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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雾十(2)

    但夏下没想到,他干爹池宁比他更狠,在不知道抚摸了自己手上的乌木几下之后,池宁终于再次开口,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与疏离:连着闻时宝和他身边的人一并拿下,特别是那个女子和小儿。
    人群中,一直低调抱着孩子,此时已经瑟瑟发抖的黄三娘,在听到池宁的命令后,惊恐地睁大了一双美目,真真是我见犹怜,让人不忍攀折。
    已经被拿下的闻时宝,觉得池宁简直丧心病狂:你抓我便是,为什么要抓与我同行的人?
    此言一出,颇有那么几分不打自招的味道。
    闻时宝还不知道自己坑了队友,继续试图用他不算聪明的大脑,保护黄三娘:池宁!你知道她是谁吗?你敢动她?
    这话拙劣得是如此地似曾相识。
    池宁没开口,但他的唇角已经出卖了他的讥讽。她是谁,他自然比谁都清楚,甚至他来此的目的,就是她。
    她是马太监的内眷!闻时宝急了,不得不自爆。他很清楚,他在普通人面前足以耀武扬威的身份,在这些肆无忌惮的东厂太监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他才要拼了命地保下黄三娘和那个孩子,这是他唯一可以翻身的筹码:司礼监的马太监,你不会不知道吧?
    内监里不成文的规矩:东厂一把手的掌印太监,往往会由司礼监的二号或者三号人物来兼任。
    最近几个月内宫中风云变幻,司礼监内变动频繁,不过,宦官间的权力斗争已经随着政权的稳固而进入了尾声。传言中,这位马太监极有可能成为司礼监中排名第三的秉笔太监。也就是说,马太监就是池宁未来的顶头上司。
    闻时宝就不信了,这池宁再厉害,还能厉害过马太监?
    夏下看闻时宝的眼神都要开始染上一些同情的色彩了,这是何等的愚蠢,才能让闻时宝总是这么精准地踩到作死的点上?
    单知道马太监是东厂掌印太监的备选,就不知道
    池宁也是吗?
    池宁现在是东厂的协同太监,在掌印太监悬而未决,另外一个资历稍高于他的协同太监身死的情况下,池宁亦是最有可能接管东厂的人选之一。
    甚至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池宁的目的就是借由执掌东厂,得到跳入司礼监的踏板。
    在池宁师父的时代,司礼监还没有一家独大,内官监、御用监等职司,同样可以与之分庭抗礼。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现在年轻的宦官们来说,入司礼监才是宦生光辉的开始。
    池宁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明明是一个攻击性很强、城府极深的暗示,偏他生得欺诈性十足,让人只能看到他微微弯眸,人畜无害的样子,好似不知愁滋味的邻家少年。少年一字一顿,诚恳万分:马公公自然德高望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如此深明大义,会理解我的做法的。
    换言之,他要是不理解,那就是他不够深明大义,德不配位,没资格执掌东厂。
    池宁看着闻时宝与黄三娘,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人会对他说,今夜借宿真静寺,必然可心想事成。
    在被抓起来带下去之前,黄三娘先一步跪在了池宁面前,以蒲柳之姿,未语泪先流,俗称卖惨:敢问这位大人,奴家何错之有?只因您与我家大人稍有竞争,就可以
    她想暗示池宁这是在排除异己,栽赃嫁祸。
    不管池宁说什么,都摆脱不了嫌疑。
    但池宁根本就没打算和黄三娘直接对话。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手依旧捧着他的宝贝木头,一手从宽大的袖中露出,指了指闻时宝,对夏下道窝藏朝廷要犯,又指了指黄三娘道朝廷要犯。
    言简意赅,激起惊涛万丈。
    池宁身后抱猫的小随从苦菜,很贴心地对夏少丞补充了一句:我们本不应该在这里停留,但池爷在来的路上听说了您的任务,非要为您分忧。大概是老天爷也被池爷的这一片慈父之心感动了吧,还真让我们在真静寺,逮到了这狡猾的逆贼。
    神特么感天动地的亲情。
    闻时宝和黄三娘内心有一万句脏话想讲。
    你,你血口喷人!黄三娘也不知道是被戳破伪装,心虚害怕,还是被颠倒黑白的说辞给气到了,胸脯一起一伏,手都在颤抖,临大人,我敬您为东厂事必躬亲,劳苦功高。但您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随便抓人这就是您的办事态度吗?这就是大启的王法吗?还是说您根本就是要陷害忠良!
    此话一出,不少围观的人却都先笑出了声。
    你家马太监干的这种事还少吗?
    本朝的太监里确实出了不少才德兼备的好公公,但却绝不包括司礼监的马太监。他以权谋私、屈打成招的酷吏之名,早八百年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哪怕是市井小儿都听过其一二丰功伟绩,就这还好意思问别人知不知道王法两个字怎么写?
    池宁长叹一口气,他真的已经解释烦了,便只是动了动手,让苦菜去给这群法盲普法。
    太祖爷设立东厂,命中官协助陛下,刺奸隐事,为的是掌天下稽察,晓劳苦民生。你明白吗?东厂只对皇帝负责,不需要经过三司批准,就可以随意监督缉拿臣民。
    权力之大,熏灼四方。
    说得再直白点,东厂办事,一向是有了怀疑就拿人,拿了人之后才会开始进一步的审讯与搜证。要是必须得有确凿证据才能拿人,那要他们东厂干什么?直接请青天大老爷出来审判就好了呀。满朝的文武百官怕东厂什么?怕的就是他们可以随便扣帽子。没有谁是百分之百干净的,只要进去了,总能审出点东西。
    如今,这黄三娘竟然张口和东厂要证据?
    不得不说,她心计手腕是有的,可惜了,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您是不是朝廷要犯,审一审不就知道了?夏下一个眼神过去,黄三娘就和闻时宝一起被堵住了嘴,双手缚在身后,再没了狡辩的机会。
    为免夜长梦多,池宁等人当下便决定重新启程,顶风冒雪押解人犯回京。
    在回城的三岔路口,池宁突然叫停了队伍,抱着他的宝贝乌木下车,也不知道在路口干了什么,耽误半晌,才下了命令,不再原路回京,必须从广渠门绕路。
    夏下带来的锦衣卫里,并不都是熟悉池宁作风的人,不免有人觉得奇怪。其中有个性格颇为跳脱的新人,尤为不解,不断地给身为总旗的兄长打眼色,试图知道一些什么。但他的兄长却只是冷漠地转过了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来自亲弟弟卧槽无情的控诉。
    夏下对此也是一脸的习以为常。
    他干爹池宁这种突然抽风的事,在宫里的时候就没少干,却从没有人质疑过池宁的决定,因为打从池宁学会办事起,他就没有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决定下吃过亏。相反,无数结果都证明了,那决定只会是另有玄机。
    也有人试着问过池宁到底怎么做到的,总不能他是真的料事如神,可以窥探天机。
    池宁也自我感觉每次都说了实话:我的宝贝告诉我的。
    但听到这个答案的人,反应无不是先脸红,再有志一同地无言以对。公公的宝贝这能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而就在池宁一行人选择了广渠门后,一伙儿持刀蒙面、看上去就穷凶极恶的歹徒,也赶到了池宁曾下马亲自查看的分岔路口。那里甚至还留着池宁和随从的多个脚印。面对一面有车辙,一面无车辙的景象,领头人冷笑一声:这痕迹如此明显,好像恨不能我们知道行踪,怕不是在声东击西。
    说完,他们就坚定不移地朝着左安门追了下去。
    池宁则在堆满了软垫的马车里,抱着他的宝贝乌木,摇摇晃晃、安安心心地睡了一大觉。一夜无梦,天亮了,雍畿城也到了。
    夏下一路贴心地把池宁送回了家,当之无愧的孝子贤孙,感动大启。
    在告别前,池宁隔着车帘对夏下吩咐:晚上把你的兄弟们都叫上
    去家里聚聚?池宁当上太监之后,认了不少干儿子,他觉得他的儿子们之间兄友弟恭,是个再和睦不过的大家庭,但他的儿子们却未必是这么想的。至少,夏下就不是很喜欢他的兄弟。爹只有一个,兄弟却太多了。
    不不,你们之前不总遗憾我没了宝贝嘛。如今总算找回来了,爹请大家一起看。
    夏下:这、这就不必了吧?
    第3章 努力当爹第三天:
    夏下走后,池宁并没有着急下车。
    因为他每次刚醒过来的时候,其实都有点呆,需要一个缓慢的清醒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整个人的状态就是虽然眼睛睁开了,但脑子并没有。懵懂,迟钝,眼尾还会出现一道殷红,让本就弱气女相的外貌雪上加霜。
    池宁很介意自己这副不够精明的样子,毫无理由地被旁人看去他总觉得不利用一下,有点亏。
    就在此时,池宁手上的乌木开了口在池宁的脑子里:【可施法遮掩。】
    是的,池宁的宝贝乌木会说话。
    年幼的池宁在发现这截造型奇特的乌木时,它还只会给出一些很轻微的提示,通过改变表面的温度,对特定的事情进行警示,帮助池小宁度过了在宫中最为艰难的一段岁月。
    后来乌木逐渐进化,会开始回答是或者否,有问必答。
    再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池宁弄丢了他的宝贝乌木,重新找回来之后,这木头便一天比一天聪明,如今与其对话已经与常人无异。
    不,比常人还要神异。
    普通人若是捡到这样古怪的木头,大多会感觉到害怕,但池宁却不会,他只觉得这小别致真东西,自己捡到宝了。
    池宁在脑中客客气气地回答:【那就麻烦您了,原君。】
    是的,池宁的宝贝乌木还有名字,应该是它给自己起的,单名一个原字,不知其意。君是池宁给乌木加上的敬称,有时候还会变成原君大人、原君殿下,视情况来决定自己的尊敬程度有多高。
    池宁对任何于自己有用的东西,都有着异乎寻常的耐心与尊重。
    【哦?】原君的声音有着很具体的形象,低沉,磁性,带着某种邪性张扬的力量,让人只听声音,就足够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邪神形象,【一般人遇到这种很快就能自己解决的情况,都会选择等吧?】
    【既然有更快、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为什么要等?】池宁理直气壮地回。
    之前池宁在宫里还得用时,就经常有人在先帝面前说他耽于享受,怀疑他比女人都娇气。对此,池宁必须得澄清一下是真的。
    一个人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有错吗?
    没有错。
    既然能用法术解决,那他又为什么要在车中枯坐?对折磨自己有瘾吗?
    原君轻笑了一声,像毛笔画过宣纸,似羽毛抚过琴弦,需要很用心才能听出。他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从我这里得到力量,你想好日后要怎么还了吗?】
    池宁镇定自若的反问:【您现在需要吗?】
    原君停顿片刻:【暂不。】
    这不就得了?池宁给了乌木一个一切尽在不言说的眼神。他捧着乌木的态度还是郑重又恭敬,好像他真的有多崇拜这位君上似的。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那就请您先借给我,待日后需要还的时候再说。】
    像极了一个随时准备跑路的老赖,连承诺都给得稍显敷衍。
    原君不亏是邪神,不仅没生气,还再次愉悦地笑了,他被这种及时行乐的态度取悦了。在施法的同时,他给池宁丢下了一句微妙的评价:【你可真有趣。】
    【为了能讨您喜欢,我会一直这么有趣下去的。】池宁报以微笑。
    说完,池宁便感觉到了一阵清风拂面,又好像有一只无形之手轻柔抚过他的脸颊,清清凉凉的,带来了别样的刺激。
    池宁外表有了怎么样的改变不好说,至少这法术施展得颇为提神醒脑。
    然后,池大人就像捧着祖宗一样捧着他的宝贝乌木下了车,让站在车外负责抱猫的小随从苦菜,还略略在心中奇怪了一下。按照池宁过往的习惯,他可不会这么早下来。但苦菜深谙一个好狗腿的第一生存法则:不该好奇的绝不好奇。
    大人。苦菜带着人上前行礼,像个巧嘴的八哥,巴巴地讨着吉祥。
    马车外,阳光和煦,惊蛰初至,家家户户祭祀白虎的剪纸都已经挂了出来。
    池宁抬起一手挡在眼前,看着光影从白里透红的指尖扑洒而来,仿佛肌肤上的细纹都被照了个透亮。恍惚间,他这才想起,原来已经是惊蛰了啊。他一路日夜兼程从江左赶回京城,早就忘了今夕何夕。
    苦菜抱着黑猫,缀在池宁身后,低声询问:大人,咱们今年祭拜白虎吗?
    池宁是没有祭白虎的习惯的,准确地说,他没有祭拜任何神佛鬼怪的习惯,连大部分宦官都宁可信其有、在当值之前一定会拜的殿神爷,也没有分去过任何一个眼神。
    但今时不同往日。
    苦菜生怕他家大人不知道,积极解释:老人都说,白虎主口舌,是是非之神。
    池宁身边的人都觉得,池宁几个月前之所以会被下放江左,一方面是因为张太监出了事,另外一方面也和小人作祟分不开。张精忠一辈子收徒无数,桃李遍布,视若亲子的得意门生也有三个之多,偏偏却只有池宁受了连累。怎么想这锅都不能完完全全地算在张太监他老人家头上。
    你的意思是,我不给白虎口上涂血抹油,就会有人去天子面前挑拨离间嚼舌根?池宁在原地驻足,托腮沉吟。
    苦菜激动地点了点头,大人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一片忠心,可表日月。
    那就更不能拜了。池宁说完,就一撩袍角,缓步朝着早已经等在府门口的宅老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对他的乌木许愿:【您可一定要保佑有人在天子面前说我的坏话啊,用力点,不要停。】
    阳光下,乌木好像真的闪过了一层光彩,予取予求,无不答应。
    苦菜一脸懵逼,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他天生八字眉,苦瓜脸,在自己的提议被驳后就变得更苦了。
    池宁的外宅位于城南的青石巷,邻里不多,闹中取静,一面足够感受人间烟火,一面又可以享受幽深巷内的古朴大气。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仿园林老宅,不算什么知名院落,但胜在宽敞明亮不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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