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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和他的魔道猫崽——提灯乱撞(43)

    若是被气死,那混账反倒更该高兴了。
    思及此,被长辈们训了一顿的顾仙师便觉得气不过。
    他面色阴沉难看,扭头进了藏书阁顶层的那间小书房里,不吃不喝,心情愈发差劲,整日闭门未出。
    长老们说教无果,顿足叹气。
    只好换了个法子。
    他们对外只说是让清仙尊的那位爱徒在任务中受了重伤,此刻伤势严峻,命悬一线,必须由让清仙尊时刻护法,才能将性命保住。故而出于爱徒之心,让清仙尊心情急迫、万不得已,只能将人留在殿里疗伤。
    实属无奈之举。
    如此倒是还给顾仙师落了个温善仁慈的名声。
    数日过去。
    伤势严峻、命悬一线的郁承期,仍旧躺在让清殿的宽软大床上睡懒觉。
    养伤的日子很无聊。
    偌大的让清殿里整日整日的没有人,他闲得发慌,头顶都快生草了,顾怀曲不管他,其他弟子也不敢来,连换药都只能自己咬着牙换。简直气人。
    前些日他不能动,如今恢复了不少,到这日为止,他已经能够下床,伤势恢复了四五成,总算到了不撕裂伤口也能胡作非为的程度。
    直到这时,顾仙师终于肯现身了。
    仿佛是早就料到郁承期伤一好就会来找他麻烦似的,为了避免丢人现眼,顾怀曲索性自己回来了。
    他冷着脸,重新踏入让清殿,一进门便直奔着书架,取了些东西又想走。
    未等迈出去,殿门忽然受无形的力量推动,砰地一声,紧紧合上。
    郁承期倚着床柱,懒洋洋地收回手。
    不带半句寒暄,说道:师尊,我昨日做了个梦,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你死了。他自问自答。
    短短几日未见,郁承期竟觉得失落,有些想顾怀曲,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想。
    只是仍旧一见面没个好话。
    不过他没骗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确是做了那样的梦。
    郁承期兀自想了良久,如今是在很认真地面对顾怀曲,偏头看着他:你说,假如有一日你真的命不久矣了,会怎样?
    顾怀曲以为他又在戏耍自己,忍怒瞥他道:那便死了,能怎样?
    郁承期眯了眯眸:顾怀曲,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
    没有不在乎。
    郁承期嗤了下,皮笑肉不笑:可只要跟仙界任何一个人相比,你的命就不重要了,是吧?
    顾怀曲冷着脸,没有理他。
    郁承期又自顾自地回想道:你知道吗?我梦到你舍身取义,为了救你的弟子,甘愿把自己送到魔头手里赴死,醒后仔细想了想,这的确是你做得出的事。所以我便觉得奇怪顾怀曲,为何你总是觉得他们的命比你重要?你是仙尊,是仙主,难道不比其他人活着更有用?
    顾怀曲眉间冷竖,略微皱眉道:这是我的职责,如果我不护他们,我做仙主又有何意义?
    可你活着总能救更多人。
    顾怀曲沉声答:我能力有限,只能护好眼前,其他人自有后人来护。
    顾怀曲又冷冷看他一眼:自古无论君臣,战时该为世人而生,和时该为世人而死,你只顾你自己,又能懂什么?
    从古至今,无论天地人界,君君臣臣皆该为百姓竭尽己能,家国纷乱时尽力而活,战不平,不能死,太平安康时鞠躬尽瘁,劳神尽,而后已。
    顾怀曲信念如此。
    郁承期一时神情复杂,心头隐隐起伏,正待再说什么,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笃笃笃
    顾仙师,无泽殿有弟子来找郁师兄,正在外面候着呢,想请郁师兄出去一趟。
    郁承期微顿:找我?
    他们的话题被打断了,郁承期瞥了眼顾怀曲,起身打开殿门走出去,才从那弟子口中得知,原来是魏雪轻魏师姐要见他,顺便托人来送些东西。
    那弟子交给他一堆吃食和补品,看着价值不菲,皆是对疗伤与增进修为有益的好东西,郁承期又仔细看了看,似乎全是出自魏师姐之手。
    吃食是魏雪轻亲手做的,清淡又精致。
    补品在无泽殿独一份,也是魏雪轻亲手采来的。
    相当用心。
    郁承期理所当然地收下了,搁在让清殿里,随后跟着那弟子出去。
    身后的顾怀曲面色不虞,轰地一声将殿门拍上,动静巨大,拍起一阵风。
    郁承期:
    神经病啊,借你大殿放点东西怎么了?
    他轻嗤一声,暂且没管,跟着那名弟子一路走到外头,直到彻底出了让清殿的范围,才在路边的小径上看见等着他的魏雪轻。
    他与魏雪轻在小径散步,到附近的亭子里坐下。
    看得出,魏雪轻是当真很关心他的伤势,特地跑来让清殿一趟,接连问了许多问题,又替他把脉,验了验伤势,面露担忧,确认无事后才勉强安心作罢。
    郁承期觉得好笑:不必多想,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师姐如此用心啦,还送了那么多好东西给我。
    那都算不得什么。魏雪轻抿唇,眸色低柔,这些日你始终在让清殿闭门不出,我听闻你伤得极重,担心得紧,可又没办法前来探望,一听说你好些了,便赶紧来见上一面。
    有劳师姐了。
    魏雪轻摇摇头,笑道:这有什么?当初你硬缠着找我学艺的时候,可都没见你这般客气。
    学艺?
    她忽然提起这话,竟让郁承期怔了一瞬。
    他想了想才记起来,确有此事。
    若是不说,郁承期险些就该忘了,他们如今之所以会这么熟络,都是因为他当年刻意接近于她。
    魏雪轻不仅精通药理,医术出色,而且擅长厨艺,在山海极巅极其出名。但凡出自她手的食物,无不色香十足,精致巧妙。
    她做的东西十分漂亮,哪怕是一小块荷花酥,都能雕琢得栩栩如生,莲叶层叠如涟,精湛又繁复,令人赏心悦目,不忍下口,比外面卖一两银子一块的那种还要好看。
    但凡吃过的人,必然赞不绝口。
    就连宗主都时常会找借口,到无泽殿去蹭一蹭饭,指名要魏雪轻来做。
    郁承期当年便是因为这个,才抱有目的的接近她。
    而这个目的是为了谁呢?
    自然是顾怀曲了。
    第53章 本尊不明白(一更)
    郁承期因此忽然又记起了一笔账。
    那时他才刚拜入师门不久,不像其他弟子一样自幼随师悟道,他初入宗门,虽也想过混吃等死,但又过怕了从前的日子,攀比心和繁重的学业同时作祟,令他想得顾怀曲高看一眼。
    因此没日没夜的修炼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
    但即便如此,为了更得顾怀曲的欢心,他还是抽空将许多精力放在那人身上,探听顾怀曲最爱做什么、吃什么、喜欢什么。
    为此,他也曾精心刻意的去接近魏雪轻。
    当年他是毛头小子一个,而魏雪轻已是无泽殿颇有威望的大师姐,他费尽心机,才在顺其自然与落人话柄之间,权衡出一个巧妙的相遇,费了不少心思,得以让魏雪轻教给他烹饪之道。
    而他学的那些厨艺,也多是在迎合顾怀曲的口味。
    譬如雕琢漂亮的莲花糕啦,烹制精巧的佛跳墙啦,制作巧夺天工的银丝雪桥啦怎么精致好看怎么来,仿佛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只有这样的食物才配得上顾仙师。
    他喜欢看顾怀曲面露笑意,喜欢听顾怀曲的夸赞,甚至愿意为了这些,整日整日的不眠,一边彻夜修炼,一边挤出时间向人讨教并不精通的厨艺。
    也正因如此,时间一久,他才开始渐渐地与魏雪轻熟络起来。
    魏雪轻看看他,转变了话题:我还听说,你身上的剑伤,乃是顾仙师有意捅伤的当真吗?
    郁承期略微出神,顿了一顿,鬼使神差道:不是。
    不是?
    他是为了救我。
    魏雪轻面色有异,沉默地看着他。
    这话一出口,郁承期也觉得不对劲了,顾怀曲怎么就是救他了?他明明巴不得自己死,自己何必帮顾怀曲说话?
    郁承期倏忽意识到自己变蠢了,竟然对顾怀曲心软了许多,默然了一瞬,心底讥讽,还是偏过头来笑吟吟地补充:不然哪有师尊刻意伤害弟子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也罢,为了装个师慈徒孝,他就勉强替顾怀曲辩解一句。
    嗯倒也是。魏雪轻笑得有些勉强。
    她微动了动唇,又问:承期,既然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打算何时搬回寝房?
    搬回寝房?
    郁承期略微挑眉:我还有内伤没有痊愈,要靠师尊替我治疗,急不得。
    开什么玩笑,他费了那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才堂而皇之的住进让清殿,怎么可能说搬走就搬走?
    魏雪轻一瞬不瞬地看他:内伤?
    可她方才替他把了脉,并未觉出有什么内伤
    见郁承期不答,她似乎理解了什么,微垂的眸中色泽难明,抿唇又道:那好罢。
    其实我本是想约你同往飞花城的,若你伤还未好,就算了。
    飞花城?郁承期微微思忖。
    嗯。中秋将至,飞花城的景致最好,佳节欢庆,在此地最适合不过。只是飞花城离宗门有些远,若是去了
    她撩起眸轻轻看他,又低垂下去。
    柔声道:我们那晚,就只能宿在那里
    郁承期眸中倏忽掠过一抹诧异,挑眉看她。
    孤男寡女共处一起。
    郁承期深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没想到魏雪轻竟会这么直白。
    没有沉默太久,他看着魏雪轻那张矜持微红的脸。
    略一垂眸。
    片刻,偏头嗤笑了声。
    原来世上还是蠢人最多。
    大抵于俗,不过如此。
    他唇边笑吟吟的,眸中又有浅薄的讽意,懒洋洋道:师姐太抬举我啦中秋那么好的日子,何必跟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在一起?若真有这么急躁,你还当真是非我不可吗?
    他无礼又直白,抬起眼,狭促微弯的眼眸沉沉地朝她讽笑。
    沉声道:况且,我也不喜欢师姐啊。
    他对魏雪轻的好感,当真也就仅仅止步于好感而已,脆弱得像片冰魄,一触即碎,稍一越界,便就此崩塌了。
    郁承期语出惊人的话犹如一把毫无避讳直戳心窝的刀,又像条轻易捂不热的蛇,狼心狗肺,薄情极了。
    接着薄唇一哂,挑起眸道:师姐也许不知道罢,我早就有喜欢的人啦
    很早就有。
    魏雪轻半晌没说话,只是惊诧怪异地看着他,怔了良久。
    回去的时候,顾怀曲还在殿里。
    郁承期是从窗缝挤进来的。
    顾怀曲大约知道自己躲不掉,索性没走,正伏在案前,头也不抬,冷然地垂眸写着什么。
    郁承期黑黢黢的猫身皮毛蓬松,略微直竖尾巴,轻晃了晃,见顾怀曲视若无睹,索性跃上桌案,蹲在一旁,找存在感一般用绿幽幽的眼眸瞧他。
    顾怀曲依旧不理,郁承期也难得没捣乱。
    窗外阳光洒照,从微敞的窗缝斜映下一缕刺眼的光亮,微尘浮动,一人一猫就这么彼此静默,宁静中略显一丝和谐,自从他们反目成仇后,倒是格外的少见。
    就在养伤的这几日,郁承期始终没见到顾怀曲。
    但他不仅没气恨,反而冷静下来许多。
    仅仅因为是顾怀曲只伤而没杀他,他便倏忽有些松动了。哪怕知道顾怀曲本质仍然对他抱有杀意,他还是犯贱一样,忍不住地去想。
    就在方才,他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
    自己根本不可能不喜欢顾怀曲。
    他觉得自己这想法简直蠢透了,但又不得不承认。
    他曾以为只要自己恨得够久,对顾怀曲的那点情意早晚会消磨殆尽,直到今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
    即便顾怀曲总是又凶又冷,对他不好,拿他当宿敌,想要置他于死地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世上没有比顾怀曲更好的人。
    他想。
    一定是因为他本性太恶了,才会使得纤尘不染的顾仙师,对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他喜欢高高在上的,喜欢目下无尘的,喜欢清风朗月、不融俗世的,喜欢那个和他置身极端、截然相反的顾仙师。
    像魏雪轻那样的人,也许不可谓不善良,可到底也只是庸人一个,自贬自折,会为情思而困囿。
    世上像顾怀曲一样的人终究太少了。
    他的师尊铮铮傲骨,凛断果决,舍得下私情,割得了私欲,以天下为先,当得大道。
    即便郁承期自己什么也不是,可他敢认,他就是喜欢。
    特别的喜欢。
    甚至郁承期恬不知耻,不仅承认喜欢顾怀曲这个人,更承认喜欢他的身子。自从那一次过后,他连夜里梦的都是被春潮浸润、温软滚烫的顾怀曲,有时满腹邪火的醒过来,不知要缓和多久才能从那股腾烧高涨的恶欲里抽离。
    这样的顾怀曲,尤其是在旁人的衬托之下,就更显得清逸出尘,光芒无限。
    有那么一瞬之间。
    郁承期一点也不想让顾怀曲死了。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而已。
    在某一方面,他们两个都出奇的倔强。
    顾怀曲不会背信弃义,不会背叛仙道,从来如此,坚定不渝。
    而郁承期再怎么动心,也绝不会对背弃自己的人手软,容不得一把刀子在心里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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