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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结罗(81)

    显仁帝嘴唇翕动了一下,剩下一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如果叶询和小皇子死在这里,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便是叶骁了。
    王姬一动不动,说不出话来,显仁帝哈了一声,眼神里却了无笑意,他轻轻地道:阿姐,朕也希望,这是个巧合。
    语罢,他顿了顿,扬声喝道:老灿,去给我封了秦王府!一只耗子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门外灿将军应声领命,显仁帝看了一眼王姬,取过床头书案上的纸笔,写了一道手谕,用了印,亲手封漆,异常平和地道:现在,阿姐,飞鸽传书给流霞关,让他们立刻带我的手谕把叶骁带回来。如果他抗命他笔直地凝视着自己的姐姐,打断他的腿,拖,也要拖回来,我要听他亲口解释,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九月二十六,上谕发出,二十九,显仁帝手谕传到流霞关,钱孙河在拿到手谕的一刹那,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有显仁帝的这道手谕,他就可以调动流霞关内五百甲士这足够他杀掉叶骁了!
    小心翼翼地捏着手谕,钱孙河的心在胸腔里咚咚地跳,他呼吸急促,两眼血红,嘴巴干得发苦,心中却有一种让他浑身发冷的兴奋。
    他一直监视横波,不见她怎样动作,而且根据之前他偷看到的那张叶骁的手谕,所有的证据都在叶骁身边,也就是在列古勒,而现在,显仁帝有谕,要他不惜一切代价带叶骁回去虽然上谕没说原因,但一定是京城出了极其不利于叶骁的事情,所以一向溺爱叶骁到不可思议的皇帝才会写下如此严厉的上谕。
    而他则可以趁这个机会,杀掉叶骁,取回列古勒的所有证据。
    而这很容易。因为没有人认识叶骁。
    现在流霞关唯一可能会知道、并且干预这件事的叶横波,今天就要启程前往丰源京,这样,就更加容易动手脚。
    他拿手谕亲自调兵,只要他们奉上谕捉拿一个叫杨峰的人,所有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然后再暗中安插自己心腹,也不告知叶骁的真实身份,让他们趁乱杀了叶骁据他监视,叶骁刚在前几日离了北狄末那楼部,向丘林部而去,这就更好做手脚,回头报一个叶骁拒捕意外致死,最多下手的人判下死罪,再灭口也容易,他自己左迁而已,而匪徒已剿、证据已灭、叶骁已死,他还怕什么?
    这抄家灭族的罪过,能消弭成罢职免官,十分划算了!
    一念即起,钱孙河在屋子里疾走了几圈,反复推敲几遍,主意拿定,出门而去。
    而此时,一城之内,安宁王姬叶横波启程,回京城待嫁。
    没有人知道,那顶鎏金凤舆里,空无一物。
    横波的侍女每日登上那架空着的凤舆,恭敬地奉上食物和水,就像是塑月的安宁王姬真的在里面一样横波早在数日前,便已不在此地了。
    九月三十,两队甲士离了流霞关,一队向列古勒,一队向丘林部而去
    十月初一,叶恒不治身亡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显仁帝坐在榻上,垮下肩膀,佝偻下来,把面孔深深地埋在了双掌之间。
    中年男人沉默了良久,才从指缝里漏出嘶哑的一句话:我该怎么跟阿姐说?我该怎么跟横波说?
    偌大殿内,他的身旁只有他的死卫,灿家的族长灿将军。比显仁帝还大上几岁的男人像是一尊沉默的石像,扶剑矗立在显仁帝的身旁,他看着显仁帝,面无表情,只是眸子深处有一丝深切的同情,又过了一会儿,灿将军为他倒了杯茶,显仁帝摩挲了一下面孔,接过热茶,手一抖,泼了半杯在榻上。
    他也不在意,也不管烫不烫,一口饮尽,双手攥着杯子,几日来熬得通红的眼睛盯着手里的瓷杯,过了好半晌,才嘶着声音道:告诉横波吧,她要是回来才知道恒儿去了她会怪我的她会怪我的让阿姐和阿父商量,看恒儿的丧事怎么办
    灿将军点点头,转身出去,显仁帝重又低下头,片刻之后,他忽然爆发,将杯子掷到墙角,一声脆响,瓷杯粉碎。
    显仁帝抱着头,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一样,颤抖着尾音,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哀嚎
    第六十二回 思帝乡
    第六十二回思帝乡
    十月初三,叶骁抵达丘林部,寒暄完毕,阿依染被特意带到他跟前。
    阿依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些,温柔沉静,生得圆润秀丽,只是全无笑意,便显出一种枯木一般的朽气。
    叶骁多不要脸一人啊,只要不挑明,全装不知道,夸奖了几句姑娘,说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妹子,就打着哈哈就跟丘林部两代族长一头扎进帐篷里,讨论起归附的事情。
    叶骁道,列古勒后年就能变成一个万人大城,周围草场可以供应三万牧民,足够容纳丘林部。而且北齐和塑月会形成一个合围的地形,丘林部便在这个腹地中央,非常安全。
    说到这里,他竖起一个指头: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丘林部的人抵达塑月境内,哪怕只有一个人到,塑月就可以以保护边民的名义出兵。
    他一双深灰色的眸子凝视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父子二人,起身一拱手,肃然正色道,弥王予我的承诺两位都清楚,四万余人脱离北狄并不是简单的事,几次春秋市积累的食物和粮草能否供应、谁来断后、这点上塑月无法插手,还要丘林部自己解决。我能做的就是与弥王的承诺我力保它兑现。
    丘林部二人连忙起身还礼,道:接收吾等无主之民,已是上国恩惠。
    叶骁赶紧把两人重新按坐下来,老族长捋着长须,沉吟道:其实暗中筹备容易,只是如何让现今单于不起疑心才是难事。
    叶骁笑道:听说现在的单于暴虐好杀,耽于淫乐,偏信奸佞,我觉得可以从这点着手,贿以美姬,厚赂亲近,我们再制造一些冲突,假装双方不和,就应该可以骗过他了。
    老族长凝神想了想,说贿赂此事我们也想到了,就是殿下说的假装不和想都没有想过,殿下真是聪颖之至。
    叶骁心里想,别逗了,你没想过?就是拿话引我让我说出来吧?哈哈了两声,拿过地图,与父子二人商量事宜。
    到了深夜,小且余王送他回帐篷,状似不经意地说起阿依染的事,叶骁装糊涂,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小且余王干笑两声,说可是塑月的皇帝陛下已然把聘都下了。
    叶骁呵呵一声,谁下的聘谁娶咯。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小且余王,假笑道,要不这样,假装不和就从这件事开始怎样?
    这句话说得开玩笑仿佛,小且余王惊出一额的汗,连忙把他送回帐篷。
    因为中间夹着下聘这档子破事儿,叶骁在丘林部一刻不想多待,本来十一天的行程硬是缩到七天,初十走人。
    他心里只想着,最近的事儿太晦气了,回去要让阿令亲一亲才能缓过来。
    沈令十月十一抵达列古勒,回来的太晚,深夜才在城东宿下,哪知睡到半夜忽然起了大风,有几户牧民的帐篷被吹垮了,一干人等爬起来救人,折腾到天亮才把帐篷从雪里刨出来,然后检查伤员、查看屋舍牛羊,就忙活到了中午,沈令终于腾出手来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天还没亮,开城的时候他就命人去县衙通知五娘他回来了,但是现在已经中午,派去的人没回来,五娘那边也毫无音讯。
    这不对。他之前就告诉五娘自己最晚今天回城,五娘那么仔细的人,一早就会派人迎出来,他现在带着人在外头救助灾民,按照五娘的习惯,饭菜物资和药品大夫都应该派过来了。这不对劲儿。
    沈令不动声色,抹了把头上的热汗,重又派人去城内,结果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城里出事了。
    沈令借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装作不在意地和牧民们打听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城内发生了什么,牧民憨厚,和他说初二的时候,从流霞关来了人,一百来个呢,入了城,说是来列古勒加驻的,以后这个小城就更安全啦。
    派兵加驻?这么大的事叶骁一定会提前告诉他,不会让他抵达列古勒才知道除非,叶骁不知道。
    但叶骁现在总领北齐监国诸事,此外虽然没和他说,但是叶骁对北狄明显还别有重任,然后没有人告诉他,他所在的驻城要加派驻军?这不可能?这明显是被扣下了。
    沈令仔细想了想,不动声色,只让仆役和羽林卫先回城,自己在外头再留一宿看看灾情。因为他惯来如此,所以谁也不觉得奇怪,下午关城门前就陆续回去了。
    沈令只留下当初弥兰陀送的那匹良驹,命人喂得饱饱的,他整理出了一套单人帐篷的寝具,带足干粮,掩上门,拿出了叶骁之前给他的丝囊。
    里面是一金盒金创药、两张金叶子、几角碎银、一段百年山参、十片当年在栈道的时候从绛刺史那里敲诈来的天吴鳞、几颗珍珠、一张灿灿做的□□、一张路引,还有一方小巧的金制令牌,乃是蓬莱君府上门客所持。
    沈令轻轻摸了摸胸前那块叶骁送他的昆山碎做的佩饰,刹那之间,心转百念,最后拿定主意,把丝囊贴身藏好,牵着马出门,说自己往南边去查看一番。
    出了聚集点,他往南走了一程,随即折向西边,到了西边城墙之下。
    他对列古勒地形布防烂熟于心,知道现在是交班时刻,他在城墙下屏息听着上头声音,算准时间,甩出绳套,□□而入,足尖一点,直接往县衙而去。
    县衙后院一丝灯火都无,放眼望去,窗户紧闭,门上挂着重锁,院内杂乱不堪,满地杂物,显然是被抄过了。沈令心内一紧,心想五娘他们要么被拘押别处,要么就遭难,总之凶多吉少。
    县衙尚有灯火,沈令潜去前院,伏在窗根下,偷听了几句,影影绰绰听到里面有人说明早、察觉、莫让他逃了、上谕有令、不得拖延、秦王同党之类的话。
    听了一会儿,恐被人发现,沈令顺原路离开,一路思索:这些人恐怕是持显仁帝上谕来捉拿叶骁,而他是叶骁同党,明早要出城抓他现在应该正有人也往丘林部那边去。
    这么大的事,叶骁完全不知,只能证明京中必有巨变,而且这个巨变能将蓬莱君与王姬俱都牵制住,不能事先预警,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宫变,而且必然与帝位有关。
    那是叶询、小皇子,还是叶横波?
    不,不会是叶横波出事,那就要么是小皇子,要么是叶询。
    从城上溜下,沈令牵过马,伫立原地。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去寻叶骁;二、入京探查到底什么情况。
    往南,去丰源京,往北,到北狄,叶骁的身边。
    他想立刻就到叶骁身边但,不、这不行。
    他想保护叶骁,但叶骁此时此刻需要他保护的,恰恰不是自身,而是对叶骁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他的塑月、他的亲人。
    沈令仰着头,看着星空中一弯即将圆满的月亮,深深吐出一口白烟一般的气。
    他闭了一下眼,绝然打马,向南而去
    十月十三,沈令逃离列古勒。
    叶骁十月初十离了丘林部,十月十四到了北狄境内专供商队落脚,属于北狄望族兰氏的一个据点。
    从这里往前千里都是渺无人烟,需要走十日才能到塑月境内,所以他们要在这里整备一日,采办食水。
    他们还没到据点,就见前面有人打马而来,领头的是个穿着塑月六品武官官服的中年男子,出示了流霞关的令牌,跟羽林卫的首领说了几句,被带到叶骁的马车前,他下马施礼,朗声道:流霞关校尉吴辉,见过杨公子。
    流霞关?杨公子?叶骁蹙眉掀起车帘往外看去,吴辉赶紧上前禀报,说是他的长官接到上谕,要他立刻回京,因为他前往北狄,通信不畅,所以让流霞关派人来接。
    叶骁面色一肃,问知道是什么上谕么?吴辉恭敬垂手,摇头说不知。
    叶骁点点头,一招手,车队继续前行,吴辉禀报,说这次他们带了两百人过来,东西已经采买齐全。叶骁听了凝神一想,说既然如此紧急,那他就带着十名羽林卫和他们一路快马回去,拨五十个人护卫余下的车队回列古勒就好。
    吴辉点头应了声是,问他要不还是在这里修整一夜?叶骁在车里窸窸窣窣,过了一会儿钻出来,身上已经披了大氅,他让人把他自己的马牵过来翻身上去,才对吴辉道:还修整什么?立刻就走!语罢,他双腿一夹马腹,打马而去。
    甩下车队,他们回流霞关的速度变得飞快,大概六天就可以到塑月,日夜行军,第三日中午到了这趟途中唯一可以补给水源的咸海子,驻扎补水。
    咸海子靠着驻扎地一转全是兵士在煮水过滤,蒸汽腾腾,吴辉请叶骁到自己帐中一叙,叶骁也正好有事想问他,吴辉本想边吃边谈,他在北狄土地上本就容易疲倦,又怕自己吃多了饭气攻心更加犯困,便婉拒了。
    两人帐中坐下,叶骁问上谕是怎么传来的,吴辉说乃是飞鸽传书,叶骁问可有上谕誊抄本一看。
    他昨天在马上一直在想这件事,觉得哪里不对。
    杨公子?上谕?这些士兵不知道他是秦王叶骁叶骁接到上谕理所应当,但是一个衙内杨峰凭什么劳动皇帝亲下上谕,还让流霞关派人来接?但是令牌和身份都是真的,他心有疑惑要问吴辉。
    吴辉点点头,唤了一声:来人!
    帐门一动,一群兵士一拥而入,叶骁一楞,只听到吴辉暴喝一声,奉陛下上谕!捉拿要犯杨峰,如若抵抗,就地格杀!
    他话音未落,一群士兵已经冲到他跟前,杀气腾腾地一刀劈下!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叶骁腰间横刀已然出鞘,只听数声金铁交鸣,血花四溅中一片惨叫,他已抢出帐外!
    羽林卫诸人看他提刀抢出,略一愣神,身旁士兵已经拔刀杀上,只听连声惨叫,数名羽林卫扑倒在地!
    叶骁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拴马的地方,几刀下去,把所有的马都放了,一声唿哨,他那匹纯金色的宝马和雪花全都冲了过来!
    骏马奔驰而至的瞬间,他抓住马缰飞身上马,单脚蹬在马镫上俯身一抄正好把雪花抄进怀里,他头也不回,抱着雪花矮身伏在马上,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他身旁追来一骑,叶骁一瞥,是羽林卫首领,满脸是血,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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