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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坎漓(

    许久,谢遗才听见他呵出一句:我再想想。
    谢遗不觉得意外。他猜想那枚玉佩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人,估计王景明还会提出要求什么的。不过他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权作交换的了,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王景明转身欲下台阶,却又回头,深深看了谢遗一眼,道:今夜,你多保重。
    谢遗等他走远了,才拆开手里的红纸。里面果然封着几枚铜钱。
    白白飘过来。
    噫。它有些嫌弃,他怎么辣么抠门啊,只给几文钱这能做什么呀?
    谢遗却将之揣进了怀里,他的眼中浮现一抹笑,清且浅:铜钱压岁,镇恶辟邪。很好,很好。
    他一连说了两个很好,仿佛真的很好一般。
    白白正要说什么,远处却传来一阵欢呼,旋即一个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而后又是此起彼伏的几个烟花,火树银花,照得半面天空炫彩斑斓。
    谢遗遥遥望着,漆黑的眼瞳也被五彩的烟花映得流光溢彩。
    他竟忽然有些想家了。
    思念那时节的灯火煌煌,远处近处都是满目的琳琅锦绣,无数的彩灯连成片,热闹非凡。
    父皇有许多的儿子,谢遗也曾听人说过他的这些兄弟关系并不好,可是他们对他却都很好。他还有几个姐妹,都是很温柔美丽的女子,许是男女有别的缘故,不怎么和他亲近,但是也从不吝惜对自己的善意。
    每逢除夕,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会聚在一起。
    宫里的烟花,是最大的,最璀璨的,在夜空绽放的那一刹那,足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只是刹那间,所有的云鬓花颜、浓香丽影、火树银花不夜天,都消去颜色。
    记忆停驻在一个露浓云湿的夜晚,空荡荡的大殿里,纵然所有灯火全燃也照不明的黑暗中,有幼小的孩童,轻轻拉扯着他的手指,说:皇叔,我怕。
    谢遗惊出一身冷汗。
    他几乎站不稳,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最后贴着墙,颓然地跌坐在地。
    白白有些担忧,凑上前:宿主大大?
    谢遗出神地坐着,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
    白白顿时慌了,声音甚至带上了细弱的哭腔:嘤嘤嘤宿主大大,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许久,谢遗眼珠终于动了动,像是自漫长的梦魇中惊醒,他重重地喘息。
    我还能回去吗?
    哪儿?
    齐魏。那是他家族的天下,是他的家。
    白白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谢遗说的是哪儿,忙点头:当然!
    谢遗弯了下唇角,却不是在笑。白白总觉得,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浓重的惊惶和悲戚,漆黑如幽沉的深海,一点光都没有了。
    全然没有他们初见之时的云淡风轻。
    宿主大大,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他的声音首次带上了自我厌弃,像是从无尽深渊中飘荡而出,我对不起很多人。
    不只是那一个,他有太多太多,对不起的人了。
    白白飘在半空中,明显感觉到一直以来都很冷静的宿主突然蔓生出浓重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的负面情绪,这些情绪对与宿主这样的存在是很危险的,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来了,急的绕着谢遗直转圈圈。
    它甚至连安慰也不会,憋了许久,才说出来一句:他们、他们都责怪你吗?
    谢遗闻言,却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没有。他低声道。
    他们从未怪过我。
    远处的欢呼仿佛在一瞬间被惊慌的尖叫掩盖了,慌乱错杂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谢遗蓦然睁大了眼睛,微微侧着头,似乎想要听得更加清楚一些。那些被风送来的声音,告诉他,他没有听错。
    他慢慢站了起来,问白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白白道,我去看一看,大大你留在这里。音落,就在谢遗的眼里化作一道粉白色的弧线,消失在了远处。
    白白的速度真的很快,不过半晌功夫,就又飞了回来:好多人打起来了!!!还有好多血!!!
    谢遗心头巨跳,问:谁?
    白白茫然:啊?
    谢遗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哪些人打起来了?
    很多很多。白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看见皇帝了。
    还有呢?
    还有?白白来回飘了飘,道,还有李三公子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它的声音低了下去。
    谢遗深深蹙眉:李康乐?
    他不是要离开金陵吗?为什么没有走?
    谢遗心上担忧,他本想跑过去看看,然而刚起身,却又想起什么,没有动了。
    也许,世家真的反了。
    意识到这点,谢遗心中竟然滋生出那么些微薄的难过来。
    他靠着墙站着,像是要借此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白白在一边担忧地问他有没有事,谢遗却不想说话了。
    他一直知道世家与皇权敌对的关系。自帝王的角度而言,必然是要铲除世家门阀的,这于皇权,于天下,都是利大于弊;可是于世家而言,他们又如何甘心,花费了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才为后辈营造出来的荫庇,竟要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吗?
    权利的争夺一贯是血腥的。这场战争,早就是必然。
    谢遗一手掩住了面,只觉得眼睛酸涩得紧,甚至火灼一般的疼。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远处那些战争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谢遗靠着墙坐在地上,身上的狐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他全身上下被风吹的冰凉。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捡起了地上的披风,裹上了。
    他开始系披风的带子。
    手被冻得僵直,哆哆嗦嗦系了几次也没系上。
    最后头顶洒下一片阴影,一双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替他将披风的系带,系好了。
    谢遗抬起头来,看见了秦执。
    这时候天还没有大亮,青黑色的天幕上,无星无月,像是一块巨大的、无边际的黑布,盖住了一切鲜血。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这场叛乱已经被平息了,三大世家,不出意外地被连根拔起。
    除夕夜,本该是一年最快乐的时光,却被杀戮充斥了。
    秦执不意外长公主会选择这时候动手,可是真当她身上披血,被人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秦执还是觉得难过。她还很年轻,有着与已死的太后五分相似的面容,笑起来时明艳动人。年幼的时候,她还给过他糖。
    可是此刻,她再没了旧日的从容,嘴角淌着血,形容狰狞如恶鬼,眼中的恨意有如实质,针一样地刺着秦执。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她恨他。
    秦执最终只是闭了闭眼,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
    他不知道谢遗是会不会也如长公主一样恨他,可是低下头,只看见他略微带着茫然的双眼,漆黑的,墨一样的。
    谢遗。他轻轻叫了他一声,像是怕惊醒一个梦。
    谢遗睫毛颤了颤,终于回过神来。他仰头看向秦执,脸色被宫灯一照,白的瘆人,却还是平静的,结束了吗?
    结束了。秦执说。
    他身上的盔甲还带着些微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意,刺得谢遗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
    然后,谢遗站稳了,问他:谢如青在吗?
    秦执点了点头。
    谢遗又问他:那李康乐呢?
    秦执点头的动作顿住了,他盯着谢遗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死了。
    谢遗说:我知道了。
    还是平静的。
    第22章 壁微瑕
    谢遗雪白的裘氅上已经结了一层霜,他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如木偶泥塑。
    李康乐死了。
    他有些失神地想。
    那个说要游历四海踏遍千山的人李康乐,死了。
    为什么不离开金陵呢?
    为什么,要死在这里呢?
    谢遗并不知道,在战争开始的前夕,李康乐来到李氏族长的面前,请求上阵。
    仅仅是因为长公主含着尖锐恶意的一句话:谢遗啊我听闻他现如今在宫中,很得陛下宠爱。
    帝王总是有那么些无伤大雅的癖好,身为臣子也应当予以理解,不是吗?
    李康乐不知这些话是真是假。
    可是,还是决定参与进这一场以生死为赌注的权利的角逐。
    世家与长公主的人马势如破竹,洪流一般冲入了宫墙之内。迎接他们的是早就严阵以待的兵马。
    李康乐不停地杀着这些涌上来的人,连视野都仿佛被浓稠黏腻的血盖住了。
    当裹满血污的银枪穿胸而过,一种尖锐刺痛的冰凉,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失神的瞳孔倒映出了站在高台上的那人的影子,从未有过的清晰。
    秦执。
    他高高在上地伫立在那儿,黑色的甲胄折不出一丝光,俯视下方的眼中是带着些轻蔑的。
    然后,这身影,就被融进了一线闪烁的白中,模糊,暗淡,最终被黑暗吞没。
    世家这一庞然大物,终究还是轰然倾塌。
    无垠的天空从浓重的黑,转变为了蛋壳青的颜色。
    熹微的曙光在天际泛出幽幽的一线,自东方向西柔柔地染去,最终消失在了遥远群山深靛的轮廓中。轻柔的薄雪游荡在天幕,以一种死一样的静美姿态,覆在了悠长绵延的宫道上,盖住了血迹。
    宫灯里的蜡烛渐渐燃尽了,一盏一盏,接连不断地失却了光彩。
    那些漫漫如水倾泻而下的灯影,也从谢遗的身上抽离了。
    就在最后一盏灯将熄的刹那,谢遗忽然轻轻喊了秦执一声:陛下。
    秦执黑色的甲胄也染上了霜色。他像是察觉不到冷,就这样安静沉默地陪谢遗站了很久,直到听见谢遗喊他。
    谢遗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眸明亮且带着凉意,如一泓泛着寒气的秋水,注视着他:陛下,会杀死我的姊姊吗?
    秦执的眼瞳在这样的询问中错愕地微张了,有一种微妙的、谢遗无法辨认的情绪从中流淌出来。
    秦执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非常的平淡,就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一般,平淡到自己都诧异会。
    杀了谢如青,谢遗会恨我吗?应当会吧?
    可是就是这样。
    谢如青,必须要死。
    她是如此出色的女子,只要活着,就帝王心头一根拔不出的尖锐的刺。
    谢遗听见了他这样回答的时候,居然是很平静的。
    倘若他再骄纵任性不管不顾一些,也许会逼问秦执为什么要这样做,或是祈求秦执放过谢如青,甚至姿态决然地拔出秦执腰间的佩剑,刺向秦执。
    不过谢遗想也许秦执根本不会给自己任何伤害他的机会。
    有些事情是谢遗无法逆转挽回的,当历史的车轮碾过沾满浓烈血腥味的尘土,他为了保全自身,只能冷眼看着。
    但是还是很难过啊。
    毕竟她是,那样好的姐姐。
    谢遗阖了下眼睛,又睁开。
    谢遗,秦执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盯着他,慢慢地,用只有他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不会杀你。
    他说的这样郑重。
    谢遗静如深潭的眼中,终于起了一层涟漪,缓缓地荡开,又归于平静。他轻轻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那四个字在舌尖滚过,被吐了出来。谢遗竟觉得有些悚然的恶寒。
    因为在那一刻,他想的居然是谢如青本就该死。
    他不曾介入这场世家与皇室的较量,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一切,或许本就是他们应得的命运。
    谢遗不怨恨秦执。
    比起怨恨秦执,还不如去怨恨自己的不作为。
    与其说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不如说,他从不曾想过改变。
    既然一开始就预料到后果,并决定置身事外,如今再去难过痛苦,还有什么意思呢?
    哀恸终于奇异地从他的心上抽离了,谢遗只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
    他的思维是迟滞的。
    他知道自己该休息了。
    于是凭借着本能地,对秦执告退,又茫然地走回了殿中,去休息。
    他躺在床上,神志模糊间,好像有一双手触碰上了他的脸。被冻得冰凉的指尖,还轻轻地在颊侧滑了一下。
    照顾好他。
    秦执对殿中服侍的两个宫女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谢如青和世家女眷们被关押在一起,另一侧的牢房中,是神志已经不清的长公主殿下。
    那个女人咬着自己的指尖嘻嘻地笑着,指甲朱红色的蔻丹剥落了一小块。她身上还穿着长公主的服制,丽宫装逶迤在地,像是开出了一朵盛丽到将要衰败的花。
    地牢尽头,有杂乱的脚步声慢慢地接近了。
    而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陛下,请随臣来。
    跳跃的火焰突然轻轻炸了一下,溅出了一点火星。一个影子投在了墙上,被明灭不定的火光拉扯着,狰狞扭曲。
    秦执停在了长公主的牢门前,他轻轻喊了一声:长姐。
    女人看了他一眼,又不感兴趣地转过头去。她的目光是那样茫然,就好像昨夜的怨毒,都是秦执的错觉一般。
    秦执也不能肯定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反正,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
    是你的母亲,先害死了我的母亲。他的声音像是从幽囚的、洒满了深绿色树影的静谧林中传来,夹着落叶腐烂的颓败气息,因为你的母亲,需要一个儿子。
    秦执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静静陈述着。他似乎也不需要她能听懂自己的话,仅仅是想要将这些说出一般。
    最后,他说:我不曾亏欠你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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