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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审神者——大叶子酒(84)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说出这些话,髭切的性格他很清楚,并不需要这些多余的只有劝诫这一用途的话来动摇他的心智。
    杀了我。
    于是三日月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只有这一句话能说,不由得笑了笑。
    髭切没有看他,正举刀捅进一个高大溯行军的身体,他用的力道是这么的大,以至于连带着手腕都没入了那片泥泞腥臭的血肉里。
    他慢慢拔出自己的刀,刀锋从肌肉里拉出来,带出一种粘腻恶心的声响。
    髭切没有再多说什么,三日月也没有。
    他们沉默着并肩杀敌,然后在一个短暂的休整时刻,那振优美修长的太刀调转过来,刺穿了绀蓝色的身影。
    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髭切低垂着眼睛,干枯的躯体里重新涌入了澎湃的灵力,这灵力是狂暴凶悍的,不分敌我地要撕裂他的身体,喧嚣着试图找出一个发泄的道路。
    他没有去看三日月的表情,占据了他所有思维的,是存在于记忆里的一片纤弱漂亮的玫瑰花瓣。
    灰黑的气流从躯体里涌动出来,握刀的手慢慢化成了尖利的骨爪,那是多好看的一片玫瑰花,可惜他再也捡不起来了。
    他记不太清暗堕后的事情,杀戮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他依旧是机械地挥刀,在阴云般压下的敌军中清扫出血红的空白,刚开始他好像试图去救下那些被包围的同僚,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这是浪费时间。
    行至穷途末路的付丧神们战斗力在不断衰减,他们只是在咬着牙苦苦支撑,连自保都困难。
    于是髭切换了个方法。
    他在所有敌人之前先递出了自己的刀锋,干净利落地收割掉一条条熟悉的生命,用这些生命来重新充满自己的力量储蓄,而很奇怪的,看见是他,并没有谁反抗,而是如释重负地迎接着他带来的死亡。
    天守阁外是尸体垒成的山,一层已经被死去的溯行军填的满满当当,二层就成了付丧神们的主要战场,审神者的寝居在最里面,髭切踩在屋顶上,掀起一场又一场血雨。
    付丧神们的阵地还在往后收缩,不知道过了多久,和他站在一起的,就只剩下了一振药研藤四郎。
    紫色瞳眸的短刀有着不逊于成人的理智思维,在短暂地判断了一下形势后,他对着髭切放下了自己的本体刀。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髭切殿,希望您能带着大将出去。
    话的尾音消失在髭切的怀里,那振短刀呛啷一声落地,和幛子门打开的声音合在了一起。
    髭切抬起头,就对上了门后面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审神者的眼睛。
    小说里那种声嘶力竭的尖叫和质问在真正生死攸关的时候显得很多余,髭切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掉头去阻拦又一波涌上来的溯行军。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这一间不过十叠的寝居,成了他们最后的阵地。
    他们一共坚守了三天四夜,期间没有一句交谈,甚至连短暂的面对面都没有,在第四个黎明到来的时候,髭切在一个瞬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刺进溯行军胸口的刀。
    失去了主人的本丸在慢慢地崩塌,完成了任务的溯行军忽然如潮水般后退,最后的神明提着刀踩在和天守阁一般高的尸堆上,他的样子比最恐怖的溯行军还可怕,半边身体都失却了血肉,从尸体里汲取的浑浊灵力帮他修补着缺失的内脏,衣角还滴着血,而他只是沉默着仰头看天。
    新萌芽的黎明是玫瑰色的,和她眼尾的疤痕一样好看。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崩溃的本丸上空出现了不稳定的时空漩涡,髭切被卷进去,再次睁眼又是在战场上。
    不知时日的战斗和流浪,让他逐渐遗忘了一些东西,某天他再次遇到一队溯行军,他的刀锋尚未出鞘,就被它们带进了一个时空缝隙里。
    这是夕阳落下的时刻,他看见了一个黑发的少年踩着余晖往前走,他的眼睛是很漂亮熟悉的形状。
    这双眼睛让髭切难得的平静了下来,他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了一些自己遗忘的东西。
    是她的孩子啊,已经这么大了呢。
    天边又出现了那种阴沉的云,属于溯行军的腥臭味铺天盖地涌来,髭切提着刀想了一会儿,将刀锋对准了那个尚且懵懵懂懂的少年。
    睡一觉吧。他很久没有说话了,发出的声音喑哑难听,挥刀的手倒是平和稳定。
    接住少年软倒的身体,天边的阴云开始散去,髭切凝视着这张脸,在他的眼睛上停留了很久。
    ****
    神宫寺泉从混乱的记忆漩涡中挣扎出来,似乎是因为想起了这些东西,髭切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甚至有灵力溃散的征兆,出鞘的刀抵着地面,发出悠长而悲伤的嗡鸣。
    真是糟糕髭切咕哝了一句,视线停在暗淡的刀身上,霜白的头发遮住半张尖瘦的脸,不知道是在说这段回忆还是在说刀身上映照出来的自己。
    这里是两个时空的夹缝,应该是从什么地方上掉落下来的空间碎片,有时候会和频率相近的空间连接在一起,不知道现在飘到哪里了。恢复理智后的髭切说话还是那种低低的腔调,声音轻的像是怕惊醒梦中的人。
    神宫寺泉用力咬紧了嘴唇,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神宫寺泉忽然想起在掉落下来之前看见的那个绀蓝色身影,被他触碰后溃散出的一点灵力,有着让他感到亲昵的温度。
    会不会,在长久的漂泊中,这快黑暗的阴郁的碎片,和曾经那个埋葬着髭切一切过往的本丸的某一部分,重合了?
    堕落的神明坐在这里,却不知道上面就是他血腥的回忆。
    神宫寺泉没有说话。
    髭切拄着刀,没有去在意神宫寺泉在想什么:你的本丸里是不是有暗堕付丧神?
    同为暗堕付丧神,他能感知到缠绕在幼主身上的微弱暗堕气息还是个占有欲挺强的家伙。
    神宫寺泉停了一会儿:哦,是髭切。
    在这个付丧神面前说起另一个他,感觉有点奇怪。
    髭切想了想,嘴角往上翘了翘,却不像是开心的样子:那就让他过来带你出去吧,光凭你自己是穿不过外面的乱流的。
    他很不在乎地将自己的本体刀扔到神宫寺泉怀里,光泽暗淡布满裂痕的太刀看上去下一秒就会裂开一样。
    用它做凭依召唤,应该会简单很多。
    神宫寺泉下意识地接住刀,看见髭切又把视线落在了那团郁金色的光芒上:可是你
    髭切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看他:我已经活的足够久了。
    他看着那团温柔的光线:化成人身的刀剑为什么会有人类的情感呢
    那也太痛苦了不是吗。
    如果没有感情的话,就不会为此而感到绝望了吧。
    髭切看着那团郁金色的光芒不断扩大,时空的力量在本体刀上打下锚点,拉扯着另一个自己,剧烈的痛楚像是雷电劈进大脑,但是这样的疼痛已经远远不能让他动容。
    在朦胧的光线里,他和另一个自己交汇了视线,他们的眼睛像是照镜子般映照出对方的思绪,髭切提起了一边嘴角,无声地张开嘴。
    漫长的痛苦折磨终于到了尾声,消散的意识不会再记得那片未曾触碰到的玫瑰。
    但他总算是能回到该有的死亡中去了。
    神宫寺泉睁着眼睛,看着依靠在墙边的付丧神露出一个堪称愉悦的轻松笑容,暗红的眼瞳和苍白的皮肤像是玻璃一样碎裂开来,转瞬消失不见。
    一只手从后面缠绕上神宫寺泉的肩膀,将沉默的审神者拉进怀里。
    家主?一头霜雪银白的长发有几缕落到前面,髭切的声音甜蜜地拉长,听见意识海里残留着的另一振髭切的低语在回荡不休。
    你要让他爱上你。
    那就别再犹豫了。
    用利爪撕裂他的胸腔。
    将你的刀刃捅进他的心脏。
    就算他悲鸣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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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胖鸽子昨天去吃火锅啦!超级好吃的火锅!为了它不更新也值得的火锅!
    算了我知道你们想打我。
    打吧,如果你们舍得的话。
    嘤嘤嘤。
    后面不会虐的,真的,我发4!
    吻
    神宫寺泉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髭切的手, 被抓住的付丧神疑惑地歪了下头, 将身体前倾,试图看清审神者的表情。
    一片黑暗里, 付丧神的瞳膜是淡淡的红色,和另一个已经消失的暗堕神明不同, 他看上去更无害一些,而且非常贴近正常的髭切形象,就像是简单地改换了一下发型和衣着一样。
    家主?柔和绵软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被从隔绝了外界的天守阁里拉到这儿来,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这样的好心情在注意到周围没有别的付丧神的时候到达了一个巅峰。
    所以您终于发现了其实我比他们更加值得信任了?髭切笑眯眯的,环绕着神宫寺泉的肩膀微微晃啊晃,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撒娇。
    神宫寺泉其实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的思绪一直停留在那个付丧神最后的微笑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付丧神的死亡付丧神也是会死亡的,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
    死亡
    莫名的恐惧忽然席卷了他的理智,神宫寺泉凝视着黑暗里有些模糊的付丧神面容,比往昔更为苍白的皮肤和淡红的虹膜像是异族的鬼,霜白的头发有几缕落在神宫寺泉的手腕上带出一片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现在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一位神明了,神宫寺泉之前从没有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对不起。
    长久的静默后,神宫寺泉喃喃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谈起关于髭切暗堕这一件事。
    这并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没有谁逼迫髭切做出这样残酷决定, 也没有谁让他失去属于神明的荣耀, 更何况他还是注定归属在审神者麾下的利刃, 有这个义务去为了救审神者一命而献上自己的全部
    如果神宫寺泉足够冷血的话,他会和很多审神者一样将付丧神视为完成任务的工具,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愧疚感了。
    可惜他不是。
    他一直在犹豫该怎么解决髭切的问题,暗堕了的付丧神不被时政所容纳,他也绝不可能让髭切独自一人在战场上流浪,可是他又没有办法提供给髭切维持战斗力的灵力
    等一下
    神宫寺泉忽然想起,在那段残破零散的记忆里,他好像看到过,暗堕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的力量性质是非常相似的,也许
    时间溯行军可以被当做髭切的充电宝?
    一有问题就开始思考的心无旁骛的神宫寺泉已经开始在计划着抓几个溯行军养在本丸里的可行性,而计划的中心人物则不知何时盘腿坐在他背后,用一个非常亲昵的姿势把神宫寺泉揽在了自己怀里,闲不住的手还在拨弄他的长头发。
    髭切,你能定位本丸的位置吗?神宫寺泉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向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付丧神提问。
    无论神宫寺泉的灵魂多么像是一只踩了电门的猫一样在各个时空瞎几把乱窜,但是随时随地定点穿越时空这样的事情,事实上只有历史的古物才能做到。
    我可以。髭切停了一会儿才回答,您要回去了吗?
    他的语调压的有点低,有种很奇妙的危险感,但是很明显神宫寺泉没有发现。
    啊我们可以先去战场上试试看,至少要找到解决维持你形态的方法,而且神宫寺泉的话音一顿,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而且他还要去一趟母亲的本丸,因为他在髭切的记忆里看到的东西,好像还有些很值得琢磨的地方。
    髭切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蜜糖一样的笑容:好的。
    ****
    在本丸里豢养一个时间溯行军。
    这大概是连脑洞最大的幻想家都没有想象过的可怕场景。
    而提出这个设想的神宫寺泉,正和唯一执行者踩在山坡上向下看。
    要不先抓一个苦无来试试看?神宫寺泉试着提议。
    一旁拎着刀护在他身边的付丧神不知何时扯了条带子把长发扎成了一束,发尾摇摇晃晃被风吹成了一朵花,听见这句话,眼睛一弯,凑近他:没有完成任务的奖励吗?
    神宫寺泉的眼睛是很深的黑色,髭切在里面看见了小小的微笑着的自己。
    你想要什么?被自己的付丧神忽然靠近,神宫寺泉努力把那张脸和刚才记忆里那张了无生趣的脸区分开,故意皮了一下,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学着吉原最近特别流行的方式调笑了一句,看见髭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神宫寺泉敏锐地发现这个眼神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立刻就要解释,长发的付丧神却已经先一步提着刀以一个非常利落漂亮的姿态跃下了山崖。
    这个眼神,怎么有点gaygay的?
    暗堕后的付丧神还是保持着将军服外套搭在肩上的习惯,好像将两条胳膊塞到袖管里会要了他的命一样。于是在他跳下近十米高的山崖的时候,那件可怜的外套就被灌满了风,从神宫寺泉的视角往下看,像是暗沉沉的山林间亮起了一点浓郁的白,鼓荡飘扬的姿态如同一朵可怜兮兮被狂风摧残的娇花。
    山崖下游荡着两队时间溯行军,他们看起来也是刚刚从传送阵中出来,正在循着味道搜寻附近的付丧神,一具具骷髅骨骼披挂着铠甲蹒跚而行,幽蓝发青的冷光在灰黑色的空洞眼眶里跳跃,长刀拖在地上剐蹭着砂砾,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现场实在是像极了一部恐怖片。
    然后一朵乘风而来的娇花落在了他们面前。
    现场有片刻的死寂。
    那朵娇花撩了一把被风吹的凌乱的长发,从霜雪一样的银白里露出一只淡红的眼睛,他身上的灵力味道大概很靠近时间溯行军,让对面那些大个子们都有些混乱了,并没有立刻拔刀,反而有些迟疑地停在了原地。
    当起了活靶子。
    神宫寺泉站在高处,看着那朵娇花瞬间张开獠牙,铮亮的刀光划破了阴沉沉的天,铅色的云层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在他头顶沉甸甸地压成了一片,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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