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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

    胡先生上前一步,伸手敛起衣摆。
    白岭原本已灰败冰冷得几乎成了个淡漠的影子,此时却忽然出现了分明裂痕,他瞪圆了眼睛,几乎难以置信,忽然死命挣扎:先生!
    少年太单薄瘦弱,纵然豁出命一般挣,也轻易被家将单手制住。
    白岭打着哆嗦,嗓子发不出声,哀求地看着胡先生。
    胡先生神色仍极平静,望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白岭没能在那一眼里看见任何责备,冷意却反而自骨缝间刺出来,叫刀疤牢牢按着,哑了嗓子哀求,我该死,我知错了,你们砍了我罢,送我去报官也行,别
    胡先生在门前拜下去,双膝未及触地,却已被一只手稳稳阻住。
    胡先生微怔,视线循着那只手抬起来,落在眼前人身上。
    萧朔命人收了桌上残羹冷炙,示意亲兵将白岭也一并带走,重新上了热茶:请。
    胡先生皱了皱眉,看着屋内情形。
    他其实已看出些蹊跷,此时在门口迟疑片刻,还是不曾多说,举步进了门。
    茶博士跟在胡先生身后,原本也想进门,却见那些壮硕魁梧的家将已利落动身,不用吩咐,悄无声息出门,散开守在了门外。
    哪怕一个全不懂阵势的人来,也能看得出这些人挑的位置极为精妙。
    处处连环相扣、密不透风。彼此守望,无论谁想靠近窥伺,都要结结实实挨上一把钢刀。
    茶博士扫见那鞘中泄出的雪亮刀光,只觉颈后嗖嗖发冷。他彻底没了胆子,向门外退出几步,裹着吓出得一身冷汗,逃下了楼。
    客房内,胡先生看着不知何时关紧的门,眉头彻底蹙紧。
    恩威并施,攻心为上。
    萧朔回到桌前:不归先生好治军手段。
    胡先生始终平静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垂在袖中的手动了下。
    萧朔转身去倒茶,才碰到茶壶,袍袖忽然翻转,已将三枚朝头颈射过来的飞蝗石尽数敛落。
    涂了毒的飞蝗石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滚,滚在胡先生微缩的瞳孔里。
    萧朔取了布巾,隔开手,将飞蝗石逐颗捡起来:教你这飞蝗石的人,没有用毒的习惯。
    胡先生并不回答他的话,怔怔盯了那飞蝗石半晌,阖眼苦笑。
    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若侥幸擦破了皮,能叫人昏沉几个时辰罢了。
    胡先生走到桌旁,束手坐下:算不如人,愿赌服输。
    你并非算不如人。
    萧朔道:今日若非白岭出事,你也不会急着赶来见我们。
    车队一入云州城,便已叫几双眼睛无孔不入地盯上,其中一路正是由这不归楼来的。
    云琅说得不错,此时这边境三城内,在明在暗天差地别。
    胡先生原本隐在暗中,却先被门口守军提及,后受白岭牵连不得不出面,已彻底走到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你要救白岭,又不能使手段,引起我们怀疑。
    萧朔道:于是以退为进,索性将事情尽数挑明,代其受过。一来是管教此子,叫他长些记性,二来也希冀于我等受此坦荡之举感怀,抬手放人。
    萧朔倒了盏茶,推过去:若非有此变故,你我各自隐在暗中,交手几次,胜负未必分明。
    胡先生静听着他说,神色重新缓缓归于平静,闭了闭眼。
    事已至此,何必再论输赢胜负。
    胡先生接过茶水,笑了笑,眼底渗出些苦涩黯然:庞家蛰伏隐忍这些年,后人里竟还藏着这般天纵之才,一放出来就是两个
    萧朔微奇:你当我二人是庞家的?
    难道不是?
    胡先生抬起头,视线骤然冷下来:京中近来风云骤变,云将军平叛有功豁罪,与琰王一并领兵来收朔方太师府庞家与枢密院勾结,往军中硬塞参军不成,七日前已派了本家子弟日夜赶赴云州城。
    如今云州代太守庞辖,是庞家旁支,尸位素餐,废物而已。
    胡先生沉声道:待主家人一来他便会交权,到时云州城乱,矛头所指定然是朔方军。
    他说这些话时,虽仍是寻常布衣装束,却已透出隐隐冷沉杀意。
    萧朔搁下手中茶盏,视线透过竹帘,同内室里坐在榻上的云琅对了对,彼此竟都有些哑然。
    云琅走的这条近路,寻常人不清楚,清楚的人又叫他们拦截,被泥石流一举冲垮,尽数留在了洛水河谷。
    原本只想比大军提早到些,事先应对城中暗潮,替后续战事扫清障碍也就够了。
    却不想到得太早,竟还先了处心积虑的太师府庞家一步。
    景谏立在一旁,也觉啼笑皆非,细想了下忽然明白过来:白岭也以为我们是庞家的?
    此事与白岭无关。
    胡先生拧紧眉:要打要杀任凭诸位,稚子年幼无辜,还请高抬贵手。
    景谏一腔话说不出,摇摇头,无奈苦笑。
    若当他们是庞家人,白岭这一番少年人尽力周密的算计,被云琅问到父亲时的分明敌意抵触,就都有了缘由。
    只是若白岭也知道此事,真当他们是庞家人
    胡先生教弟子,便太过纵容了些。
    萧朔道:平日不加管教便也罢了,若我等真是太师府所出,他今日冲动之举,无异于陷你于死地绝境。
    胡先生苦笑了下,垂了视线。
    萧朔坐在桌前,视线落在他身上,眸底忽然微微一动,抬头朝内室里望过去。
    胡先生见他总往身后看,纵然心中黯然,也终归忍不住跟着回头:阁下在看什么?
    无事。
    萧朔收回目光:我派人查过你的底。
    胡先生并不意外,无奈笑了笑:我的底并不难查。
    不容易。
    萧朔摇了摇头:你是上任云中太守严离的师爷,姓胡,城中人都说你叫胡涂严太守获罪罢免后,你便倾家财开了这座不归楼,暗中支持朔方军。
    胡先生问:这些还不够?
    不够。
    萧朔道:糊涂好活人,糊里糊涂,没人再追究过胡先生是谁。
    景谏立在一旁,闻言愕然抬头,视线倏地钉在胡先生身上。
    胡先生是严太守帐下的人,云中城里人人清楚,他们再三打探,也并没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就连云琅也只隐约知道,这位胡先生并非只是面上这般弱不禁风的文人书生,身上也有功夫,特意提醒了萧朔小心留神。
    胡先生坐了一刻,他的身形几乎有些僵硬,慢慢活动了下手指,抬头道:阁下说这话,我听不懂。
    我们来早了。
    萧朔道:你既先入为主,认定我们是庞家人,城门口的守军同我们说的话,想来也是你提早特意安排。
    胡先生没有开口,握了茶盏,抬头看着萧朔。
    现在想来,你是故意走这一步。
    萧朔道:你的不归楼暗中接济朔方军,原本也藏不住,早晚会查出来你主动走到我们眼前,恰恰是甘愿做这一局中的弃子,牵制我等视线,叫我们先来对付你。
    萧朔抬起视线,落在胡先生身上:你还调了朔方军?如今有几个强弩手对着这一间上房?
    朔方强弩,无坚不摧。
    胡先生眼尾微微缩了下,缓声道:阁下仿佛并不害怕。
    既是朔方军,定然军纪严明,不见号令不会出手。
    萧朔道:你最好叫他们退去。
    为什么?
    胡先生苦笑:就因为你们自称不是庞家来的?
    萧朔摇了摇头:因为他们若不快走,来日也要绕云州城跑十圈。
    胡先生:?
    景谏一时没撑住,呛咳了两声,急清了几下嗓子站直。
    你豁出命也要护住朔方军,若说只是因为做严太守幕僚时,与朔方军有过交集,虽也说得通,却终归牵强。
    萧朔仁至义尽,并不多劝,话锋一转:直到方才,我仍想不通你是谁。
    天下人凡尚有血气的。
    胡先生嗓子有些哑:都会护住朔方军。
    天下人却并非都有断肠草。
    萧朔看了看那三颗飞蝗石,将一颗投进茶盏里:胡蔓草,宫中称钩吻。外用能致人昏沉,适量服下可现假死象,脉微气绝,以假乱真。只是服用之人要生熬肠断之痛,故而又称断肠草。
    断肠草曾经只在宫中有,后来年深日久,宫中也渐渐没人再用。
    他当初困在文德殿,曾与侍候父王的洪公公要过一次,洪公公却只说这东西已没了,不曾告诉他究竟给了何人。
    佑和二十九年,禁军城西门的值守本册里,曾允过一队人扶灵回乡。
    萧朔抬眸:守门兵将细查过,那人气息心脉俱绝,以破草席勉强包裹尸身,由一辆驴车拉了口薄皮棺材,要归云州城下葬。
    景谏原本立在一旁凝神细听,此时忽然错愕抬头,盯着相貌陌生的胡先生张了几次嘴,没能出声。
    内室竹帘被人挑开,云琅披了件墨色的外衫,拢着暖炉倚在门沿。
    萧朔与他的视线交汇,稍一颔首:我听人说,胡先生来做严太守幕僚,是在七年前。
    七年前端王离开朔方军,交出兵权,回京执掌禁军。
    那时端王已有意夺嫡,心知凶险,为保稳妥,还留在了北疆许多心腹。
    若他日不幸事败,一来,留下的人守着朔方军,镇着北疆边城。
    萧朔:二来等一个人。
    两个人。
    云琅笑了笑:醒醒,你又不真是我大侄子。
    他一开口,胡先生脸色便骤然剧变,霍然起身回头。
    胡先生藏得隐秘。明里仍在朔方军中有军职,暗里移花接木,易容更名,在严太守帐下做师爷如此一来,他日纵然有人对付朔方军,也有还有个身份可用来假死还生。
    竟连我也没看出来。
    云琅同他笑了笑:若你今日不用这三颗飞蝗石,我与小王爷还认不出
    胡先生牢牢盯着他,反复上下扫视了几次,顾不上旁的,先哑声问:你身子如何了?
    云琅微顿了下,停住话头。
    你身子如何了?
    胡先生急道:谁叫你来北疆的!你这些年的伤养好了?!当初走的时候怎么同你说的!云州城,朔方军,我们死活能替你守十年,叫你别急别急别往死里逼自己
    云琅闭了闭眼睛,笑了下,好声好气认错:白叔叔。
    胡先生被他叫破身份,打了个颤,立在原地。
    猜到了先生与朔方军有关,再要排查,便好查得多。
    萧朔起身,缓声道:父王走时,端王府的故人,大致三成留在了朔方。
    比如原本在端王府的幕僚,龙营参军景谏。
    比如动辄回来接着带兵打仗,在这敕勒川下,枪尖指处任意往来的少将军云琅。
    比如。
    我反复回想数次,龙营的副将里只有一位书生将军。原是父王幕僚,投笔从戎铁腕治军,助父王肃清朔方,一扫军中旧日陈腐混乱。
    萧朔:姓白,勋转轻车都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线埋了好久,终于全掀出来,非常爽TVT
    问的小可爱比较多,给大家列一下轻车都尉出现的主要章节:31、121章121章:
    当初云琅刚回王府,两人合计去医馆养伤时,景谏来质问云琅,曾提过一次。
    被拘禁在京中的朔方军将领,关在大理寺地牢,在审讯里没了七八个。
    轻车都尉叫人拖来十几张草席,干净的留给活着的人睡,最破烂的一张,拿来裹自己的尸首。
    断肠草首次出现章节:51章。(部分节选)
    胡蔓草可是钩吻,民间俗称断肠草的?
    常纪隐约听过这个,跟着不安:这东西能要人命,王爷要这个干什么?
    爱大家
    第一百二十三章
    龙营副将, 轻车都尉白源。
    昔日枢密院为夺军权,借搜捕逆犯为由大肆清除异己,将朔方军中叫得上名字的将领几乎抓了个空。
    琰王府在京周旋, 尽力回护, 只是人力终归有限,到底折进去了七八个。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以为, 轻车都尉早已殒命在了大理寺的地牢里。
    式微,胡不归。
    萧朔垂眸:先生问英灵,问故人,也日日诘问己身。
    胡先生立在桌前,他像是一瞬叫些极遥远的过往所慑,视线竟有些茫然, 在几人间转了转。
    萧朔退开半步, 一揖及地。
    胡先生匆忙上前相扶, 强压胸中翻涌,低声道:是世子?在下白长了一双招子, 愧对先王, 竟不曾认出
    白叔叔。
    云琅看热闹不嫌事大,倚了门笑道:你这眼睛不中用,不止没认出小王爷。
    胡先生搀住萧朔,不肯受他大礼, 闻言微怔了下, 回过头。
    房中已再无旁人, 萧朔与云琅既然能放心道破此等大事,纵然旁听的,也定然是信得过的朔方军中故人。
    胡先生迟疑了下, 视线落在易容过的景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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