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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若花辞树(6)

    然后跑过去把球捡了回来,放到原来位置,仰头看着桑泱,疯狂地摇尾巴。
    桑泱见柏舟又想使坏,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别老是欺负豆豆。
    柏舟很委屈:明明是它总是欺负我。
    虽然当初带小狗回家是因为她喜欢它,可是,她们一直处于相看两厌的境地,白天桑泱不在家,豌豆才会勉强地趴在柏舟身边,慢悠悠地晃着尾巴,安安静静地看她画画,偶尔会叼着球,让柏舟陪它玩。
    等到桑泱一下班回家,豌豆就绝不会到柏舟身边来,总是跟着桑泱。
    她们好像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直到桑泱离开,才不得不和睦相处,彼此慰藉,很有一些相依为命的凄凉。
    现在,时光倒流了,柏舟不用跟它相依为命了。
    她不让桑泱陪它玩,有些任性地说:不行,你要陪我玩。
    你怎么这么小气。桑泱看着她细细软软的小卷毛,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柏舟有点嫌弃,桑泱刚刚才摸了狗的,可是因为是桑泱,她又舍不得躲开,只能愤愤不平地嘀咕道:我没有小气,你本来就是我的。
    她又恢复了平时无忧无虑的样子,桑泱安心了些,顺着她:好,你不小气。
    不去画展的话,今天就没有别的安排了。
    桑泱和柏舟坐了会儿,见家里有些乱,就说:我们把房子清扫一下吧。
    柏舟当然没意见,她和桑泱分工合作,又觉得豌豆跑来跑去太碍事了,她们刚把一个地方整理干净,豌豆就把那里又弄乱了。
    她干脆把豌豆关进了一个空房间,又送了一堆它的玩具进去。
    豌豆趴在门上呜呜地叫,柏舟站在门边,直到听见豌豆自己追着玩具玩的动静才放心走开。
    小舟,你把墙上的画框擦一下。桑泱拿了两块抹布出来。
    墙上挂了许多装饰画,有些是柏舟画的,有些是她去看展,去旅游时买的,还有一些是桑泱拍的照片。
    她们的审美都很不错,这些风格各异的画挂在一起,也不会显得突兀。
    柏舟拿着一瓶清水喷剂,先往画框上喷了点水,擦了一会儿,她看了眼时间。
    九点多了,距离晚上八点十分,只有不到十一个小时的时间。
    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前,柏舟都难免担忧,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时间能赶快走,最好像赛马跳栏那样,又高又稳地把那个时间点跃过去。
    她一边擦着画,一边失神地想着。
    突然,她意识到一件事。
    车祸怎么办?
    她可以阻止桑泱上那辆公交车,那公交车上的其他人呢?
    他们也许还是会按照原本命运在几辆车的剧烈撞击下,在高温爆炸里凄惨死亡。
    柏舟愣住了,她突然有些晕眩,她想起那天赶到医院太平间的情形。
    她那时失魂落魄,根本不信桑泱会遭遇这样残忍事,更注意不到周围的情形,可现在,那一幕幕居然很清晰地浮现,家属的痛哭,空气里焦糊的气味,一具具烧得面目全非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柏舟感到一阵反胃的恶心。
    小舟。楼下传来桑泱的声音。
    柏舟忙定了定神,一边应,一边往下走。
    桑泱站在储藏室门口,吸尘器靠在一边,她手里拿着一个画框。
    这幅画怎么扔在地上?桑泱正在看手里的画,听见柏舟过来,抬头问她。
    柏舟看到那幅画,神经猝然紧绷,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把画夺过来:别碰这幅画!
    第8章
    即便不明白时光为什么倒流,柏舟也知道绝对和这幅画脱不开关系。
    她夺过画框,反手藏到了身后,看着桑泱,重复了一遍:别碰这幅画!
    这幅画怎么了?桑泱不明所以,偏了偏视线,茫然地望向她的身后,柏舟下意识地侧身,把画框牢牢地挡在了背后,目光里甚至流露出些许防备。
    桑泱朝着她走了一步,柏舟浑身都紧绷着,往后退了一步,背撞到了墙,她飞快地朝后看了一眼,后边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的唇角绷得紧紧的。
    桑泱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再试图探究那幅画,她只是沉默地看着柏舟,直到柏舟的眼中流露出哀求,她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好。
    拿过边上的吸尘吸,从柏舟的身边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柏舟就把画拿到了身前 ,眉心紧拧着。
    她记得昨晚豌豆把这个画框弄到了地上,她去捡起来,拿回储藏室时,手指被画框上的钉子扎破了,血滴在了画面上,接着,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柏舟用力地回忆,只隐约地记得,画上的宇宙似乎动了起来,星体的光芒璀璨得刺眼,中间那团深蓝的黑洞旋转着朝她以飞快地速度冲过来,像是要冲出纸面。
    大脑里一阵钝痛,柏舟能感觉到太阳穴处的血管跳动了两下,她深吸了口气,抓着画框的手用力收紧。
    时光倒流必然是和这幅画有关的。
    但柏舟不知道具体的条件是什么。
    是那滴血吗?
    还有为什么正好回到这一天。她记得她从画室里出来就接近零点了,中间在门口停留几分钟 ,等她被豌豆弄出的声音吸引过,绝对已经超过了零点。
    所以时光倒流是正好倒流三年吗?
    这些柏舟都无法确定,因为只有一次,一次的经验也许存在着很多巧合,不足以总结出规律。
    而柏舟也不想让时光再倒流。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桑泱能躲开那场车祸。
    柏舟感觉到脑子有点混乱,她打开储藏室的灯,走到最里头的一个大大的纸盒边,掀开了盖子,正要把画框放进去,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的身体骤然僵硬,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时间,这幅画不应该在这里,它应该在画展上!
    画展特别开辟出了一块专题将她各个时期的画作组成一条时间线,作为她的个人简介。这幅画就是作为她油画启蒙的那个时期的代表,被她选中的。
    柏舟猛地回头,望向储藏室的门口,刚刚桑泱站的那个地方,就是她昨晚失去意识的地方。
    按照常理,她失去意识后,手里的画框会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也就是说,桑泱捡起画框的位置,应该就是昨晚画框坠落的位置。
    柏舟紧张得喉咙干涩,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唾液,慌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画展的策划人打了个电话。
    几乎是瞬间,电话就接通了,策划人语气高高扬着,透着开心与期待:柏老师,你改变主意了吗?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柏舟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问:请你替我去展厅看看,特别展区那一块有一幅宇宙主题的油画,你去看看还在不在。
    她这要求提得相当古怪,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展了,展品自然是早就挂好了,并且每幅展品上都装了报警装置,如果有人偷拿或擅动,警报器会马上响彻整个展厅。
    当然在,我们这边很安全,不会发生画作失窃的事的。策划人有些不满地嘀咕着,还是朝着那块特别展区走去。
    过了一分钟左右,柏舟听到策划人的声音在听筒响起:在的。如果你想亲自确定的话,我可以给你开视频。
    柏舟有些失魂落魄地说了不用。
    这幅画和她一起回来了。
    柏舟挂了电话,又把画拿起来看了看。
    那种紧张感渐渐地消失,柏舟心中空荡荡的,有种无处安放的迷茫。
    先别去管这些,先安全地度过晚上八点十分才是最重要的。
    她这样想着,掀开纸箱的盖子,把画塞了进去,然后走出了储藏室,经过画室时,看到桑泱在里边。
    她正在帮她整理那些扔得到处都是的画笔、颜料。
    柏舟画画的习惯很糟糕,她一拿起画笔就会很入神,于是使用的画材的时候就相当不拘小节,时常把东西丢的到处都是,有时还会打翻颜料盘,画室的地板上有很多洗不干净的颜料痕迹,斑斑驳驳的。
    柏舟朝着桑泱走过去,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她的反应太大了,也许让桑泱伤心了。
    她走到桑泱的身后,桑泱没有回头,她把使用过的画笔放进白色的塑料盒里,把空了的颜料丢进垃圾桶。
    柏舟有些不知所措,桑泱肯定听见她走进来的脚步声了,可是她不想理她。
    柏舟迟疑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微微地前倾身子,把额头贴在了桑泱两肩的中间。
    桑泱穿的是睡衣,纯棉的,触感很舒服,过不了几秒钟,柏舟就感觉到了隔着柔软的布料的桑泱的体温。
    对不起。她向她道歉。
    桑泱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低着头,问:你是为什么道歉呢?
    她的声音很低,传入柏舟的耳中,让柏舟觉得她真的让桑泱很难过。
    我刚刚柏舟嗫嚅着,伸手环住了桑泱的腰,试图用肢体的接触安抚她们之间的不安。
    我刚刚太凶了,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她愧疚地说道,仔细想一想,如果反过来,桑泱这样完全没预兆也不给理由地凶她,她可能会很伤心,然后说不定还会和桑泱闹。
    桑泱轻轻叹了口气,把柏舟环在她腰间的手拉开,柏舟心一慌,站直了身。
    桑泱转身面朝着她,柏舟一对上她的目光,就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因为桑泱的眼神黯然而伤心,是她让桑泱这么难过的。
    小舟桑泱的声音依然很温和,透着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让柏舟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攥了一下,酸涩又愧疚。
    你今天从醒来就很反常,突然痛哭,你从来没有哭成那样过,不愿意去画展,给的理由恐怕七八岁的小孩都不会信。刚刚又因为一幅画桑泱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像是试图让氛围轻松些,我不是想管着你,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很不安,很害怕。
    柏舟张了张口,却只说得出:对不起。
    她像是只会说道歉的话,桑泱有些失望,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收效甚微,她还是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了?
    哪怕明知道不该怎么想,知道柏舟不会这样,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柏舟从来这样反常过。
    柏舟惊愕地抬头,桑泱没有躲避她的目光,而是问她:我们在一起快七年了,你对我还有好奇吗?
    桑泱看到柏舟脸上的惊愕被愤怒代替,她眼神凶狠地等着她,眼眶却急得发红:不许你这么想!
    柏舟不等桑泱再开口,用力地抓住桑泱的手往外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9章
    柏舟是真的生气了。
    她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全程都没有看一眼身边的桑泱,连红绿灯停下时,都没有转一下头,更没有告诉桑泱她们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车厢里的空气都仿佛因她的生气变得稀薄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美院门外。
    柏舟拉下手刹,低沉地说:到了。
    她还是没有看桑泱,眼睛刻意地望向另一侧的窗外,想让桑泱知道她很生气。
    嗯。桑泱的声音低低的,有点不太明显的鼻音,还有很明显的温顺。
    柏舟察觉这是桑泱在示好,她僵硬了一下,就想要不生气了,可是她又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事,桑泱竟然觉得她没有那么喜欢她了。
    她不能因为她一点点的示好,就不生气。
    咔哒。安全带解开的声音传来。
    柏舟也不再磨蹭,也解开自己的安全开,推开车门下车。
    刚好中午,秋日的暖意和煦的照下来,秋风也被阳光照得懒懒的,吹拂在人的脸上,施展不开应有的萧瑟,反倒有几分乱了季节的暖意。
    这是秋日里最好的天气。
    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好多人,都是刚放学的大学生,有成群结队的,也有特立独行的,都涌出来,奔向各自的方向,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朝气。
    桑泱走到她的身边,牵住她的手,问:是在里面吗?
    柏舟终究没忍住,转头看了看她,她发现桑泱已经不像在家里时那样难过了,她面上带着笑意,有些怀念地望着美院恢弘而又极具现代艺术气息的大门。
    察觉她的注视,桑泱转头看向她,笑了笑:我们进去吧。
    她怎么不伤心了?在家里时,不是还很伤感吗,问她是不是没那么喜欢她了,还问她对她还有好奇吗。
    柏舟真的快气炸了,她想桑泱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桑泱怀疑什么,都不应该怀疑她对她的真心。
    她一生气,脑子根本就无法思考了,直接把人带来了这里,结果,才过了半个多小时,桑泱就一点都不难过了,仿佛问着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了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们混在那些大学生里走进了校门。
    去哪里?你的画室吗?桑泱问道。
    画室是她们以前很常待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特别的回忆。
    柏舟冷酷地说:不是。
    她带着桑泱往里走,绕过人群,径直地往里走。
    走到图书馆楼下时,柏舟突然明白为什么桑泱又不难过了。
    因为她生气了,桑泱从她的焦急与愤怒中明白了,她对她有多在意。
    怎么不走了?桑泱问道,她仰头看了看这栋高大的建筑,我们是去图书馆吗?
    柏舟摇了摇头,那点本来就所剩不多的愤怒都消散的干干净净,然后她就别扭了起来:不要去了。
    她生气时,只想找到让桑泱明白她有多喜欢她的证据,可现在不需要找了,因为她在桑泱面前,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被点燃,就无法控制的情绪就是证据。桑泱已经知道她有多喜欢她了。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要去了。桑泱问。
    柏舟看了她一眼,别别扭扭地说:因为你肯定会觉得很幼稚。
    她说完,就看到桑泱短促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说你哪天不幼稚啊。
    柏舟的脸蹭的红了,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桑泱:你不要笑!
    桑泱顺从地收敛了笑意,指尖在柏舟的手心轻轻地挠了一下:去吧,我们已经到这儿了,我保证不会笑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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