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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神经[无限]——小霄(74)

    千梧猛然回神,冷汗湿透全身,和脸颊的血混在一起。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浑身的冷意,余光里江沉手向口袋中摸去,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路口的指示牌再次变换提示。
    作品再次齐聚时,免疫钥匙会重新随机回到一幅画里。
    绝望笼罩了所有人。
    千梧仓惶回眸,却见红痧当先蔓延上江沉的脸颊,顺着那熟悉的轮廓和眉眼一直向上。江沉的衬衫两襟早已撕烂纷飞,乌青色迅速向近心端蔓延,好似永远不会倒下的指挥官脚下忽然一绊,重重地扑在了地上。
    是哪一幅
    千梧怔怔地爬起来,一只山鬼冲他伸出爪子,他测摔躲开扎进山鬼堆里。
    在那些鬼怪背后的画里有免疫钥匙,重新拥有钥匙的小队才能幸免于难。否则,全员都会丧生在这无尽的瘟疫中。
    千梧!你回回神!!彭彭嘶哑地吼着向他跑过来,但敌不过那么多鬼怪,只在最后一刹那跃起扑到千梧身上,两人滚作一团向旁边摔去,堪堪避开了山鬼的袭击。
    你醒醒!彭彭死命地攥着他的手,先别管钥匙了,把刀举起来!
    江沉的军刀已滚落泥中,千梧回头,江沉正用那把木刀和涌上去的鬼怪死死抵抗。屈樱在他另一侧相抵,两人随时都会有人撑不住。
    一只山鬼伸出了血淋淋的爪子,彭彭替他生扛了一下,像一袋被砍散了的米袋一样从他身上坠落。
    别管钥匙了彭彭倒在地上看着他,我们三个出不去了,你和江沉快
    他的话没有说完,山鬼抓起他一条腿狠狠地撕咬下一块皮肉。
    撕心裂肺的痛叫声中,炙热的鲜血洒在千梧脸上,千梧愣了半秒,那半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彭彭的腿血肉模糊显出白骨,他哭着用石头砸那些鬼怪。远处钟离冶把手术刀死命地投过来,但却无济于事,山鬼们的数量顷刻间又像是翻了倍,从那些画中乌央乌央地冒出。
    江沉的伤已经蔓延到了胸口,他站起来继续抵抗。山鬼从四面八方窜上来扯住他的双腿,而他挣扎着从福袋中拽出一个东西,是红烛。
    火苗蹭地一下跃起,小小一颗火苗,却让伸到江沉喉咙边的爪子犹豫了。
    江沉被山鬼拖到一幅画附近,是那幅《伊切尔月湖》。
    他似是下意识般将红烛靠近那幅画,又在火苗即将舔舐到画框时倏然犹豫。
    染血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舍,他回头看着他。
    烧了它们!
    于血色混乱中,千梧忽然动了起来。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撞开那些鬼怪,转眼已跑到江沉身边。
    给我!
    千梧劈手夺过红烛,于无尽鬼怪的包围中心向堆成小山的画望去。而后他抬手一抛,红烛安静地在空中旋转,燃着那簇似乎永不熄灭的烛光,片刻后,静静地落在了画上。
    一点烛光,燎原之火。
    望不见尽头的瘟疫鬼怪终于在嘶吼惨叫中化为瘴气,瘴气在火光中燃烧,与那些画一起。
    千梧回眸,烈火在他眼中熊熊地燃烧,以半生心血为燃料。
    不远处,钟离冶终于爬到了失血痛昏的彭彭身边,手臂紧紧地圈着他。
    奄奄一息的大夫用脚勾过掀翻的医药箱。
    他仿佛受训过千万遍一般,迅速测量心跳血压,敲碎药剂瓶将两针药液注射进彭彭身体,双手滴着血翻出止血钳。
    千梧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他看着所有画化为灰烬,火灭后,世界尽是灰烬的气息。
    江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回回神。他一如往日地说道,在他手心里捏了捏,千梧,回回神。
    那些都不是真实的,你回头,看看我。江沉说。
    千梧没来得及回头,已经脱力般砰然跪在了地上。像一场大梦从他脑海中被抽.离,一同离开的,还有前世的半条命。
    江沉翻身按住他,带着血腥气的唇强硬偏执地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经轻轻摩挲着地板。
    好像很多个副本都在玩火。
    它犹豫了一下,摸着地板说,神经会注意调控下的。
    第65章 瘟疫村庄
    这一吻恍如隔世。
    意识弥散开, 消弭在周遭的破败狼籍中。重新拢起时,他感受到江沉的气息。
    千梧从血污中睁开眼,江沉刚刚松开他的嘴唇,在咫尺间凝视, 哑声温柔问, 你还好吗。
    千梧无声默认, 江沉从他头顶缓缓撑起身,嘴角划出一丝浅薄的笑意。
    你又烧画了。低哑的嗓音透出更深的磁性, 他将手指穿插在千梧发丝间轻揉:脾气古怪的臭画画的,又对自己的作品动手。
    千梧忽然呛笑起来,随着笑声喉咙里呛出血来, 他重咳几声,却觉得浑身是抽离后的轻松。
    千梧坐起, 垂头喃喃道:如遭毁灭,也如获新生。
    凌乱的黑发遮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眸, 干裂的红唇渗着血, 他嘶声轻笑,清艳无比。
    千梧轻声说:它似乎想为我打造一个新的牢笼。
    江沉眼神坚毅笃定如常,攥住他的手,只要你想出去, 就不存在牢笼。
    画家的手纤细, 捏在手时连那骨骼都仿佛是纤细的, 温柔的硌在掌心, 让人想要倾其所有去守护。
    千梧点头, 我想出去,我们一起出去。
    遍地脏污,尽在这轻飘飘的话音落地一瞬消散。
    满地骸骨与名画分崩离析, 世界像经历了一场无声息的像素重构。一切尘埃落定时,巨大的指示牌矗立在身边,指示牌旁,立着一具棺椁。棺门无踪,棺里站立者一架白骨,白骨上裂纹斑斑,显然已经历了一番岁月。
    棺材上方铭刻着两行烫金小字。
    收藏家商人之棺贪心者死指示牌上丝丝拉拉地响了许久,才终于出现一行字。
    恭喜逃生,全员痊愈。
    请查收副本奖励。
    千梧视线扫及最后一个字时,刚好听见当啷一声清脆,撑在地上的手边掉落下一把金色的钥匙。
    他平静地将钥匙收进福袋里,扭头看向同伴。
    彭彭怎么样了?江沉问。
    钟离冶正茫然地看着凌乱的医药箱,举起的两只手上满是鲜血。
    还没来得及缝合他咽了口吐沫,眼神燃起一丝希望,低声喃喃:但他真的好了。
    被撕扯开大半皮肉露出白骨的伤已痊愈,只留下一圈红痕,像无非被重物压久了一点。只是伤重的人仍然睡着,彭彭满脸血污,胸口轻轻起伏。
    爆炸的头发上也沾了脏污,但仍倔强地炸着。钟离冶伸手捡起掉落在旁的鸭舌帽,替他戴好,压了压。
    彭彭在梦里嘟囔了一句。
    副本被黑暗吞噬,身后传来熟悉的江流声。江沉看了眼不远处发呆的屈樱,指令道:整理下东西,我们准备走。
    来时千舟百帆,归时却只余下一个孤零零的小木船。钟离冶小心翼翼地把彭彭背上船,屈樱随后跟上。
    千梧却没动,他在原地伫立许久,回头,一眼望进身后无边的黑暗中。
    船夫安静地背对着他们坐在船头等待。
    江沉低声问:放不下吗。
    只是看看。千梧回头,神色平静:不是说神经爱惜自己的玩家吗,但它为了设计这场戏,搭进九十多人性命。
    江沉走到岸边,军靴稳稳地踩住船板,走了。
    走。千梧说。
    *
    彭彭一直都没醒,风过长江,他在睡梦中渐渐松开紧皱的眉头,无意识地翻个身,搂着钟离冶一条腿继续睡。
    你们说他在梦里想什么呢?钟离冶忍不住废话,还能记得受伤的疼吗?
    彭彭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串梦话回答,钟离冶只听清一句火锅底料,而后彻底陷入茫然。
    许久,他伸手摸了摸彭彭的脸蛋,低声说,怎么能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啊。
    江沉在福袋里翻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替彭彭盖在身上。
    钟离冶笑了笑,他要是知道这是帝国少帅亲自给他盖的,能吹一辈子。出去后逮谁跟谁说,江沉是他哥们。
    江沉神情认真,看着彭彭睡着的样子,又帮着挪了挪压在一起的脚。
    谢谢他。他沉静道:他替我履行了我未尽的责任。
    屈樱忽然问,你们说,如果彭彭没挡那一下,神经真的会容许鬼怪撕咬千梧吗?
    会的。让我知道疼,出来后伤口痊愈获得物资,才更觉得它好。豢养无非如此。千梧语气平静,看着江水说,神经只是像江沉,并不是他,神经有无法遮掩的虚伪本质。
    船夫忽然问,你们这是一个屠杀本吗?
    钟离冶嗯了一声,百人进本,只出来我们几个。
    船夫腹中一声轻叹,许久才缓缓道:经历过屠杀本的玩家都这样,即使出来了也提不起兴致。我曾经接过一个屠杀本里独自走出来的姑娘,她男朋友死在里面了。
    然后呢?千梧问。
    船夫沉默感慨了一会才继续说,她很平静,只说一定要活下去,走足够多的副本,坐过足够多送来接往的小船,总有一天能在江上重新遇到她的爱人。
    可她的爱人也只能送她一程。屈樱出神地说。
    船夫嗯一声,她说,一程后可以期待下一程。
    船上沉寂了许久,屈樱轻声道:很荒诞的浪漫。
    是,神经中所有美好都透着荒诞。船夫一叹,前方审神之门,坐好。
    磅礴的拱洞在江面上浮现,小船驶到拱洞下方,神经如常开始算分。
    出乎所料的,所有人都获得了不少的冷静加分。屈樱在重伤后守住理智加了五分,钟离冶因为在最后关头医治队友加了五分,彭彭则直接加了十分,神经没有给原因。
    到江沉时,神经稍迟了一会。
    【玩家江沉】
    【迷雾中失误,冷静5】
    【与其他玩家并路,冷静5】
    【不轻易碰画,冷静+5】
    【获取免疫钥匙,守护5人,冷静+10】
    【逃生点火前犹豫,冷静5】
    【玩家江沉,总数值不变】
    竟然没有敏感分么。钟离冶有些惊讶,我以为你选对了画应该有加分,没想到还是冷静。
    这一关没有BOSS,也很正常。江沉不过扫了一眼最终归零的得分,无所谓的。
    【玩家千梧】
    【迷雾中无失误,冷静+5】
    【与其他玩家并路,冷静5】
    【点火逃生,冷静+5】
    【玩家千梧,冷静+5,总数值上升。】
    你们很厉害。船夫忍不住感慨,这种副本,能活着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众人没有接话,船夫一边撑船一边继续说,别太沮丧,从屠杀本里出来的玩家,一般会得到神经的奖励。你们的下一个副本会轻松很多。
    钟离冶终于打起点精神,没有死亡威胁?
    船夫顿了下,倒也没有那么轻松。
    似是察觉到众人无声的怒意,他尴尬地笑了笑,在腹中低声道:我也不能确定,但我听说不会有凌驾一切的死亡条件。
    江沉问,没有潜在的任务期限,是么。
    嗯。船夫点点头,卖力地划着桨,但我只是听说,你们不要掉以轻心。能走过屠杀本,证明你们在神经里的适应能力已经很强了,努力活下去吧。
    这一次的福袋,神经非常大方。
    钟离冶替彭彭捞了他的那一份,三个人福袋里都有大量的干净衣物和食水,每人还有一个小小的相框。
    钟离冶的相框里是他和导师在医院门口的合照,他穿着白大褂,脸上是年少满志的笑意。
    彭彭的相框里则是一个板着脸的中年男人,看眉眼依稀和他有几分相似。
    是他父亲吧。钟离冶叹口气,替他把相框塞回福袋,又把福袋小心翼翼地揣进衣服里侧的口袋。
    千梧看向屈樱,你的相框呢?
    收起来了,是我的餐厅。屈樱有些出神,如果不是这个相片,我已经快要忘记餐厅是什么样了,看到后反而更思念。
    你是什么?钟离冶看向千梧。
    千梧手伸进福袋,触碰到很坚硬的一角。那东西似乎很大,平整又极有分量,他花了点时间摸索到边角轮廓,心里有了猜想。
    应该是我的画。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画册从里面缓缓拽出来。
    即使早有预期,当画册完全从福袋里出来时,他还是吓了一跳。
    几乎要霸占满船上所有空间的尺寸,钟离冶和千梧不得不侧过身,把空间让给这个大家伙。
    纯黑色的硬壳画集很重,江沉搭了把手,把画集另一侧压在自己腿上分担重量。千梧翻开,对着首页第一幅《伊切而月湖》愣了好一会。
    是原稿?江沉也愣住,半晌后伸手轻轻触碰了下角落,捻了捻手指。
    千梧也怔怔道:是原稿。
    每一幅都是原稿,八十幅画,缺失了《诸神黄昏》和被烧毁的肖像,也没有不该出现的那幅童年画作,刚好八十幅。
    熊还在我福袋里。江沉缓缓道:它竟然真的把这些给你,包括英格兰被毁掉的那些?
    千梧翻到其中一幅,嗯了声。
    画家的手指轻轻抚摸失去多年的作品,片刻后他却轻轻一笑,把画集合上,其实已经没那么缅怀了,收起来吧。
    除了画集,福袋里只有一套新的衣裤。神经似乎害怕弄脏他的画,连一点基本的食水都没有放。
    千梧从屈樱那份里讨到一瓶冰丝丝的牛奶,咬着吸管踏入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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