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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

    景谏叫心绪激得眼底通红,按了身侧佩剑,上前一步。
    云琅抬手将他拦住,好心提醒:十圈。
    如今还算?景谏微愕,站定了低声商量,白大哥都已招了
    虽说招了,可还没认全人。
    云琅道:我们要瞒过那位代太守庞辖,要瞒过城中的各方眼线,就要先连自家人也瞒过去。
    景谏无奈笑笑:瞒旁人不难。战友袍泽,肝胆相照,如何瞒得过?
    景谏万万不曾想到轻车都尉仍在人世,此时胸中激荡成一片。他一心想问清这些年的事,偏偏叫云琅拦着,只得耐心悄声解释:少将军专心打仗,却不知这军中的情谊,纵然隔了多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
    城门守军胡先生慢慢道,的确曾来报过。
    景谏目光一亮,抬头看过去。
    他二人低声说话,胡先生站得远,听不清,皱了皱眉,又细看了看景谏。
    胡先生:进门的车队里,有个昔日在龙营做饭的。
    景谏:
    我那时与火头军不甚熟悉。
    胡先生道:在军中时,大都是去蹭少将军的小灶。
    景谏:
    胡先生诚恳道:好汉不问过往,英雄不问出身
    云琅点点头,虚心受教:军中情谊,是如何也瞒不住的。
    白源!
    景谏切齿,甩袖子杀过去:走!
    景谏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扯着他同归于尽:管你跑不跑得动!今日若不拖着你绕云州城跑十圈,我就不
    胡先生忽然放声笑起来,他显然已太久不曾这样大笑过,笑意渗进眼角的细纹,连眼底也透出久违的亮光。
    白源向前一步,伸出手,用力抱住他。
    景谏愣住,抬起头。
    他仍易着容,此时与原本长相没有半分相似,却已彻底忘了干净,只定定看着同样面目全非的袍泽故人。
    你瞒得比我好。
    白源阖了阖眼,低声道:方才在门前,我当真不曾认出你,同你搭话,是设法试探你那块龙营铁令的来处
    式微,式微。
    白源轻声:故人如梦归。
    景谏怔怔立了半晌,苦笑了下,不再开口,用力抱回去。
    景兄弟。
    白源抱紧他:你还活着真好。
    景谏没能将身份瞒到最后,死死抱着轻车都尉,仪态全无地痛哭了一场,才堪堪将抛在脑后的赌约重新想起来。
    云少将军赏罚分明,笑吟吟送景参军黑着脸出门,绕云州城转圈去了。
    云琅叫胡先生扯去静室,凝神诊了半天的脉,又从头至尾将用药调理细细问过一遍。回房时,客栈已重新将兔子好好送回来,又一并补了满桌热腾腾的饭菜。
    好香。
    云琅推门进来,看见仍在窗边打棋谱的萧小王爷,不由笑道:这也等我?你先吃就是。
    萧朔搁下手中棋子,起身过去,接了云琅解下的披风。
    方才将小白岭带回来上药,云琅看出他已有几日不曾好好吃过东西,半哄半激,骗得少年泄愤一样风卷残云,一桌饭菜大半进了白岭的肚子。
    见了故人仍在,大悲大喜下心头释然,饿劲竟也在此时追了上来。
    庞家人与自家人,待遇的确不同。
    云琅利落净了手,坐在桌前,等着小王爷开饭:方才还是烤鱼野鸡、野菜团子手撕饽饽,如今就成了云英面、梅花包子,连冰雪冷元子和荔枝膏竟也能做了。
    胡先生说,你在北疆虽久,却不惯这边的粗犷饮食。
    萧朔道:父王起初治军严明,营中将兵上下一视同仁,不准你私开小灶。你不服气,竟十日绝食以抗
    没有。
    云琅讪讪:十天不吃饭,岂不要饿成仙了?连大哥偷着给我送饼子来着。
    那一场绝食闹得满营皆知,只是景谏连胜都给他留着面子,不曾对萧朔说过。
    轻车都尉常年守在北疆,叫琰王殿下这一身岿然沉静唬了,没能看出萧小王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真面目,才将此事给说了出来。
    我那时候是真嫌干饼子扎嘴,熏肉有烟苦味。
    云琅给自己拨了一小碗冰雪元子,心满意足吃了一口,瞄不知盘算什么的萧小王爷:你若要笑话我娇气、劝谏我该同甘共苦、给我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还请趁我现在心情好
    萧朔轻声道:不背。
    这语气就分明透着古怪。
    云琅越发觉得不对,捧着自己的白玉小碗,警惕盯着萧朔。
    胡先生还说。
    萧朔见他又只捡着零嘴吃,拿过筷子,给云琅慢慢布菜:那件事闹到最后,竟一营的人都替你说话。
    云琅张了张嘴,干咳一声,耳后跟着红了红:也不是。
    十天不吃饭,就算有连胜带着一群人暗地里给他送干粮,也不是那么好熬的。
    云少将军那时饿红了眼,四处晃悠着打猎,营内动辄便在练兵时飘着烤鸡烤兔的香气,云琅无师自通,甚至还设套逮了头黄羊。
    骑兵营将军半夜巡营,眼睁睁看着云琅蹲在马厩前对战马的后腿出神,终于吓疯了。
    端王的大帐被连夜叩开,骑兵营上下死谏,务必让云少将军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端王叔一片苦心,也是为我好。
    云琅扯扯嘴角:我那时已独自领了一骑,饭菜事小,若叫手下将士因此离了心,才是麻烦。
    本朝太祖立国,就是军中的下级将兵一刀砍了营校长官。端王日夜犯愁,只担心云少侯爷这一身娇惯出来的脾气难以服众,哪日叫手下设法灌醉,剁了红烧油炸解气。
    却不想闹了十来天,竟连营里最寻常的兵士,也想方设法来悄悄给小将军求情。
    你那时才十五岁,朔方军那时还没有新兵补充,军中人人拿你当自家子侄。
    萧朔倒了盏茶,方才云琅同景谏出门说话时,他已在胡先生处大致听了此事始末:竟还险些闹出了三军联名请命的乌龙。
    云琅咳了咳,讷讷:是
    萧朔问:如何请的?
    你省一口,我省一口,小将军日日长个头。
    云琅其实很不想提起此事,按着胸口,心情复杂:你帮一把,我帮一把,小将军夜夜不想家。
    萧朔:
    好了。
    云琅咬着筷子犯愁,壮烈闭眼:笑罢。
    他自己都回想不下去,视死如归等了半晌,不见萧小王爷落井下石,疑惑睁开眼睛。
    萧朔伸手,覆上他额顶,慢慢揉了两下。
    云琅没忍住,舒服得眯了下眼睛,张嘴接了琰王殿下喂过来的水晶角。
    不归楼不亏名声在外,汴梁风味做得分毫不差。云琅心满意足将水晶角咽了,忽然回神,恼羞成怒: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儿,吃个饭也要人摸头
    我要。萧朔缓声道,我吃一口饭,便必须摸一下少将军的头发。
    云琅隐约觉得萧小王爷是在驴他,奈何实在喜欢,纡尊降贵叫琰王殿下揉着脑袋,胃口大开,唏哩呼噜吃了大半份云英面。
    萧朔替他布菜,看着云琅仍瘦削得分明的腕骨,又添了一盏雪醅酒。
    方才得了空,胡先生趁着云琅两人出门,同他说起朔方军中往事。
    少将军当初那般脾气。
    胡先生垂了视线,低声苦笑:食不洁不用,水不净不饮,若挨了训受了气,那一日都要赌气不吃饭。
    全军的人,没人觉得这样不行,人人当子侄一样哄他。
    胡先生轻声道:看他意气风发呼啸往来,就像看见我们守着的汴梁。
    朔方军里,太多人甚至从没到过汴梁,也不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热闹繁盛的好地方。
    他们从没去过汴梁,看着京城来的小将军神勇傲气、无坚不摧,白甲银枪,没有攻不下的城,没有打不赢的仗,于是好像也跟着看见了那一座帝京。
    这才该是汴梁,朝朝代代传承的古都城,司马相如亲自作赋、李杜高适结伴游学狩猎的梁园,当今的首善之地。
    凛凛风华,弥璀弥坚。
    对了。
    云琅不知他在想什么,小口小口喝着那一盏酒,倒才想起来:白叔叔忙着去找儿子了他瞒得结实,白岭这些年都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云琅甚至有些不敢细想这一对父子要打成什么样,压了压念头,又道:朔方军的强弩营私调出来,总该有个说法。我让景大哥拿着参军令牌去调,说是拉出来练兵,绕着城墙跑圈去了。
    如今轻车都尉身份转明,他们迟早要同朔方军有交集,还需要放一个人在明处。
    左右景谏这个参军也做得顺手,回朔方军中,不似他与萧朔这般惹眼,却也不耽误做该做的事。
    比起给龙营做饭,暂且代管几日原职,心中也该舒畅得多。
    云琅想到哪一处便随口说,见萧朔神色,有些好奇:又想什么了?
    想朔方军。
    萧朔压了念头,慢慢道:叫你这样一通乱叫,竟还不曾乱了辈分。
    云琅一僵,咳了两声:此事回头再说。
    此前你分明叫轻车都尉作大哥,说你二人如兄弟相处。
    萧朔不想回头:见了活人,你为何便改口叫白叔叔
    云琅顶着张大红脸,舀了一勺冰雪元子,塞进萧小王爷嘴里。
    萧朔受他一喂,细细嚼着咽了,抬眸看云琅:轻车都尉不知道你乱认他做大哥?
    云琅讷讷:端王叔也不知道啊。
    萧朔:
    云少将军受江湖习气沾染,素来有乱跟人拜把子的恶习。在朔方军里不由分说一通乱拜,凭一己之力,将好好一整支军队活生生拆成了三个辈分。
    算上还不知道自己被拜了把子的、不知道自己情同手足的、不知道自己从天而降了个小叔叔的。
    早乱成了一摊算不清的帐。
    怪我。
    云琅生怕萧小王爷去找胡先生告状,能屈能伸,好声好气认错:是我不对。
    萧朔难得见他心虚,抬了下眉,生出些兴致:如何不对?
    军中叔伯惯着我,宽容我胡闹,我便得寸进尺,上房揭瓦,上帐篷拆线。
    云琅早在端王面前检讨过几百次,不用打腹稿,诚诚恳恳张口就来:该收好京里带出来的娇惯脾气,不该骄纵,不该肆意胡来,不该想什么便做
    萧朔:错了。
    云琅愣了下:错在何处?
    错在
    萧朔静看他一阵,看着云少将军茫然神色,终归轻叹口气,索性伸手将人揽住。
    方方正正的八仙桌八仙椅,云琅没处落脚,一不小心便叫萧小王爷揽在了腿上。
    萧朔单手揽着他,一手覆上来。
    门窗虽关着,却终归天色大亮太阳当头,云琅耳后不觉热了热,咳了一声:此时不妥罢?
    萧朔微怔:什么?
    白日宣咳。
    云琅红通通:万恶之首。
    萧朔:
    云琅一时不查,方才倒是喝了小王爷倒的酒。只是这酒比起烧刀子,最多算是甜浆,压根半分也不醉人:你今日定然不曾乱性,少来哄我。
    不曾乱性。
    萧朔静了一刻,慢慢道:只是心中烦扰,须得抱一抱少将军。
    云琅:??
    萧小王爷这些日子简直突飞猛进,云琅很是怀疑他偷藏了话本,坐在萧朔腿上,弯腰在萧朔袖子里摸了半天,却只摸出个新刻的木雕野兔。
    这一次刻得已有七分相似,朴拙可爱,打磨得精细圆润,捧在手里都叫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云琅控制不住,把木雕放在手里摸了半天:你少给我弄这些东西,端王叔当年便说了,玩物丧志
    萧朔一手护了他,视线静落在云琅身上,轻声道:如今府上,谁是当家?
    云琅茫然:你啊。
    萧朔问:谁与谁共衾同榻?
    自然是你我。
    云琅迟疑:只是端王叔
    父王教你是教子,要奉《教子经》为圭臬。
    萧朔道:你若一定要我来做长辈,替父王叔伯教导你,到也无不可。
    云琅脸上一垮,飞快将木头小兔子塞进袖子里,跳下来回到榻前扯过包袱,翻翻翻找出《教子经》,压在了自己枕头底下。
    萧朔看他来来回回忙活,眼底渗过些和暖,轻声道:少将军。
    云琅牢牢按住枕头:怎么?
    往日家规俱是你定。
    萧朔道:今日我补一条,要你来审。
    云琅本也没这般专横,愣了愣,哑然道:家规家规,自然两个人定,不用我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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