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出书版]》 分卷阅读1 质子[出书版] 作者:玿药 第一章 前朝崩解八十年,三国鼎立,东楚与北翰坐大,西霖连年战败,龟缩一隅。 白峤记得自己离开西霖的那日正是母妃生日的前一天,早早就被叫出皇宫,坐上前往东楚的马车,从此他便是东楚的质子。 此去经年,未知何时可回。母妃站在宫门口遥望,泪眼婆娑。 前呼后拥的仪仗,乍看荣华无比,实际上这不过是做做样子的派头,队伍到了边境便被东楚的侍卫接走,此后白峤身边就只剩下一个贴身小太监──半柳。 半柳是被白峤那几个哥哥安排在他身边的,说是伺候人的,未尝没有监视的意味。白峤与他无话可说。 到了东楚国都承平后,白峤便被安排住进一座老旧宅院,说这就是质子府。白峤看那宅院旧虽旧,但该有的都有,比自己所想到的最糟糕情况还好上许多,也就安下心来。 半柳在一边嘲讽了两句,他只当没听到―─在宫里这种话还听得少吗? 心不安地把玩着腰间的环佩,白峤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华服,柔软的布料像水一样贴在身上,轻飘飘的,舒服极了。似乎从有记忆来,他就没穿过如此华美的衣装,母妃不受宠,皇子连带也拿不到好东西,给的都是宫中最劣等的料子,还不多,一套衣服缝缝补补若干年,除了一套藏在柜子里,只在正式场合上应付应付用的礼服,平时的吃穿用度,还不如那些得宠的大太监。 但今天不同,他要代表西霖参加东楚的宫宴,平日再怎么苛刻,一套好衣服还是要给的。 这是白峤来到东楚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也是他第一次进宫面圣。 他有些紧张。 纵然和半柳话不投机,但无依无靠的他还是忍不住不安的问:「半柳,宫宴上……他们会为难我们吗?」 「是为难你,不是『我们』。」半柳冷淡地回答,话语中丝毫没有对主子的尊重,他不紧不慢地将华服的下o整理好,嘲讽道:「就你这样子,他们想为难你难道你还能反抗吗?想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 白峤难过地低下头,无话反驳。 马车在皇宫大门外停下,接下来的路要白峤自己走。 金瓦红墙,长长的宫道仿佛没有尽头,如果不是每隔几尺便有一个侍卫,白峤都要以为自己始终在原地踏步。 身边不时有步辇经过,这是东楚重臣才有的待遇。 白峤有些羡慕地看着那软轿远去,揉了揉自己走得有些酸疼的腿。 啪!啪!鞭打声从身后传来,他奇怪地回头看去,居然是辆马车,那马车由两匹枣红骏马拉着,车身庞大,远远看着便觉得极为威严。 枣红骏马拉着马车小跑而来,白峤连忙站到一边,马车从身边经过时,几乎将整片天空都遮住了,那车身没有任何装饰,红黑色的桧木沉重而华贵。 马车绝尘而去,白峤惊叹地说:「啊,这是谁?皇子吗?」 半柳也看着那马车露出艳羡之色,听了白峤的话,立刻换了脸色,不屑地撇嘴道:「皇子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这是宁将军的车驾!」 「宁将军?」白峤觉得这称呼有些耳熟。 半柳难得耐心地解释,「就是宁怀恩宁大将军,前些日子我们西霖连连战败,就是这人害的,传说他用兵如神,未到前线时,西霖和东楚还能打个平手,他一出马,西霖就再没有胜利过。」 「啊,是他!」他想起来了,让西霖惨败,害自己来到东楚做质子的罪魁祸首,来之前就听人提到过,东楚的军神――宁怀恩。 「就是他。听说是昨天才到承平的,今天东楚皇帝就替他举行了庆功宴,唔,我看说不定宴会上就会要羞辱你的。」 想起自己的处境,白峤神色黯然,也没心情去听这位传奇人物的故事了。 白峤主仆花了不少时间才从大门口走到举办宴席的太极西殿,门外已有许多官员,在太监宣布宴会开始、殿门打开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在外面等着。 白峤忐忑地站在角落,半柳扯扯他的袖子,努嘴道:「看,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就是宁怀恩!」 白峤睐眼看去,个头不高的他,只能看到一道高大的背影被黑压压的人头包围住。他努力踮起脚尖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视线穿过人头之间的缝隙,恰巧和男人突然回头的目光对上,那锐利的眼神似乎能够破开重重阻隔直穿心灵,白峤一怔,随即慌张地低下头去。 完了,他看到我了! 白峤在心中大声哀嚎。对方或许只是偶然回头,可在视线撞上之后,却定睛锁住了他! 白峤忐忑不安地攥着衣袖,满脑子想的都是男人会不会因为这一眼而记住他,在宴会上为难他?心绪纷乱、惶惶不安的他甚至没注意宁怀恩究竟长什么样子。 很快的殿门打开。 白峤被小太监领到第一排的最末席―─也就是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他坐在那儿,每个人进门都要看他一眼。他僵硬地坐着,几乎将脸埋到胸口,手指死死揪着衣袖,将柔软的布料攥得皱巴巴的。 没多久,东楚皇帝到来,白峤跟着文武百官起身施礼,弱小的声音混在洪亮的齐声唱礼中显得那样渺小细微。 各就各位后,皇帝道:「我东楚与西霖连年交战未有胜负,然而这次大不同,就在一个月前西霖送来了他们的质子,向我东楚求和,哈哈哈!」 皇帝笑得极为畅快,殿下一名老臣起身答道:「陛下洪福,有宁将军在,一统三国指日可待!」 诸臣也纷纷附和,一会歌颂皇帝洪福齐天,一会称赞宁将军智勇双全,皇帝的笑容渐渐淡去,听了半天也只是「嗯嗯」两声算是接受了这些赞美。 白峤根本不敢抬头,面红耳赤地坐在座席中,只希望那些人都将自己忘记了。 那皇帝似乎真的将白峤忘记了,并没有让他站出来接受他们言语羞辱――这样的场面白峤已经在脑海中预想过很多次,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麻木地承受住――但东楚皇帝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将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 酒菜上桌,东楚群臣谈笑风生,白峤低头吃菜,努力将自己隐藏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宁将军」什么的称呼声,随即出现一醇厚的男音应答。 白峤食不知味,不知坐了多久,周围的人似乎都有些醉了,话音更加含糊,话题也更加大胆。偶尔有人到白峤面前来说上两句,他全当没听到。 白峤偶然一抬头,与殿外的半柳对上目光。半柳朝他招招手,白峤愣了愣,寻了个旁人没有注意的时机,在心中暗说「我不过是去方便」,偷偷溜出了大殿。 沁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将一身浊气吹去,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心中似乎落下一块大石头,陡然轻松许多。 半柳上前来将他上下打量了许久,说:「公子,你没喝酒吧?」 他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喝!」他酒量极浅,烈一点的酒那是一杯就倒,生怕喝醉不小心惹来祸事,自然是滴酒不沾。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呃……里面有些热吧。」 「哦。那好,去御花园休息吧。」 白峤欢喜不已,在御花园里找了一张石凳坐下,无聊地踢着草,只等宣布散席,他们就可以离开。然而还没听到散席的钟声,一道轻佻的声音先在身后响起。 「哟,这是谁家的小兔子,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了?」 白峤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华服公子笑嘻嘻地走过来,昏暗的光线下,那几双眼睛透出不怀好意的光芒。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他畏惧地起身,往反方向退,然而没走几步背就抵上湖边的石栏,已是无路可退。 白峤眼神飘忽,试图向半柳求助,偏偏半柳不知去了哪里。 为首的华服公子慢悠悠地走上前,伸指挑起他的下巴,审视片刻后,勾唇道:「小兔子真可爱龋怎么样,今晚就和我们几个乐一乐?让你也好好爽一爽,包管你以后就离不开我们了,哈哈哈!」 公子们发出猥琐的笑声,白峤哪里不懂他们的意思,面色一红,惊慌地拨开那华服公子的手,仓皇往旁边跑去。 宁怀恩恭送皇帝离去后才起身离开大殿,沿着长廊慢慢走着,领路的小太监已被他遣走,只剩下自己的侍从提着灯跟在身边。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却不得不来,早就料到皇上可能已经对他心生忌惮,不过今日宴席上皇上的表现还是明显了一些。 御花园中隐约有嘈杂声随风飘来,宁怀恩无心多管,但就在他即将经过时,有个熟悉的词飘入耳里。 「……质子……」 他想起宴席上看到的胆小兔子,唇红齿白,脸蛋小小的,一双眼睛倒是生得水灵,怯生生的样子像极他豢养的雪瑞,很招人疼。 心中一动,宁怀恩的脚跟一旋拐向了御花园。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少年哭叫着,显得惊惶、无助、愤怒、悲伤。「啊――不要!」 尖叫声后是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变声期的公鸭嗓听得好生刺耳。「不要?哼,大爷今晚要定你了,乖乖给我把腿张开,让大爷爽一爽,不然……嘿嘿!」 「不然什么?」醇厚的男音不疾不徐地插嘴。 「不然大爷干死你!」那公鸭嗓还未发觉接话的人已经换了,很是自然地接口,话说完才惊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瞧,大吃一惊,「啊!宁将军!」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将军莫怪,我是和这小贱人说话呢,没想到是您说了话。」 宁怀恩认得他。不正是自己死对头右相陈世深的儿子陈洋吗?陈世深老来得子,把孩子宠上了天,让陈洋变成不学无术的纨f子弟。 宁怀恩的目光又落在那被众人围在角落的小家伙身上。纤细的少年,衣衫不整,裤子已被这些纨f子弟脱下,雪白修长的大腿裸露在外,亵衣仅能勉强遮住私处,却因为若隐若现反而更引人遐思。 白峤缩在墙角低着头小声啜泣,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按住下o,身子颤抖着,好不可怜。 宁怀恩暗暗叹了口气。这就是身为质子的悲哀吧,要怪只能怪他长得俊,若是个貌丑的质子,最多被人嘴上羞辱两句也就是了。 他对陈洋淡淡道:「淫乱宫闱,右相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会怪你不知道选个好地方吧。」 陈洋被教训的面色一僵,宁怀恩上前在白峤身边蹲下。 白峤畏惧地缩起身子,但宁怀恩只是解下自己的披风将他严实地包裹起来,连那小脑袋也一起兜进帽子里,遮住泪痕满布的小脸,随后将人打横抱起,看也不看那几个纨f子弟,径自离去。 看着宁怀恩远去的背影,一个跟班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陈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恶狠狠道:「不然要怎样?你追上去拦住他试试啊!」 挨了巴掌的纨f子弟敢怒不敢言,但也确实无法反驳陈洋的话─―拦住宁怀恩?这不是找死嘛! 陈洋啐了一口,低声道:「宁怀恩,我爹迟早把你拉下去,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惊魂未定的白峤紧紧抓住宁怀恩的衣襟,仿佛一松手就会被人扔下似的,他埋首于男人的颈窝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滴落,明明哭得凶,却只有压抑的微弱抽泣声,听得人心疼。 宁怀恩一路沉默地将他抱上马车,让他坐定后,才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抚背,安慰道:「别哭了,没事了。」 白峤抹了抹脸,却无法止住泪水,只能哽咽道:「谢、谢谢你……」 「嗯。」 宁怀恩的大掌继续拍抚,慢慢的,白峤不再落泪。 宁怀恩看了看,勾起他的下巴,指腹拭过他的脸颊,温和道:「哭得眼睛都红了,跟小兔子似的。」 白峤怔了怔,面上一红,慌忙低头避开男人的手指,攥着披风垂头不语,像是有些畏惧。 宁怀恩也不与他多说,抽手靠到一边,让马车夫去质子府。 马车行了一会,少年突然「啊」了一声,宁怀恩睁眼看去。 白峤抬头,急急道:「我、我的小厮他还在宫里……」 宁怀恩轻笑一声,勾起少年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淡淡道:「你倒记得他,不过他恐怕早就回去了。」 白峤露出不解。 宁怀恩也不解释,道:「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他不在府上,我再派人去宫里问问就是。」 「哦,谢谢你……」 白峤又低下头去,不敢面对宁怀恩的目光。 没多久,质子府到了,下车前,白峤低声道:「宁将军,谢谢你,我……我……」他想做点什么报答对方,但却发现自己身无长物,根本无以为报。 宁怀恩摆摆手,不以为意。「没关系。你回去吧,下次小心点。」 「嗯。」 白峤下车了,那边马车夫已经去敲门,开门的是个杂役,看到白峤回来似乎有些惊讶。 白峤还惦记着半柳,遂问:「半柳回来了吗?」 杂役答道:「早回来了,他还说公子您今晚不会回来了,让小人将大门拴上呢。」 白峤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啊,公子,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白峤摆摆手,让杂役退下,又回头对马车中的宁怀恩道谢,目送着对方离去,才转身进门。 白峤没有吵醒任何人,自己烧了点热水,擦了擦身子便上床睡下。 第二天早上半柳看到他在房间里还吃了一惊,又上前看了看,惊疑不定地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峤摇摇头,冷淡道:「什么也没有。」 半柳眼中还有狐疑,却也没有再问。 白峤将宁怀恩的披风洗干净后便仔细叠起收好,心想哪天如果有机会碰到便要还给对方,再说上一次谢谢。 受了这么一次惊吓,白峤再也不敢轻易出门,整天待在府中,闲极无聊之下,他整顿起自己卧房前的小院,向花匠讨教方法之后便种下许多花,眼下春天到了,花儿们陆续绽放娇颜,将小院点缀得五彩缤纷,生机盎然。 白峤小心地摘去落在花瓣上的一片枯叶,让花朵展现它全部的艳丽,美丽的花朵令他想起远在西霖的母妃。 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带着母妃离开西霖皇宫,到一个僻静的小村子定居,并在院前栽植各种花卉,每当春暖花开,母子俩一起坐在阳光下悠闲赏花,这样母妃的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转吧? 美好的未来蓝图令白峤不由自主地展开微笑,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比最纯粹的玄玉还要耀目动人,来人先是一呆,随后发出猥琐的大笑。 白峤吓了一跳,就见陈洋带着几个狐朋狗友闯进来,而半柳就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白峤吓得面色发白,连连后退,惊恐问:「你、你来干什么!」 陈洋露出邪笑,「我来干什么?自然来找我的小兔子出去玩啦!」 「我……我不要……」 「没有你说不要的份!走!」 陈洋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硬是拖着他走。 白峤身形瘦弱,哪里敌得过人高马大的陈洋,饶是极力抵抗依然被拽着走。 白峤双目含泪望向半柳,但后者也只是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每年春季,月湖都是承平最早融冰的地方,当冰雪消融,岸边杨柳依依,水上碧波荡漾,风中暗藏花香,月湖的春色如诗如画,然而这会白峤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致。 此刻,他被一群豺狼虎豹围在画舫的船舱中间,陈洋和他的爪牙们不约而同的露出淫笑,贪婪的目光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白峤揪紧了衣襟,怎么也不肯让人碰他。 陈洋骂道:「臭婊子,装什么纯情!妈的,那天在宁怀恩面前乖得跟兔子一样,他将你伺候得很爽是不是?」 白峤羞愤地叫道:「我没有!」 「别和老子装纯情!今天让我们几个爽了,以后有得是你的好处,要不……哼哼!」 陈洋口中说着污言秽语,一边朝狐朋狗友使眼色,那几个人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动手拉扯白峤的衣物。 白峤挣扎着,却逃不开众人的拉扯。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他恐惧到极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身边的人撞开,冲了出去! 他奔上甲板,看到那一池金光粼粼的湖水,再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衣冠禽兽,牙一咬,居然飞身跃入湖中! 他宁愿死,也不要被他们凌辱! 扑通! 早春的湖水冰凉刺骨,刚一入水就冻得他手脚抽筋,身体像铅块一样向下沉去,手指还紧紧揪着衣襟,细密的水泡拂过脸颊……像母妃的双手。仿佛是被深宫的冰冷侵蚀,母妃纤弱的双手即使是夏天也不曾温暖过,每次托起他的脸颊时,都让他心痛。 母妃,我想带你离开,可是……我好像回不去了…… 手指渐渐放松,身体里的空气化为气泡离开了他,白峤觉得自己似乎也随即要变成水中的泡沫,就此消散。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仰望水面上的世界,金色是阳光落在水面上,黑色是画舫的底部,还有一抹蓝色……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那抹蓝色正朝他飞快游来―─竟是一个人! 以为是那群纨f子弟的手下,白峤惊惶失措地想要逃跑,然而他本来就不会游泳,又被湖水冻僵了手脚,哪里还能逃掉。被那蓝衣人展臂一勾带到怀里,迅速朝水面浮去! 噗! 一浮出水面,他本能地张嘴喘息,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里,犹如获得新生,泪水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 蓝衣人抹了一把脸,道:「我家主人看到你落水了,便派在下来救你。」 白峤木然地抬了抬眼。 蓝衣人又补充了一句,「我家主人是怀恩将军。」 白峤一怔,空洞的眼神瞬间有了光亮,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艘体积不大的船,船舷边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阳光在他背后晃得白峤眯起眼睛,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觉得高大威严。 第二章 白峤被救上那小船,仆从将他扶入船舱,拿来软布为他擦拭身体,又用厚实的毯子将他裹住,再送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喝上一口,身体顿时暖和起来,白峤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呼出一口浊气,捧着热呼呼的瓷碗,他的心跳渐趋平稳,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仆从已经退下,船舱内只剩下他一人。 这船外观不大,船舱却意外宽敞,摆设十分简单,不过一榻一桌两椅,还有几个放东西的矮柜。家具看似简单,其实都是用黑檀木打造而成,天然的木纹无声中透露出它沉实的高贵。地上铺着一条雪白的毯子,白峤不知这是用什么做的,但单看那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白就知道价值非凡,教白峤咋舌的是,刚才进来时,那下人却丝毫没有迟疑地扶着全身湿漉漉的他从上面踩过。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瓷碗,又被吓了一跳。这瓷碗没有任何图案,通体晴空之色,明亮如镜,入手细润,拿在手中极为轻巧,细看一下,碗壁薄如纸片─―居然是闻名天下、千金难求的水窑瓷,而且还是水窑瓷中的精品! 水窑瓷乃天下名瓷,从百年前就是宫内用品,后来天下三分,水窑在东楚境内,水窑瓷就成了东楚皇室的专用,而水窑瓷的精品听说更只有皇帝才能用。眼下对方居然拿了一个水窑瓷的碗给自己喝姜汤? 白峤赶紧将姜汤喝完,小心将瓷碗放到桌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这宝贝给砸了。 他碗还没放稳,门突然被推开,他吓得手上一抖,那瓷碗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惊惶失措地捧着它,眼看那碗底没有出现损伤才松了口气。 进来的男人见了轻笑一声,上前将碗从他手中抽走随手放到一边,道:「别紧张,不过是一个碗而已。」 「一个碗?好贵呢……」白峤小声嘟囔。他找不到其他词形容这个碗,说贵,那可真是贬低了水窑瓷的碗。 宁怀恩笑了笑,又倒了一杯热茶送到白峤手中,让对方在榻上坐下后,他搬了张椅子在白峤面前坐下。 白峤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面前的男人。之前几次受惊过度,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原以为会被称为「军神」的,起码该是四、五十岁、面目黝黑、须发怒张的狂霸汉子,没想到宁怀恩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白净,飞眉入鬓,一双眼睛长而深邃,双唇更是偏红的珊瑚色,俊俏又斯文,这样的他看上去分明是个翩翩佳公子,也只有那挺得笔直的背脊和高大身材能让人隐约往骁勇善战、屡建战功的将军做联想。 像是察觉了他的打量,宁怀恩微笑问:「在看什么?」 白峤面色一红,本能地感到畏惧。「对不起……」 「想看就看吧,我觉得自己长得还挺能见人的。」宁怀恩毫无架子地开起玩笑,「别老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双眼睛一红,就和我家雪瑞长得一模一样了。」 白峤不知「雪瑞」是什么,但也听出宁怀恩是在调侃自己,敢怒不敢言的瞪上一眼,又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这位军神怀里居然抱了只小白兔? 那兔子不过两个巴掌大,毛绒绒一团缩在男人怀中,前脚还抱着一个拇指粗细的红色东西啃食─―似乎是某种蔬果? 这男人养的宠物竟是兔子? 白峤一阵诧异。 似乎是察觉了白峤的注视,小白兔转过头来,一双红眼睛转了转,三瓣嘴一撅,便奋力跳进白峤怀中,还用小爪子挠着他的湿发,似乎很喜欢白峤。 白峤慌忙将它抱稳,正手足无措时,宁怀恩轻笑,伸手摸摸小白兔,介绍道:「这是我养的兔子,它叫雪瑞。」 白峤瞪大了眼睛,「它是雪瑞?」 「是啊,你看,就像瑞雪一样不是吗?」宁怀恩目光温柔地看着宠物,轻柔地抚摸它的皮毛。「有一年我路过雪山,看到它缩在树洞里面,那时候它连毛都还没长齐呢,像个粉红的小肉团,我看它可怜,便将它抱了起来,没想到我一弯腰就有支箭擦过我头顶,若我没有去抱它,只怕非死即伤。你说,这小家伙是不是个祥瑞?」 「啊、啊……是,是祥瑞。」 白峤有些哭笑不得。宁怀恩之前说过他像雪瑞……那不就等于说他像只兔子?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宁怀恩笑笑道:「这小家伙当年也算是被我救了,又养了它这么多年,可一直不和我亲近,我抱它它不逃就已经很好了,主动扑进他人怀里这可是第一次。呵呵,看来它也知道你是同类。」 白峤一怔,顿时无比哀怨的抗议,「我才不是兔子……」 宁怀恩却不理他,自顾自地说:「听说月亮里住了只会捣药的兔子,你会不会就是那兔子,得罪了仙人才被罚下凡来?」 「……」白峤知趣地低头抚摸小白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雪瑞似乎不喜欢他身上的湿冷,靠了一会,突然跳到地上,抖了抖身上的皮毛,一蹦一跳地跑了。 白峤有些担心,但宁怀恩却道:「它喜欢吹风,外面会有人看着的。」 「哦。」 宁怀恩的目光从宠物身上收回,看了眼白峤,靠在椅子上懒懒道:「怎么会跳下水去?月湖的冰虽然融化得早,但这时候湖面下还是冷得要命,若不是我的人搭救及时,你恐怕命都要去掉半条。」 提到这事,白峤的眼眶又红了,低下头,难过道:「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与其被他们……不如死掉算了。」 泪珠一颗颗滴落在毯子上,宁怀恩叹了口气,轻轻捧起他的脸蛋,拭去他的泪水。「行了,别哭了,眼睛红得跟雪瑞一样……你也真是不小心,明明知道那些人对你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到处乱跑,给他们可趁之机?」 「我没有……」白峤委屈地扁起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争辩道:「我都待在府里,可那些人今天突然闯进来,强行把我带到湖上,我、我没办法……」 宁怀恩听了多少有些动怒,他没想到那些家伙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好歹白峤是西霖皇子,他死在东楚事情可大可小,但他也很清楚,依目前的局势,西霖就算不满也只能摸摸鼻子算了,陈洋他们也是料定这点,才这般无法无天,甚至连救人都没就要画舫开走。 他捻起白峤的一缕湿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看发丝从指缝间溜走,就再勾起来,如此反复。 白峤不知道这位大将军是什么意思,面颊有些发烫,又不敢避开他的手指。 宁怀恩勾住发梢,道:「这样不是办法,就算今天我救了你,明天他知道你没死,一样会再率众闯进去的。」 白峤何尝不知,想到未知的将来,眼中又浮起雾气。 宁怀恩叹了口气,「我看你还是找个人保护你算了,如果你还想活下去,或者不想遭受更多非人的对待,主动寻求庇护是必要的。」 白峤怔了怔,抿着唇,艰难道:「就是说……为了活下去,我可能必须出卖身体、自尊,甚至灵魂……是吗?」 「不然你在承平无依无靠,谁都能欺负你。」 白峤噙着泪水,嗫嚅良久,低着头小声问:「将军……那你呢?」 「我?你希望我保护你?」 「嗯……」白峤不敢抬头,怕看到对方鄙夷的目光。 宁怀恩低低笑了笑,挑起他的发丝,「我当然可以保护你,不过我的保护是要收费的,你愿意吗?」 白峤倏地抬头,泪眼中看到的宁怀恩依旧神色温和。 宁怀恩坦然告知,「我想对你做的事情和他们一样,只是我不会用他们那种手段而已。小兔子,别把我想得太好了,对你来说,我也是大灰狼。」 他就像雪瑞一样勾起他的怜惜之心,让他很同情他的处境,但不可讳言的,他对他也有欲望,他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总让他渴望碰触更多。 白峤睁大了眼,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宁怀恩笑笑,「别紧张,除非你愿意,否则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原来都是狼…… 白峤难过地低下头。他一直以为宁怀恩是个好人…… 宁怀恩终于放掉白峤的发丝,像长辈一样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别想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吧,等会船靠岸了,我便让人送你回去。」 说罢,他准备起身离去。 察觉他要走,白峤手中不由得紧了紧,喉咙干得连吞咽都觉得困难,心脏卜通卜通地像要跳出胸膛。白峤咬着下唇,眼见宁怀恩已经起身,心急之下,他强迫自己出声,「将军……」 「嗯?」宁怀恩停下动作,看白峤低着头不说话,很有耐心地问:「怎么了?」 白峤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支支吾吾地出声,「我……如果,如果我、我不要你保护我,以后……你还会救我吗?」 宁怀恩浅浅一笑,「如果我碰到,我会救你。」 碰到?真这么巧每次都会碰到吗? 基本上,能够两次都碰到宁怀恩已是天大的幸运了吧! 泪水模糊了视线,白峤不敢眨眼,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质子[出书版] 作者:玿药 怕再次哭出来。 宁怀恩要走了,蒙中,他看到对方青色的衣角正在离去,心里似乎有什么突然塌了,珍贵的水窑瓷碗从手中掉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匡啷声响,四散的瓷片拼凑出破碎的花朵。 宁怀恩停住脚步。 一双苍白而瘦弱的手紧紧扣着他的衣袖,紧得几乎要抓出洞来。 看一眼被抓住的地方,宁怀恩轻唤一声,「小兔子?」 白峤低着头不说话,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像是明白什么,宁怀恩转身将少年拥入怀中,轻抚对方的后背,柔声道:「想要我保护你吗?」 白峤攥着拳头,泪水浸湿了男人的衣襟。 「想要的话,就伸手抱住我。」 宁怀恩说完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白峤颤抖着伸出手臂,慢慢的,环住他的腰。 白峤躺在榻上,衣襟敞开着,男人火热的唇亲吻着他的肌肤,一个个青红印记一路从脖子蔓延到胸膛,长着厚茧的手掌抚摸过他的腰,令他本能的一阵战栗。他目光茫然地望着船舱顶部,被吻得红肿的双唇微微张着,更像是等待他人采摘的鲜花。 他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不对,就像是逃离了虎穴却又进入了狼嘴。 柔软的吻落在他的眼睑上,将他的思绪从遥远的天边拉回来。 宁怀恩神色温柔地看着他,俊美的面容配上这样的凝视,足以让任何一个怀春少女沦陷,如果他不说,他不会知道这样的人也是一头大灰狼。 而自己就是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小兔子,你在想什么?」宁怀恩抚摸过他的脸颊,柔声说:「别想那么多,一定要想,就想我的好就行了。说说,我比他们哪里好?」 「你……你比他们温柔,比……他们好看……」白峤脸色有点红,不愿承认自己在某个瞬间也曾被对方俊美的容貌和温柔的目光所吸引。 「那不就对了,最起码,我这头狼还挺英俊的对不对?」 白峤忍不住笑了。 宁怀恩也笑了,亲了亲他的脸颊,「别担心,我会对你很好的,不是对宠物或者是对奴隶的那种好,是对情人的好。」 白峤微微红了脸,偷瞄一眼男人,看对方眼中笑意盈盈,不由得大了胆子,小声说:「可是,我不想做这种事……不要做好不好?我……我可以给你当仆人……」 宁怀恩失笑,「呵呵,可爱的小兔子,现在讨价还价好像有些太晚了,更何况本将军并不缺仆人……」 他轻轻咬了下白峤的耳廓,说话间喷出的热气令对方面红耳赤。 白峤不安地扭动身体,意外碰到一个滚烫的硬物,等明白自己碰到的是什么,顿时僵住身体不敢再动。 宁怀恩笑了笑,再次吻住他的双唇。 男人的吻就像他在沙场上的进攻一样,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横扫一切阻碍深入腹地,掠夺属于少年的甜美。 少年眼角沁出泪水,双手无力地抵在男人胸前,无法阻止对方的进攻。 下体一凉,宁怀恩扯掉他的亵裤,青涩的嫩芽暴露在空气中,让白峤不安地瑟缩,但很快,男人就握住他的分身,轻轻套弄,强烈的酥麻直窜他后脑,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白峤睁大了眼睛,一声呜咽,随后软软地倒在男人怀中。 「小兔子,你真敏感。」宁怀恩咬着眼前的红唇调侃道。 白峤红了脸,挣扎地想要逃开,但男人强有力的手臂却将他牢牢禁锢在身下,令他动弹不得。 噙着泪水他软软哀求,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定没有用。 「将军……不要……嗯!」 「别怕,来,抱着我。」 宁怀恩轻吻他的脸颊,松开了手中软下的青芽,些许稀薄的白浊落在指上,腻滑腻滑的,正是最好的润滑剂。指腹按上藏在深闺中的花穴,从未被人触碰过的私密之处轻轻一碰就紧张地缩起来,像他的主人一样胆小。 「别担心,放松点,我会很温柔的。」 他柔声安抚,但进攻的步调丝毫没有放慢,手指慢慢探入秘穴。 异物的入侵令白峤不适地扭动身体,但除了一丝胀满的异样感外,倒也不觉得痛。 然而第二根手指进入时,他不由得呼痛,「嗯……将军,轻点……我、我……难受……」 「痛吗?」 他委屈地点头,「痛……」 「嗯……」宁怀恩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但给出的结论却让白峤欲哭无泪。「那我亲亲你就不疼了。」 「将军……」你好过分…… 白峤又快哭了。他不想继续,这种事情感觉好可怕。 等二根手指挤进甬道后停了一会才动起来,宁怀恩慢慢抽插,做着扩张的前戏,让白峤适应,接着又曲起手指,用指腹在内壁上旋转刮搔,当他触碰到某一点时,白峤身体一绷,发出奇怪的呻吟。 宁怀恩翘起嘴角,就着那一点再次按了下去。「是这里吗?」 「啊!不、不要碰那里!」 白峤又哭了,眼眶红红的,却像是情欲的颜色,身前的青芽也颤巍巍地抬起头──他的身体可比他的嘴巴诚实多了。 「好兔儿,别怕,放松点,你会很舒服的。」宁怀恩哄着,不时从那一点旁边擦过。 酥麻的快感一波波地冲刷白峤的身体,却又让他无法感到满足。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男人宽厚的肩膀,泪眼蒙,红唇微张。 宁怀恩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诱惑而急于进攻,他慢慢的开发着对方的身体,直到紧窒的小穴能够容纳三根手指出入,才抽出手指,将自己的欲望抵上穴口。 像是突然惊醒了,白峤感觉到那滚烫的硬物蓄势待发想要入侵的姿态,不禁恐惧地瑟缩,哀求道:「将军,不要……我……啊!不要!不要!我受不了,我会坏掉的──啊!」 他惊惶失措地尖叫。那个可怕的大家伙正一点点地撑开他的身体向里进攻,令他感觉到撕裂般的疼──太粗了,他会坏掉的! 「嗯……小兔子,放松点……」 白峤无助地哭着,指尖刺进男人的肌肤,身体被逐渐填满的饱胀感令他仰起下巴,喉结上下颤动着。 宁怀恩看了一眼,忽然很想亲吻他的小兔子。 「嗯……不要,轻点,将军……轻点……」 白峤无力地呻吟,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男人滚烫而硕大的肉刃令他窒息,那一点点被侵犯的羞辱感让他的泪水蓄积在眼眶,当男人终于完全进入,直抵他身体的最深处时,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其实并不难受,相反的,随着男人的不断推进,异样的快感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神志,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无法接受自己的沦陷。 手指无力地从男人的臂上滑落,白峤失神地看着对方俊美的面容,灵魂似乎飘到上空,静默地看着床上发生的一切。 感觉他适应了,宁怀恩扶着白峤的腰部慢慢抽插起来,同时俯身亲吻少年娇嫩的面颊,像是一种安抚。 「嗯……」 快感汹涌而来,一道道浪头将白峤的理智打散,双腿无力地挂在男人身侧,大张着腿,任由对方侵犯,可即使知道这是羞耻的事情,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发出暧昧的呻吟。 好深……可是……好舒服……白峤模糊地想。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难以启齿的地方,玉茎不知廉耻地高高翘着,分泌出透明的液体,将小腹涂得晶亮晶亮的。身体坦诚地享受着极乐快感,薄弱的意志被一步步催毁,消失在情欲的潮水中。 像是不满足这样简单的进入,宁怀恩又将白峤抱起,让对方坐在他身上,身体的重量全部在交合处,令那昂扬的巨物进得更深。 白峤抬起下巴逸出难耐的呻吟,随即宁怀恩便托起他的臀部,往上挺动,一次又一次顶入甬道的最深处。 「嗯……不要……将军,我、我受不了,嗯……轻点……太深了,我要……」 无法承受如此激烈的进犯,白峤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男人的身体,迷乱地摇着头,泪流满面,口中呻吟、哀叫,只求男人能够放过他,然而身体却又在不自觉间去迎合对方的进攻,以得到更多的快感。 宁怀恩嘴角微翘,不但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更加用力的抽插起来。 白峤被他弄得欲仙欲死,不住呻吟。灵魂不断被高潮冲上高处,又被一次次拉下来,无法得到满足的他苦闷的皱着眉,夹紧双腿想要得到更多。 「嗯……小兔子,你好敏感……」宁怀恩吮咬着白峤的脖颈,对少年的迎合也有些意外,本以为这样的青涩果子一定放不开,要调教一段时间才能识得情趣,没想到白峤如此敏感,唔,他喜欢。 白峤啜泣的呻吟着,他知道自己做了羞人的事情,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宁怀恩加快了速度,一再从白峤的敏感点上擦过。 「啊……不要,我不行了──啊!」 白峤一声尖叫,青芽喷出白浊,后穴下意识地收缩,宁怀恩狠狠地插了两下,将精华射进白峤体内。 白峤无力地软软倒男人怀中,双目失神,轻声啜泣。 宁怀恩替他抚背顺气,又给了一记温柔的吻。 第三章 船靠岸了,宁怀恩同那日一样,用斗篷将白峤包了个严实,抱着下船。 不敢面对外人的目光,白峤缩在男人怀中不肯露出脸来。好在马车就在岸边,两人很快就进车厢,免去了白峤更多的窘迫。 这回宁怀恩没有将白峤送回质自府,而是带回自己的将军府,并安排了一个院落给他。 将人轻轻放到床上,宁怀恩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若是想要出去,就带个随身侍卫,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 白峤轻轻点头。 宁怀恩掖了掖被角,「你先休息吧,下人已经去烧水,等会洗一下,再上点药,身体就不那么难受了。」 白峤红了脸,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 像兔子。 宁怀恩失笑。 「那就这样吧,我会让人去将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不论发生什么事,你是我的人,我就不会让你受苦。」宁怀恩意有所指。 白峤抿抿唇,迟疑道:「将军,我……我可不可以将原本种在质子府院子里的花搬来?」 「花?好,我会安排的。这院里的东西随便你使用就是。」宁怀恩不以为意地说,旋即又有些好奇,「是什么珍贵的品种吗?」 「不是,只是养了一段时间……有点感情……」 「呵呵,傻乎乎的兔子。行了,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先走了。」 宁怀恩笑着揉揉他的脑袋,随后起身离去。 他离开后不久就有下人将一只大浴桶抬进来,倒满热水,留下一个小厮伺候。 白峤并不喜欢旁边有人看着,但碍于自己身分尴尬也不好说什么,谁知洗到一半,那小厮竟开口道:「公子,请您抬一下身子,我为您洗一下。」 白峤怔住,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小厮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便又解释,「就是让小人替您清洗一下里面,东西留在体内容易生病。」 白峤终于听明白,面色一红,慌忙用澡巾捂住下身,连连摇头。 「公子……」 小厮还要再动,白峤赶紧说:「我、我不要,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就行了!」 「可是……」 「我自己来!」他咬着唇,很是固执。 小厮犹豫了下,只得说:「那公子要仔细弄干净才行,不然公子生病了,将军会怪罪小人照顾不周的。」 白峤连忙点头。 小厮离去后,白峤犹豫着将手伸到后面,碰了碰私处,只感觉穴口浮肿,一碰就疼。他不知该怎么弄,踟蹰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将手指伸进去,外面洗干净就不管了。 后来那小厮又拿了一罐药膏给他,说是涂在私处可以消炎去肿。 白峤脸红红地接过了,等小厮离开后才给自己胡乱涂了一点。累了的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就睡着了。 他虽然倦极,却睡得不安稳,怎么躺都难受,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股燥热,掀开被子偏又觉得冷,整个人不停翻动,但又昏昏沉沉地醒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个人在身边坐下,轻柔地问他,「小兔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白峤本能地向对方哭诉,「嗯……难受……」 一只大掌轻搭上他额头,随即便听那温柔的声音道:「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同安!」叫唤的声音不悦地扬高。 另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将军……」 「你怎么照顾人的,不是交代过要你好好清洗的吗,为什么让人发起烧来!」 「将军饶命,小的确实……但公子说他要自己洗,不让小的碰,所以……」 男子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罢了,你下去吧,吩咐人烧水抬进来。」 「是!」少年快步离开。 厚实的大掌握住白峤的手,轻轻叹息,「你这小家伙……总让人不省心……」 不知过了多久,白峤感觉自己被人抱起,脱去衣物,进入一个热呼呼的水池。他茫然地伸手,摸到一片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肌肤。 有人轻咬他的耳朵,低笑威胁,「小兔子,别勾引我,除非你明天不想下床了。」 「嗯?」他努力睁大眼睛,却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孔。 温柔的吻落在他眼睑上,大掌托起他的身体,异物向体内探入,他难受地扭动身体。 男音在他耳边响起,「乖,让我替你洗一下,一下就好了,听话……」 白峤委屈地扁了嘴,趴在对方怀里,不安地扭动着撅起的小屁股,但很快就被对方给压制住。那异物似乎在掏弄什么,好一会,异物退了出去,又有什么从穴口流出。 直到喝下一碗苦苦的药汁,他再次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是不是那药汁的作用,这回他睡得沉了,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身边已空无一人。 他愣愣地坐起身,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半柳端着水盆进来,看到他醒来,便放下水盆来到床边,将白峤好生审视片刻,才露出笑脸道:「公子倒是不赖,这样就进了将军府,看来以后的日子是不愁了。」 白峤也不知他这是夸奖还是讽刺。说是夸奖,这话听着总觉得刺耳,说是讽刺,但半柳脸上的笑容居然颇有几分真诚? 白峤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不说话。 半柳还在说:「昨天将军看你不肯让小厮为你清洗身体,亲自动手为你洗呢,我特别去问了,以前他可没有为别人这么做过,看来是十分喜欢你!」 白峤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禁面上一热,更是不敢抬头。 半柳似乎真的很高兴,软声问:「公子要起床吗?今天早上将军派人送来许多新衣服,公子若是要出去走走,就换上新衣服去将军那里转转。」 白峤连连摇头,又缩回被窝里。 半柳的积极让他很难受,像是老鸨对小倌说「昨晚你伺候客人伺候得不错」似的,他哪里肯去找宁怀恩,起床后也只愿到花园散散心。 一出房门,入目的景象居然无比熟悉,像是回到质子府的院中,一草一木都那样熟悉──竟是按原貌摆放的!连离开前被踩坏的花儿也都补上了。 白峤又惊又喜,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半柳说的,那个男人对他真的有用上心思,但……那又如何? 如今他委身于他是形势所逼,他得到的恩宠是他出卖自己所换得,值得高兴?值得庆贺吗? 摇摇头,白峤不愿再多想,免得自己难受,他将心思放到花卉上,不顾地上的泥泞,蹲下身亲自照料这些陪着他从质子府迁到这里的花草们。谁说草木无心,起码他对它们好,它们也会对他展露娇颜。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宁怀恩没有出现,半柳非常热心地去打听,得知宁怀恩在书房。据说宁怀恩通常午膳之前都在宫中,下午回来后大抵待在书房,如果待得太晚了就回自己的寝房睡,没什么事情才会到侍妾那儿── 将军府中,除了白峤外,还有两个男宠,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叫子衿,一人叫寒依,皆是从南馆里赎回的小倌。 半柳将自己打听到的说给白峤听,又埋怨他不争气,「也不知道去书房看看,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不主动点怎么能让将军记住你!若是将军不喜欢你,将你赶出去,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悠闲!」 白峤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始终低着头摆弄花草,将半柳的话当成耳边风。 半柳气他不知好歹,但也不可能硬将人抓到宁怀恩面前,又骂了两句不好听的,才甩袖离去。 夜深了,宁怀恩似乎没有出现的迹象。白峤困了,想要睡,却又怕宁怀恩突然到来。想了想,他在房中点了一盏灯,既没有明亮到影响他睡觉,却又足以让人看清,他想宁怀恩不来就算了,若是来了,有灯光也就不会磕碰到。 宁怀恩走出书房时已是临近三更,想想自己五更天又要上朝,不免苦笑。 他朝后院走去,心中想着晚上要去哪个院落,寒依那边是不合适了,那家伙性子冷傲,平时逗弄逗弄倒是有趣,不过现在他身心疲惫,可不想再耗费力气。子衿火爆脾气,这时候估计已经睡了,要是将他吵醒,说不定还要被咬一口,不值得。至于白峤…… 宁怀恩想到那小兔子似的少年,倒也料不准这时候过去对方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惊惶失措地缩到墙角? 宁怀恩低头轻笑。他喜欢兔子,也就爱屋及乌地喜欢这个神情像兔子一样的少年,以前这种软性子的可不合他的口味。 想了想,宁怀恩觉得还是回自己的屋子,去摸摸可爱的雪瑞好了,他对白峤还不了解,此刻也没心情去试探对方的反应。不过当他走入后院时,却在一片黑暗中远远地看到一抹昏黄。 脚下顿了顿,他眯眼看去,隐约记得那边就是安排给白峤的院落。 小兔子还没睡? 宁怀恩有些意外,他以为白峤是那种作息规律的乖宝宝。 脚跟一旋,他拐往白峤住的院落。 那院落叫出云院,本来就起这个名字,宁怀恩觉得很适合白峤──尖高之山谓之峤,不正是「出云」吗? 进入院落后,便看到纸窗透出昏黄的光线,他以为白峤尚未睡下,便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意外发现屋内只点了一盏小灯,光线微弱,堪堪只能看清房中摆设,而白峤不见踪影。 他愣了愣,随即在床上看到隆起的棉被,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那人睡得正香,宁怀恩失笑,走到床边摸摸白峤的脑袋。 小家伙可能睡得不太沉,被这么一碰,隐隐有转醒的迹象,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揉着惺忪睡眼,他含糊不清地喊,「将军……」 「怎么睡了还点着灯?」宁怀恩笑着问。这个小迷糊,不会是忘记灭灯吧? 「嗯……不知道你要不要来,所以点在那里……」白峤毫无防备地说。 宁怀恩一怔,不由得为之一笑,心中流过一缕温暖。 上次有人为他点灯是多少年前了?他想不起来,自从娘亲过世之后,便没有在深夜里看到后院留灯了。 宁怀恩将白峤搂近,少年纤细的身躯在他怀里显得格外娇小,缺乏锻炼的肌肉软软的,骨胳细弱,隐隐有皂清飘来,当真是又香又软。 宁怀恩忍不住低头亲了亲。 白峤这才猛然惊醒,身子僵硬着,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副想挣扎又不敢挣扎的样子。 宁怀恩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道:「放心吧,今晚不对你做什么,睡觉。」 白峤乌黑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似乎觉得男人今晚无害,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样的神情又引来宁怀恩的低笑。不过他今晚累了,不想再欺负小兔子,将人抱在怀里,摸摸对方纤瘦的身子,人也慢慢睡去。而白峤也在忐忑之余禁不住身体的困乏,不知不觉睡着。 第二天,白峤醒来后依旧不见宁怀恩的身影,穿衣服时半柳又在他耳边絮叨,「听说昨晚宁将军到这儿来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该不是你拒绝他了吧?」 白峤窘迫道:「宁将军他又没说要我……那个,他来了就睡下了。」 半柳撇撇嘴,「你就不会主动点?」 白峤涨红了脸,深吸两口气,怒道:「我又不是小倌!你要这么喜欢他,自己找他去!」 半柳没料到白峤这软面团的性格也有发火的时候,不禁怔了怔,不过他很快就回神了,打小进宫伺候人,他心中自有一套处世的准则,知晓自己说得太过了,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可也容不得自己欺负呀,转念一想也就闭了嘴,安静的伺候白峤穿衣。 得了清静,白峤又到院子莳弄花草,没想到日上三竿时雪瑞一蹦一跳地跑进院子,一见白峤,就扑了过来,似乎真将白峤当成同类,居然万分亲近。 追着雪瑞而来的丫鬟惊奇道:「白公子,奴婢还是第一次看雪瑞这样亲近人呢!」 半柳很是得意地说:「你才知道,将军都说了,我家公子最像雪瑞了。」 「……」 白峤扁着嘴抱起雪瑞蹲到一边。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像兔子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雪瑞乖巧,小小的个头缩在白峤的衣襟里倒也不碍事,白峤就这样抱着它做自己的事,到了傍晚,雪瑞还不愿离去,它爱留下,白峤也不介意,却没想到因此引来宁怀恩。 原来宁怀恩极宠此兔,若是得空,都会亲自给它喂食。恰巧今晚他有空,便想喂养宠物,没想到雪瑞跑到白峤这来。 他从白峤手中抱过雪瑞,替它顺顺毛,笑问:「雪瑞,是不是看出这是你的同类才如此亲近?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喜欢谁。」 雪瑞眨眨眼,像是赞同。 宁怀恩哈哈大笑,白峤哀怨极了,心道,这人真是个大坏蛋,就知道调侃自己。 因为雪瑞在这里,宁怀恩索性也留在出云院用膳。 在膳食上桌之前,宁怀恩拿了个约莫手腕粗细的红色东西在那儿切。 据说这叫胡萝卜,是番邦的植物,可食,但味道奇怪,中原人士从不吃它。本不该是什么稀奇东西,却因为没人食用导致数量稀少,进而又抬高价格,现今一根胡萝卜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伙食费,只因雪瑞爱吃,宁怀恩便命人采买。 白峤心中暗自惊诧,想不到纵横沙场的堂堂将军不但豢养了只小白兔,还会为宠物做这等事。 好奇看去,只见宁怀恩削得认真,那小刀从表面削过,一层半透明的红皮就给刨了下来,去了皮,他再将胡萝卜切成小条,每条都极为匀称,看着都觉得舒服。 那专注仔细的模样,好像对待的不是自家宠物的食物,而是爱人的眉目,非要精细描绘才可。 白峤被男人专注的侧脸吸引得移不开目光。 这男人生得真俊呢,似乎……老天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他一样。 白峤痴看的目光,宁怀恩察觉到了,眼未抬,手未停,只在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看什么看得入迷了?」 白峤猛然惊醒,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宁怀恩轻笑。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像是某种默契,若是雪瑞到了晚膳时间还不愿离去,宁怀恩便会来到出云院专心地切他的萝卜,若是雪瑞走了,宁怀恩便在夜深人静时,才循着那一抹窗纸透出的昏黄光线,轻轻走来。 两人只是相拥入眠,偶有抚摸,白峤见宁怀恩不对他做那种事,又被摸得舒服,心情也就慢慢放松下来。偶尔半夜醒来,借着月光打量近在咫尺的俊颜,男人湿热的气息不时喷在他的额头上,令他面红耳赤。 白峤日子过得惬意,脸蛋也白嫩起来,但半柳为此很担心。 这天半柳看身边没有旁人,便凑在白峤耳边提起这事,「公子,你和将军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他都不抱你吗?不是半柳说你,问题是你现在住在将军府上,这刚开始还好,要是老是这样下去,将军不喜欢你了怎么办?你是长住在宫里的,失宠的妃子是什么下场你也清楚……半柳这话不好听,可都是实话呀!」 白峤面色一僵,摆弄花草的手也停了下来,目光落在绽放的花朵上,不知在想什么。 雪瑞像是察觉什么,从他衣襟中探出小脑袋。 半柳又道:「公子,半柳知道你不喜欢那种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想想任妃娘娘,再想想以后,这一时委曲求全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将军那么英俊,和他那个……也没什么不好对不?」 白峤红了脸,小声道:「可是……我不会那样的事……」 半柳笑了,「这有什么难的,以公子的样貌,又是新进府的,只要抱着将军撒个娇,将军哪能不疼你?况且我看将军也是极喜欢公子呢,这几天都到院里过夜,说不定就是等着公子主动。」 白峤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做不来的!」 半柳眼珠一转,又道:「公子不是会做粥吗?将军每天晚上都在书房待到那么晚,你夜里送一碗粥去,将军定然会欢喜的!」 白峤不确定地问:「这……可以吗?我做的……万一将军不喜欢怎么办?」 「不会的,你做的粥是跟着御厨学的,御厨都说你可以了,又怎么会不好吃?再说了,这粥好不好吃是其次,主要就是一份心意。」半柳很有经验地说:「像将军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内心最是孤单,你送粥去,他觉得你关心他,这心里就舒服了。」 「这……行吗……」 「怎么不行呀!你想想以前你给任妃娘娘煮粥时,她是不是很开心?」 白峤沉默了。母妃身体不好,不好消化的东西吃不了,但是因为他们母子不受宠,所以御膳房不会给他们特别照颧,他便拜托一位御厨教他煮粥。 刚开始口味只是还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煮粥的手艺倒是给练出来了。离宫前他还拉着母妃的手说,等自己回国了,便带着她离开皇宫,寻个宁静村庄,开一家粥店维生…… 白峤抿着唇,不想让思念的泪水落下。 善于察言观色的半柳轻声道:「公子,你真的该努力努力,若是没了将军的宠爱,你如何奢望日后能够早点回西霖侍奉任妃娘娘?更何况将军对你不错,你就当关心一下对方,人心都是肉做的对不?」 白峤被说得有些动摇,想到宁怀恩对自己确实还不错,脸色不由得微红,纵然不愿承认,可是他并不讨厌对方…… 「那我今晚问问吧……」 白峤犹豫半天还是答应下来,半柳为此面露喜色。 晚上宁怀恩果然又来了,躺下后大概是看白峤居然还没睡,便摸着他的头笑问:「怎么了?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跟小兔子一样。」 白峤扁着嘴嘟囔道:「干么老说我是兔子……」 「难道不是吗?再来一双长耳朵就和兔子一模一样了。」宁怀恩调侃道,还拎起白峤一缕头发像是竖起的兔耳朵,故意逗他玩。 白峤不敢反驳,用被子掩住脸,一脸哀怨。 宁怀恩笑了两声,没再闹他,倦意上来,打了个哈欠。 想到白天半柳说的话,白峤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迂回试探,「将军……你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吗?」 「是啊,回到京里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质子[出书版] 作者:玿药 就特别多,在军中反而轻松。」 「哦……」白峤扭捏了下,半张脸蒙在被子里,眼睛也不敢看对方,小声的问:「那……将军,你晚上会不会饿啊?」 「嗯?」宁怀恩眉梢微挑。 「我……我给你煮粥吧?」白峤支支吾吾的,眼珠又不安地转来转去,乍看还有几分鬼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要害人呢。「我煮粥挺好吃的……」为了将自己的东西推销出去,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自夸,不过比起半柳说的,他还有另一层心思。「那个……如果你觉得好吃的话,以后就、就不要对我做那种事了,好不好?」 他越说越小声,自己都觉得这要求很过分。宁怀恩不是说过了吗,要的报酬只有一个,他也同意,结果还……可是他又忍不住期待,宁怀恩吃了粥就不要吃他,这多好啊! 「噗哧!」男人的笑声打断他美好的幻想。 宁怀恩笑不可遏,白峤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一定是不同意了……他失落地想,但这个结果他早该预料到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宁怀恩没有一口拒绝,只是笑着说:「那你就煮给我尝尝看吧!」 白峤一怔,惊喜之余钻出被子,一把抓住宁怀恩的衣襟,激动道:「啊!真的可以吗?」 宁怀恩翘起嘴角,抬起他的下巴,坏坏笑问:「给我煮粥这么高兴吗?真是贤妻良母呀。」 「我、我才没有!」 白峤的脸蛋刷的红了,扭着身子滚到一边。 宁怀恩笑着从后面抱上来,将小家伙搂在怀里上下其手,又咬着那发烫的耳珠呢喃,「小兔子,大灰狼现在就想把你吃掉怎么办?」 白峤哭丧着脸,软软哀求,「不要……你、你吃了粥再说嘛……」 宁怀恩又被逗笑了,搂着他笑个不停。 白峤哀怨极了,觉得这男人分明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上──果然是坏心的大灰狼! 「好吧,那就等吃了粥再说。」 大灰狼很慷慨地将斩立决改为秋后问斩。 第四章 为了捍卫自己的屁屁,第二天一早,白峤就开始非常认真地准备晚上煮粥的事宜。 材料当然要最好、最新鲜的,灶台、柴火、锅碗瓢盆都先熟悉一遍,以免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粥的种类也得讲究,夜宵不适合吃太油腻,免得不好消化,他不知宁怀恩口味如何,也不敢选口味重的,掐着指头把自己会的各种粥数过一遍,最后选了口味清淡爽甜的粟米杂粮粥,又有养胃助眠的功效,他觉得再合适不过。 二更天刚过,白峤小心翼翼地端着粥来到书房。 宁怀恩的侍从望冬正守在门外,看到他来了,轻轻敲了门,等里面传来男人应答的声音,望冬才扬声道:「爷儿,白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 白峤红着脸走进去,看到宁怀恩正从书桌后走出来,便将托盘放在屋中央的八仙桌上,局促地站在一边,等待宁怀恩品尝自己手艺。 宁怀恩在椅子上坐下,朝门外瞥了一眼,望冬很有眼色地带上门,这一细微的变化让白峤有些紧张。 宁怀恩微微一笑,招呼他坐到自己旁边,「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他端起粥碗舀了舀,粥香扑鼻,清甜四溢,本来他还担心一个皇子心血来潮要煮粥会不会煮成毒药,如今闻了这甜香,倒是放下心来。 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软软的米粒似乎入口即化,很容易就滑进胃里,滋味清淡而略带一丝甜味──却不是糖甜,而是粟米杂粮熬煮后自然产生的甘甜。下肚后,胃中一股暖意蔓延开来,让紧绷的身心放松。 「唔,不错。」宁怀恩赞道。这粥的滋味出乎意料的好。 白峤欢喜地笑了,露出一点牙齿,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益发水亮,像是浸在水中的黑玉。 宁怀恩看了一眼,被这容易满足的甜美笑容触动心弦,轻柔地拉过他的手,看似不经意地摸了摸,却发现对方的手掌不若娇生惯养的皇子那般白嫩,指尖薄茧遍布,像是做惯了活。 他疑问:「白峤,你是皇子,怎么会去学煮粥?」 白峤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母妃身体不好,不能吃生冷的食物,但我们母子在宫里没什么地位,御膳房不会专门为母妃做粥,所以我就学了。」 宁怀恩心头微软,摸了摸白峤的掌心,柔声道:「倒是辛苦你了。」 白峤羞涩地摇头。 粥碗不过巴掌大,宁怀恩三两口就吃完了,颇有几分意犹未尽。以往忙晚了便是吃一些糕点,都是好东西,但还是不如粥好入口。他不提此事,下人们以为他满意,就也不敢更换。这一碗粥给他的感触很大,就像那一夜发现白峤为他留灯一样,小家伙很可爱,总是不经意满足了他内心不为人知的渴求。 看了白峤一眼,宁怀恩放下碗,展臂将人勾进怀里。 没有防备,白峤跌坐在男人大腿上,惊呼一声,话音未落,就被对方封住红唇。他挣扎了两下挣不开男人强而有力的手臂,只能无奈地抓住对方衣襟,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宁怀恩吻够了才松嘴,白峤早已喘不过气来,面色通红,又是惊愕又是羞恼。 「你、你不是说粥好吃就不对我做这种事了吗!」他瞪着眼睛生气地质问,气急中也顾不上害怕,扭动着身体想要从男人怀中逃走。「你放开我!」 宁怀恩看似随意圈着,却让他无法逃脱,悠然笑着说:「我可没答应啊!」 「你──」白峤刚要反驳,昨晚的对话忽地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猛然惊觉对方确实没有做出过这样的承诺,登时哑口无言。「你这个坏蛋,你骗我!」他红了眼眶,委屈控诉,「你太过分了,你骗我……」 他羞恼的神色勾得人又怜又爱,宁怀恩轻轻啃咬着他的脖颈,坏心眼地说:「我哪有,我只是说,大灰狼会在吃完粥之后再把小白兔给吃掉……」 「不……嗯……」 他的手指已经灵活地解开白峤的衣襟,抚摸着他单薄的胸膛,不紧不慢地开着玩笑,「你看,这么小的碗怎么够我吃,是不是应该再来点红烧兔子肉呢?」 「我、我不要……啊,吃太多会消化不良!」 「哈哈,大灰狼不怕!」 宁怀恩大笑,一把抱起人放到东侧的贵妃榻上,俯身压下。 白峤无助地咬唇握拳,男人的抚摸令他身体发软,明明不愿意做这种事,却无法抑制情潮来袭。 异物入侵让他本能地想并拢双腿,却被男人分到最开,臀部高高抬起,嫣红的花穴被迫吞下粗长阳物,将体内的空隙一点点侵占。 「嗯……将军……」 白峤难受地摇头,眼中蓄满泪花,似乎是极不情愿,可那挺翘的玉茎却出卖了他。 宁怀恩只是慢慢地抽插着,细细摩擦少年身体里的每一寸内壁,令其饱尝情欲的折磨,而自己则愉快地欣赏对方带着哭腔的求饶和呻吟,欣赏他被情欲染红的眼角,和那明明乐在其中却还要嘴硬的倔强。 宁怀恩咬着少年的耳朵,声音带着蛊惑的问:「小兔子,舒服吗?」 「嗯……」白峤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双腿将男人的腰夹得更紧。 「呵呵,求我,我就让你更舒服。」 「不要……」 「真是敏感又倔强的小兔子。」宁怀恩坏笑着调侃,「好吧,看在你煮了一碗美味的粥的分上,今天晚上就让我好好满足你吧。」 他让白峤跪在榻上,双手扶住靠背,从后面进入他的身体,不再是细缓的摩擦而入,而是又快又狠的抽插。 白峤被他弄得心神迷离、呻吟连连。宁怀恩又腾出手来握住他的玉茎,上下套弄,突来的快感将白峤完全淹没,他迷乱地摇摆腰肢以迎合男人的进攻。 「嗯……我、我不行了。」 热流呼之欲出,然而男人却坏心眼地摁住顶端的铃口。 白峤难受地摇头,不由自主地哀求,「不要,放开我……好难受……」 「那怎么可以?」宁怀恩在他肩上留下小小红印,欣赏少年迷乱的表情。「我还没满足呢,你怎么能先到呢?」 「可是、可是……嗯……我受不了了……」 「真的想去?」 白峤用力点头。他好难受,敏感处一直被人顶弄着,激流一股股涌上,想射却又不得宣泄。 宁怀恩亲吻着他的脸颊,不疾不徐地说:「想去也是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嗯……」 「第一个,以后每天晚上都要为我煮粥。」 「啊,不要……你、你是坏蛋……」 白峤不太愿意,吃了粥还要吃他,他好不划算。可是这时候哪容得他说不要。宁怀恩加紧顶弄两下,手里又将玉茎揉了揉,偏又堵住铃口不给释放,激烈的快感和痛苦让白峤蜷缩身子,残存的理智也被摧毁。 「要不要为我煮粥?」 「……要、要……先放开我……」 宁怀恩本想再趁机勒索一番,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出另两个条件──唉,欺负人这差事也不好干啊。 但他一点也不客气,无赖道:「另两个条件我先留着,等我想到再说。」 说完松开手,白峤濒临爆发的情潮攀至巅峰,他尖叫一声,喷出浊液。 宁怀恩借着对方甬道紧缩的片刻用力抽插几下,也释放了。 白峤无力地软倒在男人怀中,想到自己答应的条件不由得双目含泪,哀怨地瞪向男人。 宁怀恩却是最喜欢他这样的眼神,哈哈大笑,吻住少年的唇瓣,柔声道:「好小兔,我喜欢你。」 「呜……我、我不喜欢你……」 夜幕降临,该是要去煮粥了,这粥要慢慢煲才能煮得熟烂入味好下口,所以要提前准备。可他一点也不想去,屁股还在隐隐钝痛,趴在床上不愿起来。 白峤觉得自己好悲惨,贡献了手艺还要贡献肉体,他不甘心。 虽然硬着头皮死不去煮粥,心中却是忐忑万分,怕自己的食言会激怒宁怀恩。如果那个人生气了…… 「见过将军。」 半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白峤一惊,慌忙用被子将自己整颗脑袋都蒙住。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峤躲在被子里紧张极了,眼珠不安地转动,想知道男人是什么表情,却又不敢探出头去。 oo的脱衣声,伺候宁怀恩的望冬退去,门被轻轻合上,随后床榻一沉,白峤还来不及躲闪,已经被挺拔的躯体压住了。 一双大手将被子扯开去,宁怀恩咬着白峤的耳朵,低哑道:「小兔子,今晚没给我煮粥?我现在饿极了,要吃兔子。」 白峤扁扁嘴,嘟囔道:「反正你吃不吃粥都要吃我……」 宁怀恩低声笑了笑,「吝啬的小兔子。那好吧,你若给我煮好吃的粥,我就少吃你几次,七天吃一次好不好?」 「……」 白峤眼珠转转,还是不甘心,男人的承诺和他之前所期待的有所差距。 「小兔子,不要得寸进尺哦。」男人的手摸进他的衣服,危险而暧昧。「你要用心煮粥,知道吗?」 「你……你是大骗子,说话不算数。」白峤想起之前被骗的事情,不由得怀疑这回也是骗他。 「呵呵呵,这回不骗你。」 白峤想了想,无奈他的兔脑袋和兔身板,实在无法和大灰狼斗智斗勇,只得妥协,「那好吧,不过你不许再骗我!」 「不会。」 宁怀恩勾起嘴角,将少年翻过身面对自己,低头吻住对方甜美的唇。 白峤大惊,惊惶失措地挣扎。 「你说过七天一次的,昨天、昨天才──」 「可是你今天没有煮粥啊,所以今天要惩罚你。」 「不──呜呜……」 白峤觉得自己应该更坚定、更强硬一点,这样才不会被宁怀恩欺负。可是和宁怀恩在一起,却无法令他萌生像那日跳湖一般的决心。宁怀恩有点坏,却又很温柔,还有和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心脏陡地漏跳一拍,害他手一抖就将花给折了一朵。 白峤心疼地看着手中鲜花,这院子里的花草他一直是尽心照料,不忍心伤其一枝一叶,却没想到今天居然因为想到那个男人而不小心坏了心血。一声叹息,又舍不得就这样扔掉,便将花儿小心浸泡到清水里,准备晚上煮一碗鲜花粥。 「雪瑞,你说,是不是因为他那么坏,你才不亲近他的?」白峤抚摸着小白兔的脑袋,突然觉得自己和雪瑞或许真的是同类。「他是大坏蛋、大骗子、大……色魔……」他喃喃数落,面色烧红。 雪瑞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啃自己的胡萝卜。 白峤正和雪瑞说着话,半柳快步跑进来,看到他便急切道:「哎呀,我的公子,你怎么还在弄这些东西啊!」 白峤一脸困惑,他每天都在弄这个,又怎么了? 半柳左右看看,在他身边蹲下,压低声音道:「公子,我刚刚听管家说了,将军过几天就要上前线!这回是和北翰打仗呢!」 白峤不解,「他是东楚的将军,领兵出征不是很正常吗?」 半柳急得跳脚,「公子,你也不想想,将军走了还有谁保护你?」 白峤不以为然,「我就待在这院子里,那些人总不可能闯进将军府吧?」 半柳却道:「公子,你也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宫里有个什么宴席,你能不去吗?而且,」他的声音又压低几分,目光前后瞟了瞟,见没人,才说:「我听说东楚皇帝对将军很是忌惮,你想想上回宫宴时,那些文武百官提到将军时,东楚皇帝都是什么表情?」 白峤仔细回想。记得那时候皇帝本来是在笑的,后来却不笑了。 半柳一击掌,道:「公子你也想到了对不对?将军如今已是一品龙虎大将军,世袭镇国公,你再看看这将军府的排场,无不是奇珍异宝,连喂兔子的食物都比人吃得好,皇宫里的光景都不一定比得上这里!将军早已功高震主,你说他要是在战场上有个什么不测,东楚皇帝是不是要趁机把这里给铲平了?」 白峤的脸色这才有些难看。「那……我要怎么办?」 半柳建言,「照我说,公子你该跟着将军去战场!」 「啊?」 「啊什么啊,公子,你想想,你手无缚鸡之力,将军又疼你,去战场最多就是吃住方面差点,但也绝不可能让你身陷险境。你跟在将军身边,这样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可你刚才不是说万一将军在战场上有个什么……」 「我那说的是万一!」半柳反应敏捷,随口就将漏洞遮掩过去,又飞快地说:「关键是,如果将军真的失势,你远在战场,直接离去也没人管得了,可你要是留在承平,难道还能从这里逃走吗?陈洋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白峤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 半柳巧舌如簧,那句「直接离去也没人管得了」说得他好不动心。沉默半晌,他不确定地说:「可我是质子,他带我去……可以吗?」 「有什么不行?将军在东楚是权倾朝野,他要做的事情,谁又敢说什么?更何况不见得要敲锣打鼓地带上你啊,让你扮成个小厮跟着不就成了?」 「可是……」 「别可是了!今晚将军若是来了,你就和他说说,给自己挣得一个机会。」 「这……好吧。」 白峤虽然答应了,可话到嘴边,他就是不敢说出来,过了一个七日,宁怀恩又抱了他,云雨之后,他被连连高潮弄得晕头转向的,挂念的事情浮上心头,迷迷糊糊地就问出了口。「将军……你……是不是要上战场了?」 说完,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他只能忐忑不安地偷瞄男人的神色,生怕对方听了生气,反而弄巧成拙。 不过男人嘛,情事过后心情总是特别愉悦。宁怀恩并未生气,抚摸着白峤的身体,笑问:「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我、我……」白峤想要反驳,但一想自己有求于人,只得将话憋回去,顿了顿,才红着脸小声道:「我害怕……」 「怕什么?」 「你不在了,那些人会不会……」 露骨的话他说不出口,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也亏得宁怀恩聪明,倒是听明白了。 他想都没想便道:「怕什么,他们哪敢闯进我的府邸。」 白峤的心顿时凉了,趴在男人怀中不再说话。 似乎察觉什么,宁怀恩低头看了一眼,并未说话,亲亲少年的发丝,怜惜道:「别担心,来,我抱你去沐浴。」 两人泡在热水中,白峤有些闷闷不乐,心中的忧虑挥之不去。 宁怀恩摸了摸他的脸颊,似是随意地问:「真的这么想跟我走吗?」 「我只是很害怕……」白峤喃喃地说,「将军,我说真话你会生气吗?」 「不会,你说吧。」 「我……我很怕你离开,你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能向谁求助。那天晚上在皇宫里,我被他们追着,一路上,我看到好几个灯笼从御花园经过,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救我,我连呼救都没办法……还有那天在船上,周围有很多过往的船只,可是他们都在看热闹,我只能跳下去……一直都只有你能帮我,你不在了,我、我……我很害怕……」 他曾经那么无助、那么绝望,那种仿佛身处冰窖一般的寒冷他再也不想经历。眼眶红了,身子泡在热水里也热不起来,只有与男人躯体接触的肌肤才能沾染到一点点温暖,他不由得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对方的胸口。 宁怀恩叹了口气,将他搂进怀里,柔声安抚,「别怕,我在呢。」 「嗯,你在呢……」 白峤抱紧了他,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在热水中荡出一圈圈涟漪。纵然至于仍然对于自己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耿耿于怀,却无法抗拒如此温暖厚实的怀抱,只有这个男人可以依靠,只有这个男人会温柔对他,只有这个男人能保护他,除了这个男人,他别无选择。 白峤甚至无法想象,如果要他再和其他人发生如此亲密的关系会是怎样,那样强烈的羞耻他不愿让别的男人给他…… 白峤不知自己是怎么睡去的,第二天醒来时,天大亮,人躺在床上,男人已不见踪影。 他呆呆地望着帐顶,想起昨晚埋首于男人怀中说出的话。那时的他是那样软弱而不知羞耻,他…… 还是死掉算了! 白峤用被子蒙住脑袋,他想闷死自己,闷死这个丢人的自己! 就在他在被子里闷得浑身是汗燥热难当时,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他惊愕地钻出被窝,还没看清楚,来人已经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兴奋地直嚷嚷,「公子,我们能去啦!我们能去啦!」 他被晃得头晕脑胀,好半天才看清来人是半柳,却是听不明白对方的话。「什么?去哪儿?」 「去战场啊!跟将军一起去!」半柳满脸喜色,「公子,你真厉害!刚才将军才派人来通知我,要我给你收拾一下行装,过几天就要出发了呢!啊,很多东西都要带上才行,还有公子你的衣服,现在那些都不行,不方便行动,可是又不能穿得太简陋,不然晚上就没情趣了……」 半柳在那边絮絮叨叨的,白峤却是完全傻在床上。 自己……也能跟着走了? 第五章 走出承平的那一刻,白峤不由得驻足回望。那仅在初来东楚时见过一眼的高大城门就矗立在身后,而他即将远离它。哪怕自己已经站在城门外,白峤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出来了? 他吸吸鼻子,压下眼中涌动的酸涩。他现在是一身小厮打扮,和半柳一起跟在宁怀恩离城的队伍里。 这三千人都是宁怀恩的亲兵,大家虽然看到白峤两人,却只当他们是将军的仆从,即便有人怀疑,也不会多言。 白峤就这样顺利离开承平,但他也忍不住担心自己走了,宁怀恩要怎么向东楚皇帝交代,真的没关系吗? 他并不想害到他,毕竟宁怀恩一直都对他那么好。 走了半天,离开承平已有十里,平时运动不多的白峤已是靠着意志力在撑,就在这时,前方折回一匹骏马,马上高大的身影对他微微一笑,马蹄轻扬,几个踏步后来到他身边。 宁怀恩跳下马来走在他身边,「小家伙,还好吗?」 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不济,白峤咬牙坚持道:「嗯,我没事。」 「哦,看不出小兔子还挺厉害的呢。」宁怀恩笑着说。 白峤怀疑对方已经看出自己双腿酸软无力。 果然,宁怀恩揉揉他的脑袋,温柔道:「别逞强了我的小兔子,上马来,我带你走一程。」 「可是……」 「别可是了。准备好,我扶你上马。」 宁怀恩抱住他轻松一举,就将人放到马背上侧坐着,随后他飞身而上,双臂将少年圈在怀中,一扯缰绳,策马飞驰而出。 这一连贯的动作不过转瞬间就全部完成,直到马儿快速狂奔,白峤才回过神来,从未骑过马的他不由得紧张地抱住某头大灰狼。 宁怀恩低笑,腾出一只手圈住白峤的腰肢,欢快道:「小兔子,要快跑了,抱紧我!」 「啊!」 马儿突然加速,白峤猛地向宁怀恩怀中倒去,一头栽进男人的胸膛,身体的触碰更加紧密。 「你、你……呜,啊……」他欲抗议,然而扑面而来的强风却让他无法张口,含糊的嚷嚷了两声,不得已只能将嘴巴闭上,老老实实地待在男人怀中。 马背上颠簸,宁怀恩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手臂圈得松松的,害得他总担心自己要掉下去,只能将男人抱得更紧。 马儿跑出亲兵的视线才渐渐慢下来,在野草地上缓步而行,白峤松了口气,想直起身体,但后腰被颠得酸软,居然坐不直了。 宁怀恩像是察觉了,微微收紧手臂,调侃道:「靠着吧,我喜欢你靠着我。」 白峤红了脸,欲躲开,又被男人按回去,困窘之余,索性抓过男人的披风,将自己的脑袋蒙了起来。 宁怀恩哈哈大笑,摸摸少年的后背,笑问:「开心吗?」 「嗯?」他不解地抬头。 「跟我出来,开心吗?」宁怀恩抚摸过他的唇瓣,低头窃香一枚。「以后就跟在我身边,谁也不会再伤害你。」 「我……嗯……谢谢你……」 白峤低下头,藏起自己发热的眼眶,但宁怀恩还是看到了。 「别哭了。本来就像兔子了,这一哭,眼眶一红,就更像了。」 「你别老兔子兔子的叫我……」白峤撅着嘴抱怨,又嘴硬道:「我才没哭呢!」 「唔,好吧,以后不叫你兔子了,叫你小兔子。」 「将军!」 「哈哈!」 沉默一阵,白峤忍不住问:「将军,你这样把我带出来没有关系吗?」 「没什么,京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他笑着解释,「找了个人假扮你,别人都以为你还乖乖待在我府中。」 「啊?那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会的。」顿了顿,宁怀恩又说:「我派了人跟在那人身边保护。那人是个官妓,我允诺事成之后会替他赎身,他就答应了,即便有什么危险也不过是受些凌辱而已,我说明白了,他也看得开,说就当被狗咬了。」 官妓一般都是官员犯事,他们的妻妾子女受累而被眨入此一贱籍,不可赎身、不可脱籍,世袭此业,比小倌还惨──起码小倌还能赎身脱籍。若是受几顿羞辱就能摆脱贱籍,对官妓来说真是莫大的幸运了,也难怪那官妓答应得如此爽快。 但即使这样,白峤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总有一种让人代他受罪的感觉。 跟着队伍行了七天,终于到了东楚边城望山城,此时战争尚未开始,只是北翰已经大军压境,东楚皇帝害怕,赶紧让宁怀恩赶来主持大局。 连续几天骑马令白峤腰酸背痛,下马时像虾米一样弯着腰、扶着宁怀恩才勉强站住,宁怀恩笑着替他揉背。 这时一个身着轻甲的年轻男子跑了过来,离得老远就扯开大嗓门嚷道:「宁帅、宁帅,你终于回来啦!俺想死你啦!」 白峤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周围的士兵也是嘻嘻直笑,宁怀恩无奈,骂道:「你个倪愣子!」 男子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目光转到白峤身上,咦了一声,又是大声说:「哎呀,宁帅,你家雪瑞终于化形成人了呀!我就说嘛,那么聪明的兔子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兔子,一定是兔妖!」 「噗哧!哈哈哈……」宁怀恩没忍住,捂着肚子大笑。 白峤面色涨红,硬是挺直腰杆强调,「我才不是兔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兔妖!」男子笑呵呵地上前勾住白峤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语带商量地说:「我说好雪瑞,你也给哥哥介绍两个同族怎么样?母的就成了,哥哥阳气旺,不怕吸人精气的妖怪!」 「我不是兔子!」白峤尖叫道:「雪瑞不是我!我不是兔子!」 宁怀恩笑不可遏地从男子怀中捞过白峤,道:「行了,什么兔子兔妖的,他叫出云,是我的新侍从。雪瑞还在家吃胡萝卜呢!」 男子露出一脸失望,「原来不是兔妖啊,怎么长得这么像呢?哥哥还指望他介绍两个兔美人呢!」 「臭小子!去,叫各将领在主帐待命,我等会就过去。」 宁怀恩下达了命令,男子终于收起嘻皮笑脸,一本正经地握拳于胸,行了个军礼,有力应道:「遵命,宁帅!」说完转身就走,但还没有走出两步,又回头,眨眨眼,问了句,「这小家伙真不是雪瑞?」 宁怀恩抬脚就是一踹,「滚!」 男子笑呵呵地跑走了,宁怀恩让亲兵们各自就位,他则带着白峤走进城中的元帅府。 白峤气鼓鼓地说:「那个人太坏了,我哪里像兔子了!他才像兔子,他一家都是兔子!」 宁怀恩笑得肚疼,直到白峤瞪他才勉强停下来,说:「那家伙叫倪世龙,人挺好玩的,就是经常说话不经大脑,爱欺负人,不过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宁怀恩将白峤带入后院,找来府上管事替他做安排便离去了,虽然战争尚未开始,但备战已刻不容缓。 三国之中,北翰最强,西霖最弱,因此宁怀恩都是坐镇北线,不过今年夏天西霖犯境,把东楚皇帝惹毛了,恰逢北线休兵,东楚皇帝便将宁怀恩调到西线教训人去了。宁怀恩只用了两个月就打得西霖元气大伤,这还是军队不趁手的情况,若是他一手带出的镇北军,只怕一个月就达成任务。 不过宁怀恩才从西线回京休息没几天,又被派回他的老本营,因为秋天快到了──秋天和冬天是北翰动兵的老时间。 宁怀恩到军营走了一趟,听过诸将对近日局势的汇报,当面虽然夸奖鼓励了一番,但等回到自家书房却是叹了口气。 望冬为他研墨添茶,听了他的叹息,忙问:「爷儿,怎么了?可是茶水凉了?」 「不,这样就好。」宁怀恩制止对方要去烧水的动作,半是解释半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些人还是差了点,若是能再等五年,应该就有一个两个人能独当一面了。」 望冬这才知道主子是为那些手下叹息。 这几年东楚大局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质子[出书版] 作者:玿药 靠爷儿一人支撑──看皇上把他西北两处来回调派就知道了。爷儿自然知道弊端所在,纵然他一直在努力提携底下人,但苦于时日尚短,始终没能找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而且最关键的是,皇上已经对他有了忌惮之心,这些年掣肘之态越来越明显。而出身门阀世家的爷儿,才智过人,骨子里自有一股傲气,皇上不信任他,他也懒得去辩白,可他越是这样,皇上就越是不信任。如此下去,只怕再过不了几年就会被皇上给罢官了。 爷儿本人倒是不着急,天下之大,以他的家世和才学,哪里不能去。但东楚的有识之士可就急了,少了宁怀恩,东楚要怎么办? 宁怀恩将所有文书看过一遍,转眼已是傍晚,推门而出,却发觉外面正淅沥下着雨。 风雨刮过,带来初秋的寒冷,望冬体贴地为主子披上披风,又关切道:「爷儿,小心别着凉了。」 这点寒冷宁怀恩并不以为意,但望冬的心意让他心里舒坦。很多时候世家大家和皇宫一样,手足之间充斥着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父亲和爷爷都是严肃的人,在他的记忆里,除了望冬,便只有娘亲为自己披过衣服,那带着体温的清香令他缅怀至今。 宁怀恩拍拍望冬的肩膀,微笑道:「你自己也注意点。」 望冬背脊一挺,大声道:「望冬不冷!」 宁怀恩笑笑,没再说什么。 该是吃饭的时间,宁怀恩出了书房,没多想就去了白峤那儿。只是到了后院,却发现他和半柳都不见了,问了下人,才知道原来小家伙下午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宁怀恩听了微微皱眉。 望冬立刻板起脸说:「他出去做什么?才来就乱跑,以为是来游山玩水不成!」 回话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奴婢不知,不过听出云公子和半柳说的话,好像是他好久没上街,想出去走走看看什么的……」 宁怀恩怔了怔,忽然想起白峤住在自己府中时,每日除了打理花草就是看些杂书,从不曾步出过出云院。 大概是被陈洋之事吓坏了吧? 宁怀恩软了心肠,眉头也舒展开了,温言道:「他出去时带伞了吗?」 丫鬟想了想,「回将军的话,公子出去时天还是晴的,应该是没带伞,奴婢没看到半柳拿伞。」 宁怀恩点点头,「去拿把伞来。」 望冬吃了一惊,「爷儿你……」 宁怀恩浅浅一笑,「那傻瓜估计是没带伞被困在半路了,我去将他拎回来。」 望冬何曾见过主子如此微笑,不禁怔了怔,回过神,忙道:「这事让下人去就好了,外面风雨大,爷儿你……」 宁怀恩却制止了他的话,从丫鬟手中接过伞,丢下一句,「你去让厨房准备热水、姜和晚膳吧,过一会我就回来。」说罢,便转身离去。 茶馆的屋檐下或站或蹲地停了十几个人,馆里也坐满了人,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屋外下个不停的雨,也不时有等不及的人拎了衣o,手往额前一遮闷头冲入雨幕。 白峤托着腮同样望着外面不曾停过的雨势。 过去在西霖时,他不曾乔装上街闲逛过,但自从到东楚之后,一方面因为自己的身分,另一方面因为陈洋的关系,即便有了宁怀恩的保护,他也谨慎地不敢随意走动。 这回来到望山城,心里那座沉甸甸的大山被搬走了,开始蠢蠢欲动,这才萌生外出走动的念头。只是没想到出门不久就碰到下雨,没有带伞的他们无奈之下只能避入茶馆。本以为雨很快就会停,没想到眼见天就要黑了,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茶壶已经添了三次水,他肚子饿得咕噜叫,茶馆里虽然也有吃食,他却觉得就这样在外面吃不好。 本来遇到这种情况,该是随行的仆从跑回去拿把伞来,好让自己主子干干爽爽地回家。只是……白峤看了眼半柳。对方正吃糕点吃得开心,自己是不可能指使得了他的。 眼见天色半黑,白峤坐不住了,看雨稍微转小,便找来店小二结了帐,准备冒雨回家。 没想到他才起身,雨又大了起来,简直像和他作对似的。 白峤一犹豫,半柳已开口道:「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坐下来再等会儿比较好。」 白峤迟疑着,「可是时间已经很晚了。」 「难不成你还要冒雨回去不成?恐怕一回去,你就要生病了,到时候可别指望我照顾你。」半柳不客气地说。 白峤心中微恼,只是他软弱惯了,一时间发不出火来。他知道其实是半柳自己不想冒雨回去,反正他在这里有吃有喝的,根本不着急。可自己不一样啊,这阵子他都是和宁怀恩一起吃晚饭,他若是这么一声不吭地就在外面吃了,那个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白峤心中有气,本来还有些犹豫的,现下却是下定决心要走了。 他踢开长凳猛然起身,却没想到刚一转身就撞到人。鼻梁一阵阵剧痛,眼泪刷的就冒出来了,他正想道歉,不料对方已经捂住他的小鼻子,好气又好笑地说:「小傻瓜,走路怎么都不看路的?」 熟悉而又出乎意料的声音让他惊讶地抬头,那俊美的面容不是宁怀恩还会是谁? 宁怀恩为他轻揉鼻头,微微俯身,温柔地问:「痛吗?」 湿热的气息落在脸上,白峤不争气地红了双颊。 「不疼了……」他羞赧地低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飞快抬头,「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怀恩失笑,「知道你这个小傻瓜出门一定没带伞,给你送伞来了。」 「咦?」 白峤这才看见桌脚上靠了一把伞,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分明是刚从雨中而来。 他是特别来找自己的? 只见宁怀恩又解下披风为他披上,像个老妈子似的絮叨地说:「身子本来就弱了,还穿得这么少,出门也不知道带件衣裳。」 男人火热的身躯让披风暖烘烘的,顿时将所有寒冷都驱走了,白峤心中一暖,竟有些哽咽。 「将军,我……」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一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低头站了许久,才小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下雨,所以就……」 宁怀恩摇摇头,苦笑,将人揽进怀里问:「肚子饿了没?」 他吸吸鼻子,用力点头。 「真是大傻瓜!」宁怀恩骂他,「饿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一点,难不成你没带伞连银子也不带了?」 「带着,可是……」白峤哪里好意思说出原因,支支吾吾的,最后干脆闭了嘴。 「傻兔子,走吧,回家吃饭去。」 宁怀恩笑着摇摇头,牵起他的手,走出茶馆。 雨水湿不透抹了桐油的伞面,滴滴答答地顺着伞架落下。 宁怀恩将白峤搂在怀中,像是为了配合他的步伐,刻意走得很慢,干爽而温暖的怀抱将风雨都挡在外面,白峤抬头看了眼对方,对上男人低头看来的满眼温柔。 白峤红了脸,低下头去。 走出最繁华的街道,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屋檐流下的雨水织成线,在青石板上蛀出小小的坑洞,那答答的声音听得人心绪平静。白峤面上的红晕渐渐退去,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放软,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亲密地偎在男人怀中。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跟在身后,他这才想起跟着自己出来的半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小太监已是衣裳尽湿,因为主人家走得慢,他也被迫在雨中漫步,湿透的发丝贴在脸颊上,不时抹一把脸,免得流淌的雨水进入眼睛。他看上去狼狈极了,嘴唇微微发白,在这风雨之中,他一定冷透了。 乍看的瞬间,白峤萌生了一股报复的快感,可是再看到对方哆嗦的样子,就又不忍心了。 他回过头来,沉默了片刻后,嚅了嚅唇瓣想说点什么。 但在他开口前,宁怀恩忽然收紧手臂,让他更加贴近自己,当他看过来时,沉声说:「傻兔子,有些人不值得你心软。」 白峤这才惊觉男人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可是……」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宁怀恩淡淡道:「他身为仆从却不做分内之事,你善良不惩罚,我就没有这么好心肠,让他淋淋雨,日后才知道好歹。」 白峤无法辩驳,半晌将脸埋进男人的胸口,轻声道:「谢谢你。」 到家后,望冬当先迎了上来,见状惊呼出声,「爷儿,你怎么淋湿了呀!」 白峤看了眼,才惊觉宁怀恩竟然已经淋湿半边身子──定是那伞不够大,这个人为了替他遮雨而将伞面倾斜过来,结果顾不得自己才给淋湿了。 宁怀恩倒是不介意,笑道:「别喳喳呼呼的,去给我准备衣裳,送到白峤那儿,还有饭菜也都拿过去,别忘了还有姜汤。」 「知道了,爷儿!」望冬飞快地跑走。 进了屋子,周围没了人,白峤愧疚道:「对不起,都是我……」 宁怀恩抬起他低垂的脑袋,「若是觉得抱歉,那就帮我换衣服吧。」 白峤连连点头,羞涩地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湿衣脱去,露出掩藏在宽袍大袖下的矫健身姿。虽然这具身体白峤看过许多次,然而从没有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宁怀恩的肌肤不像其他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一样白皙,而是略带蜜色,充满健康的光泽,肌肉紧实,线条明显。 白峤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竟然伸手抚上对方的胸膛,火热的肌肤下,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或许是羡慕吧,这样充满力量的身体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如果自己也能如此强壮,母妃就不会受苦了吧…… 大手轻轻握住白峤的手,同时也将人按入怀中。 脸颊贴上对方裸露的胸膛,白峤这才记得脸红。 耳根子像是烧起来一样,偏偏男人还要低头来咬,白峤觉得自己真要变成红烧兔子了! 「将军,我……」 「为了找你害我也饿得很,不如你就先喂饱我?」 宁怀恩低沉的嗓音充满邪气,白峤的脸蛋已红得快烫手,想要辩解,却已被男人勾起下巴封住双唇。 声音被深吻剥夺,大手在他身上游移,带来一股股热流,白峤软了身子,微小的抵抗更像是引诱男人的手段。 气氛正好,宁怀恩察觉到白峤的顺从,嘴角微勾,然而就在他想要更进一步时,门外传来望冬吃惊的叫声,「倪将军──啊,不可以!」 望冬话音未落,门已被砰的一声推开,倪世龙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他张口欲言,却撞见了暧昧的场景,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呵呵两声,抓着头一脸「憨厚」地说:「这个……宁帅,您在红烧兔子啊!」 白峤大窘,慌忙躲进宁怀恩怀里。 宁怀恩嘴角一抽,用身子去挡白峤,没好气道:「有事快说!没事就给我去跑校场,跑一晚上不许停!」 倪世龙双腿一并,正色道:「宁帅,北翰有动静了!」 宁怀恩这才缓下脸色,松开白峤,淡然道:「知道了,我去看看。」 这下也顾不得吃饭了,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喝了口姜汤便和倪世龙走了,临走前又嘱咐白峤要好好吃饭,并记得泡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目送他离去,白峤心中很是愧疚,若不是为了接回被大雨困住的自己,宁怀恩也不至于还没吃饭就要去处理军务。 他闷闷地吃完饭,在屋中呆坐着。 半柳在一旁安静地站着,刚才在雨中宁怀恩的话并未特别压低,他听得很清楚,算是学乖了,不敢再恣意造次。不过这会看白峤不言不语,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你不做点什么吗?」 白峤奇怪地看他,「什么意思?」 「公子,刚才将军前去找你,回来后还来不及吃饭就被倪将军叫走,到了军营肯定只能随便吃点干粮填肚子,那干粮难吃不说,胡乱下咽的八成也吃不饱,公子难道不担心吗?」 这番话正中白峤的心思,让他羞愧得脸都红了。 其实半柳并不知道白峤心中在想什么,不过他从小就入宫做太监,对阿谀奉承极有自己的一套,他一心想让宁怀恩更加疼爱白峤,也就特别用心给白峤洗脑。 白峤讪讪道:「我担心,可是我能做什么?」 「公子可以煮粥呀!」半柳一见有戏立刻趁热打铁,「将军没吃饭,公子又煮了一手好粥,这时候不煮一碗送过去还等什么时候!」 白峤一喜,可马上又沮丧了。「可他在军营啊,我怎么好把粥送过去。我是西霖人,擅闯军营会……」 「这哪是擅闯,你是为了他们的最高统帅着想啊!公子,别犹豫了,快去煮吧,煮了就送过去,半柳陪你去,大不了就是到了军营门口被拦下来,再折回来就是了,可你去了,总代表一份心意呀!」 半柳说得头头是道,白峤心中也是期待,半推半就地就答应了,挽袖下锅,用心熬煮,希望能让宁怀恩好好吃上一顿。 宁怀恩治军严谨,白峤抱着食盒在距离军营门口百尺的地方就被巡逻的人拦下,对方大概是看白峤身形瘦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态度倒也还算平和。 半柳伶牙俐齿,将事情解释一番,那士兵看白峤的目光令他面颊发烫,幸亏夜色替他掩去羞窘。 士兵答应帮他去通传,只是人必须在军营外等着。 雨停了,初秋的夜晚是沁凉的,白峤穿得单薄,站在风中不住地搓揉手臂,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变得冰凉,忍不住吸吸鼻子,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多穿一件衣服就出门。好在那士兵很快就出来,并告诉他可以进去了。 被士兵领着走入军营,白峤低着头不敢随意张望,生怕被人误会成奸细,半柳的胆子倒是很大,左顾右盼。 来到一顶大帐篷前,门口的守卫对着他行礼,「是出云公子吧?宁帅已经在等你了。」 守卫将帐门撩起一条缝,让白峤微低头钻进去,待半柳要过时,却将他给拦下。 「抱歉,只有出云公子可以进去。」口气尽管客气,但听得出没有商量的余地。 半柳撇撇嘴,也不强求,就站在外面等着。 此刻虽是深夜,但帐内点着数根大蜡烛,将书桌一隅照得亮如白昼。 宁怀恩就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张纸,当白峤进来时,他抬起头,浅浅一笑,「你来了。」 白峤低着头,轻轻应了声,「嗯,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少年白皙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晕,烛前那不经意的低头道尽了羞涩,宁怀恩看得失神,待他回神时,白峤已来到面前,把食盒里的粥端上桌。 粥香扑鼻,清甜的香味化做一颗颗糖珠落进宁怀恩心里,又被热流化开,暖洋洋,甜滋滋。 他将少年轻轻拉到怀里搂着,亲了亲对方柔软的香腮,却感觉唇下冰凉,再一握对方的手掌――果然是冷的。 宁怀恩心疼地用手臂圈住他,责备道:「怎么不多穿点就来了呢?」 白峤害羞地扭了扭身体,不答反问:「将军,你等会要回府吗?」 「嗯,快了,这些公文处理完就好。」 白峤不再多问,等宁怀恩吃完粥,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宁怀恩叫住他,替他披上一件厚实的斗篷,又拉上帽子罩住他的脑袋,叮咛道:「别着凉。夜深了,我派士兵送你,回去后就先去休息吧。」 「嗯,谢谢你。」 「小兔子。」 「嗯?」 「不给我一个分别前的吻吗?」 宁怀恩笑嘻嘻的,白峤本就还在发热的面颊更是红得要烧起来。但只是迟疑一下,他并没有避开。 双目紧闭,像是害怕,更像是迎接。 宁怀恩浅浅一笑,温柔地托起少年的脸庞,细细凝视对方俊秀的眉眼,看得白峤面颊绯红,睫毛不住地颤抖,他才慢慢俯下身,吻上柔软双唇,让那花一样的美好芬芳溢满唇齿,再无声无息地潜入心房。 唇齿纠缠,本想浅尝辄止的宁怀恩舍不得这份美味,索性将书桌上的东西扫到一边,把小兔子放到桌面。 白峤面色绯红,双手抵在男人胸前,小声地抗拒,「这里是牙帐,我们……不可以……唔!」 宁怀恩用热吻堵住多话的小嘴,一手撩起白峤的衣o,摸进腿根处,不过是被轻轻触碰一下下,敏感的小家伙就惊得跳起,引得宁怀恩轻笑不止。 轻啃少年粉白的脖颈,宁怀恩同时抚摸那在他掌心中开始变得兴奋的玉茎,听白峤在耳边发出压抑的呻吟,不由得心情大好,更是坏心眼地压低了身子,隔着衣料咬住对方胸前的茱萸。 再细腻的衣料此刻也变得粗糙,磨得白峤又痒又痛,玉茎早已受不了地硬了起来,在男人的抚摸下蠢蠢欲动,几欲高潮。 「嗯,我……嗯……轻、轻点……」 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比想象中激烈得多的情欲依然让白峤感到难以承受,抱住男人的身体,仰起下巴,这或许能让他觉得没那么刺激,但很快,宁怀恩就拉下他的裤头,让玉茎暴露在空气中,给予更加直接的爱抚。 白峤彻底晕了头,失神地看着单调的帐顶,双腿被人拉开,羞于见人的穴被男人温柔开拓着。哪怕偶尔一个回神,觉得这样的姿态是那样羞耻,可是被情欲控制住的身体也做不出任何抵抗。 灼热的硬物抵上穴口,慢慢进入着,有点疼,有点痒,但更多的是来自身体深处的空虚和不满足,本能催促着男人的占有。 白峤眨眨眼,勉强集中精神向对方看去,蒙的视线中,男人专注地看着他,深邃迷人的眼睛中,有一些他读不懂的东西,就像是幽深的湖水,深沉而温柔,湖面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将军……」 白峤轻声唤着,换来宁怀恩的轻吻,他不由自主地搂住男人,贴上身体轻轻磨蹭,渴望一个火热的怀抱紧紧拥抱自己。 男人的热楔正一点点地进入他的身体,一点点地驱赶了他的空虚,一点点地占据了他的灵魂,一点点地让那羞耻得想要抗拒的事情变得温暖而无法割舍。 这个男人曾将他从无助的夜里带出,曾将他从死亡的寒冷里救起,在沁凉的秋雨中打着伞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将他搂进温暖而干爽的怀抱…… 宁怀恩已经完全进入了他,肉刃抵在他身体的最深处,过于强烈的占有感令白峤战栗,男人抚摸着他的身体为他缓解初入的不适,但很快,男人开始慢慢动作,慢慢抽出一些,再慢慢推入,热楔擦过敏感处带来令人屏息的快感。 白峤夹紧双腿,不知是抗拒还是挽留。 宁怀恩的动作加快,冲撞带来更加强烈的快感,火热的唇又游走在少年的身体上,点燃一簇又一簇火苗。 白峤迷失在汹涌的情欲中,呻吟难止,强睁着迷离的眼,看那双湖一样幽深的眸子里充满自己的影子。 心里有道声音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催促他开口说―― 「将军,我……我喜欢你……」 宁怀恩动作顿了顿,定定看住他。 白峤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涨红了脸,他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大木桌上。他究竟是不知羞耻才会说出这句话! 「我、我……」白峤支支吾吾,窘迫地扭过头去。他不敢面对宁怀恩了! 男人忽然笑起来,用力将阳物压进身下人的体内,心灵达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第六章 红日初升,白峤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时,北翰的军事要塞天海城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不过二十多岁的男子坐在牙帐之中,英俊的面容上一片凝重,眉头紧皱,眼中忧思难解。 他是北翰的二皇子,也是这回北翰与东楚打仗的主帅卫,文韬武略在诸位皇子中都是顶尖的。只是他上头还压着个大皇子。大皇子卫翊也并非无能之辈,虽然在领兵打仗上略逊一筹,但心计城府却是丝毫不逊色。 若是太平盛世,卫就要被卫翊压在脚下了,但眼下三国鼎立,乱世纷争,卫的军事才能大放异彩,手握军权,麾下聚集各色幕僚猛将,卫翊在这点上不免吃了闷亏。 之前卫被派往北方与穆里真族作战,大获全胜,却也引得他皇帝老爹有些忌惮,担心这个儿子手握兵权后会有野心,将他留在京中压了两年,不过卫却不着急,他的阵营中文武不均,正好趁此机会休养生息、招揽朝中谋士。 北翰被宁怀恩压着打了好几年,北翰皇帝终是沉不住气了,纵然知道这次决定会让二儿子坐大,却还是将人派到这里。 而在卫看来,这是机会也是危机。 胜,是必须的。 败,圣眷难再。 来之前,他便感觉压力颇大,理由无他,只因宁怀恩的百战百胜,只因他的军神之威。 卫苦笑。自己虽有善战之名,却远不到百战百胜的水准,更别说军神了,他手下也没有这样的人物。 若说卫最强的是什么,那绝对是知人善任,将每个将领都摆放在最适合的位置,自然能取得好结果。可若是和宁怀恩这样的人物撞上…… 「唉……用兵如神,算无遗策,这世上居然真有这种人!」 卫揉着额头。这几日的战绩说起来真是丢人。 话说,东楚和西霖之间隔着一座酒娘山,他到来后率军过了酒娘山陈兵山下,第一天试探性进攻,当然没指望有什么收获,第二天还没开始进攻,便听说东楚分兵绕到酒娘山上砍树。 接到消息,他虽然大惑不解,却不得不派兵去驱赶,出于谨慎他派五千士兵去,没想到对方居然设下埋伏,半天的时间,五千人被杀得只逃回不到一千人! 他再派大军,对方已经逃走,回来的路上天降大雨,竟冲得东楚挖过的地方坍方,活活压死了两千人。 他来天海城本就背负莫大压力,如今一开始就损失六千人,叫他如何不恼怒?遂派兵攻城,冲动之下忘了人家挖山的同时也把树砍走,结果杀到城下又发现陷阱遍地、箭矢漫天,这一照面又是折损近千名兵员。 连续的失败让北翰士气大跌,不得已,卫只得暂时退兵。 朝廷那边已有文书下来,责问他为何连连失利。他有苦说不出,难道能说宁怀恩太厉害而自己不行吗? 「宁怀恩……难道没有弱点吗……」 他思来想去,始终觉得要从战场上战胜宁怀恩实在太过困难。 卫很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论军事才能,自己绝不是宁怀恩的对手。况且他要做的是皇帝,不是将军,他要具备的,是寻找、打造乃至拥有最锋利的矛的能力,而不是让自己变成最锋利的矛。 但如果自己没有锋利的矛,对手却有了呢? 折断它! 卫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却又忍不住叹息,这样锋利的矛,为何不能为北翰所用! 白峤坐在窗前摘选花瓣,准备晚上煮一碗鲜花粥。 半柳突然从屋外进来,左右看了看,小心地关上房门,还落了栓。 白峤诧异地抬头,只见半柳面色沉凝地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公子,你没忘记离宫之前的约定对吗?」 白峤一怔,脸色微白。出宫前大皇兄曾与他有过约定,只要他在当质子期间帮他做事,等日后他回国了,大皇兄便暗中操作,让他和母妃能够离宫。和母妃过平静的生活一直都是他的希望,当时他不觉得自己做得了什么大事,便应允下来,可是这约定在这时候提出来…… 白峤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你――大皇兄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小事一件而已。」半柳附耳说:「只要在你将粥送到将军牙帐中时,看一眼桌上的文书,再将内容告诉小的就行了。」 白峤连连摇头,惊慌拒绝,「不、不,我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了?宁将军许你随意出入牙帐,你趁他不在或不注意的时候看上两眼不就好了!」 「可是……」 白峤还想推却,半柳已经沉着脸打断他,「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东楚是我们的敌人,公子你没有忘记吧?还有任妃娘娘也还在宫里呢!」 白峤眼前一黑,手中的花枝落到桌上。 半柳又软下口吻,「公子,你想想,宁怀恩对你再好也只是将你当成一个男宠、一个玩具,你是西霖的皇子,他是东楚的将军,他真会将你放在心上?看看将军府里另外两个男宠。 「你还没来时,宁怀恩对他们肯定也是不差吧?你来了,他哪还去看过他们?难道公子以后也想象他们那样?公子你不是一直希望带着任妃娘娘离开皇宫过普通人的生活吗?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办好,宁怀恩战败,大皇子立刻就会将你要回去,到时候你就得偿所愿了。」 白峤垂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唇都被咬破出血。 进入牙帐,窃取情报,就能在不久的将来带着母妃离开那座冰冷的皇宫,他们会生活得很好、会很快乐。而宁怀恩不过是敌国的人,只是一个把他当成宠物的人,他令他蒙受屈辱,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去维护。 白峤试图这样告诉自己,可是…… 即使宁怀恩只是将他当做宠物,却比任何人对他都要好,刚刚下定决心接受这个人,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结果转眼就要背叛他…… 背叛――这个词在脑海中闪现时,他莫名地打了个寒战,似乎又坠入初春的月湖,冰寒渗入骨髓。 可是母妃……还在宫里…… 半柳追击道:「公子,任妃娘娘的处境你是知道的,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过去你在她身边有人替她顾着,自从你来到东楚,她的身体更差了,难道在您心中,娘娘还比不上宁怀恩? 「还是说您已经不打算管娘娘的死活,只管自己快活就好?」 面对如此指控,白峤面色惨白,良久,终于徐徐闭上眼睛,从齿缝间吐出四个字,「我知道了……」 白峤要看机密文书,必须等宁怀恩不在时进入牙帐才有可能看到,宁怀恩虽然准许他随意出入,但也不是每次他去时都不在,白峤等了几天才等来一个机会。 当他察觉帐内无人时,双脚不禁开始颤抖,忍不住回望一眼,半柳却故意不看他。 他慢慢走进牙帐,看了眼那摊着各类文书的桌面,僵硬的挪动身体。 帐内烛火摇曳,他害怕自己投射在帐篷上的影子会暴露自己的行止,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过是将食盒放到桌面上而已――以前他不也都这么做的吗?唯一的不同,不过是他需要在桌前多停留一会…… 他多么希望这时候宁怀恩突然出现,或者是守卫突然冲进来说不可以靠近书桌,这样他就可以停止自己的背叛行为。 然而,宁怀恩没有出现,守卫也没有冲进来。他听到守卫正和半柳聊着什么,似乎十分愉悦,还发出低低的笑声。 小心地将食盒放在桌面上,细微的碰撞声却让他胆战心惊,心虚地看了眼那静静垂挂在原处的帐帘,又将目光投到那些文书上。 白峤双腿发软,几乎要跌坐在地,然而母妃那憔悴的面容却不期然浮上脑海。迟疑了下,他咬咬牙,颤抖的双手终于按上堆叠着的文书,小心翻看其中的内容。 在还没被人发现之前,他按照记忆将文书摆放好,再三确定没有错误之后,才满怀忐忑地走到矮榻边坐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表现得像往常一样。 没多久,宁怀恩回来,作贼心虚的他吓得整个人跳起来。 宁怀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关心地问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质子[出书版] 作者:玿药 「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觉得单单这么一句回答似乎不够,又勉强解释,「在想事情,所以……有点吓到了……」 宁怀恩笑道:「胆子怎么这么小,真是小兔子呢。」 白峤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低头不答。 宁怀恩将他亲了亲,又说了两句关心的话,像往常一样吃了粥就让他带着食盒离去。 待白峤远去后,宁怀恩将守卫叫入帐中。 「你刚才可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宁怀恩淡淡地问。 那守卫答道:「回宁帅,出云公子来的时候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那个半柳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一来就拉着我等闲聊,不过属下注意了一下帐幕上的影子,出云公子似乎在书桌旁待了很久,平时他都是把食盒放下后,马上就走到矮榻那边的。」 「我知道了。」宁怀恩垂下眼,又嘱咐了一句,「今日之事不可外泄,知道吗?」 「是,宁帅!」 守卫退出去后,宁怀恩便坐在桌前沉思,目光落在那叠似乎没有动过的文书上,久久。 白峤一直到回元帅府后,心还是卜通卜通地乱跳,等回到屋里,半柳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他的衣袖问:「你看到什么了?有没有什么作战计划?」 白峤想了想,「没有,只是……」话到嘴边,他又有些犹豫。 半柳急道:「你快说啊!吞吞吐吐的算什么,做都做了,难道你还想半途而废?」说着瞪起眼睛,颇为凶狠。 白峤连忙摇摇头,嗫嚅了下,才小声说:「桌面上没有作战计划,只有看到下面的人给宁怀恩的文书,还有他们在地图上做的记号,我……我只说我看到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让大皇兄自己去猜,我不懂!」 半柳白他一眼,「我知道了,你说吧!」 「我看到他们在文书上提到酒娘山的一条小山道,还说要攻城什么的……」 过了几天,宁怀恩果然派兵攻城,率军的是倪世龙。 卫与此人交战多次,早已清楚这是个身体动得比脑子快的家伙,性情火爆禁不得激。这种属下是让每个主帅都又爱又恨的,要用他,要嘛派个稳重的主将压住他,要不就是把他派到完全不用脑的战役中――比如冲锋或者大乱战。 但眼下却不是这两种情况。 倪世龙单枪匹马冲到城下,朝着城墙上的卫大吼,「小白脸,有种下来跟老子干一场!」 卫失笑。这倪世龙还真不愧是个「愣子」,每次挑战的话都不换的。 他朗声道:「好,本王就会会你!」 卫出城迎战,两人实力不分伯仲,若是没有意外,基本上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这回倪世龙出了点差池,他的马一条腿抽了一下,导致他一个不稳,差点被卫的长枪给扫下去。 倪世龙退了两步,骂骂咧咧道:「小白脸,别以为是你赢了,今天老子的马拉稀,让你占了便宜!」 卫哭笑不得,看倪愣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策马回自己大军前,大吼道:「老子的马被小白脸的马欺负了,兄弟们替我报仇!冲啊!」 杀声震天,倪世龙率军攻城。 卫回了城,城门关上,倚城迎战。 北翰军队训练严格,严密的防御下,倪世龙的攻城颇为艰难,人都换了三拨才冲到城脚下,但之后搭云梯又是一件难事。 卫就看倪世龙在下面气急败坏的大骂,似乎是之前单挑失败后积压了怒气,而此刻攻城不利让他更加暴躁,卫见了不由得嘴角微勾。 虽然那边给的情报不是很清楚,不过以他征战多年的经验,却从中看出一个佯败诱敌之计。 佯败之后能否成功诱敌,关键就在于能否让敌方相信这是真败,大意追击而来。 像倪世龙这种不用大脑的猛将稍一刺激就容易冲动,所以眼下若是表现得异常急躁,失了水准也就不显得奇怪,而且他也从副将口中得知,宁怀恩为了磨练倪世龙也时常将这个急性子派来攻城,有了前例,北翰这边也就不会去想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阴谋。 如此一来,诱人轻敌已经做到,但想要佯败设伏还有一个困难,那就是如何设伏。从情报上看,宁怀恩似乎打算在酒娘山设伏,若是设伏太靠南,那么北翰军不会追得那么深,设伏地点偏北,又容易被北翰探子发现,尤其这回宁怀恩选择的那一条山道,北翰探子特多,但他至今都还没有发现山中有埋伏。 难道是自己的探子将埋伏漏了?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倪世龙越来越暴躁,军阵压得太急都有些乱了。眼看夕阳西下,倪世龙不得不鸣金收兵,略带仓卒地开始撤退。 北翰将领何东看了一会,道:「王爷,属下请兵追击。」 卫看看城下正在撤退的东楚军,果然,军阵散乱、神情仓皇,正是追击的好时机。但他心怀疑虑,想了想,问:「以往追击可有遇到埋伏?」 何东道:「回王爷,酒娘山设伏不易,若是对方有设伏,我方探子不可能没有察觉。」 卫对宁怀恩的「埋伏」更加好奇,当下点头道:「本帅准你领兵一万追敌,不可穷追,追至酒娘山中须万分小心,若有不对,速速撤离,不可贪功,你可明白?」 「是,属下明白!」 倪世龙领着有些散乱的军队撤退,何东领兵追击。卫暂且回营等待,但过了大半个时辰,何东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跪地请罪。 「请王爷责罚,属下追敌不力,大意中伏!」 原来宁怀恩在山南准备了一批骑兵待命,当北翰军追入山道时,那些骑兵迅速出击,利用山道的短径快速将北翰军包抄围堵,北翰探子发现伏兵时已来不及通知。 卫听完苦笑。没想到宁怀恩居然利用山道之短和传讯的时间差,硬是在短时间里织出一个圈套让他跳进去。 「这次不怪你,这样的埋伏我们谁都没有料到!」 卫叹了一声,将何东扶起。 东楚牙帐这边自是另一番景象,每个将领脸上都带着笑容,倪世龙更是喜孜孜地邀功,「宁帅,我做得不错吧!」 宁怀恩失笑。世龙性情单纯,如此邀功只让人觉得好笑。 众人商定了下一次计策,宁怀恩让众将散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众人都道卫是中计了,他却不这么想。易地而处,如果是自己得知埋伏的情报,那么他一定会佯装不知,因为山道设伏太难反攻,若是因为这样的情报而暴露自己在敌营安插有奸细的事情,得不偿失,倒不如佯装中计,进而等待下一次机会。 想到那晚回来后的发现,宁怀恩心中一阵闷疼。白峤一直很乖,他任他出入牙帐,并非试探,而是真的愿意相信他。那日白峤羞红了脸任他亲吻,小小的一个动作,不是只有他做过,却只有他令自己心动。 他刚想考虑是否要将白峤从西霖那边「要」过来,哪知就发现自己桌面上的文书被对方翻动过! 纵然不愿意去怀疑,但身为主帅,他不得不去思考白峤是奸细的可能。 目前还无法确定卫究竟是得到情报而佯装中计,还是真的中计,但这并没有影响,因为下一次战役就见真章了。 卫中伏损失兵员三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双方战场。 白峤听了不由得面露喜色,半柳则是十分惊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难道是那个没用的九皇子看错了情报?正要去找白峤发难,「上面」刚好来了消息,告诉他这回北翰军中伏乃是卫的计划之一,让他们继续窃取情报。 半柳这才松了口气,到了晚上送粥的时间,又去和白峤说:「今日北翰军中伏,宁怀恩肯定又要和下面的人商议如何进攻。若是他人不在帐中,你就再去看一次,可千万别看错了。」 白峤哪能拒绝,默默地点头了。 主仆俩到达时宁怀恩并不在,半柳依旧拉着守卫聊天,白峤来到桌前,小心翻看那些文书,再按照记忆摆回原位,随后在矮榻那边坐下。 过了一会,宁怀恩回来了,吃粥,闲聊,回府,似乎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白峤走后,宁怀恩看了眼桌面,微微叹息。 酒娘山设伏告捷后,宁怀恩并不急着继续进攻。主动进攻费时费力费粮,他就以逸待劳等着卫自己送上门来。 卫是为了对付东楚军而特地被从京城派上前线的,宁怀恩可以窝在望山城里一年按兵不动,卫却不能,更何况他前面刚输了一场,接下去必须有点战绩才可以。 面对这样的局面,卫也是叹息,明知道宁怀恩挖了坑等着他跳,他却是不得不跳! 休整两日,卫终于率军向望山城发动进攻。 宁怀恩依旧在山城之间的平原上设下无数陷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在卫的命令下,北翰军的前进速度压得很慢,一路下来虽然伤亡不多,却弄得军队士气低迷。 几个北翰将领有些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抱怨,「他妈的,要我说,直接冲过去算了!」 这话当然是气话,但已显露出他们的心浮气躁。 卫却是一派从容,想到之前收到的情报,更明白这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真正的陷阱还没有出现呢,眼前这些小玩意算什么? 又走了一里多,路上的陷阱少了许多,但卫有心压住速度,保持阵型完整。他还在想敌军什么时候会出现,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缓坡上出现了一片黑影―― 东楚镇北军! 「杀――」 最前面骑着骏马的将领高举长剑,一声高喝,当先冲了下来,后面的骑兵们更是士气高涨,怒喝着追随而至! 杀声震天,卫眯眼看了看。果然是倪世龙。 卫一勒缰绳,举枪高喝,「结阵!杀!」 两军如两股洪流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轰鸣。倪世龙长剑挥舞,入阵如过无人之境,没两下就冲到卫面前。 「又是你。」卫接下他凶猛的一剑,笑咪咪地说。虽说是敌人,可他对勇猛直率的倪世龙倒是起了爱才之心,如果能为之所用,北翰军将如虎添翼。 马儿绕了半圈避开倪世龙的第二剑,卫又道:「倪世龙,你什么时候过来给本王卖命吧。」 倪世龙不屑地撇撇嘴,「等你打败我的时候再说吧!」 卫笑问:「哦?这么说宁怀恩打败过你?」 「那是当然!」 两人交战,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本来卫在武器上占了点便宜,但他有心拉拢倪世龙,不想伤了对方,对招间放了点水,战况就更是胶着。 然而就在卫想着要如何打破这僵局时,异变突起,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有人大叫道:「何将军!何将军被杀了!」 卫眉头一皱,仓卒避开倪世龙的一击,侧目看去,只见何东突然落马,骚动之中何东身侧一个骑士摘掉了头盔,露出大胡子――居然是宁怀恩麾下另一员猛将胡贺! 胡贺嗓门一扯,吼道:「何娘子死了!大家撤!」 与此同时,倪世龙忽然勒马后退,举剑大叫,「撤!」 北翰几员大将看到这种情形哪还有不明白的,一个个红了眼,目眦尽裂,一个个高喊着,「给我冲!杀了这个南蛮子,替何将军报仇!」 这种情况下,卫难以阻止他们追击,只能叫来一个亲兵,仔细吩咐了两句。 胡贺和倪世龙带来的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卫这边却有一半是步兵,跟不上追击的脚步,追出两里后就只剩下骑兵还咬着不放。追出十几里,绕了一个小圈,已追至望山城下。 北翰军紧咬不放,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此刻倪世龙等人也不可能直接进城,否则城门一开,北翰军顺势冲入,望山城就完了。 倪世龙和胡贺同时停下,掉转马头,大叫道:「大家拼了!」 骏马回头,东楚军跟从后追来的北翰军再次混战起来。这样的回击卫自然不惧,也和倪世龙再次交手,只是这回他更加注意战场中的情况。 两军混战开始没多久,居然有一队人马从地里突然钻出――竟恰好挡在北翰军的后方!这些看上去灰头土脸的士兵们将北翰军完全围了进去,开始从外围蚕食包围! 卫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冷笑,果然如情报所言! 他格开倪世龙的一剑,又问:「倪世龙,你真的不到本王这里来?」 倪世龙实在受不了,「废话这么多!老子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跟你!绝对不跟你!」 「那就没办法了……」 卫突然退了一步,从怀中摸出一只短哨,放到嘴边用力一吹,尖锐的笛声瞬间传遍整个战场。土丘外传来一阵骚动――是军队前进的步履声。倪世龙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居然是北翰的步兵?! 攻守之势顿时翻转,这回,是东楚军被包围了! 第七章 倪世龙被擒! 宁怀恩大败! 奸细是宁怀恩身边的一个男宠! 这几个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东楚,一时间人心惶惶。 白峤被绑着粗鲁地丢进牙帐,跌跪在宁怀恩那张书桌前,书桌后是男人高深莫测的面孔。 众将静立于一旁,都是满脸愤恨,似乎恨不得当场将白峤碎尸万段。 白峤有些畏惧地蜷缩身子,他知道会有这天,从他碰了那些文书开始。 将人绑来的士兵道:「报告元帅,那个半柳已经不知所踪,只看到他!」 沉默良久,宁怀恩才冷冷开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士兵离开后,一名文士模样的人开口道:「宁帅,这事怕是会牵连到你。」 胡贺大嚷道:「宁帅,直接将这小人砍了给兄弟们祭旗!也算给圣上一个交代!」 文士眉头一皱,「大胡子,你这么做恶气是出了,但宁帅会有更大的麻烦!到时候要有人说宁帅是通敌叛国、杀人灭口怎么办?」 胡贺闷闷说:「难道要这样放过这小子?倪愣子现在还在北翰军营呢!」 文士也是无言。 宁怀恩终于站了起来,争论声一下都消音,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他,等待他的裁夺。 宁怀恩慢慢踱到白峤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冷淡,静视片刻后,他挥手示意诸将出去。 胡贺有些不甘愿,想开口却被那文士扯了一下衣角,给拉了出去。 众人退出后,宁怀恩才在白峤面前蹲下,手指轻柔地抚摸过少年的脸颊,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揪住对方的头发往下一扯。 白峤头皮剧痛,被迫仰起脸,却不敢与男人对视。 「我真不敢相信是你背叛我。」 宁怀恩的声音很轻,轻得掩饰不住浓浓杀意。 「你一直表现得那么乖巧、怯弱,像小兔子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你、疼爱你,原来……根本是只狐狸!」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么楚楚可怜的一张小脸,底下却包藏着祸心,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很得意吧?」 「我、我没有……」白峤抽泣地说,头皮好像快要被扯下来了,痛得他眼眶泛红,泪水蓄积在眼底,想哭却又不敢。 「那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小兔子。」男人的声音依旧轻柔,却不复往日的温情。 白峤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小兔子,你想跟我来军营,就是为了窃取情报对吗?啧,你一直伪装得这么好,连我都骗过了,我真该赞你一声对吧?」 泪水滚落,白峤张嘴欲言,却又被宁怀恩打断。 「再让我想想,你怎么能那么好运,两次差点被凌辱都发生在我眼皮底下呢?第一次是在我离宫必经的御花园里,那天是宫宴我们撞在一起不稀奇。可是第二次我难得游湖居然也能遇到……真是用尽心机呢,连陈洋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哦,也不一定,或许你根本和他就是一丘之貉。」 「我没有,我不是……」白峤慌忙否认。 然而头发被死死扯住,他的委屈只能化为泪水,只能听宁怀恩淡淡地道:「不用否认,因为你说了我也不信。」 心脏如遭槌子击打的钝痛让白峤的泪水潸然而下。 「小兔子,记得那天晚上你在牙帐说了什么吗?你说你喜欢我,那时候我觉得这句话真是我听过最美的情话,但现在――」宁怀恩顿了顿,看着白峤,似乎要好好看这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让自己心动,然而看了半天,只是摇头。 「这是我听过最残酷的――谎言!」 「不!我没有――」 「没有什么?」 宁怀恩笑着打断他的话,又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好似万般怜惜。 微微倾身,他附在白峤耳边,平静而冰冷地说:「记得之前我说有个人代替你在京中吧?既然他代替了你,你也应该替他完成任务,不如就将你送入军妓营好了,反正你也挺喜欢被男人上的嘛。」 「不、不要――」 白峤哭着尖叫,不顾头皮的疼痛疯狂地摇头。 宁怀恩却松开了手,站起身。「来人啊!」 两个士兵领命进来,宁怀恩对他们挥挥手,「将这人带出去,送到――」他看了眼白峤,顿了顿,命令道:「牢房去。看牢了,别让人将他带走了!」 「是!」 宁怀恩转身不再施舍多余的目光,任士兵将白峤粗暴地拖出牙帐。 诸将立刻冲了进来,抢先的胡贺大声道:「宁帅,我看直接将他杀了算了!」 宁怀恩摆摆手,「不急,他还有用。」 宁怀恩并未将白峤送到军妓营去,最后一刻他还是心软了,只是将白峤关进牢房,派人严密地看着。 连续几天,宁怀恩都以休整为借口,在望山城中按兵不动,别人都道他是第一次吃败仗大受打击,城中百姓也因此而沮丧,街上的气氛不复往日热闹,不少商人甚至担心自己继续留在望山城会受到波及争相出走。 事实上,宁怀恩根本没将这次的败仗放在心上,他既然知道白峤窃取了情报还敢照原计划出兵,自然还有后招。但他要等一个答复――京城里那个人的答复。 是趁着这次失败压他一压?还是依然表现得信任有加?那个人的表态很重要,他要知道,他究竟值不值得自己效忠。 没过几天,承平传来圣旨――召宁怀恩回京,另择元帅领军! 胡贺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皇帝,以为没了宁帅还有谁能在这里主持大局!」 众将皆深以为然,他们都是被宁怀恩提携起来的,在宁帅到来之前,东楚军队简直是一盘散沙,若不是还有几个忠臣据城死守,恐怕东楚早已灭亡。然而现在皇上居然要将宁怀恩召回?这无疑是自毁城墙! 宁怀恩冷笑不语,手指轻点桌面,片刻后才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接下去的事情我已留有计划,待我走后,你们按照信上指示行事即可。」他扬了扬一个信封,上面的封蜡清晰可见。「来的人若是厚道,功劳留给他也没什么,若是什么奸佞之辈,哼,多行不义必自毙。」 胡贺一咧嘴,「宁帅说的是,这战场上流箭太多,偶尔也会有个什么疏漏的。」但随即他脸一垮,哭丧道:「宁帅,难道你就真的要这样走了吗?倪愣子他――」 宁怀恩起身道:「别担心,世龙不会有事的。好了,就这样吧,我差不多该走了,诸位,保重。」 「宁帅!」 众将出声挽留,但宁怀恩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牙帐。 所有人都没想到宁怀恩居然这样潇洒地离开了! 白峤在牢中也听闻了消息,一阵错愕,那守卫在门外骂骂咧咧,说的多是白峤连累了宁怀恩。 夜里,白峤蹲在墙角,想到以前和宁怀恩相处的日子,不由得掉下眼泪,他担心宁怀恩被剥夺兵权回到承平之后会被那些政敌为难,眼睛一闭上,脑海里浮现的就是男人冷淡而厌恶的神色,以及那些痛心的谴责。 白峤无声地哭着,他已经不指望能回去西霖了,从半柳偷偷逃跑那天起,他就知道,大皇兄根本无意实现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或许会被杀了吧。 白峤抱膝蜷缩在角落,倦怠间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正想抬头,忽觉后颈一痛,意识坠入黑暗前,只瞄到一抹黑影,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峤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耳边似有人声,但隐隐约约地听不真切,猛然惊醒,后颈酸痛不已,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 像是傍晚了,纸窗映着昏黄,而屋内则是昏暗晦涩,陈旧的摆设,看上去很普通。 起身,他右手却撑到什么磕手的硬物,回头一看,居然是个包袱,打结的地方被他弄松开来,露出衣物和些许银两。 这……是谁的? 白峤心中更是疑惑,屋外隐约有人声喧哗,他推门而出,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竟是在一家客栈里。 恰好店小二经过,白峤便拦住他,「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店小二笑道:「公子醒啦?这里是龙门镇,是一位公子送你来我们客栈的,哦,对了,他还说你若是醒了可以自行离去。」 「那公子姓名是……」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上去挺贵气的。」 店小二匆匆离去,白峤浑浑噩噩地折回房中,又看到那包袱,呆站一会,上前打开它,找到一封信,展开,上头不过写着三个字:回西霖。 本以为那贵气的男人是宁怀恩,然而眼前陌生的字迹推翻了他的猜想。 会是谁?难道是大皇兄的人? 白峤想不明白,看包袱里有不少银两,应该是准备给他当盘缠。 他在客栈中留了一夜,第二日便托小二雇来一辆马车,起程回西霖。上路之后,他才知道龙门镇就在望山城南面不远处,质子脱逃的消息已经传开,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追查,或许大家的目光都摆在宁怀恩身上。 一路上倒也太平,行了几日,他听说宁怀恩回承平,被软禁在将军府中,再过了几日,又传来宁怀恩辞官远走的消息。 那车夫愤愤道:「真是可恶!那帮小人,没有了宁将军看他们叫什么人打战去!」 白峤缩在车厢里,不敢作声。 宁怀恩这样的人物,本该驰骋沙场快意风流的,若不是自己……一想到是自己害那个人陷入如此困境,白峤又愧疚又心疼,本就低落的情绪更是郁郁寡欢。 马车顺利回到西霖国都培和。 怕车夫洞穿他的身分,他一进城门就拿了些银两打发他离开,并买了个帷帽戴上。毕竟他的身分是西霖派至东楚的质子,未经允许回国可是形同抗旨。 他不能也不敢进宫,茫然之际只能找上大皇子府。在门外守候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让他盼到大皇兄和几个心腹骑马归来,他赶紧趋前,将帷帽掀开一小角。 白晟看到他大吃一惊,立刻下马将他拉进府里,到了书房关上门,才厉声质问:「你不是死了?你回来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被这样一吓,白峤要讨公道的念头又缩了回去,连忙解释,「没有别人看见我,我一路上都很小心……」 他将事情说了一遍,见大皇兄沉默,不由得有些着急,「大皇兄,你说过会让我和母妃离去的,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白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要将一个失宠的妃子从宫里弄出来不是不行,但就是有些麻烦,当初也不过随口一说,唬这傻弟弟帮自己做事而已,还想对方窃取机密后定然会被宁怀恩处死,哪料到他居然还能顺利逃回来。 可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自己自然懒得理会,有心想要抵赖,但话到了嘴边又想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这小子平日怯怯懦懦,但只要事关他的母妃,就会显出刚烈的一面。 考虑了下,他改口道:「这事皇兄会帮你处理,你稍等几日。」 白峤大喜,连声说谢。 他当然可以杀了这小子省事,但他不想弄脏自己的手,至少还不是时候。 白峤身分敏感,不便露面,白晟便派了一位心腹伺候他。在大皇子府的日子还算舒服,那个被派来伺候的太监比半柳圆滑不少,就算同样看不起他也不会明显表现出来。 可是白峤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快乐,他好想念宁怀恩,而且一想到离别前男人对他的误解就心痛得不能自已。 然而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委屈只能往肚里吞,每当夜深人静时走到屋外看一眼月亮,便不由得湿了眼眶。因为他又想到男人曾经开玩笑的问他是不是月亮上捣药的兔子。 如果是,多好,那他就不会背叛他,不会害他因为他背负污名。 过了月余,白晟忽然将他叫到书房,白峤刚进门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怔了怔,顿时瞪大眼睛,手脚僵硬地愣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像是听到声音,那背影慢慢转过身来,那是一张秀丽而略显苍白的面容,眉目间与白峤有八分相似。 任妃微微一笑,轻唤道:「峤儿。」 白峤突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张嘴欲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任妃款款上前将他抱住,轻柔拍抚他的后背,就像是年幼时哄他睡觉一般,「好孩儿,别哭,娘知道你受苦了,都是为了娘……」 白峤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落泪,鼻子一酸,呜的一声扑在母亲怀中大哭,「娘,我好想你!」 任妃也是湿了眼眶,母子俩相拥哭了一会。 白晟嗤了一声,开口道:「任妃娘娘如今是诈死脱身,宫里我都打点妥当了。切记,离开后,你们必须隐居山林,不可招摇过市,若是惹来麻烦,牵连了我,可别怪我不客气!」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冒险。 说完还拿出一个玉佩亲手为白峤挂在腰间。 白峤眼睛一酸,忽然觉得大皇兄似乎不像想象中那样坏。 有了大皇子心腹的护送,马车顺利出了城门,坐在马车上,白峤忍不住撩起车帘回望培和的高墙,有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当初离开承平的那一刻,同样的如释重负,同样的开启了新的生活,同样的,身边陪伴着自己所爱的人――虽然已有不同。 看了眼娘亲,白峤绽开自己所能表达的最喜悦的微笑,轻声道:「娘,我们终于离开了!」 第八章 「话说宁将军回京后就闭门不出,不久就辞官远走,从此了无音讯,按理说他是临阳宁家的家主,不至于找不到下落,可就是奇了,宁家安安稳稳的,但宁怀恩偏是不见了,如今已经大半年过去,东楚少了军神屡战屡败,如今都退守到……」说书先生清朗的声音在茶馆中回响,让这炎炎夏日多了几分清凉之意。 蹲坐在门口的大个子听得入迷,直到自己的粥铺来了人,才慌慌张张地跑回去待客。 衣着考究的少年说了几句,大个子有些迟疑,直说「要问问」,随即便折回粥铺后面。 「老板,一位客人说他们家公子喜欢夜宵吃粥,但一定要现煮,不喜欢热过的,问我们能不能亥时再送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愿意多付点钱。」 白峤想了想,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干脆请个厨子?他们以前来买过粥吗?」 「好像没有,那个客人说他们公子其实并不挑嘴,但对粥特别讲究,府里已经换过好几个厨娘都不能让他满意,那个客人看我们是专门卖粥的才想说来试试。」 「他们住哪儿?」 「就住在两条街外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质子[出书版] 作者:玿药 宅院里。」 白峤思量了下,觉得没什么问题,虽然粥铺通常戌时就打烊,但也本来就会留下来准备明日要用的食材,弄一弄也差不多要一个时辰,回家的路上绕一下路也无妨,而且还能多挣些钱,给娘亲多买些补品。 当下答应下来,「好,那晚上我就送过去。」 如果是粥铺已经打烊的时间,他当然不好麻烦伙计,只得亲自跑一趟。 大个子出去答复了,白峤喝了口水,继续手上的工作。 春去夏来,天气越来越热,更何况此刻正是最为炎热的下午时分,厨房像个蒸笼一样,粗糙的布料让整个人更加闷热,白峤坐在硬邦邦的小凳挥汗如雨,不时拿起手巾擦擦汗。 他停下手中的活休息,喝着水,不由得想起从前。 在承平天气热的时候,那个人知道他怕热,总会吩咐下人从冰窖里取出冰块做碗冰镇雪梨给他解暑,还有挂着水幕的凉亭,走进去便好像是忽然从夏天到了秋天,他和那个人常待在那儿一起逗弄雪瑞。 回想起那段过去,温柔的眉眼又出现在眼前,很长一段日子里,对方都是那样笑意融融地看着他、拥抱他,对他说着平常却暖人心扉的话语。 那时候,自己还是西霖的皇子,姓白名峤。而如今,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村野鄙夫,丢了国姓,随母亲姓了任,在这北翰边境的小镇落地生根。 白峤幽幽叹了口气。 对于目前的生活没有不满意,只是心底空荡荡,总像缺少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放不下的,并不是曾经闲适快活的富贵生活,而是那个被自己背叛的人。 若是重来一次…… 白峤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忽而自嘲一笑,掐灭那不该有的奢望。 到了晚上,粥铺打烊之后,白峤拎着食盒循着下午那个客人留下的地址,上门送粥去了。 这户人家并非本地人,而是今年春天才搬来的,据说主人是个年轻的英俊男子,一来到就把镇上的姑娘迷得团团转,可惜的是,他深居简出,除了搬来的第一天,大家有幸目睹尊容,此后便没再露过脸。 小镇就是有这种好处,他只是问个路,好心的大娘便把她知道的一古脑说了出来。 到了那宅院,守卫说管事吩咐过,请他直接送进书房去,然后便对他比了比方向。 第一次以这样的身分进入陌生人家里,白峤有些忐忑,低着头往书房去。 到了书房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板,听到门板发出伊呀一声,他直觉的抬起头,意外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 白峤稍后才反应过来,惊叫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宁怀恩身边的望冬! 白峤呼吸一滞,目光越过望冬看向桌后的主人家,顿时脸色大变,手指一松,食盒落地,粥全洒在地上。 白峤慌乱地摇头。「我不是,我、我……」 「不是什么?」宁怀恩漫步向前,手抚摸过他的面颊,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似是叹息般地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怜惜……不过沾染上身,就会知道你其实是有毒的罂粟花。」 白峤刷的白了脸,眼眶微红,却无从为自己辩解。 宁怀恩啧了两声,像是心疼,又像是嘲讽。他的目光朝地上看了看,忽然直起身,冷酷地质问:「让你送粥你却将粥打翻了,我付了银子却吃不到夜宵,你要如何补偿我?」 白峤根本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转头对望冬命令,「将地上收拾一下,我要和这个老朋友好好聊聊。」 望冬答应了声,恨恨地瞪了一眼白峤,收拾东西离去。 宁怀恩拉着白峤往里走,进了内室突然用力一甩,白峤就跌到软榻上。宁怀恩站在软榻边环胸看着,冷笑道:「说吧,你要如何补偿我?」 「我……」白峤畏惧地缩起身体,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怀恩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静默片刻,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弯腰将双臂撑在他身侧,低声说:「白峤,每次想到你背叛我,我就恨不得杀了你,然而终究狠不下心,所以我选择放走你,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眼前?」 白峤一怔,睁大了眼睛望向男人,「你就是那个神人吗?为什么――」只是之后却没有了下文,因为男人封住了他的嘴,因为那个答案男人拒绝承认,即使他早就心知肚明。 宁怀恩亲吻着他的面容,从眼角到脸颊,从颧骨到眼角,半年不见,这张面孔并未变化多少,依然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一急就发红的眼角,小兔子似的,惹人疼惜。 目光渐深,男人的大手探入他的衣襟。 白峤身子微僵,随即面色潮红,垂下眼睑,显现几分羞涩。 宁怀恩不过是微微倾身,便将他压倒在榻上。火热的吻从耳根开始,渐渐没入颈窝,衣襟敞开,男人熟稔的点燃一簇又一簇的火苗,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像是在迎合男人的吮咬。 「将、将军……」 「别叫我将军,我已不是将军。」宁怀恩淡淡地说,似是责备。 白峤哑口,愧疚感冲散不少情欲,他鹊目醋拍怀恩,泫然欲泣。 看到他这副模样,宁怀恩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叫我怀恩。」 看白峤迟疑良久,喊不出口,宁怀恩也不勉强,继续亲吻他的身体,拉开他的双腿,似是温柔的抚摸、开拓,然而不等他完全适应,男人突然粗暴地进入,撕裂般的疼痛让白峤发出一声尖叫,身子弹起,却被男人强行压了下去。 白峤痛苦地仰起下巴,一丝丝鲜血从穴口流出,滴落在软榻上。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宁怀恩喃喃说着,声音轻柔,却令人不寒而栗。「我一直在想,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因为我们出生在不同的国家,又或者是,因为你我都是男子,所以我对你再怎么好,你都没有办法认同我?」 「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我、我……」 白峤说不出来,眼角红了,不知是情欲还是愧疚使然。 宁怀恩看着他不再说话,一点点深入。 毫不留情的入侵带来剧烈的疼痛,白峤像离了水的鱼一般难受,张大嘴,急促地呼吸。 肉刃终于顶至甬道的最深处,宁怀恩松开了箝制,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扶着少年的腰,慢慢地抽插起来。 穴口一定是裂开了,白峤觉得很疼,可被男人调教过的身体很快就陷入情潮,快感一波波袭来令他无法自拔。双腿夹着男人的腰不住磨蹭,双手攀上男人的臂膀,似是在渴求拥抱,勾得男人欲火更盛。 宁怀恩顺势压低了身体,含着少年的耳垂吮咬,自言自般语地呢喃,「最开始我只是将你当成一个有趣的玩具,可是越看你便越觉得喜欢,你拎着食盒的样子总让人会心一笑,你煮的粥和别人不同,同样的粥,别人却煮不出你那样暖暖的滋味。我想说,要不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吧,吃一辈子暖暖的粥多好……」 白峤哭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呢?」宁怀恩言语淡然,「知道了,你就不会背叛我?」 白峤答不出来,只能继续说那三个字,「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了,我听腻了。」宁怀恩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冷冽,但一瞬即逝,再次压下身体,附在对方耳边,用那温柔得令人恐惧的口吻说:「用你的身体还就行了。」 「我……嗯……」 白峤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被自己的呻吟淹没。 宁怀恩亲吻着他的身体,细微的麻痒让白峤身体里的欲火更加狂暴。他胡乱摇着头,指尖抠进男人的肌肉里,情欲和疼痛令他迷乱失神,只知道用力抱住这具火热的身体。 月洒清辉,窗户虚掩了一室春光,榻上,侧躺的少年白皙的身体上青红遍布,下体更是一片狼藉。他大口喘息着,疲倦得似乎连眼皮都无法睁开。 男人就躺在他身后,火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部,那强而有力的手臂从后环抱而上,将他牢牢禁锢在怀。 肩膀上痒痒的,白峤知道那是男人在轻轻啃咬。 「晚上留在这里。」宁怀恩淡淡地说,不像命令,但也不容拒绝。 白峤怔了下,顾不得身体的酸疼,连忙转身哀求道:「我、我不能……」 宁怀恩平静地反问:「为什么?」 「我……我娘亲还在家里等我,我不能不回去……」 「你娘也在这里?地址给我,我让望冬去说一声就是了。」 「可是……」 白峤还在犹豫,宁怀恩却突然抬起他的一条腿,借着侧躺的姿势一举攻入穴,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的喘息和呻吟。 白峤回不去,注定的。以前宁怀恩能把他吃得死死的,现在一样能。 第二天,白峤只觉得身后钝痛难当,连下床都困难。不过他还是要起来,粥铺要开门,娘亲也要照顾,他不可能待在宁怀恩这里。 宁怀恩也不拦他,察觉他起床了,睁了睁眼,就不再理会。 离开前白峤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来到粥铺,铁柱已经准备好开店事宜,看白峤姿势怪异地走进来,他关心的问:「老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白峤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扭到脚,所以……」 铁柱顿时有些紧张,硬要他坐下,还要替他看脚。「让我看看怎么了,严重不严重?」 白峤哪里敢给他看,忙说:「没什么,只是早上起来时不小心拐到脚,已经找大夫看过,没有大碍的。」 铁柱并未起疑,憨厚地笑道:「没事就好。对了,你昨晚送粥时有看到那家的主人吗?后来我回家提到这事,我娘很兴奋的跟我说,我表姨去过那户人家当厨娘,说从来没看过那么俊俏的男人。」 「嗯,见到了。」顿了顿,白峤又说:「铁柱,那个……那家要的夜宵,不好意思,这几天就麻烦你去送吧,我……」 「哦,我知道!」铁柱打断他的话,「你脚受伤了不好走路,当然是我去送,你放心吧!」 白峤面色微红,轻声道了句「谢谢」。 亥时一到,白峤将粥煮好就交给铁柱,自己匆匆赶回家中。 任妃当年生育时被卷入宫闱斗争,自此落下病根,长年卧床,白峤最是担心她的身体。 临进门前,他仔细整了整衣裳,确定没露出什么破绽,这才推门而入。 任妃正靠坐在床头缝补衣裳,她眼睛不好,显得有些吃力。 白峤看得眼睛一酸,在床沿坐下后便偎进母亲怀抱。 任妃搂着他,浅笑道:「你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长不大呢。」 白峤吸吸鼻子,撒着娇,「峤儿不想长大,想一辈子就偎在娘亲怀里当个孩子。」 「你这孩子……」任妃笑着摇头,「听说昨晚你碰到一个朋友,所以就在他那里留宿了是吗?」 「嗯……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没想到他会来到这里……」 想到昨晚的事,白峤眼眶又热,只是心中万般滋味都不敢对娘亲说出,怕娘亲生气,更怕娘亲担心,导致病情加重。 白峤不敢再去宁家宅院,便将送粥的事情交给铁柱,隔日问他情况,铁柱都摇头说没事。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纵然知道这样躲避不是办法,却还是心存侥幸。 这天一早白峤在家中整理花圃,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又是种花?过得很悠闲嘛。」 他身子一震,不敢抬头。 宁怀恩也不以为意,径自进了门蹲下身,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也知道怕?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怕我了,敢叫别人来敷衍我?」 宁怀恩眉梢微挑,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白峤想要闪躲,然而下巴被男人用力捏住,动弹不得。 两人僵持之际,任妃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峤儿,是有人来了吗?」 宁怀恩松手站起,这时任妃也恰巧从屋中走出,见了宁怀恩,微微一怔,随后浅笑道:「是峤儿的朋友吗?」 「正是,在下宁怀恩。」宁怀恩拱手作礼,并未掩藏自己的姓名。「偶然路过这里,没想到碰上白峤。」 任妃又是一怔,上前将宁怀恩仔细打量一下,不太确定地问:「可是东楚那位宁将军?」 白峤白了脸,宁怀恩却是坦然道:「正是。」 任妃显出一丝忧虑和戒备,「你……当年峤儿……」 宁怀恩却是笑着打断她的话,「当年之事外人不知内情,多有误传。那时我早已知道北翰皇子的离间计,便与白峤将计就计,事后我和他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宁怀恩侃侃而谈。 当初他不明白白峤背叛自己是为了什么,但这回相遇,打听过他的景况,他也能猜出个大概,白峤不恋栈权势,甘愿和他母妃避居乡野,由此可知,他在意的只有他母妃,在想想当年的情形,他几乎可以断定白峤要不是受到胁迫,再不然就是有人许诺他可以带他母妃走,虽然还无法完全释怀,但心中的怨恨至少消除了些。 宁怀恩微微一笑,儒雅俊美的面容披上亲和的外衣时,着实引人亲近、信任。 任妃也是微微一笑,搂过白峤,叹息道:「峤儿跟着我吃了太多苦,他去东楚的事情我还是在圣旨下来之后才知道的,他在东楚承蒙公子照顾,感激不尽。」说着,向宁怀恩施了个大礼。 宁怀恩连忙将她扶起,「伯母不必如此。白峤是个好孩子,我当他如亲弟弟一般,照顾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白峤听了忍不住撇撇嘴。哪有对亲弟弟做出那种事的哥哥! 宁怀恩朝他一眨眼。莫非你要我对你娘亲说你我如何欢好? 白峤面色一红,恨恨地别过脸去。 宁怀恩听说任妃身体不好,不过眼下看来似乎气色还行,大概是脱离宫廷那种是非之地,心情放松,再加上白峤照顾得宜吧。 聊了一会,任妃就露出倦色,白峤赶紧将人扶进屋,安顿母亲睡下后才轻轻掩了门走出来,见了宁怀恩又想躲。 但宁怀恩怎么可能让他再躲,一把抓了他拖进后屋的柴房里,摁在墙上,冷声道:「想跑?」 「我、我没有……」 宁怀恩轻哼一声,转而问:「这几天为什么没来?」 白峤哪敢说出原因,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心知肚明,也不多说,低头吻住他的唇瓣,肆意掠夺对方的甜美。 白峤大吃一惊,想到母亲就在隔壁,不由得挣扎起来,但宁怀恩却将他牢牢按在墙上,加深这个吻。 白峤被吻得失力,面带潮红,软软地靠在墙上,若不是男人的手臂箍着他的腰,他或许早跌坐在地。然而男人并不满足于一个吻,他熟练地解开白峤的腰带,轻轻一扯,就让少年的下体暴露在空气中。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白峤再次挣扎,「不要――」 「不要什么?」宁怀恩明知故问,「忘记我说的话了?你要用身体补偿我。」 白峤快哭了,「不要在这里……」娘亲就在隔壁,如果…… 「如果被她发现就完了对吗?」宁怀恩一语道出他所想,动作却丝毫不停。「所以你不要叫得太大声,如果被伯母听到,可不要怪我让你太舒服了。」 白峤紧紧攥住男人的衣襟,睁着一双红眼睛,苦苦哀求,「不要,求求你,不要在这里!」 「真是惹人疼的小兔子……放心吧,我会很温柔,转过去。」 「不要……啊――唔唔!」 肉刃挺入,白峤本能地尖叫,但随即他就用自己的手将嘴巴紧紧捂上。 宁怀恩的动作果然温柔,但却十分坏心地故意从敏感处磨过,还握住白峤的玉茎上下套弄。 白峤双腿打颤,连站立都费尽力气,而更让他崩溃的是,宁怀恩将手指伸入他口中,撬开唇齿,不许他咬紧双唇控制声音的泄露。 他俯身咬着白峤的耳朵,道:「还记得在将军府时你答应过我三个条件吗?当时我保留了两个,现在第二个我决定了,日后必须是你给我送粥,明白吗?」 「我、我不行的……」白峤呜咽地求饶,「我真的没办法,每天这样……会被娘亲发现的……」 「乖,我不为难你,你每天给我送粥,我就不会每天对你做这种事。嗯……七天三次可好?」 白峤哪能说不好,含泪闭目,勉强点头。 宁怀恩露出一丝微笑,「真乖。」他抽出手指,「今天只给你一个教训,若是你再敢阳奉阴违,我便让伯母看看,她儿子在男人身下的样子有多妩媚。」 白峤慌忙点头,不敢有分毫迟疑。他知道,这男人绝对会说到做到! 第九章 宁怀恩下了最后通牒,白峤也只好老老实实地每天送粥,不过男人确实没有太难为他――如果隔三差五地拉他上床不算的话。 宁怀恩还让白峤每天送粥的时间提早一些,这样即便云雨之后再回去也不会太迟,不过他不放心小家伙一人回去,总是亲自送到白家院门口。 白峤只能安慰自己,这样还算可以接受吧。 「晚安,早点休息。」宁怀恩温柔地说。 「嗯,晚安……」红着脸,白峤小声地说,扭头转身进屋,只是关门前,却又忍不住抬头看上一眼。 宁怀恩还站在院外,微笑看着他。 白峤知道,自己没进屋之前对方是不会离开的,因为过去几天以来都是这样。有时候他会想,宁怀恩究竟是恨他,还是喜欢他呢,一再地折磨他,却又十分的体贴…… 目送白峤进屋,又等了片刻,没有异常的动静,宁怀恩这才离去。 走出不到百步,便有一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跟了上来,他是北翰的谋士,已经三顾茅庐,可惜有人就是不为所动。 像是没看到一般,宁怀恩自顾自地往前走。 文士跟了一段时间,终归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主公绝非东楚老儿那种不能容人之辈。」 宁怀恩轻轻一笑,「我不是说了吗,什么时候出现势均力敌的对手,什么时候我就跟你们走。」 文上叹气,「将军天纵之才,要找到堪与匹敌的对手谈河容易!东楚、西霖皆是强弩之末,又如何能再找一个像将军这样的栋梁!」 宁怀恩不以为然,「在下于东楚出仕,征战十年未逢敌手,未有败绩,望三国,虽称猛将如云,却没有一个能独挑大梁。非在下力强,实时之弱矣,不愿再为。」 「将军您――唉!」 文士无奈叹气,不知还能说什么。 宁怀恩仅凭一己之力撑起东楚大局,只可惜东楚国内矛盾重重,东楚皇帝老儿妒忌英才,让一员大将甘愿出走,不再效忠朝廷。 本来这对西霖和北翰而言是个机会,无奈名利于宁怀恩毫无吸引力,更不能威逼,否则只是弄巧成拙,这事着实令人头疼。 这天刚过戌时,白峤便带着粥来了。 往常宁怀恩都会拉他坐下陪自己一起吃夜宵,几次之后白峤习惯了,也就自发地留下来。不过今天他神色焦急,将粥端出后便说:「我……我娘今天不舒服,我想回去照顾她……」 宁怀恩端起的粥又放下,拉过白峤的手,问:「严重吗?要不要我帮忙?」 白峤勉强笑了笑,「下午的时候发病的,刚才吃过药已经好些,可是我有些担心……我、我这几天让铁柱把粥送来好吗?」 早上他就注意到,娘亲脸色难看,所以粥铺也没开门,这粥他是在家里煮再送过来的。 「嗯,这几天你就别来了,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娘吧。」 白峤孝顺,娘亲是他的死穴,宁怀恩深知这一点,加上爱屋及乌的关系,自然不会多加刁难。 临走前,宁怀恩又叮咛,「有什么需要就来跟我说,知道吗?能用钱和权势换来的,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白峤点点头,很是感激。 看着少年急急离去的背影,宁怀恩敲了敲桌子,沉吟不语。 那日他见到白峤娘亲稍微观察了下,觉得对方气色还好,以为不是什么大病,可眼下看白峤的反应好像不是如此。 难怪不时看白峤面露忧色,可是他询问时,白峤却又三缄其口。若早知如此,他也不会总强拉白峤在他府中耽搁。 「真是个小笨蛋!」 宁怀恩摇摇头,旋即叫来望冬。 任妃喝了药沉沉睡去了,白峤眼角还挂着泪珠,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母亲,开门声让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宁怀恩走了进来。 宁怀恩脚下无声,轻盈而快速地走到白峤身边,将他搂住,关切的问:「还好吗?」 「嗯嗯……」白峤靠进男人怀中,将泪眼藏起。 「别担心,我让人去请了名医,伯母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 白峤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想哭,又怕惊醒母亲,最后只能压抑地抽泣。 宁怀恩为他抚背,慢慢将人引出卧房。 他将人抱在怀里,轻声道:「没关系,哭吧,伯母不会听到的。」 白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可以依靠,心中积压了沉甸甸的忧虑和不安,此刻都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宁怀恩搂着他无声安抚,眼中满是心疼。 白峤哭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说:「之前看的大夫说,娘亲的病已经不行了,只能靠喝药续命,他说,如果频繁晕倒的话,那就是病情加重了,可能、可能就不行了……」 他随身带着那个大夫开的药方,在这个小镇落脚后,一直按时煎药给娘亲喝,没想到还是…… 宁怀恩想了想,问:「最近伯母的身体很不好吗?」 「嗯,本来还能到院里来散步看花,但最近头疼和视力模糊的症状加重,喝过药会好一些,可是像这样突然晕过去,前几天晚上就发生一次,刚好铁柱在我家帮忙,所以没出什么事……我不知道,娘亲让铁柱不要告诉我,今天才听铁柱说的……呜……」 宁怀恩微微拧眉,「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呢?」 白峤抽泣着不说话。 宁怀恩有些气恼,只是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叹息,「你这笨蛋……」 他大概猜得到白峤的心思,小家伙无非是不敢,或者是觉得就算说了也没用。可他气的就是他这点,有什么不敢的,自己这么可怕吗?怎么会没用,难道自己会看他苦恼而冷眼旁观吗?这笨兔子和以前一样,对他好,他不知,对他不好,他才记得,让人又气又无奈。 任妃睡到隔天清醒过来,精神似乎还好。但宁怀恩细看几眼,却发现她微白的脸色中透出几分青紫,似乎是生命力已经透支,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宁怀恩叹了口气,怕白峤的娘亲真的没有太多日子了。 过了两天,任妃已经能下床走动,不过她看不清东西,除了偶尔在儿子的搀扶下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大半时间还是待在床上。 白峤终日陪在母亲身边,伺候她吃饭如厕,粥铺也没精力管了,只能暂时关门。 宁怀恩不时来探望,几天后望冬寻来三个名医,替任妃看了病,但每个看完都是面色凝重。 三个大夫凑在一起讨论一番,最后年纪最长的那个站出来道:「宁公子、任公子,任夫人的病怕是……」 他欲言又止,白峤变了脸色,宁怀恩适时地将人搂进怀里安抚,同时对老大夫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大夫想了想,「如今之计怕是只能靠温养延年,只是……」 宁怀恩接道:「药材之事诸位不必担心,把药方开出,剩下的宁某会想办法的。」 老大夫摇摇头,「老朽知道宁公子是有大能耐的人,并非药材问题,而是……」他斟酌再斟酌,最后还是一咬牙,「任夫人已病人膏肓,哪怕用再名贵的药材,恐怕也只能勉强拖上半年,若是不小心受了刺激或者病情突然加重,只怕再月余就……」 月余! 宁怀恩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白峤更是不堪打击,目泛泪光,双腿完全站不住,若不是宁怀恩抱住他,他就直接坐到地上去了。 「没办法了吗?」宁怀恩不放弃地追问,「哪怕一、两年也不行吗?」 老大夫摇头,「不行,完全不行,半年已是极限!」他看了眼白峤,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宁怀恩又问了两句关于病情的事,大夫一一说了。 宁怀恩替白峤擦擦眼泪,「你先坐下休息吧,我送几位大夫出去。」 白峤顺从的点点头。 宁怀恩将三个大夫送至门口,才问:「大夫刚才是否有话要说?」 三个大夫对视一眼,还是那老大夫代表,到宁怀恩近前压低了声音道:「我等讨论之后认为,任夫人的病主要是因为长期服食某种慢性毒药,毒素在体内积累,从而诱发病症,从病状上看,任夫人应该是七、八个月前才开始被下毒的。而且刚才任公子拿出的几个方子都只有温补、镇痛的作用,但并不对症。」 宁怀恩沉下脸色,思忖片刻,最后拱手作礼,「多谢各位了,今日之事还请诸位代宁某保密。」 「一定、一定,宁公子请放心。」 诸位大夫离去后,宁怀恩回到屋里,见白峤已经止住泪水,但仍抽抽噎噎的。 宁怀恩挨着他坐下,为他拍背顺气,像是不经意地提问:「伯母生病很久了吗?」 「从我懂事起,娘亲的身体就不太好,他们都说娘亲是生我时落下的病根,但也只是身子骨比常人虚弱,直到我从东楚回去,才听大夫说娘亲她快不行了……」 白峤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宁怀恩连忙为他拭泪,又问:「我听你说过药方似乎是来这小镇之前就已经开好的,怎么后来都不再找大夫看看?也许病情变化了需要新药?」 白峤摇头道:「方子是离宫前皇兄帮我找御医开的,那御医一共开了三帖,说如果娘亲的病情发生变化,就跟着变换药方。娘亲的病情和他说的一样,所以我一直照着方子抓药……」 他明白了,下毒之人定是白晟,即使不是,白晟也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宁怀恩不由得担心白峤。那些人连任妃都要加害,那白峤呢? 「白峤,搬到我那里去吧。」 他茫然地抬头看他。 宁怀恩解释,「我那里环境比你这里好,还有下人可以帮忙照顾,大夫就住在府里,随传随到,也不会延误诊治。」 「可是……」 「别可是了,目前还有什么比你娘亲的病更重要的。」宁怀恩微微一笑,又是怜惜地拭过白峤的眼角。「你看你,才几天,人又瘦了,这样下去,你娘亲还没好,你就要先倒下了。」 白峤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 宁怀恩很开心,白峤愿意依赖自己,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道:「行了,就这样吧,改天伯母精神比较好时就搬过去。你也要看看大夫,别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任妃的精神就还不错,宁怀恩便张罗着替他们搬家,任妃知道自己的情形,也不忍心让儿子为她操烦,便同意宁怀恩的安排。 搬进宁家宅院之后,宁怀恩就让大夫替白峤看诊,果然,白峤体内也有一些慢性毒药,好在只是余毒,吃几帖方子排掉就好。 宁怀恩没有将真相告诉白峤,只说白峤前几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质子[出书版] 作者:玿药 操劳过度,需要调养,又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得知离开培和之前,白峤都住在西霖大皇子府上,临走前,白晟还送了他一块玉佩。只是没想到他们母子离开培和不久就遇上小偷,那玉佩不翼而飞。 宁怀恩猜测若白晟就是下毒之人,恐怕那玉佩也是带毒的,白峤假使随身携带,天天触碰,定然中毒日深。 真是狠毒的心思! 宁怀恩第一次如此渴望重返战场,若是给他一支军队,他定要攻入西霖国都,将这个意图杀害白峤的人碎尸万段! 第十章 任妃在宁家宅院得到更好的照顾,病情似乎有所好转,面色也红润一些,不时能到院中走动。 粥铺虽然再一次开张了,但白峤并不感到轻松。 他连着几晚失眠,眼圈乌青,脸色也是苍白得难看,心力交瘁得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宁怀恩心疼不已,晚上粥铺打烊后,拎了一壶酒,将白峤带到家里最高那栋建筑的屋顶,坐在屋脊上,为他斟上一杯小酒。 「来,喝一点。」宁怀恩说:「我心里不痛快时就喜欢坐在高处喝上这么一杯。」 宁怀恩一手搂着白峤,一手执杯。他心里对这个人,其实是仇恨和怜惜交织的,但再多的情绪从心里到脸上都化作平淡。 曾经一度憎恨白峤,想要狠狠地惩罚他,让他承受最残酷的折磨,然而在他最生气时也不忍心这样做,他舍不得,惩罚白峤,更像是在惩罚自己,他受不了少年的眼泪,也受不了在少年身上施加任何报复。 所以他亲自将他救出东楚军营,送上前往西霖的路途,他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上天又让他们重逢。 该怎样对他才好? 重逢以来,他每天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即使憎恨已经放下,可发生过的事情始终如鲠在喉,令他无法毫无芥蒂地面对白峤。他知道白峤有他的难处,当初会背叛他必也是情势所逼,但这也说明了白峤不够爱他、不够信任他。 他想要全心全意去爱这个人,但被背叛的阴影像根针不时提醒他,让他却步,让他有所保留。 白峤,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宁怀恩低头看着怀中人,暗自苦笑。 只有你让我如此费心! 不知道宁怀恩此刻心里的矛盾,白峤被男人搂在怀里,双手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着。酒一点也不辛辣,醇厚温润,入口即化为一缕暖流滑入食道,隐隐花香在口腔中散开,仿佛身处的不是月夜下的屋顶,而是一片繁花似锦的花园。 黄汤迷蒙了理智,白峤终于渐渐放松下来,蜷进男人怀中,喃喃自语,「怀恩,娘亲她是不是快要不行……以前她从没有这样精神奕奕过……这是不是叫回光返照?」 「别胡思乱想了。」宁怀恩打断他,「伯母在我这里吃好睡好,身体自然有所好转。」 「可是大夫都说娘亲她……」 「不是说还有半年吗?谁知道这半年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找到更好的大夫,也许找到奇珍异宝,伯母又能再坚持半年呢。」 宁怀恩淡淡地说,没有太多激励的意思,但越是这样淡然,越让白峤心安。这男人说出的似乎便是真理一般,那样自信、从容。 酒意当头,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娘亲的病似乎好了,宁怀恩像以前一样照顾他而不欺负他,铁柱在看着店铺,路过的人都说粥很好吃,大家快快乐乐的,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 安安稳稳地过了一个月,夏天即将过去,不时转凉的天气让人防不胜防,任妃的身体又更差了,连着几日半昏迷。几位大夫私下对宁怀恩说这是大限将至。 宁怀恩不敢让白峤知道,只能尽量瞒着,平时帮白峤照顾任妃,言笑自如。 白峤受到他的感染,心中也安定许多。 只是再怎么瞒,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总是瞒不过去的。 这天任妃昏睡了大半天,到了下午渐渐转醒。 白峤一直都陪在她身边,看到母亲醒了,连忙上前询问状况。 任妃摇头,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峤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峤忙道:「怎么会,娘亲将我扶养成人,我照顾娘亲又怎么会辛苦。」 任妃微微一笑,却说:「峤儿,帮我把宁公子叫来好吗?娘亲想和他说点话。」 「好,我去叫他!」 白峤飞奔出去,正巧宁怀恩听说任妃醒了,也想过来看看,两人撞上,白峤拉着他便走,「我娘亲想见你!」 宁怀恩挑挑眉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进屋后任妃让他坐下,又让白峤出去。 「娘,我……」白峤不想走,但任妃却不容置喙的道:「峤儿,我想和宁公子单独说说话。」 宁怀恩也拍拍他的手,安抚他,「没事的,放心吧。」 白峤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宁怀恩清楚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和担忧。 他叹了口气。白峤大概也猜到了。 宁怀恩将注意力放在眼前面色苍白的美妇身上,轻声道:「伯母,您想交代我什么?」 任妃微微一笑,「宁公子是聪明人,我……嗯……」说着又是一阵头疼,宁怀恩连忙替她按揉穴位让疼痛缓解,任妃喘着气,苍白的脸上又蒙上倦色。 她吸了口气,「我开门见山地说吧……我已经不行了,峤儿软弱又单纯,若是没个人照看,迟早要吃大亏……」 「伯母放心,我会照顾他的。」 「你能照顾他一辈子吗?」 「能。」 宁怀恩应得毫无迟疑。 任妃浅浅笑开,像是放心了,但她紧接着说出的话却让宁怀恩错愕,「可我却不信你。」 宁怀恩沉默,压着心头的翻涌,口吻平淡而低沉地问:「为什么?」 任妃喘息片刻,道:「宁公子,虽然你说当初战败之事是你和峤儿商量好的,我却不相信。之前峤儿一直很自责,尽管他什么也不说,但他是我的孩子,他想什么我又怎么会不懂……」 宁怀恩以为她是怕自己会为了当初的事情对白峤不利,连忙解释,「当初那件事我早已看开……」 「宁公子。」任妃打断他的话。 宁怀恩稍稍不适应,自成年后就没有被人这样打断过话,但看任妃已经喘得厉害,也不好多说,呼吸间收敛了情绪,温和道:「您说。」 任妃笑了笑,「宁公子你真的很不一般,我在宫中见了那么多达官贵人,却没有一个有你这样的器度,我知道你来头不小,又是才华洋溢之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寻常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个好人家,可那是女儿,峤儿是男人,你越是厉害,我便越放不下心。」 宁怀恩眉头微皱。 「宁公子,你念旧情,我知道,即便哪天你不喜欢峤儿了,也会安顿好他。可我却不愿让峤儿受这样的委屈。你背后一定有一个大家族,难道你能终生不娶、没有子嗣吗?」 宁怀恩眉头皱得更紧,但这回却不是为了任妃的猜疑。 家族、婚姻、子嗣,这是身为嫡子逃不掉的责任,但他却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他想起来了,在他还没有考虑这件事之前,白峤就背叛了他,而在他们重逢时,他想的是――抓住他,不计一切代价! 宁怀恩一出房间,白峤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衣袖,赤红的眼里噙着泪水,焦虑的目光已将一切都说明白。 宁怀恩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伯母让你进去。」 白峤连连点头,顾不得与他多说一句就冲进房间。 宁怀恩在屋外静静地等着,猜测着任妃会对白峤说什么。肯定要白峤别和他一起吧。而白峤大概会听话,就像当初他也毫不犹豫的选择背叛…… 「娘――」 屋内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宁怀恩叹了口气,走进屋中便见白峤扑在他母亲身上嚎哭不止,任妃双目紧闭,已没了气息。 宁怀恩上前将少年扶起按进怀里。 白峤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紧紧抱住宁怀恩,身体不住地颤抖,似乎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而昏厥一样。 宁怀恩柔声安慰道:「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就会好受些……」 母亲的死似乎抽掉白峤的灵魂,不吃不喝,除了哭还是哭,守灵时他几度哭到昏厥。 宁怀恩守在他身边,督促他不时吃点稀粥,为他张罗母亲的后事,陪伴着他度过最悲伤的时候。 随着头七过去,任妃下葬,白峤哭得脱力了,被宁怀恩送回房里休息。 打理好一切之后,宁怀恩抱了一坛酒独自坐在屋脊上遥望星空。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伴随着任妃的过世而告一段落。曾经有过的报复之心也在白峤的丧母之痛下变得苍白无力,他忽然发现报复、伤害并不能令自己快乐。当这些遮眼云烟散去,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一颗真心。 白峤,你爱我吗? 夜空如此深沉,一如人心难以捉摸。 他对白峤来说,是什么?可以利用的棋子,还是……迫不得已才选择背叛的爱人? 酒坛已经空了两个,黄汤灌不醉他,有时候清醒也让人感到难受。 「爷儿!」 望冬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低头看去,他的贴身侍从看来一脸焦急。 「爷儿,白公子喝得酩酊大醉,旁人都劝不住呀!」 「醉了?」宁怀恩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空酒坛,不由得轻笑,「醉了好。」 他从屋顶上跳下,随手将酒坛扔给望冬,向白峤所在院落的方向走去。 白峤果然醉了,趴在桌上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宁怀恩无奈摇头,上前将人打横抱起,送到床上,又命人端来热水,拧了毛巾为他擦身。换了三盆水,才将这醉兔子给弄干净。随后他也脱了外衣,上床将人搂进怀里。 他亲吻着少年的发鬓,轻声道:「小兔子,跟我聊聊天吧。」 白峤经过一番擦拭清醒一些,意识蒙间听到说话声便抬头看去。 他的醉猫样让宁怀恩失笑,亲亲他的眼睑,道:「平时你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和我说,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你现在喝醉了,和我聊聊吧。」 「唔……不要……和你说,你会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白峤喃喃自语,不知想到什么,泪水又落了下来。「娘说我要把心里话藏起来,别人才不会欺负我……」 宁怀恩心里又是一阵疼。他的小兔子肯定受了许多苦吧。 他抚摸着少年的身体,轻柔地问:「那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若是碰到真心对你好的人,你也应该对他说真心话呢?」 「嗯……忘记了,好像有……」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因为恨我曾经强迫你吗?」尽管猜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是要亲口听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不想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不、不是!」白峤睁着通红的眼睛猛摇头,惶恐地想要辩解什么,眼底的泪花闪动,他呜咽道:「将军,你很好,我真的不想背叛你的……可是母妃还在宫里……我想带她离开,我和大皇兄约好了,他说如果我听话,等我回去时,就让我和母妃离开…… 「我不是故意让你撞见我被陈洋他们欺负,我不是为了情报才跟你去望山城的……我一点也不想背叛你,可是半柳说母妃身体越来越不好……对不起……」 白峤边说边哭,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懊恼、自责、茫然、痛苦各种情绪在他眼中闪过,内心的煎熬在这一刻流露。 宁怀恩心中抽疼,闷痛像一把锋利的剪子,将藏在心底的那个结剪开。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宁怀恩将少年用力按进怀里,他可怜的小兔子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委屈却只能往肚里吞。 他到底在纠结什么?他怪白峤不够信任他,但那种情况他难道能要求白峤拿任妃的命去赌吗?最痛苦的就是他了。 白峤突然攥住宁怀恩的衣襟,紧张地看着他,水亮的眼里盛满急切和期望,「将军,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背叛你……但我不能丢下母妃不管,她只剩下我了,对不起……」 宁怀恩苦笑,「这句话该我说才对……白峤,你喜欢我吗?」 白峤茫然地怔了怔,忽然用力点头,「我喜欢!」 「那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突然想到什么,他猛摇头,「我不能、我不能!」 宁怀恩心里一沉,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白峤面色陡然黯然,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宁怀恩听不清楚。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慢慢闭上,沉沉睡去。 宁怀恩注视着白峤恬静的睡颜,勾起他一缕发丝,柔顺长发在指尖缠绕片刻又无声滑落。 第二天白峤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转醒,在床上翻滚两下,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跳起,动作一下子太大,令他头痛欲裂。 他抱着脑袋痛苦呻吟,紧接着两只强壮的手臂从身后环上,将他拥入温暖的怀抱。 「头很疼吗?」宁怀恩为他按揉额际,关切地说:「喝点醒酒汤吧。」 白峤听话地喝下,才惊觉这汤药还是温热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 宁怀恩靠坐在床头,让白峤趴在自己身上,为他按揉头部穴位。不知是按摩有了效果,还是醒酒汤发挥作用,没多久头疼症状就缓解许多。 白峤不好意思地想要直起身子,却又被宁怀恩按进怀里。 「我……」 「让我抱一会。」 男人轻柔的要求让白峤抗拒不了,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听心跳声卜通卜通,心灵奇异地平静下来。 相拥片刻,宁怀恩抚摸着少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温柔地问:「白峤,你喜欢我吗?」 「啊啊?」白峤红了脸,脸垂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却是已经知道答案,微微一笑,又问:「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 白峤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慢慢坐起身,低头不语。 宁怀恩勾起白峤的发梢,似曾相识的动作让他想起去年初春的月湖,那时候的少年比现在还要稚嫩一些,而自己,像捉住老鼠的猫,是全然的漫不经心。 宁怀恩拉起白峤的手,温和道:「说吧,不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有个说法对吧。」 白峤迟疑了下,嗫嚅说:「我……娘说……不可以……」 「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白峤抿着唇,脸上的神情换了又换,目光闪烁不定。宁怀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了许久,终于等来少年细如蚊蚋的低语,「你……你那么尊贵、那么厉害,而我……一点用都没有,又软弱,又胆小……我配不上你……」 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已是没了声音,脸几乎埋在胸前,卑怯地不敢面对男人的目光。 宁怀恩将他的手包覆在掌心里,突然转个话题,「白峤,我和你说过我的母亲吗?」 「啊?」白峤怔了怔,摇头。 宁怀恩微微一笑,带着一抹怀念,徐徐的说:「我母亲出身于落魄的书香门第,虽然饱读诗书,但是性格绵软,成不了事。当时我父亲爱上她,一心想娶她过门,但祖母却希望,他迎娶另一名才貌兼备的女子,两人爆发非常激烈的争吵,最后我父亲终是将我母亲迎娶进门。 「进门之后,母亲果然无法掌管宁家家事,父亲便将诸多家事一一理顺再交托给她,又安排了几个管家辅佐,若是遇到难决断之事,也多是父亲代为处理。」 白峤轻轻啊了一声,不由得问,「可是这样……不就等于大小事情都是你父亲在做?他……不会觉得累吗?」 宁怀恩轻笑出声,「呵呵,这问题我也问过父亲。他说,不累,他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强求母亲和他有一样的本事。」 白峤怔着,连宁怀恩何时托起他的脸蛋都未察觉。 「白峤,我想要的是一个爱人,而不是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可能有点笨拙、有点迷糊,也许还胆小怕事,可他愿意在深夜里为我留一盏灯,愿意在风雨中为我送一碗粥,愿意在漫漫长夜里蜷缩在我怀中,轻轻喊我的名字……这样就足够了。」 温柔的凝视让白峤红了脸,他垂下眼,发红的耳根出卖他的羞涩。 「白峤,我知道你当年不是有意背叛我……」感觉怀中人身子瞬间僵硬,宁怀恩声音更柔,「我曾经恨你,我总在想你对我的亲近是不是都是假的,但后来我知道你并非虚情假意,你只是有苦衷。当时你无法把你母亲的事情告诉我,是因为你不确定我会有什么反应,你不敢冒险。」 眼泪悄无声息地就落下,白峤紧紧攥着宁怀恩的衣襟,几次张嘴都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知道他的委屈,亲吻他的发鬓,温柔低语,「你信我吗?」 「我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宁怀恩沉默片刻,轻声叹息。 「白峤,过几天,我就会离去。」 白峤猛然抬头,面色苍白。 宁怀恩亲亲他的脸颊,道:「别紧张,你要守孝三年不是吗?我若是在你身边,就会忍不住拉着你做不孝的事情。」 白峤禁不住面颊薄红。 宁怀恩浅浅一笑,将人按入怀中。 「我会去北翰,助卫统一大业。当年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三年的时间,我想……我们都会平静下来,我要放掉仇恨带给我的阴影,而你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相信我、爱我。」 北翰同光五年,夏,北翰迎来「军神」宁怀恩。 同光六年,西霖国都培和陷落,西霖国君死于乱军之手,西霖大皇子被擒,不日赐死。 同光七年,东楚国都承平陷落。 至此,北翰统一中原。 军神宁怀恩之名传遍大江南北,没有人不知道他,连最偏僻的小镇都有人讨论这个传奇人物。 「阿峤,那个宁怀恩真的是那个宁怀恩吗?」 「是啊。」 「完全看不出来呢,他看上去像个读书人。」 「是啊……像个读书人。」 容貌俊秀的青年微微一笑,眼中云烟氤氲。 尾声 同光八年,新帝登基,改元天平。 秋高气爽,俊美的男人靠坐在凉亭中,一人一茶一古卷,微风拂面,花香怡人,自战争结束后,他就如此悠闲,叫不时来走动的文臣煞是羡慕。 本是个清闲的午后,但小太监的脚步声却打破这份安宁。 「宁将军,陛下请您进宫赏花。」 小太监敬慕地看着他。宁怀恩儒雅而俊美的容貌,总是令人无法将他和那个战无不胜的军神联想在一起。 别看是皇上口谕,宁怀恩压根不买帐,眼也不抬,不以为然地说:「这时候能赏什么花?菊花刚谢,梅花未开,要我去赏秃树干吗?」 小太监哭丧着脸,迟疑了下,压低了声音说:「宁将军,其实……其实陛下是找了个新御厨,据说很擅长煮粥,所以想请将军一起品尝,本来是想给将军一个惊喜的……将军,您若见了陛下,可千万别说是小的说的呀。」 「这样啊啊……」 宁怀恩终是放下书卷,遥望着天空中南飞的大雁,一刻不曾或忘的容颜再次浮上心头。 算起来也三年了吧?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你去回话吧,我准备好就进宫。」 宁怀恩晃晃悠悠进了皇宫,皇帝正在御花园中忙里偷闲喂鲤鱼。 这位有兴致请臣子吃粥的皇帝,便是当年屡败在宁怀恩手下的卫,见宁怀恩来了,卫也不要对方行礼,直接招呼道:「爱卿,坐!」 「谢陛下。」宁怀恩还是礼数周全,不紧不慢地坐下,才说:「陛下邀臣来赏花?」他的目光从一园子的枯枝上扫过,虽然面色平淡不带丝毫嘲讽之意,但这一眼还是让卫有些脸红。 卫讪讪笑道:「这……也别有意境嘛!」 宁怀恩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很有意境。」 卫笑笑,「不和你开玩笑了,其实是朕找到一个新御厨,特别让你来尝鲜。」 「臣很期待。」 很快就有宫女端着热腾腾的粥上来,闻那香味便知是粟米杂粮粥。 宁怀恩有个众所周知的喜好――吃粥,而且在聘用厨师之前总是让他们做一碗粟米杂粮粥来品尝。后来在京中传开了,便用此粥来打趣,宁怀恩也不介意,凡是请他品粥的都来者不拒。到现在,连皇帝也开始掺和。 宁怀恩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便放下汤匙。 「味道不错,谢陛下赐粥。」他有礼地说。 卫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你究竟想吃什么样的粥,难道这还不够好吃吗?」 「很好吃。」 「那你为何不满意?」 这问题不是今天才被问起,更不止卫一人问过,但宁怀恩每次都只是笑笑带过。 眼下宁怀恩同样是笑笑,但这回他却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敷衍,眼含温柔的他轻声说:「只因不是那人做的。」 「那人?」 卫不及细问,宁怀恩忽道:「陛下,臣此番进宫乃是准备向您辞行。」 「辞行?」卫一怔,陡然拔高了音量,「你要辞官?」 「正是。」 「你怎么……不行,朕不准!」卫有些赌气地说,「天下刚一统,正是需要爱卿出谋划策为国效力之际,不行,朕不放你走!」 「陛下,您说臣这样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再进一步,也就只能是黄袍加身了吧?」 卫怔了怔。普天之下敢用这种口吻和他谈这种话题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了,可宁怀恩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宁怀恩笑容不改,「在下对皇位毫无兴趣,这为臣之道也算是做到尽头,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继续的意义呢?更何况,」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勾,别有意味地说:「陛下都已经有个二愣子作伴了,在下也要找只兔子排解寂寞啊。」 卫的脸全红。 宁怀恩浅浅笑着,怎么看怎么狡诈。 卫恼羞成怒,随即又是挫败,郁闷地半转过身,挥挥手气恼道:「行了,你辞官吧,朕准了!」 「呵呵,谢陛下。」 走进不起眼的小镇,当年的一切似乎毫无变化。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依旧声音清朗,粥铺里依旧粥香浓郁,食客不绝。 跑堂的大个子看见来人不由得一怔,刚要开口,男人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在后面吗?」男子压低了声音问。 大个子连连点头,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男子微微一笑,从容走向后院。 撩开帘子之前,男子不禁想到,三年过去,不知那人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又是否像自己一直记挂着他般挂念着自己?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他居然被自己的猜测弄得忐忑不安,吸了口气,他动手撩开帘子,当那抹依然纤瘦的背影映入眼帘,心底空荡荡的一块被填满了。是呀!这里才是他的归宿,因为他最心爱也最眷恋的小兔子在。 院里的白峤或许是听到门帘的动静,一边回身,一边说:「铁柱,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消了音,他呆呆地看着,半天回不了神,手中的筛子也掉在地上,让晒干的香菇散落一地。 「怎么了?」 宁怀恩笑盈盈地走近,目光益发温柔。 「你、你怎么来了……」白峤怔怔地问,还不能从男人突然出现的事实里回神。 「因为突然想起,你欠我一个条件。」笑意更浓,宁怀恩施施然上前,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好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什么……」 「第三个条件――」男人停顿的地方那样可恶,让白峤几乎忘了呼吸,只能睁大眼睛盯着他。 宁怀恩很满意他的反应,微微一笑,公布答案,「我要你为我煮一辈子粥。」 「啊?」白峤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颊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男人托起他的脸蛋,不容他逃避又道:「你可愿意?从此都和我一起生活,做我的爱人?」 白峤攥着衣角,无法低头,只能垂目,目光胡乱飘着,不知能落在哪里。 「我……我……」他咬着唇,踌躇良久,眼睛一闭,终是吐出那羞人的答案,「我愿意!」 宁怀恩笑了,眉眼弯起,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像是没有城府的孩子,如此明朗的笑容,灿烂得令人不敢直视。 终于让他等到了。 三年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等的就是一颗真挚的心。 *想知道卫和倪世龙这对强攻强受如何从战场上打到床上,请见月光之城111《君恩难却》 后记 激烈的感情 弱受有三好:身柔、力软、易推倒。 怀着对小弱受的猥琐想法,我写下这篇文。 小受是个质子,在他国备受欺凌,因此对救了他的小攻心生好感,不过事实是这小攻也是头大灰狼。 其实写的时候一直纠结于一个问题――白峤这样地位的人应该是无法成为质子的吧。虽然小说里大都会将质子设定为无权无势、不受疼爱的孩子,不过历史上一般还是受重视的孩子成为质子,比如秦始皇的爹、燕太子丹、李承干、吴应熊,不是太子就是嫡长子,毕竟如果质子是个不被重视随时可以被父亲放弃的孩子,就起不到牵制的作用。不过为了我可爱的小受能够和大灰狼相遇,我视而不见这个事实啦,哈哈哈。 是说,完稿前还发生一件事情不小心暴露我的重口味腐。当时初稿交上去后,编辑说小攻和小受重逢之后的感情不够「激烈」,让我修改一下。 我一想,要「激烈」啊,脑海里瞬间冒出无数凌辱片段,再三斟酌,增加了一段sm的情节,心想这个够激烈了吧? 后来编辑来电,迦坏厮抵皇窍肴梦以黾右坏阄淖止椿重逢后小攻内心的矛盾――此谓「激烈的感情」……orz 编辑大人,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重口味的,我是很纯洁的!(谜之音:谁信你啊!)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