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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结罗(75)

    那么好看又温柔的孩子啊
    沈令摇摇头,叹了口气,叶骁重新把话题绕回去问他,觉得当皇帝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沈令想都不想,英明贤能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叶骁听了扯扯唇角,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控制欲望。我哥呢,这门本事登峰造极了,所以他最合适。
    他一边剥瓜子一边说,我和我姐就是控制不了欲望的人,我姐十六岁没经受住考验,栽在我姐夫美貌上了,我嘛就别提了,不然你以为我这几日天天去牢里干嘛,观光么?当然是剖人去了。你想啊,我这样压根就控制不了杀人欲的人登基了得什么画面?哦,今儿个杀死囚,死囚没了呢?杀囚犯?那后儿不就得杀宫人平民?塑月不就亡了?好,说回我姐,当时她十六岁,成人了,她可是正式册立过帝姬的,告过庙的未来皇帝,我姐夫再过一年就卸任她都忍不了,在神庙里就把我姐夫办了,那我认为她也不合适当皇帝。
    沈令到他对面炕上坐下,叶骁又笑了一下,皇帝是什么?是天下至高无上的人,随心所欲杀伐决断,一个还没有登上这个位置的人都控制不了欲望,你希望他登上去之后能控制?这不可能啊。可欲望是什么?欲望是最黑暗的东西。当欲望可以被近乎无限满足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人到底会变成什么野兽。
    他剥好一碟瓜子,推到沈令面前,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我梦到我穿着玄色的衮冕,坐在王座上,我望下看去,满地惨不忍睹的尸骸,里头有阿姐、阿父、还有阿兄你知道我当时在梦里是什么感觉么?
    沈令慢慢地摇了摇头,叶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风流颠倒,却异常冰冷的笑容,他凝视着沈令,轻柔地道:我在梦里,只觉得痛快。
    沈令浑身一悚,叶骁依然保持着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食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我醒了怕得哭了,我怕的不是他们死了,而是梦里的我自己。那个才是真正的,放纵所有欲望的我。现在的我勉强还能算是人,就是因为我拼命压抑自己的欲望。我说实话,要是我当了皇帝,我根本不能保证我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我绝不会去碰那个位置一下。
    他捧住沈令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在他指尖一咬,唇角的弧度越发温柔,眼神中却裹着粘稠而冷的狂气。
    你看,阿令,我对你就有欲望,吻你、抱你这些不足挂齿,我对你最深最深的欲望我想把你的身体剖开,放入满满白梅,然后把你沉进冰棺里,永远永远在我身边你觉得这样的欲望可以放纵么?
    他的声音像是一个清甜的梦呓。
    这确然是叶骁的欲望他就是想这么对他做。
    沈令只平静回看,慢慢地道,有何不可?
    叶骁垂了一下眼,再抬眼时,在沈令指环上一吻,轻笑一声,拈了瓜子给他吃,沈令小鸟啄食一样就着他的手吃了,叶骁继续道:说回我哥,我哥和叶询他娘感情特别差。我前嫂子吧,虽然说死者为大,但我真得说,不是一般的作。但是我哥没有哪怕一点亏待过他们母子。这要换我,早他妈掀桌了,还忍?不可能。但我哥一句怨言都没有。就冲这个我和阿姐谁都不行。
    什么贤明能干,让下头人干活去啊,不然每年那么高俸禄养饭桶?帝王不好财色,就不扰民不加税,帝王不好大喜功,臣下就不冒进不贪功。所以,阿姐不行,我不行,横波也不行。
    听到横波的名字,沈令敏感地瞅他一眼,叶骁叹了口气,横波啊,她要是当了皇帝,大概就是天纵英才的暴君吧。知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
    他说完,沈令沉思良久,才道:你说得对。是我眼界窄小了。
    咱俩培养路子就不一样,再说,当世贤王我排不上号,可天下名将第一,却是我的阿令啊。
    语罢,他笑盈盈地倾身在沈令鬓边吻了一下,沈令也被他逗得一笑。
    说完叶骁忽然想起什么,用力一拍手,啊,对了,我要准备贺礼,快,沈侯,盘盘库底子还有啥,我给我哥送去!
    看他孩子气地往外跑,沈令笑了笑,端起那碟叶骁为他剥的瓜子,跟了出去。
    第五十七回 终南梅(中)
    正月过去,羊头山的后续审讯清剿也完成,一共一千二百六十七名匪徒,当日被歼七百六十九人,俘虏三百一十五人,余下一百八十三人,逃走之后,冻饿而死一百七十一人,剩下十二人只有四人逃脱,余下均被缉捕归案,而周围诸部和村镇与之勾结的,也抓获了四十六人。
    他们按照罪行也被分为几类:但凡杀过人的都是斩立决;被抓上山没有杀过人、也没有犯下太多错的,则视时间长短,男女一视同仁,有过的处以徭刑或者杖责,无过的就地释放。
    内中有无家可归的,叶骁自掏腰包,一人一贯钱,自寻生路。
    阿菩虽然没杀过人,但是罪大恶极,被判了枭首之刑。
    她被处死的前一天,被单独提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她怯怯地到了一间房内,看到外面院子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追着一条小狼玩,她睁大了眼,捂住嘴,眼泪扑簌簌地淌下来。
    那是她的女儿,从没这么干净漂亮、活泼健康。
    五娘告诉她,这孩子现在叫繁繁,姓丁,被叶骁收作义女,要她不用担心。
    阿菩忙不迭地点头,反反复复说我女儿好福气,衙内好人好报好人好报。
    她双手合十在胸前,喃语着衙内好人,又看了一阵,泪水淌到领子上,她刚一抬手,复又放下,四处找什么,五娘递给她块帕子,她擦了泪,怯弱地张开嘴扯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娘子,把我原来的衣服给我吧,这一身这么干净好看,我弄脏了就不好了
    五娘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
    她换回衣服,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看院子里的繁繁,重新戴回手铐脚镣,忽然问道:她、繁繁、不记得我了吧?
    她不大记得了,只偶尔问阿娘在哪里,衙内跟她说阿娘出门了,等她再大一些,就会告诉她母亲病死了。
    阿菩眼睛里又有泪水涌出来,她忙不迭地擦了,却又笑开了,真心实意地喃语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别让她知道我是她娘,有我这种人当娘,她会嫁不掉的
    五娘无声叹息,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第二天,她被枭首示众,脑袋挂在城墙上,胆子大的小孩子站在下头网上瞅,都纷纷说奇怪,怎么这个婆子是笑的?果然是土匪,死不悔改!
    便有孩子义愤填膺起来,拿石子、泥团往阿菩的头上扔,打中了,早被血水冰在墙上的人头也不动,小孩们就鼓噪起来,纷纷拿来弹弓泥丸,一时之间,阿菩的头颅便成了个靶子,被打得乌漆墨黑,眼珠子挂在脸上,牙齿一颗颗往下落。
    但她一直是笑的。
    然后她的头颅就这么挂在城墙上风干了,掉下来,被驴马踩碎,成了泥,最终长出草,开出白色的花。
    黛颜二月初回去京城,京里传来消息说沈行也采买完给国主的寿礼,到了丰源京,预计这次会跟前来庆祝卞阳生子的使节一直回去。
    按叶骁的说法,沈行这趟跑出京指不定干了多少坏事呵呵呵。
    沈令无言以对,只能长叹。
    这次北齐来的贺使点的是唐庐王,王府那边早有人来信,说冯映会先过来列古勒,再去流霞关。
    好好的贺使他偷跑个甚?叶骁相当不高兴,怀里小孩和小狼都爬起来,一个软软搂着他脖子在他面上亲了一下,一个贴在他怀里舔了舔他鼻子,沈令看了一眼,沉默着放下手中东西,挤开F繁繁和雪花,把他抱了满怀。
    叶骁心都化了,一把抱住他,柔声道,最喜欢阿令啦,来,给我亲亲。他刚要凑过去,却被沈令一把推开,他面上飞红,嗔怪他繁繁还在,叶骁相当委屈,只觉得你先扑过来抱我,却不许我亲,实在没有道理。
    他扑过去非要亲沈令,雪花嗷呜一声兴奋地跳到他背上,繁繁也扑过来,他们四个闹了一阵,繁繁和雪花抱成一团睡去,沈令拿被子把他们盖上,才从叶骁身上翻到一边,你不喜欢唐庐王?
    他耍了我啊。他愤愤不平。
    沈令侧身,叶骁伸过手揽住他腰,他下颌抵在他肩窝,沈令侧脸在他发上蹭了蹭,慢慢地道:北齐这一代,唐庐王最贤,其余除了先太子,居然只有才丁点儿大的赵王有个人样子,哎说到最后,他惆怅起来,叹了口气。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见过冯映的那一次。
    鲁王府上,小猫一样蜷伏在鲁王怀里的他的弟弟,还有一身薄衫,伏在鲁王脚边的冯映。
    他去年就是想起了这一幕,才判断出冯映的身份。他之前一直想不起来,其实就是在逃避这一幕,逃避他看到了这一切,却谁都救不了。
    沈令闭了下眼,在心中摇头。叶骁轻轻晃了晃他肩头,清润声音响起,阿令,你怎么了?
    他合了眼,只喃喃了一句我没事,便不再说话。
    有情皆孽,无人不苦,可他终究还有叶骁。
    今年天气暖和,北疆二月就开始化雪,叶骁带着人去附近的河上转了几圈,回来跟沈令说,今年城扩修好了,能腾出空就得整治河道,如果能挖一条水渠过来,列古勒附近就能种田了沈令觉得给他一万人加十年功夫,叶骁能把北狄的阿汉沙漠给整出花来。
    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去打仗,就应该带着人种田。
    雪一化完,牧民就要离开,临走之前,他们需要采购足以支撑到秋市的生活物资,附近的商贩也会赶来做这个生意,这就是小春市,并不是国家规定的边境互市,却也很是热闹,把列古勒内外挤得全是人。
    沈令站在城墙行,看着灿烂阳光下,城里城外熙熙攘攘地人,每个人都面带喜色,生机勃勃。
    他极目远眺,整个大地都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沈令想,真好啊。这一切都真好啊。
    没有战争、没有算计,只有阳光和一望无际,正在长出草的土地。
    如果可能,他想和叶骁永远留在这里。
    第二天,叶骁收到了横波的一封密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准备收网。
    叶骁看过,不动声色,只是把信烧掉。
    第五十七回 终南梅(下)
    二月中,冯映过来,和叶骁谈了一夜,第二天便启程去了流霞关。
    他在快抵达流霞关的时候,下起了雪。偌大一座雄关,在纷飞雪花中成了一抹模糊的铁灰色,矗立在远方。
    冯映掀开车帘,远远望向远处的流霞关,他听到踏踏马蹄声,便看到风雪霏霏之中,白马红裘,乌发灰眸,那么美丽的女子向他缓缓而来。
    他不期然地睁大了眼:那是横波。
    风大起来,细碎的雪花像是雪白的雾,将天地裹成极小的方寸一块,女子笑起来,眼波流转,有若清江横波。然后她在马上倩倩折腰,从怀中取出一只细长的水精瓶,里头封着一枝吐蕊含苞的雪白梅花,被她拈在指尖,轻轻从车外递了进去,慢慢吟道:终南何有?有条有梅。
    冯映接过梅花,有几片雪落在花苞上,梅花轻轻一颤,被车内热气一烘,雪化成了水,晶莹一滴,连同被寒风捎下的一片花瓣,落在冯映指尖。
    花瓣凉丝丝的,冯映小心翼翼收在香囊中。横波一笑,便潇洒策马到了前头。
    冯映心中只想,颜如渥丹,佩玉将将,原也只有这首赞美秦国国君的《终南》配她。
    横波就住在城门附近,交通便利,屋舍清幽。
    知道他身体不好,怕他冷着,横波让人直接把车拉到堂屋跟前,冯映一下车就进屋,只觉得香暖熏风迎面而至,刚脱了外氅,就被她塞了一个手炉,牵着手,到熏笼边坐下。
    横波亲自点了茱萸姜茶,冯映慢慢喝了,身上彻底暖过来,捧着手炉,对他一笑。
    冯映生就一副清丽秀雅容颜,他又单薄,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有一种随时会消失的病弱清绝,横波看他一笑,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冯映垂眼,任凭她指尖从自己鬓边划过,只低声道了一句:叶大人?
    你伤好些了么?
    自是无碍,倒是大人如何了?
    横波说没事,冯映沉默了一下,轻声说,让我看看。横波瞥他一眼,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进到暖阁,横波脱去外衫,只见雪白肌肤上几道巨大新愈的伤口,旁边还有几处细小的陈年旧伤。冯映在她几处伤口上按了按,从怀里取出一个针匣,拿烈酒拭了,刺入伤口附近血脉淤塞之处。
    他一番行针下来,横波觉得一直又疼又木的伤口舒服多了,冯映收好针,嘱咐道:我一会儿开一剂药给大人,每日三顿煎服,连喝一个月,驱了寒气就不会再血脉淤塞,回头我让人送我那边特产的砭石过来,把它放在炉中烤热,用帕子包了热敷,效果极好,若是胃寒绞痛或者月事胀痛,都有用。
    横波衣服只随便一拉,松松垮垮在身上,她托腮看他,似笑非笑地道:你不当医生真是可惜了。
    名医悬壶济世一生,不及一将一战所救之人。
    说得好。把这句话想了想,横波拊掌一笑,一双浅灰色的眸子略略眯细,饶有兴趣地看向冯映,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把打仗称作救人的,不过细想倒也没错,打仗可不就是杀别救己么。
    说罢外头有仆役来请用晚膳,横波笑语了一句可不能有损唐王清誉,就整理好衣服,和他一起出去用膳。
    吃过饭,横波送冯映回房,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横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跟他说砭石也送一套给叶骁,他浑身伤只比自己多,不比自己少,也用得着。
    冯映听了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叶大人对秦王真是关怀备至。
    因为我爱他。横波双手垫着自己下颌,笑盈盈地看他,你可以不信,但是我说的是实话,我很爱他,如果可能,我绝不愿伤害他。她微微侧了一下头,你信不信?
    冯映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低声道:我自是信的。
    横波轻笑一声,看天色晚了,便起身告辞,刚要起身,衣袖一紧,被冯映用力拉住,横波正待调笑,便听到冯映一字一句地道:你能放过卞阳的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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