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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71)

    那走廊好像是通往某个非常幽深僻静的地方,整体是深色的实木色调,每隔一段,在转角的廊柱和翘起屋檐上便还有雕花纹刻,看着像是某种带着驱灾辟邪意味的纹饰,小秋从上面一路走过,在好几个角落里都瞥见到了八卦图腾。
    可这驱灾辟邪的走廊竟然对他不驱不辟。
    他大大方方地在上面走,毫无阻拦的直往深处去。
    这地方带给了小秋轻微的熟悉感。
    他隐约知道这里应当是一处私家所有的大院,走廊则会通往这个大院里一处相当重要的地方。
    但那地方具体有多重要,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些信息深想下去就一律不详。
    梦里,小秋只感到好像那头有什么力量在引着他过去,并且他非常笃信自己一定要去。
    【我是去与他们算账的。】
    这念头不期然跳入脑海,继而像生根一般盘踞不去。
    走着走着,小秋还感到脚下忽然粘稠起来,好像他每一步都踩在不够清透的水里。
    他手中不知不觉也多了东西,他是握着什么质地坚硬又冰冷的东西继续往前走。
    在下一个转角,小秋在这个梦中仿佛格外迟钝,他身体遵循着过去的意志在动,思维却总要迟缓上好几拍,连做一个本该在感到脚下粘稠时就立即做的低头,都要直至走过一整段走廊,方才将脑袋低了下去。
    然后他这才看见
    原来自己脚下踏血,手里提着成年人一臂长的冷钢刀。
    小秋再往后看,终于意识到这条走廊原来不是深色,而是整条走廊都像被深色液体给浸泡过,让木头变得只能隐约辨别出底色。
    对着这场面停留了一会,小秋不太能记起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寂静的周围有人声渐起。
    有人在怒吼,有人在咆哮,还有人在尖叫哀鸣。
    这些声音仿佛潮水一样陡然席卷而来,非常吵。
    小秋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他感到来自走廊尽头的拉力并未消失,他就重新握紧自己的刀,继续往那头走。
    而走着走着,他耳畔的吵闹声却是又变了
    有反应了吗?
    好像好像有了!
    真的有感应?
    这回成功了?
    怒吼咆哮尖叫哀鸣都变成了音量渐弱的背景,像是家里两个娃娃看电视时会主动调低音量后的轻微环境音。
    一些意义不明的交谈将它们取而代之,听着还越来越近。
    不知怎么,小秋之前听着那些吵闹声还想往前走。
    可眼下,听到这些隐隐好像兴奋又恐惧的交谈,他又不想往前走了。
    前面似乎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只是那股牵引力还在继续。
    小秋握着刀的手又松了松,他开始觉得哪里不对,与谁去结清仇怨好像早就不是他如今最为看重的事情,他也不该在这里,不该是这副模样。
    他现在最看重的是
    是什么?
    这个梦宛如会吞噬思想,小秋在忽然记不起下文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焦虑。
    再下一秒,那些交谈声仿佛音量陡增,并且它们和另一道声音叠在一起,同时在鬼怪的左右耳畔响起
    怎么停了?
    【他皱眉了。】
    感应好像又断了!
    【这回像是个坏梦。】
    想办法重新追踪!
    【醒一醒。】
    在尝试了!
    【小秋。】
    【小秋?】
    小秋。
    当名字被叫出来的时候,同时响在小秋左右耳畔的声音蓦地就有一边小了下去。
    他隐约听到有人喊了句追踪失败,接着那一头彻底陷入无声。
    手里的刀不知不觉已经落了地,刀柄泡在浮积于地面的深色液体里。
    他终于辨别出来刚才的另一道是盛珣的声音。
    小秋想要转身往回走。
    他记起来了,他现在觉得最重要的是盛珣,是他如今拥有的所有东西。
    而转身只迈了一步,后方走廊忽的整个消失,小秋踩在虚空,他从木板边缘坠落。
    又很快有双手臂接住了他。
    他刚好掉在一个怀抱里。
    醒了。
    盛珣的手按在小秋眉心,像是不久前才帮鬼将皱起的眉头捋了捋。
    小秋在家中睁开眼睛,他确认了环境,接着便抬手盖住盛珣的手。
    我可能他在片刻后说,可能记起来了一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了回忆卷,摩拳擦掌
    ☆、碎片
    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温水和一条热毛巾,是小熊和安迪分别拿来的东西。
    它们是一个噩梦惊醒的人通常会需要的,小秋不一定用得上。
    不过这都是器灵们的一片心意,娃娃在用力所能及的方式表达关心,把这两样物品留在床头的盛珣正在听小秋回忆方才的梦境。
    我可能记起来了一点东西大约二十分钟前,小秋用这样一句截断了盛珣本来要说的所有话。
    有了上回入梦经历的参照,他们已经清楚知道小秋的记忆很不好,鬼在入梦结束后能记住的内容不足十分之一。
    这回,小秋却主动说记住了东西。
    过去的二十分钟里,其他人便几乎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把说话的机会全留给小秋。
    小秋先告诉他们:我梦见了一条走廊。
    蜿蜒曲折的走廊是出现在梦中的第一个场景,也贯穿这个古怪梦境的始终,小秋在梦里起初只觉得熟悉,觉得这地方一定是他曾经真实到过的地方,但在周围景物骤然消失,他一脚踏空坠入黑暗的那刻,他什么都看不见了,思维却空前的清晰明朗,刹那间还有许多画面涌进他脑中。
    池家后院。小秋平静地说,那条走廊位于池家的后院,它的起点在前后院的分界处,沿着走廊往里走,一路上有许多转折与岔道,那些岔道口分别对应着后院里的各个小院和几个小花园。
    小秋将后院的布局说得条分缕析,它们在他脑中记得更清楚。
    他甚至知道前三院里住的是精锐,中三院里是中坚,后三院里则是家族排行位居末尾的甩尾。
    而在那所有的院子里,还有个小院较为特殊。
    它自成一派,跳出了前中后的划分,是整个单独建造在后院边缘,离其他所有小院都有不短一段距离,要经过那条画满符文的走廊,走到最深处,才能到达它那里。
    如果我顺着梦里感受到的拉力一直往下走,应该就会走到那间院子里。小秋说,我听到了讨论的声音,他们在说有感应以及建立联系。
    这些声音在梦中刚出现时只觉得聒噪,但在刹那的清醒里,小秋便蓦地意识到拉力本身,应该正对应着那些人口中的感应与联系。
    有人正在进行一种请召仪式,试图感应到他的灵魂,将他给请到对方那里。
    然后再结合他梦中出现的场景与引力方向
    要么是他们想要将我请召回那个院子里。小秋继续道,要么,是他们在以那个院子作为媒介之一,增强联系的效力。
    而这两者在小秋看来也都没什么区别,反正最终成果都差不多。
    是同一拨人,在想要令他回到同一个目的地。
    可为什么他们要在那里请你?安迪时而世故时而又显得很天真,娃娃能想出到此请非彼请,肯定是不怀好意,那什么血走廊的一听就是有大仇。
    可安迪没想明白,专门在一个特定院子里举办仪式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院子是他们家的什么秘法重地,所以特别适合举办仪式吗?它有些天真地问着。
    娃娃的脑袋忽然就被轻轻按了一下。
    伸手的却不是小秋,而是坐在它更后方位置一点的盛珣。
    安迪被盛珣按得有点无辜,它仰着脖子扭头去朝人类看,又被盛珣过于严肃的神色弄得一怔。
    盛珣目光落在小秋身上。
    那个院子。他说,它是你的院子,对么?
    安迪前面还没怔完,被这句话惊得更愣。
    它和小熊的脑袋不禁在一人一鬼间来回转。
    小秋的视线也投给了盛珣,他看人看得相当专注,那目光显得很细致,仿佛他正在盛珣脸上找着什么。
    半晌,他才嗯了一声:是我的院子,我想起来这部分的记忆了,我应该被安排在那里住了很久,不过你要问具体有多久,我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时间长久的概念,年份还是记不清。
    你住在那?!安迪终于忍不住,可你告诉我们,你在梦里记得自己是去算账的,那你
    安迪后面没说下去,小熊拉着它。
    小熊比安迪要更细心一点,记东西也更仔细。
    在安迪还为小秋的梦境内容啧啧称奇时,小熊便已经忽然想到,之前那回鬼怪忽然失控,在家里完全压不住浓烈鬼气,好像就是因为对方听到了一句池家。
    你
    小熊拉住安迪,自己有心想说点什么,可它也没说出来。
    小秋目光没有下移,还在看着盛珣,但他的手就抬起,在两个娃娃脑门分别按了一下。
    我曾经应该是池家人。鬼替器灵把话说了。
    他找回了部分记忆,反倒像能更好的自我控制,可以状态平稳地道:但我与池家结怨也是事实,这没什么不可说。
    小熊和安迪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去看盛珣。
    盛珣握住了小秋刚要自娃娃们身上收回的手,他把那只苍白瘦长的手扣在掌心,带着安抚意味反复摩挲它关节处突出的指骨。
    我要联系一趟槐合。
    清楚鬼怪实际上没有看起来那么沉静,盛珣在感到小秋绷紧的手指缓缓放松后才说。
    小秋依稀将槐合也记起了一点,他说:小核桃?
    嗯。盛珣将小秋的手又捏了捏,他那里一定有请召的信息,我也还有事情需要问他。
    槐合对盛珣说过,池家人手上有小秋的身体,并且对方多年以前就曾尝试过要通过身体来对小秋的灵魂进行请召。
    但那仪式当年就失败了,池家从拿到小秋的身体至今从未请召成功。
    然而槐合还提到过的一件事是,近些年,因为池家几位高层长老不知怎么忽然变得急迫,他们已经又开始尝试当年做过的无用功。
    *
    两小时后,当日晚十一点整。
    盛珣今天是准点下班的幸运儿,在实验室加班到快十点的邹鹤却是才刚刚到家。
    按着槐合以往经验,一般只要邹鹤加班超过九点,他就会在玄关里捡到一个有气无力的人类。
    邹先生在做数据时有着一个毫无疑问的聪明大脑,不过加班后的他会宛如整个人被耗尽了电量,是靠着最后不足5%的余电把自己给拖回家的。
    余电仅供支撑邹鹤到家进门。
    他完成了开锁进门关门的系列动作后,便会原地宕机,双目放空地站在家门口发呆,只等着听到了门响的槐合过来回收自己。
    今天,槐合看时间已是十一点,他惯例准备去门口收人。
    却没曾想邹鹤今晚竟还精神奕奕,他进门时手中还拿着手机,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一侧。
    正好,我进门了。邹鹤对耳机另一头的人说。
    槐合莫名,接着就看邹鹤摘下了耳机。
    人还将手机屏幕点亮,再下一秒,手机被对方举到槐合面前。
    槐合注意到通讯上的联系人,意识到是盛珣正在和邹鹤通话。
    他们没有走传统的电话联络,而是启用了社交应用上的语音功能,右上角还闪着一个小图标,标明他们这一场是打完就自动清除痕迹的无痕通话。
    有事情要问我?槐合带着疑虑接过电话。
    一旁的邹鹤能清楚看见,槐合在拿过手机时的神情还是懵的,他与对面说的第一句话也充满疑问,不过随即,盛珣那头应当详细说了两句原因,槐合的表情便立即严肃下来。
    邹鹤看到这里为止,他打了声招呼说他要去书房处理一份数据,便转身让出空间。
    槐合深夜接到这通来电,正是盛珣要问问他关于请召的事。
    他在听完小秋今日的入梦后相当吃惊。
    少爷感受到了感应?!槐合的诧异几乎穿透了屏幕,要直通过无线信号冲到盛珣那去。
    盛珣那边依稀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人类的声音变得有些小且模糊。
    槐合正以为自己炸到了人耳朵,他连忙想说声对不起,但接着,那边有个冷调的声音说:嗯,我在入梦时感觉到了牵引力。
    槐合举着手机,就忽然愣了在原地:
    这是个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以至于它其实之前一直隐约存在于通话背景,在盛珣说话时他偶尔听到过它在背景冒头。
    可他竟没有辨别出来,把它当做了普通的环境音。
    少爷。槐合在良久才又找回声带,他低声喊。
    小秋今天记起来的记忆也仅有部分,其中大多数跟池家相关。
    不过好在,他确实记起了这颗陪伴过自己很久的核桃,也知道这声少爷是在叫自己。
    是我。小秋说。
    槐合这边忽然便陷入沉默。
    鬼听着对面忽然变得紊乱的呼吸,他拿着手机的苍白手指动了动,就还补了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槐合站在邹鹤家的客厅,他面朝着摆放有自己本体的装饰墙,看着自己已经有好多年没再回归过主人身边的本体。
    真的好久不见,少爷。
    书房里的邹鹤扒在闭合的门后犹豫了一会,他悄悄收集着外面动静,总觉得自己好像放着不管也不好,出去安慰也不太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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