。” 窗外的晨阳丝丝缕缕地照射进来,轻风拂过树尖儿带起一阵叶子沙沙的呢喃。 齐复康复得很快,孟信元并没有将自己暗地里查找车祸原因的事情告诉他,警察那边他也是做了沟通所以并未有人向齐复提及其他。 住院十天之后,医院方面批准了齐复可以回家休养。孟信元自主做主直接将齐复送到了自己在市区的公寓中。 齐复并没有矫情地说不,再说那样的话,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别扭。但是在睡不睡孟信元的房间这件事上,齐复还是纠结了一下。 孟信元家里当然有客房,孟信元当然不愿意齐复睡在客房――显而易见的事情,齐复也能理解。 是以当晚上两个人都躺在孟信元的大床上的时候,齐复觉得有点怪怪的。他捧着厚厚的书本假装在仔细阅读。 “你们听:痛苦是个果实,上帝不会让它生长在/吊不起苦果的脆弱的树枝上……死人不会长久留在世上……/哎!不等他们在棺木中灰飞烟灭,/我们的心就已把他们遗忘!”1孟信元伸长了脖子看见的就是这句话,这几天随着他手里关于齐复的资料越来越详细,真觉得这首诗特别合适齐复本人。 齐复似是苦笑地道:“倒是很适合我。”他将书本合上放在床头柜,深呼吸然后问,“朗朗如果知道他爸爸和一个叔叔在一起会怎么想?” 孟信元倒是不知道他忽然问起这么正经地问题――好吧,他自己也设想过,但是每次都想不下去,怎么办怎么办?就这么办呗,都已经这样了。“小破孩子不去管他,来让我抱抱……” 齐复:“……”他手肘顶了顶孟信元挨过来的胸膛,“正经点。”他早就发现了,孟信元这人人前人后不大一样,是很明显的不一样。就算对待来看望自己的孟信霄也是一脸严肃,可是面对自己就……他说不上来,大概可以用孩子气来形容。 孟信元不依不饶地往前凑,差点把齐复从床上挤下去,他眼尖手快地大臂一捞,“呀,齐复你要掉下去了,不行,怎么能让你掉下去呢,来来来大爷抱着。” 齐复:“……” 鉴于孟信元极有眼色地将齐复书架上常用的书籍都搬来了,白天的时候齐复就坐在椅子里看看书和动手开始写这学期的工程论文。 孟信元家里有一位年纪不大的阿姨定时来打扫卫生,现在因为齐复住下了所以又加了一项午饭。 廖阿姨已经第二百五十次抬头看那个坐在窗边看书的男人了,他侧着头对着阳台的位置,手上拿着书,是不是翻一页,自打自己进来除了朝自己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之外压根儿没抬头,甚至连自己使用吸尘器打扫卫生也没见他动一动,一个上午除了上了一次卫生间之外几乎跟石头人一样,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过孟先生知会过自己不要打扰他,廖阿姨还是很识趣的。 厨房里在炖汤,是孟先生嘱咐的汤谱,廖阿姨照着做了。饭点还没到的时候钥匙插进门里的声音很清楚地传递进屋里静静的两人耳中,廖阿姨瞧见阳台的人合上了书本抬起了头。 孟信元进屋进看见齐复沐浴在阳光中朝自己浅浅地微笑着,他心情大好,“一直坐着看书吗?” 齐复点点头,扶了扶椅子扶手站起来,“公司不忙吗?” 孟信元摇摇头,跟廖阿姨打了声招呼,“廖阿姨,我回来了您可以回去了。今天麻烦你了。” 廖阿姨笑着点了点头,“先生,那我回去了。” 廖阿姨走后,孟信元上前在齐复脸上偷香一个,“今天感觉如何?” “挺好的。”齐复慢慢地走到了饭桌前,车祸的影响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大,双腿能够以缓慢的速度走动,双手也能动。 孟信元在他出院以后就没有扶过他,他知道齐复可以做得不错。“我去盛饭,你等着。”说罢卷起了白色衬衫的袖子,十分殷切地去了厨房。 汤熬了一个上午,齐复坐在阳台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味道,他虽不是贪食之人但是遇美食也不禁拇指大动,一顿饭在沉默中良好的进行着。 孟信元一会儿看齐复一会儿看菜,偷着乐,这种像新婚夫妇的错觉怎么来得这么强烈? 吃过了午饭,孟信元照旧去公司,齐复窝进沙发发了会儿呆,终于还是决定给孟信霄打个电话。 孟信霄似乎有些惊喜,言语之间还有些疑惑,“齐老师,怎么了?” 齐复道:“你现在或者晚一点空吗?我需要一些图书馆的书,能帮我借一下吗?” 孟信霄在那边狂点头,他巴不得帮齐复跑跑腿以减轻自己长久以来的负罪感呢。“什么书呢?” 齐复道:“等一下我用短信发给你。你送到你大哥的住处,我现在住在这里。” 孟信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啥啥?他没听错吧,大哥把齐复接到了自己家里?他愣了一分钟之后明白了,其实借书是假,借机说清楚才是真的,不过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俩都同居了啊上帝!“好的,我晚一点送来。额,齐老师,你对我大哥是真心的吗?” 齐复摊平了自己的五指在米色的休闲裤上,看着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指尖儿,清楚而明白的回答他,“是真心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特别的反感孟信霄,反而是特别为孟信元庆幸他有这样一个感情深厚的弟弟。 虽然感情始终是两个人的事情,要不要对别人说清楚其中的细节、爱或者不爱,在一起却不是只要解决了两个人的问题就可以的,身边的人和事都对一份感情有或大或小的影响。 多么简单的开始,齐复不愿意给他们之间的感情增加太多的负担。 晚上孟信霄来的时候孟信元正坐在沙发上搂着齐复看正点财经。齐复满脑门的问号,他一向对数字不敏感对财经更是门外汉,全程都在和孟信元的咸猪手作斗争,奈何孟信元一心两用还能一举两得,实在是气煞他也。 孟信霄看见给自己看门的大哥一身居家打扮,笑着招呼了一声,朝里面看了看,“我给齐老师送书。” 孟信元狐疑地看他,眼神跟看特务无异。 齐复站在沙发边,“小孟进来吧。” 孟信霄在玄关脱了鞋正准备进去,只见大哥警告的眼神逼过来,“小心说话。”他迅速点头哪敢不从。 齐复支使了孟信元给孟信霄倒茶,自己翻了翻孟信霄带来的书籍,“这一趟麻烦你了。”其实跟孟信霄摊牌是一件事,找书也是特别正经地一件事,他向没有什么交好的同事可以帮忙,这次住院也是教研室主任闵月代表院里来看望了一下,自己这两年的人员可见不行。 孟信霄如临大敌地接过大哥端来的茶杯,简直如坐针毡,巴不得赶紧就撤,不然迟早死在大哥的犀利眼神中。 孟信元坐下强势的搂住齐复的腰,“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齐复眼神瞥了他一眼,道:“再坐会儿,你去书房。我跟小孟探讨几个问题。” 孟信元做出了一个=口=的表情,赶自己走什么的,不合适吧?他扭捏了一会儿在齐复坚定的眼神中溃败而走,临走不忘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孟信霄这才抹了抹冷汗喝了口茶,“齐老师要谈什么呢?” 齐老师很是正经地道:“我手头一个论文,你看时间允许的话跟着我一起做。” 孟信霄:“……” 作者有话要说:  1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第三部第二卷中作者节选的雨果的诗句,潘丽珍与许渊冲译p842页中 明天情人节,加更,可能明天就加,也可能下次某个时间加,这取决于我明天回家的时间(木存稿的银默默哭泣中) 话说这几天码字速度有点彪悍的,错别字什么的很多――我发上来的时候看了两遍,每一遍都有,我相信一定还有更多我没发现的错字别字以及低级的语法错误,希望大家包涵。 (这两章有流水账嫌疑,我尽量加快进入正题的部分,主要加快生包子的进程) 最后――祝大家情人节快乐以及新年财源滚滚,上学的拿多多奖学金,上班的少加班多工资…… ☆、第二十章 当晚,孟信元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恨恨地揪着一角,眼睛盯着坐在台灯下看书的齐复。偏偏齐复是一点感应都没有,恁是叫他瞪了小半个晚上。 待齐复伸了伸懒腰看了看桌上的时钟觉得是时候上床休息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人两眼放空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他惊愕了一下,“你还不休息?不是明天有早会?” 孟信元似是大梦初醒,咬牙切齿地道,“明天不许看书看这么晚!!!!!” 很晚了吗?不过是晚上九点,他向来是一个晚睡的人,车祸以后已经提早了很多,可是……好吧,齐复顺从地点点头。 光明和阴影同时在齐复的脸上出现,高挺的鼻梁成为分割彼此的界限,孟信元看痴了一般上前拉他的手,“齐复,你真好看。” 齐复整理了一遍书目,拉上了台灯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枕头做花痴状的孟信元,“今天我接到丹丹的电话了。” “怎么?她结婚要找你做伴郎?”孟信元玩笑似的道,顺口又道了一句,“奇了怪了,柳复晟刚死,柳黎就急着要跟司徒家订婚,难道柳家真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齐复怔住了,他根本不知道司徒丹丹订婚的对象是柳黎。 柳黎,在齐复的印象中年纪稍长,除了是柳复晟的大儿子之外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现在居然要跟司徒丹丹订婚,这令他始料未及。 “齐复?”孟信元伸了一个手指在齐复失神的眼前晃了晃,“又怎么了?” “丹丹没和我细说,只是让我下个月阴历初五去一趟司徒家。”齐复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愣地回答他,一手掀开了被窝。 孟信元一把将他轻轻搂过去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脑袋顶,喃喃地道:“丹丹姐从小就喜欢柳黎,这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儿,现在梦想成真,不知道多快活,你怎么跟失了魂似的?” 齐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要从何说起呢?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儿说得完吗? 孟信元从上而下瞥见齐复一脸的欲言又止,却是心痛不已――他这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齐复却还是不愿意将自己与柳家的关系告知于他,他也不能不觉得遗憾,心里更是堵了一块大石一般闷得慌。 尽管,孟信元也知道,齐复需要一些时间,而他们的感情也刚刚才开始起步阶段,可是他如骨鲠在喉的感觉始终令他不快。 孟信元似是无意地提及另一件事,问齐复,“丹丹姐有没有跟你说起她度晴天谷的事情?” 齐复点了点头,发梢摩挲着孟信元的下巴皮肤,痒痒的。 孟信元顺着他的胳膊去捉他的手,“等高尔夫球场建成了我们一起去练球?” “不会呢,到时候还要你教我。”齐复扯过被子,给两个人拉好,“很晚了睡吧。” 孟信元勉勉强强的应了一声,紧紧拽着他的手,强迫自己入睡。 半月后的一天,孟信元早早地就去了公司。齐复恢复地差不多,也紧跟着孟信元后脚就出了门。 孟信元得到通知说齐复亲自跑去了警察局询问车祸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是忙着电话联系人通知几位他有可能接触到的工作人员,最后才假装不经意地给齐复拨了个电话。 “喂?”齐复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并没有太大的分别,总是淡漠中透着一股子懒劲儿,仿佛什么人儿什么事儿都爱答不理的,“有什么事儿吗?” 孟信元其实就好这口,忙脑补了一下齐复穿着自己宽大的白色浴袍时不时露出香肩的场景,问:“你在家呢?” “不在,在警局。” “唔,去干什么?要不要我去接你?”孟信元嘴快地说――其实他的脚更快,已经出了电梯进了自己的车,一只手撑在驾驶车位的椅背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老总,一脸严肃。 齐复回答倒也不是很慢,“好。”他忽略了前一个问题而选择了后一个问题,这正是孟信元的目的所在。 奸计得逞的孟信元挂了电话,优哉游哉地对司机道:“去警局。”他料想齐复也应该问不出什么,更何况见到那个肇事司机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见到了,孟信元也担保那个司机咬死了是意外。 只要警局的人咬死了不透露,那这就是一个意外。孟信元揉了揉眉心,就让这件事变成意外吧,他不想让齐复的世界变得太复杂。 当黑色的轿车停在警局门口,孟信元自己推门下来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发现,齐复果然不出所料会是一个光芒四射的角色。 齐复今天穿着银灰色的修身西装套装,里面是纯白的棉衬衫,从上往下的银色小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白腻的肌肤和性感的锁骨,他一只手插在裤袋中,侧着脑袋刘海微垂遮住一些眼眸,叫人看不清楚情绪。 孟信元看见齐复的一刹那,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上来,他再一次有遇到一块宝的想法,他朝齐复招手,“这里。” 齐复慢悠悠地转向他,逆着阳光,许久未理的头发散着黑色的锋芒,一双眼睛看不出喜怒,只缓缓地走来。 孟信元忍不住地将手递过去,却引得齐复疑惑地看向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很傻的动作,忙搔了搔后脑勺,“来警局做什么?” 齐复的眼尾似是扫了一眼孟信元,回答他道:“就来问问车祸的事情。你不上班吗?” 这会儿哪合适上班啊?孟信元默默地道,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很是殷切地道:“难得你出来了,我们一起吃饭?” 齐复想,难道我们不是天天一起吃午饭?不过他还是顺从地被孟信元送进了车里。 不过要是孟信元知道自己常去的地方会好巧不巧地遇到章羽琏,他肯定得让司机掉转一百八十度的方向盘。 哪有早知道,哪有后悔药? 章羽琏本是陪着父亲过来谈事情,从包厢里出来接了一个电话,回身就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影从走了走廊里经过,她急了一步上前,“阿元。” 孟信元顿了顿步,皱眉看她,开口招呼道:“你好。” 章羽琏微微打量了一下齐复,她以为这是和孟信元一起吃饭的生意上的朋友,只朝他点了点头,便对孟信元道:“阿元你有时间吗?我爸爸在……” 孟信元耸了耸肩问道:“赵副司长也在吧?” 章羽琏望着他,点了点头,“赵叔叔也是认识的,不会不方便……” ,孟信元似是嗤笑了一声,对着齐复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先去包间,回头再对章羽琏道:“也好,赵云鹏出事之后我就没再见过赵叔叔,一起见见吧。” 齐复跟着服务生先走一步,章羽琏站在一侧无意中发现孟信元的眼神竟一直落在那个人的身影上,她不禁脑子里回忆以前孟信元是不是有这样一个朋友。 见章羽琏竟似是在发呆,孟信元冷冷地问:“怎么,还不去?”他的耐心,一向少。 章羽琏的父亲是长锦的财政司司长章默天,而赵云鹏的父亲赵博则是副司长,两人是多年的同学兼好友。两人见章羽琏与孟信元一前一后地进来,互相对视一眼。 “章叔赵叔好。”孟信元似是与方才换了一个人极有礼貌地打招呼。 赵博还因为儿子被孟信元摆了一道这件事怀恨在心,冷笑着地对章羽琏道:“羽琏,你怎么还跟孟总牵扯不清?他连儿子都已经不让你认了。” 一句话打了房间里三个人的脸。 孟信元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章羽琏红了红眼,瞥向自己的父亲。 章默天却是人如其名,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见了孟信元虽是有怨气但也怪自己当年目光短浅不顾长远利益害了女儿一生的幸福连带着自己的亲外孙都难见一面,加上赵云鹏的事情若是细查起来他也难逃罪责。他咳嗽了一声,“阿元,云鹏的事情,你看看能不能就这么了结?” 赵云鹏贪了公司三个项目的钱,孟信元一直一声未坑,就在章默天和赵博也插手坑自己公司钱的时候他才挪了挪赵云鹏的位置看一看财政司二老的反应,却没想到章默天会遣章羽琏找上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并不是一环扣一环地随着他的设想发展,结果却还是牢牢地握在他的手里。眼下看着欲出卖赵云鹏的章默天做出一副好人模样,孟信元心里不知冷笑几分。 目前赵云鹏的案子查了半年,鉴于有些高层警方也动不了,导致一直半搁置状态,在场的人都深知只要孟信元再动一动,那赵博的这个独子怕是保不住了。 “章叔,云鹏的事情警方会查证,我作为良好市民,配合警方是我应尽的义务。”孟信元极为认真地道,又看了看气红了脸的赵博,觉得颇为赏心悦目,只对他道:“赵叔,我爸让您宽宽心,人在做天在看,好人会有好报,只要云鹏真的没做过什么,就自然会没事。”说罢转身拉开了金属把手从包厢出去了。 章羽琏垂着头似是十分难过,却尖着耳朵想听听赵叔叔和爸爸的反应。 赵博一把扔下啦手中小巧的白酒杯,玻璃碰触的声音极为刺耳,他指着门口骂骂咧咧地道:“这个小子居然教训起我来了?老章,我们干脆明说了吧,你这回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姓孟的那一边?” 章默天细长的眼尾扫了一眼站得远一些的独女,这是女儿逼自己做决定呢,哼,“老赵,云鹏的事情,实在是……” 赵博未等他说完便气呼呼地站起来,他这半年来早就因为儿子的事情愁白了鬓发,这下子可好,连多年的老友都如此相待,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老章,你以为孟信元这棵大树这么好抱?当日说跟我们赵家和解用了云鹏做副总,如今却是做了一个圈让他钻进去!”说罢老眼通红,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刚正不阿的孟正纲生了一个比狐狸还狐狸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14号的章节,昨天情人节,过得十分恶心人,晚上开了文档啥都写不出来满脑子想杀人,非常抱歉,情绪没控制好导致写不出东西。 今天15号的没更,加上说好情人节加更一章节,于是我会尽快补齐的,对不起认真看文的亲们…… 好想今天一下子写出十万字来,但是眼皮子打架了,只能明天继续 ☆、第二十一章 孟信元面无表情地推门进去,看见齐复刚脱了西装外套忙狗腿地上前接过外套,“我来我来。” 齐复玩味儿地瞥他一眼,脑子里还在想今天去警局的事情,另外还寻思着要不要让孟信元出面帮忙――不过还是算了。他挽了挽衬衫的袖子卷到了手肘高度,露出光滑的皮肤。 孟信元贼眼见了吞了吞口水,顺着就坐到了齐复的旁边。 齐复:“你不坐到对面吗?” 两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同一边,多拥挤,而且,这地方这么大,这么坐着显得格外奇怪。 孟信元嘿嘿一笑大手抚上了齐复的手腕,“真滑啊。” 齐复:“……”他挣脱开某人的咸猪手利落地起身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问,“吃什么?” 孟信元遗憾的耸肩,“吃你可以吗?要是不可以,就随便吃吧。” 齐复暗自摇头,直觉无奈,随即召来服务员叫了几道菜,抬眸看孟信元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顿觉好笑。 等服务员说菜上齐了的时候,孟信元才发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尼玛啊都是重辣的啊混蛋,他瞄一眼已经开吃并且心情看似极度好的男人,心中愤怒的小人已经咆哮了。 等齐复一一尝过几道菜,才装作不经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地抬头看孟信元,“咦,都不爱吃吗?那再点几道?” 举着筷子一脸苦相的孟信元猛点了点头,却看见齐复的性感薄唇上油光熠熠,大尾巴狼孟先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了四方桌的一侧俯身叼住了他的双唇。 辣归辣,好吃还是蛮好吃的。孟信元心中暗暗点评,色香味俱全,不错不错。 齐复本欲伸手去点呼叫器,半个手臂伸在桌上,现下也不自觉的收回来圈住了孟信元的脖子。 是谁发现了舌尖的游戏,如此美妙。 待一吻过去,齐复的大脑昏昏的,薄唇麻麻的。睁开眼却见孟信元眼眸溢满深情的半跪在自己腿边,黑的眼、红的唇,一个多么俊美的贵公子啊。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将唇印印在他的唇边。 孟信元舔了舔自己的唇,好吧,挺辣的。他回到座位上连喝了两杯茶又抽了纸巾擦了擦嘴,感叹道:“辣得太爽了。” 齐复感觉这人怎么就这么……他无奈地按下呼叫器,又给孟信元点了几道他爱吃的清淡的菜。 等一顿饭过去,孟信元先开车载着齐复回了家,紧接着车头一转就去了警察局。他从驾驶室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棕色的文件袋,一手拿着文件袋一手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等孟信元见到齐复车祸的肇事司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廖队长亲自带人守在审问室外,三个男人,一人一只烟,静静地站着并不言谈。 审问室内,孟信元淡淡地望着对面垂头坐着的没什么生气的司机高义。 一个月,短短一个月,高义就从一个渐渐的卡车司机变成了一个阶下囚。 浓眉之下深深凹陷的眼窝和惨白青灰的面容显示了他这一个月过得并不好。 高义双手交叠紧紧握着放在桌上,手腕上是闪着白光的手铐。 “高先生。”孟信元有意停顿了一下。 高义果然如他所料怔了一怔,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有人如此称呼他而且口吻诚恳并不是玩笑。高义抬眼迅速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衣装光鲜的男人又迅速地低了头。 “高先生,我这次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孟信元从文件袋中抽出一叠照片捏在手中,挑选了一张按在桌上滑过去,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已经移到了自己眼皮底下,即便是垂着头高义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照片上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更加收紧,却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孟信元收回了照片,紧接着递过去一张女人的照片。 高义似乎连看都没仔细看就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好,这个人呢?”孟信元从照片中抽出一个坐在办公桌后的严肃的男人的照片递给他。 高义还是摇头,声音却不自然的下降了一度,“不认识。”被抓进警局这么些日子,他觉得自己快疯了。每天都有人拿着探照灯照射着自己,整天整天的不给喝水或者光给喝水不让上厕所,他耷拉的眼角哀求地看着孟信元,“你到底要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谁都不认识,车祸真的是意外啊!” 孟信元却举起一张照片令高义一口气差点咽不回去,照片的背景是一处公园,春光明媚的日子里一家三口的合照,中间的女孩儿梳着马尾坐在轮椅上,后侧左右各站着父亲和母亲,三人都微微笑着,父亲的手还紧紧地按在女儿的肩膀上。 “你要干什么?”高义激动地差点弄到了椅子。这张照片是家里唯一的装饰品,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买的小相框给装起来的,居然让人从家里拿了出来,他颤抖着指着孟信元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啊?!” 慢条斯理的将照片递给高义,见后者宝贝而小心翼翼的拽在手中,孟信元淡淡的道:“每个人都有家庭,你以为毁了一条生命就能保全自己的家庭,却不想想,被你撞的这个人或许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等着他回家吃晚饭。” 高义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无奈的闭上了眼,“别说了别说了。”这么些日子,他有哪个晚上能睡得着?一闭上眼不就是照片里那个男人横死的场面。 孟信元收了收几张照片,“你的事情你老婆差不多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以为你进来了承担了罪责,你的女儿就能被送到美国治疗心脏病?异想天开。” 高义不敢置信地盯着孟信元,全身都在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发现自己被骗了?”孟信元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不过也不怪你,爱女心切,人之常情。来这里之前,我已经送你女儿住进了医院,你说不说出幕后的人的名字对我来说都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他晃了晃手中的照片,“你刚才已经告诉我了。”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无力颓唐靠在桌上的中年男人,却似是好心劝慰地道,“其实,我也知道你并不是心狠的人,你的那辆卡车要是真的直接冲上去了,那我朋友也就必死无疑。现在他只不过住了半个月的院整个人都痊愈地差不多。不过这也算是你幸运吧,要是他真的出了事……”下面的话孟信元并没有说下去,径直出了审问室。 廖队长见孟信元拉门出来随即按灭了烟头,上前问道:“孟先生,问出点儿什么没有?” “没有,廖队长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这人你们就当做一般车祸处理了吧。”孟信元瞥了眼廖队长身后的两个警员,廖队长明白的请他往前先走。 走到了走廊尽头,孟信元拍了拍廖队长的肩膀道:“上头我说过了,廖队长,哦,不,廖警长,咱们往后就还是要互帮互助啊。” 廖队长呵呵一笑,了然的拍了拍孟信元的肩膀,“多谢孟总了,那高义我就照常规路子办了啊。” 从警局出来,孟信元觉得心情不错。 天空浮着薄薄的云团,似是有要下雨的征兆。孟信元驱车去了一趟市中心。 傍晚的时候,齐复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远处人家屋顶上的绿色盆栽,雨下得很大,掩盖了很多很多的声音,世界仿佛都在稀里哗啦的雨声中安静下去了。 门铃却意外地响了,齐复从猫眼里望出去就看见一个女孩子隔着门对自己微笑,忙开了门,只见她身后还有两个人提着不少的衣物袋子。 “您好,请问是齐复齐先生吗?”女孩子彬彬有礼的问道,见齐复点了点头才又道,“这是孟先生在我店所购买的一衣服,请您确认一下。” 齐复在单子上签字,给人让开路让他们把衣服提进来。 送衣服的人走后,孟信元的电话便到了,齐复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的一本书下找到手机,一接就听到那人酷酷的声音问自己:“衣服都喜欢吗?” 侧头看着一件件整齐码放在一侧沙发上的衣袋子,齐复道:“没拆开。应该喜欢。” 什么叫应该喜欢,孟信元皱眉,进而兴致勃勃地道:“那你拆开看看呐。告诉我哪一件不喜欢我拿去换了。” 齐复没有什么打开袋子的欲望,随意敷衍道:“好的,那我先挂电话了。” 孟信元本还期待他一边拆一边跟自己分享心情呢,不过既然他不愿意那就算了,“嗯,等我回家再看你穿。” 齐复扔开了电话,坐进了阳台边的椅子,侧着脑袋远远的目光冷清的望着那堆衣服,窗外是灰蓝色的天空,雨声阵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来看一下,差点乐晕过去,居然有地雷tt,非常感谢“元宝大人”的地雷,说实话,期待过评论多多、文收、作收多多,也期待过长评,但是从来木有幻想过有读者亲给自己砸地雷。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也许对于一个读者来说点一下地雷蛮简单的事情,但是对我而言这是对我写文的肯定――瞬间亚历山大有木有! 于是,只能加一章节的更新来表示感谢了,要是不嫌弃以身相许我也是很乐意的其实……乃是一个大好人元宝亲【其实看到乃的地雷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我基友给我扔的地雷,不过看到你的评论我就放心了以及开心坏了啊啊啊啊(此人已疯……)】 最后,算一下我需要补齐的加更。 这一章节是昨天【15号】的更新,情人节的加更没写,今天【16号】的更写也还没写,加上收到地雷的加更,除了日更一章节之外,我在20日之前要补齐三章节加更,而20号近在眼前,等于每天双更……好口怕……。 晚点儿还有一章节,算作是迟到了两天的情人节加更吧……太晚了也不知道要写到几点,大家洗洗睡吧,跟明天的更新一起看吧,大家好梦。 ☆、第二十二章 当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锁芯的声音传入齐复的耳朵中时,他反射性的去看时间,距离孟信元打电话来才短短十分钟而已,他就已经回家了? 等孩子清脆的声音在玄关处响起来的时候,齐复的脸部神经微微抽搐了一下。 “奶奶,你看有叔叔在。”孟云朗小手臂远远指了指齐复,仰起小脑袋对奶奶说。 孙笑萍愣了一下,看了看一身居家打扮的齐复,再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你是?”那天匆匆忙忙的根本不注意看,孙笑萍自然是不认得齐复的。 “您好,我是孟……阿元的朋友。”齐复赶紧站起来,这怎么解释?他局促地看了看一只手拉着奶奶的手指脑袋找人似的转来转去的朗朗,“阿元,他在公司。” 孙笑萍安置了朗朗坐到沙发上,将手中的一个保温桶和一袋子蔬菜放到餐桌上,细细打量了一下齐复,问道:“你住在这里吗?” 齐复尴尬地点了点头,随即解释道:“我上段时间出了车祸,暂时借住在这里。阿姨您叫我齐复就可以了。” 孙笑萍点了点头,也不做多想,大儿子的事情连那个做老爸的孟正纲都过问不得,这种小事他们不知道也特别正常。她问沙发上呆着的小屁孩儿:“朗朗,那你看会儿电视,和叔叔呆一会儿?奶奶去做饭了。” 朗朗昂头点了点小下巴,笑嘻嘻的朝齐复伸出手,“叔叔,你来陪我玩。” 真是一个不怕生的孩子。齐复勾了嘴角笑着朝他走去却见孙笑萍正要收拾沙发上的衣服,他急忙跨过去道,“阿姨,这是我的衣服我拿进去。” 孙笑萍就是特地过来给孟信元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收拾的或者添补添补的,一听是齐复的东西,也就不好意思动手,只看着他动作挺矫健的,便问道:“你身体恢复地怎么样了?” 齐复弯腰一件一件拿起衣服又回答她,“医生说再复诊一次就差不多了。”他不敢看孙笑萍的眼神,忙走到房间去,却因为走惯了居然差点开了孟信元的房门,他一边心里恼火一边拐弯走到另一边的客房去。 客房里就是基本的装置,齐复打开了衣柜将衣服一件一件挂进去,望着衣袋上整齐的商标,他不由得叹气。 “叔叔!你放好了吗?”孟云朗从门口探进来,小脑袋卡在门缝里,一双大眼睛眨阿眨的望着一瞬间傻愣的齐复。 齐复轻轻咳嗽了一声,眼尾环顾这冷清的房间,希望小孩子不要多心发现什么,随即拉上了衣柜门,开门出去,极为自然地朝他伸出手,“放好了,朗朗要看电视吗?” 孟云朗哪里会瞧房间里的摆设,只垫了垫脚,羡慕地说:“叔叔你长得好高啊。跟爸爸一样高。” 齐复笑了笑,弯腰抱起朗朗,这次轮到他抬着脖子看朗朗,“这样你不是比叔叔高了?” 朗朗笑呵呵地揽住这个笑起来特别亲切的叔叔的脖颈,“叔叔真好!爸爸都不经常抱我呢。” 齐复一听又觉得特别心揪,这段日子孟信元天天在自己身边围着自己转,几乎都不怎么回去孟家连孩子都忽略了。偏偏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脆弱的,平常的家庭里孩子一天不见爸爸都要哭着找人的,朗朗这样长期和爸爸分开住,小心灵实在要受不少的打击。 厨房里,孙笑萍已经开始择菜和炖汤,齐复望了眼站在水池边的孙笑萍,鼻尖闻到的是浓郁的肉汤味道,手上是孩子热乎乎的小身子,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对完整家庭的憧憬。 若是妈妈还在的话……齐复不自觉地又看了眼孙笑萍的背影,略感哀伤的想,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人吧。 开了电视朗朗津津有味地开始看动画片,齐复寻了一个时机给孟信元发了一条短信,却没想短短三十分钟之后那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他忘记在短信里说,他没事。 待孟信元忐忑地赶回家,看门就看见朗朗坐在齐复大腿上笑得前俯后仰露出两个小门牙的样子,而齐复则稳当地搂着他,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笑容。他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今儿可真他丨妈是多事的一天啊! “爸爸!”朗朗扭着身子从齐复腿上爬下来彗星撞地球似的撞进了孟信元的怀里。 孟信元抱着朗朗站起身,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怎么来了也不给爸爸打电话?”说话的时候却同时瞥了一眼齐复。 孙笑萍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一大一小说话呢,笑呵呵地说:“朗朗说想爸爸了,我也就过来给你做顿晚饭。” 这时候,齐复真正一个人外人一样,站在沙发边,不知说什么,似乎也根本不必说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孙笑萍无意中提及章羽琏,不知孟信元是因为郎朗在还是因为齐复在而闭口不谈给她夹了菜,“妈,吃饭,这些吃完了再说。” “爸爸,爸爸,你吃这个,这个特别好吃。”朗朗用小汤勺给孟信元舀了一勺豆子,又乖巧地给奶奶和齐复各舀一勺。 齐复轻声道谢,得到朗朗牌微笑一个。 孟信元抽了张纸巾给朗朗擦了擦油滋滋的嘴角,“嗯,朗朗也吃。” 快速地解决了自己碗里的饭,齐复招呼了一声就去了客房。 孟信元看着他形单影只的走进客房就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难受――可真想拍板跟眼前的一老一小说,这是我男人!他撇撇嘴,也快快吃完了饭,将碗一放,道:“妈,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吧。” 孙笑萍点了点头,能让朗朗跟他爸爸多待一会儿总是好的。 “爸爸,我也吃好了。”朗朗擦了擦嘴巴高兴地道,孩子的情绪总是这么高亢,带着无知无畏的快乐。 孙笑萍既吃味又欣慰,现在有爸爸在眼前连她这个一手带大他的奶奶都看不见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血浓于水的道理还是真的,她再帮朗朗擦了嘴巴才道:“朗朗去看动画片吧,奶奶有话和爸爸说。” 朗朗重重地点了点头,才蹬蹬蹬地跑去看电视。 “妈,你又要说章羽琏的事情?”孟信元不觉皱眉,“朗朗这样不也挺好?” 孙笑萍看了眼目不转睛看电视的小孙子再看看儿子,“这也叫好?你看看人有娘的孩子?不知道多少活泼可爱。” “您这是说我儿子不活泼可爱?”孟信元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笑萍无奈的放下筷子,“这么小的孩子就没妈,不像话。羽琏哪点儿不好?她也很爱朗朗的。” 孟信元没话说。以前章羽琏去了美国孙笑萍隔三差五给自己介绍女孩子,现在章羽琏回来了,就立马撮合自己和她复合,“妈,我现在挺好的,朗朗我也会照顾好的。” “十多天没回家看儿子叫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孙笑萍其实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虽然轻易不动脾气。她说完这话才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才梗着脖子看向朗朗,“阿元,你不要吓我跟你爸爸……” 孟信元却勾唇笑了,仿佛刚才的冷意是孙笑萍眼睛产生的错觉,“哪儿的话,您想哪儿去了,我这不是太忙了嘛。” 孙笑萍心说这可千万是自己嘴巴太快,“你爷爷的意思也是让你搬回来住,你想想,反正离你公司也不远。” 孟信元应付似的点点头,这种话,从他二十岁搬出家就听了不下一万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点头答应,加之还挂念着齐复,他就没心思说下去了,简单的总结道:“只要别提章羽琏,一切好说。” 孙笑萍瞪他,这不是为他着想么,哎,可怜自己的小孙孙这么小就没娘。 孟信元抱着朗朗说说笑笑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齐复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一会儿回来,却没想到自己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齐复已经不见了。 “齐复?”孟信元不确定的又叫了一声。 客房里没人,自己房间里也没人,孟信元一身的冷汗,差点就要打电话去小区保卫处查一查这栋楼的监视器。开了手机却瞥见桌上齐复的用品,书手机充电器电脑什么的已经不翼而飞了,才知道齐复是自己走的。 “靠。”孟信元骂了一声,拨了齐复的电话,口中念念有词,“千万别关机别关机别关机别关机……” 估计要是让他听见那个机械的女声他会暴躁到扛着炸药去炸了移动大楼。 “喂?”齐复这会儿刚到自己家中,未来得及收拾,接了电话靠进沙发里,“回去了吗?” “废话!”孟信元不觉的声音高了三度,“你干什么呢?” “我觉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应该回家住了。”齐复道。 孟信元在家里扯着被子角怒道:“老子不准!你他丨妈的给我回来!” 齐复:“……” 顿了三秒钟没听到齐复的回答,只有那呼吸声痒痒的似是吹在耳边,孟信元终于不争气地道:“算了,还是我过去吧。” 齐复:“……”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张算是情人节加更。 16号的更新应该可以明天和17号的一起发出来,但是时间肯定不会早。 大家晚安安…… ☆、第二十三章 孟信元简直是搬家似的将自己的生活用品一股脑儿全搬来了――问题是,齐复的屋子小的可怜,这些东西一放,简直连空气都变得特别拥挤。 孟信元真像是一个土匪,霸占了齐复一半的房间,一半的床,和整个齐复。他有一种强烈的不能抑制的控制与占有齐复的冲动,不,或许已经不是冲动,是欲望,没错,就是简单的将一个人占为己有的欲望,不能遏制,更不想遏制。 “让我抱你,齐复。”孟信元看着他的眼睛这样说道。赤丨裸的欲望,直白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渴望,他的手臂圈着齐复的肩膀,扣着他的身子扑进自己的怀里。 齐复的手被他反剪在自己腰后,被逼迫着扬起下巴,他的目光很亮,也似乎闪着两簇小火苗,似是从漆黑的、人声鼎沸的夜里辨认出注目着自己的人。 孟信元因他的顺从而变得狂喜一只手捧着他的面颊便狠狠地吻了上去,野兽啃食新鲜的血肉一般,带着厮杀的猛烈气氛。 暴风骤雨的吻令齐复产生一种异常的幻象,他不愿意闭上眼睛,他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吻自己的人。一直以来如同生活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的人终于靠岸了,他的一只手从孟信元的手中脱落,继而紧紧的拥抱住贴着自己的火热的身躯,“阿元,抱我。” 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羞涩,更是没有扭捏。 有的是欢喜,甚至的热烈的迎接一般的欢喜,以及平静的真挚的欢喜。 这一切令孟信元惊讶,也令他快慰。 毕竟付出,是需要回报的。 半抱半搂地进了淋浴间,孟信元依旧不依不饶地吻着齐复的红唇,简直是一点点都不能分开,怎么能分开,怎么能分得开? 齐复试图推开他,却被他紧紧压制在玻璃隔间上,初夏的夜晚,算不得冷,但是冰凉的玻璃直击只着体恤衫的后背还是令他浑身一怔,而令他心间满满的是孟信元似是感觉到他的不适将一只手从他腰侧挤进背部与玻璃之间的空隙。 严丝合缝地被挤压在玻璃和这个雄性荷尔蒙爆发的男人之间,口鼻之间只有他的气息,耳中听到的是两人唇齿相交的细微的碰撞声音,细碎,而特别真实存在。 齐复的手一直搭在孟信元的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腰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他像一个青嫩的年轻人一样,不知道如何才能讨好成熟并且经验丰富的恋人。 幸而,孟信元的的确确是一个有经验的人,并不会让这场漫无边际的吻戏一直持续到天亮,他的手蛇一般游走在齐复裸丨露在t恤外的肌肤,碰触他每一个敏感的细节,令他的灵魂都开始颤抖。 “唔……”齐复猛的浑身一颤。 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咪啊,孟信元坏坏地想,一只手掌着他的脸不让他逃开而濡湿的舌尖却柔软滑腻地顶在他小小的耳孔中。 齐复简直要疯了,这样的感觉令他全身的神经末梢紧张起来,“不要……”他拧着脖子想要逃开,却听到使坏的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他一拳垒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无意义地抗争引发更大的触碰。 孟信元似是背后有眼,一只手绕到身后开了淋浴喷头,稀里哗啦一阵两个人都湿的差不多。 齐复身上穿的是简单的长袖体恤和薄运动裤,而孟信元却是完好的白衬衫黑西裤。落汤鸡一样的两个男人站在水串子下,不知为何却是相视而笑。 也许是笑对方的头发被打湿黏在额头,显得怪异陌生;也许是从对方红彤彤的脸颊上看出了彼此的热情与尴尬;又或者,只是想笑,看着这个人便想开怀的毫无顾忌的肆意的笑罢了。 孟信元瑰宝似的揽住他的腰背将他带进自己怀里轻吻他的额,“齐复,你真好。”嘴里说着深情的话,手却是贼一般摸索到了齐复运动裤前面的绳结,轻轻一抽,再用力往下一扯,嘴角配合着勾唇一笑,说不出的奸佞妄为。 水花溅起洒在齐复的脸上,他眼睛都睁不开,却清清楚楚地听见孟信元的话;紧接着被他扯下裤子,实在是有些面对玩闹孩童的无奈心境,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手软。将已经全部湿透的衬衫从西装裤里扯出来,迅速解开所有扣子,待他要伸手去解他裤链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用力往下按,触及那滚烫的活物。 并不是第一次触碰,但是,奇怪的感觉依旧在。齐复仰头看他,却见他邪邪地笑,嘴里不饶人地道:“快点齐复,他可想你了。” 已经腾起的雾气迷糊了齐复的眼睛,他低头将额头抵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一鼓作气将他的腰带裤链全打开,黑色西裤如同狂风之下的落叶哗啦一声落在了两个人的脚边。 孟信元抬腿踢开两人的裤子,手往上扯起齐复的体恤。 齐复觉得衣服被扯到脖子下边不再往上了,而自己的双手被他高高地压在玻璃上,他不安地动了动,身体上传来的触感令他呼吸一滞。灵活舌尖抵触着自己胸口的红点,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每一厘的肌肤都胀痛开来,薄薄的皮下有丰富的神经,每一根神经纤维都开始尖叫开始呐喊开始溃不成军。他难耐地扭动着上半身试图挣脱开缠人的碰触。 孟信元不再为难他,一鼓作气扯开了齐复的体恤衫,没等重见光明的人恼怒情人的胡闹已经再次以双唇逼他吞回所有的情绪。 让他没有时间思考,让他完全被自己掌控的感觉,真好。孟信元大脑里就一根线,一会儿松一会儿紧,好不快活。 两个人的下身隔着薄薄的内裤互相抵在彼此的大腿处,没有任何羞耻感,只有需要纾解的欲望和渴求。 孟信元脱下自己全湿的衬衫,一只火热的手径直握住了齐复的全身最敏感的位置,轻轻滑动了两下,在他耳边诱惑道:“齐复舒服吗?” 齐复千回百转地嗯了一声,滚动的喉结显示了他的快慰,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孟信元的手臂,似是要控制他的节奏。 孟信元偏使坏轻重无度,叫齐复有一种欲丨仙丨欲丨死的错觉,他口里低低的呐:“不……” 呵,偏不!孟信元顺着他的嘴角一路向下旖旎轻吻下去,在红色的茱萸处停顿几秒又蜿蜒向下直到用嘴代替了自己的手。 齐复双手捧着他的脑袋,灭顶的快丨感令他变成一把弓,绷紧的弦一刹那爆发出火花。他无力地靠在玻璃上,浑身发烫并且无力。看着孟信元笑得明媚的一张脸,用力抱住了他,手上的动作爆发到夸张的程度,令刚站稳的男人向后顶上了瓷砖墙壁。 “靠,要谋杀我?嗯?”尾音上扬,孟信元浅笑着捏住了齐复凸起的臀,几下捏丨弄,似乎是在深度感受手感,正待齐复要挣脱却被他一根手指不经意间溜进了那处。 齐复双腿发颤地靠在温度颇高的胸膛上,任由这人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里作怪。 孟信元耐心的扩展那处,贼眼四处看,瞥见白绿瓶子,上面却全是日文,凑在昏昏沉沉的齐复耳边问,“绿色盖子那个是沐浴乳?” 齐复的魂哪里还在这里,只迷茫地点点头,却见孟信元微微退开一些按压两下瓶子挤压盖,白色的乳液带着薄荷的清香流到他的修长的手指。孟信元调整了两人的姿势,将齐复压在墙上,自己弯腰抬起他的一条腿,将手指探进那处,感受到齐复那里无以复加的紧致,他感觉自己要是再忍下去就成乌龟了,说罢加快了手指进出的速度,没等齐复缓过神来便提起他的长腿绕在自己腰间,腰胯往前,硕大的活物狠狠地挤进窄小的入口。 “额……”齐复的冷汗刹那就彪出来了。这种略带胀痛的快感令他一下子不能自已。 孟信元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下丨身也胀疼着,九浅一深什么的根本满足不了他这么久以来看得到吃不到的欲壑。他轻轻拨弄齐复身体异样的那部分构造,两片薄薄的皮肤里包裹着的小小的珍珠红得发烫,他用手指轻轻摩擦却引得齐复崩溃似的向后倒去。 齐复深觉那里火烫灼热,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在孟信元一连串的深入的顶弄之下他的全身都似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任他将自己翻转来去,嘴里喃喃地哀求,“去床上好不好?” 孟信元的自尊心得到莫大的满足自然特别的听话,退出他的身体,将他拦腰抱起。 床上的孟信元更是如鱼得水,操丨弄得齐复浑不知今夕何夕,嘴里更是喃喃的发出猫叫似的声音。 不知道身上的人几时才结束的,齐复只觉得自己半夜渴水醒来,跟上次车祸的感觉没啥差别,简直要将自己的一身骨头揉碎重装,他略带恼怒地想着这之间的事情,忍不住的捏了一把熟睡的孟信元的脸颊,惹得后者铁臂更加紧的箍住了自己发软的腰间。他放弃地躺下去,眼睛睁着望着黑qq的房间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刷后台发现收藏过200了……挺高兴的,非常感谢大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既然过100的时候都加更了,过200也必须再来一发 这样的话,还剩下庆收到地雷一章节+庆收过200一章节,尽量在明后天写好,so,连着四天要双更什么的想想就累觉不爱啊有木有!!!! 这章节算是昨天【16号】的更新。――写h不适合我,完全无力状态――以前还傻呆呆地力图美感,现在觉得只要能写出来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等一会儿有今天【17号】的更新,按照现在的码字状态,估计特别晚,大家明天一起看吧。晚安安。 ☆、第二十四章 大多数时候,齐复觉得生活就是一场戏,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比如此刻,他右手拿着锅铲,平底煎锅里是一个金黄的荷包蛋。这个场景他设想过无数遍的,并且在梦中实施无数遍的,但是荷包蛋终于要落进孟信元的腹中这个结果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突然出现,会不会突然消失呢?齐复刹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已经这样习惯那个男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存在了吗?他不自觉地转身想看看还在睡梦中的孟信元。却见男人双臂抱胸斜依在门框边,对自己扯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早。” 齐复点了点头,有一种被抓包的局促,他转头麻利地关了天然气将荷包蛋盛出来,愣了愣又转过身问他:“你喜欢吃嫩一点的还是老一点的?” 孟信元耸了耸肩,“随你。都好。”拖着拖鞋进了卫生间。在齐复看不见的脸上露出一副奇怪表情,这样的生活,是孟信元从未奢想过的,如今近在眼前他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如果齐复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的话,该怎么办呢?。 两个大男人各怀心事的吃了早饭,照例孟信元上班,齐复的课是下午的于是不急着出门。 年过三十的孟大青年在临别的时候非要齐复过来亲他一下,感受感受家庭幸福,被齐复一个白眼直接冷到了地下室于是灰溜溜地滚去上班了。 出了公寓,孟信元拨了个电话给下面的人让他们派了五个保镖过来守着,他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眼齐复所在的位置,这个地方总是给他一种不很安全的感觉,万一又出什么事儿,他可要痛恨自己一辈子的。 驱车到公司,朵朵送上了咖啡,香雪将昨天他临时先走的会议记录交给他,指着桌上一大堆的报表道:“总裁,下面审核的老头说了,您要是今天不看完签字给他,他明天再也不上班了。” 孟信元愣了愣,嘿,这老头儿,“行了,我中午之前弄好。”他喝了一口咖啡略翻了翻会议记录,这个会议涉及的就是高尔夫球场建设项目,差不多算是最后的拍板定论,昨天他收到齐复的短信连滚带爬的冲出会议室没听完全场,不过从记录看来他还算满意。 手忙脚乱地忙到了饭点,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开了。 孟信元略略抬眸,手却还在签字,一见穿着一套灰白色运动套衫的苏大助理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走进来。 苏顾开口就是毫无起伏的一句话,“老叶请你今晚上吃饭,纳兰十八层,八点半。” 孟信元头疼地看着这个大名鼎鼎的助理,其实他见得不多,每次去叶梓韧家里才远远瞧见那么一两次,要知道叶梓韧宝贝他跟宝贝万年古玉似的那会请出来叫人看见?今儿不知道刮了什么风,居然亲自跑来约自己吃饭,孟信元心想,你俩玩什么呢?干啥也别扯到我头上不是?我可是无辜的。他点了点头,当然不会问出“哟,苏顾你咋亲自来了捏?老叶怎么舍得你出门捏?”这种傻透了的问题。 苏顾就跟机器人似的,转身优哉游哉的走了。孟信元才看见站在门外的朵朵,他挥挥手,“你去做事吧。”一看就知道被苏顾的架势给吓到了――与其说是苏顾的架势,不如说是叶梓韧请的十八个保镖的气势,一溜儿光头黑衣墨镜男,去哪儿都整齐划一,中间众星捧月似的伺候着一个生嫩的小男孩,这不是出门就吓人么。孟信元摇摇头,给齐复发了条短信,接着工作。 收到短信的齐复刚从家里出门,他坐在的士上报了长锦大学的名字,手里握着手机给孟信元回复了一条,短信发出正好接到司徒丹丹的电话。 “丹丹,怎么了?” “有事儿,晚上一起吃饭?我上午到的长锦。” “行,你定地方。” “纳兰吧,大概六点行吗?”司徒丹丹道。 “嗯。”齐复应了。长锦这些年来最高的地标,他从没进去过,也从未注意过,只记得很高,夜晚的时候,从家中阳台望出去,那荧光的招牌像是夜空里的彩虹。 挂了电话才见开车的司机用奇怪的眼神在后视镜里打量自己,只听司机道:“先生,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齐复不明所以。 司机看他一脸无知无觉,“你看看,后面那辆黑色商务车跟了我的车一路了。” 齐复转头看看,果真如此,他皱了下眉,道:“没事,你开着吧。”跟踪他?会是谁呢?齐复又想起那宗车祸,总觉得隐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想起警察局的人的强硬的态度,他心里的疑惑更甚。 孟信元是在公司加完了班,直接让司机开车去纳兰。坐进后,孟信元把玩了一会儿手机拨了齐复的号码,等了许久却不见他接电话――不过平常看他手机也是随意乱放,估计又是忘记到别处去了,这么一想,孟信元勾唇笑了。 实则,齐复正和司徒丹丹吃完了饭,坐在包厢中等另一个人的到来。 此时所见的司徒丹丹与几个月前大为不同,她穿着及膝的纯色短裙,一双细高跟,姣好的身材显露出来,气质干练并且成熟更胜从前。 司徒丹丹并没有再一次的略过自己要订婚这件事,也将未婚夫的情况大略地跟齐复描述了一下。 正如同其他很多朋友之间的相处,齐复也问出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你爱他吗?” 司徒丹丹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无奈地道:“爱他太辛苦了,爱不起。” 齐复并不了解他们之间多少纠葛,司徒丹丹与柳黎既然是少年相识,那必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深厚感情,至于为何要时至今日才结婚,这也是外人所不可能猜测到的。 很多时候,在一起的未必是真正相爱的,而真正爱的死去活来的也未必能白头偕老。这些殊途同归的爱情故事,齐复已经从书中阅读无数,除了感叹命运捉弄似乎也无计可施。 推门进来的男人见到齐复似乎一怔,齐复明了司徒丹丹应该未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于他。他礼貌性的站起身微笑。 司徒丹丹见他来了站起来上前迎了一下,挽着他的手臂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齐复。这是柳黎。” 两个心知肚明的男人互相点了点头意思了一下。 齐复默默地坐在一旁,眼中的司徒丹丹似乎与之前不大相同,她拘谨了不少,谈吐上更为细致,不似以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过也是正常之举,年过三十的女人,总不能一辈子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随性随心。他听二人简单的聊了一下,便听柳黎问道:“齐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齐复对人的感觉向来比较迟钝,他说不清楚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人到底是什么做派或者于己好坏,单单凭一次碰面,他对他的印象好过那个柳霖。他简单地道:“老师。” 柳黎点点头,转而问司徒丹丹,“丹丹,你以前说的那个同学也就是齐老师吧?” 称自己为齐老师,这真是格外的奇怪却又很顺耳的称呼,齐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绿色的茶叶沁出碧绿的茶水,馥郁的香气直入他的鼻尖。 三个人并不十分热络,只是简单的一问一答,时间也过得不紧不慢,约莫十点的时候,三个人就从包厢里出来了。 趁着司徒丹丹去洗手间的空挡,柳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齐复。 齐复却是毫不在意地等在一边,他既无话要对柳黎说,也完全对他不感任何兴趣。 “你和孟信元很熟悉?”柳黎想了想选择了最直接的问法。 齐复不觉皱眉,他略有防备地看向柳黎,“还好。” 柳黎点点头,“车祸的事情他办的不错。” 齐复满脑糊涂,车祸的事情的确是孟信元料理的,从医院到赔款,他压根儿没怎么关心过,虽然期间略有想法去了一趟警局,但是也是一时疑惑而已,被柳黎这样一说,当时警局里的人闭口不谈的样子倒是像有人特意命令的一样。他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你不怪她?”柳黎却是疑惑了。 齐复想了想,看来孟信元有很多事情根本没打算告诉自己――要不是遇到了柳黎,他这个车祸受害者可能一直会被蒙在谷里。柳黎口中的这个“ta”到底是指谁?跟自己的车祸应该有关系,齐复正捉摸着如何回应却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齐复?你怎么在这里?”孟信元白衣黑裤地从另一侧大步走来,不远处还有同行的几个高大的男人。 “孟先生,你好。”柳黎礼节性的伸手。 孟信元点了点头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而是问齐复道:“你电话怎么没接?” 齐复不想过多解释,就随意说没注意,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神情自若的孟信元,有一种被欺骗 的错觉产生。 司徒丹丹出来的时候只剩下柳黎等着了,她四处看了看才问道,“齐复呢?” “和孟信元一块儿走了。丹丹,他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司徒丹丹想起那天齐复在山谷里迷路孟信元大老远的过来找他的事儿,在心中默默地祝福着这一对儿。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的累死不说,jj卡得上不来一直都是什么404bad,真的是累觉不爱了onz,泪目,非常抱歉现在才放上来这一章,昨儿我刷到凌晨两点的jj啊摔!!!! 这章算【17号】的日更新 今天晚上到凌晨不出意外还是有两章更新的…… ☆、第二十五章 齐复跟在孟信元的身侧,被他揽着肩膀进了电梯,看他一副大老爷们儿的神气劲儿表情淡淡的。 倒是和孟信元一起的叶梓韧和苏顾两人横着竖着打量了齐复几个来回。 “喂喂喂,你们这样不礼貌啊。”孟信元护犊子似的将齐复藏到身后去。 “切!”另两个人男人异口同声地道。 齐复从电梯四面的镜子中打量站在另一边的两个男人。 梳着黑亮大背头的叶梓韧白衣黑裤,衬衫扣子整整齐齐的扣着,修身的小牛皮镶西装料马甲,手腕上一块白底黑字的手表,一只手握着苏顾的手。 苏顾全然没了白天去孟信元办公室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情,红唇白齿凑在叶梓韧耳边说着什么好玩的事儿。 两人完全无视另外的人打情骂俏。 齐复瞧得特别认真,那一双紧紧相扣的双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孟信元自是注意到了齐复的眼神,他笑着将他搂紧在侧轻声问:“羡慕吗?” 倒还真不是羡慕,最开始的惊讶渐渐变成敬佩。齐复瞧着他们一样挑眉的动作和眼梢流露的对彼此那份相似的眷恋,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呢? 在一起十年,会不会有这般的默契?或者,根本不是时间可以估量的。 长锦的护城河上横跨几座大桥,每一座桥的曲线顺着河面旋绕开去,而夜幕化在河面上。 在这样一个稍显闷热而又有习习凉风的夜晚里,空气里到处都荡漾着温热的气息。 齐复微微依在后车座里,双目微闭,修长的双手交叠十指相扣搁在腹间,车窗开着,他能闻到从夜风中带来的河水的潮湿味道急急地扑在肌肤的每一寸。 压抑的气氛让孟信元特别不适应,或许,他的眼皮跳得极厉害,强烈的预感令他有些忐忑。 上车之前他遣走了司机,特意拉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齐复却完全无视他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 齐复说到底是一个简单而纯粹的人,面对一些事,既然不能全然接受,也绝不能勉强自己强颜欢笑。孟信元对车祸的了解程度有多少他并不清楚,但是他闭口不谈这件事却令他觉得不舒服。 很难说是气愤或者恼怒,情绪很复杂。齐复惯于从不同角度、站在别人的立场去看待同一件事,明知不应该怪孟信元却还是觉得他做的不对这种情绪一直困扰着他,导致他一路都在纠结这个事情。 孟信元的心情基本用七上八下可以概括,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齐复侧向车窗外线条流畅的侧脸,脑子里轮回播放着刚才齐复和柳黎在一块儿的场景。 一路上车不多,路灯把一辆辆车的影子拉长,变淡,直至遇见下一个,下下一个,下下下一个。 转弯的时候,齐复看见孟信元的脸被埋进高楼的阴影里,这个人变得不大清晰。却能从后视镜看见那一双眼睛。 那双让他从一开始就觉得熟悉的眼睛现在看来,一点都没有陈沐的影子,真是绝无半点相似之处。伸出两指揉了揉眉心,他试着回忆了一下陈沐,却发现他的影子变得这么淡,或者是变浓了,浓得已然融化进这夜的沉黑中,叫齐复不能分辨。 车子从夜驶进昼,光亮使孟信元看见了齐复看向自己的那纠结而复杂的眼神,他终于开始忍不住,问道:“齐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齐复的目光执着的锁住了孟信元的脸,木然地道:“等到了我在说。” 孟信元点了点头,加快了一些车速。他真想一脚油门下去立马就到齐复家里。 孟信元坐在沙发上,望着齐复在小厨房倒水,烦躁地看了看手表,十点多了。总有一些不安涌上来让他不确定。 “喝水。”齐复将马克杯递给孟信元,自己端着茶杯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没有再绕弯,直截了当地问他:“车祸的事情你查到多少?” 孟信元简直不能直视齐复的眼睛,这犀利深沉的眼神真的是出自齐复?他略微不适应地咳了一声,“高义――就是那个司机,是被人花钱雇的。那个人是柳霖。” 一想到孟信元可能已经暗中查探清楚了自己的身世,齐复就觉得脑仁疼,他不动声色地问:“原因呢?” 孟信元颇有深意地抬眸看着他,“人为财死。” 握着杯子的手骤紧,水杯嘭的一声被置在桌上,齐复冷冷地道,“你出去,我需要静一静。” 没有见过这样的齐复,孟信元差一点儿就惊到了,这温温吞吞的人一旦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呀,他忙放下杯子上前扯住齐复的手臂猛的往自己怀里带,直接按住齐复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口,“齐复,别赶我走。” 齐复试图挣脱,但是被暴力压制。 近一米九的男人使了全力抱住一个人是绝对不难的,孟信元拥有绝对优势,他一只手乱七八糟的揉着齐复的短发,“齐复齐复,你听我说行不?我这不是喜欢你,想了解了解你么。再说了――”他语气变得格外委屈,像是被人欺负似的道,“你都不告诉我你的事情,我每天每夜都在想齐复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自己人,告诉我你不开心的事情让我为你分忧解难。可是呢?你却什么都不说,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好一个转移焦点的泼妇劲儿,齐复心里那把火蹭的一下燃了起来又呲的一声全灭了,他捅了捅孟信元的后背,喘着气道:“眼睛要碎了。闷死我了!” “哦!”孟信元赶紧端茶送水摘眼镜顺背,连续的动作格外顺溜儿,简直像是重复做过上百遍,“齐复你不要生气啊你要是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啊,你身体还没痊愈呢可别气坏了,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立马把灯关了你就看不见我了,你可千万别赶我走啊,你赶我走我就无家可归了呀。” 是不是要来两行眼泪什么的?孟信元眼疾手快的端走茶杯将齐复拉到自己大腿上坐好,脑袋凑进齐复颈窝,绝对的温顺小绵羊一只。 齐复绝对没想到孟信元跟放鞭炮似的来这么一出,真是毫无新意毫无亮点,但是他勉强懒得跟他计较了,挑自己听到的重点问:“什么外面有人了?嗯?” “额……”孟信元埋着脑袋转来转去卖萌,“没有瞎说的,你瞧我这嘴除了说瞎话就不会干别的了,不对我还会干点儿别的。”说完果断撅起嘴巴凑到齐复唇上啃骨头一样使劲儿吮。 一通昏天黑地的舌吻下来,齐复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哪来的劲儿跟他计较?脑子里倒还想着,这人居然还能当真耍起无赖来,绝对是不可思议。 孟信元一把捞了齐复往床上扑,昨儿那一夜让他食髓知味此时此刻岂能轻易放过如此大好良机? 进入的那一刹那,孟信元似乎在强烈的刺激中听见齐复呢喃着咒骂了一句什么,他再仔细听却只听到哼哼声,他揉捏着齐复全身上下最丰满的位置跟脱缰的野马似的飞驰。 第二天齐复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赤丨裸,只腰间卷着毛毯被,“阿嚏!”他甩了甩头发,揉揉太阳穴,环顾,肇事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床头柜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十分,今天十点四十的课啊。 下床的时候不知蹭到何处,大腿酸酸的疼,他低头细瞧,却见两条大腿腿根处两个清晰而夸张的青印,他红了脸拿了衣裤匆忙套上,慌里慌张地不知道逃避什么,胡乱洗刷了一下,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眼镜,拿起包的那瞬间才想起来今天的课还没备。 这一路,齐复坐在出租车上一路都一脸猪肝色。他从业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而忘记正经事,恼怒之余恨不能逮住孟信元往死里揍上一顿。 长锦人文系中文班的大三的学生有幸听了一堂形同瞎扯淡的“夸夸其谈”的现代史上第二个十年的文学现象和文学名流。 课毕,齐复扶了下眼镜,试图以快速的手势顺便擦去额角滑落的冷汗,对他来说,这太不负责任了。 未料,待齐复后脚跟踏出教室,有几个性格开朗的女生主动上前搭话,“齐老师,您以后就这么讲课好不好?好有趣哦。” 齐复:“……”一滴冷汗毫无意外的落地碎成千万瞬间。“咳咳咳,不好意思我有点感冒先走了。”他捂了捂嘴道。 一个女生惊喜道:“齐老师,你感冒了哪!我这里有感冒药,我刚好呢,这几天换季,您注意身体呀。”她从包里将一盒感冒灵拿出来,已经拆开过的,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然后双手举着递给了齐复。 教室门口孟信霄背着书包幽幽的转出来,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那几个没话找话的女生,瞧着齐复高大的身影微微皱眉。 孟信元在第一时间分享到了孟信霄得到的第一手资料:“哥,你跟齐老师什么进展?你们分手了?” “说什么瞎话呢,好着呢。”想起齐复昨儿半夜那销魂的小样儿,孟信元整个人都舒展了靠进大椅背上。 “哦,那你小心着点儿,齐老师很受欢迎呢。” “?”孟信元对自己亲弟弟对待自己的感情观念转换得这么快有点儿不适应,这么快就适应齐复做他“嫂子”了,真是一个好弟弟,他美滋滋地想,“怎么个受欢迎法?你们班的女生给他送花了?” “扯你的,送感冒灵了。”孟信霄没好气地道,“不过,大哥,我有一个特别隐私的问题想问你。” “啊齐复感冒了?”孟信元爱人心切的完全忽略孟信霄的问题。“严重吗?” 孟信霄朝路边的电线杆白了一眼,“我怎么知道。听他上课,不咋严重,就有点儿鼻音大概鼻塞了吧。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呢?”最近被女朋友普及了一下搞基原理,他倒是挺好奇的。 “啊齐复鼻塞了呀?”孟信元完全不在状态,径直忽略那个藐视他男性自尊的问题,“严重吗?” 得到这样的反应,孟信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顺应天意的看了看自己头顶是否有一群乌鸦飞过,果断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最近码字太快了,情节什么的扯开去了(一旦开码无视大纲存在,如脱肛的草泥马一般狂奔而去tt),而且文笔,远目,貌似木有文笔澹蝗宋锬兀课铱浚人物啊,好吧我去死了…… 等过了十万字,我大概要缓一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肿么办,好想重写一遍啊每个情节都觉得其实可以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剁手去了!!!! 早前以为十万字包子都有了(其实大纲就是这么定的),but现在看来,估计很悬,对不住期待包子出生的读者亲们!!一二一,一二一,咱们加快脚步生起来…… 这章节算是今天【18号】的日更 很晚很晚大概要凌晨了吧,这两天码字很不得劲儿,会有加更章节……大家明天一起看呗,晚安安 ☆、第二十六章 满脑子“我家齐复感冒了”的孟信元立马就给齐复打了个电话,“亲爱的,你身体还好吗?” “……”齐复一想到早上片片青印就又羞又气地道,“不劳操心死不了。”随即按断电话,直接藐视孟信元。 被挂了电话的人一脸苦逼,还没弄明白到底哪里惹了齐复了,齐复又打来了,他心里乐呵呵地抱着“一定是齐复觉得对我太凶了现在来道歉了。”的想法接起电话,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满口警告,“你赶紧让你的保镖离我远点儿。” 孟信元刚想张嘴,又只剩下短促的“嘟嘟”声。他表情生硬的放下手机,心情略差啊怎么办呢。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探讨下去,香雪冲进来将海外传真过来的资料送进来,“孟总,美洲那边的货出了点儿问题……” 孟信元绷紧了神经接过资料,同时通知下去相关部门开紧急会议。 这边齐复还对远距离跟着自己的几个人保持了想当愤慨的情绪,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出租车,一只脚都已经踏进去了方听见有人叫自己。 灰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孙芸韵从后面赶上来,微有些脸红地道:“齐老师,能不能跟你拼车?” 中午的出租车难打,齐复当然不会硬生生拒绝了,只点了点头,“你先请。” 孙芸韵青春而富有活力的脸上露出笑容,“齐老师真客气。”说着先进了车子里。 “两位去哪里?”在大学门口遇见拼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司机权当不知道完全无所谓地问道。 孙芸韵问齐复:“齐老师,你是去哪里?我是到中医院附近。” 齐老师便对司机道:“师傅,到中医院吧。”随即对孙芸韵道,“我也到那附近。”他想起家里有些东西需要购买,比如――沐浴乳――他抬了抬眼镜脚淡定地看向窗外。 孙芸韵一张娇俏的面容适当地表现出好奇的神情,问道:“齐老师不是住在高山附近的么?” “哦,去超市买点东西。” “那就真巧了,我也是去买点儿东西。”孙芸韵抬了抬手腕看了看表,“要不这样吧,齐老师,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再去?” 齐复顿了几秒,脸不红气不喘的找借口:“我要先去朋友那里一趟,不好意思,下次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孙芸韵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啊,那齐老师说定了,下次一起吃饭哦。” 自打上了班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女孩子走得这么近了,记忆中除了司徒丹丹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和女孩子一起吃饭,不禁觉得怪怪的,他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勉强。朋友,他哪有什么朋友。不过谎话既然说下来就要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目的地到达前就掏了钱付了车费,和孙芸韵一同下了车。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齐复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目之所及的道路并不宽阔,时有呼啸而过的公交车如巨大的怪兽带他进入早些年的记忆。 学生时代,曾有一个同班同学被公车碾压而离世。那时候齐复要承受的痛苦要远比同龄人多,自杀这两个字眼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像飞鸟一样从空中滑过,有很长一段时间诱惑着绝望的他。他疯狂的阅读,想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班主任通知班里一个同学因为交通事故从此再也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的时候,齐复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神。没有痛快的感觉,面对着泫然而泣的女班主任,齐复想起自己的母亲。 死去的人永远的离开了,那么活着的人呢? 年少的时候总觉得要为母亲活着,再困难又如何?不被世界上其他人承认又如何? 当母亲逝世的时候,齐复就明白了活着的人的心境,痛到无以复加,甚至希望能跟随母亲一起离开这个已经没有牵挂的世界,可母亲临终说,你要活着,好好活着,妈妈在天上会看着你的。 第二次经历死别,是陈沐的自杀。现在看来,多少是不能揭破的感情的伤疤。 齐复抬眸望着干净蓝白的天空,真想忘记所有的过去,重新开始。 什么都没发生过,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是截然不同的。往后的生活与命运会因此发生什么不同变化,是齐复所不能估料的。 活在当下才,亦或是最好的选择。 下午三点左右,齐复拎着大包的购物袋回到家就收到了孟信元和柳黎的短信。 “去一趟国外,两天后回来。记得想我。” “明天爸爸的律师会将遗产分割明细送达,希望你处理一下。” 齐复的心情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大部分时候他就像是冬天干冷的天气,有浅浅的阳光,有冷冽的微风。 他换了一身t恤运动裤,孤零零地站在狭小的空间里,想了想,还是弯腰将沾满了强烈的沐浴乳气味的床单被套撤换下来统统扔进洗衣机,呆呆地盯了一会儿转动的滚筒。 孟信元的心里突突跳着,两天联系不到齐复,发短信石沉大海打电话只有嘟嘟声,再平和的人都要暴躁了,好在负责保护他的人一直回复说没有异动情况良好。“良好个屁!”摔了手机在床上,孟信元烦恼地踱步。 自己的存在感就这么低?还是让他接个电话就这么困难?那么回复个短信呢? 孟信元简直觉得自己不能往深里去想,齐复这人简直就跟捂不热似的。 说他没良心吧其实也不是,对自己的回应也挺多的,他心里应该还是有自己的吧?孟信元不确定的想,不然,也不能让自己鸠占鹊巢,不然…… 想不下去了,孟信元觉得脑袋都要爆炸,简直要横眉冷眼了。 说到底,还是一份不确定的感情,孟信元急于要什么海誓山盟,而齐复显然没那么快就进入角色。 孟信元从美国回来那天,齐复才完全跟着程序将柳复晟给他的遗产处理好。 那天齐复回去的时间晚了一些,开门就闻到挺浓郁的香味,鞋柜上放着孟信元的鞋子,他往里看去就看到高高大大的男人手持汤勺正在尝菜肴的味道。听见开门声音才转过来英俊的五官仿佛都在笑。 “回来啦。”孟信元将汤盛盘,找了毛巾擦了擦手才出来,温柔细致的不像话。 齐复点了点头,两天不见,反倒更习惯这个人的时不时的出现了,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书桌上,问孟信元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中午的时候,我洗了个澡。对了,你怎么换沐浴乳了?”孟信元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我比较喜欢原先那个,味道很清淡。” 齐复闹了个脸红,简单的说,“上次那个牌子的卖完了,就换了一个。不喜欢的话就再去找找。” 孟信元八爪鱼似的缠住齐复两个人双双跌进沙发里,“没事啊。用完了再说吧,反正很快就会用完。” 齐复拿手肘顶了他一下,动了动,“不吃晚饭吗?”腿根处一个热乎乎的家伙顶着自己,他想加装没注意都不行。 孟信元往他脸上猛亲了一口,呢喃着埋怨,“你怎么这样,难道不是看到我就立马扑上来求爱爱吗?” “……”这种颠覆性的话,齐复虽然听了很多,但是至今不能很好的适应,“吃饭吧,我饿了。” 孟信元呜咽一声,委屈地道:“怎么办,齐复,我感觉你要抛弃我了。” “……”齐复再一次失语。 当然,孟信元压根儿就没指望这颗铁树能对着自己开花,管他去呢,自己先扑倒了美美的吃一顿再说! 等齐复揉着略酸的腰起床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他看着窗外璀璨灯光吓了一跳,呆愣愣的转过头问已经从浴室出来的孟信元,一根手指不确定地指了指窗户的位置,“窗帘一直没拉上?” 孟信元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唔……”齐复真是想死的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有了,“你……”他手指颤抖着点了点孟信元,又无力的垂下,将薄被子拉到下巴一下,脑袋都气得抽筋了。 孟信元才知道齐复是因为害羞才苦恼成这样的,他大方的只围着浴巾大步上前从床上扯起了齐复,“哎哎哎,装什么,你看看这里!”他一把将齐复半搂半抱的过着被子弄到了窗边,“你看看方圆几百里,谁看得见我们?” 齐复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闭着眼睛装鸵鸟,嘴里嚷嚷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孟信元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神情邪恶的一把扯开了裹在齐复身上的被子,将他压制在自己和窗框边。 “你要干什么?”齐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白日宣淫。”孟信元一脸色狼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高齐复一条腿将自己复又涨大的海绵体朝方才已经擦拭过的还有些微红肿的地方捅了进去。 “靠!”齐复忍不住的骂,他半个背都露在窗外啊这个神经病。 “太特么爽了,齐复你敢不敢每次都夹这么紧?”孟信元一手把着齐复的大腿一手抱着齐复的肩膀,往他腰胯一下一下用力而没有章法的撞去。 窗外高大的树木上,偶有小雀飞掠而过。漆黑的夜空,星光数点。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昨天写前半截还好,后半截我的眼皮都耷拉下来了,于是实在是撑不住滚去睡觉了。 没有及时更新非常抱歉,低头认错表示悔过。 这一章节是因为收到人森中第一个地雷的加更,再一次感谢元宝大人,乃真是一枚好元宝!!!! 一会儿一定有二更!!!再食言就…………诅咒我一辈子作者收藏不超过一百!!!!!! ☆、第二十七章 孟家和司徒家虽不是世交,但司徒家二小姐订婚也发了一份请柬给孟家。 这些小辈的事情,还轮不到孟正纲出面,由孟信元全权代表孟家出席,再加上一个很久没见爸爸非要吵着前往的孟云朗。 齐复看见副驾驶坐着的小鬼头的时候还疑惑了一下。 孟云朗让爸爸摇下了车窗,朝气蓬勃的笑脸朝着绝对大声地打招呼:“叔叔你好。” 齐复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朗朗的脑袋,却遭到小朋友挥舞着小拳头强烈抵制,“叔叔你弄坏我的发型了!” 孟信元笑着也伸手捣乱,又对齐复道:“进来吧。”全然无视儿子气鼓鼓的鼓着腮帮装青蛙。他从后视镜里看向齐复,黑色的正装衬得他身材修长、五官清秀,他不禁羡慕起自己来,昨天跟这个优秀的男人同床共枕的可是自己呐。 齐复眼尾瞥见孟信元莫名其妙的暗笑不知所以,看了眼玩着爸爸手机的孟云朗。 这么大的孩子,以后要是知道自己跟他爸爸的关系,会不会很难过呢?他突然生出一种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破坏孟信元在朗朗心中形象的错觉。 自己的爸爸有一个同性恋人,这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呢?齐复眼神复杂地望着朗朗小小的黑色的后脑勺。 孟信元却因为齐复的专注而以为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轻咳了一声,他问道:“最近阿霄表现还好?” 朗朗小耳朵尖尖的,听见熟悉的名字,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看向爸爸。 “还行,我手头的论文已经开始展开了,差不多学期末会有成果出来,他负责的那部分完成的还可以。不算好,但是过得去。”齐复如实回答,工作上的事情他向来不打马虎眼,孟信霄行就是行,不行也没办法。 朗朗嘟着小嘴问孟信元:“爸爸,叔叔跟这个叔叔也认识吗?” “嗯,叔叔是这个叔叔的学生。这个叔叔是老师。”孟信元动作流利地转弯。 司徒家本身就在长锦市旁边,开车过去快的话约莫一个半小时,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朗朗因为要出门特别兴奋的起得很早导致车开到一半就要睡觉。 “齐复你把朗朗抱到后座上。”孟信元解开了朗朗的安全带对齐复道。 朗朗迷迷糊糊的睁着眼转向后面朝齐复伸出手。齐复弯腰过来将孩子抱过去,索性就抱在自己大腿上坐好,“睡吧,叔叔抱着你。” 朗朗几乎是抬眼皮子看了眼齐复就睡过去了。小小软软的身体卷成一团在齐复的怀里,令他温暖异常。 “昨天不知道闹到几点睡的。我妈太宠着他了。”孟信元摇摇头道。 齐复失笑,冷言道:“你从没当个父亲的自觉,还要怪罪别人。”话正说着呢,朗朗就扭动了一下身子,像是在无声替爸爸抗议,齐复闭上了嘴瞪了眼孟信元。 孟信元耸了耸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眉宇之间却丝毫看不出半点惭愧。 订婚仪式在国际大酒店举行,主办的柳家已经为远道的宾客定了晚上的房间。当齐复签了大名,负责迎接的小姐递给他一张房卡;等孟信元签了字,负责按序找房卡的小姐奇怪的打量了一下一前一后站在跟前的两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睡一间是神马情况啊喂喂喂?还带着一个孩子? 订婚仪式举办的大厅布置得美轮美奂,浅紫色的幔帐布满整个厅堂,中间略微高起的白色平台外围是999朵香槟玫瑰,中间一个高高的香槟塔,旁边是九层的白紫相间的订婚蛋糕,蛋糕最上面是两个相拥的小人儿。 朗朗这会儿特别清醒,被齐复高高抱起,远远就看见了那个看起来很美味的蛋糕,弯腰凑在齐复耳边问:“叔叔,一会儿我们能吃那个蛋糕吗?” 齐复这会儿在人群中找司徒丹丹,听到朗朗这样问,便道:“应该可以的。一会儿找阿姨要。”随即他看见司徒丹丹从不远处走向自己,身边并没有柳黎。 “这是哪里来的奶娃娃?齐复,别跟我说你生的。”司徒丹丹挑眉,涂满了饱满的亮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捏了捏朗朗的下巴,“这么可爱,来叫阿姨。” “阿姨好。”朗朗望着这个漂亮的阿姨,转而问齐复,“叔叔,我应该问这个阿姨要蛋糕吗?” 齐复点了点头,看着一身红色旗袍风姿绰约的司徒丹丹,“这是孟信元的儿子。叫朗朗。” “孟信元的儿子?”司徒丹丹仔细瞧了瞧,“那我还吃过你的满月酒呢。”她笑着拍了拍朗朗的小脑袋,惹得他不快的撇开脑袋。今天所有人都跟他的发型过不去!哼哼!“行了,一会儿阿姨让人给你切一块大蛋糕。” 这还行!“谢谢阿姨。”朗朗甜甜的表示感谢,眼睛都开心成弯月形了。 “孟信元呢?怎么让你抱着他儿子?”司徒丹丹领着齐复往前走,一路上不忘跟前来道贺的宾客招呼。其实要不是为了过来找一下齐复,她这个女主角本不必出现在此。 齐复回头看了一眼,“被几个熟人拉住了。”换只手抱着朗朗,随着司徒丹丹走进了化妆室。“柳先生呢?” “在外面,也聊着吧。”司徒丹丹拉过一把椅子。 化妆室里原本有两个工作人员在,看到司徒丹丹领着朋友进来便招呼了一声出去了。 齐复将朗朗搁在腿上,问道:“柳先生有没有跟你说我跟他的关系。” “没说。你跟柳黎有什么关系?”司徒丹丹疑惑着问道,她手指逗弄着朗朗,抬眼看着齐复。 齐复想了想,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时机,但总的说来也无关大雅,便道:“我们同父异母。” 司徒丹丹愣了一下,“你的爸爸是柳复晟?” 齐复点点头,“不过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告诉你一声,我跟柳黎并不是完全陌生。” 司徒丹丹想起了什么惊呼,上前扯住齐复的手臂,慌忙问道:“我听柳黎说过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柳叔叔走的时候分给走不少的家产,柳霖还因此找人……齐复你没事吗?” “是指车祸吗?命挺大的,好得很快也就没有告诉你,怕你担心。”他也自嘲道。一个青少年时期心心念念要自杀的人,居然遭遇车祸也铤而走险伤得不重,导致他自己对这场车祸完全没什么具体的概念。 “柳黎知道这件事之后特别生气,柳霖已经被他送出国了。”司徒丹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齐复,“那段时间,孟氏对柳家的公司打压特别厉害。” 这一段齐复就不知道了,拍了拍司徒丹丹的肩膀,“都过去了,都会好的。你好好跟他在一起。” 司徒丹丹点点头,那个人是怎么样的人,她知道得很清楚,不然不会这么多年都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 “笃笃笃” “进来。”司徒丹丹敛了敛神色。 柳黎微笑着从外面进来,“丹丹,宾客快齐了,司徒伯伯让我们过去。”他朝齐复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朗朗向来有礼貌,虽然没人跟他介绍,“叔叔你好。” 齐复解释道:“这是孟信元的儿子。” “那孟总应该是在找你们了,他在外面。看起来有点儿着急。”柳黎拉过司徒丹丹的手对齐复道。 “嗯,谢谢。”齐复抱着朗朗先他们一步走出去。果不其然看见包公脸的孟信元站在不远处在问一个服务生。 孟信元简直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会有人永远不知道接电话呢?他大步走过来,接过了朗朗问道:“手机呢?带着没?” 齐复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没带。”他知道孟信元找的急了,也不好说什么,就对着朗朗微笑了一下,算是对他爸爸说抱歉了。 孟信元真想当众就牵住这个男人的手,他恶狠狠地道:“跟着我,别又走没了。”说罢转身往前,朗朗转过身子伏在他肩膀上对着齐复做鬼脸,齐复也朝他眨眨眼。 酒桌上的人坐定,齐复环顾了一下,自己落座的这一桌完全没熟人,其他人连大名鼎鼎的孟氏孟总都不认识。他瞥了眼还有些气鼓鼓的孟信元,压低了声音道:“谢谢。” 谢他知道自己不善应付特别找了一桌陌生人坐着,谢他抛开自己的应酬陪着自己坐在冷落的角落中。 朗朗有自己的座位却眼巴巴地看着齐复,“叔叔,你抱着我好不好?” “又不是女孩子,这么娇气?”孟信元还没等齐复答应就道,不过语气已经特别缓和。 齐复看了看孩子与桌沿的高度差,还是越过孟信元抱过朗朗,并对孟信元解释道:“桌子太高了,朗朗还小。” “叔叔真好。”朗朗极高兴地在齐复脸上吧唧了一口。 齐复身旁坐着一个年仅四十的妇人,她笑着感叹道:“这孩子跟叔叔可很亲热。”她还以为齐复是朗朗的亲叔叔。 齐复也没有多做解释,微笑相对。 开席之前照例是简单的订婚仪式,一对新人交换了订婚戒指一起开了香槟,又有主持人热了热气氛,总算熬到开吃,朗朗都觉得饿死了。 孟信元一直在回复短信,看着一脸心甘情愿当保姆的齐复,又看看吃得不亦乐乎的小的,真觉得心里满满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今天【19号】的基本更新。 文章有情节上的漏洞,或者基本常识出现问题,记得拜托一定要告诉我哦,不然一错再错很宓倪罚主要是本人特别迷糊很容易就忘记细节什么的…… ☆、第二十八章 中午的宴会结束之后,孟信元带着齐复和朗朗去酒店客房休息,晚上是司徒家主办的慈善晚宴。 朗朗在齐复怀里窝着不时摸摸自己已经吃饱了的凸起的小肚皮,打了个哈欠却正巧被孟信元看见。 孟信元屈起手指弹了弹朗朗的小屁股蛋儿,“睡饱了吃,吃饱了睡,属猪的?” 朗朗被爸爸一说两只小手掌盖在大眼睛上,撅着嘴巴表示不开心。 齐复白了他一眼,轻声安抚着朗朗,“先等一会儿,待会儿到床上再好好睡一会儿。” 朗朗拿开眼睛瞧一眼齐复,点了点头,幼嫩的小脸上满是笑容。 孟信元心里恼怒――这是我儿子好不?不过为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捏着房卡故作闲庭信步。 司徒家定的客房规格甚好,复式套房,基本属于三口之家正好合适――可是,这么诡异的三口之家…… 米色厚地毯上放置着组合式酒红色沙发,看上去既舒适又品味十足;两扇独立的门分别进入一大一小的房间,而大房间另有一扇门可以进入小房间。 孟信元挨个儿看了看房间的格局,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等他从小房间绕回大房间就看见齐复帮朗朗脱了鞋子安置在超大的双人床上,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齐复将羊毛毯拉到朗朗下巴下面,将他盖的严严实实,静静地看了会儿已经熟睡的孩子,不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软软的脸颊,脸上爬上了温和的浅笑,却被孟信元忽然抓住了手臂,又不觉皱眉。 孟信元一把将他扯到了小房间压制在门后面,“你怎么把朗朗放在我们床上,你让我们睡这个?” 齐复顺着他的话往前看,越过他的肩头只见那只床相对主卧室的要小一号,他淡淡地道:“我一个人睡这里,你今晚跟朗朗一起睡。” “啥?” 为人父亲的,却从未和半大的孩子一起同床共枕过,孟信元努力压制下那种对朗朗隐隐的抱歉,愣了半天,傻乎乎地道:“我……我怕半夜翻身压倒他,还是让他睡这里吧。” 齐复心有狐疑地瞄了他一眼,却是语重心长地道:“朗朗也懂事了,知道得多。” 孟信元慌忙摇头,“这么大个孩子,懂个屁他。咱们睡咱们,”说着他亲了齐复一口,亲昵地道,“大不了一会儿你声音小点儿。” 这也能想歪?齐复叹气,“我是说,这么大的孩子,发现自己的爸爸这么对待自己,不好。他已经懂事了,表面上不说,但是内心里还是渴望有一份完整的父爱的。” “那他有了父爱是不是一会儿就要母爱?”孟信元忽的咄咄逼人地道,“那我是不是应该顺应他的意思去给他找个女人回来?齐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别说你从来没想过跟我在一起一辈子,我看你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 他一拳打在门上,发出“嘭”的一声,令齐复愣了一愣。 齐复一股子无名火从底下升上来,简直想给他来一拳,却听见外面朗朗的声音,“爸爸,齐叔叔?爸爸?”他瞪了孟信元一脸,示意他收敛一些,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紧紧箍着自己的手臂,拉开门往大房间走去。 朗朗被刚才那一声给吓醒了,已经从床上跑了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慌慌张张的,看见齐复走出来忙往前扑,“齐叔叔,爸爸呢?” 齐复抱起了孩子将他放在了床上拉好被子,才道:“叔叔跟爸爸有点事儿说,朗朗先睡觉好不好?” 朗朗难得的固执地撅着嘴巴摇摇头,小手拽着齐复的衬衫袖口,“爸爸呢?” “朗朗,爸爸在这里。”孟信元整了整衣衫从小房间出来,脸上挂着勉勉强强的笑容,明明望着床头这边,却似乎根本没看见齐复这个人,“朗朗想跟爸爸一起午睡吗?” “恩啊。”朗朗重重地点点头,脸上笑开了花,从被子里钻出来,就要扑过去,被齐复眼疾手快的抱住了,“慢点儿朗朗。” 这就是父子连心,齐复盯着朗朗的小脑瓜顶儿,心里酸酸的。 孟信元被气昏了头,抱着朗朗往床上一躺,“我们要午睡了,你出去吧。” 齐复无奈的看着半搂着孩子的大男人,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帮他们轻声关好了门往外走去。 孟信元听见大门咔哒一声开了又关上了,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闭着的眼睛转了转,克制了追上去的冲动。 23层的高度,从窗外望去,天空的云色飘渺,齐复从观光电梯中下去,眼神关注着空中那一群飞鸟,并没意识到有一个中年男人瞥了自己一眼之后略带紧张的神色。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齐复让到一边让女士先行,却不知这一让撞上了一个人,他忙扶着那人的手臂,“非常不好意思,抱歉。” “没事。”中年男人撇开头,正抬步想走开,居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紧紧的拽在一个人的手中。他喉头一紧缓慢而慌张的转过来,看见的齐复不敢置信的双眸。 这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带着惊慌、不安,眼底一片冷一片清。 旁边的人纷纷以怪异的眼神看着齐复二人,齐复拉着那个中年人匆匆走到了大堂的一角。 两个人一时无话,这是人生中的第二次相见,可是齐复还是如此清晰的认出了这张脸,他慌乱的握紧了手,话不知何起,方才一冲动而现在不知如何是好。 酒店的玻璃干净得如同不存在,外面是忙碌来往的行人,天空还是那么的蓝,干净地没有一丝杂色。 中年男人忽起了厉色,“请问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齐复动了动唇,话头又被自己给吞了下去,思虑再三才问道:“陈叔叔,你不认识我了么?” 中年男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装陌生人,便狠狠地瞪他一眼,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了人了。”他板着脸皱着眉要走。 “陈叔叔,我是齐复,我见过陈沐了。”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用心如刀割来形容齐复的心情也不为过。 “什么?”陈杨波惊愕地止步,“小沐……” 齐复抬眸想要说点儿什么,却看见孟信元迈着大步从一边向自己走来,脸色并不好看,他顿了话,只道:“陈叔叔,不好意思,耽误了。” 陈杨波不知他何意,只见一个个子极高的男人走到齐复的眼前,两人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关系,他不自觉地露出厌恶的眼神,却碍于体面,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孟信元看了一眼陈杨波的背影,握着齐复的手腕不知不觉中松了些力气,没好气地问道:“他谁?” 齐复连挣脱的动作都没有,回答他道:“陈沐的爸爸。” 孟信元脑神经跟触电似的,专注地看着齐复的眼,“你……” 齐复动作轻柔地碰了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略带黯然地道:“不知道说什么,认出来的时候想说点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就像那天在雪地里滚下去之后。” 孟信元抓住了他的手,眼中有一丝惊慌,也有一丝恐惧,“不,别说了齐复。也别想了,我们上去吧,不要离开我。不要理我太远。”说罢拉着他返回电梯的方向。 齐复将他的神色在脑海中转了一转,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始终不敢回应他的话。 多想和一个人到地老、到天荒,却不知道是不是此刻选择是否正确。 已经错过了一次,还会不会再错一次? 不过,没有经历谁知道结果,是会对还是会错? 到底是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这样的命题在生活中已经太多,在面临感情的问题的时候,却还要这样伤脑筋。 齐复不愿意去想,太累。 一次错误已然将自己的人生改变成如此模样,而第二次的错呢?会是怎么样的惨痛的教训? 齐复想,始终是自己太胆小。 晚宴之后的慈善晚会,孟信元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出席――“我儿子说没劲,我陪着他到处看看。” 朗朗不明所以的从齐复的怀抱里抬起头来,“爸爸,你刚才叫我吗?” “没事。”孟信元摸了摸他的鬓发,“朗朗,让爸爸抱。” “哦。”朗朗极度不情愿地从齐复温暖的怀抱里出来――不是他嫌弃自己老爸笨手笨脚,实在是被抱着太难受了,偶尔还行,一旦走上一会儿就像是个小包被夹带着。 齐复看着眉宇之间略微纠结的朗朗,弯起了嘴角将他递给了孟信元。 晚餐过后的时间里,这个城市陷入一片灯海。温热的气息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扑面而来,齐复与孟信元缓缓的并肩而行。 中午的那场尴尬,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没有人再提起。 但是孟信元知道,有些话不说穿,并不代表问题不存在,暂时的压制,也许会引起将来的滔天巨浪――但是齐复的态度,令他格外难做。 撕破脸皮太难堪,也并不是孟信元的本意――只要,只要齐复在自己身边就行了吧……只要这个人不离开自己太远,应该就可以摒弃那些忽隐忽现的担忧与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万不要问我消失了这么久死去哪里了,总之,我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找工作了,搬家了,去了这里那里办了这个那个 实在是抱歉,非常抱歉――有时候累起来就想死什么都不相干。 感谢我的那个谁,他有一直提醒我:更新呢更新呢更不更?他上我晋江后台估计比我自己都勤快= = 接下去一周应该有四更,周末可能加,反正不会弃坑――感谢大家…… ☆、第二十九章 夜半,孟信元站在小房间的窗前望着点点星光。 故事里常说,每个人死后就会变成一颗星。孟信元手指夹着烟,若有所思的寻找那一颗属于齐复流失的孩子的星星。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结局,而大部分看故事的人都不喜欢悲剧。属于陈沐与齐复的故事已经是一个悲剧,那么自己与齐复的呢?孟信元掐灭了猩红的烟头。 能像星星一样一直存在该多好,便不用再去考虑将来的事情,因为将来会一直存在,不需要着急去做决定去选择去安排去想象…… 人生那么短暂,每个人出生以后,就迫不得已的快快下决定快快做选择,没有过多的考虑时间也没有从来一次的机会。 就像是油画创作,若是一开始的时候就用错了颜色,那么再怎么修修补补,整幅画永远都会带着不能毁去的痕迹。 打开门,黑漆漆的房间里,有一大一小的呼吸声,气息匀和,似乎带着一股香甜的睡意。 门缝里泄出一丝昏黄的光线,齐复的眼珠子在眼皮下动了动,他还没有睡着。 很难入睡,在这样的夜晚,总有一些事情要去思索――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对了,错了又该如何去弥补,而事后的弥补是不是真的有用。 齐复脑海里是当年的陈杨波和现如今苍老的陈杨波的面貌的轮番出现,他不可遏制的或者被动或者主动的去想起有关于陈沐的一些东西。 当年在东林大学的相处,这一段短暂但是腻得惊心的感情,终究还是刻骨铭心,不能令他完全忘怀――齐复猛的睁开眼。 回忆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吞噬了齐复,也吞噬了现实。 漆黑的夜里,他看见了孟信元站得僵直的身影,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孟信元背着光,看不清房间里齐复已经清醒。 在同一时间,一个拉上了门将自己关在了门里,而另一个轻轻掀开了被子试图打开另一扇门。 朗朗因为齐复的动静而微微不满地哼哼两声,又在齐复的安抚下安稳睡去。 齐复匆匆套上了外套,轻手轻脚而又极快的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他无力的鞠了一把清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既然抑制不住地想要知道真相,那么当初就不该那么武断地相信自己可以克服所谓的被欺骗的魔怔。 想起可笑的行为,齐复不觉自嘲地抿唇笑了笑,是啊,若是认认真真地看了孟信元找来的资料,也许现在心里就不会如同万只蚂蚁乱爬的钻心的难受了吧。 无心去顾忌孟信元是不是睡着了,齐复打开房门侧身走入了灯光明亮恍如白日的走廊。 孟信元自然知道齐复去干什么,抑或说,他知道此刻齐复的心里在想一些什么,或许,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要比齐复自己更加明白他内心一些隐秘的潜在的东西。点燃了烟头,孟信元熄灭了房间的灯,试图在窗前安静地站一会儿,可惜,微微颤抖着的小指出卖了他不能安宁的心。 齐复找到了值班的大堂经理,正思考着如何开口,因为他发现自己除了知道那个是陈沐的父亲之外――一无所知。他纠结了一下,礼貌性地跟一个王姓大堂经理开口,“您好,请问,您这里能帮忙查一下一个客人的房号吗?” 王姓经理不悦地看向齐复,却见来人淡淡的眉目之间隐隐透着焦虑,不觉也放缓了语气,“非常抱歉先生,酒店有规定,我们不能……” 此话未完,另有一个身材微微发福地男人匆匆走来,满面笑容,“齐复先生是吗?您要找陈杨波先生是吗?”正说着,他向身边的王姓经理打了个手势,后者朝齐复点了点头便规规矩矩地后退离开, 齐复机械的点点头,他看看对着自己微笑的男人,问道:“是一位孟先生让你来告诉我的?” 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的,先生,孟先生让我来照看一下,他说您要找一位姓陈的先生。请跟我来。” 齐复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眼底是一片疑惑,不大能明白孟信元的意思。思及中午小小的对峙,他收回了心绪,瞥了眼这人胸前的标牌,问道:“李经理,那请问一下这位陈先生还在酒店里住着吗?”。 “抱歉先生,我刚才才接到孟先生的电话,叫人去查了,需要等一分钟的时间我才能告诉您准确的答案。”他露出八颗牙的微笑,有些肉的脸上堆起的笑容却并不叫人发腻。 齐复点点头。 不一会儿前台的小姐将陈杨波那个房间的情况来告知了李经理,他才转而告诉齐复,“我们这里的信息显示,这位陈先生的房间是订到明天上午九点,而且已经让我们帮忙预定十点半飞美国的航班。” “那么,他现在在房间吗?” 李经理道:“这个抱歉,我需要去看看监控――如果您有需要的话。” “不,不用了,谢谢。”齐复方才想转身离去,却见李经理笑脸迎向自己身后。 李经理向孟信元微微鞠躬,“孟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齐复略微迟疑,看向孟信元。 孟信元双手斜插在裤袋中,高个子在空旷的大厅中显得极为突出,他面色不是特别好,径直走到了齐复的身边,轻声解释道:“孟氏也有份投资这里。” 齐复侧过头,看了眼难得亲眼一见大股东此刻满脸荣幸的李经理,对孟信元道:“我上去睡了。” 孟信元手臂一揽将他圈进自己的身边,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就是哥俩好的一个动作而已,不知为何齐复今晚格外的抗拒,他定了定,问道:“放开,我自己走。” 李经理哪见识过这阵仗,赶紧灰溜溜地撤了,顺带将一溜儿往这里瞥的眼神给顶回去。 “去……”孟信元歪头孩子似的诡秘的笑了一下,“陪我去看看星星。” 齐复推不开他,有心无力地被他半拉半扯地往电梯边走去,嘴里反问道:“不是看星星,去房间里看?” “带你去个好地方。”孟信元响亮地吹了一个口哨,痞子似的将齐复往电梯里塞,他紧紧的箍着怀里的男人,挑衅眼神在齐复的脸上流连。大概最不爱的就是齐复这种空洞的眼中,还带着一种锋芒,叫人觉得发冷。 孟信元就像是一个气球,而齐复就是那根针――偏偏孟信元还要一个劲儿地往齐复身边凑。 是因为不到黄河心不死吗? 孟信元无奈的笑着,食指轻轻地绕着齐复的耳廓画圈,他知道齐复不喜欢,但是他乐意,他乐意――他孟信元就乐意这样霸占着自己喜欢的人! 要爆炸了吧,孟信元这样想。 电梯很快就到了最高的一层,电梯里忽然响起了人声,“孟先生,顶楼的看台……” “没事,帮我打开。”孟信元收回了手,冷冷地道。 电梯打开,一条走廊往前,齐复感觉到来自前方的凉风,风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道。 时空隧道吗?齐复想,可是,前方并没有来自未来宇宙的银光,他想起机器猫,那个最终以悲剧结尾的可爱的故事,他很喜欢那个结局。 每个故事都有结局,可以轰轰烈烈,也可以平平淡淡,后者或许不够精彩,却终究是生活最本质的一面。 齐复侧头,看着掏烟的孟信元,他一脸不快,细长的烟支夹在指间,另一只手却还在口袋中摸摸索索。 走廊到了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已经半开,外面是一片夜空,夹杂着点点的星光。 齐复率先一步跨出去,四面八方冲击而来温柔的风,他略长的额发被胡乱吹起――我欲乘风归去,且不顾人生凉热。“找不到,就别抽了。”他抬头看着近得压人的天幕。 孟信元勾了勾嘴角,将烟扔到一边,伸手圈住了仰头的男人――“齐复,我们好好谈谈。” “怎么,不是来看星星么?”齐复反问他,握住了孟信元的手,“你看,那里……” “嗯?哪里?”孟信元的眼光此刻注目着怀里的男人,语音轻柔带着一种令人沉醉的温度。 再多看几百年都是不够的,怎么能够么? “看着我干什么?”齐复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身边的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专注地望着天空――这个地方,真是令人惊喜。三十多层的高度,一伸手,就似乎可以碰见天际,就可以摘星。 “齐复,齐复,别离开我。”孟信元手臂一紧,将他搂在怀里,伸手触及他的脸,却是凉凉的一片,“冷吗?”大手张开覆盖在他的脸颊上。 齐复摇摇头,被他的手指轻覆的位置热热的,他低低地唤他,“阿元。” “嗯?”孟信元下巴抵着他的额角,声音就像是来自自己的身体中,闷闷的带着一种亲切和厚重。 “我们聊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节写了三天――好晕啊,大家看着吧,情节会快起来…… ☆、第三十章 爱情,分很多种,有一些人在一起,一辈子无声胜有声,有些话藏在心里,两人相视一眼就知道彼此的内心;有一些人在一起,或者因为性格,时时刻刻都要顾着交流所有的一切,他们深信感情是需要在交流中深化,了解各自的世界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但是,大部分的爱情,其实都是在懵懵懂懂中开始,没有什么预设好的计划,也没有什么硬性的原则――爱情,本身就是一场没有规则的游戏。不能因为想要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就伪装自己是一个疯魔症患者――爱情,打从一开始,只有合适与不合适之分。 齐复轻缓地转过头,凝视着孟信元的眼眸,觉得他是真正的眸若星辰,一点都不见假。他反手握住孟信元的手,问:“你在担心什么?” 孟信元扣着他的手,心里似有一阵秋雨飘过,一些好的坏的东西通通浮上心来,扯了扯嘴角,“不知道。” 是担心失去,是担心不能再继续拥有,是担心这场爱情变成一场覆水难收,更担心爱情到最后变成了一场个人表演。 甚至,连观众都没有。孟信元眼角微微有些抽痛,是这高楼的顶层的风太猛烈了些,吹得他有怅然若失的痛感,明明这个人还在自己的怀里还在自己的眼前――“齐复,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齐复想起,当年大学寝室里的书桌上码放的那些女性小说,故事里的女人们每每遇到这些类似的问题,故作聪明的女人总是故弄玄虚,她们的答案多半是带着自以为是的避重就轻。“没想过这么远的问题。阿元,你不觉得你自己本身就离我很远很远?” “我离你很远?”孟信元惊讶地问。他的心里,一直以为自己是围绕着齐复这只风筝吹的那阵风,风筝到哪里他就往哪里,就怕自己的力量太小托不住这一只腾高的风筝。“那是有多远?从这里到这里?”他的手指点了点齐复的心口的位置又点了点自己的脏的位置,“还是这里到这里?”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皮肤能感觉到的温度是实实在在的,连同心脏跳动的节奏都缓慢的接近同一。 爱情,应该是需要回应的。齐复在回忆,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的自己的给的回应有多少。太少,亏得这个人能对着这样的自己能有这般的执着,是应该高兴的吧,他眯上了眼寻找到了孟信元的凉凉的两片唇,“阿元,你是不是在怪我?” 曲子里是怎么唱的,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齐复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吻落在唇角,在风声中,显得这样微不足道,却又带着一种弥足可贵。 孟信元并不想破坏此刻的宁静――夜已经深了,脚下的世界,只要探头出去看看就会发现只有一片灯海还在闪烁,无人的街道上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像是鬼魅出现的时刻,夜与昼的交替中,叫人莫名其妙的想要看看清楚:这世上会否真的有鬼,而人心里的鬼又是不是会在夜间出没透气。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齐复的耳廓。人的手指分布着大量的细小的神经纤维,用来分辨和感受,传递与表达。如果,手指能经由触摸而感受到爱情的真相,那么世界上便会缺少很多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的感情了吧。 齐复抿了嘴角微微笑着,“阿元,你不要嘲笑我。” “嗯?”尾音略带沙哑慵懒的上扬着。抬眸就是漫天的星,闪烁着的迷离光芒,似是预知不 “好像,太被动了。”齐复好少有机会这样说话,说这样的话,“你付出的太多,而我,太少了――感情,也有公平不公平的对吧?” 一些不能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直白的问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不留一点余地,让自己怎么回答好呢?“呵。”孟信元略有些不安地将手指停在一个位置,不再动。 “虽然感情不能一笔一笔地算清楚,可还是要有一个相对的平等,不是吗?爱情,应当是这样的吧。”像一个小学生,补习爱情这门课,虽然曾经有过不及格,但似乎还是想要努力一把。 “嗯。”孟信元不知如何说,他曾以为他的这份爱情里,即便没有齐复的回应他也可以支撑住,但是那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等真正的投入才会发现,爱情如商场,没有收益的投入除了令人失望之外一无所用。 可惜,坚持这样的爱情,多么的困难。一旦付出,一旦爱上,似乎就已经注定了这笔投资的失败。 “阿元,你后悔吗?” 怎么会?孟信元收紧了手臂,双眸微红,“齐复,不会,不会的。” 没有后悔,爱情,就是一场赌博,赢了是运气,输了是命。 “齐复,告诉我,怎么才能留住你。” 齐复覆上孟信元的手背,十指缠绕,“这样就很好,我很快乐――我所求不多,你给的已经很好。” 可是我想将一切好的都给你,你要么? 孟信元想,一个人能执着到什么程度,才能感动另一个人呢? 用生命来执着一份爱情?值得,抑或是不值得。结果会是如何,他实在是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是假设如果,大概,也是会累的吧。 “齐复……”孟信元顿了顿,才缓缓地问,“怎么能留住你?我不要现在,我要的是永远。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要用怎么样的语气去哀求,才能显得真诚;要用怎么样的口吻去诉说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感情不是一句玩笑。 还是应该多补习一些电影,学习经验是很有必要的。 夜已经很深很深,天幕有一抹忧郁的墨蓝,压得极近,似有一阵清醒的空气从远方飘来,将要窒息的人类很快就要在被死神遏制住喉管之前得到解救。 “阿元,我不走,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齐复不知道未来到底有多远,眼下他感觉到的一些些的凉意,脸颊上有来自孟信元呼吸的热气,而脖颈间是浮动着的游离空气,“阿元,我们回去吧,快天亮了。” 时间什么时候走得这么快,快的令人措手不及,昼夜交替已经没有了明显的交界,随时都是黑色的夜幕,而一晃眼就是大晴天。 而爱情,太漫长的一个话题,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惜,语言的用处有限,再多的情爱都终将归结到无声的漫长的缓慢的互相磨合中去。 “齐复,你答应我的。” 那不远处的,大厦的防护栏,如果可以的话,孟信元想,爱情归结于尘土,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的皮肤有一点的冷,为自己的想法所迷惑,明知道可怕,却还是有些抽不开身。 “回去吧。”齐复将手握住他的手腕,掰过他的手心,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上去,“阿元,朗朗一个人在,梦中醒来,是会怕的。” 是啊,午夜梦回的每个人,不论懵懂无知的孩子还是成熟理智的大人都是会害怕的吧,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摸不到边际,没有了依靠,墨黑的空气中总有一种不安定的分子在叫嚣在挑唆在令人压抑令人崩溃。 “齐复,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不离开我……”孟信元喃喃自语般轻声的说着,被齐复拉着往来时的路上走,他的身后是一片夜黑,他的前方,有刺眼的明亮的灯光,眼睛能看到的只有齐复踏步上前的身影,还有他不时回头对自己微笑的表情。 齐复的表情很淡,总像是没什么话要说,没有什么表情可以表达。 孟信元却知道,这个看起来冷静、淡定、执着的人,其实要远比他的外表看起来更为冷静,更为淡定,也更为固执。 那么,究竟是爱他什么呢? 爱他风华正茂的外貌,爱他平淡无波的性格,爱他面对命运的捉弄默默承受,还是爱他笑起来时嘴角牵起的弧度,亦或是他生气隐忍时候微微皱起的眉心? 都爱吧,一切都爱,爱这整个人,爱这多面的人,爱他的一切,爱屋及乌。 那么,他的过往呢? 不是圣人,岂能忘怀。总有一个陈沐,夹在在二人的中间,孟信元多少有些不甘心。不过就是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而时间,往往能打败一切。 孟信元望着齐复削瘦的背影,那贴身包裹在西装衬衫里的白皙的肌肤,肌肤下跳动着的青色的血管,他用力呼吸,狭长的走廊里,空气中有齐复的味道,清淡的、浓郁的,不太明显,却很细腻,细的仿佛能够钻入人的每一个毛孔。他忽然明白,身前的这个人,自己看中的这个人,是这样的具有入侵的危险――自己的一切,都好像在某一刻变得微不足道,而他就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了爱情,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不不,这话应该变成,没有了齐复,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不要去想对齐复而言自己的存在是什么,这样的回应已经足够了,孟信元这样宽慰自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齐复是一个值得去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更新有点慢――明天肯定还有一章节――不然就完不成榜单啦恐怖中…… ☆、第三十一章 温暖的被窝里,孟信元的手指划上齐复腰窝的位置,大拇指轻轻的按着那里。 沉睡的男人不情愿的扭了扭腰,惹得孟信元一阵热气冲上来,一个鲤鱼打滚整个身体都压在齐复的身上。 “唔……”被掰过脑袋吻住唇的男人无奈的出声,用手挡开孟信元的脸,朦胧中问道:“几点了?” 孟信元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被拒绝了tat,不甘心不甘心,继续继续! 齐复感觉自己下半身被紧紧实实的压制,扬起的脑袋微酸,不记得昨天将手机搁在哪里,望着微亮的窗帘,“别闹。” 懒洋洋的口吻,激得男人全身的毛孔都扩张了,“齐复,让我亲亲。”狼一样叼住他的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挡不掉的热情彻底吞噬了齐复,昨夜的疯狂还历历在目,现下又将迎来一场暴风雪,齐复脑子里一锅粥似的糊糊涂涂,直到有什么东西紧紧的抵着自己从来为之羞愧的地方的时候,他才由梦中惊醒,上半身扭动着要挣开孟信元,“阿元,你干什么?” 孟信元的声音很远很远,像是山谷里的回音,絮絮地诉说着自己的情愫:“齐复,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怀里男人的颤抖,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但这是唯一能长久留住这个人的办法,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 “不!”齐复痛楚的反抗,他不能将一个鲜活纯真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来受苦,他也无法让一个简单初始的生命出生于自己这样的身体中。 “齐复,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不是陈沐的原因?你告诉我啊!?” 万箭穿心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孟信元在自责和悔恨中感觉到一丝痛快。 一个冷颤中,齐复只感觉到身体似乎被破开一个伤口,那可怕的被贯穿的感觉蔓延到四肢五骸,他无力地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不再言语。 灰白的脸色,无神的瞳孔,却激起孟信元更大的征服欲。“齐复,你看着我!你他妈的看着我!”孟信元在冲刺中右手虎口扣住了齐复的下巴。 这一刻,谁也没有比谁更受伤。 谁也没有比谁更脆弱。 回到长锦的孟信元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驱车从公司绕过大半个城市过来只为看看那根本不可能望见的心爱的人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他不会后悔也绝不会认错。 烟头被扔了一地,又是一个午夜――已经多久了,每个午夜的时候,那盏灯总是毫无意外的会亮几分钟,似是在缓冲,接着再一次进入黑夜中。 今天又梦见什么了? 是死去的亲人?还是未知的恐惧令他惊醒? 若是他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会循着热度凑近自己的身体的吧?孟信元这样想道。 第二天,负责齐复安全的王强亲自跑了一趟孟信元的办公室。 孟总正靠在椅背中假寐,香雪进来说王强来了,忙打起二十万的精神。 “孟哥,齐先生今天辞掉了学校的工作,不知道想干什么,我手下几个兄弟都说你这朋友精神不大好的样子。”王强搔了搔后脑勺,奇怪的问道:“孟哥,你说,齐先生不会是想不开吧。我看他一天到晚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天一个人呆着,基本啥都不干,就看看书,哦对了――”他拍了一下脑袋恍然道,“他这两天把自己的书都送人了,好几大箱子,都送到学校给学生了!” 孟信元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跑带奔,急忙中对王强道:“让你兄弟看好他,要是出事了没好果子吃!” 王强心里想着,嘿,孟哥这到底是好这一口呢还是好这个人呢?看来不像是玩玩的呀!忙撒丫子跟着孟信元往外走,推门出去就听见孟信元一边走一边对自己的助理道:“给王强二十万。”王强一听乐了会儿,眨眼间孟总就消失在电梯口了。 香雪摇摇头,老板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就差后勤的保洁阿姨不清楚了,全公司上下主管以上的估计少有被老板骂道狗血喷头的。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倒是对这个能让自家老板魂牵梦萦的人产生了点儿好奇心。 孟信元不想知道齐复是不是一个会轻易轻生的人,他只要结果,其他的都不愿意去多想。 齐复在家。天气略微闷热,他开着窗,靠在窗台上,不用太刻意就能看见停在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车。 车里的男人并没有立即走出来,齐复却也没有立即关上窗。 齐复静静地望着车窗的位置,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大约有一个人影。 车里的男人也仰着头望着高高在上的人,专注的热切的担忧的,太多心情可以诉说,反而一时无语。孟信元推开车门踏出去,堂堂正正的仰头与之直视。 从楼下到楼上,几百个台阶,孟信元走得很缓慢,脑子里太不安,连五官都不知道如何调动,在他看见家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想,应该没有什么要伪装的,既然心无悔意何必假装愧疚? 让他怀上自己的孩子,不正是自己最想要的事情吗? 齐复坐在沙发上,似是在等孟信元,似是在这里等了几千年未曾动一分,眼神坚定,而神情凝重,然而当他开口的时候,似有一阵来自远空的风,吹过两人之间不到两米的空间,“我想离开这里……” 怒意和悔意在刹那之间涌上心头,如果用彻底失去这个人来换取留住他的心,孟信元觉得这太失败了! “暂时的。”齐复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我想回去生活一段时间。” “然后假装我孟信元从不存在,快快活活地继续生活?”孟信元颤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齐复,你不能离开我。” “不能?”齐复眉心舒展开来反问道,“阿元,我们都不是小孩子。” 孟信元冲上前半跪在沙发前,紧紧地握住了齐复的手,此刻他才知道,齐复的这一双手有多么的凉,如果他没弄错,这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为何他的双手还是充满了冬末的冷?“齐复,我认定了你,不管你有没有认定我,你是我的!是我的!”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嘶吼,带着绝望的挣扎与不甘的骚动。 齐复冷冷地将手从孟信元的双手中抽离,双手紧握,说道:“感情,你情我愿,现在我不愿,你强求又有什么用?” 孟信元从地上站起来,掏了烟盒出来,默默地点了一支烟,思虑良久,才在烟雾阵阵中抬眸,眼光冷冽不复温柔,“齐复,我说的开始,没有你叫停的理由!”他捏着烟的手指有些稳不住,到底还是怕失去的,真正是怕到了心里去。 齐复却似未曾听见他说的话,端了端眼镜脚,似是提醒又似是强调,“阿元,我毕竟是个男人。” “可是你却愿意为陈沐……”孟信元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一定是幼稚极了,可是爱情不就是极为幼稚的你来我往你爱我不爱?不然呢,他有限的经验里未曾有训练到这一项目。 “那并不一样。”齐复恍惚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孟信元,“阿元,你是否自始至终以为我不曾对你动过心?” 孟信元不甘心的撇过脑袋,是的,他就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不愿意承认――他最怕的也正是齐复正面提及这个话题。 “阿元,所以我说你本身离我就很远。”齐复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你认为我不爱你,那你为何要……要……”他说不下去,关于那些,他难以启齿。 “因为要留下你,用一个孩子留下你,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孟信元续了一支烟,快要燃烧殆尽的烫手的烟头却无处可扔,红色的星子已经要触及手指,却被齐复猛的拿了过去,快步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扔进了抽水马桶中。 孟信元望着齐复站立着微微弯着腰的身影,嘴角含着的烟变得索然无味,小小的房间中是缭绕的烟雾,也似雾霾没有天日。 “你走吧,我静一静,给我一段时间。”齐复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在卫生间里道。 “齐复,你告诉我,你爱我吗?”孟信元咬着后槽牙问出这句话――他就是想知道咯明白清楚而已,带着后怕的问出口,他已经没有了后路。 “没有。从没有!” “好!好!”孟信元猛吸了口烟,眼角就这样渗出了泪水,他从没有这样狼狈,这样赤丨裸丨裸的狼狈令他无所适从。 夺门而去的人并没有看见齐复一侧脸颊上滑下的眼泪。 有时候,爱情的终结,并不是因为不爱了,总有一些其他的原因要远远大于爱情本身。 当有一天,这些问题都不成问题,爱情,自然也就伟大而神圣不可侵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十二点以前更新了,神啊……累死我了 ☆、第三十二章 叶梓韧的三十六岁生日晚宴上,孟信元端着形状优雅的香槟酒杯,在闪耀着的灯光下,一个人站在遥远的冷清的角落中。 酒会的最中央,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端的一身笔挺西装嘴角噙着一抹意气风发的笑容,相伴而舞的男人一身银灰修身西装,侧脸线条清晰而俊朗,他们翩翩舞动,旁若无人。 从每一个角度望去,这都是无比和谐而自然的一对。再无人问,为什么叶氏的总裁身边总陪着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也不会有人诧异,至今未婚的叶氏总裁居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 呵!同性恋。孟信元将酒杯中色泽华丽的酒一饮而尽。即便是想到了以后的生活又如何,你要的那个人不愿意陪你共同度过,再如何设想,也不过是一场空梦。 “孟总想什么呢?”略带低沉的声音传来。 两只酒杯就近,发出“叮”的一声,孟信元勾起笑容,“莫总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莫岑柏耸了耸肩,他微微笑着将手中的杯子递给穿梭来去的服务生,双臂交叠,“孟总大忙人,晴天谷那块地发展得不错。今年的十大杰出青年看来非孟总莫属了。” “莫总客气了。令兄的莫氏集团实力远雄厚于我,晴天谷是个小项目,将来有机会希望能与莫大总裁合作 。希望莫总从中助力。”话虽如此,孟信元却依旧不卑不亢,他虽不是几代经营世家子弟,白手起家能立足长锦商圈,实力不容小觑。 莫岑柏却是狠狠出拳击在孟信元宽阔的肩膀上,“你这话真是越说越远,再说下去就要楚河汉界了?” “岂敢岂敢。这不是你故作正经!”孟信元爽朗的笑了,拍了拍莫岑柏的肩,“说回来就回来,舍得?” 两个久未见面的朋友双双走出了酒会,远离了尘嚣,走入了叶家花园。 夜色正好,耳际偶有窃窃私语传来,阵阵花香随着夜风来,令人舒爽不少。 莫岑柏颇为遗憾地道:“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哥要隐退,我不回来难道让我爸出山?”话虽如此,言语之间还是颇为留恋。 莫氏集团总裁退隐商场陪老婆孩子归隐山林的消息一直有所传,却未想竟然是真的。 孟信元问:“国外的公司不准备合并?” “不了,我朋友会打理。”莫岑柏抬头望着天空,促狭的问:“听闻,你最近感情不顺啊。” “哪来的小道消息?”孟信元自己也失笑,“倒是很灵通。”忽的皱眉,又起疑问,“你要是遇到一个人,你喜欢,他不喜欢你,怎么办?” 漫天的星空,哪一颗星星是属于自己的?“不知道,没遇到过――我还年轻!哈哈!” “哈哈”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莫岑柏恢复了正色,“追吧,不到黄河心不死,凭你当年念金融那股子劲,我可不信你搞不定一个人的心。” 孟信元失语。感情和念书,还真不是一回事儿。得不得分,也真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山穷水尽了。” 让一个男人失意的最好的办法是让他爱上一个人,而得不到这个人。 “陆游大诗人怎么说来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兄弟,只要他没别人,你就还有的是机会。”莫岑柏老神在在地道,他虽未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不是?家里大哥和大嫂多年感情纠葛,还不是照样能“苦尽甘来”? 细细算算,没有见齐复也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虽案头搁了一叠他的最近动向,但时常望着那些叠起来的白色纸张就失了神。 经常一个人驱车在路上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将车往那个方向开去,往往开到半路才恍然大悟是要去参加个重要的活动或者会议。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也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孟信元深觉惊诧。 前几天回到家中,朗朗还天真可爱地问,“齐叔叔为什么不来跟我玩?” 无言以对是孟信元唯一的反应。 一个灵光乍现,孟信元猛的拍了拍莫岑柏的肩膀,“谢了兄弟。我先走一步,回头跟我帮叶总说一声!” “喂喂!”莫岑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见他一溜烟儿跑出去心里稀里糊涂的。 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孟信元指挥司机开车,自己则掏出了电话给家里打电话。 接电话的佣人将电话交给了孙笑萍,只听她问:“这么晚了是怎么了?有什么要紧事吗?” 孟信元这才翻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十点,他顿了顿问道:“朗朗睡了么?” “早睡下了。”孙笑萍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我来接他,今天跟我睡。”孟信元道,“妈,你帮忙收拾一下,我直接抱他走。”说罢也不等孙笑萍问东问西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第一次,孟信元觉得孟家住得是这么的遥远。 一想到要从孟家开车到齐复的家中,他简直希望自己背上突然长出一对翅膀来,好让他片刻之间就能看见魂牵梦萦的人。 这一刻,什么男人的自尊自傲,都见鬼去了。 所谓忍无可忍,便是无需再忍! 到达孟家的时候,孟信元打开了车门踏下车,一阵夜风袭来,头脑忽然清醒。 用孩子去牵连他,岂不还是令他反感? 瞬间颓然地倒回车里,孟信元靠在椅背上,狠戾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缓缓对司机道:“算了,回去吧。” 司机不明所以,还是照做发动了车子。 孟信元电话过去,却听孙笑萍严肃批评道:“阿元,你如今也不小了,朗朗毕竟是你亲儿子,你做什么事情之前也考虑考虑这个没妈的孩子行吗?” “妈,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别以为你跟那个男人的事情我跟你爸爸都不知道!这个家里恐怕除了那一老一小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这段时间的事。”孙笑萍往日里和和气气的,看似毫无主见,等真要有人往这个家里扎针,也端端不是一个无原则忍让的人。 “妈……”孟信元疲累的拖长了声音,“抱歉,我会处理好的。” “我不管你怎么处理,我只知道,不要让朗朗难做,他还是个孩子,还这么小……”孙笑萍哽咽了一下,话音绵长,而显得格外语重心长。 “我知道的。”抛开了爱情,他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对父母的儿子,冲动之后,他还是要回到孟信元本身。“妈,你没让朗朗起来吧?” “没有,阿元,你断了那个人吧。”孙笑萍苦口婆心地道,“我们终究是一个正统人家……” “嗯,妈,你早点休息吧。”孟信元缓了缓神,道:“明天周末,我上午来接朗朗去游乐园,你跟他说一下吧。” “这个行。”孙笑萍首肯地发话。 挂断了电话,孟信元看着窗外闪着车灯呼啸而过的轿车,眼花缭乱之间,竟有一种莫名的怆然,他对司机道:“去中兴北路。” 司机给他开了这么久的车,自然是知道要去哪里的,等到一个转向路口便一个u形转弯,将车开往另一个方向。 齐复窝在家里约莫一个月,看看书做做菜,生活的时钟对他而言已经停摆。 每天十点半是他喝牛奶睡觉的点,今天也不例外,只是眼皮老是跳着。他虽不迷信,但总觉得不舒服,窝在沙发里手持牛奶半晌没喝,温牛奶快要变凉的时候才恍然想起这件事儿来。 这种一个人过的生活,是他已经坚持了的习惯了的,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只是偶尔梦回想起那个一个月前还伴在身侧的人觉得有些诧异而已。 诧异自己竟然会和那样遥远的、毫不搭界的人有过这样的交集,并且,这种交集远远地要比自己想想的深刻。 至少,他不能忘记那个叫孟信元的男人依着自己腻歪的场景,像是一个大男孩,又像是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大型犬,让自己有上前拥抱的冲动,有那样温暖的一个人在身边,也不失为一种人生的美好。 可惜――齐复将牛奶杯搁置在沙发扶手上,望着昏黄的台灯,自言自语的出声道:“可惜吗?” 那么窒闷,仿佛刚才喝下肚的并不是一杯温牛奶,而是断肠药勒得他喉咙发紧脑袋发昏。他站起来,几步走到窗台边,拉开了深色的窗帘,不经意的望去却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一个月前,他那样站在这里,看着自己。齐复不懂那眼里的意思,但是他强烈地感知到对方的感情,深到他无法承受。 夜色中,路灯下,一只男人的胳膊伸出后车窗,手指微点,散去香烟灰烬。 齐复颤抖着拉上了窗帘,脑子里一片火热,刚才喝下去的东西此刻又变成了烈性的酒烧得他灵魂出窍,他几步冲到说桌前,拽起了手机。 手机里拢共就没有几个通话记录,那个人的赫然在列。 手指微抖,齐复轻轻地点了通话。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今天是女生节……于是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章】 光丨裸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孟信元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齐复光滑的皮肤抚摸他的脊背。 瞥了一眼扔在一边的烟盒,孟信元努了努唇,问那个迷迷糊糊的男人,“抽根事后烟如何?” 齐复双眼迷蒙,眼皮子都没撩开,一只手就往床头柜上伸,摸索了半天才嘴里“咦”了一声。 看得孟信元一乐,搂过他的腰腻歪地抱在一起,“算了不抽了,污染空气。” 齐复听了扔了个白眼给他,缩回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 孟信元觉得这人是越看越松不开手,手上使了力扣住齐复的手腕,恶霸似的地问:“齐复,你再敢忽略我试试!” 齐复被他吓得一跳条件反射的躲开,身体确实软绵绵的没力气,问道:“谋杀吗?” 孟信元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说道:“舍不得。”说完又是没完没了、劈头盖脸的亲吻,一只手带着火星子往上撩拨齐复敏感的身体。 越来越不像话之前齐复按住那只手,“不累?” “不累!”颇为兴奋的回答,孟信元直接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答案,高高站立的一处顶在了齐复的腿根处,惹得齐复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这可好,彻底惹怒了孟信元,握紧了齐复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下拖。 “轻点……唔……” 孟信元全身压制着齐复,迅速撕了一个安全套给自己戴上,在覆在齐复后背上。 齐复的那处丝丝滑滑的,孟信元一挺身便轻易进了去,松开一只手俯身亲吻他的裸丨背,“齐复,舒服吗?” “嗯……慢点……啊……慢点儿啊!”齐复不满的哼哼,这人叫他慢他反倒快,折腾的法子是越来越多。 孟信元才不知道什么叫慢,横冲直撞的进进出出,简直是爽透了,“你那里太紧了,真舒服啊!”他一把拎起齐复的一条腿折了下去让他跪在跟前。 埋在自己身子里的那物跟活的似的动着,齐复好半天才习惯了一些,热气一股一股地从那个位置传递上来,有一丝丝麻痒,引得他不自觉地往后靠。 “是不是嫌我太慢了?嗯?”孟信元的声音就在齐复的耳边,湿湿滑滑的舌尖黏腻的来来回回刷在他的耳际。 似有一团火要爆裂,齐复忍了许久才吐出话来:“快……再快点孟信元……” “什么?”孟信元挺身往深处挤进去,“刚才叫我什么?” “啊……孟信元孟信元……”齐复的脸上红得不像话,耳垂更是要滴血似的,又红又烫。 孟信元觉得自己受不了了,尾骨窜上来的快丨感太难耐,咬着齐复的耳朵低低的喊:“真想吃了你啊……” 肉与肉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叫听人了面红耳赤。 痛快的感觉让齐复浑身轻颤,他脱力地往前趴下去,身上那人还没尽兴似的。 孟信元扯开了下身紧紧箍着的小雨衣,将齐复翻了个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抬起他的一条腿在手臂上,略微撩拨了一下齐复的那处,却见齐复并没有特别的介意,便又试探性地将自己的那物往前顶了顶。齐复微睁开眼,却别开脑袋。孟信元见那处的小唇开合了一下,身体里的邪火一下子四散到每一条神经,轻轻一撞,便撞开了那处小口。 “额……”齐复还是有些经受不住,紧张地收了收神,很紧张地感受着。 “放松!”无法,齐复压迫得自己太紧,孟信元只能双手分开他的腿根,拇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揉着那处的入口。 “别……”齐复额头沁出了小汗珠,伸手抓住了孟信元的手,恶狠狠地道,“别闹,要做就快点儿!” 孟信元像是一个毛头小伙一样得令冲进了最里边儿,“齐复,这里太舒服了……” 齐复听不得这话,原本就红着的眼紧紧闭上。 一袭折腾下来,齐复跟散了架似的,任凭孟信元忙前忙后的给自己擦拭,等他擦完了又上床搂着自己才问,“几点了?你明天不上班吗? “上!”孟信元很雀跃地回答,在他额角响亮的波了一下,“睡吧。” 齐复也懒得再说什么,他现在抬一下手指都觉得困难,迷迷糊糊将睡未睡又问:“你刚才是不是弄在里面了?” 自以为小计得逞的孟信元冷汗直冒,满脑子如何组织语言呢,又听齐复道,“阿元,你要准备好,以后还有很多问题要去面对。” “嗯,”孟信元肯定的道,“那你呢齐复?” “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我准备好了。”齐复眯着眼睛凑到孟信元的怀里亲吻着他的下巴,“不要想太多,我们之间,没有别人,只有我跟你。” 有那么一个瞬间,孟信元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即便是个梦,也让他不要醒来吧! 早晨七点的时候,孟信元自动醒了,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侧头看着怀里温暖的身体,他的心里暖洋洋的。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来,轻轻甩了甩酸涩的胳膊,却发现,书桌上放了一本厚厚的本子。他走上前轻声翻开,却见满眼是与自己有关的新闻剪报,有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无处发泄,他走近床上安睡的男人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轻吻。 如果自己昨天没有一时冲动赶来,那这个笨蛋是不是都不知道找自己? 如果自己再也不来找他,那他是不是就一直一直不再联系自己? “蠢蛋!”孟信元往齐复长长的睫毛上吹气,忍着笑骂。 齐复的眼皮动了动,手挠了挠眉毛却并没有醒来。 孟信元拎了拎齐复的的耳朵尖儿,凑上去哈气,“我走了,晚上再来。”转开身去却被齐复拉住了,轻飘飘地声音传进耳中,“帮我把那些书给还了。”懒洋洋的举着手臂指着书桌上码放着的书本。 孟信元顺着他的手臂望去,失语,“抬不动。等晚上我接你出去一起去吧。” “嗯。”齐复收了手臂,巴拉了一下枕头,继续睡了。 待齐复从睡眠中醒来,已经接近中午,窗子打开着,半掩着的窗帘有一下没一下的飘动着。这个城市的初夏,并不是十分酷热,但还是叫人闷热的有些犯懒。 齐复慢慢悠悠地洗了个澡,找了一间薄薄的t恤套上,扯开窗帘,不觉眯了眯眼,眼光刺眼,天空辽阔。 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个行人,偶有行人也是匆匆行进,这个季节已经不再适合缓慢踱步。 “叮咚……” 齐复拉上了一层窗帘,开门却见一个快递员。 小个子的快递员擦了擦额角的汗,撕下快递单,麻利地道:“齐复的东西身份证拿出来对一下,代领签上你的身份证号电话号码。” 齐复疑惑,但还是道:“你先等等。”将门掩上,他回房间找到身份证。 “这里签字。”快递小哥将一份文件交给齐复。 很薄的一个文件,拆开之后是几张薄薄的a4纸。 齐复想起那天孟信元交给自己的陈沐的那场假死的资料,他坐在沙发中,略微抬手,掀开了几张纸,看着却有些莫名的触动。 这是自己的全部三十多年的事迹,竟清清楚楚地全在上面了。 一个人,一辈子,大概也就几张纸的厚度吧。 太多的情绪说不清楚,齐复想,暂时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翻开快递件,没有寄件人的名字和信息。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给孟信元。 刚和经理吃了中饭回办公室休息的孟信元看到齐复的来电,略兴奋的挥了挥手赶了助理出去,语带温柔地问:“吃了吗?” “唔……忘了。”还真是的,才起来不久,压根儿没想到吃饭这茬事儿,“我这里收到一个快递,不知道是谁。” “快递?”孟信元紧张地握紧了电话,“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就一份文件,关于我以前的事,挺详细的。”齐复将文件放到书桌的几本书上,看了看快递单,“你这里能查吗?” “嗯,有快递单号吗?”孟信元道,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拎起电话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齐复照着念了一遍那个单号,又听见孟信元将这个号码报给了别人。 孟信元简单的交代了那边几句挂断了电话,接着问道:“还有其他东西吗?” “没有。”齐复拿起桌边的杯子去厨房倒水。 “饿不饿?我让酒店打包送来吧。”孟信元语音刚落就已经点了呼叫,“香雪,到长锦饭店点几道菜,清淡点的,送到这个地址。” 齐复喝了一口水,看了看透明的玻璃杯,没来得及反对,也并不想折了他的好意,被人这样对待似乎也可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放下一些莫须有的坚持,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倚在半人高的厨台上,齐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这么好的天气,他的心情也很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晚饭时间,齐复等来的不止孟信元,还有小毛头朗朗。 “齐叔叔!”朗朗挣脱开老爸的手扑进门去,“齐叔叔抱。” 孟信元鄙视地瞥了儿子一眼,朝齐复眨眨眼。齐复将朗朗抱起来,笑眯眯的问:“朗朗怎么来了?” 孟云朗的小脑袋一歪,“今天是我生日,爸爸说要请叔叔一起吃蛋糕!” 齐复惊讶了一下,随即握着他的小手道:“祝朗朗生日快乐!可惜叔叔不知道,没有准备生日礼物给你。” 孟信元看了眼齐复身上白体恤米白长裤,抬了抬手腕,道:“你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说着要接过朗朗,却被小屁孩子躲开了。 齐复憋了股子笑,扭了扭朗朗的小屁股,“乖,等叔叔去换件衣服,你跟爸爸呆着。”说着看了眼孟信元道,“进来吧,站着干什么。” 孟信元无谓的耸了耸肩,浓眉缓和,一副好脾气。 朗朗第一次来齐复这里不免好奇心中,被齐复放在沙发上之后扭着屁股就站了起来,看见齐复从衣柜里拿了一副去卫生间换,眼角瞥见爸爸坐在书桌前极为认真地翻阅东西,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白色的琉璃台上窗口的位置有一颗饱满的乙女心正生机勃勃,红顶绿圆好不可爱。 朗朗踮起脚尖伸出小手触了触那颗像是小葡萄串聚集而成的植物,迎着光芒,黑色浓密的头发上散着奇异而柔和的光晕。 孟信元手中还捏着齐复今天收到的快递,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勉强跟厨台齐高的小不点儿,一瞬间胸腔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咔哒” 齐复开门出来,第一眼看见眼眸柔和的孟信元,不明所以的探究,再看见朗朗小身子站在厨台边双手搁在背后,莫名其妙的笑呵呵的。“怎么了?”他将换下来的衣服整理一下放到了床上。 孟信元将手中的东西整了整搁在桌上,转身对朗朗道:“朗朗,过来,我们出去了。”他看见孩子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颗不知名的植物,想了想问齐复道:“你窗台那颗东西是什么?” 朗朗听见爸爸问起,瞬间竖起耳朵尖儿,小步子向齐复挪去,心里砰砰跳着。 “乙女心,多肉植物,怎么了?”齐复看了看垂着小脑袋挪过来的朗朗又看看那植物的位置,了然的笑笑,蹲下去将朗朗抱在怀里,“朗朗喜欢那个?” 朗朗的眼眸里露出星星一样的光芒,眨巴眨巴地看着齐复,“唔,很好看。” “行啊,那就送给朗朗好不好?”齐复将孩子抱着走到厨房里,一只手拿起那盆养得很旺盛的乙女心,只见朗朗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又觉着嘴巴道:“小东家有一颗这个,比齐叔叔的小一点儿,可是后来死掉了,小东说是因为他妈妈跟爸爸吵架了没有人照顾它。”小小脸蛋上满是纠结,“齐叔叔,它会不会被我弄死呢?奶奶也不喜欢!” 多么简单的一个故事,齐复听了却觉得有些心堵得慌,他往后看了眼侧着脑袋不知想些什么的孟信元,随即摸了摸朗朗的背,“那就放在叔叔这里,朗朗想看了就让你爸爸开车送你过来好不好?” “嗯啊!”朗朗兴高采烈的握紧两个小拳头高举,“谢谢叔叔!” 孟信元大手一揽,几乎是半搂着齐复把他们俩往后拉,“再不走酒店就该关门了。” 夏日里的人的皮肤都十分的敏感,孟信元的手掌像块热铁一样焊在齐复的身体上,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朗朗,顿时心里滋生出一种负罪感。 这么小的孩子,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和一个叔叔之间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什么,单纯的心灵只看到想到好的那一面。 孟信元似是看出了齐复微微迟滞的动作代表的含义,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齐复的肩膀。 夏日的傍晚,夕阳有着漫长的尾巴,像是拖曳而去的长而华丽的裙摆。 齐复陪着朗朗坐在后座上,不时地抬眸就能看见眉飞眸亮的孟信元一脸心满意足,他想,这也是个简单而纯粹的男人。再看看一直拉着自己一只手的小萝卜头,那种隐约的不安似乎也被这种安详而美好的气氛给掩盖了。 “爸爸,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朗朗从皮椅上站起来趴在孟信元的车椅背后问。 齐复一只手托着他的身体,听见孟信元回答:“可以啊,我们今天一起睡在齐叔叔家好不好?” 朗朗小朋友不知身在何处的蹦q了一下,吓得齐复赶紧抱在怀里。 “床太小了,不合适。”齐复想了想道,这像是个什么样子? “唔,也对,那今天住我那里?”孟信元看似随意地道,握紧方向盘的手则出卖了他的紧张。 齐复不知道他用意何在,只是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是看朗朗一脸雀跃的又觉得不方便扫小孩子的兴头,点了点头道:“行。” “哦也!”朗朗又想欢呼蹦q表示内心的快乐,被齐复轻轻搂着只踢蹬一下小白腿,“爸爸,我一会儿可以吃两块蛋糕吗?” 齐复无奈地笑了,伸出手忍不住揉乱了小脑袋上的毛毛,“你今天说什么,你爸爸都会答应的!” “真的吗爸爸?”没有得到爸爸的同意,朗朗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放心呢。 “真的。”孟信元稳当地停了车,先下车开了后车门将朗朗抱出来放到地上,“那朗朗是不是可以自己走路呢?” “恩恩。”朗朗缩了缩细细白白的脖颈,眼尖的看见齐复从车里跨出来便小兽似的站到了齐复身边,然后乖乖地拉住了他垂下的手,“齐叔叔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好。”齐复看了眼正色的孟信元,忽然想起“严父”二字,看他板着一张脸倒是颇有模有样,倒是自己,既从身体上无法做一个真正的父亲,连心理上也不忍心对一个孩子如此严肃。 孟信元倒是正好乐得看到齐复对朗朗温温和和的模样,锁了车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心里念着的这个人,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更美好更令他快乐的事情了。 其实对齐复而言,何尝不是如此呢? 大人的世界,也可以和满心欢喜只因为要和爸爸一起吃蛋糕过生日的朗朗小朋友一样,单纯而明净。 随着酒店服务小姐拉开包厢,朗朗才“哇”的一声惊喜满满地仰头看着孟信元,齐复分明是看见了朗朗眼中的崇拜和高兴。 纳兰十七层中视野最宽阔的一个包间,五米长的落地玻璃墙,窗墙外是星光点点的黑蓝色的天空和灯火辉煌绵延不尽的长锦城。 朗朗松了齐复的手,奔到了玻璃墙边,天真地晃了晃脑袋,镜面反射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走上前一些小手巴拉着玻璃指着那小小的一点天真地问:“爸爸,我们是不是在天上?” 广阔的视野令齐复有一种飞鸟的自有感,他上前一些站在朗朗的旁边,“不是在天上,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孟信元跟服务员叮嘱了一句,跟着走到他们旁边,“下次爸爸带你去天上。” “真的?”朗朗抬头的瞬间,齐复看见了他眼中的两枚璀璨的小星星,心血来潮地对孟信元道,“那我帮朗朗作证!” “齐叔叔太好了!”朗朗一蹦三尺高。 “好了,吃饭吧。” 纳兰的上菜速度向来为顾客称道,不过短短几分钟,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满桌菜肴。 齐复因为中午那一餐吃得颇晚,腹中并不十分饥饿,举着一双筷子帮着朗朗布菜。 那边,孟信元冷眼瞧着这热心的男人,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看着朗朗笑得极为开心竟然有些食不知味了。脑子里一热话便出口了,“朗朗你多大了,自己吃。” “哦。”朗朗嘟嘟嘴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慢慢喝起来。 齐复看着垂眸的孟信元,沉思许久,才夹了一筷子菜递给孟信元,“在想什么?” 孟信元愣了一愣,顿时喜笑颜开,“没什么。” 朗朗瞪着齐叔叔夹给爸爸的菜,继续默默喝汤,时不时眼睛瞥到外面的漫天星空去。 忽然之间,包间里灯全灭了,朗朗惊讶的拽住了身旁齐复的手臂,“叔叔?”还未等齐复有所反应,就看见窗外花火乍现,“啊,烟花!” 包间里全然听不见烟花炸开的声音,却能看见五彩的花火四射,此一个彼一个的竞相绽放。 朗朗已经下了椅子趴在床玻璃墙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漂亮得耀眼的火花。 亮光忽隐忽现之间,齐复看了眼嘴角带着柔笑的孟信元。 孟信元转头看见齐复的目光,瞬间勾起一个邪笑,瞥了眼看烟火目不转睛的朗朗,站起身伸出手臂扣住齐复的上半身,将一个火热的吻准确地印在了齐复的唇角。 齐复觉得那朵巨大的烟花就炸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他用力推了推孟信元,假装不在意地走到朗朗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回去太晚了,而且周一要上班,于是没更新…… 明天还有一更…… 虽然周一很苦恼,但是大家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呀!!!!!! ☆、第三十五章 花火落幕的时候,齐复感觉到一直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似乎也无需再想什么别的东西,他顺着那只手臂靠在了那个男人的肩膀上,不远处的灯火齐喑,只留身边一人。 灯复又亮起,面带微笑的服务生推开了门,身后走进的是一个端着生日蛋糕的女人,宝蓝缎子的锦华短旗袍,一头浓密乌黑的青丝披在右肩,脸上是浓浓的笑意,“朗朗,生日快乐。” 齐复对这个女人已经没什么印象,他鲜少正视一个女人的样貌,就连司徒丹丹也不过是因为多年相处才渐渐熟悉。可是他从这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大概可以猜到,她和朗朗和孟信元必然是有一些相关联的。 否则,孟信元的脸色就不会直接冰冻三尺,他双手斜插在口袋里,挑眉冷笑,“你来干什么?” 章羽琏先将三层高的精致蛋糕放在桌上,走近了朗朗蹲下身去,似乎完全忽略了在场的其他人,声音极为柔和地道:“朗朗,想妈妈没?” 朗朗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孟信元,不自觉地向他的腿靠近,伸出的小指头不敢相信地指着章羽琏的脸,“你是我妈妈?” 齐复愣了愣,忽的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一下子冲到脑子中来,不知为何,他不自觉地拿眼角打量着孟信元。 章羽琏波光流转的眼眸刹那间红了,想要搂住朗朗却被孟信元一把挡开了,“阿元,我只是很想念朗朗,你让我抱抱他好吗?” 孟信元将朗朗抱起来,将孩子递给齐复,然后一语不发地带着两人大步流星地走出包间,独留下章羽琏抱着自己的膝盖欲哭无泪。 服务生短暂的愣住之后便极为有礼貌的将包厢的门关上了,他知道这个女人需要一些时间。 电梯里只有三个人,朗朗揪着齐复的耳垂,想问不敢问的模样太纠结,眉心都皱起来了。 齐复看不过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但是也不知话从何起,他毕竟是局外人,更何况要对一个孩子说这些,似乎太残忍了。 那个女人显然就是朗朗的亲生母亲,而易见的是,孟信元对她应该已经没有了感情――究竟也是有过感情的――反反复复的不确定中,齐复终于明白了,孟信元对陈沐的介意。 孟信元默不作声地揽着齐复的肩头,有些话虽然要说,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揉揉朗朗的小脑袋,尽量放缓了语气:“朗朗还想吃蛋糕吗?” 朗朗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想,爸爸,我们去吃蛋糕好不好?” “嗯。”孟信元将儿子从齐复手中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靠着爸爸,我们一会儿就去买蛋糕。” “恩啊!”朗朗似乎一下子被爸爸温暖的怀抱给解放了出来,彻底忘记了方才那奇怪的一幕。 齐复看着朗朗乖巧的小模样,心里生出一些心疼,这么小的孩子,要参与到大人之间的战争,太无辜。 孟信元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面色微冷地道:“查一查章羽琏最近的情况,章家赵家,详细一点。” 齐复关注着镜面中的那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一手托着孩子的身子一手拿着电话,眉峰微突、眼神冷酷,周身有一种复杂的气场,好在,他属于这个气场的里面,不至于令他觉得自己被疏离。 孟信元缓缓地开着车,顺着回去的路找到了一家甜品店,将车停在了路上,带着齐复和朗朗进了店里。 朗朗蹦蹦跳跳地跑到冷柜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馋地不得了,手指戳啊戳指指点点的,小舌尖偷着舔了一下下唇。 “朗朗喜欢哪一个?”齐复蹲下身体和他并肩,“叔叔请你吃好不好?” 朗朗犹豫了一下抬起小脑袋看向爸爸,然后对齐复道:“今天是爸爸和我请叔叔吃蛋糕,叔叔喜欢吃哪个?” 齐复极为认真的研究了一下,还真是好多年未曾过生日了,连奶油蛋糕的滋味都忘记得差不多了,他想了想道:“那叔叔选一个喜欢的,朗朗选一个喜欢的好吗?” 孟信元站在两人身后,瞥了眼窃窃私语的两个店员,直截了当地指了指齐复和朗朗面前的两个蛋糕,“这两个包起来。” 朗朗盯着爸爸的手指看着蛋糕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眼睛肿闪着火花地看向齐复,在他耳朵边窃窃私语道:“爸爸好厉害啊。” “恩。”齐复笑着将孩子搂进自己怀里站了起来,这样可爱的孩子,真是叫人喜欢得紧。 孟信元走在前面,一手拎了一个花花绿绿卡通造型的蛋糕盒子,店员给他开了门,他瞥了眼走在后面的齐复,再看看儿子雀跃的眼神,不觉会心一笑。 到家的第一时间,朗朗在得到孟信元的许可之后将蛋糕移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认认真真的拆礼物一般将蛋糕盒子打开。 齐复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想要煮一点儿开水,却看见孟信元紧跟着他进了厨房更是反手将门给关了,他不觉皱眉,略局促地问:“怎么了?” “想你了。”孟信元跟个野兽似的扑上去叼了齐复的下唇便开始啃起来,一只狼爪直接捏着齐复最敏感的腰部揉起来。 是真的想,就算是看见这个人的身影还是想,怎么都不满足。 齐复推了推他,实在是推不开也就随他去了,顺着他强势入侵的舌尖起舞的感觉同样令他沉醉。 “砰砰砰……” 厨房门忽的乍响起来,齐复尴尬地红了脸,避开了孟信元,应声道:“朗朗怎么了?” 孟信元噙着得逞的奸笑在他腰后的位置轻捏了一把,顾自往前找到电热水壶接水。 “齐叔叔,爸爸,可以吃蛋糕了吗?”朗朗拿着小小的盘子瞪着大眼睛问。 齐复点了点头,回身从厨房里找了三个大圆盘子,问孟信元道:“有打火机吗?蜡烛还没点。” 平日抽烟的人,自然不愁找不到打火机,孟信元处置了电热水壶踏出厨房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小小的样子颇为精致的打火机递给齐复,见他手中偌大的盘子,语意不明地偏又极为暧昧地道:“看来今天晚上没吃饱的不止朗朗!” 齐复从来不去想他话里的话,只接过打火机上前和朗朗说话,看见朗朗差了十几根蜡烛不免好奇的问:“为什么朗朗插了这么多蜡烛?” 朗朗偏着脑袋天真可爱地道:“我想快点长大!长得和爸爸一样高。” 孟信元骄傲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坐在沙发边,看着齐复弯腰点蜡烛。齐复出门的时候换了一件v领的t恤,他一弯腰,从正前方可以看见一片柔滑的肌肤,孟信元饶有兴味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撇开眼,一想到今天已经答应了朗朗一起睡,他整个人都暗自不爽起来。 齐复静静地等着朗朗许愿,这孩子调皮的睁开一只眼朝他眨了眨眼,弄得他哭笑不得。 “许好了,齐叔叔我可以吃蛋糕了吧?” “吹蜡烛。”齐复鼓了股腮帮和朗朗一起吹灭了所有蜡烛――齐复有一种自己在过生日的感觉。 孟信元俯身过来双手支在两个膝盖上,望着朗朗,忽而眼神变得极为深邃,就在齐复觉得奇怪的时候,他一字一句极为清楚地道:“朗朗,要是齐叔叔以后跟爸爸和你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朗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顺着自己的理解道:“好呀!” 齐复清咳了一句,“阿元,不要跟孩子说这些,他还这么小……” 孟信元却盯着齐复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复又弯下膝盖跪在了齐复和朗朗的面前,他一手拉着朗朗的手一手拉着齐复的手,“朗朗,告诉爸爸,你喜欢齐叔叔吗?” “喜欢啊。”朗朗自然不会明白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确是喜欢齐叔叔的。 “朗朗,我们先吃蛋糕吧。”齐复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伸出手开始拔蜡烛。 “朗朗,你只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就可以了。往后的日子,齐叔叔会和我们一起生活。”孟信元捏了捏朗朗的小肩膀,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将他推向齐复,“好了你们吃蛋糕吧。我去洗个澡。” 齐复没有看见孟信元站起来后眼神中鲜见的执着和情意。 朗朗不明所以地看着爸爸高高大大的身影,朝齐复努努嘴,“齐叔叔爸爸不开心了吗?” 齐复将小刀交到朗朗手中,紧紧握着他的手道:“切蛋糕吧,等爸爸洗完澡送一块给他!” “好吧。”朗朗收了收心思,看见形状可爱的蛋糕暂时忘记了奇奇怪怪的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回家看看评论感觉真好……明天见筒子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第三十六章 在朗朗和齐复在客厅里玩分蛋糕的小游戏的时候,孟信元洗了个澡换了件宽松的家居服,随意地擦了擦短发,走到了露台上,点了一支烟,垂眸看着红热的烟头,青烟淡淡的飘开去。 城市里的夏夜,带着一种喧嚣之后蓦然安静的独特氛围,叫人迷醉。 孟信元忍不住地想,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在这样夜风沉醉的夜晚,他在做什么? 或许是埋头在一堆合同文件抬不起头,或许是在灯红酒绿中语笑晏晏,更或许是在达到一个目标之后计划下一个――他很少停下来,因为他总找不到一个令他停下来的理由。 洗澡前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的声音令他回神,他掐灭了烟头扔进桌上的琉璃烟灰缸,接起了电话。烟头碰到水,发出“嘶嘶”的声音,一抹烟乍然而起又浑然而消。 “孟总,查来查去,是上次您让我上次找的那个陈沐。”那边似乎有些疑虑。 “嗯,没事,我知道了。”孟信元关了电话,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将手机扔在桌上,他道,“进来。”转身却看见一张花猫一样的脸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孟信元不厚道地笑弯了腰,“哈哈哈……” 齐复一根手指从脸颊划过挑了奶油塞进嘴里,无奈的挑眉,“草莓味……” 孟信元大步上前一口吻在他的脸颊上,“不错,下次你生日,专程给你买。” 齐复无所谓地耸肩,“出去吧。”他转身,手却被孟信元牵住,于是不得不加了一句,“少和朗朗说有的没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孟信元捏了捏他的手指,“嗯,我知道。”又怪模怪样地嘲笑道:“真丑!” 未等齐复说话,只见一个小萝卜头从门缝里钻进来,探头探脑地道:“爸爸叔叔,你们干什么呢?” 齐复上前蹲下身体,“朗朗,你爸爸说想吃蛋糕,你去给他端一些好不好?” “嗯,爸爸等着。”朗朗嗖一下跑回去拿着大大的金属勺子挖奶油。 齐复跟着出来,盯着杏色地毯上淡蓝色的小背影认真的鼓捣蛋糕,对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道:“不觉得很遗憾?” “嗯?哪方面?” “错过了朗朗的生长。”齐复看着欢快地哼着小调扭着小屁股的朗朗,一股爱心油然而生。 孟信元将手臂随意地搁在齐复肩上,双目极为认真的关注着自己的儿子,道:“有时候,大概有一点。” 毕竟是一个孩子,用任何理由来搪塞都是极其站不住脚的。 齐复颇为黯然地道:“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爸爸,所以我希望所有的小孩子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有一个很疼爱他们的父亲。”他从未体会有父爱的感觉,也失去当父亲的资格,这些话说来,略有些感伤。 孟信元沉了沉手臂,“别想太多。”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有什么瞒着我?”敏感如齐复,孟信元也只能自愧弗如,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齐复脸上里的奶油,却未开口。 “爸爸,吃蛋糕!”朗朗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齐复和孟信元的对话,孟信元像是找到突破口越过齐复走到了朗朗身边蹲下来张开嘴道:“朗朗喂爸爸一勺!” 朗朗眼光放亮,难得跟爸爸这么亲近,他探头朝后头的齐复望了一眼,得到齐复肯定的眼神才挖了一勺送到爸爸嘴边,口里还喋喋念着,“爸爸这个草莓很好吃,你吃吃看。” 孟信元极为配合的大口嚼了嚼,“好吃,朗朗吃饱了?”他屈起手指弹了弹朗朗圆鼓鼓的小肚皮,“吃饱了去洗澡睡觉了。” 朗朗嗯嗯嗯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爸爸,我今天自己洗澡。”小蜜蜂似的放下手中的碟子滴溜溜地转去外面的洗手间。 齐复不可思议地看着朗朗,朝孟信元苦笑,转回房间拿了孟信元的浴巾跟着进了洗手间。 孟信元望了眼狼藉一片的茶几也懒得收拾,坐在沙发上架起了二郎腿,耳边不时传来朗朗大声喊痒的尖叫和水花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勾起了唇角,满眼都是笑。 好不容易给小屁孩儿洗完了澡,齐复递给他干的毛巾,却见他翘着一只脚,头发被擦得乱糟糟的在那里不知道乱擦个什么劲儿,害得齐复莫名笑起来。 “齐叔叔怎么了?”朗朗不明所以的抬着脑袋问,满眼小问号。 齐复拉过毛巾覆盖在他背上,仔细给他擦了擦,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擦干之后再换了一条大大的浴巾裹住他的身体将他抱起来,“走咯,去找爸爸咯!” 朗朗咬着一根手指窝在齐复的怀里,轻轻地问:“齐叔叔,你说我有妈妈吗?” “当然有。”齐复脱口而出地道,“朗朗想妈妈了?” “嗯,有一点,别的同学都有妈妈,就我没有。”朗朗不服气地撅起小嘴巴,“那个阿姨是我的妈妈吗?” 齐复也摇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确定,孟信元既然没有明确说他自然不能乱猜,“朗朗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爸爸。” “不行的!”朗朗咬了咬下唇,说着拉开浴巾凑到齐复耳边呼着热气道,“齐叔叔你别告诉爸爸!” “嗯。”齐复点了点,拍拍他的屁股,走到了客厅。 好在天气暖和,朗朗就光着身子围着浴巾在沙发上蹦q来蹦q去,一会儿看看收拾东西的齐叔叔一会儿瞅瞅坐在一边一声不响的爸爸。 “行了,去睡觉了!”孟信元站起来抱起已经开始打哈欠的朗朗。 朗朗忙道:“今天爸爸答应了我和你一起睡的!” “嗯?”答应了吗?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孟信元点了点头,“好!” “哦也!”朗朗在孟信元怀里欢呼,忍不住地蹬了蹬脚被爸爸按了回去又吐吐舌头趴在爸爸肩头装乖。 孟信元安置好了朗朗出来才看见齐复居然已经神速地在客厅的卫生间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他略失望的看着齐复擦头,还是忍不住上前接过他的毛巾,细细地给他擦了起来。 齐复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孟信元的细致,才问道:“有什么话不能说?” 孟信元脑子里嗷呜一声,抛开了毛巾搂着齐复就想往他脸上亲。 齐复果断挡开,“快递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嗯。”孟信元拿手指挑了挑那根被擦得翘起来的头发,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猜。” “……” 孟信元靠在他的肩膀上,嘴巴一开一合地无声道:“陈沐。” “嗯?”齐复侧过头去,仔细看着孟信元,“说什么?” “陈沐。”孟信元没有再玩无聊的游戏,凸出那两个字,对他来说,他并不特别想要触及的一个人。 齐复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定格。 虽然不知眉目,也绝不会想到是陈沐。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孟信元打断,“别问我,我不知,不早了,去睡吧。” 好一个四句三字经,齐复默默地想,不过要说什么他还真没啥想法,脑袋里空空的,站起来拍了拍脑门才道:“糟糕,借的书今天不还就要扣款了!” “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孟信元感觉这俩事儿怎么能扯到一块儿呢?他是真不介意陈沐了也真不担心自己?算了,让他去吧,忧虑这种事情就由自己负责吧。孟信元极为认真严肃地问:“要扣多少?” “一本二十。”齐复算了算,苦着一张脸道,“还不如买新的!” 回忆了一下那桌上厚厚高高的一叠书,孟信元应声道:“也对。好了去睡吧,明天给你去还。我帮你还扣款!”他拉着齐复往房间走去,顺手关了客厅卫生间的灯。 齐复嘴角一抽,想起自己有一次在菜场买菜,鱼摊前一个中年妇人摔钱给鱼贩子,那鱼贩子恶狠狠地摔回去,他似模似样地学道:“有钱了不起啊?!” 孟信元掐了一把他的腰,土匪头子一样狠狠道:“就是了不起!” 又疼又痒惹得齐复唉唉直叫,正巧将细细听着门外声音的朗朗给唤起来了。 三个人睡,最重要的是位置的安排。 孟信元的意思很明确,他要睡在儿子和齐复中间。 齐复向来都没啥意见。 而朗朗的意见也很坚持,他要一边睡着爸爸一边睡着齐叔叔。 于是,没意见的齐复决定投朗朗一票。 朗朗一蹦三尺高,“太好了,那我们睡吧!” 齐复抱着朗朗卧倒避开孟信元杀人的眼刀,等齐复躺下去才看到朗朗光溜溜的,他顺手摸了摸朗朗的小胳膊,问孟信元道:“有朗朗的小衣服吗?”再热的天,也不能脱光了睡啊。 “……”被伤害的男人表示心情很差,但他还是乖乖从床上坐起来默默地去拉开衣柜。 “齐叔叔,爸爸是不是不开心了?”朗朗凑在齐复耳边轻轻的问。 这是第几次了呢?齐复想,他摸摸他的脑袋,“没有,你爸爸是觉得困了。” “哦。”朗朗听了立马道,“爸爸不用找了,我们睡觉觉吧。” 孟信元顿了顿,找了一件自己的短体恤扔给齐复,“就这个吧。” “……”齐复看了看这件自己穿都可能有点大的白色t恤,想了想还是给朗朗套上。 袖子太大挂在两侧的朗朗坐在床中央抖了抖手,酷酷地道:“齐叔叔,你看我像不像巫师!” “……”两个大人同时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最近超级忙,两座大山压着分丨身法术,居然忘记上来跟大家知会一声,还好一哥们儿提醒我了,于是立马连滚带爬地上来跟大家报备一下,大概四月10号左右恢复更新,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希望大家原谅,真的是有些事避不开,等过了这十几天,应该就能慢慢恢复更新这样,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 看到元宝又扔了地雷,谢谢你,破费了…… ☆、第三十七章 风从哪里吹来,谁能说得清楚;情从何而起,又有谁能寻根究底。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或许就是风一样,倏尔猛烈狂暴,倏尔轻柔和缓。 之于齐复,孟信元便是命中挡不住的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席卷一切。 之于孟信元,齐复却是一袭柔风,软化他的心间,叫他沉溺不能自拔。 当爱情发生的时候,谁都是谁的劫。 一张大床上,两个身形高挑的男人之间窝着小小一团的孩子。孟信元的手静静地执着齐复手指,在半梦半醒之间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细长而有力的手指。约莫是触及他的无名指,孟信元似有感触地睁开了眼,虽然都是男人,但也少不得一些形式上的约束。 “喜欢什么样的戒指?”孟信元的声音很轻,他知道齐复同样没睡着。 齐复反手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简单的就好。”孟信元的手指尖有点凉,齐复将之握在手心中,觉得很舒服。 孟信元的嘴角牵起一个笑容,虽然他看不清齐复的面容,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的是齐复和缓的表情下放松的心情。 人活着,除了奔波忙碌之外,不就是想在空闲时刻,找一个人,静静坐着或者躺着,呢喃细语或者无言相知。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有很多快乐的瞬间可以回忆,彼时的心灵愉悦化作此时的念念不忘,这样的感受令孟信元动容。 他从未乞求去完全地、彻底地了解这边的这个人,因他懂得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理解,但绝无任何人能解读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对齐复来说,在某一个瞬间,他或被动或主动地战胜对过去的恐惧,他所知道的是一种深刻的明确性:自己今后的道路将和叫做孟信元的这个男人相互牵扯、相互扶持。 那些过往生命中的裂痕,终将弥合、痊愈,也终将被掩埋在每一个幸福的瞬间中。 天明时分,第一缕晨光偷偷钻入这个充满温馨与爱的房间。 朗朗小身子扭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皮,他微微缩动鼻翼,闻到的是暖暖的味道,看见的是齐复身上穿着的衣衫棉料。他悄悄挪开脑袋,肉肉的小手从齐复的怀里拿出来。 朗朗手臂撑着身体,仔细打量睡觉时抱着自己的齐叔叔,他的眼睛闭着眼线很长,眼睫毛也长长的。朗朗伸出手指头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鼻尖,没想到齐叔叔就醒过来了,他调皮地嘿嘿笑着,然后手指头按住自己的嘴唇:“嘘。”大眼睛往自己爸爸那边看去。 齐复温和的笑,不动声色地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轻声问道:“睡得好吗?”他其实醒来有一阵,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而已。 朗朗点着下巴,一只手摸上齐复光滑的脸颊,“齐叔叔好看。” 齐复失笑,大手覆在朗朗抚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捏着他肉鼓鼓的手背问,“你爸爸呢?” “爸爸帅!”朗朗笑呵呵地说着。 齐复仿佛看见他眼眸里藏着两枚四角星芒,闪亮而夺目。 “嗯!”那边孟信元自然是听见了,他推了一把朗朗的露在外面的屁股墩儿,心想果然是老子亲生的。 朗朗被爸爸一推,顺势往齐复怀里拱了拱,跟头小猪仔似的,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孟信元上半生侧过去,避开朗朗在齐复脸上亲吻一下,得齐复牌暖笑一枚,心情大好。 中午吃饭前,孟信元开车将朗朗送回。 孟信元看着朗朗扑上老爷子怀里,看着对自己欲言又止的孙笑萍,“怎么了?” “羽琏,昨天……”孙笑萍也有点举棋不定,说起来章羽琏那个性子的姑娘她也不是最欢喜,但是好歹是朗朗的亲生妈妈,多少也比外面那些女人好――如今多了一个男人,她总觉得事情不是原先那么简单,但是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章羽琏来家里找您的?”孟信元坐在沙发上,特别正经地说,“说真的,您别操心这事儿。朗朗没妈也不是挺好?” 朗朗听见爸爸提到自己,从太爷爷腿上抬起头看向他和奶奶,大眼睛里充满懵懂无知。 孙笑萍看向朗朗,撇撇嘴,这些话本就不该当着小孩子的面说,“算了。你爸让你改天跟他约个时间,连同那位……一起吃个饭。” 孟信元收了收脚,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什么?”他当然听明白了,只是有点儿绕不过弯。 这是要棒打鸳鸯? 孙笑萍捡起茶几上的报纸,也不瞧他,“你爸的事儿我哪里管得上。”心里实则是在计较,这阿元不会是跟那个叫齐复的人来真的吧? 齐复一上午吃过早饭后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未接电话,昨天晚上八点多来自司徒丹丹。他忙回复过去。 司徒丹丹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好像是刚睡醒。 “你没事吧?”齐复紧张地问。外面的日头老高,而且睡懒觉这种行为不大像是她能干得出来的。 “没事。”司徒丹丹顿了顿,也没问他为什么昨天没接电话,道:“我怀了。” “……”齐复微微错愕,这样算起来,有点快,“恭喜。” “下个月月底办婚礼。” “挺快的。”齐复也挺高兴的。 外面的阳光十分刺目,但是齐复就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太阳看。 他知道没有哪一次要比今天的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想法这样清晰,或许这些念头从遇见孟信元开始就已经蛰伏在其中,那是无数情感和奇特的骚动的燃炙,令他的内心深处生疼,但是也不乏解脱。 孟信元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纳兰顺来的中饭,他看到的是齐复坐在阳台的沙发上,一如他车祸后那样静静坐着,白皙好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杂志书页,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离在另一个时空。 孟信元这样站得不近不远地看他的时候,内心总是充满恐惧。 或许是注意到被注视的目光,齐复抬起头来,侧身往里看,“回来了?” 他的脸被阳光分割成阴阳两侧,一半充满神圣,而另一半充满诱人犯罪的邪恶。 孟信元轻咳一声,将自己拉回现实世界,抬起手臂举了举手中的饭盒,“吃饭吧。” 齐复将杂志合上扔在沙发里,缓缓走到敞开式的餐厅,他穿着白色的棉体恤,下面是一条宽大的轻薄亚麻布裤,整个人看起来温和而优雅从容。 纳兰的外带食盒是木质的精致方盒,秀气精巧,齐复打开一盒菜,看着盒盖子上的百子图,对孟信元道:“司徒丹丹怀孕了。” 孟信元正走进厨房取家里的筷子,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怀孕了,忙冲出厨房抓住齐复的肩膀,“你怀孕了?” “……”齐复无语地将他的手剥开,“司徒丹丹怀孕了。下个月底就结婚。” “这么快?”孟信元暗自猥琐地算着日子。柳黎这厮,行动力上佳啊!他站在齐复的椅子后面,盯着他头顶的旋儿给他下咒语。 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孟信元不舍地去接电话,耳朵碰上手机的瞬间他的脸色即刻严肃,往阳台晃去。 齐复眼角看着他坐进阳台的沙发,心里也咯噔一下,虽然鼻间尽是菜香,但是胃口瞬间变差了。 孟信元眉头紧皱,直到挂了电话对外窗外松动一下五官才走到齐复身边,他看着桌上三菜一汤,按着齐复的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道:“你吃吧,我得去一趟公司。” “嗯,记得吃饭。”齐复夹起一块糖色晶莹的红烧肉道,他没有回头,但是耳中却仔细听见孟信元走路出去的每一个步子的声音,步与步之间走得略微着急,开门关门的声音也透着快。 齐复不紧不慢地吃完中饭,正好将食盒里一半的食物送进腹中,他嘴角咬着白玉筷子头,沉沉地想着那个快递,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就想到今天要去还书这件事。他将食盒、餐具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坐上出租车,齐复想到给孟信元去了条短信,“我去还书。” 隔了三四秒的样子,孟信元回复短信:“ok,晚点儿找你。” 齐复自打上次车祸之后,车已经报废,他也没常出门的习惯自然就没再去购车。他看着桌上地上分别放着的一摞书,想着应该先叫个车,正准备出去,开门就看见一个拿着一张白纸对门牌号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朝要从门里出来的齐复笑笑,“你就是齐先生?” 齐复点点头,疑惑地看向他,但看他面容和善,并不像是来找麻烦的,遂问:“您是?” “哦,孟先生让我来给你开车。”中年男人利索地收起那张白纸,手指往外一指,“车就停在单元楼下。” 齐复抬了抬眼镜边,点头,“那你稍等,我去拿东西。”等转进房间,他关上门,给孟信元去电话,待确认是对方找来的人之后他才放心将门打开,尴尬地朝那人笑笑,“不好意思,您稍等。” “不客气的。”那人倒也并不是十分拘谨,朝他友好的点头,“东西多吗?需要我帮忙吗?” 齐复正要摇头拒绝,想想还是请他进来,“就两摞书,麻烦您了。”他取了玄关处悬挂的钥匙,先弯腰抱起一摞。 那人照样子先将桌上那堆抱起,先走出门外,他动作快先下楼,刚走几步就听见隔壁的门也打开。然后背后就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等他转过头来就看见齐复双手空空举在半空中,还保持着抱着书的样子,而身体和表情同样僵硬,“齐先生怎么了?” 齐复看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人,后槽牙莫名地抽动着疼痛起来,“陈沐?”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坑了很久,就啥也不说了tat。。。。 ☆、第三十八章 见到这个人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齐复似乎感觉到整个现实世界的恐怖扑面而来,痛楚的战栗叩击着他的心,隐秘的过去,浓烈的爱情,帅气的面孔,温暖的笑容,所有一切一切的过往奋不顾身地扑倒了他。 齐复的面前有两道门,一道是叫陈沐的过去,一道是叫孟信元的现在,两道门的背后的世界在这个片刻狭路相逢、短兵相接。 “齐复,你好。”陈沐帅气而干净的脸上似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一次,没有再说自己认错人了? 齐复收拢双手插进口袋中,忽然很想要掏出一根烟来,他苦笑着道:“为什么又要回来?”他瞥了一眼大门上面的门牌,“什么时候搬来的。” 这样的问话,就像是偶遇许久不见的朋友。 而他们难道不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齐复,要出去吗?”陈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垂头看着满地的书,弯腰正要去捡,被齐复一把拉住胳膊,他不解地抬头去看他。 在陈沐的记忆中――他忽然想不起记忆中的齐复,他曾经拥有过的齐复是什么模样。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齐复,手臂力量结实地像铁一样的齐复,果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成熟而陌生的样子。 他想起春天时候,他回h市办点事,在路上遇见齐复,不,那次应该是齐复先看见了他,然后跟上他。而他,却一再笃定地告诉齐复,他们并不相识。 楼道之间的阳光照射进来,齐复的眸光流光溢彩。 陈沐弯着腰,许久才缓缓站立。 “齐先生?”那人将手中的书放下,怕是两人起什么争执,赶紧过来帮忙收拾地上的书。 齐复放开陈沐的手臂,不自觉地倒退一步,才慢慢蹲下去捡书。 陈沐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发顶,脖颈和肩膀。他觉得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一个叫做过去的世界,这是一个复杂的、与时间空间有关系的概念。 那来干什么呢? 来确认,曾经的那个世界里,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叫齐复的男人。 齐复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陈沐的身影,他将书放到孟信元派来的车里,和孟信元派来的司机说:“师傅,你拿着这个卡,帮我去市图书馆把书还了吧。”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一百的,“卡里有五百块钱,加上这个……”刚才书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损毁,加上延迟还书时间要扣款。 大太阳底下的,司机忙道:“那行,齐先生你赶紧上去吧,太热了。要是不够我垫上,我回头我找孟先生报销!” 齐复点头。 白色的轿车缓慢加速离去,齐复望着那莹白的车屁股,脑袋里热烘烘的。 孟信元下午下班前将手头的合同都交给助理,松了松领带,嘴角吊着半根烟,抽空给齐复拨去电话。 电话声音一直处于嘟嘟嘟的状态,他不耐烦的要挂电话,才被人接起。 齐复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怎么了?” /孟信元看着办公室窗外,高楼大厦的边际,一抹斜阳摇摇欲坠,哑然问道:“刚睡醒?” “唔。” 沙沙的声音搔在孟信元的耳际,说不出的诱惑,他不自觉地也放低了嗓音,“去哪里吃饭?” 齐复从缠裹在身体上的薄毯子里解脱出来,伸手摸到床头的闹钟,快要晚上六点了,他揉了揉眼睛,没带眼镜的状态下有些迷糊,口齿也跟着不清晰地道:“随你。” 听起来像是很温顺的绵羊呢,孟信元得意地将口中的烟吹出一个漂亮的形状,“成,买菜自己做吧。你在自己家?” “嗯。”齐复已经找到眼镜戴上,他呆呆地坐在床沿,手指是凉席略微粗糙的触感,他犹豫几下,还是对他说道,“我今天,看到陈沐住在隔壁。” “陈沐?”孟信元一惊,夹在手间的烟屁股火烧手指,他将烟屁股扔进一边的烟灰缸,带着一丝慌张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聊什么了?”手指揉着打死结的眉心,生怕从电话那头跳出什么惊天动力的话让他好不容易建立的世界天翻地覆。 齐复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像是澄清什么似的又加上一句,“什么也没说。” 孟信元刹那之间,有些失笑,“今天去我那里?”他是用恳求的方式。 这样的低声下气,倒教齐复有些受宠若惊,顿时清醒了一些,回答道:“好的。” 半个小时后,孟信元牵着齐复的手大摇大摆地在超市晃荡,两人走在生鲜区的时候,领教到许多步履匆匆下班买菜的上班族的异样目光。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嘛。 “咳咳。你拿了四份牛肉了。”齐复轻咳一声拿走孟信元手中的第五份牛排盒子,“很喜欢吃这个吗?” 孟信元呵呵一笑,默默地将多拿的牛排拎出来,典型的得意忘形。他将齐复的手攒在手中,十指相扣。 齐复不能完全忽略来自陌生人的眼光,那些审视的目光让他有一种无法遁形的错觉。 但是,他深知,一切都不是错误的。这些可能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但并不代表这是错误的。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另一只宽厚的大手,似是在告诉他,――孟信元,从今而后我与你站在一起,再痛苦的过去都已经成为过去。 晚餐是齐复煎的牛排。 孟信元从储藏间取了一瓶柏翠,兴致颇为浓郁地将红色的酒液倒进两个高脚杯中,瞥眼就看见齐复神色十分专注地望着自己倒酒的手。 /两个人沉默地进餐,客厅的吊灯未开,壁灯的光芒远远的照应过来,冷气也并不是让人觉得十分低,一切都刚刚好。 孟信元将最后一块带血水的五成熟牛排送进口中,放下刀叉,静静地看着垂着头的男人。 齐复感觉到他注目的眼光,抬起头取过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怎么了?” “现在还会觉得,我跟陈沐很像?”孟信元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很有兴趣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齐复看着轻微晃动的暗红色液体,不知为何他对这种耀眼的红色的酒,没有太多的兴趣。他一只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不。” 每个人的生命,就是对一条专属于自己的道路的探寻,是一场不知结果的征途。齐复觉得自己已经从曾经的泥潭中站立并且前进,而孟信元的生命就是跟自己交错也许余生都将并肩的那条道路。 孟信元的白衬衫开了三颗扣子,露出刚毅的锁骨,齐复的目光游移到这个位置。 孟信元觉得自己的胸口滚烫,有一种力量将自己牵引着站起来,他放下酒杯大步上前绕过长桌,粗暴地将齐复扛在肩头,扎实的触感和力量让他感觉到十分安心,“齐复,你勾引我的!” 齐复略感不适地挣扎两下,直到自己被扔在卧室的大床上,被甩出去的力量让他整个人陷进薄薄的被子里,他勉强地用力想要撑起自己,却被孟信元压住四肢。 孟信元身上的气味,有一股带着原始的雄性味道,冲击力很强,感染力也很强,让齐复一瞬间有些失神。 孟信元的亲吻带着侵略者的霸道和无情,从齐复的额头一路辗转而下蜿蜒到眼角、鼻尖、唇角,最后他狠狠地吻住那两片红唇。 齐复只知道自己的双手被交缠压制在被子上,而身体上覆盖的男人带着冲动的野性侵袭他的身体与世界,他缓缓地放松自己的身体,试图缓解紧张与僵硬。 在孟信元的几番引导下,齐复启开薄唇,舌尖微吐便被孟信元凶猛的吸至口腔中蹂躏。 许久的缠吻使得齐复难以抑制地泻出呢喃。而在孟信元的一只手顺着卷起的t恤边触及他胸前的红豆时,他轻轻一颤,唇间忍不住喟叹一声。 房间的温度一点一点被提升,孟信元觉得自己快要热得爆炸了。他松开齐复一只手拉着他的手向下触及自己那巨热的中心。 齐复却使劲握上去,隔着西装裤他的手指用力而激烈地摩擦着那形状可怖的地方。 这回,轮到孟信元忍不住地压住他的手,他嘴角坏笑,在齐复的耳垂咬上一口,“学坏了!” 齐复吃痛,却也不甘落后,就着被压住的手再一次使力在那既刚硬又柔弱的地方,那种触感和热度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让他的手轻微的颤抖但是仍然诱惑他去触碰、去紧握、去接纳。 与衣服布料的摩擦让孟信元脑子里一股火舌突突的蹿起来,他快刀斩乱麻地将齐复剥光,将他压在身底下,一点点地从他的脖颈往下舔去。 论力气齐复是绝比不上他的,也只能任他控着自己,在自己的胸前的两点轮流施虐,他难以忍受地扭动着身体,“快点!” 性与爱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只是取决于爱情中的两个人对彼此的感觉。 有感觉的性行为,叫做爱;没有感觉的性行为,叫强暴。 齐复这样想着的时候,手指轻轻抚上孟信元有些刺手的短发,真实的感触让他格外舒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孟信元带着火花的手指抬高齐复的腿弯,膝盖顶在齐复柔软的地方蹭了蹭,看着身下的男人惊慌地猛烈瑟缩,他将膝盖一轻一重、一缓一急地在那处来来回回摩擦,直到他的那处越发硬/挺。 身体最脆弱的部分被孟信元握在手中来回做着原始运动的时候,齐复几乎如入云中,五指扣住床单,而被强力分开的一条腿颤抖着往后缩。 “快点把……唔……”齐复喃喃地说道,脸颊绯红,而眼眸如水。 孟信元的手指在他热乎乎地大腿末处来回抚弄,而避开那根颤巍巍的活物,惹得齐复一再地伸手要自己动手,孟信元将自己那滚烫的地方毫无缝隙地贴在他那处,那种熨帖的舒服和快慰让他差点低吼出声。 仿佛原始社会中两个尚未开化的混沌者,他们光/裸着身体,互相取暖,彼此缠绕,紧紧相拥。 就算只是这样简单的来回磨蹭,齐复已经有些经受不住,他的脑海里空空的飘着一团白棉花,想要喷薄而出的地方却猛然被人扣住,他不解而痛苦地睁开眼看向孟信元,他看到的是孟信元凌厉的脸部线条,充满情欲的眼神,“啊……不要,让我……” 孟信元深情地望着他,从他的胸口渐渐往下移,张口含进他的那处。 这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但是这种生理上与心理上的双重冲击力还是将齐复击溃,他略带疯狂地压住孟信元的头发,将他的唇舌压向自己的脆弱,“嗯嗯……啊……恩啊……嗯啊……” 孟信元的舌尖并不十分灵巧,但是用尽二十分的努力去取悦他,手指在他小小的两个玉袋上不断挤压按揉,听着他似痛苦似快活的轻喃。 齐复仰起脖子看向两腿间前后晃动着的脑袋,快乐的感觉像过山车一样到达顶点,他半个身子几乎仰高,从臀到前一阵收缩,那种无法人为控制的制高点喷薄而来。片刻的恍惚之后,齐复忙起身欲找纸巾,却被身上的人狠狠制住。 孟信元就着口中淡淡的咸腥味道吻在齐复的唇间,几番缠绵,舌尖舞弄,他将齐复的精华递了些给他自己。 情/欲和性/欲同时从身体里叫嚣着闯出来的时候,齐复也不管不顾地亲吻着他,舔弄着他的舌尖、上颚、齿龈,双手紧贴着他的后背,将他扣在自己的身体上。 孟信元应付着齐复黏连不断的吻一边将他男/根处的湿滑抹到身下某处,他的手指轻轻地剥开齐复不同于男人们的身体构造,那两片小小的口唇之下也已经滑腻而湿润,手指撑开那处,他将自己的那处顶在入口处,顶/部进去的刹那,他明显感觉到齐复身体在后缩和抵抗,他停顿一下,未等到明显地反抗后才一鼓作气地将自己一寸一寸地埋进去。 齐复说不出那种感觉是难受还是爽,很复杂的情绪,他闭着眼睛抱着孟信元的后脑使劲亲吻,试图缓解那种奇怪的触感。 孟信元的脑门儿冒汗,不是他的尺寸惊人,而实在是齐复那里实在是过于紧窄,他耸动臀部进进出出地推动几下,一推进去却还是层层叠叠包裹上来的嫩肉,“齐复,放松……放松一点?嗯?”他引诱着他张开大腿圈在自己的腰上,手指在那入口处一点一点的刮蹭,那里紧接着渗出些许滑腻的液体,他猛的进攻。 “啊……孟信元!”齐复乍然睁开眼,似怒似爽地低吼,那种全然被穿透的感觉令他皱紧眉头。 孟信元忍着身体内部的火焰笑呵呵地舔吻他的唇角,一只手把控着他的一侧腿根,一只手压着他的肩膀,腰臀猛烈晃动,看着齐复紧咬下唇抑制喉间呻吟的动作,他忍不住地加大鞑伐的速度。松开手,他将一根手指暧昧地伸进齐复的口中,来回逗弄他的嫣红的舌尖,“齐复,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齐复吮吸他的手指,似完全听不见他的话语,只随着他过度的进攻时不时配合他的动作,上下颠覆的身体叫他神志不清。 孟信元就着两个人紧密相连的姿势,滚热的胸膛贴上他的胸口,极为亲昵地低声问他:“舒服吗?” 齐复这回听见了,略带一丝羞涩地别开脑袋,双颊是情动的绯红。 孟信元心动不已,而疼惜非常地拥进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齐复,你害怕吗?” 齐复却什么也未回答,只扬起头抱住他的脑袋,印上一个重重的吻。 孟信元的那处突突一跳,他加快前进的动作,汗珠子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在齐复的胸口,那处也像烟花似的迸放、四/射,浪/潮汹涌。 齐复揪着他的一只耳朵,紧闭上双眸,紧绷的身体久久僵直。 孟信元从他的身体里退出来,轻吻他的下巴,见他昏昏欲睡,轻捏他的脸颊,“还要洗澡,先别睡。” 齐复迷糊地点头,靠着他让他拦腰抱起,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围上他强悍的臂膀。 孟信元抱着他走近浴室,先放了洗澡的温水,在将齐复慢慢沉浸水中。他调整齐复的姿势,让他舒服地靠在浴缸壁上。他双臂撑在浴缸沿上,双目有神地凝着齐复的眉眼,又弯起嘴角笑了笑,在他嘴角落下一个羽毛轻吻。 齐复的身体,他已经是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他几乎没有如此清晰地打量过。 水里的男人,有着一般男人少年时期抽条时候的模样,纤长而瘦削,平肩齐整而锁骨匀称,胸膛挺括、腰身劲瘦,腿长而笔直,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标准的优雅男人的气质。 孟信元捏起齐复沉入水中的手,窝在掌心里,既爱慕,又得意。 得到一个人,原来是这样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齐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冷气的温度太低,他是被冷醒的。 醒来的时候,脑袋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他枕在一条手臂上,黑漆漆的空气中,身边有热络的呼吸声,他审视内心,的确是格外的安宁。 齐复撑起身体,轻微的动作也已经吵醒孟信元,他动了动已经麻掉的手臂,“怎么了?” “冷。”齐复索性拧开床头灯。 微弱的光芒笼罩着两个人,孟信元揉了揉肩膀从床上爬起来去调冷气,齐复躺着看他晃荡着走出去。 大约是下午睡了许久,此刻,齐复特别清醒。 孟信元拿着玻璃杯进来的时候,齐复的眼眸带着一丝温暖的情谊牢牢地看着他。 齐复接过玻璃杯,抿了一口温水,将水杯搁在床头柜上,“陈沐的事……” “嘘……”孟信元跪坐在床侧,一根手指压在他的唇间,往常严肃犀利的眼眸中显现的是浓烈的爱。 齐复似是了然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做好对自己和对眼前的这个人负责的准备,那么,陈沐又有什么关系呢? 与他们二人而言,只不过是别的人,那些事也只不过是别的事。 随后的日子里,齐复完全进驻孟信元的住处,不像是上次车祸后的暂居,这次孟信元将他那小屋子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搬了过来。 孟信元特地收拾出一个房间作为齐复的专用书房――说是书房,也不过就是两面墙的书架,加上落地窗前一张极为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 齐复踩着厚地毯,迷眼望向最高那一层书架上的书目,阳光从一面窗外照射进来,红木书架泛着浅浅的红光,书香夹杂着木质特有的香味让人迷醉。 齐复有一丝恍惚。 孟信元的双臂从他的腰间穿过将他搂紧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右肩。 两个人极为有默契的不再提及陈沐这个人。 七月中旬,最热的天气里,齐复与孟信元都在各自的书房各干各的事儿。孟正纲忽然到访。 孟信元看见孟正纲一脸刻板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孙笑萍的叮嘱,他站在客厅中,看孟正纲坐在主位上,声色俱厉地道:“人呢,叫出来罢。” 孟信元敲开齐复的书房门,见他正在阅读,站在门边,手指屈起抵在下唇轻咳一声,“齐复,我爸来了。” 齐复愣了一愣,抬眸望向他,两个人的距离并不十分远,他能看到孟信元眼中的为难。 再独当一面的男人,也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呢。 齐复将手边的棕黄色牛皮长条书签放进手头这本晚清艳情丛书里,将书放到书架上,尾随着孟信元走出。 孟信元略等一等他,将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握紧手中。 齐复并不挣扎,任他牵着自己,温暖的手掌相贴,他很是安心。 孟正纲是临时下了会议让司机开到这里来的,看到这幅样子,也就差吹胡子瞪眼睛了。 “爸。这是齐复。”孟信元与齐复比肩而站,不卑不亢地道,“我的爱人。” 孟正纲没好气地瞪着儿子,同样严肃的面孔上是森然的不满,他看向齐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的儿子年轻一些的男人看起来并不是传说中牛鬼蛇神一般的同性恋者。 很多人对齐复的第一眼印象,会认为这是一个单纯而斯文的男人。 而事实上,齐复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伯父您好。”齐复的嗓音干脆而清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孟正纲食古不化的概念中,同性恋者都不太正常。自己的儿子他很了解,做事极有分寸,并不十分需要他操心,但是这个齐复……“阿元,你去书房,我和他,聊聊。” 孟信元将齐复往身后一挡,极为护犊地道:“爸……” “只是简单聊聊。”孟正纲口吻威严,令人不容拒绝。 齐复此刻略微忐忑,但,事实总是摆在眼前,他若要逃避躲藏着让孟信元为难,姿态也太难看,他推开孟信元的手臂,“阿元,你去书房吧。” 孟信元望着他坚定的眼眸,警告意味十分浓厚地看了孟正纲一眼。 孟正纲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肺都快气炸了,就差忍不住动手把手边的水晶烟灰缸给砸过去――养了个白眼狼! 齐复自然明白,此趟孟正纲来不会是来送祝福的。 设身处地的想,齐复也能明白孟正纲为人父亲的心情。 年轻的时候以为爱情大过天,经历过才明白这世间最不能做的便是以爱情之力量去衡量亲情。 更何况,还是一份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自以为是的爱情。 孟正纲听见儿子书房的门“嘭”的一声关上,看着那个转身去厨房的齐复,心情实在是很复杂。他看着齐复拿着一只茶杯走出来,神色还算恭敬,出口而出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在齐复弯腰将茶杯递到他手边的茶几上时,他无奈地叹息。 “伯父,您尽管说吧。”齐复端正地坐在一侧沙发上,看起来像是一个乖学生听训的模样。 孟正纲屈起的拳头敲了敲膝盖,十足的忍着暴脾气,开口问道:“你跟阿元这样,你父母知道吗?” 齐复一愣,他并没有直接让自己离开孟信元反而这样问,他迟疑了一下,“我父母已经过世。” “那你认为你父母若是在世,他们会同意吗?”孟正纲声音不自觉地拔高,眼角的厉色叫人不寒而栗。 齐复却平静地摇头。这个问题没答案,因为他们已经去世。 孟正纲一掌拍在桌上,青花瓷茶杯震了震,厉声道:“我听说你还比阿元大几岁,这样荒唐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半点分寸?” 齐复颇为严肃地看着他,没有半天疏忽,面对这样的质问,他不想解释过多。两个人的感情,本就不足为外人道。 “伯父,我想在您面前言论爱情,太理想化。但是我跟阿元都是成年人,我们对待这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认知和看法,既然选择一些道路去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并非一时冲动。” 孟正纲几时遇到过有人头头是道的教育自己,更何况在他眼中,这个还是……孟正纲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几乎是吼道:“孟信元你给老子滚出来!” 孟信元本就是紧紧贴着书房门后做壁虎听着每一句话,这下子当然是第一时间夺门而出,他几步冲到齐复眼前,挡在他眼前,“爸,我的事情您就别管了。” 孟正纲看见儿子这德行,拳头紧了紧,恨不得一拳砸过去,眼里的火苗从两个人脸上转过,“哼。”他从两人身前迈步摔门而出。 孟正纲走了,但是他带来的问题,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在他们俩面前。 齐复与孟信元各自窝在沙发中,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 孟信元是不敢开口,当他听见齐复的话,心有窃喜,但怕眼前这个人又碍于情理周圆打退堂鼓;齐复此刻很清醒,也很庆幸,孟信元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够给他带来能量,能够给予他勇气。 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灯光下两个面容俊逸的男人,沉默着、思考着。 这个夜晚,齐复做了一个梦。 睡梦中,他依稀回到小时候住过的一个小弄堂,他在弄堂的一角看蚂蚁搬家,他盯着练成一长串的蚂蚁们密密麻麻的往前行进。他顺着蚂蚁往前走去,走了约莫十多步,就看见原本是家的地方变成了一片一片芳草萋萋的水泽之地。他站在边缘地带,遥遥地看见熟悉的一个背影。那个人手中牵着一个穿着白色体恤衫的男孩子。男孩子懵懂的大眼睛时不时回头看向自己,齐复想要呐喊,想要追赶上去,举步跨进水泽却被细细密密裹上身体的冰冷的水扯进更加深处。 齐复从梦中惊醒,手里是孟信元t恤衫的一角,他攥得极紧,摊平手掌,那衣衫已经发皱。 夏日的天空亮堂得特别早,齐复看到闹钟不过早上六点。他想躺下继续睡一会儿却再也睡不着。 孟信元手臂围住齐复的腰,将他带进自己的怀中。 齐复闻着他身体上轻微的体香,这种感觉格外的宁静、平和。 孟信元今天一到公司就被一大堆的事务围绕,国外市场闹得很不安生,他不得不抽身去一趟。 齐复在家中也就看看书看看影碟,并没有要出门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再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之后,被改变了。 电话是陈沐打来的。而齐复有一万个借口不出去见他,但是他还是答应见面。 不管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首先都要弄清楚源头在哪里。 两人约定的地方是一家商务性质的咖啡馆。 陈沐看见齐复的时候,点了点头。 齐复亦然。 或许,话太多,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许,问题太多,也不知道从哪件事开始问。 “搬家了吗?”陈沐这样问道,脸上带着和善而疏离的笑容,“这几天没看见你。”其实他自然知道那天孟信元带着人去帮他收拾东西搬家的事,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没有。暂时出去一段时间。”齐复如实道。在他们之间,也的确是陈沐比较主动,齐复就算心里又千百个问题,也只是静静等候的那一类人。 “这几年,过得好吗?”陈沐握着马克杯,冰咖啡的冷穿透手掌。 齐复耸肩,“挺好的。” “不问我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回来迫不及待地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陈沐玩味地道,眼光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齐复抬眸望着他的眼,面容沉静而口吻平静地道:“我来,是因为已经做好听答案的准备了。” 陈沐了然的点着头,带着一点惯常有的口吻,“齐复,你变了。” 如此肯定而确定的口吻,陈沐的心里却有些游移与颤抖。 眼前这个人变化得如此之大,让他完全认不出就是当年那个人了。 “我爸妈――”陈沐盯着齐复的眼睛,缓缓地道,“你知道的,他们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齐复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这并不是他所想知道的答案。 陈沐忽然双眸沉重,“但是齐复你知道吗?要是你是一个正常男人,或许我们就不会分开。” 齐复脑袋轰的一声,被震得嗡嗡直响。他带着不可思议地眼光看着陈沐,看着他嘴唇开合地道:“你居然会怀孕……” 陈沐的声音蓦地拉长变调,仿佛发现宇宙最可笑的事情一般,“你居然还想生下这个孩子……简直太可笑了。” 齐复的身体恍惚间酸疼起来,那些日日夜夜困扰自己的疯狂的念头现在被一一解体,窗外就是夏日最灿烂的阳光,而他的身体冷得跟冰块一样。他从来没有听过陈沐这样说话的语调,也从来没有见过陈沐这样的表情,这种仿佛他是最无知最可笑最不堪的表情令他既难受又恐怖。 陈沐上半身靠向齐复,阴测测地问:“现在,孟信元是好你这口?还是……”他的笑带着一种令人寒噤的阴森。 齐复觉得自己现在陷入陌生的洪流中,他既想过陈沐的死而复生,也考虑过那是因为爱情如灰烬般冷却,却不知道原来是这样根本就不复存在的他自导自演的爱情。 真相,总是这样叫人不知所措。 齐复薄唇缓缓开启,压着嗓子问:“所以,你现在回来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陈沐双手交握靠向椅背,轻松地道:“不,来帮我的妻子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我的妻子叫柳霖。” 孟信元派去打听的人也有了消息,将陈沐和柳霖结婚的消息带回来。他还在飞机上,看着电脑上的资料,头疼地点着太阳穴,琢磨半天,下飞机的时候拨了电话给柳黎。 柳黎接电话的时候正陪着司徒丹丹休息,看到是孟信元的私人电话自然是接。 “孟总,难得。” “柳总,我长话短说。柳霖现在搭上了一个人,可能是要对齐复不利,我希望你能出出力。”孟信元这边接他的商务车已经久候,他在车边站着,望着机床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 柳黎看了眼房间里的司徒丹丹,道:“我会让柳霖注意的。孟总放心吧。”他自然明白柳霖的关注重点是什么,也知道孟信元现在重心在哪里。 孟信元挂了电话,钻进车里,闭上双眼定了定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孟信元没有第一时间就给齐复电话,也没有处理公事,在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 这三十分钟时间,对孟信元来说,漫长得如经历一生一世。 柳黎在晚饭过后的时间接到齐复的电话,号码是陌生的,但是声音很熟悉,尽管他听过的次数并不算多。 越过寒暄,齐复问的是关于他所继承的遗产,“所以,我所得到的,具体有多少?” 柳黎面对着夏夜的晚霞,层层渐染的色彩,昏黄而动人,他回答他:“够一个你挥霍一生无忧了。” 齐复皱眉,他此生虽非生在豪门大户,但也未曾有一天因缺钱而泛起忧愁,对他而言,钱这样东西,自己能挣到多少便花多少,并不十分在意。“那就将我那份转给你妹妹吧。”顿了顿,齐复加了一句,“他活着的时候,也曾给过我母亲钱财,我母亲早已往生,他如今也不在人世了,给我没有必要。” 尤其,他不愿意因为这身外之物,让他和孟信元那份已经相当脆弱的感情出现更大的鸿沟。 在柳黎心中,齐复的母亲始终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局外人,是一个他多年来相敬如宾的父母之间不能容忍的存在,他完全无法原谅齐复的母亲。但这个弟弟,柳黎知道自己的芥蒂并不那么生硬,毕竟上一代的恩怨加诸到他的身上,是极为不公平的。 或者,出于一个男人的本性,柳黎已经理解了自己的父亲年轻时候的荒唐,纵然始终不能原谅。 “不,齐复,那是给你的。”柳黎道,沉默的片刻,斜阳已西沉,倦鸟归巢。他的声音和人一样沉稳,“不过,既然是你的,那么你要给谁,都是你的权利和自由。” 齐复了然于心,收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梅兰竹菊水墨画。这是孟信元的专座,要比沙发别的地方凹陷一点。 从这个角度看向那四幅长挂的书画,齐复仿佛第一次进到孟信元的房间。画者随心所欲的画风让齐复深深地沉进去。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本性付诸生活,竟然是这样的难? 齐复喟叹一声,将电话拨给孟信元。 三十多岁的年纪,他有一种活过一甲子的疲惫和心酸。他需要一个人,不是安慰不是倾听,只是需要陪伴。 美国时间的孟信元刚忙完,分公司状况令他焦头烂额,他雷厉风行的该撤换该流放都一一妥善处理,鸡飞狗跳了大半天才基本搞定。接到齐复电话的时候,刚把人事部总监骂走,总算消停了会儿,他抿了口咖啡匀了匀气息才敢接。 齐复的声音隔着世界上最大的海洋传进孟信元耳朵里,就像是微微燥热的春夜一场飘渺的细雨,极为温润。“公司很忙吗?” “差不多了。”脑子里晃过助理刚才提醒的明天日程安排,孟信元手指轻抚着手机光滑的背面,“明天晚上飞机,应该半夜到。”按照过往的工作习惯,他至少得在分公司待上十天半个月,但是现在他心里有了牵挂,十天的事情十个小时就完成了。 “嗯,我等你。” 一阵暖流轻轻流淌过孟信元的心头,似甜蜜,似幸福。 两个人就无关紧要的事情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当孟信元挂断电话,还在回想齐复说的,客厅的沙发太硬,我去换一套软的吧这样的句子。 一个你爱的人,正坐在你家里的沙发上,并且将那个家当做是自己的家。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能让孟信元回味良久的呢。 孟信元回到家里的时候,门厅开着橘黄的顶灯,客厅里格外亮堂,已经是凌晨四点的时间,夏天的夜短,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是朝阳初生时刻。他的齐复坐在客厅里窝在新购置的沙发里打着瞌睡。 孟信元悄悄走上前蹲在沙发前,齐复身上披着一条薄毯子,客厅的中央空调温度开得偏低,他整个人都蜷着。孟信元手指间轻轻触碰他圆圆的耳垂,细细密密的吻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住齐复的脸庞。 睡梦中的人,失却往日的警醒,在孟信元猛烈又温柔的攻势下微微开启双唇,迎接他的亲吻。 “唔……”齐复身体舒张,睁开眼来,看见放大数倍的孟信元的脸,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惊喜,忙抱歉地道:“不好意思,睡着了。”他看着男人熬红的眼圈,心有一丝关切。 孟信元就势跪在地毯上,将脑袋靠在齐复的怀里,“齐复,你没走,就太好了。” 齐复抽出压在身侧发麻的手按在他塌下去的肩头,“去床上睡吧。”他翻看手表,已经是时候不早,本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急冲冲地赶回来,但是看他一脸苍白疲惫,再多的话也都止于心中。齐复起身半搂着他将他带上楼梯。 孟信元可能有许多年未曾这么累,也有许多年未曾如此敞开心扉的开心,他连澡也没洗抱着齐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缝间溜进房间的时候,齐复睁着眼睛,随着光亮一点一点地看清楚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的容貌。 醒来的时候,孟信元迷迷糊糊地用手臂在床侧滑来滑去,发现旁边空着他瞬间清醒,“齐复?!” 二楼的声音中气十足,气贯长虹,在楼下客厅看书的齐复听得十分真切,他看着厨房里忙着的阿姨小跑出来,忙道:“没事,我去看看。”他放下书,踢踏着脚上的人字拖上楼。 齐复推开门,就看见孟信元愣愣地呆坐在大床中央,黑灰色的床单,赤/裸而精壮的上半身。齐复挑挑眉,倚在门框边,问他:“怎么了?” “没……没事。”孟信元瞥见齐复v领白t下隐隐约约的性感身材,恍惚了一下,然后勾了勾手指,“过来。” 齐复眼神颇为疑惑,边走边道:“你妈妈来电话了,让你带几天朗朗――”话音刚落,被一跃而起的孟信元扣住腰身带到床上。 孟信元一个鲤鱼打挺将齐复压在身下,那处热乎乎地顶着他,眼神挑衅而放肆。 齐复倒没有强烈挣扎,只说道:“门……。”他的话被炽烈的吻打断。 楼下阿姨看见两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又都头发湿漉漉,忙关切地道:“客厅空调打得低,你们这样小心感冒呀。” 齐复无语地去调温度。 孟信元像是偷了腥的猫,餍足得很。 一顿午饭两三点才开吃,刚桌上收了餐具,门铃就响了。 孟信元才想起齐复说过的,朗朗要来的事情。 朗朗是孙笑萍差孟信霄送来的,一落地就扑进齐复的怀里――因为他知道这个叔叔会抱他。 齐复带着软嫩嫩的朗朗去玩游戏,留下孟信元和孟信霄大眼瞪小眼。 孟信元看着一大一小熟练地往沙发前的地毯上一坐,开始玩单机小游戏,口里“啧”了一声,带着孟信霄往书房去。 孟信霄后一步踏入书房,将门合上,大咧咧地道:“大哥,你猜得不对。齐复没有将手头的遗产过户给柳霖,而是捐赠了一部分给司徒丹丹名下的基金会。” 孟信元打了个收拾让他继续说。 “看来柳霖和陈沐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一个对付齐复,一个对付柳黎。刚得到的消息,柳家的股东大会上,柳霖表现得很强势。” 孟信元冷冷一笑,“什么如意算盘,也就是他们俩不知好歹。”他话锋一转,问道,“章羽琏那里呢?” “额。”孟信霄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最近到家里的次数很多,和朗朗也稍微熟悉一点了。我妈的意思是她反正不管了,所以――让我送来了呗。”他耸肩无奈地道。 孟信元按了按太阳穴,“昨天我在美国分公司,撤了几个赵云鹏任命的高层。”他微微停顿,“你收拾一下,明天去分公司报道,我回来得太快,你去帮我善后吧。” 孟信霄一脸(⊙o⊙)地表情,“我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一天就回来了。” 孟信元看他心有异议,一个眼风飞去,将他吓得忙说:“那我立马滚回去准备,不搞定分公司不回来!” 孟信元这才心满意足地点头,“另外去之前,你把赵云鹏那点儿狗苟蝇营的破事儿都一起捅给章司长那里吧。” 章家和赵家为世交,又同朝为政,这赵云鹏拉着他爸赵司长这些年没少利用孟氏的名头收受贿赂,这回也算是一笔账算清了。 孟信霄点头,又提起他爸来,“爸他,最近脾气老大,我妈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了,大哥你别太刺激他?” 孟信元手里执着派克笔,金色的笔端在书桌上轻轻点着,“等过两天赵云鹏的事儿出来,他有的忙。” 孟信霄倒也极为信服地点头。心想,还是大哥有主意,曲线救国应该有用! 孟正纲这几年和章、赵一起从政,官不大,但是事儿多,明里暗里没少受气,虽然面上和和气气但是私底下都是见不得彼此好的。这回赵家除了这么大的事儿,少不得要去做点儿表面功夫。 孟信元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你回去吧,朗朗这几天跟我住,你赶紧去美国吧。别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家里招呼一声。” 孟信霄从善如流地点头后撤。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简单的单机游戏是齐复空的时候下好的,不过相比较朗朗,他玩的时候要笨拙很多。 朗朗见又赢了齐复一局开心的扑进他怀里埋着头晃着屁股卖萌求夸奖,结果被孟信元在两个屁股蛋儿上各来了一下,一下子疼得他往揪住齐复的腰。 孟信元嘿嘿一笑,将儿子从齐复怀里扯出来搁在自己大腿上。 孟信霄走来对皱着小眉头的朗朗说:“叔叔走了哈。”又对齐复道,“齐老师我撤了,再见。” 齐复点点头,目送他出去,转过头就看见孟信元手上力气没大没小地接着朗朗的小脸蛋儿逗他玩。 “孟信霄现在在上班?”齐复会这么问是因为孟信霄大热天的白衬衫黑西裤穿得极为正式。 “嗯。在我公司帮忙。”孟信元将朗朗抱起来举过脑袋顶,朝他傻乐。 朗朗虽然被亲爸拍了两下屁股,但还是被逗得哈哈笑,一边掰扯他的大手一边抄齐复打眼色,不知道多得意。 齐复了然地哦了一声,将电视屏幕关掉,这款小游戏背景名为保护视力的绿色,但是对着太久眼睛太累。 孟信元看了看朗朗又盯了会儿齐复,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啊。” “爸爸,你在说什么呢?”朗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他,揪了揪他t恤衫的衣袖。 齐复全然装作没听见,正经八百地去厨房跟阿姨合计合计晚上的菜色。 孟信元看见齐复的身影,对着朗朗傻笑,又颇为烦恼地问他:“爸爸准备再生一个,你喜欢妹妹还是弟弟啊?” 朗朗对于爸爸跟谁生这个问题完全没概念,自小不在亲娘身边长大,脑子里就没有生孩子一定要有个女的这种概念,所以自然而然忽略过去,直接跳到要是有个小朋友跟自己玩好像也不错的环节,他老神在在地响了会儿,红嘟嘟的小嘴巴吧唧了一下,“妹妹!” 孟信元仔细想了想,小闺女挺好的,反正长得像谁都不赖。 齐复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这自恋的家伙抱着朗朗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两人说着什么话,神情动作看起来都极为亲昵,这才是父子天性呢,齐复心想,想到孟信元的期许,齐复忽然间也开始期待起来。 若再有一个孩子,他这支离破碎的一生才算是完整了吧。 晚上六七点的时间,被一个不速之客搅乱三人的平静时刻。 来人是章羽琏,而去开门的是齐复。 齐复没见过除了妆容精致、大方得体的章羽琏,她现在站在大门口,脸色苍白而神色慌乱,眼中恐惧与惊讶并存,微微颤抖的唇张开。 孟信元看齐复开门许久都未见人进来,从客厅里走出来,就看见章羽琏这个女人失魂落魄地和齐复干瞪眼,他将齐复往后一拨,问章羽琏道:“什么事?”口吻中的不耐烦连齐复听了都要皱眉。 章羽琏咬着下唇,半天才回魂,厉声质问:“朗朗呢?你把朗朗藏哪里去了?” 孟信元手臂撑着门框,不悦地回答:“我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章羽琏恶狠狠地瞪他,一双杏花美目忽起水雾,软了口气再问他:“让我见一见他好不好?让我……”她的话戛然而止。 朗朗小胳膊小腿地从房里走过来,扯了扯孟信元的衣摆,踮起脚尖看着门外的章羽琏,外面是酷热的夏夜,他不解地看着他们。 齐复索性将朗朗抱起来,四个人平视。 朗朗知道这是他的妈妈,有几次她来爷爷家看自己,悄悄拉着他的手告诉他的,还送给他一个很大的变形金刚。 虽然对于妈妈这个名称,他比较陌生。在他的小脑袋里,妈妈,好比爸爸叫奶奶为妈妈,叔叔也叫奶奶为妈妈,妈妈基本上等同于奶奶了。 “是妈妈啊。朗朗?”章羽琏伸出的手欲要拉朗朗。 朗朗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虽然人小,但是察言观色还是懂的,他觑了一眼爸爸的脸色,也就没敢上去迎。 孟信元手臂一挥,拦住章羽琏,“你到底有什么事?” “朗朗,他是我儿子!”章羽琏看着朗朗眼眸中是无尽的爱,哀求似的转向孟信元,“你让我带他走好不好?” 孟信元口中哼了一声,齐复和朗朗往里推,将门一拉,将两人关在门外。 齐复看着委屈的小脸,也不知如何安慰,隔着一道门,他似乎听见章羽琏的低吼,他忙抱着朗朗往客厅走。 门外的章羽琏指着孟信元道:“云鹏算是栽了,但是你为什么要扯上赵伯伯?顺手再陷我爸于两难?他好歹也曾是你的岳父!” 曾经的孟家和章家、赵家算是三足交好,她如愿以偿地交给孟信元,赵云鹏跟着孟信元打江山,上一辈的人相互扶持到了他们这一辈却是这样的悲剧。 孟信元压低声音将章羽琏往宅子外面扯,“章羽琏,你或者以为我这么几年来对你和赵云鹏的苟且之事全然不知?” 既然来之,也已有鱼死网破之明,章羽琏愤然地挥开他的手臂,“你既然早就知道朗朗是云鹏的儿子,那你为什么不把他还给我?” 窗户纸很薄,但是这些年,从来没人去捅破。 说到底在孟家,孟信元才是做主的那个人,他说孟云朗是他的儿子就没人敢说不。 再更进一步,或许这场你情我愿的荒唐中,孟信元就从未付出过真心。但是对朗朗,他犹豫过,并且怜悯了。 “跟着你?然后让你这些破事儿污了他的出身?”孟信元冷笑,抱着手臂,看着一盏一盏亮起的园区路灯,气势极为凌然地道,“你要是真的脑子清醒,就不应该再在赵家这么困难的时候往上浇一盆狗血。” 章羽琏心很乱。 从美国回来是赵云鹏的主意,他说他有实力可以取代孟信元而为之;要求孟信元复婚也是赵云鹏的主意,他说里应外合;忍心不下一次一次去看朗朗是她心急,她以前以为那是孟信元的儿子,全然不在意只跟着赵云鹏在美国好好过。 谁知道,她错得这么离谱。 “你要是真的爱你儿子,就闭紧你的嘴巴。”孟信元猜测章司长肯定不知道这事儿,赵家赵云鹏肯定知道,他叹气,这个女人,他很熟悉,虽然不曾爱过,但是毕竟有同辈情谊,“赵云鹏现在已经一身黑,不可能把这事儿扯出来让别人有机会往赵司长脸上吐口水。你,好自为之吧。” “为什么?”章羽琏低低低问出口,眼眶的泪水也已经干涸,却还是不死心的问。 孟信元想起第一次和朗朗见面,小小红红的软肉,他是喜欢的,是出于自己的骨血与亲缘的喜欢。 而当他发现朗朗和自己的dna没有关联后,他已经不能忍心将他丢弃,孩子何辜? “就让他姓孟吧,我不至于亏待了他。”孟信元面无表情地摆手,“奉劝一句,你去美国吧,长锦的这趟浑水,不是你能的。” 齐复在孟信元出去的间隙给朗朗倒了牛奶喝着,他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孩子默不作声的样子,对于章羽琏的到访,他有心戚戚焉。轻轻抚弄朗朗黑色的短发,“朗朗,你想要一个妈妈吗?” 朗朗捧着玻璃杯,上嘴唇一圈牛奶渍,瓮声瓮气地回答他:“爸爸说,没有妈妈我也会很好的。” 齐复只得揉乱他的头发,看着他明亮漆黑的眼珠,想了想道:“嗯,朗朗把牛奶喝完吧。” 朗朗乖乖点头,眉眼温顺地喝光牛奶,耳朵极为灵敏地听见门铃响了,他将杯子往齐复手里一塞就去开门,可是门把手需要用点儿力才行,于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齐复来帮自己。 齐复将朗朗揽到自己身侧打开门,见孟信元一脸平淡,也没多说什么。 朗朗上前抱着孟信元的大长腿,“爸爸抱。” 所以说孩子,才是世间唯一的精灵,他敏感而纤细的神经已经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的情绪波动,而寻求保护,是他唯一的办法。 孟信元一把举起儿子架在自己肩膀上,朝齐复扬眉,“走吧,我们一起看动画片。” 夜间躺在床上,齐复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想问问孟信元,但是又不知从何问起。 那是他一家三口的历史遗留问题,他贸然去问,显得略直白。 等到齐复一百八十次转身的时候,孟信元抓狂了,低哑地问他:“还睡不睡了?还是想来一发?” 齐复没好气地捅他的腰,睡前已经折腾他半死,再来一次他估计真得死过去。 “那说说想什么呢?”孟信元索性挣扎着坐起来,把齐复从床中扯起,“章羽琏?” “唔。”被猜中心思的人简单的应了一声。 “没多大事儿。”孟信元拍着胸脯保证,“估计你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了。”孟信元睡前收到消息说是章羽琏和赵云鹏碰了面,已经预订明天出国的机票了。 “哦,我还想要是以后有机会,你别再朗朗对她面前太凶。”齐复轻声道。 “到年纪了啊,这么嗦。”孟信元猛的一把抓住齐复光溜溜的肩头,落了个热吻。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的点击超过400――看看我的收藏数,简直不可思议,请问超出部分的读者是从哪里找到我这篇文的?超好奇 ☆、第四十三章 司徒丹丹估计是大龄怀孕,营养太足,月底婚礼那天,已经显怀。 齐复作为女方好友带着朗朗去礼堂偏厅看她,她正愁眉苦脸地对镜瞪眼,原本略显削瘦的脸上十分丰腴。 司徒丹丹看到镜子里齐复一身正装走向自己,身旁是东张西望的小东西,她面容上总算有些笑容,转过身对他懊恼地道:“你看看,我还以为来得及呢。”她的婚纱已经是临时赶制的,又因为肚子原因一改再改,现在什么腰身什么曲线都白搭。她身侧伺候她的化妆室服装师弯腰将她的长裙摆摆好。 司徒丹丹弯下腰拧了一把朗朗的帅小脸,惹得小家伙不满地往后缩。 齐复惊奇地看着突出的一个圆肚子,问司徒丹丹,“怎么这样大?双胞胎?” 司徒丹丹摇头,“伺候得太好了,我也没顾忌地乱吃,整个人都肿了。我们俩前几天做孕检,都被医生骂了一顿。” 齐复眉眼弯起笑出声来,“孩子健康就行。”洁白的婚纱裹住她圆润的身躯,泛着一种柔和的母性之美,他背在腰后的手伸出来,递给她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新婚快乐。” 司徒丹丹掂了掂,故皱眉头地问:“你家孟信元也太小气了吧!” 小鬼头听见司徒阿姨说起爸爸的名字,又说爸爸小气,不满的哼哼了两声以示抗议。 话音刚落,偏厅的门又被打开,孟信元呵呵笑着从门外走进,“这可是齐复给你的,我的那一份已经给柳黎了。”他望着和司徒丹丹比肩而站的男人,真是英俊而优雅,他得意的笑。 司徒丹丹朝齐复眨了眨眼,让化妆师把红包帮忙放进包里,问孟信元:“柳黎呢?” 孟信元亲密地揽住齐复的肩头,“在外面,怎么,片刻不见就这么着急?” 司徒丹丹冷笑,“五十步笑百步。” 好像也是,孟信元心虚地手指掸了掸鼻尖,若无其事地揽着齐复和朗朗往外走。 司徒丹丹看着他俩互相依靠着往外走去,心里也是甜一阵酸一阵的,摸了摸发顶披散下来的头纱,总是幸福的滋味。 中西合璧的婚礼,因司徒丹丹有孕在身,很多环节省去,对齐复和朗朗来说就是吃上一顿大餐的意思。 孟信元这一顿婚宴因为做得靠前,先前还时不时有人上前敬酒,后来被他一个一个怒瞪后就再也没人招惹他了。 朗朗坐在靠背大椅上扭来扭去地不安分,齐复放下手中玉筷看着他,他才不好意思地指指自己的小肚子。 齐复和孟信元招呼了一声就带着他去卫生间,路上朗朗给齐复说了一个从孟信霄那里听来的冷笑话,冷得齐复无语凝噎。等他旁若无人地护着朗朗进洗手间,才看见宽阔的洗手间里站着一个陌生的旧识。 陈沐。 朗朗的眼光在齐复和陈沐脸上打了个转,然后扯扯齐复的袖口。 齐复轻咳一声朝陈沐颔首,带着朗朗往里走。 “叔叔,你先出去吧,我要拉臭臭。”朗朗裤子还没脱往外退着齐复。 齐复嗯了一声,抽了一张一次性卫生纸垫在马桶圈上,帮他脱了裤子抱上去,“那叔叔先出去了,你好了就叫我。” 朗朗捂着肚子举起手比了个“ok”。 齐复揉揉他的头撤出,走到洗手间看到陈沐还站在那处没动,他不经意地握了握空拳。 “我一直在想,”陈沐的口吻是齐复不熟悉的,带着一点点的讽刺,又有一点点的厌恶,“我们也算是近亲了。” 作为柳霖的丈夫的陈沐,和身为柳霖同父异母哥哥的齐复。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齐复还没有开口说话,孟信元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带着点儿鄙夷的意味。 陈沐不知道是忌讳什么,看了眼来者不善的孟信元,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也没错过孟信元脸上鄙视的表情。 齐复转而拧开金属水龙头,凉水冲在他双手上,这种感觉很舒服,让他觉得很干净。 孟信元上前一步,弯腰握住被水冲刷着的手。两个人的眼神在镜子里精确无误地对视。 齐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也在想那天他们相遇,在大雪初晴的夜晚,在狭小闭塞的汽车车厢,在冷光四射的后视镜里。 “齐叔叔!” 离间的朗朗低低呼叫,齐复忙抽出手来轻轻甩着,接过孟信元递给自己的纸巾,向朗朗走去。 孟信元看着穿戴整齐的朗朗,翘起嘴角,“儿子,你现在眼里只有齐叔叔了?” 朗朗哪敢,慌忙要上去抱他大腿,被他夹着腋下抱了起来,“爸爸最好了。”说这话的时候,小屁孩还不忘讨好地看齐复,似乎是再说:“齐叔叔,你也最好了!” 齐复闷笑着在后面给了孟信元一拳。 婚宴结束,齐复随孟信元一同直接下榻在酒店里,在回房间的时候,柳霖不请自来。 齐复让孟信元带着昏昏欲睡的朗朗回房间,自己略有些心烦地看着妆容得体而衣着矜贵的柳霖,他从没有和她这样面对面站着。 孟信元目中无人从柳霖身前踏过,他向来不在意的人,也不会因为此刻而去在意半分。 “齐复。”柳霖笑笑,姿态很自然,不得不说,她很漂亮,有一种养尊处优的精致,“上一次你车祸,我没去看你,真是抱歉得很。” 齐复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他不喜欢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他开门见山地问:“你和陈沐两夫妻到底有什么事?为了遗产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柳霖尖细的幽蓝色指甲绕着自己垂在脸颊一侧的卷发,若有所思地道:“我从陈沐那里知道很多你的事,怎么,你不想听听陈沐如何对别人议论你?” 齐复抱着手臂,紧抿着唇,墨黑的眼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几分的女人,论和人打交道,他还真的不擅长。于是沉默,是此刻最好的语言。 柳霖眼尾微挑,轻声而又厌恶地道:“你的事,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齐复翻看手表,计算了一下孟信元到达房间安置好朗朗再回到此地的时间,放松肩膀,“是不是只要我拿着那些遗产不放,你一天不让我安生过日子?” 柳霖极为自然地应声,“差不多吧。” 再有两分钟,孟信元一定会出现的,齐复掐着点道:“第一,我要是一不小心死了,那你眼红的那些东西就是孟信元名下的;第二,你要是一不小心把我的情况散出去,你柳黎能不能在孟信元手下保住你就要看孟信元的心情了。”他的另一句话是,你看我既无所谓你手上那点儿事儿,更不把你和陈沐当回事儿。 这么能说会道的齐复,孟信元还真没有见过――他止步,考在宽阔的走廊墙壁上,暖金色的墙纸、灰白的地毯,酒店走廊的尽头有一抹摇摇欲坠的夕阳,映照在齐复的面容上,暖得那么真切。 柳霖看着不远处邪邪笑着的孟信元,有一种吃了绿头苍蝇的恶心感,她哼了一声转身即走。 孟信元骄傲而得意地走上去环住齐复的肩,“说得好。” 齐复抬起眼皮子朝走廊尽头的橙红色太阳望去,眯了眯眼,“说得总是比较简单,做起来难多了。” 孟信元嘿嘿笑一声,想到其他地方去了,摸索着牵住他的手掌心将他往前拉。 齐复的掌心微烫,他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比自己略略高一些的肩头,“朗朗已经睡着了?” “嗯,中午没睡,困得跟猪似的。估计晚上又要闹腾不睡觉。”孟信元嘴上谴责着语调很宠溺。 等到八九点钟,孟信元刚搂着齐复洗完澡出来,朗朗果然格外神清气爽地在弹性极佳的床上蹦来蹦去。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忘记了害怕。“爸爸,爸爸,你看这个床特别软。” 孟信元一边给齐复擦头发,弹了一下跳来跳去的儿子的小脑门儿,“一边儿去,吵死了。” 朗朗嘟着嘴,扒拉扒拉就钻上齐复屈起的腿上,“齐叔叔爸爸凶我。” 孟信元“哎”了一声,背着齐复冲他挥大拳头。 齐复拉过他手中软软的毛巾。刚才在浴室某人横冲直撞地乱来,他现在都有点儿没转过神。 孟信元不理他们,自己找了浴巾去擦头发,半晌就看见齐复侧躺在床上听朗朗讲故事――这诡异的角色互换,孟信元拿着浴巾直乐呵。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齐复完全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得早,朗朗夹在两个大人中间,一会儿扭一个方向,小短腿还是不是踢他爹一脚,他笑眯眯地躺回去继续睡。 那句不合时宜的岁月静好用在此刻,似乎也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初秋的长锦微有些凉意,一大早起床的齐复冷不丁得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小祖宗,阿姨都从每天来一次一次三小时变成了常驻人口,主要负责伺候孟云朗。 这才上午八点半,齐复刚从洗手间梳洗完毕走出房间,就看见阿姨端着粥碗和朗朗隔着一张桌子对峙。 阿姨看见齐复起来了,总算歇口气,将碗放在桌上,求助道:“先生,还是你来吧。” 齐复知道朗朗又绕着桌子跑圈不喝粥,难为阿姨伺候着,他无奈地上前接过碗,就闻到一股很冲的味道,他将碗拿开一点,“这粥里放什么了?怎么味这么大?”有一股很重的腥味儿直冲他的肺腑,刺激得他极不舒服。 “银鱼丝啊。”阿姨端过晚,稍稍凑近一点闻,有味道是不错,但是鲜味啊。她不好意思地想了想,“难道是我放多了?” 朗朗适时地凑过来抱着齐复的大腿,“是臭臭的。” 齐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顶,“阿姨,你要不然换一碗白粥来?” 阿姨不知所以地去厨房了,心里还犯嘀咕,这个味道很大吗?还好嘛。 齐复看着已经换上运动帽衫的朗朗,他感觉特别疲乏,可是这才刚起床,可能是春困秋乏的缘故?齐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温和的眉眼有点儿疑惑,看了小家伙一眼。 阿姨端来两碗白粥,又配上家常的小菜,朗朗才乖乖跟着齐复坐下来安静喝粥。阿姨看着那小皮猴乖巧温顺地样子,不禁暗暗称赞齐复的威慑力。 朗朗这一个多月一直跟着孟信元齐复过,可算是玩得又疯又带劲儿,简直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凡孟信元有时间就把他俩扔车上呼啸而去。 孙笑萍来家里接他的时候,他压根儿忘记了已经有个把月没见着爷爷奶奶和叔叔了。 齐复看着朗朗牵着孙笑萍的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觉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孙笑萍这次是存心撂了担子把朗朗搁这儿,也就是想看看齐复对朗朗的态度。现在看见小孙孙完好无缺而且红光满面,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还长高不少,她心里格外满意。对齐复,那种隔阂感也算是稍微放下一些。 齐复见孙笑萍的茶杯空了一半,便起身去厨房倒水,结果一进厨房就闻见一股强烈的鱼腥味,一下子没忍住捂着嘴从厨房出来冲进厕所。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齐复撑着水池边缘,镜子里的男人的脸是素白的。 眼尖儿的朗朗先看见齐复弯着腰冲进厕所,挪开奶奶的手也跟着过去,好奇地敲着厕所门问:“齐叔叔,你怎么了?” 男孩子脆生生的声音传进齐复的耳朵里,他拧开水龙头抹了把脸,才道:“叔叔没事,你跟奶奶看电视去吧。” “哦。要不要我打电话告诉爸爸呀?”小家伙可时时记着要是齐叔叔有什么不好的时候一定要给爸爸打电话,然后爸爸就会像超人一样咻的一下出现在面前。 齐复冷静了一下,打开门,蹲下身将朗朗抱起来,刮了刮他的小鼻尖儿,“不用了,爸爸现在很忙的。” 孙笑萍在客厅往这里张望,齐复忙抱着孩子走过去,看她也一脸疑惑,他放下孩子解释道:“不好意思,可能感冒了。阿姨,要不然您先陪着朗朗,我去买点儿感冒药。” 孙笑萍点了点头,拉住小孙儿的手。 到底是跟孟信元一个战线上的好战友,孟云朗小同志在齐复打开门出去的同时拨打了孟信元的私人手机。 孟信元在开会,他成天有各种各样开不完的会议,要签各种各样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千差万别的协议,但是家里拨来的电话是必须要第一时间接的。 “爸爸。齐叔叔出去了,他好像不舒服。好像感冒了。”孟云朗小同志口气坚定地向上级司令回报最近情况。 会议桌上十来号人,都看见孟总的表情出现一丝紧张,然后听见他格外亲切和蔼并且慈祥地问,“那他出去是买药吗?” “嗯。” “那等他回来,你再给爸爸打电话。” 原来是未来的总裁先生啊,眼观鼻鼻观心的下属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给总裁拍拍手,一枚好爸爸――额,那总裁口中那个他/她是谁?有情况! 齐复的确是去药店了,不过买的不是感冒药,是验孕棒。 心虚地面红耳赤地买完东西后,齐复思前想后还是得回家里用,在药店门口刚伸手要打车,后脑勺就遭了一闷棍,手一抖东西落地,然后不省人事。 孟信元一个会一开两个小时,因为是季度大会不免聚精会神,等下属们全走出会议室才想起来朗朗没给自己电话,忙拨了电话回去。 是孙笑萍接的电话,齐复真的还没回家,孟信元急了,将手头一堆文件扔个助理,冲出会议室,大步跨进专属电梯,电梯外是长空碧云,他的心里刹那之间慌得特别厉害。 孟信元打给警察局的魏局的时候,人开着车子从大厦地下停车库出去,再往前就是来来往往的大马路,他有点不知道往左还是往右的错觉,好在这种错觉只是一闪而过的,他简单的和魏局说了几句话,告诉他齐复是去了他大宅附近的某个药店。 魏局也算多嘴,问了一句,“那孟总,这位齐先生是消失了几天?” 几天?孟信元拍着方向盘经过一个红灯油门踩得极用力,他语速极快又有些不耐烦地道:“没多久,你派人去找吧。” “是是,那您先忙着。”魏局在电话那头都频频点头。 孟信元知道某些时候这种控制欲太强烈,但是他完全无法忍受齐复脱离他的掌控哪怕只是短短两个小时。 要真是接连消失几天,难保他不会网络所有人脉把长锦这座城整个儿反过来。 与齐复行踪有关的电话是在孟信元将车开到大宅门口的时候接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拨来的。 赵云鹏。 “这么快就出动警察了,孟总雷厉风行的手段还真是不可小觑。”赵云鹏的人其实要比孟信元年长几岁,但是他的声音显得很年轻。 孟信元的脚扣在离合器上,握住方向盘的手虎口微微发涨。“你在哪里?” 赵司长被双规之后,赵云鹏就以底下通道偷渡出国。孟信元的手下至今没有找到他的消息。 没想到他居然没走,还呆在这个最危险的地方。 “在你这位‘好朋友’的家里啊。”赵云鹏哈哈笑着,电话里传出刺耳而尖锐的笑声。 家里? 齐复的家――而隔壁就住着陈沐。 孟信元几乎在01秒的时间就反应过来了,他沉下心,隐忍着极大的怒气问:“你想要什么?” 对方轻轻呵了一声,似是在与最好的兄弟聊天一般,“金钱?地位?名誉?我都没有了。孟大总裁,你说我还要点儿什么呢?或许你可以建议我要点儿什么?” 齐复在恍惚中醒来,那一棍子打得他视力有点模糊,很用力地挤了两下眼睛才看清楚环境――素色的窗帘微微飘动,床上除了一张用了很久有点儿老旧的席梦思没有其他东西。 这是他的家里。 而他心爱的那张单人沙发中,坐着一个极为陌生的男人,他正侧对着自己在打电话。 齐复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自己是以跪姿被绑在窗口靠墙的位置。他奋力扭动,但是绳子绑得很紧实,手臂和腿都使不上力。他听见那个男人咬牙切齿地说,“孟信元,我他妈的什么都不要,你就到我的面前砍自己一条手臂,我就把这个恶心的男人还给你,怎么样?” 齐复一惊。那个男人已经挂上电话转过身,两个人准确无误地对上。同时齐复也瞥见跟隔壁隔开的那堵墙已经被打通了,墙壁中央有一个巨大且难看的窟窿。 赵云鹏将手机扔在席梦思上,鄙夷而厌恶地盯着齐复,许久没开口。 齐复不知道这会儿要说点儿什么,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就像一只手臂伸入他的心房精确无比地攥住他跳动着的心脏。 “你……”赵云鹏戏谑地问齐复,“难道不想知道,孟信元会不会用一只手来换你平安?” 直到此刻,齐复才完全看清楚两米之远的这个人。他穿着黑色的夹克衫,里面是灰色的衬衫,下巴有很密集的胡茬,眼眶充血,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亢奋。 眼尾看着两个房间之间的大洞,齐复明白这个人和陈沐和柳霖肯定有极大的关系,他不确定的问:“是柳霖命令你来的?” 齐复这个人,在大部分人面前,还真的缺少一种威严和气势,但是偏偏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让人感觉到一种威武不屈的刚毅,如深陷泥沼但洁身自好的人一般有一股特别的气质。 赵云鹏靠在沙发靠背上,利落地抬起双腿架在床上,整个人靠后,双眼以一种极为好奇的探究神色看向齐复,口里却是特别倨傲地回答:“凭一个女人也敢摆布我?你未免看得起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齐复看向那个门洞,裸露的砖墙不整,朝东的一面是一排窗,暗色调的窗帘竟阳光驱赶在外,室内视线昏暗。他稍稍倾斜上半身,挺直脊梁。事到如今,这个人打定主意是冲孟信元来的,齐复又对他们之间的恩怨丝毫不知,他唯有闭嘴。只是他心里记挂着孟信元,怕他莽撞。 赵云鹏抱着手臂,冷冷地环顾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养尊处优的人,这半年活得狼狈不堪,他眉宇之间曾有的那股富家公子哥的影子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齐复不着意地细细打量他,从他的角度望去,觉得这个人的眉眼十分的眼熟。再要细想后脑一重,疼痛感将他的神经剥离开去,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堪堪要倒,奋力小心挪了半步这才让自己肩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靠在墙上借了几分力气。 另一边孟信元虽已到家门口但是没进门,只拨了电话让孙笑萍和朗朗呆在家里半步不要离开,一切等他回来。 孙笑萍慌张地问他发生什么事,孟信元看着开阔的大马路,沉沉地道:“齐复出了点事儿。您把朗朗看好。我会派人守着家里的。爸那边我会支会。” 孙笑萍听他的口吻是前所未有过的冷,心头也是一刺,忙应下,搁下电话就往房间瞧孙子。 一路上孟信元风驰电掣,连超数个红灯。等车子驶入那个小区忽然间就减速缓行,他一只手撑着窗框,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视线里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为数不多的几辆轿车。 这个小区是长锦的老城区,约莫二十年前,这里的繁花堪比现在的市中心。 时光荏苒,世事变迁,经济扩张,城建中心东移,这片区演变到如今,唯有九几年的旧楼房和步履蹒跚的老人,而年迈的老人们总爱在阳光不错的日子里,搬出老藤椅,坐在一起聊聊过去。 孟信元看着那些坐在老藤椅上大声说话的老人,他们脸上挂着祥和的笑,车子缓缓从他们跟前并不宽阔的马路上流淌过去,他的视线慢慢的模糊。 当他的第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淌过鼻翼滑入唇中的时候,孟信元在想,这辈子要是没有齐复,那日复一日的云卷云舒、夕阳西下又有什么意义? 而齐复出现了,若是再消失,那自己的下半辈子岂不是只能活在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回忆中? 孟信元痛苦地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阵一阵地颤抖。 他真切地体会到,他在害怕。 害怕失去。 路边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房车,衣冠齐整、面无表情的孟信元拉开车门就看见里面闭眸养神的苏顾。 这白生生的年轻人,身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近一米长箱,里面是他惯用的狙击枪。 孟信元勾了勾唇,对着苏顾道:“老叶肯把你借给我,真是让我意外。” 苏顾微微耷下的眼皮往上一掀,嘴角冷冷地泻出话来:“他说,赵云鹏事情是他没帮你摆平,出了这事儿,他应该担责任。” 孟信元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说话间,又有三五个人从外面陆续进到车里。 分别是孟信元惯常差遣的人,看见孟信元都是一点头不说话,仔细听安排。 这边正在合计一会儿进去如何带上齐复全身而退,那边孟信元和苏顾分别遣去勘察的侦察兵已经回来,将手上的高倍相机递给两人。 孟信元隐约看见齐复被绑着,简直要气炸了,恨不得现在就飚上去把赵云鹏撕碎了事。 照片是从多个角度拍摄,房间里只有赵云鹏和齐复。 苏顾稍稍一翻阅照片,对孟信元道:“我就在这栋楼的楼顶,一直关注窗口,有必要的话我会开枪。” 借苏顾一用是孟信元的后招,但是他心底隐约并不十分希望能用到苏顾。他点头,“不到万不得已……” 苏顾不等他的话说完,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孟信元抿唇一笑,眼中是一片感谢之情。 苏顾脑袋上扣着一定黑色鸭舌帽,身上穿着往常的灰白色运动套衫,手里提着狙击枪,头也不回地先走进小区。 孟信元接过递给自己的黑色手枪别在腰上,拉开车门,也下了车。 他并没有径直往小区走,而是站在车外的一个小路口,一个垃圾桶边,点了一支烟,眼瞅着车上几个兄弟都走进社区,缓缓地将烟头灭在垃圾桶上这才走过马路。他人高马大,相比较之前几人更加叫人觉得气势不凡,本就严肃凌厉的五官此时锋芒毕露,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齐复跪在地板上,初秋,天气还不凉,但是地板那种冷硬的感觉穿刺过他的膝盖直透肌骨,他有些不适地稍稍移动膝盖。 赵云鹏将烟头点燃,但是不拿起来抽,而是放在那张小书桌的一角,又仿佛置身事外地安宁地看着这烟头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半晌,他才如梦初醒一般,问着齐复道:“你说,孟信元上你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是在上女人呢还是上男人?”| 齐复微微垂着脑袋,咬咬牙忽略过这个问题。 赵云鹏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打火机,火苗高高窜起,然后一下又被晃灭。齐复不回答,他也不强求,只是冷眼瞧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门上被人踹了一脚,很重的一脚,显然来人脾气不大好。 赵云鹏慢悠悠地将脚放下,站起身整了整衣摆,将手里的火机搁进裤袋,他开门前转头看着齐复。 齐复看见他脸上似有若无的奇诡笑容,紧接着他像见鬼一样脸色瞬间苍白。门洞那处,陈沐不带半点儿预兆地出现。虽然他是同党,但是此刻看见他,齐复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陈沐手里拎着一柄水果刀,看着齐复就似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齐复的身后,拿起刀在他的脖子下比了比,对着赵云鹏道:“赵哥,你开门吧。”说罢,嘴角浮起得意的笑。 从陈沐再次出现到此时此刻,齐复发现自己一点儿都看不清这个人。 曾经回忆中的人如镜花水月一般虚无缥缈,而这就是被自己深爱的人? 来人是孟信元,神情骇然地站在门口,要比门里的赵云鹏高上一个头,有极强的压迫感。 齐复怕牵动他的情绪,非但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 孟信元锐利的眼神扫过两人的脸庞,勾起的嘴角冷笑,“老赵,你就这么点儿本事?”他眼尾轻蔑地瞥向陈沐。 陈沐不言不语,只将刀锋往上一勒,齐复白净的脖子上立马现出一条红印子。 孟信元眉峰骤起,“老赵,我人来了,怎么办你说话吧。” 赵云鹏打开大门示意他进来,探头往外一看迅速地将门合上。他当然知道孟信元不会这么轻易地出现,穷途末路还是有点儿警惕心的。 孟信元和赵云鹏少说有两三个月没见面,虽赵云鹏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孟信元从来没把他放眼里,说来多少让他觉得不服。 现在得了机会,赵云鹏一把踹在孟信元腿弯处,孟信元整个人往前一扑差点儿跌倒,好在房间小,他扶住墙壁稳住身形,也不反抗只是看着齐复。 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多,但颇有些遥不可及的意味。 “放开他。”孟信元冷冷地开口,“不管你要什么,现在放开他!” 这话像是寒冬的一场雪,笼罩在屋子里所有人的身上。 赵云鹏给陈沐一个眼色,陈沐不甘心地将刀子往旁边一撤,不过人还是一步不离地站在齐复身后的位置。从他的动作看,仿佛从来都待齐复如陌生人一般。 刀锋一晃,孟信元才又正眼看向赵云鹏,“老赵,我来了,什么条件你开口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埋伏了人对付我,我要是敢拿你怎么样,今天就走不出这房子,对吧?”赵云鹏掸了掸外套边缘,冷笑着道,“但是我不对你怎么样,就要你一条手臂。怎么样,这买卖,不过分吧。你毁了我们赵家父子,我只要你这么点儿东西。哈哈,不公平我也认了,谁让我姓赵的玩不过你姓孟的呢!” “赵哥!”齐复身后的陈沐急了,提点了一句,惹得赵云鹏往地板上淬了口唾沫,“孟信元,这陈沐,给我很多方便,你看为了情人掏个百八十万的如何?” 孟信元看着印象中雅致彬彬的赵云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觉得作呕。他索性转过去看着陈沐不咸不淡地问:“那陈先生,是想要要多少钱了?” 陈沐的手按在齐复的肩膀上,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道:“柳家给齐复的遗产全部转到我名下,除此之外给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齐复稍稍一抬肩膀,紧接着被他按下,他便乖乖不再动。 孟信元将这一幕看得很清楚,陈沐手中的水果刀冷硬而可怕。他早知道这两人挟持齐复就为将他吃得死死的。他点头,“我现在就可以开支票给你。但是齐复的遗产转让手续麻烦,或者你考虑一下,也以现金形式转给你?” 陈沐当然听懂了,那句话里,最后的那一个“你”字。 要是转让遗产,那他陈沐以什么名义独揽?还不是要和柳霖分而食之,要是拿现金……可是那部分遗产到底值多少钱还是个未知数。他不禁又觉得麻烦。 “这样吧,齐复之前那部分遗产已经让律师做过估算,价值四百多万,我再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你觉得如何?”孟信元道。 陈沐看着孟信元,后者眼神坚定而语气笃定。再者,不管齐复的遗产究竟是多少,他都无所谓,再拿五百万,就是一千万――又有多少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挣到一千万? 齐复清晰地感觉到陈沐按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微微颤了颤。他仰头看着孟信元,眼神有自嘲,也有遗憾。 赵云鹏脸上依旧挂着冷笑,总有人为了钱能奋不顾身。谁也不能免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也许是被这一大笔数字给唬住了,陈沐看着孟信元的眼神都变了,仿佛是看着一大块肥肉,渴望的眼神展露无遗。“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支票?”这口气,大有一种收了钱立马走人的架势。 赵云鹏乐了,“兄弟,你以为你收了钱放了人,你能活着走出去?傻呀!” 陈沐手一紧,眼神一寒。与方才判若两人。 孟信元暗自摇头只得对赵云鹏道:“赵云鹏,你确定只要我一条手?什么都不要?” 齐复一惊,孟信元来真的?他难道只身来的?难道真的要为了他失一条手臂?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孟信元的面容。 赵云鹏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沙发往后靠,碰上桌角,发出嘭的一声,他靠回沙发里,笑容不减,“就一条手。”他从口袋里把烟和火机都掏出,给自己点烟。 火机燃气的光芒跃动,齐复连失去知觉的四肢一阵阵发麻。 孟信元却是状若无物地环顾,“那么,刀呢?” 屋子里的刀,显而可见的就是陈沐手中那把长条水果刀。 赵云鹏却弯腰从小腿处拔出一把短刀来,握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将刀尖指向孟信元,“孟信元,我要亲自动手。” “不要!”齐复终于还是忍不住呼出声。 孟信元遥遥地站在那里,转过头来对他笑,“没事,别担心齐复,没事的。”又问赵云鹏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不要我的命只要我一条手?” 赵云鹏将刀子垂下,似在思索地道:“我家老爷子说了,看在你帮我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不取你的小命。” 话一出,齐复脸一白――难怪他觉得这个人的面向有些许眼熟,原来是这些日子寸步不离的朗朗的亲生父亲,那么孟信元知道吗?他眼神极为复杂地看向孟信元。 “呵呵,这倒算是个不错的理由。要是朗朗知道他的父亲原来还是有些良心的,一定会被感动的。”孟信元嘲讽道,他比了比两条胳膊,轻轻松松地问齐复,“你说是左手没用些,还是右手没用?” 齐复刷白的一张脸,哪里知道怎么回答他,木讷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才疯狂地挣扎起来。 陈沐一把扣住齐复的肩颈,长刀压制在他脖子边。 孟信元看齐复是不要命了,刀子就在脖子上还敢乱动,他疾呼:“陈沐你要是敢伤了齐复,我让你收一千万的冥币!”他正要上前,后背被一个熟悉的硬物顶住。 赵云鹏一手挥着短刀,一手拿着枪顶着孟信元,看看齐复又看看孟信元,眼光再次转到陈沐脸上,“你们三个人,倒是很有缘分。” 孟信元本要上前,现下也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伸出左手道:“既然你要,我送你一条手就是。快点儿吧!”他的眼神往窗外飘去,他并不知道苏顾潜伏在何处,值得稍稍错开身体,让赵云鹏也靠近窗口。他在计算,要是苏顾开枪,他有几分之几的可能也拔枪击中陈沐。 外头是初秋凉暮,里头是深冬寒天。 赵云鹏的枪口还是指着孟信元,手里的刀对着孟信元的左上臂挥下去。 齐复瞪着眼睛看着那把刀快速往着那人的手臂上砍去,这一个瞬间,齐复觉得心头百般滋味一时掠过,完全不能即刻反应。 刀子入肉,孟信元原本站着,吃痛捂着手臂急速弯下腰抱臂翻滚。他个子高大一躺下痛滚,就把赵云鹏稍稍推开。 赵云鹏看着染了血的刀口,往孟信元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说时迟那时快,从窗外飞入一颗小小的子弹,击中赵云鹏的太阳穴。 子弹高速旋转从赵云鹏的另一侧太阳穴飞出,钉入白色的墙面。 齐复未看清楚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就看见赵云鹏直愣愣的倒下去。 紧接着另一枚子弹由下直上的击中陈沐的右手臂。 咣当一声,陈沐手中的长刀从手中坠落,继而响起的是他杀猪般的叫声。 孟信元从地上站起来,还是讲枪别在腰上,看了眼如入沸水翻滚的陈沐,冲上前捡起地上的刀小心翼翼地将齐复身上的绳子隔断。 “齐复,我杀人了。”孟信元双手握着齐复的双肩,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齐复却道:“你还在流血,快走吧。”他欲站起来,却发现四肢知觉全无,浑身发冷,连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孟信元见状,将他拦腰抱在怀里,还是这个房间这个窗口,他仿若看见了世上最美的风景。 齐复慌忙捂住他留着鲜红血液的手臂,精壮的手臂上,血突突地冒出来,他的心跟着突突跳。 孟信元打开门,门外是压根儿没来得及上场的几个兄弟,大家颇为遗憾,在孟信元的指使下去房间里收拾残局。 齐复再一次醒来,是在医院,他闻见消毒水的味道,胃很不舒服。抬眸望去,就看见壁灯昏暗的灯光中,孟信元趴在自己床边。他将手臂移过去,指尖触了触孟信元的发梢,很尖锐很刺手。 老人都说,都发硬的人,性子也倔。 这一路走来,齐复真觉得孟信元很倔。 “唔,醒了?”孟信元从睡梦中醒来,看见虚弱的脸,笑着在他脸上揉了一把,“有个好消息,想不想知道?” 齐复疑惑不解,“什么好消息?” 孟信元笑得格外宠溺,“你怀孕了。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他的尾调微微上扬,即便在昏暗的夜色中,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片光明扑面而来。 齐复愣了一下,“我知道的。” “嗯?”孟信元握住他的手,语气一下子变沉下去,“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要打掉孩子?那半句话他说不出口,太难。 齐复反握住他的手指,清和地笑,“来不及告诉你。”他瞥见孟信元手臂上的纱布,上面还有血迹,“伤怎么样?” “没事。没伤到骨头。”孟信元这下子心情才算真的好。刚才的心情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齐复稍微动了动身体,让过半边床。 孟信元会意躺上去,侧身搂着他,在他的脸侧落下一个轻吻,“齐复,我们出国结婚吧。” 握住他的那只手微微一颤,齐复毫不犹豫地回应:“好。” 孟信元顺着齐复修长的身形将手掌轻轻贴在他肚子位置,微微发热的肌肤烫得他浑身熨帖:“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齐复想到朗朗,欲言又止,脑海中几经斗争,问道:“朗朗的事,你一直都知道?”从孟信元当时的表现来看,齐复便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被蒙在鼓里,甚至有可能比赵云鹏还更早知道这件事。 孟信元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轻抚他软软的肚皮,“我比较喜欢女儿。儿子女儿,凑个‘好’字。” 齐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将手掌覆在他手上,本欲要问的赵云鹏和陈沐都被压在心口,不再去提。 柳霖拨电话给陈沐的时候,人在美容店做spa,仓皇失措的声音穿过手机传到她的耳朵中,变成令人不快的噪音,她眯着眼睛问:“怎么,你跟赵云鹏弄砸了?” 陈沐被看守在一个不见天日的仓库中。他右肩的那枚子弹是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取出的,光着一条就让他去了半条命。接到柳霖电话,他仓皇失措地低呼:“霖霖,你不会不管我吧?” 哼,毫无用处并且可怜兮兮的哈巴狗。柳霖不悦地将手机挂断扔在一边的沙发上,spa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裹着白色薄浴袍的英俊男人缓缓走进来。 柳霖仰着头朝男人妩媚轻笑,伸出修长的手臂迎接他。 一天之前,柳霖就被柳黎带着人给堵在家里撂了话。柳黎带着股份授权书有备而来,从他的财产中分割出一部分给她,并且警告她,“不知死活。拿着这些钱快走吧。孟信元要是动你,我也保不住你。” 孟信元赶到仓库是事发之后第五天,他之前啥也没让人办,就是看着陈沐,吃吃喝喝照常送着,就是不让他离开那个方寸之地。 仓库矮门被踢开的时候,陈沐以为是来送饭的,手机没电又没有手表的情况下他完全对时间失去概念。 直到孟信元白衣黑裤地站在他眼前,探照灯猛烈的白光罩在他的头顶,他才反应过来,黄鼠狼一样试图蹿起。 孟信元一脚踹在他肩头,将他压在地面上。 脸朝下的陈沐牙齿磕到坚固的水泥地,一股子血腥味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开来,他扭曲的面孔纠结而痛苦,挣扎着问:“孟信元,你怎么不杀我?!” 赵云鹏一枪毙命,陈沐原以为至少会有警察管上门,哪知道自己被关,而似乎赵云鹏之死一点声响都没有。仿佛一颗小石子掉落进无边大海,激不起一滴水花。 陈沐哪里知道,就在他被带走的同时,就有人马手脚麻利地将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连个问津的人都没有。 “陈沐。”孟信元一字一字的咬牙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陈沐慌乱间手脚并用的挣脱孟信元的桎梏,从下往上的仰望着眼前这个格外高大的男人,“齐复。” 孟信元一只手拿着探照灯,一只手随意地斜插在口袋中,眉眼格外犀利地看着脚边匍匐的陈沐。 真是一个毫无记忆点的男人。 孟信元邪恶地勾起嘴角,“你知道为什么齐复会和我在一起?” 陈沐当然不知,他的思维早就被限定在,有可能会被眼前这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搞死这个僵局里。 孟信元退开一步,探照灯往上一点,可笑地罩在自己的脑袋前,“陈沐,你看看,咱们俩像么?” 陈沐见过孟信元几次,从来不这么觉得,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他心里亮起一盏灯――齐复要是因为他看上孟信元,那岂不是齐复还没对自己忘旧情?那自己还有一线生机――“齐复呢,我要见齐复?” 孟信元猛的一脚踢在陈沐受伤的右肩,痛得陈沐嗷呜一声。 “见?”孟信元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搞笑的字眼。他看着疼痛得蜷缩成一团的男人,转身出去了。 陈沐竖起的耳朵却听见孟信元不高不低的话语,“废了他一对眼珠子,扔到城南的垃圾场。”陈沐的惊恐的叫声九曲八转地尖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写大纲,也从来没想过要给陈沐这么一个结局――其实陈沐在原本的设定中就是一个死去的人而已,后来为什么复活,因为我没写大纲,所以乱展开了,为了增加一点纠葛,他就出现了,以至于现在发展成这样我完全没料到――尼玛写上一章节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跟赵云鹏一起死了,结果孟信元居然要废他一对招子……真是想都没想似乎跟着孟信元的思路走,陈沐就瞎了。好恐怖的感觉。 写着写着越发觉得, 人物真特么的会有自己的灵性,本章最后的孟信元完全就是他自己了,完全不是我原先想写的那个人了 ☆、第四十七章 齐复怀孕这件事给孟正纲的冲击太大,导致他亲儿子站在跟前说这事儿时,他似觉出现恍惚。 书房大门安然无恙地闭着,孟正纲的眼神瞅着那门底下泄进来的一线光亮,顿时觉得一切都荒谬得不可理喻。 昏暗的书房里只开着黄花梨大书桌上的一盏绿头灯,孟信元在桌前站得笔挺,高大的声影投射在背后的地板上墙面上。 孟正纲还是瞪着门的位置,正脸都不给孟信元一个。 孟信元也心知肚明这件事对老头子而言并不十分好消化,他既不坐下也不再开口,就那么直条条地站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 “咳”孟正纲意识到父子俩僵持的时间过久于是轻咳一声,算是醒个神,就事论事地问儿子:“那你准备怎么办?” “结婚,生孩子。”对孟信元来说,事情就这么简单。 孟正纲知道自己心底里即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这回儿也是白费劲,他屈起的手指节敲了敲桌面,犹豫不决了几分钟,眼镜后头一双锐利的眼睛才抬起眼皮子看了儿子一眼,万般无奈百般不情愿地道:“行了,你看着办吧。家里就不用带来了。” 孟信元却摇头。这个结果可不是他要的。 “那你要怎么着?”孟正纲急脾气上头,一巴掌拍在桌上,四方长桌也颤了颤。 孟信元却是难得嬉皮笑脸地道:“要是他不进我们家门,就算是我去他们家,那要是生了儿子跟他姓?” 话还没说完呢,孟正纲就红眼了,“他敢!” 一码事儿算一码事儿,孙子不跟自己姓简直就是不孝大罪,孟正纲吹胡子瞪眼,简直想往自己儿子脑门儿上砸上一栗子。 孟信元嘿嘿一笑,“那成,转天他身体利索一点我带他回来吃晚饭。”说罢给老头子一个大大的笑脸。 齐复得知要去孟家吃饭好一顿烦,最近半个月,他自己身体没事光孟信元那小心谨慎的劲儿就够他烦躁的,这不刚吃完晚饭就得喝汤,各种被伺候着还不几番不愿意。他看着自己根本看不出啥的肚皮,很是无语。 孟信元也看出齐复烦来了,这些日子他脾气性格全在脸上,孟信元当然看明白,开解道:“我爸这人就这样了,你到时候不想说话就不说,反正他也不会怎么着。”他一只手爪轻轻揉上齐复的肚子,喃喃自语地又道:“怎么还这么小啊。” 齐复拍开他的手,“女人怀孕都没这么快的。这勉强两个月。”又略愁地道:“挺尴尬的……”他看着垂眸耷眼凝睇着自己肚子的男人,后半句话愣生生刹住车。他原本想说的,其实进不进你的家门都无所谓,只要孩子出生名正言顺的就成。 孟信元听出他话欲言又止,知道他这段时间难免想多,宽慰似的抱住他的身体,“不要想太多,听我的就行。”看齐复乖顺的样子,他又甜蜜又快活,手指在齐复眼睛上一划拉,“眼睛闭上。” 齐复倒也没想什么,乖乖照做,只感觉到孟信元牵起自己的手,往上面套了一个暖暖的圈。 造型简单的白金戒指,菱形格子的戒面折射着房间中乳白色的光芒。戒指的温度正和人体温度一样,齐复知道他一定是将戒指握在手中很久很久了。 齐复拉过他的两只手,摊平在自己的膝盖上,果然左手心有一个圆形的圈印子,深深地刻在那里。 此时的沉默,是静谧的,也是永恒的。 孟信元看着齐复的眼,藏私地并没有将戒指内圈的话告诉他。他希望,齐复永远看不见那句话,这就意味着,齐复永远不会将这枚戒指摘下。他将口袋中另一枚对戒取出交给齐复。 齐复郑重其事地将戒指轻轻推进孟信元的无名指。他摩挲着有棱有角的戒面,将孟信元的手握进手中。 来年初夏,太平洋一座私人小岛。 长长的银色沙滩上,一个小男孩儿光着一双白白的小脚丫欢快地踩在软软的褐色沙子上,手舞足蹈地往前狂奔,一头半长的黑发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 远处是红艳艳的夕阳正渐渐坠往碧蓝无边的大海,金色的晚霞映照着半个天际。 天与海相连之处,白色的海鸟成群地从波动着的海平面上掠过、飞高、飞远。 小岛上唯一一幢占地面积颇大的别墅中,一个英俊的男人穿着轻薄的亚麻衣衫,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视线望去正是那个小男孩儿活泼跃动的身影。 突然他背后的房中传来婴儿尖锐的啼哭声。他留恋地望了一眼男孩儿才拉开房门走进屋里。 装置简约而古朴的房间中,已经有人快他一步去照料乍然哭泣的孩子。 齐复看着小心翼翼兜着孩子的高大男人,他动作笨拙却轻柔至极,明明不懂怎么照顾孩子,却是每每都冲在最前头生怕孩子一睁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 孟信元逗弄着孩子,这边拍拍那边揉揉,但是小东西仍然哇哇大哭,他没辙了,看着站在那边悠然自得的齐复,“这是饿了?” 齐复看着特地请来的奶妈匆匆进来,对着孟信元耸耸肩。他也不清楚,他跟他一样,对孩子的脾性完全不了解。什么情况下是饿了,什么情况下是尿湿了,他还真的没有任何分寸。 奶妈将孩子抱走,留下孟信元和齐复两人大眼瞪小眼。 孟信元这几日通过电脑跟公司里高层隔着太平洋喊话,每天日夜颠倒地忙,眼睛底下都泛着乌青。 齐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从他怀孕满六个月就一直呆在这个小岛上,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世外桃源无世无争。但毕竟孟信元是食人间烟火忙商务往来的人,即便他有心也有力陪着自己在这里耗费时间,也熬不过他公司大帮的人等着他下达指令好经营公司。 孟信元搔了搔后脑,倒是跟傻子似的道:“哦,好像是出来很久了。”其实这么些日子怎么够呢,他还想多和齐复和儿子女儿多处一段时间。尤其是那个新生的小家伙,怎么瞧都不够似的。孟信元拉着齐复往阳台走,掠过纱质窗帘,屋外是落日余晖的美景。 齐复双手撑在栏杆上,“我想回去看看司徒丹丹。”他的眼神极为飘渺地望着广阔的海,语气也极为平静。 孟信元想了半天,确定自己也再找不到不让人回去的理由,才道:“也好,我爸妈也想快点看看小孙子。” “爸爸,齐叔叔!”男孩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小的身影站在棕榈树下,不时朝孟信元和齐复挥手。 齐复也朝朗朗挥了挥手,“该吃饭了,回来吧。”他大声地嚷道。 这个地方真的很好,没有外界的任何叨扰,只有最熟悉最亲近的人。他还真有些不舍得。 朗朗撒丫子往家里跑,一蹦一跳的人影也落在孟信元眼里。他颇为遗憾地道:“要是生个女儿多好呀。” 齐复一咧嘴,笑问:“难不成是有意将朗朗和女儿做对?” 孟信元却煞有其事地点头,“等朗朗大了,总要告诉他的。” 一个人活着,若是连自己的身世都不能清清楚楚的明白,那岂不是活得太委屈?孟信元虽然在章羽琏面前表现出一幅绝对守口如瓶的样子,事实上并没有准备将这件事瞒一辈子。 两人略微一沉默,朗朗就已经连跳带蹦地闯进他们的二人小世界,他二话不说冲上前抱住孟信元的大腿,“爸爸,我今天在海边捡到一个很大很大的贝壳,特别的漂亮。”献宝似的口气将齐复都笑了。 孟信元将儿子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那贝壳呢?” “我许了一个愿望就把他扔回海里了。”朗朗一边拽住齐复的手一边道,“电视里说这样心愿就可以实现了。” 齐复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愿望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授受不清 作者:阿颜 朗朗神秘兮兮的笑,不过还是告诉两个大人,“我希望弟弟明天就长大然后可以跟我一起玩。”小家伙脑袋转来转去,“维维呢?” 齐复拍拍他的小肩膀,“维维也去吃饭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晚饭其间,朗朗就今天海边多了好多白白的大鸟一事做了详细汇报,说一句就瞅两眼被搁在餐桌前已经睡得香喷喷的弟弟,一件小事儿说了好久才说完。 齐复和孟信元时不时回应他一下,等齐复告知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看爷爷奶奶的时候,他还不乐意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呀?”小家伙拨弄眼前的筷子,饭已经乖乖吃完了,筷子还在手里。“那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来玩呢?”人还没走就已经准备着下次来了。 孟信元一抬眼就看见齐复和朗朗一大一小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咳嗽一声,颇有一家之长的气势,“明年夏天再来一个月?”打商量的口吻。 但是齐复和朗朗明显都是略略受挫的表情。 算了,妥协吧――孟信元脑子里晃出这句话,“那这样,明年让你齐叔叔带你来住上小半年?” 一大一小总算眉开眼笑,两人高高兴兴地对视一眼,冷落了那个发话的大人。 孟云维在睡梦中也兴高采烈地蹬了蹬藕节似的小短腿,以示热烈赞同和欢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回国的飞机上,齐复困意十足却又睡不着,肩膀上松松垮垮地搭着一条薄绒毯,他托着下巴王望着窗外,云团形似各色怪兽,却又格外温顺绵软。 孟信元自打坐上飞机就一直在处理文件,无暇分身估计齐复的情绪。再者,他其实有件小事搁在心里头,生怕自己一开口和齐复说话就忍不住告诉他了。 昨天孟正纲夫妇得知他们要回国,就拍桌定下他们老两口直接去机场接孙子回家。 孟信元犹豫半晌,但没有拒绝。那会儿齐复刚睡下,他站在阳台外吹风,房间里外都黑蒙蒙的,却因知道那个人在他的心也格外的宁静。他挂了父亲的电话就拨给孟信霄。 孟信霄目前作为孟氏集团的常务副总,整天忙个焦头烂额,接到孟信元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公务,直接在电话里对孟信元嚷嚷:“大哥,不行了,我撑不住了。美国分公司的我还能管得住,集团现在事情多如牛毛,实在是力不能及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孟信元在夜色中轻笑。 电话那头的孟信霄大呼,从一堆合同中挣脱出来:“你没骗我吧?齐老师和孩子呢?”孟信霄背着孟信元曾经好一顿忧郁,他该怎么称呼齐复――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叫齐老师比较顺口。 “都回来。”孟信元知道他在问什么,照实回答道,“对了,明天你抽空跟爸妈一起来接机。” 孟信霄了然地哦了一声,自然知道是怕到时候老头子不给齐复面子,要是他在好歹能搭上话,不至于被冷落。“那行。”刚应完,他又嗷呜一句,“那我今天晚上岂不是又要赶到凌晨了,哎。” 孟信元大方地道:“行了。等我回来交接完,给你放一个月大假。”他在孟信霄乐呵呵的笑声中将电话挂断了。 “阿元?”齐复看孟信元一手拿着一份合同目光却凝滞,似是走神了,他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 孟信元缓过神,朝齐复笑笑,揉了揉眉心,“怎么了?渴吗?” 齐复摇头,指指手上的手表,“快到了。你收拾一下。” 孟信元点头,忙将几份文件整理起来。齐复却瞥见某份文件上有着“遗产”的字样,他将目光挪开,顾自去看保姆奶妈照顾着的儿子和朗朗。 国内的夏天,格外闷热。朗朗下了飞机就开始嘟嘟囔囔地说热死了。齐复拉着他,将他的背带短裤上的背拉下去,将衬在裤腰里的体恤衫拉出来,又将一个小帽子戴在他小脑袋上。 孟信元看他们收拾停当,揽着齐复往外走。他们一行加上保姆助理七八个人,声势颇为浩大。 出口处,孟正纲的司机一眼就看见高大的孟信元和熟悉的朗朗,忙向他们走来。 孟信元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往外走。 到了停车的地方,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里孟正纲和孙笑萍时不时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孙笑萍一见孟信元,便下了车。 朗朗率先冲上去,“奶奶!”小家伙中气十足,惹得路人回头看他们。 孙笑萍弯腰抱了抱孙子,再抬头看去。只见齐复就站在孟信元旁边,比之前见面的时候看起来气色好,再往后是一个有点年纪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孙笑萍拉着朗朗往后走,问孟信元道:“这是维维吗?” 孟信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齐复,看他并没有特别的反应才算放心,对孙笑萍道:“是的,您先坐车里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回去再抱吧。”他见孙笑萍要伸手抱孩子。 孙笑萍已经接过了孩子,“嗯。这样吧,朗朗和维维跟我们坐一个车,你们坐另一辆?”他们这次来一共开了四辆车过来。 孟信元望去,一溜儿四辆黑色轿车,心想,孟信霄这混蛋滚哪里去了,看来是不想休假了。刚念头落下,就看见一辆白色跑车飞到眼前。 孟信霄从跑车里跑出来,一脸抱歉地看着他哥:“嘿嘿,我睡过头了。”说罢朝齐复立正:“齐老师好!” 孟信元念在他表现良好,也没说什么。“钥匙给我,你坐家里的车回去。” 孟信霄乖乖将钥匙递给大哥。 孙笑萍已经将睡着的维维和热极了的朗朗带到车上了。 齐复不放心,让保姆跟上坐在副驾驶上。他就站在车旁,往里看,也能看见两个老人抱着孩子凑在一起仔细打量。 孟信元拉着木愣愣的齐复将他推进跑车里。 “你说,你爸妈会喜欢维维吗?”齐复望着前面那辆已经发动的车子,“朗朗,会不会不开心?” 孟信元轻敲着方向盘,开动车后伸手拉住齐复的手,有些心虚地问:“没有怪我吗?” 齐复看着他目视道路的侧脸,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是微微的担忧,他摇头,“不会的。”他明白,孟信元所做的事情都会从他的角度出发为他考虑,所以他怎么会责怪?“只是怕大家尴尬。” 孟信元信心十足地道:“不会的齐复。我爸会喜欢孙子,也会喜欢你。” 前面是红绿灯,齐复松开相握的手,望向大热天底下马路边昏昏欲垂的绿化盆景,“你说,将维维养在你爸妈那里可行吗?” 孟信元差点儿一哆嗦就踩岔油门刹车,他紧张地问:“为什么?”他始终忘记不了齐复在怀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时时刻刻紧张的样子,虽然他表面上处处都十分随意但是对孩子那份心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齐复迟疑地道:“有个事我考虑了很久。”他顿住,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道,“就像你们之前告诉朗朗他妈妈的事情一样,也那样告诉维维吧。” “什么?”孟信元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在马路停车位上,“齐复,你是要离开我?”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齐复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而他居然一丁点儿苗头都未曾看出。 “不是。只是不想让孩子知道他是一个男人生的。” 孟信元当然知道。这件事,等同于齐复是否踏进孟家。他顿时冷笑,这个提议要是直接说给孟正纲听,老头子肯定双手赞成。他想是不是应该谢谢齐复先行一步将这个想法告知自己。 齐复未等孟信元回答便道:“这样未必不好。与其让他知道,不如……” “你想都别想。”孟信元握住他的肩膀,狠狠地道,“齐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样这个孩子就算我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以后要是想离开,完全不会有任何牵绊!” 齐复疑惑他怎么能将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这样联系在一起,他解释道:“并非如此,阿元,你不要多想。只是想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想了想,似乎不够,又道:“他是如此辛苦才生下的骨肉,我不会轻易抛弃他的。” 孟信元看出他眼中隐忍的不舍和伤痛,哼了一声,发动车子,云淡风轻地道:“算了,齐复,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这件事不必再提。” 齐复被他一句话击中靶心,沉默着将视线转向移动的风景。 诚然,他没有一百分的坚定。 但是当以后,他该怎么跟孩子说?你是一个双性人生的,你的其中一个爸爸也就是你的妈妈? 等孩子长大,参加社会活动,跟别的小朋友比较,回家问他,为什么别人的妈妈是漂亮的阿姨,为什么我的妈妈是一个男人? 再等孩子成年了,有了自己的朋友、甚至是爱人,他要怎么跟别人解释他的爸爸是一个双性人这件事? 这些问题,齐复连想到都觉得内心一阵一阵地发慌,像是有一只铁铸的手攥紧心脏,疼得他简直无法呼吸。 “阿元,他会活得很辛苦的。”齐复忍住满腔的难受,喃喃地开口。 孟信元却道:“齐复,你这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也是不信任我!” 的确,齐复的确很不自信,他怕自己这样的身份带给孩子过多的难堪。在怀孕期间,他做身体检查,问的最多的一句,孩子是不是正常人。他甚至动过要是孩子也是双性人,那就拿掉的念头。 但是这些他都不曾与身边这个男人说过半句。 齐复不再说话,他靠在车椅上,一只手轻轻盖在眼上。 孟信元也忍着极大的怒,又夹杂着心痛,两个人沉默半晌,直到到孟家。他看着闭目的齐复,“我先下车,你再想想。钥匙在这里,你要是……”太苛刻的话他也没法对齐复说出口,“下车,或者不下车,都随你。”说罢,打开车门跨出去。绕过车头他还是忍不住地瞥了一眼没有动作的男人。 日头虽热,但是孟信元走了几步路,竟然浑身有一丝冷意。他冲进家里,看着孟正纲抱着孩子。 维维已经醒了,也不怕生,正让孟正纲逗弄着,居然还笑呵呵的。 孟信元忙拽起坐在一边抱着朗朗的孟信霄。 孟信霄见他一个人进来,知道大概和齐复有关,“大哥,齐老师呢?你让他一个人回去了?”这不至于吧? “在车里,快去,你把他叫进来。”孟信元踢了踢弟弟的小腿,打发他去叫人。眼瞅着孟信霄屁颠儿屁颠儿跑出去,他摸着下巴寻思着,深深认定刚才那话儿还真说的不大对――万一齐复真走了,那自己还什么可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了,三章内完结…… ☆、第四十九章 孟信霄被他哥拽出来,看见车里齐复端端正正地坐着发呆,心里可叫不好。他跟齐复说啥好呢? 齐复看孟信霄拉开车门坐进来,对着自己不尴不尬地笑了笑。 孟信霄将车钥匙拔下来,“齐老师,你跟我大哥吵架了?”这种小情侣干的事情你俩就不必了吧难道还要我这个小叔子劝架? 齐复哑然失笑,“没有。走吧。” 孟信霄看他推开门跨出去,心里才算松口气,他这舌头打结的人怎么能说的出什么好话来? 到底是亲生的,孟云维正被孟正纲抱着站在他膝盖头上,一转脑袋就看见齐复了,蹬腿就要他抱。 齐复此刻也很是不安,想上去抱抱儿子,又碍于孟正纲毕竟是孩子的爷爷。 孟正纲却是神态自若地将孩子抱过去一些,“来,你抱吧。”说着小心将孩子交接好,孟正纲认真地捶着胳膊道,“真的是老了,抱这么会儿就酸了。”他揉着朗朗的小脑袋,“你像维维这么大的时候我可是一得空就抱在怀里的。” 孟正纲话这么云淡风轻地说着,但是听着有意。孙笑萍更是红了眼眶,看着齐复将孩子护得那么好,也算是格外放心。 孟信元拉着齐复坐在一边沙发上。 “齐复?” 齐复惊讶地看着和蔼可亲的孟正纲,“是。您说。” 孟正纲抬头扫视这一圈儿子孙子,心头涌起许多感慨,算得上是温情脉脉地道:“我知道你父母去得早。往后,叫我们一声爸妈,可以吗?” 这么低声下气的请求,别说是孟信元两兄弟,连孙笑萍都闻所未闻。大家均看着齐复,等着他回应。 齐复也看了看人到中年,虽然看着格外健朗的二老,心知他们能做这个决定不容易,自然没必要拿乔做样子,点了点头便喊了一声:“爸,妈。” “好,好。”孟正纲抱着朗朗和孙笑萍相视一笑,都甚是欣慰。 维维在齐复臂弯里咧着嘴不知道笑什么,几根小手指揪着齐复的手指不放松。 孟信元看着齐复跟儿子的模样,生怕齐复说出方才那番话来,便找个由头,都去休息倒时差去了。 孙笑萍让人早早地收拾了孟信元的房间,又带着家里的保姆和奶妈去照应维维和朗朗。 孟信元把齐复推坐在床上,自己站着眼神紧紧地锁着他。 齐复觉得他站着给人的压迫感太强,稍稍一推,就看见孟信元高大的个子跪在自己的脚边。手臂绕过来将自己的腰围住,眼神格外炙热地道:“齐复,刚才车上的话,我权当没听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提了?” 齐复往上拽了拽,拽不动,索性随他去,只将手掌心搁在他的发顶,刺刺的短发扎在他的掌心。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反射着阳光的光芒,“我始终,是出于对孩子的考虑。所以,你也应当再考虑一下?” 孟信元猛地往上一窜,就抱着的姿势将他压在柔软的床上,“你不答应的话,我明天就登报说你跟我已经结婚的事。”他没轻没重地在齐复耳垂上咬了几下,权当发泄。 无理取闹这种事,孟信元向来驾轻就熟。这一点齐复也是知道的,不过,为了孩子的将来他还是要抗争一下,“你难道就不怕孩子将来被嘲笑?” 孟信元捂住他的嘴,“我的儿子,没这么弱。” 齐复认命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说到底,也不过是他胆怯了而已。可是有这个人在,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不算的是什么大事了。齐复颇为认真地望着他。 孟信元喉结一动,差点没忍住欲望就扑上去,他最见不得齐复这幅深情款款的样子了,“好了,睡会儿吧。”他声音哑哑地道,自己也翻过去平躺在床上。 虽然是坐了很久的飞机,但是朗朗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回到家精神很好。一直围着维维转来转去。 孙笑萍瞧着两个小孙儿,生怕孟信元因为小儿子冷落朗朗,但是小孩子不懂这些,她这个做奶奶的更不好直接问朗朗。 维维吃过一顿之后又睡去了,朗朗捏着他小小的手,悄悄的亲他嫩白的脸颊。动作格外亲昵小心,看得孙笑萍一阵心酸。 孟正纲怎么不知道孙笑萍的心思,唤过家里的佣人带着维维去房间睡觉,直接拉过朗朗,板着脸问:“朗朗,你爸爸和齐复,齐叔叔这段日子对你怎么样?” 朗朗嘟着嘴不知道爷爷问什么,只笑着爬上沙发窝在他身边:“很好啊。”他带着骄傲的神情朝爷爷奶奶叙述住在海边的日子,“我每天都去海边玩,有个哥哥跟我一起玩,大海特别特别的大特别特别的蓝。就是弟弟太小了,不能跟我一起玩儿。不过,爸爸说了,以后我们每年都去,等弟弟长大了就可以跟我一起去抓大白鸟了。” 孟正纲见他一双眼眸亮闪闪的,是真心实意的高兴,拍拍孙子的小背,“嗯,等爷爷有时间了带着爷爷去玩好不好?” “好!”朗朗响亮地应了一声。 “好了,去玩吧。”孟正纲道。 看着朗朗奔走的小影子,孙笑萍问孟正纲:“不累吗?也去睡会儿?” 孟正纲摇摇头,“你说,让他们住到家里来怎么样?” 这些年来,孟信元一直一个人住在外面,倒也不是没提过住回家这事儿,只不过一向自由自在惯了的孟信元不同意而已。 孙笑萍为难地摇头,“恐怕阿元还是不同意。”虽然小孙孙是个借口,住在这里方便照应,“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 “哎。”孟正纲叹气,“等往后阿霄那小子也搬出去,这么大个家就剩我们老两口,到时候你可别说什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 孙笑萍被他一点,倒是问起朗朗来,“你说,把维维和朗朗分开,朗朗会不会不乐意?他这小半年和阿元,齐复处得也是不错,现在分开……” “这……”孟正纲还真把朗朗给忘记了,他惯常的思维里朗朗是跟着他们二老过的,“总不能朗朗也搬走,那不成。” “要是为朗朗考虑,是应当让他跟阿元住。”孙笑萍又轻抚孟正纲的手背,“你以为我乐意?” “哎,烦。”孟正纲直接地抛出这话,“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吧,我不管。也管不了。” 夏天的夜来得晚,加上孟信元齐复倒时差,孟信霄在公司忙,这一顿晚饭开得不早。 一顿饭吃得默默无声,倒是孟信霄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这可是我们家人最齐的时候了啊。”他一边喝汤一边咧嘴笑。 孟正纲扫了一眼餐桌,可不是。 章羽琏虽然和孟信元结婚,但是在这个家吃饭的时间次数极少,而且两人从来都不一同出现。 就是全桌上,老老小小都是爷们儿,就孙笑萍一个女人家,孟正纲不着意地扫了眼孟信霄,“你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来?” 孟信霄嘿嘿一笑,立马闭嘴,朝坐在自己对面的朗朗挤眉弄眼,还将一块鸡胸肉扔进朗朗的碗里。 孙笑萍督促孟信元给齐复夹菜,怕怠慢了他,又亲自取了干净筷子给他夹。因为从孟信霄口中知道他已经不在学校教书,便关心地问道:“齐复,你还愿意回到学校教书吗?” 齐复有些惊讶,忙恭敬地应道:“还没打算过。”他的工作意识还真不强烈,一来他交给孟信元打理的资产基本上可以供他自己花销,再者他以前工作就存有钱,没有立即工作的需要。 孙笑萍点点头,看了眼顾自吃饭的孟正纲,问道:“我呢,怕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孩子就让我给你们带怎么样?” 孟信元也没开口,在这件事上,他想听听齐复的意思。 齐复却看了看朗朗,道:“这件事我之前也考虑了,妈,您带我也放心的。” 没想到齐复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孟正纲正在夹菜的手也微微一凝滞。 孟信元明白齐复不会再提车上那些话,顿时心头一件大事放下,脸上都缓和不少。 孙笑萍更是高兴,“那行,我一定好好照顾维维的。” 齐复笑笑:“麻烦您了。” “嗯,以后常来。给你们收拾好房间,一个星期得来个三四天吃晚饭。”孟正纲看似随意地道。眼尾飘向大儿子,见他没啥反应就放心了。 齐复唯唯点头,“好的。” 当晚齐复和孟信元还是住在宅中,齐复将儿子安顿好,看着他粉嫩晶莹的脸蛋,大概是因为天气燥热,小脸上红扑扑的。五官都小小的,齐复想到大家都说儿子像孟信元便觉得好玩,这么小的小东西,完全没有分辨的余地,怎么就能说像孟信元呢? “想什么呢?”孟信元刚从孟正纲的书房出来,听保姆说齐复在看孩子便走进来看看。 “他们都说长得像你。”齐复说这话颇有些跟他吃味的意思。 孟信元一听觉得玩笑,“这不是随便说说的么。哪能看得出来。”他瞅着儿子小鼻子小眼的样子,想到司徒丹丹的女儿那照片,“跟丹丹姐的女儿长得差不多。估计没个几年轻易看不出。”又思及朗朗,这么大了也不见得有赵云鹏章羽琏的影子,眉眼之间都是和孟家的男人长得很像。 齐复将薄毯仔细盖好,轻声道:“长得像谁都好。”只要一生平平安安,好过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完结。 第五十章番外是朗朗和维维为中心。不确定什么时候放,也不确定是什么形式,也还没想好多少字。 如果你是一年前就开始看的读者,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守护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故事一定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情,加上还有我这种更新极度不靠谱的作者。 如果你是新近加入阅读行列的,感谢你坚持到此刻。你点进我的文是一种缘分,一章一章看下来是坚持,谢谢你们的坚持。 谢谢每一位读者,不管你是否在文下留下你的脚步。 自问心中有愧,写文向来是我最随意的事情,想写就写,坑的也不少,这篇能写完也是因为对齐复的喜欢,可能你完全没有从我的描述中看到我对这个角色的爱,因为我笔力有限。事实上,我每次写齐复的内心活动都特别难受,下午在写第四十八章节,写着写着就哭了。我也很痛恨为什么书到用时方恨少,有时候连找个合适的形容词去写我喜欢的齐复都那么难。真的很想告诉你们齐复在我心里真的很好很好,但是又怎么样呢,对读者来说,这就是一个流于表面的角色,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也找不到太大亮点。 其实,14年重新码字的时候已经决定坑掉这篇了,包括之前三个文,但是觉得不给齐复一个结局实在是虐我自己,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他写完。 有时候看看自己的作者专栏,在晋江写文五年多,真的特别荒唐,没有一个文能成为长篇小说的,几个故事连个大纲框架都没有。开文的时候一腔热血,以为自己会写出个惊天动地的故事来,写着写着就歪到荒芜小道上如脱缰野马欢腾而去。 以上,语无伦次无逻辑就是我最大的特点。 作为一个冷透明,看着上一章节的点击能过百,我就能开心好久好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最后的最后,新文继续生子,古耽 欢迎点一下: 唯梦闲人(生子) 文案:蔺远从来都明白,他多喜欢谢长卿,谢长卿就有多恨自己。不过没关系,能将自己牢牢记在心里,即便是恨又有何妨? 不过偶尔,青云山夜风来袭,他独坐花间,桌上孤杯空盏,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蛋疼忧桑――他妈的凭什么老子付出了亲情友情和爱情,还附带给了一颗种子,连让我跟儿子相认的机会都不给?老子还不干了!老子要奋起反抗,老子要把江湖男神谢长卿拉下神坛! 阿颜的窝,欢迎去看看【点击图片进入】 ☆、第五十章 no1 x年x月x日 孟云维从小挑食的毛病让齐复好一顿头疼,四岁之前他都住在孟正纲夫妇那边,齐复没发现,后来一家四口住一起,这毛病就越来越明显。 刚上初中,身体跟抽条似的疯长,偏偏是牛奶不爱喝、鸡蛋不爱吃,每天吃个水果都跟要命似的。 “叮叮叮……”长条的银勺子一下下敲在玻璃杯上,大杯牛奶放得快冷了都没喝掉。 孟云朗今天一大早要出去跟朋友打球,看着弟弟这不耐烦的样子,看看楼上老爸和齐叔叔都还没下来,赶紧敦促:“维维,快喝。” 十二三岁的少年,偏是不乐意,朝哥哥挤眉弄眼。 这每天两杯牛奶,孟云朗都觉得自己快吐了,“今天周末,要打球,喝多了要上厕所。你自己喝。” 楼上紧接着传来踏步的声音,孟云维耷拉着眼角,全脸就一个委屈了得。 好吧好吧,孟云朗无奈地将牛奶杯接过来,咕噜咕噜几下全喝下去。他拿着空玻璃杯,刚心虚地抬头就看见齐叔叔从二楼的走廊往下来。 “孟云维,你往后要买什么,我都直接买给你哥哥好了。”齐复一边下楼一边不紧不慢地道,语气带点儿冷。 孟云维听了不自觉地笑,口齿伶俐地道:“爸爸爸爸,因为哥哥要去打篮球,多喝牛奶可以长得更高,打得更好!” 今天周六,孟信元难得没有一大清早就奔往公司,随着齐复下楼。听见小儿子这么说,故作惊讶地望着俩儿子,好奇地问道:“不对呀,我们家没这么能说会道的基因啊。这是谁啊?朗朗你认识吗?” 孟云朗自从长大,脾性不像儿时活泼,除了对着弟弟,其他时间比较沉默,听见爸爸这么问,默默地转身去吃早饭。 孟云维心性还小,叽里咕噜地回嘴:“我是孟云朗的弟弟!” “哟,感情你是孟云朗捡来的?跟我和你爸都没关系?”孟信元优哉游哉地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纯净水,喝了半杯才放下。眼瞅着齐复给自己拿早餐,赶紧接过来置在桌上。 “不是的嘛。爸爸,你看爸爸欺负我!”小屁孩嘟囔着嘴巴,忘记刚才还被齐复奚落了。 两声爸爸,要是听在别人耳朵里,一定以为听岔了,但是在这一家四口之间,大家都十分默契地能分清楚哪一声爸爸喊得是齐复,哪一声喊得是孟信元。 早先孟信元还以为让儿子怎么叫烦恼,结果教了半天父亲、爸爸,笨笨的孟云维小朋友就只会逮着这个喊爸爸那个也喊爸爸。总算自己家人还能分得清,大家也就没再注意纠正他。 保姆听从齐复的吩咐,又热了一杯牛奶给孟云维。 “呜呜呜……”孟云维嘴里开火车,“哥哥,爸爸也欺负我……” 这种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上映的戏码,真是让齐复头疼。看他乐此不疲地玩,齐复也多嘴了一句,“真不知道像谁。” 孟信元自然是听见了,拿着银勺子敲着牛奶杯,对孟云维道:“好了,喝吧,咱俩一起喝,看谁比较快?” 孟云维:“这……”很好玩吗?“爸爸你好无聊哦……” 作者有话要说: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