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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拯救邪神之子[快穿]——狂渚(30)

    他不得不出去倒了趟垃圾,将这些发臭的东西倒进外面持续不散的黑雾。
    阮陌北来来回回倒了四次,才终于把所有烂掉的部分切除,他把药膏仔细涂抹在每一个或平整或粗糙的创面上,终于算把怪物浑身上下的伤都初步处理了一遍。
    以它惊人的愈合能力,大概明天就可以康复吧。
    药膏涂上去似乎很舒服,怪物不再挣扎,庞大的身躯微微摇晃,很享受的样子,阮陌北只觉仿佛一个个小泡泡在他脑子里冒出,最后啵的声破碎。
    今天就到这里,我走了,明天还回来。
    【一定要来,一定要来】
    嗯,我会来的。
    阮陌北向怪物告别,离开了牢房。他将已然沾满粘液和脓水的塑胶手套脱下,和防毒面具一起扔进垃圾桶,终于深深地舒了口气。
    他累得要死,前前后后忙活了三四个小时,一秒钟都没闲着,骤然停下,才觉得胳膊都有点酸的抬不起来了。
    走出建筑,黑雾仍在,摩西分海般为他开辟出一条前往宿舍楼的路。
    阮陌北回到宿舍楼,躺到自己的床上,浓重的不真实感将他包裹。
    这样的日子还需要持续多久?
    他不知道。
    病毒和贺松明都不见踪影,他在这一方虚拟机中构造的世界里,延续着被[数据删除]的故事。
    故事最终将会走向何方?无人知晓。
    阮陌北将双手伸到面前,只看得一团迷离的黑雾。
    他现在是谁?是什么模样?
    心中隐隐浮现着不安,阮陌北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不要想了,思考再多只不过徒增烦恼。
    他沉沉睡去,黑暗的未知里,月亮再一次温柔地注视着他,如同一只很漂亮的眼睛。
    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很多天。
    每一次当阮陌北处理好所有伤口,以为第二天可以看到痊愈的怪物时,它的身上都会出现更多崭新的伤,痛苦无助地哭泣着,等待着有人能来救它。
    等待着阮陌北今天也会如期到来。
    阮陌北也确实会回应它的每一次期盼。
    而每每阮陌北躺倒床上,都会不知不觉地陷入沉梦,一觉醒来后必然到了第二天。
    黑雾完全阻挡了阮陌北探索其他地方的脚步,于是在这里,阮陌北的生活彻底变成了醒来,去给怪物处理伤口,回到宿舍,睡着,醒来的程序化进程,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病毒到底想做什么?
    第二十一天,阮陌北又一次来到了关押着怪物的牢房。
    这一次,他在走廊上没有听到哭声。
    阮陌北刷开门禁卡,走进去,不同于以往,空气中血肉腐烂的腥臭气息不复存在,甚至还隐隐飘荡着他昨天用的药膏的味道。
    怪物已经对他很熟悉了,不再每天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角,阮陌北绕着它仔细观察一圈,没有任何伤口。
    这一次,它没有被抓去进行实验吗?
    带来的药膏和垃圾桶都失去了用场,阮陌北摘掉防毒面具,竟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再稍微待一会儿。
    他没事可干。
    【(*^[emailprotected]阮】
    嘈杂的电流声微弱,却让阮陌北一瞬间变了脸色。
    那是贺松明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频道传来的!
    能使用加密通讯,说明他们两个现在的距离很近。阮陌北环视四周,由金属制成的牢房严丝合缝,除却不断轻微蠕动的怪物和他,再无一人。
    贺松明在哪儿?
    阮陌北心急如焚,不断通过加密频道呼唤贺松明,而那声电流音却似他情急之下的幻觉,再也没出现过。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阮陌北看向房间中央的怪物,肉堆前所未有的安静,今天,它一句话都还没有发出。
    纵然猜测是那样的难以置信,阮陌北仍试探着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是吗?
    我想见他。
    肉堆沉默着,过了十几秒,它庞大的身躯突然开始蠕动,不再有任何伤口的身体滚动着,体积波浪般向两侧叠加。
    短短几个呼吸间,怪物的身体就流动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在最中间凹陷出一个肉.洞,明明没有多深,里面却一片漆黑。
    阮陌北浑身的鸡皮疙瘩尽数冒出,他手脚发凉,san值都要掉光,要不是照顾了这怪物很久,知道它的思维就像一个孩子,他早就扭头跑掉了。
    他在这里吗?
    怪物不答。
    阮陌北深吸口气,陷阱也好,出路也罢,他必然要去冒险。
    他不能永远留在这个充满黑雾的世界里,他要找到贺松明,用尽一切努力,杀灭那个病毒。
    他迈开步子,走进了怪物用身体形成的洞穴。
    洞穴何止比从外面看上去要深,简直深得永无止境,仿佛通往异度空间。
    阮陌北最初还能感知到怪物身体呼吸一样的起伏,到后来,身边只剩一片寂静的黑暗。
    他不断在通讯频道内呼唤着贺松明,任何声音都石沉大海。
    不知走了多久,阮陌北感觉不到疲惫,饥饿和困倦,似乎整个生命就只剩下了向前走这一个使命。
    光隐隐约约出现,小小的一点,点缀在浓稠的黑暗中。
    阮陌北精神一震,他迈开双腿,朝着那点光跑去。
    【█会带█到光的*¥#@来处】
    不知名的声音回响着,阮陌北终于跑到了光发出的地方,贺松明正侧身躺在地上,蜷缩着,怀里抱着一盏月亮形状的小灯。
    光就是从这轮月亮上发出的。
    灯光月色般清冷,照亮贺松明紧闭的双眸和沉寂的唇线,他脸上仍有病毒感染留下的黑色纹路,有生命般跳动着。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阮陌北鼻子有点发酸,他坐在地上,让贺松明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怀中,守着这一盏灯光,等待他醒来。
    第37章 (:3[▓▓]
    经历一系列持续不断的惊心动魄后, 终于有了安静下来的机会。贺松明的手有点凉,阮陌北就用自己的掌心给他暖着。
    贺松明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陈年伤疤, 相当深刻。
    那是初中的时候,阮陌北放学骑着电动车带贺松明回家, 路上遇到了一辆违章行驶的轿车,直接连人带车被撞飞出去。
    电动车的后视镜摔碎,露出一截铁丝,贺松明在这时候伸出手, 挡在了阮陌北面前。
    原本应该划在阮陌北脸上的铁丝被挡住,几乎直接切断了他的右食指。
    阮陌北已经不记得血洒在自己脸上的温度,只记得贺松明按着血流如注的手指,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问他有没有事。
    每一次都是这样。
    这个人好像根本不在乎他自己, 之前阮陌北没心没肺,以为是两人友情深厚到如此地步。
    直至今日, 他才能彻底确定, 那是一种近乎愚蠢的忠诚。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阮陌北垂眸凝视着贺松明的睡颜,贺松明似乎被困在一场恐怖的梦境中, 眉峰微微皱着,睫毛颤动, 很不安稳。
    要不要将他唤醒?阮陌北犹豫着, 轻轻拍了下贺松明的脸:小明?
    贺松明不答, 但他似乎真的对这一声呼唤有所反应, 阮陌北精神一震, 继续轻声呼唤:该醒来了。
    我已经找到你了。
    【好害怕】
    那声音再一次出现, 阮陌北一时分不清是加密通讯, 还是精神传递。
    但他仍坚定地答道: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
    贺松明脸上黑色纹路的跳动猛然一滞,似乎被抑制,阮陌北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他抬起手,掌心轻轻地覆在贺松明脸庞上。
    在他手掌触碰到贺松明的瞬间,黑色纹路如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融,沿着脸颊和脖颈,迅速向下褪去。
    阮陌北稍稍扯开贺松明衣领,发现它最终化作了对方胸口上一个形状奇特的黑点,不动了。
    阮陌北皱起眉头,伸手去摸,想要把黑点彻底赶走。
    他刚把手伸进贺松明的衣领,靠在他怀里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阮陌北的手僵住了,抽出来也不是,继续伸进去也不是,尴尬地保持在半路上,和贺松明在沉默中对视。
    贺松明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随即隐现出无数墨绿色的数字代码,他仿佛还没意识到阮陌北举动的不妥,声音略微沙哑:是您把我唤醒的吗?
    是。意识到对方是个AI不会感到尴尬,阮陌北神态自若地将手收回,还装模作样地给贺松明整了整衣领:
    我找到这边,就看到你躺在地上。
    那个病毒找上了我。贺松明扶着额角直起身,他的存储器出现了一定的紊乱,有些不太记得具体情形了,后来我们进行了程序层面上的相互攻击,我输了。
    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已进行自我扫描,未发现异常。
    贺松明看向阮陌北,素来理性到冷酷的眼眸中,似乎出现了一抹温柔,您呢?身体还好吗?
    阮陌北摆摆手:我没事。
    那就想办法离开吧。贺松明和阮陌北相互搀扶着站起身,他手中仍然握着那盏小夜灯。
    他们并肩向前走,灯光照亮了周围的方寸之地,而身边之人的陪伴也让恐惧和孤独不复存在。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阮陌北脚下猛地一空。
    在跌落的前一秒,他的手腕被贺松明闪电般飞速抓住。
    他们
    坠
    入
    深
    渊
    。
    摔在地上的那刻,阮陌北仿佛整个被摔碎,化作无数的数据代码,随后这些代码飞速重组,构成了他的身体。
    他滚了两圈,身下有些柔软,不是冰冷的地板,带着青草的香气。
    草地上相当舒服,阮陌北甚至都多趴了一会儿,才缓缓爬起来,环视四周。
    一望无际的草原,略有起伏的山丘,蓝蓝的天。
    这是windows的默认桌面。
    贺松明从草地中冒出,站在了阮陌北身边,和他并肩望着绵延的绿色小山丘:这张图名叫Bliss,拍摄于1996年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锁诺玛山谷,因为被选中作为Windows XP 默认桌面而广为人知。
    这次我们进入了图片?
    不,这是虚拟机的桌面,我们已经从文件里出来了。
    他们竟然站在桌面上吗?阮陌北惊奇地跺了跺脚,看到右上角的一个文件夹不稳地晃荡两下,歪歪斜斜地挂在空中。
    那病毒?
    贺松明沉默一瞬:使用虚拟机的杀毒方式失败了,我们需要尝试其他方法。
    阮陌北刚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是啊,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好,我需要做什么?
    先从虚拟机里出去吧。贺松明双手一推,预想之中的门并未出现。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贺松明再度尝试,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出口被封死了。他转过头,面色凝重地对阮陌北道,我们被困在了虚拟机里面。
    阮陌北不知道这具体意味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件好事:我们没法出去了是吗?
    暂时不能。贺松明双手不断在空中点击,如同操作着阮陌北无法看到的按键。
    屏幕自两人面前出现,阮陌北看到,一个方形的东西被黑色的数据流牵引,正在沿着信息高速公路极速狂奔,而前行目标方向是,整个内核空间最下方的巨大垃圾桶。
    病毒要把我们带去回收站。贺松明面色凝重,它想把我们直接删除。
    有什么办法阻止它吗?
    我尝试从内部破解虚拟机,希望能赶在它的前面。贺松明的眼瞳中又闪现出数据代码,您可以稍作休息,我会陪您聊聊天。
    我不想让你分神。
    没关系,单纯聊天所占用的CPU内存极小,不足破译过程所需的千万分之一,不会影响到任务进程。
    那好。阮陌北盘膝坐在草地上,贺松明同样在他身边落座。
    病毒最后把我带去了一个文本文件,是你在车上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纵然在那里经过了整整二十一次反复,阮陌北回想起来仍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明明处理伤势时是那么辛苦,房间里味道如此浓烈,怪物的遭遇那样可怜,他却总感觉一切都是虚无缥缈。
    在那里我无法看到自己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她应该是那里的研究员,有着一头红色的头发。
    最后我听到了,你在加密通讯频道里传来的声音,那个怪物的身体上形成了一个洞,我走进去,找到了你。
    贺松明看向阮陌北:您说通过加密通讯听到了我的声音?
    是的。
    但是通讯频道在我们被病毒一同淹没的时候就强行中断了。
    阮陌北:
    那我听到的是什么?
    抱歉,我可能无法给您回答,您说是那个声音指引您找到我的吗?
    对。阮陌北眉头紧锁,事情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
    虚拟机的桌面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不管怎样,他现在还活着。阮陌北已经学会了用各种理由来安慰自己。
    自从唤醒贺松明的行动开始,他的世界就天翻地覆,无数谜团出现,疑惑挤满脑海,他却连一个都没能解决。
    他被拉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却又感觉真相似乎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阮陌北正默默想着,突然感觉一股巨力自脚底的地面传来,把他整个的甩飞出去!
    但天仍然在头顶,草也在脚下,比起被甩开,更像他直接被直挺挺地竖直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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