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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结罗(76)

    听了这句,横波面上笑容未敛,反而越发明艳动人。
    她好整以暇地弯腰,握住他的手,温柔地一根一根指头捏住,取出自己的袖子,柔声在他耳边道:你说呢?
    冯映闭了一下眼,横波把袖子抖了抖,复又坐下,翘着脚给自己斟了杯枣茶。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冯映,你聪明得过分了。只要给你一点点线索不,不需要给你线索,只要让你起疑,你就能准确无误地洞察一件事情。你这份能耐,在我看来唯一能和你相提并论的,只有我家阿骁,但就算我小舅,也比你差了一些。因为他这人虽然能洞察黑暗,但自己未免太心软,就容易把人往好处想。
    她笑吟吟地看着冯映,唐王,在洞悉人心最黑暗处这方面的能力,我生平所见无人能出你之右。然后呢,我就存了一个疑问。
    冯映慢慢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她悠悠地道:我们任何人所看到的冯映,是真的冯映么?我接着又想,我终于在刚才你问出那句话之后,有了个结论。你问出这个问题,你就没想过我会放过小表弟,你只想提醒我,必须要杀了卞阳的孩子。
    横波放下杯子,唇角笑容又深了几分,是,你给所有人看的,都是真正的冯映,只不过,没有一个是完全的冯映。你确实没有说谎,因为你让对方看到了他们最想看到,也对你最有利的一面。沈行告诉过我,你在列古勒是见过沈侯和我舅舅的,而你能让他们两个都忍而不发,不约而同地替你瞒下这件事,并且把杀沈令行的功劳让给你,我猜,你在沈侯面前,是一腔孤诚的冯映;在阿骁面前,是无助绝望的冯映,在沈行面前是和他一样的疯子。
    她有趣似的轻轻弹了一下面前的瓷杯,铮的一声轻响,那,唐王,你想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你呢?
    冯映看着她,没有说话,横波也不在意,就笑着看他,良久之后,冯映喟叹一声,叶大人,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你说。
    他凝视着那双浅灰色,在夜色中看来几乎是蓝色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叶大人,你告诉我,你野心的终点,在哪里?
    第五十八回 笑弹冠(上)
    第五十八回笑弹冠
    横波面上的笑容刹那消失。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冯映,似乎在判断着什么,过了不知多久,灯火一跳,明灭刹那,她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她唇角毫无笑意地一弯:你以为,只有塑月皇位么?
    她也许真的做得到。冯映闭了一下眼。
    横波的表情松弛下来,她抬手给他也倒了杯枣茶,快,我给你时间来嘲笑我,一介女流之辈有此妄想。
    不,如果是你的话,也许真的做得到。
    她的手顿了顿,横波复杂地看了一眼他,冯映垂下眼继续道,那我就可以回答叶大人的话了。我在叶大人面前说的,都是真话,每一句都是从我肺腑中拿出来的话。若大人不信,我也无法了。
    他这句说完,横波只觉得嘴里噙了一枚橄榄一般,五味俱沉,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信。她顿了顿,那,唐王是我的盟友吗?
    如果大人是指获取北齐国主之位的话,那么是,如果是其他,那么不是。
    横波抬眼看他,他举起手中茶杯,郑重地向她低头,大人若志在天下,那就将可夺天下的能力展示给我看。如君乃真龙,我愿做随云。
    这很公平。她以茶代酒,饮了这杯,起身告辞。
    然后她听到身后冯映叹息一般的声音幽幽而来,不过大人错了一点,卞阳的孩子,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我是真的希望他活下来
    横波没答话,只笑着摇摇头,便走了。
    可能吗?不,不可能的。他们两个同时在想。
    冯映在流霞关待了七八天,他启程离开的第二天,横波接到流霞关主将钱孙河的信函,请她去别院赏梨花
    跟叶骁相比,横波在流霞关里可是左右逢源。
    她母亲是有实权的王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自己本身颇有贤名,声望极好,唯有一点风流罪过,以她的家世姿容,反而不是什么大事,倒像锦上添花一般,让人又爱又恨。
    她这次到流霞关,上下级都相处融洽。托她的福,吏部一年三次的季考,跟她有关系的通通评了个卓异,大家感激不尽,她的日子就越发滋润。
    而且横波毫不拿大,到了流霞关第一天就去拜访主将钱孙河,姿态谦逊得很,很是拉了一波好感。
    钱孙河是个心里有鬼的人。
    他和张大户勾结,曾经私通北齐的事自不必说,还有通过土匪盗卖走私这桩事,他听闻张大户自尽,沈令抄了张家,心就悬到了嗓子眼,加上之前京里秦王回京当日大肆夜捕的风波,许多跟流霞关有关的人都被抓了进去,有的人至今音讯全无,有的放出来了,他想打探些什么,对方却心存忌惮,再不肯多和他说一句话,一时之间,流霞关就似被斩断了关内关外两只手,一点儿动弹不得。
    叶横波一来,随即就是土匪被端,钱孙河越发疑神疑鬼,哪知沈令把土匪杀光了也没来找他麻烦,他心中恐惧去了一些,疑惑却更多起来,于是越发刻意结交横波,就希望从她这里套出些什么来。
    横波则果如传闻中所言,气量阔达,风流潇洒,极易结交,两人过不上几月就成了知己至交,但她口风甚紧,并打听不出什么不过这本就在钱孙河意料之中,倒也不意外。
    他打量横波喜好,通过别人送了几个美婢娈童给她,她也不客气,照单全收,只不过这些人全部止步外书房伺候,但日子久了,总有些消息,钱孙河模模糊糊知道,横波到此,另有目的。
    他心里一紧,直觉觉得横波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哪桩罪名就是了。
    后来陆陆续续得了些片段情报,什么秦王、土匪,钱孙河倒抽一口冷气,知道自己最怕的事□□发了。
    张大户勾结北齐的事情其实还能转圜,毕竟第一年代久远,第二他当时手脚干净,自信没有把柄,但是勾结土匪走私盗卖是实打实一查一个准的。
    他想了想,推断现在京里肯定知道这事儿了,只不过还没查出来背后是谁,那他还有时间。
    他立刻加紧对横波的监视,同时更加曲意奉承。
    这次横波亲自出城接了一小队人回城,他一开始就关注了,接下来几日,横波一反往常热爱游乐的态度,一直在府里待着,直到把人送走,才接了他的帖子,来他别院赏花。
    赏花就是个由头,玩乐才是目的,钱孙河招来关内最风流的一班子弟和行院魁首,在别院闹了一夜,待到清晨,里坊一开,横波的管家亲送了信过来,横波刚喝完一轮,正要就寝,不耐烦地接了信就走,管家嚅嚅地道:大人,那封信要立刻
    钱孙河站在台阶上负手而立,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信上押的是秦王的火漆,立刻使了个眼色,还没等管家说完,众人早把他拥走,嘻嘻哈哈地道:早看晚看一会儿打什么紧,老丈我们且去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横波也不以为意,揣着信被侍女扶入帐中。
    横波喝得太多,一挨床就睡透了,那封信被侍女偷走,送到了钱孙河手里,他小心翼翼拿刀片剔开火漆,展开一看,里头是一纸秦王令谕,雪白令纸上写着,叶骁化名杨峰,在列古勒剿匪已毕,已查明钱孙河恐与所查之案相关,目前证据还在搜查,待叶骁返京与他一同入京。着令叶横波监视钱孙河,并在城内收集证据,为恐有变,赐以便宜行事之权,如钱孙河有异,可先行缉拿。
    被发现了!钱孙河脑子嗡的一声,他把令谕放到桌上,浑身止不住地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一惊!
    不对,还有救!
    第五十八回 笑弹冠(中)
    他小心翼翼抓起令谕飞快誊了一份,把令谕装起来,把火漆抚平,放在手里揉压折叠了几把,吩咐侍女把它放在横波身下,他在房内兜了数圈,心下有了成算。
    就这份令谕的内容来看,叶骁现在在列古勒,他还是在怀疑自己,他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那他要怎么办?
    钱孙河脑内飞转:学沈令行献关投降不可能了。北齐现在是塑月属国,而他与荣阳隔着鹰扬关。
    那他只能杀人灭口。
    可现在没有机会。叶骁此行剿灭匪徒,身边一定带着人,他武艺甚高,灿家人又在身边,刺客不可能成功,但是若动用士兵不行,他摇头,且不说叶横波在城里,就这流霞关上下等着他倒台的也不少,他敢妄自动一下,都是死罪。
    他无法可想,如同一只坐以待毙的野兽一般,沉重地抱着脑袋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钱孙河猛的站起来,叫来自己心腹家仆,咬着牙让他带人去列古勒,务必查出县衙里现在都有谁!
    而横波睡醒,看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信脸色一变,匆匆回府,监视她的人回报,说横波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了内书房,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从此之后,横波把四处别人送的婢女仆从统统退了回去,深居简出,再不轻易出门。
    而谁也不知道,那一日,进入书房之后,她微笑着,烧掉了手中的那纸所谓令谕。
    三月下旬,冯映一行人经水路到了丰源京,金殿上冯映玄衣玉冠,姿容清俊,仪态端雅,应对从容,一下就得了显仁帝的心,心中觉得自己给外甥女选的这门亲事甚好。
    他下朝之后美滋滋地去了卞阳的月华宫,卞阳正抱着小皇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叶询在旁边看着,这娇妻爱子的景象看得他心中舒坦。
    他让叶询抱着弟弟回去,拉住卞阳,也不让人跟,就他们两个出去走走。
    丰源京三月已是春末,开始进入雨季,今天难得晴好,夫妻二人便在宫苑里沿着太液池走了走,卞阳身娇体弱,走了一会儿额头上便出了层薄汗,显仁帝怕她着凉,把她带到亭中歇息。显仁帝问了几句关于冯映的事,卞阳一直谨言慎行,却也对这个兄长赞不绝口。
    显仁帝点点头,嗯天下三贤啊毕竟是。
    他又问了些关于冯映婚嫁的情况,卞阳冰雪聪明,便知道显仁帝动了说亲的心,但是能让一国之帝来说亲的,现下只有横波,卞阳便越发出言谨慎,却也实话实说,直说自己这个哥哥持身甚正,但一直未有婚配,原因为何她也不知。
    显仁帝点点头,恰好蓬莱君那边派人过来,他便离开了。
    午后暖阳甚是舒服,面前太液池清波如镜,熏风依依,卞阳便在伸入亭内一株杜鹃下,靠着栏杆沉沉睡去。
    她再醒来,却是被落在脸上的簌簌花瓣惊醒。
    她模模糊糊呢喃了一句,伸手遮着面孔挡着眼,却哪里有风,只见一个俊美少年站在亭外,粉花绿树之间,乌黑的发,深灰的眼,笑意盈盈地看她,轻轻晃着杜鹃,落了她一鬓薄粉浓白。
    看她醒了,叶询停手,只侧头看她,笑道:你醒啦?
    卞阳倏忽一惊,心头微跳,掌心出了一层汗,她胡乱应了一声,慢慢起身,哪知靠得久了,身子一麻,看她摇摇欲坠,叶询立刻一个探身,抓住她胳膊,看她立得稳了,随即放手。
    他的手是烫的,象阳光一样滚热。
    叶询却不知怎的红了脸,他猛然低头,嘟囔了句什么,便跟她说了一句,我去叫人,就飞快离开。
    卞阳怔怔地立在亭中,这时候才想起,叶询刚才,没有唤她母后。
    她忽然心中有陈杂味道,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正茫然时候,见远处有宫人飞奔而来,她才慢慢抖落发间鬓上的落英,挺直脊背,面上一副端庄。
    她是北齐的公主,塑月的皇后。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什么也不是她告诉自己。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看宫人引着沈行到她面前。
    她不自觉地敛去所有表情,一双黝黑眸子沉沉看他,沈行神态妩媚,倩倩折腰,问安寒暄完毕,禀报说小皇子既已降生,自己任务已了,不日便要提前冯映一步离京,特来辞行。
    听说他要走,卞阳心内一松,面上丝毫不变,只淡淡应了一声。
    沈行抬头看她,殷红唇角似笑非笑,那一眼不知为何看得卞阳浑身生寒,他复又恭敬地低下头去,柔声道:那臣就恭祝殿下与小皇子,福泰安康。
    沈行声音柔雅,卞阳却悚然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诅咒。
    最近叶骁神神秘秘地背着他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肯定又是些孩子气的事,沈令摇摇头,提步回了后院。
    五娘送来一份誊抄的节礼单子,他核对过就可以入库,沈令本想放去书房,但瞥到一个名字,手略顿了顿,改了主意往怀里一揣。
    现下五月,今年热得早,列古勒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阳光泼下来一样照得人热辣辣的暖和。
    他外袍穿不住,搭在手上,一进院就看到叶骁站在门口等他看起来他鼓捣的东西成了。
    叶骁笑盈盈地把他拉到了后院暖房,珍而重之地从暖房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精瓮里,擎出了一枝北地没有的,血红色的莲花。
    叶骁把那枝花凑到他面前柔声笑语,阿令,令月佳辰,一生安泰。
    沈令睁大眼看他,茫茫然地想,对了,今日确实也是自己的生日。
    于是叶骁为他小心翼翼,养了半年莲花,就为了今日,递给他这一枝。
    他捧过莲花,红莲重瓣,凛然娇艳,内中护着一个小小的琉璃盏,里头一掬蜜酒,沈令饮尽一杯,叶骁侧头笑看他,眉宇柔软,显出一种静好的风流。
    这酒也是我去年就酿的,辛辛苦苦,酸了好多缸,最后才勉强成了这一坛,嘿,我话说在前头,就算它真的难喝你也不许说不好!
    第五十八回 笑弹冠(下)
    他这孩子气让沈令笑出了声,他笑着摇摇头,复又抬眼看他,一双漆黑清眸俱是恳切热烈,我这辈子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三郎酿的酒,不管酿它的人怎么妄自菲薄,对我来说,就是天下第一,绝世无双。
    听他这么说,叶骁那双深灰色眸子笑意婉转看他,轻声问,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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