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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都不要想!——七寸汤包(28)

    他不知道路言为什么害怕考试,他想试着,离他近一点,也想让自己静一点。
    可是不行。
    顾戚坐在空教室里,把所有卷子一题一题写完了,还是不行。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落不了地的时候,写卷子是一件能把所有耐心消磨殆尽的事。
    而那人害怕考试,和他比起来,要难熬得更多。
    先把头发擦干,别感冒,顾戚拿过路言放在桌角的毛巾,递过去,把头发擦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路言没接。
    他觉得顾戚现在把主次弄错了。
    不是他想问什么都可以,而是顾戚自己知道什么。
    头发其实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剩发尾还湿着,时不时掉下一两滴,晕在肩膀上。
    顾戚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轻捏住路言的后颈,动作很快,却很轻地把发尾擦了擦,还低笑着说了一声: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路言听。
    路言根本没想到,顾戚竟然敢直接上手。
    往后一避,刚好撞在腰间的淤青上,闷哼了一声。
    明显吃痛的神情,顾戚皱了皱眉:撞到了?
    路言站稳身体,往后撤了两步。
    知道路言身上可能有伤,顾戚没跟他耗,直接把灯给开了。
    突然的亮光,路言生理性皱了皱眉,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顾戚已经走了过来:哪里碰到了,我看看。
    没有,路言努力冷着脸,把灯关了,阿姨会上来。
    顿了下,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了一句:出去。
    最后那句欲盖弥彰的出去,不仅没让顾戚感受到什么威慑力,甚至还觉得挺可爱。
    也不知是好是坏,刚刚绷着的气氛,被这么一岔,散了很多。
    路言之前撞到腰的时候,没踩稳,脚踝也被椅子的凳角刮了一道小伤口。
    擦着布料有点疼,路言就挽了一道上去。
    现在灯一开,顾戚很快就看见那道红痕,在白净纤秀的脚踝上,格外刺眼。
    顾戚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了句:怎么这么容易受伤。
    药箱呢,还在柜子里?顾戚熟门熟路地问。
    路言却顿了下。
    他衣柜里基本空着,别说什么私密东西,就连衣服都很少。
    顾戚前两天手心那伤,他帮着处理完,药箱都是顾戚自己放的。
    可现在听着顾戚这话,路言却忽然想起那满地的糖果和小零食。
    那个袋子,就放在衣柜里。
    路言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也不太想让顾戚看见。
    于是走到柜子前,自己弯身,把药箱拿了出来。
    可太顾着一件事,就容易落了别的。
    路言忘了自己身上只套了一件宽松的睡衣,弯身的瞬间,腰上的淤痕漏了一片,不偏不倚,刚好撞进了顾戚的视线。
    腰上的伤,哪来的?顾戚声音不疾不徐,却格外清晰。
    路言后知后觉刚被顾戚看到了,还是腰上,拿着药箱的手都紧了一下,可很快稳了过去:撞的。
    顾戚想了想:早上在密室里撞的?
    路言不太想回,可又怕顾戚乱猜,冷声道:刚撞的,在寝室。
    顾戚半信半疑:撞哪儿了?
    能撞成那样?
    路言把药箱放在桌子上,没控制住力道,声音响了点:这里,桌角,行不行?
    挺有气势。
    如果耳尖没红的话。
    行,顾戚忍笑,把药箱打开,拿出一瓶红花油,躺床上。
    躺床上。
    路言现在比听到那句为什么害怕考试,还要僵硬些。
    路言抿了抿嘴:我可以自己擦。
    那地方你擦不到。顾戚根本没给路言留余地,直接坐在下铺的位置上,还曲指叩了叩床板,示意他过来。
    路言:
    顾戚见路言一动不动的模样,失笑。
    他轻晃了晃手上的红花油,说:开过封的,去年运动会,林季摔了腿,也帮着擦的。
    言下之意就是,只是同学间最基本的互帮互助。
    顾戚继续恐吓:淤青不比皮外伤,不揉开了,难好。
    路言最终冷着脸,走了过去。
    不为别的,他知道自己什么体质,不揉开了,可能真得留上一星期。
    疼不疼无所谓,路言怕下星期回家,要是徐娴也像顾戚今天这样,不小心看见了,保不齐要多想,还要担心。
    而且顾戚的语气很正经,就像他说的,摔了,撞了,只是帮着擦个药而已。
    红花油的气味重,一倒出来,很快便在整个寝室散开。
    顾戚的手贴上来的瞬间,哪怕路言做足了准备,指尖还是忍不住攥了一下。
    路言咬着牙:顾戚,你是没吃晚饭吗?
    说要揉开的是他,按棉花似的也是他。
    顾戚没忍住,轻笑:重了怕你疼。
    路言觉得呼吸都有点烧:你这样我就不
    路言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把我就不疼了?几个字说完,撇过头去。
    等路言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停下的时候,顾戚刚巧停下手。
    可他还躺着,来不及起身,整个过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戚,却帮他后腰的衣服盖上,动作细致又缓慢,还用着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轻声开口:为什么害怕考试?嗯?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后来才知道,林季摔了腿,是帮着擦了。
    只不过帮着擦的人,不是顾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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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图之 78瓶;NC27 49瓶;Citron 25瓶;你们江博士他爱我!、小桃树、One 10瓶;陈同学、Moons 5瓶;上学好开心 3瓶;niikii 2瓶;阿周今天背书了吗、AY、梵音、晚呤、42422012、咚咚咚咚 1瓶;
    擦个红花油,都是爱你们的形状!
    第30章 不怕了
    警报!阿姨上来了阿姨上来了, 快快快!先把灯关掉!
    本来安静下来的走廊, 再度传来响动。
    路言这才从顾戚的话中回过神来, 慢慢转过身。
    腰侧撞到的地方不知是被揉开了, 还是擦了药, 现在滚烫一片。
    路言手半掩在被子里,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了碰, 隔着一层衣物, 指尖都被烫了下。
    路言有些不自在地攥了攥, 抬眸,看着顾戚:关灯。
    顾戚起身,先把桌边的小台灯打开,才走到门边去, 关了灯。
    顾戚坐在床边的时候,顶头被上铺遮挡了一片光线,那时只有路言陷在阴影里。
    现在灯一关, 只亮着一盏夜灯,两人都看不太清对方的神情。
    手上还要药, 我去洗一下。顾戚说完,也不等路言回答,便朝着浴室走去。
    进了浴室, 门一关。
    顾戚下意识去摸口袋, 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校服被扔在椅子上。
    烟在里面。
    顾戚没想抽,只是三番两次被打断, 强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头。
    他也没想逼路言,但如果所有事情都等着那人主动坦白,太久了。
    很多问题,只靠时间是没法解决的。
    他很清楚,老周也很清楚,所以才在那时候叫住了他。
    其实在十四中碰上丁力那天,顾戚就留了心。
    十四中的人把丁力他们拉出去没多久,顾戚就出去接了个电话,顺便处理伤口。
    回来的路上,刚好撞上在巷尾的丁力。
    顶着一脸青紫,嘴里还不干不净。
    之前当着路言的面,外面人也不少,顾戚其实没下多重的手,也没多问。
    现在又赶上了,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丁力运气不好。
    碰巧他也想知道,那天尚清北他们走后,又发生了什么。
    于是走了过去。
    丁力刚在顾戚手上吃了亏,转头又看见顾戚站在身后,显然把刚刚骂人的话听了个正着,腿一软,整个人挨着墙,才勉强支撑住,不让自己倒下来。
    刚在饭馆里的时候,还有小弟看着,梗着脖子也得把话说得硬气点。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又刚挨了一顿,眼见着要挨第二顿,丁力立刻把所有脸皮扔了。
    顾戚,戚、戚哥,不不,戚神戚神!丁力绞尽脑汁回想论坛上那些人都是怎么称呼顾戚的,一股脑全说了一遍,只差喊一声爸爸了,我错了,您就当我嘴贱,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我发誓,以后见到你和路言哥,我都绕道走,也决计不会再去找十四中和一中的麻烦!
    顾戚在离丁力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没动手。
    不是被说动了,只是丁力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好看。
    浑身上下本就一身灰,这后街又都是小吃摊的位置,身后那墙油污厚的没法看。
    顾戚怕动手的时候沾上了,路小同学可能不让他近身。
    巷子两边都是出口,可丁力愣是不敢跑。
    顾戚也没心情浪费时间:说说,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丁力摸不清顾戚的意思,小心翼翼开了口:戚神你想听什么?
    顾戚没说话,只冷冷看了他一眼。
    丁力立刻事无巨细全说了。
    他说了一句考试我不在行,打架我在行,你说,巧不巧,之后,就直接动手了,丁力继续回忆,不是不是,没用手,捡了一根曲棍,那巷子
    顾戚出声打断:他说了一句什么?
    丁力被吓了一跳,从开始到现在,这还是顾戚第一次打断他的话,语气还有些不耐,丁力怕了,立刻回了一句:他说,考试我不在行,打架我在行,你说,巧不巧。
    丁力不知道顾戚为什么会突然留意这个,但他对这句话印象很深。
    因为路言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几句话,基本就是能动手的,直接动手了。
    但这句话,他记得很牢,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这话,他对着尚清北说过,路言原原本本还给了他。
    二是,路言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沉。
    当时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看他。
    丁力见顾戚久久没说话,敛着眸,看着有些瘆人,于是压着嗓子喊了一声:戚神?
    行了。顾戚眼神有些暗,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回走。
    丁力愣是被这一下,弄得浑身僵硬。
    虽然糊里糊涂,可有种白捡了一条命的感觉,等顾戚一走远,瞬间跑没了影。
    顾戚冲掉手上的药油,隔着门,偏头往外看了一眼。
    考试我不在行
    所以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门外的路言,在听到浴室水声响起的一瞬间,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等他走到桌边,把滑到椅子底下的试卷捡起来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在顷刻间,席卷了全身。
    他不是不想说。
    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现在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顾戚很久才出来,路言已经上了床。
    台灯仍旧开着,像是给顾戚专门留的。
    顾戚走过去,桌上的卷子已经被收了起来,桌面很干净。
    关灯了,还要下来吗?顾戚轻声问。
    顾戚没回去的意思,路言也没说让他回去。
    腰上有伤,晚上下来的时候,注意点。这次,路小同学连后脑勺都没留,遮得严严实实。
    顾戚关了灯,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声:疼的话,这两天睡下铺。
    顾戚,你高中为什么会突然回国。不知过了多久,路言忽地开了口。
    声音很轻,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
    可顾戚知道他醒着。
    不算突然,总要回来的。顾戚听着上铺传来轻微动静,猜着应该是翻了个身,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知道会不会压到腰上的伤。
    家里长辈年纪大了,念了很久,顾戚慢声道,一直有这个打算,工作重心也在慢慢转移到国内。
    路言:工作重心?
    顾戚:嗯,公司。
    路言这才想起来,顾戚家背景挺深,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路言睁开眼睛。
    窗外的光透过帘子,印在天花板上,一道一道,没什么规律。
    路言漫无目的数了数:那你初中呢?
    顾戚想起林南跟他说过,路言过了大半个学期才去报道的事,又听到初中两个字,隐约有种预感。
    以这人的成绩,不可能只是上个十四中。
    无数种猜想划过,可顾戚声音却丝毫未显,又轻又淡:跟现在没什么区别,上课,刷题,考试。
    顾戚顿了下,状似无意开了口:你呢。
    路言默了一会儿,轻笑:上课,刷题,考试。
    原来都一样。
    顾戚轻声反问:高一的时候,过了一段时间,才去十四中报道?
    路言:林南说的?
    嗯,顾戚也没遮掩,也是因为考试?
    算是吧,路言道:病了一段时间。
    顾戚呼吸都顿了一下,慢慢坐起身来。
    尽管已经费了点力气压住动作,可床板不稳,还是被带出了一点吱呀声。
    不是什么大病,听着那声音,路言忽然笑了一下,转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只是家里不放心,在家多待了一段时间。
    顾戚声音有点哑:什么病?
    走廊起了一阵风,打在门上,有点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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