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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72)

    于是他只好纠结扒门,一直到听到外面的谈话重归正题,槐合用振奋许多的精神面貌继续说起正事,他就才悄悄放开门,轻手轻脚溜回书桌旁边,舒了口气。
    外面,槐合朝闭合的书房门投去一眼。
    这点分心没有打断他的流畅话音,他继续正色告诉那边已经将手机开成外放的少爷和盛珣:池家过去试过不只一回请召,但因为当年你走之前,其实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将身魂分离做得非常干净,还设下屏蔽机制,亲手阻断了感应的可能,所以他们的请召从未成功,也几乎不可能通过身体召唤到你。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众人情况有变。
    槐合努力思考着今日请召有了苗头的原因,他边想边抓自己头发,差点没把自己的头发给薅掉一把。
    电话两头都安静了小半天,是同样陷入思考的盛珣小秋那边先有了动静。
    身魂分离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可钻。小秋忽然说。
    小秋虽然失忆,可忘记的是自身相关,是身为人时的诸多常识常理,却一点也没失掉他的玄术专业知识库。
    他在通话另一端若有所思。
    如果是他自己做的身魂分离与屏蔽,别人从外面突破的概率很低,但那也不是毫无漏洞。
    它的漏洞存在于内部。
    倘若他的灵魂正在发生某种变化,而他又忘记了屏蔽的事情,那么只要那变化足够剧烈,灵魂与身体本为一体,在灵魂震荡下,它们便有可能又生出微弱的反应。
    症结应当就在我自己。小秋最后做出了总结,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像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这种纰漏。
    盛珣在一边顿了一下,人类的手指轻轻敲着小秋身后椅背。
    人却像是另有想法,说:也不一定。
    盛珣的这句话并不是纯安慰。
    他有了一些怀疑,但还需要找另一个更了解池褚两家的人来确定。
    这通电话在午夜时分结束。
    小秋更倾向于是自己的纰漏导致眼下状况发生,他对自己的身体倒是没有多少留恋,假如不是还有那份暂时不可控的感应在,他看着还没盛珣对他自己的身体上心。
    这晚临入睡前,小秋却像忽的又想起来了什么,问还没躺下的盛珣:你有以前的照片吗?
    以前大概是多久以前?盛珣靠坐在床边。
    小秋便想了想,说:大概六七岁,或者八/九岁那个时候的。
    鬼怪对于年龄的描绘很笼统,小孩子六岁与九岁可能根本不是一个样,儿童总是长得飞快。
    盛珣就取了一个中间值,他起身去书房的电脑里翻了翻,找到两张大约是自己小学一二年级时的照片,拷在手机上带了回来。
    你要我小时候的照片做什么?盛珣在把照片都拿回来了后才想到问。
    小秋拿着盛珣的手机,将照片看得很仔细。
    盛珣于是想起小秋在刚从梦中醒来时看自己的目光。
    那与此刻如出一辙。
    我好像见过这个时候的你。小秋在片刻后说。
    他指尖轻轻点着手机屏,那张盛珣八岁时的照片被他放大。
    那应该是用较为老式的相机拍摄出的胶片相片,被人精心保存,又被拿如今的专业相机给翻拍出来。
    相片一看就是拍摄于冬季,因为上面穿着牛角扣大衣的小男孩看着还挺白,脸蛋在藏青色的大衣映衬下显得很干净,没有像长大后的他亲口说的那样,小时候每逢暑假总是变得很黑。
    小秋之前没来得及告诉盛珣的是,在他醒来前坠入黑暗的那几秒,他除了想起了很多关于池家的事,在那诸多涌进他脑海的画面中,还有一个画面非常深刻
    那条后来被深色液体浸泡的走廊那时还很干净,不过上面的符文一道不少,透出一种沉闷又森严的压迫感。
    有个男孩从长廊上跑过,他带着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鲜活,直朝着走廊据说无人靠近的小院一路小跑,然后像个小猴子一样三两步就踩着石凳与大树枝丫翻身上墙。
    最后男孩顺利溜进了那院门紧闭的院子里,跑到同样闭合的深色木棱窗前。
    叩叩。
    他敲响了那扇窗。
    我觉得那是你。小秋对盛珣说。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小秋这话的影响,这一晚,盛珣睡着后竟也就做了个梦。
    他真的梦见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廊,他还变得很矮,很小,需要一旁的大人牵着走路。
    梦里他应该是随大人出门做客,他对自己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好奇又陌生。
    小少爷可以去后院里找同龄的孩子玩。有小厮模样的人这么冲带着他的大人提议,又还引荐了后院里的花园等地方。
    不过那人还专门叮嘱:少爷要是想自己玩,可千万注意,别往走廊那头跑太深了,那里头有吃人的怪物,不安全的很呐。
    盛珣在梦中思维完全与男孩同步,他对这叮嘱不以为然。
    有道是七□□,嫌死狗。
    一两句恐吓似的叮嘱怎么会吓得住他呢?
    等带着自己的大人被仆从引起了会客厅,小厮也被自己三言两语打发走,趁无人注意,短胳膊短腿就是胆子不短的男孩直奔走廊深处而去。
    很稀奇,小男孩短胳膊短腿,不够成年人腿高的一个小萝卜头。
    可他跑起来速度不慢,行动力也超群,在发现走廊尽头的院子紧闭后就想出了踩着门口石凳爬树翻进去的念头,还挺有一套策划。
    然后最终,当然,他带着胜利的愉快顺利爬到墙头。
    不过后面的发展却跟小秋说的不太一样。
    盛珣感到自己是顺利上了墙,但在墙头上却傻了眼,因为他已经可以看见,面前的院子是光秃秃的,根本没有能够下脚去攀爬的地方。
    他就那么一点大,骑在墙上隔远了不仔细看,跟一只胖猫之类的小动物也差不多。
    这高度全凭他自己是真下去,强蹦恐怕得摔断腿。
    男孩就陷入了为难,他最后在墙沿上摸索,准备爬到靠近屋子一点的地方,看那边能不能有什么玩意让他借个力,或者多少有个缓冲。
    谁知就在爬到半途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后衣领好像忽然被谁提了一下。
    再下一秒,他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他的背后有一只手,可身后没有人。
    身前,院内房屋之前严丝合缝关着的门窗竟打开了一侧是开了一扇窗,那窗前站着了一个鬼魅一样安静的人,对方背后的屋子内部陷在一片深色里,看起来黑洞洞的,把窗前的人衬托得越发苍白。
    盛珣被那只手拎到对方眼前,他看清了那人不仅身形像鬼,面色也是常年不见光的模样,一双眼睛漆黑且目光幽深,正不带着任何感情地盯着他。
    就好像在看这是个什么玩意。
    小孩子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一身阴冷气的对象面前会感到畏缩害怕,更严重一点,甚至会被当场吓哭。
    但盛珣以上反应统统没有。
    他只被忽然出现的人弄得愣了一下,背后的手好像也吓不着他。
    他在那人手上晃了下腿,然后对着那张年轻的脸说:哥哥,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那人盯着他看了半天,背后的那只手缓缓降低。
    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给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天高地厚小盛珣,靠哥哥撬开冷淡鬼的窗。
    ☆、时间表
    盛学长!
    盛珣听到喊声一回头,正看见褚室从人群中钻出来,对方行色匆匆,显然是一下课就忙不迭地往外赶,大开本的教材在褚室单肩挎着的包侧边露出一个角,拉链被凑合着拉到书本附近,关不严的包敞一道小口。
    他怕人久等,包都没收拾好。
    此时是下午五点四十。
    他们大学最近刚更新了上课时间表,每天午休减少二十分钟,相对应的,下午的最后一门课则由晚六点提前到五点四十下课。
    盛珣下午有事去了学校行政中心一趟,与正好有课的褚室约在教学区这边碰头。
    久等了。小褚学弟一溜小跑着到盛珣跟前。
    他的包随跑动而颠簸,本就露在外边的厚本教材在这颠簸中又把拉链挤开一点。
    盛珣看见了,就顺手帮人稳了一下包,
    没怎么等,我十五分钟前才离开行政楼。他说着把支出来的书角塞回包里,又把拉链重新拉好。
    褚室这才意识到自己包的问题,他腼腆笑了一下,正要说话。
    一旁,几个结伴的人恰好从两人身边经过,那几人在看见褚室时忽然就驻了下足,继而隐秘地瞥了他几眼。
    接着他们又飞快看一眼盛珣,再彼此交换眼神。
    盛珣便注意到褚室刚刚还很高兴的笑容淡了下去。
    小褚学弟好像忽然又对人群感到无所适从,他勉强打着精神对盛珣补完那句感谢。
    盛珣皱了一下眉,把目光投向这几个过路的学生,视线扫过他们手里跟褚室包里一样的书。
    有事?他直接问。
    距离最近的一人就眼睛躲开了。
    没有没有。他的同伴连声说。
    再之后,这几人快步离开。
    不过他们在走出一小段路后低声交头接耳,风将几句闲言碎语给吹到了后面来
    这不是我们一级的吧?
    废话,没听到喊的是学长?
    我对被喊的倒是有印象,大一时部门活动见过,我记得人很认真负责也能力强,人还挺好的
    难怪,同一级几个班里的谁跟那谁走那么近哎你说那位学长知情么?
    人声渐远,已经走远的人里还有两三个回头的。
    褚室轻轻做了个深呼吸,再抬头时就已经把自己给调整好了。
    他笑着对盛珣说:走吧学长,说好的今晚管饭呢。
    小褚学弟强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盛珣却看出他其实有心事需要和人说。
    人在真的不想要任何关心,和只是不敢主动开口去索取关心的状态间是有区别的。
    刚才那是你同学?盛珣在两人离开了人流密集的小广场时问。
    他递出了一个话头。
    褚室抬头看他一眼,表情有片刻的犹豫,但在又往前走了十来米后,便还是点了下头。
    他嗯了一声:有我们自己班和兄弟班的。
    这么答完的小褚学弟无意识拽着包带调节扣。
    又片刻过去,盛珣听见褚室叹了一口气。
    其实其实他们也说不上是故意针对或者怎样,我们平常也基本互不往来,但在大多数同学心里,我可能有点小褚学弟好像很想了一会,才找到一个自认较为中性的形容词。
    他说:可能有点怪。
    怪。
    这个字眼其实不单可以概括褚室大学同学对他的印象,它往前追溯,甚至可以覆盖褚室从小到大所有阶段的同学评价。
    天生就是阴阳眼,又出生在褚家这样的玄术大家。
    这份特殊再加上天生性格内敛,不擅长与人交往,在褚室的记忆里,他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时刻真的就非常多。
    我真的人际交往能力太差了。褚室语气自嘲,小时候,我因为清楚自己跟别人的不同,所以我害怕被发现不同,会拼命的想要藏着不同。
    结果那导致了许多的问题。
    小时候的褚室没办法对身为普通人的朋友解释,为什么他会忽然某个路口驻足,又为什么忽然决意要在某条巷口掉头,非拉着人绕路不从已近在咫尺的路走。
    他也很难去与人畅快分享自己的假期或日常生活经历,在谈及自己的私事时永远语焉不详,或者干脆沉默。
    年纪更小一点的时候,同龄人间帮忙带一下书包,或者关系好的同学互相帮忙在包里拿个东西都是寻常小事,然而褚室的背包永远特殊,永远私密,他从不让任何人动自己的包,哪怕短程出门也要偌大一个包带着。
    以前有一次有人实在对我的东西好奇,想方设法要抢我的包去看看。褚室揉搓一下他犹带婴儿肥的娃娃脸,给了盛珣一个在揉搓中变形的笑,你能想象我动手跟人打架吗学长?但我那时候真的打了,那场争执最后成功上升成了肢体冲突,我哥就是褚商,还有奎哥他们,你都见过的这群厚脸皮的集体去当了回我的家长,就为了围观我的打架记录。
    这个故事的前半截还令人十分感慨,到了最后画风陡然一转,又听着非常家庭喜剧。
    盛珣总觉得自己为最后那两句笑起来不太好,毕竟褚室前面的讲述并不轻松。
    但小褚学弟自己毫不介意,他先盛珣一步笑了,还摆了摆手:没事的,我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盛珣能看出来褚室因最后那段回忆而开心是发自内心。
    这也让他明白为什么在有着一个相对孤独的成长环境下,褚室却没长歪,如今仍是一个性格内敛却也友善热心的人。
    这跟和睦的家庭环境密不可分。
    你们家的内部氛围很好。盛珣说。
    褚室就皱了一下脸:好就好在大家都喜欢欺压每一代的老幺。
    话是这么说,小褚学弟嘴角是笑着的。
    接着,他就还告诉盛珣,以前的成长经历也令他反思,他感到自己小时候好像太过于注重隐藏自己了一点。
    所以在上大学后,他想过要做出改变。
    如今环境跟从前不太一样,大家喜欢看神神鬼鬼故事的人不少,好像对新事物的接受度也都还算高。褚室说,我刚大学时便在想,我应该可以适当放开自己,能努力交几个朋友,改一改自己总是喜欢什么都收着藏着,不主动去接触人的毛病。
    但是能看神神鬼鬼的故事,喜爱灵异题材的影片,跟知道现实中可能真的有鬼根本不是一回事。
    褚室觉得他像一只笨拙的蜗牛,终于又在社交上主动探出了触须,他在大一刚入学时还小心提醒过几个习惯晚归的同学哪几个地方最好不要去,又说起校外的哪条街道最好也在夜里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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