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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125)

    他这句话端的是一派豪言壮语,仿佛宣告了在眼下这场旷日持久的人魔鬼三族之战中,一直保持中立的妖族,要正式加入到人族一边来了。
    可下一刻,这妖却又很小声地嘀咕了句:敢伤我的人,哼。
    这句话就温柔多了,像是在千万层坚冰上凿开了一个小眼,潺潺流出的水温热熨帖,如同最初那人给予的一捧温泉。
    若说前两个字还带点咬牙切齿的味道,那这唇齿间带点吝惜的温柔,就全落了在我的人三个字上。
    霎时间狂风大作,余下的话音,都夹杂在冷北枭振翼高飞时带起的浪涛里,随风声灌进无妄的耳朵:
    和尚,你和他合计过,到底有几分把握?
    如今妖王肯借兵相助,便有九成,无妄客气道,唯一的变数,还在那罗刹女身上。贫僧虽无实据,但可以断定,她的手中,握有当年断肠夫人造就的起澜埙。
    起澜?冷北枭眯了眯眼,随即立刻想到什么,声音沉了下来:又是起澜。
    他永远不会忘记,最初断肠夫人带着起澜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场上的人族如何像失心疯了一般自相残杀,他在雪山里沉眠的间隙,都感受得到那顺着冰雪融水沁进洞府时,带来的丝丝邪异。
    那个女鬼就像失了幼崽的母狼,全无道理可讲,残存的理智都用在杀人上,吹出的调子凄厉得不像话,一声一把软刀子,全往人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扎。
    谁也抵抗不住这样感同身受,又伤人伤己的痛苦。
    何况蘅芜君那样一个小时候连看见黑熊精都要吓哭的人。
    想到这,准备再次秀一把英雄救美的冷北枭当机立断,一头朝着那光幕就撞了进去。
    好在无妄及时在他面前开了一道小口,他才没被天心月轮这大杀器烧成个秃噜毛的鸟,非但保持住了自己与地位相称的容貌,还成功地,与大罩子里面凶神恶煞的怨魂们鼻尖对鼻尖打了个照面。
    当然他立刻把鼻尖缩了回去,眼睛给鬼魂挡得严实,耳朵却还没忘了搜刮到一段险些被大浪扑灭的声音:
    真是可惜啊,本来还差景离的一颗心,五毒心才能集齐的。可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呢?是那小女鬼疯疯癫癫的声音,是你逼我的,蘅芜,起澜的滋味,你就给我好好受着去吧!
    冷北枭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将面前挡路的怨魂撕成碎片,杀出一条血路后仰头四顾,却仍然看不到洛明澈的半分影子。
    他只看到无数白骨和翻腾哀叫的魂魄,在天光照耀下分崩离析,而就在这时,脚下却突然有庞然大物,终于破水而出。
    冷北枭万万没想到,被刹罗先前布下的阵法召唤出来的,竟是他们妖族的始祖之一,五色积明鸟。
    可他先前听到的分明是巨兽的咆哮,莫非是随着水波涌到别处去了吗?
    这说不上是幸还是不幸,但冷北枭来不及多想了,因为他已经听到呜呜几声鸣响,像孩子在母亲坟前的呜咽。而下一刻,那声音忽又变得极低,其间夹杂着愤怒和悲戚,仿佛声声泣血。
    与此同时,有一样东西自魂潮中跌落,径直掉进水里。
    是流年箫。
    第157章 奈若何
    流年箫顺着水流飘飘荡荡,如今被握在帝都那冒牌货的手中。
    其实冒牌货洛明川,也曾有可能从自己的父亲那里承袭它,但他走了岔路。如今终于有机会重新夺回,却又离自己注定的结局越来越近。
    他在泥潭中待了太久,如今就要沉下去了,却不想刹罗跟他一起沉下去。
    于是洛明川抬起眼,将视线一直停留在对面宁远湄的身上,却对曲流岚热切的寒暄声充耳不闻,目光沉淀再沉淀,似乎想从她脸上再盯出一朵花来。
    曲宗主被蘅芜君当众拂了面子,自然有些尴尬,可他涵养极好,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而是顿住脚步,回头向洛明川望着的方向看去。
    这一回头不要紧,正好和君长夜打了个照面。后者并未刻意隐藏自己魔族的身份特征,因此曲流岚一眼便看出,站在宁远湄身边的男子是个魔,还是个身份不低的魔,顿时一蹙眉头,惊诧道:宁峰主,你怎会与魔族为伍?真是荒唐!
    说着,他立刻就要从琴中抽出剑来,却被身旁的曲阑珊拦住,后者急急劝阻道:兄长且住!你忘了?那是君长夜,是望舒君的弟子啊,他没有恶意的。我们还是快走吧,若是迟了,就赶不及去凝碧宫赴会了。
    在当年潇湘的那场剧变之中,曲阑珊属于无辜被牵扯进去的一类,因此对君长夜印象并不算太坏,甚至畏惧之余还有几分怜惜。
    可她心思单纯,口舌亦不甚机灵,说这话的本意是想避免一场纷争,但对于曲流岚来说,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望舒君的弟子?曲流岚仔细一瞧,又回忆起当年旧事,不由借坡下驴,冷笑着将话锋一转,直接指向了月清尘:
    原来如此。那今日这场面,究竟是这个魔头归来作乱,师父知情不报,自行前来制止,却竟败于曾经的弟子之手;还是望舒君当年只是做了一场戏,明面上大义灭亲,实则已然倒戈,这些年一直对魔族暗中相助。而最近发生的大事,桩桩件件,都是你把消息透露给魔族,又或者,根本就是望舒君同他们一起策划的?
    他这话阴阳怪气,说得十分不客气,原因除了对月清尘本人固有的偏见,另外就是最近修真界先后折了浣花宫和慕家,修士们个个憋了一肚子火,却不愿相信是自己战力的问题。于是便猜测是有内鬼埋伏在各派掌舵人身边,而且地位不低,否则怎么会次次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至于这内鬼是谁,却是众说纷纭,此次凝碧宫主景昭邀请各仙派赴凝碧宫,便正是声称有了发现,要趁此机会,彻底肃清奸佞。
    面对他的诘问,月清尘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因为离解开体内的牵丝线只差最后一步,也因口舌之争无益,故没空理睬他。
    可曲流岚看对方沉默,却愈发咄咄逼人起来:望舒君怎么不回答?莫非是默认了吗?你
    尾音戛然而止,他抱着的那把琴被一股大力从中间劈成了两半,而他本人也被那有如实质的魔气撞飞出去很远,而后重重跌落在地。
    聒噪,君长夜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有浓重杀意在其中蔓延开来。可随即一顿,却又换了另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望舒君,你费尽心思与我作对,就是为了这么一帮只会内讧的废物吗?
    这一顿,是停在他看清了傀儡师握箫的那只手,突如其来的动作之时。
    那人将箫从唇边移开,手腕轻轻一翻,箫身指向的方位,正是刚刚曲流岚所立之处。
    若君长夜刚刚不出手,或许此时,流年箫已经洞穿了那位曲宗主的咽喉。
    而就在那一瞬间,君长夜终于看清了,在眼前这傀儡师种种出人意料的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真正的目的。
    兄长!曲阑珊惊呼一声,不顾魔气尚未逸散干净,便纵身上前将曲流岚扶起,回头斥道:君长夜,你做什么伤他?
    那声音带着颤,似乎既气愤又不可置信,却很快被曲流岚按住胳膊制止了。后者方才是背对着洛明川的,可眼下也看清了局势,不由艰难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蘅芜君,你是什么意思?
    魔尊说你是废物,本君也觉得丢人,便想替望舒君将你这个眼中钉除了,仅此而已。洛明川张口答道,他甚至绽开了一个微笑,而后再度以流年箫向曲流岚攻去。
    他这一句话,不仅轻而易举地将君长夜的身份带了出来,还完全将自己置于蘅芜君的身份,借月清尘的名义杀人,可谓一箭三雕,端的是毒辣无比。
    可洛明川的意图,竟还不止如此。因为他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似乎立刻便改变了主意,十指间缠绕的丝线暴涨,一手持流年箫身,另一手则轻轻摆了一下。
    这一下摆动微不可查,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却让君长夜心脏漏跳了半拍,而后立刻狂跳不止。
    虽然方才洛明川的手一直隐藏在袖子中,可君长夜不用看便知晓,他就是这样用牵丝来控制师尊的,眼下是要故技重施,趁清尘尚未摆脱控制,再度利用他来伤人。曲流岚死了也就死了,可像他这样的一宗之主若千真万确死在师尊剑下,一旦传出去,又如何能说得清楚?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君长夜脑海中一闪而过,又都被他一一否定。唯一剩下的那个愚蠢无比,却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或者说,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的,能保得师尊清誉不堕的办法。
    多思无益,洛明川也没有给君长夜丝毫犹疑的时间。几乎在他手指轻摇的同时,原本立在原地与牵丝苦苦纠缠的月清尘竟再度握紧了霜寒剑,而后毫不犹豫,当空幻化出千百道冰寒剑气,汇成一条奔腾的冰龙形态,直冲曲流岚面门而去。后者实力与月清尘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此刻受了伤,又被呼啸的寒意锁定,竟完全躲闪不得。
    而此刻,离月清尘彻底解开体内牵丝,只差了最后的须臾光景。莫非到了这一步,却竟要功亏一篑么?
    耳边忽闻铮然几声弦响,却是曲阑珊自曲流岚身后飞身而出,举着琴咬牙挡在了他与冰龙之间,手下风雷之音大作,似乎想凭一己之力将那剑气全数拦截。
    可能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样做实在无异于螳臂当车,却还是将体内灵气运转到极致,试图抗下冰龙一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呼啸而来的磅礴剑气,最终却没有落到她的身上,而是调转方向,伴着突如其来的漫天飞雪,尽数奔向了不远处的黑衣魔尊。
    而后,一剑穿心。
    原来,就在方才月清尘挥剑的刹那间,君长夜比他更快,手中双刀并立,身形移动疾如鬼魅,竟以封神刀直取那傀儡师的头颅而去。
    他先前之所以迟迟无法将洛明川斩于刀下,无非是投鼠忌器。眼下一切都坏到不能再坏,他便再无顾忌,刀尖寒芒大盛,眸中血色翻腾,打算不惜一切代价,要那傀儡师毙命于此。
    可这样一来,背后空门却必然大开。他不管不顾,甚至故意漏出破绽,也是存了豪赌的意思,赌那傀儡师在此种极端情况下,究竟是更看重曲流岚和自己的死活,还是定要看他与师尊二人自相残杀。
    当胸口传来近乎麻木的剧烈痛楚时,他便明白,这一次,自己到底赌对了。
    霜寒冰蓝的剑尖当胸穿过,表面却迅速凝起一层红霜,那是自心间带出的滚烫血液。而与此同时,因感觉到血腥而格外兴奋的封神刀,也残忍地穿透了洛明川缠满丝线的手掌,而后去势不减,将他的前胸刺了个对穿。鲜血喷溅出来,模糊了君长夜的视线,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其他感觉却也因此,而变得格外敏锐。
    他嗅到白梅淡淡的寒香气自身后传来,在周遭一片血腥里,格外令人沉醉,想要循着气息溺毙其中,溺毙在曾经那个温柔的怀抱里。
    有比鲜血还要滚烫的液滴自眼眸中毫无征兆地落下,溅到剑尖上,立刻便与红霜凝到一处,再不分彼此。君长夜感觉有刺骨冰寒自胸口蔓延开来,顺着血脉一点点将周身热气冷却。而胸口片刻的麻木过后,是剧烈到无以复加的痛楚,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因胸膛每稍稍起伏一下,都会扯动裹在血肉中的剑身,像有只手在其间搅弄一般。
    可正是这种剧痛,使得君长夜原本已然模糊的视线再度清晰起来,他看到对面傀儡师的左胸与脖颈连接处已被封神完全斩断,那张与蘅芜君酷似的脸庞全然失去血色,上面却定格着一种介于嘲讽与怜悯之间的神情,似乎对眼前都尽在掌握之中。封神刀锋的劲力一松,那裹着青衣的身躯便直直下坠,掉进下方黑湖之中,却只溅起了一点小小的涟漪。
    这点细节太过微末,以至于连君长夜都忽略掉了。然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从胸前悬着的那点剑尖上传来一丝颤抖,很轻,却在君长夜心中被放大了无数倍。持剑者显然有所顾忌,并不乱动剑柄,只小心地向外挪动,试图在将伤害降到最低的情况下,将霜寒平稳地自他体内移出。
    君长夜盯着胸前逐渐消失的半截剑尖看了片刻,却突然像个真正的魔头那样,低声笑了起来:不愧是望舒君,对付起非我族类者,当真毫不手软。看来今日,你我之间,是非要死一个不可了。
    第158章 化龙蛟
    话音未落,君长夜便左肩使力猛地一震,竟不顾胸腔间钻心痛楚,生生将那柄从背后刺来的寒剑逼出体内,而后向前轻巧掠了三步,浑似没有受过伤。他将原本险随曲流岚下坠一并脱手的长刀重新握紧,这才转过身来,似乎打算践行方才的话,再度对在场的其他人痛下杀手。
    可他伤势究竟如何,不会有人比月清尘更清楚。他离君长夜最近,一眼便正瞧见对方胸前血流如注。更兼明白君长夜之所以这般心急,甚至故意露出破绽,生生受了这样重的一剑,完全是为了自己,顿时像被大力攥住心口一般,比方才被牵丝控制还要难受,暗道你这傻子,我何时是在乎虚名之人?只需再等一时三刻,等到这牵丝解开了
    君长夜弗一转身,却见身后不远处,月清尘正低头盯住那因失去着力点而猛然下垂的霜寒剑身,握剑的手兀自颤抖不已,连带着剑尖也抖落一层血色。察觉到他的目光,月清尘便猛地抬起头来,眸中火气翻腾,眼角甚至泛起一点红痕,双唇紧紧抿着,很明显是动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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