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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31)

    小秋拎着小锤从盛珣肩膀这头敲到另一头,他好像也为盛珣的话有轻微发笑,不过开口说话时声音还是很平淡。
    你还很年轻。鬼怪实事求是地说。
    季夏也已经快走到尾声,之后就该是立秋。
    我的生日好像又快要到了。盛珣说,马上又长一岁。
    小秋把小锤从另一头又敲回来,将打磨圆滑的钝头还在盛珣的后颈上抵了抵,按压那一块的大椎穴。
    再长一岁你也还是很年轻。小秋说。
    窗外夜色宁静,老小区内蝉鸣似乎也快要偃旗息鼓,长得快有楼高的老树偶尔随晚风摇晃,便摇落一片树影在居民的窗上。
    室内暖白的灯光柔柔映照着,电脑主机的风扇在箱体内轻微嗡鸣。
    盛珣与小秋继续闲聊了好一会的话。
    因为小秋连续两次说起他很年轻,盛珣好奇起小秋的年龄,坦言除非有朝一日能知道小秋的确切年纪,不然在他心里,他觉得对方永远是十六七到十八/九间的弟弟,年纪过不了二十。
    小秋直觉自己可能不能被盛珣叫弟弟,他在这个世界上滞留的时长应当早超过了盛珣的年纪。
    不过若是追问他详细,想要得知一个具体的数字,小秋想了又想,手下的小锤反复敲在同一个地方,都快把盛珣的肩胛给敲红一块了,却连一个单独的个位数或者十位数都想不起来。
    不能再勉强你继续想了。盛珣最后说,不然我觉得肩膀就很有点受伤。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盛珣声音里都带着笑意,语气和神色都很舒缓,看不出半点有在受伤的样子。
    但即便是一句玩笑,听到受伤,小秋的动作就也倏地停止了,盯着自己无意识敲了半天的地方看了又看。
    他毕竟是鬼,神色一阴沉就显得有点寒气森森的可怕。
    盛珣周身的金光察觉到鬼气,警觉的亮起来。
    小秋后退一点,就又把鬼气给压了下去,只留着轻微下撇的嘴角还显出一些不高兴。
    我去冰箱给你找一点冰块。小秋声音也挺不高兴地说,来给你敷一下。
    盛珣连忙拦住他,知道自己玩笑逗人逗过了:不用,真的,我还没有那么娇贵,你那点力道我能受什么伤?我是那么说了逗你玩的。
    小秋在关于受伤和金贵的问题上,便是超乎想象的固执,他还是觉得去拿冰块过来给盛珣再敷一下更好。
    一人一鬼正各持己见间,房门便被咚咚敲响三声。
    小熊从敞开的门边探进头来:不好意思打扰了,但是安迪有话想要和你们说,请问你们现在方便吗?
    娃娃有话要说,还如此郑重其事,需要由小熊来替它询问盛珣和小秋是否有空。
    因为这一幕并不是每天都能发生,它非常少有,盛珣说了有空,他和小秋不约而同停下闲谈与无聊的争执,又五分钟后,安迪便和小熊一同站在了电脑前的桌面。
    你想要和我们说什么?盛珣耐心又温和地问。
    安迪在桌面上轻轻踩了踩,好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才说道:是关于我的能力的事。
    娃娃说着看看盛珣,又看看一旁的小秋:你们还记得,我说过我可以闻到非常特殊的味道吗?从小熊被找回来后,我隐约觉得我的能力好像有了变化,但之前不敢确定,也不敢随便乱说。
    一直到今天晚上小熊又陪我测试了一下,它就告诉我,我可能确实拥有了新的能力了。
    安迪口中的新能力,它很快也展示给盛珣和小秋看是可以自它手中凭空凝聚出一个白色的小光球。
    老实说,盛珣在看到那个小光球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是已经回归到小熊手上的那个小红球。
    安迪的新能力似乎带有旧时礼物的映照,不过那暂时不是眼下重点。
    眼下的重点是,它接着告诉面前的人类与鬼怪:我可以将这个小光球送进其他对象的身体里,按着小熊给我的反馈,小光球应该是可以帮助你记起一件曾让你感到遗憾的事情。
    是这样的。小熊一旁诚恳的补充,我已经先让安迪在我身上试过一回,然后我进入到了像睡觉做梦一样的状态里就在刚刚,你们在房间里聊天相处期间,我其实已经在外面的客厅里睡过了一小觉,我做了一个关于自己过去的梦。
    所以它就想,这个小光球也许可以帮助梦见过去。安迪紧跟在小熊的话后继续说。
    小熊提到了做梦,安迪还提到了遗憾。
    盛珣和小秋谁也没问是什么样的梦才令器灵得出了遗憾结论。
    小熊自己也没有提,它只搭上安迪的肩膀,冲人类与鬼怪伸出自己另一条手臂,轻轻挥了挥。
    我听见你们在讨论关于寻找过去和回忆的事情。小熊轻言细语地说,安迪也告诉我,你们之前之所以会去学校,也是为了找有关过去的线索。所以我觉得这个消息应该第一时间分享给你们,安迪也很期望能帮上你们的忙。
    所以,你们愿意尝试一下吗?安迪又道,它将小光球捧在自己的手心,嘴上说的是你们,目光却是径直看向了小秋。
    我的力量肯定通不过金光的阻挡,没准还会被金光追上来一顿暴打,但你应该是可以试着接纳它。
    被金光暴打这言论放在平常,大约会换来盛珣不禁微笑,但在娃娃们是带来了如此富有意义的信息的情况下,盛珣难得严肃,他也把视线投向小秋。
    而小秋注视着那个白色的小光球,没说话。
    安迪把光球举高了一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搞鬼,因为我们的力量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但凡我的力量有任何歪念头,你都可以瞬间抹杀它。
    一阵认真思虑般的静默过后,小秋视线与盛珣相触,他就终于动了动嘴唇,说:好。
    他愿意试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关心作者的娃娃,放心吧,我的娃娃当然还在身边啦。
    他来自一家比起设计男娃更擅长做软妹的娃社,是个冷门中的冷门,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没见过第二个接他回家的娃娘,也早下架停产了。
    所以我经常在怀疑,我不会是他从被设计出来以后的唯一买家吧orz
    ☆、梦境
    鬼也会做梦吗?
    盛珣过去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而命运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作为一个过去甚至连对鬼的存在也持怀疑态度的人,他却又在亲眼见证它。
    他要过多久才能醒?盛珣说这句话时都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仿佛是怕将衣襟闭上眼睛的小秋惊醒。
    就在刚刚,差不多十分钟前,在小秋对于娃娃的提议点了头,同意尝试一下安迪的新能力后,那自安迪手中浮现的白色光球便轻飘飘飞了起来。
    它像一滴质地有些厚重的水,飘到小秋面前,又在真正没入他衣襟前停下来。
    你最好是先找一个地方躺下来。控制着小光球停下的安迪当时说。
    小熊在一旁补充:一旦将它送进去,被力量接触到的人可能会睡得很快我刚才就是这样的。
    小秋对于这个说法就非常不置可否。
    他看娃娃们一眼,好像还觉得对一名鬼用睡得很快这种形容很怪。
    不过小秋对娃娃们的提醒俨然不打算听,一个漫不经心的他有另一个盛珣来操心。
    鬼什么都还没说,就感到自己肩膀被敲了一下。
    盛珣拿了一本大开本的书,正用那既宽且长的书脊轻轻抵住小秋肩膀,接着,人类的意图很明确,他用书把鬼一路抵着往次卧的床旁边推。
    躺着听起来是会更好一些。盛珣说,如果这真的对你有效,一会你会开始做梦。
    盛珣还说:我们家不兴站着做梦。
    最后那句话里的我们家疑似正中红心、
    小秋对盛珣的话本来也基本都听,都被人用书推到了床边,这回他是一点反驳意思也没有地躺了下去。
    悬浮着等待了片刻的光球在小秋正式躺好后终于没入他身体。
    眼下,距离他闭上眼睛又已经过去了好一会。
    睡着的时间长短应该是和回忆内容的多少相关。小熊回答了盛珣提出的问题,它在这方面是第一体验人,说起话来比有说服力,我之前梦见的回忆片段不算长,所以从睡着到醒过来,好像只过去了一两个小时,换做人的话,做梦的时间或许会更长一些,也许他要睡上小半个晚上,也可能需要一整夜才能醒。
    尽管小秋是鬼,器灵比一般人更能分辨出鬼怪在力量上的不同,但对于长期与人相处的小熊来说,鬼在它眼中,也就只是另一种形态下的人而已。
    安迪在小熊说完后又道:当然,也不排除我的力量对他来说起不了太大效果,他只闭上眼睛一会,转头就会立马醒来的情况。
    听完娃娃们的热心解答,盛珣站在床边看躺下熟睡的小秋对方正以一个左手搭在身前,右手放松压在枕头下的姿势躺着。
    因为右手手肘还有一个轻微回勾的动作,小秋脑袋便向枕头一侧微微偏过来,小半边苍白的脸埋在精心晒洗过的枕套里。
    头发被脸和浅色的枕头衬得更黑,有一些鸦黑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散在枕套上,还有一缕刚好搭在鼻梁。
    盛珣总觉得那些垂落的头发会搔得人发痒,很影响睡眠质量,他想要伸手去帮忙捋,手都快伸到近前,才忽然又意识到他并不能真正碰到对方,小秋也只是看起来像睡着了,无论头发正如何在脸上捣乱,鬼是不会受这种细节影响的。
    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席卷上来,让盛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半晌,他手指才轻轻一蜷,又收了回去。
    那我希望他能睡久一点。盛珣轻微摇了下头,像借着这个小动作把刚才的杂念晃出去,他目光仍落在躺着的小秋身上,叮嘱对方似的说,梦做长一点,把以前的事情多想起来一点。
    已经身在梦里的鬼怪没听到叮嘱,更不会回答。
    *
    小秋做了一个与现实季节完全相反的,有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与寒气的梦。
    他站在屋外的长廊下面,背后是紧闭的木质房门,眼前的小院四四方方。
    目之所及,这间小院似乎只是偌大一处宅邸里的一个小角落。
    不过这里整体的建筑风格也都差不多,都是青黑色的墙,颜色更深的顶。
    深色再加上方正,便让这整片地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好像人一进到这个古旧的大宅里,就接受着无形的层层束缚,越往里走,则被压抑得越深。
    这应该是冬月里某一天,鹅毛似的雪花在冷风吹拂下打着旋,院子里的青石砖地上也积攒了厚厚一层雪。
    可廊下的人像感觉不到冷,在这样的大雪天里,他就穿了一件单衣,站在一个刚好能看见院门的位置,目光静静投向小院之外的天地。
    我在看什么?
    这个念头模模糊糊的浮现在小秋心里。他的意识仿佛一分为二,一部分主导着这具躯体,遵循着他已经遗忘的记忆做着他当时应做的事情。
    另一部分则和他一样,担任着外来者的角色,即使正身处这个身体,却对自己在当年这一刻做的事情毫不知情。
    与这处小院的寥落冷清不同,院外的世界里断断续续传来人声,好像是还挺热闹,这间沉郁大宅内像正举办着一场难得的活动,外面的人兴致都很高,偶尔,还有一阵阵的爆竹燃放过的硫磺味顺着风飘进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站了多久,终于,小秋便发现自己动了起来。
    他迈开腿开始朝院门外走,厚重的积雪地上只留下若干浅到几乎辨别不清的脚印。
    院门外好像是出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一步一步走得不疾不徐,可小秋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从冷眼旁观变得起了波澜。
    依稀是有点高兴。
    不过等出到院子外,令他感到高兴的未知事物还没映入眼帘,门口刚好经过两个穿着眼生的年轻人。
    那两个年轻人的着装带有一种年代感,不够现代化,却也说不上是古香古色,像是正处在一个时代由传统走向革新的过渡期间。
    你出来做什么?两个年轻人都被小秋的出现吓了一跳,像是完全没想到他会出院门,其中一个飞快抬手按了一下胸口,接着竖起眉毛冲他嚷,不是已经提前说好了,今天是难得在本家办喜事的日子,你会一直呆在院里不出来吗?
    另一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与他口快的同伴相比,他似乎有着更深的顾虑与忌惮。
    他不动声色在背后拉了旁边人一把,另一只手按在后腰:如果你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去传个口信,但各类庆典喜事你不方便露面是已经持续很多年的规矩了。你不会想要在今天坏了规矩,对吧?
    从寥落院落里走出的人没有接腔,冷冷淡淡看着他俩。
    气氛正僵持,眼见两位路过的年轻人神色越来越紧绷,手按在后腰的那个都快要从腰后拔出什么了。
    忽然,那已经握住鞘的手指就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
    年轻人受惊而起,弓身腾转的样子像只被惊飞的鸟,
    别慌。后方新来的一人说,就是一颗干红枣,还不值得摆出你们家独门的起势招。
    雪地里果然静静躺着一颗大红枣,果实饱满,表皮干燥。
    刚才就是这玩意精准砸上了年轻人之一的手,打断了他蓄势待发的动作,他与同伴齐齐转身,神情戒备。
    小秋一时被两人忘在身后,如同影子一样缄默的人也朝来者抬眼
    前方的风雪之中,那人迎着纷扬的雪花走过来。
    他披一件大氅,滚着毛边的外套一看就很厚重,但他肩膀平整有力,那用料扎实的大氅也能给熨帖撑开。
    雪粒夹在风里打着旋的直扑人脸,小秋在有雪沫溅上眼睛时轻微闭了下眼。
    等他眨去眼睫上那遮挡视线的一抹白,人就也已经走到了跟前。
    有一只温热的手非常自然地贴了上来,他方睁开眼,便感觉属于另一人的指腹已经擦到了眼尾。
    雪落眼睛了?那人温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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