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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32)

    小秋没出声,只把头点了点。
    对方似乎也就很习惯他的沉默,能够有个动作回应便挺满足,还轻轻笑了一声:这还是得怪你自己。
    这好像就并不是自己预期中的宽慰,小秋明显感到自己愣了一下,他冲来人流露出一丝疑问。
    在得到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前,他的眼睫被那本就凑在近旁的指尖拨了拨。
    怪你睫毛长这么长。那人说,兜雪。
    小秋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把那只作乱的手指给捉了下去。
    但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此时此刻的冷脸,与刚才面对那另外两人时截然不同。
    从听到眼前这人出声起,他心里就又萌发了与方才出院子时如出一辙的高兴。
    他就是为迎接这个人才走出的院门,被对方故意逗弄也毫不生气。
    你出门游学就学了这个?小秋听见自己开口,嗓音和他后来当鬼时也没有太多差别,最多是话音里潜藏的无奈让他听起来更富有一些人气。
    被他质问的人眨了眨眼睛,风雪也吹落了部分到对方头发与眉宇间。
    他随手帮这人拂去身上的落雪,比他略高上一些的青年在他伸手去碰头发时,就配合着把脑袋低下来,高度刚好能令他不用费劲。
    他们配合默契得像是已经这样做了成百上千回一样,并且旁若无人,自然亲昵。
    我还学了不少别的东西。那人在小秋帮他打理好落雪时说。
    他先低着头冲小秋一笑,再才直起身:不过旁边的两位,看够了吗?
    小秋打从这人出现起,就没再分给旁边的二人眼神。
    他视线只停留在眼前人身上,目光描摹过对方五官。
    这个人有着一张他相当熟悉,在做鬼后又已经看过许多遍的脸。
    盛珣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秋的梦令我卡文两天,终于先憋出来了一部分
    ☆、梦境二
    但脸是同一张,与小秋更加熟悉的那个盛珣相比,眼前的盛珣与对方还是有着一些差异。
    那细微的区别主要出在年龄上。
    小秋纵然是个鬼,他对于外界的感知随着做鬼的年份增长而越发迟钝,也早在漫长做鬼岁月里忘记了许多身为人时的事情。
    可感官再怎么迟钝,世界再怎么变化,他起码就能够分辨得出来他更熟悉的盛珣生活的时代与眼下这个不一样。
    盛珣与盛珣的年纪也不太一样。
    生活起居总需要鬼操心的年轻人才刚二十出头,过了今年立秋,也还不满二十二周岁,都还不到法定婚龄。
    眼前这个有着同一套五官的盛珣,就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青年,他或许还没有三十,但一定就已经过了二十五。
    他下颌的线条更分明利落,穿得既厚且沉也身姿挺拔,能看出掩盖其下的漂亮轮廓。
    这个盛珣在逗人的时候,比小年轻盛珣要更放得开一点,他好像在小秋面前十分有恃无恐,言语举止都带着清楚知道自己会被纵容的放肆。
    但是当盛珣收敛起了他面向小秋时一直带着的笑,侧身垂眼看人时,那年长几岁所带来的更加踏实的沉稳感便透了出来。
    甚至沉出了几分压迫。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那个嘴快的年轻人又在跟盛珣说话,他语气依旧算不上好,不过跟之前与小秋说话时相比,这态度似乎已经是有意克制过。
    他还十分勉强地低了下头。
    被盛珣用红枣砸了手的另一人也松开摸向武器的手,将双手都垂在身前可供他人看见的地方。
    他努力美化了下措辞,只语气也还是硬邦邦地道:今天是我们家开年来第一场喜事,全族上下都十分重视。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我想少帅也不会与我们为难,我们留在这,只是想要知道少帅为什么不留在前厅会客吃酒,反倒来了我们家内院。
    少帅。
    小秋为这个名词偏了下头,他注视盛珣,对方站在他身前一步的位置,刚好有意无意将他挡在身后。
    像是感觉到了自己投去的视线,盛珣就也忽然回头,看着他又笑了一下。
    这人在嘴边重新挂上笑后才说:因为前厅没有我想见的人。
    两名年轻人的表情就像他们瞬间被什么给重击过。
    先看着指定对象笑,再强调前厅没有想见的人,言下之意,可不就是想见人是眼前人,在光明正大的彰示两人关系不一般么?
    这大约是个同性之风不算罕有,但一般也没人敢这么正大光明的时代。
    两个年轻人都被盛珣的坦荡发言给震住了,半天没说话。
    好一会过去,那个说话更妥帖一些的就才又道:但这里毕竟是我们家内院,少帅身为宾客,也是外访者,外人深入内院,实在有失礼教。
    那可真是恕我眼拙。盛珣气定神闲地说,我也没料到,就这么一间都快挨到柴房的院子,离其他能住人的地方远了十万八千里,居然还能被你们划到内院。
    说着,这位年轻的少帅抬起一只手,他在空中划出一条线。
    不好意思。他说,按着这个内院的划分办法,敢问贵府上还有几寸地方是外院?
    两名年轻人便又齐齐闭了嘴。
    半晌,嘴快的那个年轻人低声咕哝了一句: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他是
    末尾的那个词吞在喉咙里,说得很含混,小秋没听清。
    但他看见盛珣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是什么?小秋为没听清的内容感到了困惑,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个词是什么,并且那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会听到的话。
    它会出自不同人之口,被以形形色色的音调语调说出来,最终像烙印一般如影随形,被牢牢烙刻在他的骨髓里。
    可它是什么?
    还活着的他一定记得。
    但死去太久的小秋把它忘了。
    于是他只能怀着满心困惑,看那两个人年轻人在盛珣彻底冷下脸后也变了脸色。
    这两人最终又一次低头道歉,然后终于是不再逗留此地,很快一溜烟地走没了影。
    就会欺负你。盛珣一边皱眉说着这句话,一边就把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把被体温烘暖的衣服小心罩上眼前人衣着单薄的身体,刚才被他们气了一下,都差点忘了给你加件衣服,这么冷的天你穿成这样也没人管。
    我不冷,穿成这样也无妨。小秋先这么说,他也清楚自己是在说实话,却没拒绝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
    盛珣的大氅上滚有一圈厚实蓬松的毛边,对方给他将外套扣得太严实,他本来比对方矮一截,小半张脸即刻显得都快埋进毛边里。
    一个衣衫单薄的小秋就地变身一个毛茸茸的小秋。
    盛珣为他这副模样终于又放松了紧绷的唇线,露出一点笑影。
    毛茸茸的小秋就才又开口,说:我也没有在受欺负。
    这也是句实话。
    只是它恐怕令常人有些难以理解。
    小秋在刚进入这个梦境不久后就意识到,这个还活着的他和成为鬼之后的他竟然高度相似,他仿佛是还活着时,对于周遭的一切就缺乏本应该有的情感与兴趣。
    他对待周遭事物的态度十分冷淡,像一块被雕刻成人形的石头,任凭身边环境如何更改都自顾自的沉默矗立,只觉得一切与他无关。
    所以,一块石头又怎么会在乎自己被摆放在什么样的地方,怎么会计较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光是否友好呢?
    他根本就不在意,不关心,不存在情感上的一星半点的起伏。
    他当然就也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
    我就怕你这样。谁知道盛珣这样说。
    他听见青年叹了好大一口气,然后对方还在给他拢前襟的手直接改变动作,就着刚给他裹上的大氅将他拉近。
    他被拽到一个充满了沉木香气的怀抱里,被用力揉了两把头发。
    我可太害怕你对这些习以为常,然后打心眼里觉得你们家这种破规矩全是正常,别人随便怎么对你也都是司空平常了。盛珣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他的气息和手臂一并把怀中人抱得很紧,声音也像压抑着什么一样放得很低。
    你不是一块石头,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低声道,可如果你的想法也在潜移默化中被同化,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那他们就真的把你从人磨成了石头。
    怀抱中的小秋便没说话。
    他安安静静靠着拥抱着自己的青年。
    然后又被对方摸了摸头发。
    他听见对方继续说:你要是觉得自己找不到自己是个人的证据,自己也又开始想你像块石头,那你就不妨想想我。
    小秋这回眨了下眼睛。
    他抬起头。
    盛珣正好在垂眼看他。
    两人视线相接,个子更高的青年忽然倾身把自己压得更低。
    他拨开覆盖在小秋额前的碎发,把自己嘴唇落上去,蜻蜓点水地吻了对方一下。
    你的脉搏变得比之前要快。盛珣在亲完直起身后说道。
    他们没有摸脉,但小秋知道他是怎么判断的脉搏速度。
    因为他们胸膛正紧密无间,衣服与皮肉好像都隔档不住脉搏的鼓噪。Y。U。X。I。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盛珣将手轻轻按在小秋背后,而能够出现这样的反应,就说明你拥有一颗实实在在的心,它会因为触动而加速,会因为感到喜欢而变得脱离常规,不可捉摸。
    所以他让他以后每回再认为自己是块石头,就不妨想想自己。
    只要能记起来有一颗跳动的心,人就不会被变成石头。
    这个方法就是有两点不太好。盛珣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和小秋就已经没傻站在小院外了。
    他们进到了小秋那间空荡寥落的院子里。
    说来也是奇怪,这院子之前只有小秋一人呆着时显得冷清极了,这会,也不过就是往里面多塞了一个人,这多出的一人便撑起满院的热闹。
    哪里不好?小秋问。
    他和盛珣进院却没进屋,两人这会是坐在房顶上。
    盛珣也不知道在身上藏了多少东西,他刚被对方拉着在房顶落座,怀里下一秒便被塞进一个精巧的手炉,还无法退还,异议无效,这会他跟对方说话时,都只能继续捧它在手里。
    第一点是假如你又把这个方法给忘了,万一我想要提醒你,通常就只能采用刚才那种提醒方式,会显得我有点流氓。盛珣在屋顶上曲起一条腿坐着,好像这屋顶对他来说有点小,容不下他腿长。
    他目光短暂投向远方,又撤回来看向身边人。
    第二点,是假如你哪天不喜欢我了,这个方法自然也会失效。
    小秋的手被手炉暖过,他将自己的手贴到盛珣手背上,带给人的便不再一片冰凉,而是一片被人小心照护过的暖。
    不会的。小秋听见自己简短但坚决地说。
    他在那一个瞬间触碰到了自己的想法,那是曾经还活着的他非常认真去思考过的事情
    如果这世上有谁拼命想要给你一颗心。
    他是能顶着风雪赶来用温暖来包裹坚硬的人。
    如果有这样的人能够出现,他真的没有理由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久等,小秋的回忆杀真的过分杀我,码字速度再创新低。
    小凉媳这本从开篇起就不是我擅长的方向,我过去是个纯日常流选手,从这一本开始,才想要试着努力讲圆满一个故事,所以这一本对我来说难度大概就跟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问差不多,非常容易磕磕绊绊,令偏科作者窒息。
    感恩每一个不抛弃的读者。我就算偏科解题慢也一定会把想要讲的故事讲完,哪怕慢一点也不会中途放弃的,笔芯!
    ☆、梦境三
    那句不会的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给出的承诺,背后带着一块逐渐暖热的石头努力偏靠向人的思考。
    不过,可能因为它实在是太短了,听起来简洁到甚至有点敷衍。
    也有可能是听的对象分明什么都听明白了,完全知道这句话有多珍贵,但就是还想再逗逗人,想要多留住一点石头身上的活气。
    反正有着盛珣面孔的青年听完,他眉眼舒展,嘴上却还在困惑,追问道:不会什么?是觉得我不会流氓,还是不会不喜欢我?
    他非要问个究竟,一副要人把话说明白的样子。
    梦里被追问的小秋却闭上嘴,就不说了。
    小秋还拥有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这人在明知故问,于是莫名的不太想搭理,却也不想真的冷落到对方。
    刚好他之前伸过去的手还没拿走,仍然贴在对方手背上。
    他就把手留在了那里,蹭蹭对方手背,意图通过这个小动作来传达虽然我不想回答问题,但你看我也没有完全不理你。
    没等到回答,倒是等来一个蹭蹭,那人很明显的一愣,手上反应倒是快,跟练过似的反手就把贴在手背上的手给握紧,速度快到仿佛唯恐下一秒它就跑了。
    这个答案也行。青年在愣神过后说,他还笑起来,把自己五指交错穿进小秋手指间,让两只手变成十指交握的样子。
    小秋缩在大氅里的手还抱着手炉,双层的精铜小炉里是灼烫的炭芯。
    他迎着扑面的晚冬冷风与细雪,却觉得,好像还是被人握住的那只手更暖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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