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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126)

    也很明显,是终于摆脱了牵丝的控制。
    君长夜胸口骤然一窒,好不容易聚起的一口气险些又散了,下意识想道:莫非他是在怪我,不该冒这个险吗?
    可宽慰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印象中那人总是一副清冷模样,君长夜从未见过月清尘大动肝火,除了在万古如斯的那两次强迫过后。平常跟人置气也都是冷脸相对,像个冰塑的神像,却决不肯做任何失仪之事。这一点令君长夜爱极亦恨极,恨比爱还多些,因为情绪是想法的外露,他始终平静,便是决不肯给任何人机会窥探他的心中所想。
    可有一点君长夜确定无比,那就是月清尘已经恨他恨到了骨子里,他该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在此地。现在动怒,应该是在后悔,方才为什么没有再刺得更深一点。
    可此情此景,却难免不让人想到当初二人第一次交欢的那夜过后,自己抱着师尊好不容易捂出点热气的身子,指着胸口方向,说过的那句话。
    以后要杀我,刀子记得往这里捅。
    真是一语成谶。
    其实在内心深处,君长夜大概是希望自己死在月清尘手下的,这样的话,就不必时刻担心,会在何时永远失去他。
    君长夜眸子微眯,却是再度低声笑了起来,唇齿间尽是咸腥和苦涩的味道。他摇了摇头,不肯再与月清尘对视,索性转身面向庭院内已然被变故惊住的曲阑珊等人,冷笑道:还有哪个想杀我,一起上便是了。
    他衣服上几乎都是血,又刚刚将那傀儡师斩落湖中,身上杀气四溢,简直像个炼狱里来的煞星。曲阑珊以为那青衣人真的是蘅芜君,不由红了眼眶,可转念想到君长夜与蘅芜君是有杀父之仇,却又不知该如何分解这其中的恩仇了。
    她唯恐下一个受害的便是月清尘,正想道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耳边却忽闻几阵异响。这异响,有些来自庭院中那片突然疯了般翻腾不休的黑湖,有些,则是达达的马蹄声。
    月清尘自然也听到又有人来了,不由向外一瞧,只见院墙外烟尘飞扬,竟是自皇宫方向驶来了一队轻骑。为首女子一袭雪白劲装,背负长弓,飘扬的旌旗上绣着火红的弓箭家纹,显然是风家的人。
    这些人来得极快,那女子显然也瞧见了方才发生在这府中的一切。待行至院墙几步以外,她便挥手示意身后人停步,而后自背后取下朱红长弓,又从身旁的司箭侍女手中接过羽氏特制的信箭。
    她先向黑沉欲雨的天空射了一记,见那箭如焰火般炸裂开来,便又取一箭虚虚搭在弦上。却并不射,而是垂在身侧,然后轻身下了马,一边戒备着来自空中那黑衣魔族的突然袭击,一边朝院墙上空的月清尘道:
    晚辈风氏回雪,奉家主命带弟子驻守帝都,见过望舒君,宁峰主,曲宗主,先前不知几位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回雪先前在宫里见这边空中突然腾起冲天魔气,还同太子殿下担心是有极厉害的魔头混进了帝都,如今见圣君您也在此地,便放心了。只是先前帝都几条江流连接处相继被人为破坏,周边百姓死伤无数,却有人亲眼见到是蘅芜君与鬼族两名大将所为,不知圣君是否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这番话虽然说得极为客气,却显然因为觉得这件事实在离奇,牵涉之人太过位高权重,又一向与望舒君交好,而并未完全放下戒心。而月清尘此刻虽摆脱了牵丝的束缚,却因为刚刚一击耗尽了体内气力,又被洛明川的诡计多端和君长夜明知是圈套还上赶着往里跳的举动激得心力交瘁,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若此时再与人动手,怕是连巅峰期的一成法力都使不出来。
    然而事情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依照如今的局面之复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非月清尘在这一时半刻间能想象得到的。若是再出现什么棘手的状况,即便那风家二小姐叫来再多援兵,也不过是多几个送死的人罢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得想个什么办法把她支走才行。
    宁远湄显然与他想到一处去了,她见那风回雪虽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举手投足间却风姿飒爽,俨然是位女中豪杰,不待月清尘开口,便率先道:风小姐,我们也是为此到帝都来的。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与鬼族在一起的也并不是蘅芜君,眼下却另有一事相求,能否麻烦你帮我去皇宫走一趟,取来太子冠冕上的明珠一用?
    风回雪虽不明所以,但对宁远湄的话却很是信服,正要答应下来,可一抬头,却像看到什么恐怖至极的景象,竟立刻举起手中弓箭,向着月清尘所在方向射了出去,同时叫道:大家小心!
    几乎是与此同时,月清尘感觉到一阵令人作呕的腥风自背后水潭内袭来,手中霜寒察觉了压迫感极强的妖邪气息,自行嗡鸣不止,似乎想要朝邪气传来的方向冲将过去。月清尘不用看也知道那东西不可小觑,当即反手一挥,便将霜寒掷了出去,同时身形勉强向前掠出几丈,这才回过身来去瞧那究竟是何物。
    却见一个庞然大物正自先前洛明川落下的水潭中爬上岸来,被黑色雾气笼罩的身子已露了一半在外面。风家那支比寻常箭矢坚硬数倍的羽箭虽射中了妖物,却像射进了没有实质的雾气中,立刻就被吞了个干净,没起到半点阻碍作用。
    而霜寒笔直地飞向那团雾气,与那半截身子出了水的怪物斗在一起,金石相撞声不绝于耳,很快将笼罩在那妖物身上的黑雾撕开了几道缝隙,露出其中巨大的绿色瞳孔。
    那竟是一条已修行至半龙状态的恶蛟,透过被撕裂的雾气缝隙,可以看到它身上覆有钢铁般的漆黑鳞片,连霜寒这等神兵砍在上面,都仅仅留下了几道白印。虽说这与月清尘实力尚未恢复有关,可若换成寻常兵器,怕是连这蛟龙的身都近不得。
    都说蛟千年而化龙,可这片天地间自上古龙族覆灭后便失了龙气,寻常猛蛟不得龙气便不得化龙,可这条恶蛟头顶已然生出双角,恐怕至少修行了几千年,又不知从何地寻得了上古时期残存的一丝龙气,这才修炼成了半龙状态。
    可是这种已经半仙的妖兽向来避世而居,一心追求踏上仙途,它为何突然莫非会出现在帝都这种地方?是受了那些鬼族的召唤,还是是盯上了君长夜身上的龙气?
    若是君长夜未曾受过自己方才那穿心一剑,现在要杀了那恶蛟,想必不是难事,可是如今
    月清尘忽觉莫名一阵心悸,下意识去寻君长夜,却见对方也正在定定地看着自己,眸中似乎翻腾着极深极浓的眷恋和柔情。
    见月清尘看过来,君长夜却也不躲,只冲他微微笑了一下,好像又变成了当年在昆梧山学艺的那个少年,而后启唇说了句什么。周围一片混乱,君长夜说得又轻,月清尘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可单看口型,应是三个字。
    就在这时,下方又是一阵嘈杂喧闹,月清尘扭头一看,却见远处百姓四下奔逃,正有无数白骨恶灵自城中那条玉带般的和水中涌现出来,逢人便缠上去噬咬,不吸干精血不肯罢休。风回雪带来的那些侍卫见状,早已自发地向那边冲过去,无奈被人群冲散,始终无法靠近和水。
    只顾逃命的百姓中有人发现那些恶鬼似乎畏惧自己身上带的铜钱,忙拿出来举在头顶,旁人一见有效,忙纷纷效仿,倒是生出了奇效,让他们不再那么措手不及。
    月清尘见了这一幕,方才猛然想起,当时君长夜初入帝都城时,倒的确是扮作商队在城门口遍洒铜钱,引得百姓纷纷拾取,原来他早就料到鬼族要搞大动作,亦早在那些铜钱上施了驱邪的法术,所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他心中一片混乱,正思考君长夜近期还做过什么别的事,眼角余光却瞥见那巨蛟吃痛,正不屑又愤怒地将尾巴朝这边扫了过来,所过处亭台楼阁间皆湮灭成尘。它体型庞大,又力大无穷,这一下若是甩到人的身上,别管修为如何,必然是要变成肉泥的。
    月清尘立刻自空中落回地面,用恢复的一点气力在这府邸的范围内撑了一个寒冰结界。可刚撑好便正面抗了那巨蛟一击,他顿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喉咙间腥甜无比,似乎是激起了体内未愈合的旧伤,却又被他强行压了回去。
    师兄,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一阵香风,随之而来的,是宁远湄关切的询问。
    不妨事。月清尘用力蹙了蹙一下眉心,这才将身上的不适暂时压制,可再一抬头,空中哪里还有君长夜的影子?
    他心中一震,再定睛一瞧,却见这片阴沉的天地间骤然多了条比那恶蛟还要大上一倍的黑龙,弗一出现,便发出一声咆哮般的长吟,立刻与恶蛟缠斗在一起。
    这是真的龙吗?宁远湄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自一万年前的那次屠戮,竟还有龙族存活于世。我先前见过一次,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它这次倒是帮了咱们的大忙。
    可月清尘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丝毫,他望着空中相斗的两个庞然大物,心间过了七八个念头,终是回头道:小湄,把九素回魂针给我吧。
    这是自二人见面以来,说的第二句话,宁远湄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追问:师兄,你说什么?
    我说,九素回魂针,你没听错。月清尘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至极,能不能把它给我?
    这话里几乎带了哀求的意思,宁远湄不由自主倒退一步,不住摇头道:
    不成,那怎么成?不成的,这针虽然可以让人的实力暂时恢复巅峰,却实在是下下之策,只有本就濒死之人才会用的。我,我曾立下毒誓,此生再不给人施这种针法,如今,又怎么能害你呢?
    第159章 回魂针
    宁远湄说这句话时,显然是联想到此前曾经发生过的不幸之事,一时间有些失神。她抬头看了看空中遮天蔽日的两道黑影,又观察了四周,而后上前一步,似乎想握住月清尘持剑的手,却顿了一下,停在他身侧,垂眸道:
    我看这恶灵虽来得蹊跷,数量却并不多,又有克制法门,仅城内外守军便足以应付。趁现在混乱师兄,我带你走,我们先离开此地,等回了昆梧再从长计议。你的伤,我一定有办法的。
    她刻意没提君长夜的名字,是不想勾起月清尘的伤心事,说话间有几分犹疑,显然也觉得此刻离开不大妥当,可这机会太难得,她实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月清尘心中顿时涌上一阵暖流,却还是摇了摇头:目前敌暗我明,我担心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幌子。你细想一下,从最初到现在,麻烦一件接着一件找上门来,虽都有种种不合理之处,却应是能串成一条线的。虽还不知这条线最终指向何处,但我若是幕后之人,必然有更大的图谋,且这图谋应在别处。他若不想有人坏事,自然会在昆梧山周围布下埋伏,现在回去,并不一定安全,甚至有可能正中别人的下怀。
    宁远湄霍地抬眸看他: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你你是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吗?
    月清尘沉默一瞬,眸中有耻辱厌憎之类的情绪一闪而过,却不想在旁人面前过多回想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只轻声道:我明白。但比这更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放心吧,那牵丝与缚仙索皆已不复存在。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人再能困住我。我要九素回魂针,不为别的,只是想那蛟龙生了灵性,定然会知道究竟是谁将它召唤出来,我必要问问清楚,给这件事彻底做一个了结。
    话虽如此,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发生在那座魔宫里的一切,不光是在身上,更是在心上烙下了永远的伤疤,这样性命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的经历,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恐怕都是难以磨灭的梦魇,又怎么可能轻易了结?他要回魂针,大概只是迫切地想重新拥有自我掌控的能力,也是内心深处积累许久却无处发泄的愤怒作祟,以至于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自毁之心。
    只要将那九素银针刺入周身九处大穴之中,以外力激发潜能,便可短暂地重新恢复灵力最为强盛的时刻,但这样做的代价却也惨重,灵台必会遭受重创,大半修为尽废,或许终身再也不可能前进一步。因此愿意用的人并不多,即便用,也多半用于与仇家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击。
    可眼下
    他心中突然一震,暗道没准就连这种对君长夜和魔族的憎恨与自我厌弃,也是早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可是就连他自己,都尚且自觉从来不曾了解君长夜,并且,也曾因作出的判断是基于这种错误了解进行的,而付出过惨重的代价。如果在背后谋划这出绝杀局的人,真的是凛安说的那个天帝昭崖,倒真的是让人忍不住对他生出些敬畏之心。
    可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对人世间这些棋子也未见得有多么了解,又怎么可能做到算无遗策?他怎么能知道君长夜必然会甘愿受那一剑,又怎么会想到,自己一定会抛下他离开?
    是,如果他现在走了,君长夜即便成功斩杀了那条蛟妖,但因为身份已然暴露,难以活着回到魔族,而自己如果留下,却多半会被扣上勾结魔族的帽子,就像当年的苏羲和一样。
    难道当年的真相就是这样?难道从古至今,人心真的都是相同的吗?
    不,不会的,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再厉害的布局也必然有疏漏之处,只要能再知晓更多细节,一定能找得出破绽。
    月清尘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得很远,他紧紧看着空中那攻势凌厉至极,看似稳稳压制着恶蛟的黑龙,心中却明白,君长夜刚刚受了重创,担心自己后继无力,这才采取这种全攻无守的战略,希望速战速决。可那蛟龙显然狡诈多端,几番交手便看明白了他的意图,并不恋战,却将全身龟缩在体表黑雾中,偶尔几次攻击都是照着黑龙受伤处打,哪怕鳞片被撕裂也毫不在意,只想等对方耗尽气力,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吞下肚去。
    所以,君长夜刚刚说的那几个字,是预感到此劫难过,让自己快走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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