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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权谋——叶悠悠(44)

    这弘昌馆中比之大顺还自由几分,原先赵斐同他老师多少也要管教几分。如此赵澜是得了全然的自由,午休有时睡了一二时辰,到叫他晚上没了睡意。
    今日倒是醒来的早,不过未时。
    赵澜这会儿衣衫不整,也未佩戴了发冠,如此就从床榻之上起身。原想倒杯茶水润一润喉咙,只他手才伸向茶杯便有人递过来了一杯送到赵小君子手中。
    赵小君子瞧了对方一眼,一口喝干净了。对方笑而不语,颇为柔情解意一般又给小君子倒了一杯。
    赵小君子自是又喝了。
    可还要?
    喝饱了。赵小君子有些发气,自个儿上了软塌斜躺着,到也不在乎此刻模样。
    赵贵嫔乃是血崩而亡,又与朕何干?小君子倒是是非不分,胡乱同朕置气,这五六日朕便是叫了寇连进来弘昌馆中宣召,小君子都抗旨不遵。朕尚且不气,小君子反倒仍旧耿耿于怀?周显笑坐到软塌一侧,手顺了赵澜手臂轻轻拍扶,好言好语劝抚着。
    赵黛君一事,周显自然不关心的。只是赵黛君恰好血崩死于空悬寺中,赵姬又在空悬寺,周显向来疑心,哪里会全信。
    不过赵黛君一事便是有蹊跷,周显也能猜到几分究竟是何之因,不过赵姬恐赵黛君徒生野心,又忧虑赵黛君不甘叫人掌控罢了。
    此番又有许典牵扯进来,周显虽瞧的明白,却也不愿说破而已。
    此事周显实在不甚关心,他唯一忧心的不过是赵澜罢了,毕竟赵澜同赵黛君虽情分普通,却也难免心中难过。
    这会儿赵澜听周显好生劝慰,只扭头凑进周显怀中。
    周显顺势半环住了他,一时到也静默不语。
    好些时候,赵澜才沉闷道:我非是同圣皇置气,此事自是不怪您的。我不过是这几日心情不好,想着一个人待些时候罢了。
    周显略微叹了口气,索性拉了赵澜起身,而后叫他好生坐好。周显又去拿了发冠来,而后细心为赵澜梳发戴冠。
    朕今日不来,小君子一人还想在弘昌馆中闷到何时?
    赵澜瞧着铜镜中的自己,闷闷不语。
    周显无可奈何般在赵澜后脖颈处轻轻捏了捏,小君子也该给朕留几分脸面,自相识以来,小君子可有一回对朕服过软?
    赵澜扭头去瞧周显,一副不认同模样。
    他分明服过好些软。
    周显见他恢复了几分精神模样,只觉自己的心也不自主柔和了几分,索性不提此事,今日春色尚好,小君子可要同朕出去走走。
    赵澜眨了眨眼,笑应了下来。
    周显甚少做些白龙鱼服之事,这天下间想要他死的人多如过江之鲤。不过想着逗小君子开心些,周显倒是也来了几分兴致。
    自然,一路之上他身侧只随了寇连进一人,可暗中跟随保护之人自是不少。虽是如此,不过寇连进仍旧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心中担忧不已。
    神都虽然极为安全,可事有万一。
    偏生圣皇为叫赵澜散些忧虑之思,不愿在宫中拘束,反倒在外头胡乱走动,实在叫寇连进心惊胆战。
    神都历来热闹,旁人见周显极有气度,又见他同赵澜二人尽数衣着华贵,自甚少有人敢惊扰了这两位贵人。
    说来这闲走了小半日,赵澜也就觉出几分无趣了。他也是贵胄出生,往日吃的用的尽数是最好的。外头黔首之物,到底粗糙了,瞧些稀奇也就罢了,当真叫赵小君子流连忘返却是不能。
    周显随在赵澜身侧,见他兴致缺缺了,便笑道:今日天色也晚了,不若小君子随我回去吧。外头到底乱些,怕也惊扰了小君子。
    赵澜挨在周显身侧稍稍点了下头,算是应下了。
    见此,寇连进暗暗松了口气。这小君子总算是缺了兴致,再如此下去,他这儿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便要受不住了。
    只三人才走几步路,方才路过之地徒然热闹了起来。
    周显见人有些攒动,不由皱眉将赵澜拉入怀中后退几步到人稍少之地。
    今日老神仙出摊了。
    骤然间,赵澜听到攒动的人群中有人喊了声,语气颇为兴奋。
    第65章 今夜难眠
    赵澜本也是喜爱热闹的年纪, 此时见人头攒动难免起了几分兴致, 不由抬头张望了几分。
    小君子若是有些兴致,不若瞧上一瞧。周显自无不可,总归出来了, 那必然要尽兴而归才好。
    因着人多, 寇连进见两位祖宗不顾旁的只随着人群走,神色立时不好了, 只得暗中连连做了几个手势。
    不过片刻,便有十来人也从各处混入人群中, 挨挨挤挤护持在周显二人身侧。若是赵小君子仔细些便能发现,这会儿看似人多, 他同圣皇二人却仍旧走的顺畅,自有人稍稍挤开了一些不知情的旁人,给着他二人让出了几分空间。
    待到了前头,赵澜便瞧见了那所谓老神仙,不过摆了一张简陋案桌, 案桌之上放了些笔墨同竹简, 一侧用竹竿挑了一块黄色麻布支棱着, 其上写此处神卦,一日三问。
    赵澜立时笑了。
    周显不过虚虚打了眼那老神仙,七八分神色只尽数落在赵澜身上。见他此刻笑了,虽是笑那老神仙口气颇大,可终究散了方才的几分惫懒倦怠之色,如此也倒是叫周显满意。
    这功夫, 赵澜听着人群杂乱之声到也明白了四五分。原来这老神仙到了神都已有大半年时光,这些时日,他一月中摆摊十来日,一日只叫人问三卦。原先只当他是故弄玄虚,看谁知他之所言件件成真,也就得了名气。
    往日间,甚至有些许仆从特意叫主家打发来此处等候。只等老神仙出摊了,便能抢占了那每日三卦。
    这功夫,早已有人坐于案桌前求卦。这人一身老妇仆从打扮,想来是替主家问的。
    那老神仙瞧着容貌有些年岁了,一身浅黄色道袍,其外又着白色外袍,瞧着倒是十分精神。
    老神仙有礼了,我替我家主人问一卦。说话间,那老妇便从怀中小心拿出一块绸布递于那老神仙。
    老神仙接过,见绸布之上写了一烟字,字迹娟秀雅致,想来是位深闺女眷。
    所问何事?
    这老妇能叫人派遣来,也有几分见识,这会儿便道:我家主人一年前叫家中长辈做主,已定婚约。原今年来娶,可那君子半年前随家中父辈外出经商,如今迟迟未归。
    我家主人忧其安然,神色难免忧虑,问先生神机妙算,便着老妇来问上一问,那君子何时可归家?
    这烟字,想来那女子的闺中之名,自是不便叫人瞧去了,难怪那老妇方才小心遮掩了绸布。
    老神仙不过稍稍一看就将绸布递还于老妇,而后笑道:因火而见烟,南方火,想来那位君子同家人去了南方。火又为丙火,性刚烈灼热,故又称为阳火,应时为夏。
    叫你家主人不必忧心,君子夏时便归来,且此番外出颇为顺遂,路遇贵人,自有机遇,同你家主人是上好的良配。
    老妇听了,立时面露喜色。当下只拿出三四块金饼搁置了,又连连道谢才离去。
    这老妇才走,立时又有一人坐下。
    好生有道理。赵澜倒是不曾见过此番阵仗,不由道。
    周显却笑道:不过寻常拆字罢了,再熟读写杂学典论,也就能虎着人了。小君子若是信这些,今日不若随我回岐阳殿中,我来为小君子测字便是。
    前些话赵澜到还听得,后几句分明有狎昵之态,叫赵澜实在耳尖泛红,只得扭了头不去瞧对方。
    二人说话间,那第二位问卦之人也已经搁下钱财离去了。这第三人立时抢过来落座,谁知那老神仙却是摆了摆手,道:今日最后一卦已有得主,这位君子还请下回赶早。
    这老神仙如此灵验,神都之中大多贵人,想来他这些破规矩自有人不愿遵守。不过如今老神仙仍旧安然无恙,自也有几分本事。是以这第三人也不敢违逆了老神仙,虽有不甘却也讪讪起身。
    赵澜不过是瞧个稀罕的,谁知晓这会儿他分明觉察到那老神仙将目光投注他身上,示意他坐到那案桌之前去。
    我?
    老神仙摸了摸短须点头。
    赵澜神色飞扬的瞧了周显一眼,眼中有些顽笑之意。不过片刻,赵澜就到那老神仙跟前坐好。
    周显同寇连进二人自也一同跟上。
    瞧面相,两位都是贵人。
    赵澜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他同圣皇不说那一身衣物、配饰,便是一身气度也都是不俗的。谁瞧见了,都知晓他二人不是寻常人。想来这老神仙果然也是徒有虚表之人,见他同圣皇衣着不凡,特意叫了来蒙骗罢了。
    我与这位君子有缘,这第三卦特意送予君子,不知君子可要测什么?
    赵澜眼中闪过促狭之意,便玩笑道:但凡求卦之人皆是心中有所不得,因而有所求。你见我富贵,我身旁这位更是极为尊贵之人,那便知晓我有何所求自是都能实现的。既无不得,有何须再问老神仙你呢。
    老神仙到也不恼,我于此处摆摊已有七月有余,乃为了一桩尘缘而来。今日小君子所言有理,我自也不强求。日后小君子有心求问,来此处寻我便可。
    那就多谢了。赵澜也不放心上,却仍旧拿出了二三金饼随意放置于案桌之上。这老神仙虽是坑蒙拐骗之辈,只赵澜也不缺几分钱财,如此也就罢了。
    片刻,见赵澜等人离去,原先围着老神仙瞧热闹的黔首也陆续散去。三卦已了,老神仙有时会坐于此处瞧会儿竹简,有时也就离去了,总归是毫无热闹可瞧,旁人也就各忙各个的去了。
    今日老神仙没有瞧书的心思,一会儿功夫就扯下了竹竿上的麻布,而后将案桌上竹简、笔墨等放置于麻布上,用麻布打包了,这才抬头瞧瞧了天色。只见天色蓝白,极上极上飘忽了几分淡入烟雾的白云,分明是个好天气。
    这老神仙却呢喃了几句要天色有变,要落大雨之言,很快也就离去了。
    是夜。
    赵澜同周显在岐阳殿相拥而眠,前些时日赵澜心思不大好,为着叫赵澜彻底散了心绪,周显甚至着人送来了杜微,晚间在岐阳殿二人一同饮用了好几杯。
    如此,自然闹的厉害。
    实在疲惫了,二人才匆匆洗漱了,而后便倒头就睡,睡的十分安稳深沉。
    可到了后半夜,赵澜忽的被一道惊雷所惊醒,一下从床上坐起,胸口心跳还跳的厉害,更是出了一身冷汗。几息后,赵澜只觉后背一暖,却是周显也醒了便从身后拥了他细细安抚着。
    岐阳殿很快燃了灯。
    可有事?周显一手顺着赵澜面颊轻轻抚摸,一手又拍着他后背,语气有些忧色。
    这会儿赵澜平复了心悸,便将脑袋轻轻磕在周显肩膀处,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周显见赵澜鬓角出了几分冷汗,身后单衣也多了些濡湿,顿时叫他好生在床上坐一会儿,只叫人打来了热水为赵澜擦拭了一番,又脱了他单衣为他换了。
    此番照顾尽数亲力亲为,却不叫旁的宫人沾手。
    寇连进早穿戴也急急来了,此刻只低头垂目立于一侧,只充作木雕刻的。这赵小君子夜宿岐阳殿一事,头一次他还颇为惊异,如今也早习惯了。
    至于圣皇如此温柔小意照料,他虽仍旧时常惊心,却也知晓此事该死死埋在心中,直到入了棺材为止。
    待赵澜衣物换妥帖了,周显见他似有几分发热迹象,面色便露出几分显然的忧色,语气颇为焦急,速去将叶桂唤来,小君子有些发热。
    是。寇连进见赵澜神色确实有几分恍惚,心中也是一急,立时急匆匆而去了。
    此事还需他亲自去办,不说圣皇夜传太医之事叫人知晓了,难免会做出些忌讳之测。毕竟圣皇再有赫赫之威,再如何说他是神人临世,他终究会老会病。若是再叫人知晓赵小君子夜宿在岐阳殿,那又是另外一番事宜。
    我甚好,圣皇不必忧心。赵澜见周显有些忧色,便抓了他手臂依入怀中,言语依恋。
    周显也不叫他躺着,只用被子拢了赵澜后怀住他,以为安抚。
    不消片刻,赵澜半睡半醒间却又听到外头几声惊雷,不时惊扰他,叫他无法安心入眠,实在烦躁。
    可赵澜心绪莫名烦躁之时,在不时雷雨之声中又隐约听到了吵嚷之音。
    周显见赵澜凝皱了眉目,便用手指轻轻抚了下他眉眼,这才起身带了怒意着人去瞧,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吵扰。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禀告,说是西南方的泰时殿叫雷电劈着了,方才起了火,如此才吵扰了。幸而宫中以防万一走水之事,也是有所防备的,各处尽数打了不少水井。
    各处宫中,也是备下的水缸,关键之时用于灭火之用。不过今夜还有大雨,虽雷电劈了,起了火。不过到不曾有多少牵连,如今火也尽数灭了。
    值守泰时殿宫人看守不利,充入贱籍。方才喧闹吵扰之人仗责二十,一并充入。
    周显自是知晓泰时殿起火有些天时之因,原也不必这般重罚。只见赵小君子方才神情颇为不爽利模样,他心中便十分忧心,难免有所迁怒。
    待叶桂终于叫寇连进领着小心翼翼入了岐阳殿,叶桂一见赵小君子面色泛了病态红晕般窝在圣皇怀中,叶桂只觉一阵天旋地晕,恨不得立时昏过去。
    原先他甚至为圣皇都瞧过男风之伤,可此时是头一次亲眼所见赵小君子当真夜宿岐阳殿,竟然同圣皇这于叶桂而言,刺激委实大了。当下他就有些颤抖,双腿软的厉害,后背出了一层热汗。
    第66章 圣皇有疾
    叶桂躬身前行, 短短距离于他而言仿若行走在山间险路一般, 叫他寸步难行,可终究叶桂还是给赵澜搭了脉。
    圣皇只着了单衣,这会儿手心不时探寻赵澜额头几番。见赵澜神色恹恹, 颇有些亲近又似撒娇般半合了眼在他肩膀处蹭动。
    圣皇一面为赵澜如此依恋他而心中欢喜, 可一面也知晓这是因着赵小君子这会儿有些病了,难免想寻个相近之人以为依靠。过了会儿, 叶桂还未说出什么话,赵澜便拿鼻尖轻轻拱着圣皇脖颈, 又迷糊说了些什么。
    圣皇一时未听清,便手碰了赵小君子面颊温声道:小君子说些什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嗯叫叶大人不要给我开药, 我不想吃。
    圣皇一时哭笑不得,你有些病着了,药自是要吃的。
    赵澜不甘愿的将空着的另一手从被子中探寻出来,却又向着身旁圣皇的腰际抱去,求您了这药委实太苦了。我睡上几天, 自是会好的, 不必用药, 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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