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万人迷 > 万人迷
错误举报

>万人迷——鸽苏拉(51)

    随着他的靠近,一面接一面的玻璃爆裂,碎片宛如处于旋风中,呈弧度四溅抛洒。
    或者抛向高空的黄月,或者飞射入室内的墙壁,或者旋飞地面。
    在几个吐息之间,那道被高楼的阴影掩映的身型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浮游出深潭的鱼怪
    斐多菲可以清晰地看到薛西斯在夜色中的无光的漆眸
    盛着何等的暴怒!
    斐多菲抬起长剑
    叮叮叮一簇簇横飞而至的血刃与血剑相击,飞出来自地狱般的红芒。斐多菲顺势退后两步,想要从身侧的小巷逃走,空中的变幻着群像的血刃仿佛窥探到他的意图,将展开的血刃群收束成梭型,低低地流过寒光的刃尖对准
    血刃如暴风骤雨向他倾覆,连空气都发出如啸的哀鸣。
    近距离的血场带来更为强大的力量,即使斐多菲用血系力量防御,还是被好几把无柄之刃透穿身体。
    他的肩膀、胸膛都纷纷绽开血花。
    啪!
    斐多菲手中的长剑突然张开,变成一把血伞,挡住了狂风波涛般汹涌的刃潮。
    一把银色的小刀旋转过薛西斯的手指,被握在指尖,随即划深左手浅浅的伤口。浓稠的鲜血流淌,一旦滴入空气,便如初生的红色的蜂鸟,向前飞掠。
    分裂、延伸、硬化在接近斐多菲上空时,几滴血点已经重新增殖为重重血刃,如生长在空中的一片红棘。
    如争夺腐食的兀鹫,用尖锐的鸟喙啄食
    坚硬如盾的雨伞在震颤中爆碎。
    斐多菲急速后退,一把血刃扎中他的脖颈。
    斐多菲拖住刃尾,光滑的血刃在他满是鲜血的手中像泥鳅一样滑腻,在他毫无犹豫地试拔出血刃之前噗低低的几声刺透声几乎同时响起血刃在一瞬间羽张成十字刃,另三处刀尖自他脖颈两侧和后颈透出。
    如鲠在喉。
    斐多菲吐出口鲜血。
    他向后退去,试图转入深巷,但薛西斯已经瞬间闪现到他的面前,仿佛是慢条斯理的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却倏忽收紧五指,抡臂带着他的后脑勺撞向一边店铺外墙角。
    像被捏碎的泥土,爆溅开泥灰
    墙角青砖石的棱凸被撞出一块碎凹来。
    薛西斯将斐多菲的头颅摁在墙壁上,墙边是破碎的玻璃橱窗。
    他面容冰冷如铁,苍白的手指开始不断收紧。
    斐多菲的额角绷出青筋,鲜血从耳目溢出。
    死亡的滋味,很久没有尝过了。
    由于曙光时刻让血族死亡过半,《血族法》在长老票选时,豁免了死刑。无论是多么罪大恶极的血族,被判刑无非是强制沉眠而已。根据罪行的大小,血族会被判在作为监狱的戒备森严的墓场长眠,或一百年,或二百年如若是长眠一千年,那么也就等于是变相死刑了。
    但对于罪犯来说,无期徒刑和死刑完全是两码事。
    无期徒刑,等于逃狱的机会有无限次而越是罪大恶极的罪犯,越知道怎么逃离那不值一提的囚牢,退一步来说,即使被抓,也不过是多判几年长眠时间而已。
    所以,即使是像斐多菲这样被血族也视为罪犯的恐怖分子,双手沾满鲜血时,也仍然远离死亡的腐旧味。
    一百多年的和平,让经历过战争时期的他,都不免觉得古老而残酷的时代,为了人类、为了爱与背叛,血族可以轻而易举地残杀同类的事,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传说。
    在传说中,杀死一个血族,只要
    斐多菲双目一错不错地凝视着薛西斯,抬起颤抖的右手,嗖,一道银箭射向远处的苏试。
    薛西斯果然如他所料分神拦截。
    砰!
    一个血球在斐多菲面前爆炸,弥漫开一片血雾。
    薛西斯叮的一声将银箭掷在地面,脚步向前一步,却又停住身后传来倒地声。
    在轻咳声中,鲜血涌出苏试的唇,顺着面颊淌下去。
    他躺在黯淡无光的砖石地面,好像被野猪的獠牙无情地蹂/躏过的阿多尼斯,瘦削优美的肩膀在叹息中战栗,转过一双充满碎光的碧眼,投来失去焦距的令人心碎的一瞥。
    薛西斯面色微变,单膝跪地,揭开被血濡湿的布料,检查他的伤口。
    伤口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愈合,薛西斯面色白了几分,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触碰他。
    噩梦般的感觉。
    仿佛他在梦中看到过这样的景象,他躺在某个地方,像一幅大师的名画。
    像一朵玻璃棺中的露湿的百合,或者玫瑰,身侧洒着几片从他身上凋落的花瓣。
    空气仿佛变成了无形的刃,冰冷地割伤他的喉管与肺腑。
    如果苏试还清醒着,他一定会惊奇于在薛西斯的脸上看到类似于无措而惊惶的神色。但夜色似乎倾倒进了他双眼的水池中,倒涌的血水令他呼吸困难,他想要呼唤薛西斯:
    扶、扶我起来
    但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抬起颤抖的手腕。
    这倒是惊醒了薛西斯,他一手握住苏试的手,用手臂将他紧紧地圈入怀中。苏试痛苦地皱眉,睫毛都不停地颤栗起来
    就像是沉重的车轮在夯实的泥地上也碾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苏试只感觉被他坚硬的胸膛和蛮力的臂膀挤压得伤痕累累了!
    苏试顿时眼前一黑。
    薛西斯撕咬开自己的手腕,将淌着鲜血的伤口递到苏试唇边。鲜血大多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去,只有少数被喂入苏试的口中。
    好在求生的本能让他追逐着啜饮鲜血,他试图咬吸薛西斯的手腕,但牙齿如初生的奶猫般,没有力气,只是在薛西斯的皮肤上轻轻地磨了两下。他的意识有一阵没一阵的模糊着,偶尔还会被滚入喉中的血液呛到。
    薛西斯低头咬住自己的手腕,满满地吸了口血,托起他的脑袋,俯身吻住他,将血液,急切地,一点点地喂入他的口中。
    这并不是浪漫的吻,口舌间全是两人鲜血的腥咸味。
    还有溢出的鲜血顺着两人的口角淌下下颔,黏腻地顺着颈部线条蜿蜒着滑落。
    但这样的交缠,却比吻更深刻。
    阿托莎扶着墙框,勉强站起来,裙摆上的玻璃碎片滑落,掉在地上叮铃作响,她的双腿还有一点发麻般的不适。
    薛西斯一口一口地哺给苏试自己的鲜血,大概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喂了多少。
    苏试感到腹部恢复了知觉,灼烫和抽痛的感觉正在腾升,像一团云雾扩散。他绷硬的脊背颤了两下,唇中溢出痛苦的叹息声,喉中发出呼痛的呜的轻音。
    他怕疼,他知道喊叫会减轻一定的疼痛,但他忍耐着。
    薛西斯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头用脸颊贴上他的额头,轻蹭着拭去他额上的冷汗,并不知道自己的冷汗其实更多。
    他的刘海坠落下来,一缕一缕的都是濡湿,苍白的脸上沾着苏试的血。
    理查!
    苏试感到被禁锢在一座钢蓝色的机器上,机器十分庞大,轰鸣声即使低沉,也很沉厚。巨大的轰鸣声在他的胸腔中响动。
    但他知道,那是安全的。
    他向着这台坚硬的机器寻求减轻痛苦的良药,努力睁开眼睛看清那张模糊的面庞,他的视野就像玻璃杯挂满了冷雾和水珠,只看到在一道硬挺的鼻梁的一侧,落下了很深的阴影。
    薛西斯用双手按压住他的伤口,低头看到他的眼中,无意识地滑落一颗泪珠。
    他的眼睛像一张网一样,困住薛西斯的心,勒得他生疼。
    他的唇边细细地淌下一道血痕,濡湿的薄唇中,染满血迹的犬齿微微地变尖了。
    薛西斯咬破自己的舌尖,低头吻上他。
    *
    理查将薛西斯的车开到近前,薛西斯将苏试抱上后座,命令道:
    去最近的医院!
    理查透过后视镜看到向着车子走来的阿托莎,一分神的功夫,便被薛西斯一脚踹在座椅靠背。他不再迟疑,用屁股调整了一下松摇的座椅,便立刻加大马力,让车子倾斜着飞入天空,再猛然掠去。
    白色的裙摆在SUV喷出的气流中晃荡不已,宛若在湖心荡漾的荷叶。
    阿托莎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只感到厚厚的冰层破碎,一颗心坠入其中,沉入渊底,寒凉彻骨。
    *
    薛西斯城堡。
    清晨的光芒淡淡地透入黑色的窗纱,地上的地毯是深蓝色和金色的纠缠,两声鸟鸣飘入室内,清脆之音,如晨露般透澈。
    薛西斯的面容难得一见地逸出一丝疲惫,他脱下大衣,随手搁在休息厅的椅背上,正要解开马甲,便见到映着晨光而坐的一个娇小的身影。
    阿托莎端正的坐着,静静地望着他。
    怎么?薛西斯停住手,向阿托莎走去,怎么还没睡?
    阿托莎双手交握在膝前,声音无比柔和,低如轻喃:
    下个星期,我们就要订婚了。
    薛西斯停下脚步,苍白的面容在黑纱过滤的光晕中一片迷离不清。
    阿托莎缠绕着手指,接着问道:
    还是我们要取消订婚?
    薛西斯只感到浑身冰冷,仿佛有一桶冷水兜头灌下。
    沉默也许有一刻钟,也许只是一朵羽毛从半空中飘落到地毯上的那么一段时间。
    薛西斯像一座解禁的雕塑,重新变成了成熟、危险,又充满魅力的男人。
    他走到阿托莎身边坐下,伸展开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肩膀,用低沉如钟的声音道:
    取消订婚吧,
    阿托莎抬起脸,看着他,眸中沁了一点泪光。
    薛西斯俯视着她,拇指的指腹滑过她娇嫩的脸颊,唇边逸出一点微不可见的微笑:
    我们直接结婚。
    阿托莎怔愣片刻,展露笑颜,如朝日破开云雾般灿烂。
    她淡淡地羞怯般地低下头,依偎在薛西斯的怀里,搂住他的腰。
    薛西斯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眉骨下的与鼻梁一侧的幽影浑然,沉沉。
    两个人相拥而坐,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思。
    ※※※※※※※※※※※※※※※※※※※※
    一语惊醒梦中人
    意不意外?
    第六十八章 :罗密苏
    嗒、嗒、嗒, 疾雨般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 圣别克医院的漆白色的病房门被猛地打开
    苏试听闻动静,转脸看向门口, 巴兰还未来得及收起脸上惊惧又隐怒的表情。
    巴兰收敛了一下情绪,但面部仍然显得僵硬。
    他放缓脚步向内走去,身后的随从未经允许, 只是守在门外。
    是谁让你遭受了痛苦, 话还没有问出口,苏试便已经向他张开了双臂,作出一脸的可怜相:
    兰兰, 我受伤了!
    巴兰没忍住被他逗笑了, 坐在床沿边任由他抱住自己。
    这时门外又隐隐传来声响, 苏试耳朵微微一动,抬起手腕抵着额头, 一脸肾虚地道:
    我、我有点晕
    说完嘤咛一声倒在床上, 失去了知觉。
    巴兰关心则乱,见他晕过去, 有点慌了,正要叫医生, 门又打开,进来一位面色苍白的血族。
    巴兰微微挑眉:
    洛尔加先生?
    巴兰认出眼前这位血族是薛西斯城堡的家庭医生,虽然只在二十年前见过费德里科洛尔加一面, 但他记忆力超群, 绝不会认错。
    向您问候, 巴兰少爷。
    洛尔加语气淡淡地行了个礼,随即将手提的保温盅打开,在敞口瓷杯里倒了一盏药草汁。热腾腾的白烟袅娜散开,与热气一道散开的还有各种草药被煮得稀巴烂的那种混合腥臭味。
    米诺少爷,还请起来喝药。
    苏试:
    苏试持续昏迷中。
    米诺少爷,您失去意识的时候,心跳频率平均每分大约50次,醒着的时候,每分70次,在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您的心跳速度稍微加快了一点。
    语气毫无波澜的医生虽然对着苏试说话,一双狭长的冷眸却是看向巴兰。
    巴兰看看床上毫无知觉的苏试,再看看医生,悟了。
    巴兰对医生微微颔首。
    医生便又道:如果米诺少爷再不醒来,那就只好把药水用漏斗直接灌进去了
    说着就打开摆放在一边的药箱翻找起来。
    苏试本来还指望巴兰帮他打发掉那个血族医生,此时却听到巴兰在一边道:
    我帮你扶着他。
    苏试只好再嘤咛一声醒过来,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
    洛尔加多看了他一眼在之前苏试可不是这样的,虽然一副病美人的样子,但递给他药,却是一脸微笑着无比优雅并且干脆地喝完了。巴兰一来,他就变得无比的矫揉造作
    洛尔加直接把药汁递给巴兰。
    巴兰顺手接过,并不觉得一个医生直接差遣他喂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米诺,坐起来。
    苏试有气无力地爬起来。
    先喝一口。
    巴兰哄道,给他喂药汁。
    他就着巴兰的手喝了一小口,很快就撇脸避开了。
    巴兰抬起敞口瓷杯,吹了口气,看着药汁的白气往前消散,淡淡地道:
    那就先让我看看伤口。
    距离他进医院已经六个小时,到现在还需要喝药,那就说明伤还没有好利索。
    苏试微微一僵。
    病房布置得十分别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半卧室半客厅的雅淡居所,对面墙上挂着一面蛋糕花边的圆镜,下面一张矮几上摆放着一个花瓶。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