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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分百科——卡比丘(23)

    让安启明上吧,荣则说,你晚点给黄予洋发个信息。
    Meko静了几秒,让荣则觉得他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没说,只说了好。
    挂下电话,荣则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黄予洋给他拨了两通语音,荣则回过去,黄予洋立刻接了起来,不过没有马上说话。
    荣则等了等,黄予洋开口说你回去了吗。
    黄予洋声音很哑,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嗯,已经上车了,荣则告诉他。
    刚刚我以为你一起进来了的。黄予洋说。
    他的表意不太明确,但荣则明白他的意思,对黄予洋说:我知道。
    你到家我就回去了。荣则解释。
    黄予洋沉默了片刻,说那你路上小心,回到S市告诉我。荣则说好。
    挂下电话,荣则看见太阳在天边若隐若现。
    他一夜没睡,觉得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突然浮现黄予洋奶奶家门口的场景,穿素衣的人与哀乐。
    他记起一些父母过世时的事。
    他小学第二年时一个很普通的周末,父亲去分公司。母亲想带他去分公司旁的科技馆看展览,因此一起上了车。在高速上发生了追尾事故,司机和荣则的父母都没有活下来。
    荣则很久没再想过了,他以前认为在被挤压得只剩下一点点空间的车里,他是清醒着的,当时他的腿在流血,痛他已经忘记了,他认为自己一直在叫爸爸和妈妈,但是难以从嗓子里发出声音。
    心理医生以为这不太科学,像噩梦场面,可能是大脑制造出的虚假记忆,荣则应该是昏迷的。
    他姐姐在国外上大学,赶回来办了葬礼。
    荣则同样也记不清葬礼的具体内容,留下的只有很短的片段,和一些细节。
    父母在白色的鲜花中央的两幅黑白遗像,荣馨挺直的背,他自己坐着的儿童轮椅,因为护士一时疏忽没换好药、血流不止的右腿。
    飘满白布的灵堂,半山上满是汉白玉的墓地,墓碑上的刻字和照片,刻字写着爱女荣馨,爱子荣则奉。
    此后荣馨中断了学业,继承公司,和荣则两个人生活在了一起。
    荣馨婚前过得很辛苦,结婚从家里搬出去后,过得好了许多。姐夫对她体贴,在公司承担了许多工作。
    不过和荣馨不一样,他并不希望荣则回公司。荣馨不在时,他对荣则总是防备的。
    在FA的几年,只要手离开键盘和鼠标,眼睛离开游戏,荣则就感到迷茫。
    荣则不想回公司,他不受欢迎,不知道如果不接着打比赛,他还能去做什么。
    有时他很感激IPF,感激电子游戏,觉得IPFL像是一片无家可归的人的收容地,他购置FA,在IPFL购置了一个房间,于是虚拟世界容纳了他,IPFL夸赞他,辱骂他,奖赏他,打击他,暂时性给他一份除了竞技和赢外什么都不用想的、能够远离不欢迎他的现实的工作。
    IPF不好打,近年的团战总是输,赢比赛很难,冠军梦想仿佛永远无法实现,但为赢比赛而付出努力,本身很简单。
    竞技不关心选手内心世界,本身不要求选手成为意志坚定的道德模范,给予原始的刺激和快乐,宽容地允许人迷惘和内向。
    轿车在六月下旬、早晨八点的太阳里送荣则原路驶回机场。
    飞机十一点起飞,荣则去吃了点东西,印乐很罕见地给他私聊了信息,问他:荣哥,刚才经理跟我们说了。你还陪着黄予洋吗?他还好吗?
    荣则回他他到家了,我在等登机。
    印乐说好的、回来再说。
    荣则坐在休息室的沙发,回想昨晚出租车里,黑暗之中,黄予洋靠在他肩上的样子,产生很自私的想法。
    如果黄予洋能够一直陪伴他,就好了,他以后也就永远都不会感到孤独。
    随后荣则打开了他收藏的、夏安福在群里发过的新闻文章,下滑到他与黄予洋的合照。他觉得他们是登对的,他自己是可靠的,有许多优点。如果在一起,他们都不会再孤独。
    看了一段时间,荣则想自己自作多情了。因为黄予洋本来就不是孤独的。
    第35章
    荣则在下午三点回到基地,赶上了安排在四点的训练赛。
    回来的飞机上,他断断续续睡了两个小时,身体有些疲倦,但精神不差。
    抵达基地时,经理、教练正和队友们在会议室开会。荣则他敲门进去,看见安启明也坐在里面,在印乐身旁,黄予洋常坐的位置。
    他穿着白色的T恤,手肘支在会议桌上,衣着和姿势都与黄予洋相似,不过安启明个子很小,让人不会错认。
    见荣则进门,他有些紧张似的坐直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Meko惊诧道,你昨晚睡了么?
    不是有训练赛吗。荣则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好吧,Meko叹了口气,我刚说完黄予洋回不来打比赛的事,大家都理解。
    洋王不在我们也得给他赢个二比零,樊雨泽插嘴,可不能让他担心。
    由于安启明是临时拉上来打的,教练为了照顾他,重新仔细分析了针对VO的战术,也给安启明和印乐布置了练配合的任务。
    回到训练室,离训练赛开始还有些时间,安启明和印乐先双排了一把。
    安启明坐在原来庞治的位置上,就在荣则旁边。
    排队间隙,他没练枪,转着椅子靠到荣则旁边,叫荣则:荣哥,我会努力的。
    荣则对他笑了笑,说加油,安启明便很受鼓励似的转了回去。
    这场训练赛,他们打一支上游韩国战队,由于延迟问题暂停了几次,安启明的发挥差强人意,比第一场比赛强多了。
    其他人的发挥很好,打了一小时,FA都占上风。
    只是对方选手好像发现了黄予洋的缺席,结束训练赛,互相发了GG后,有一名输出选手在频道里问YOMVP1去哪了。
    荣则没来得及打字,印乐便用有些支离破碎的英语说YOMVP1有事。
    对方问YOMVP1还会回来吗,樊雨泽抢答会,加了好几个感叹号。
    晚上的训练赛在八点,荣则吃了晚餐,打算先上楼睡睡。
    回到房间,他先喂了金鱼。
    黄予洋送给他的小金鱼欢快地在浴缸里游来游去,红色半透明尾巴在水中飘动,金鱼吃掉了鱼粮,鳞片在柔和的灯下闪着漂亮的光。
    荣则躺在床里,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没做梦,七点半被闹钟叫醒,看见黄予洋六点钟给他发的消息。
    黄予洋拍了一个看起来有点旧的相框,相框里有张泛黄的单人照片。
    照片里的小男孩坐在乱糟糟的床中央,笑得很高兴。
    放在我奶奶床头柜上。黄予洋给荣则发。
    荣则没太经过思考地回复黄予洋:奶奶很爱你。
    回完后他有些自我否定地想,他并不清楚此类爱意的样貌,并没有下结论的立场。
    荣则在床边坐了几分钟,彻底清醒后,收到了黄予洋的消息,黄予洋说嗯。
    荣则下了楼,往基地走。
    今天天气晴了,绿化带里传出阵阵蝉鸣。月亮挂在天上,看不清星星。
    走到训练室门口,荣则看了一眼手机,恰好看到一条新消息,他点开看,是黄予洋发的,黄予洋说我想奶奶。
    只有四个字的短句,不应被解读到大量情绪,可荣则感到黄予洋是难过的。荣则站在训练室门口,认真地打了字,问黄予洋你在干什么。
    黄予洋没有回他,可能是去忙了。
    晚上的训练赛,FA对战CLG,曹何筹一上来就发现了FA的人员调整。
    开始比赛的倒计时里,曹何筹私信了荣则,问:荣哥,他下场不上吗?
    荣则回了是,曹何筹说唉。看起来已经知晓了黄予洋的情况。
    安启明打得和下午差不多,没有太多明星发挥,中规中矩,还算稳定,面对压力,操作也没变形。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打VO够用的水平。
    他们后天就要飞往VO的主场,这么短的磨合时间,也不能要求更多。
    训练赛结束后,荣则找安启明双排了几把,熟悉安启明的操作习惯,第二把撞到了莫瑞在对面,不过两人没有互动。
    十点多,黄予洋回了他的消息。
    刚送走来吃素酒的亲戚,黄予洋说,收拾东西守夜。
    明天下葬。他又说。
    荣则想了想,又发了一次:节哀。
    黄予洋说谢谢。
    昨天到今天的睡眠太少,十二点过半,荣则便关了电脑,回到宿舍。
    队友都还在训练室,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走到三楼,荣则在黄予洋房门口的走廊上驻足。
    分开一天,荣则已经有些想念黄予洋,但靠近无人的房间有失礼貌,荣则只是站着看了片刻。
    回房洗了澡,Meko给荣则打了电话,说他已经给黄予洋发过消息了,黄予洋回了谢谢,又说有些担心Bunny的发挥。
    荣则知道Meko的意思,Meko觉得四天的假期,足够黄予洋整理悲伤上战场了,但荣则装作没听懂。
    挂下电话,荣则翻看了黄予洋今天发给他的照片和信息,忍不住猜测自己对于黄予洋来说算是什么。
    最后认为自己可能是一个能够让黄予洋倾诉难过、能够依赖的可靠朋友,或者队友。
    正想着,聊天框对面的人突然发来新的信息。
    黄予洋对荣则说经理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待过头七,我朋友说看到你今天和Bunny排。
    荣则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给黄予洋打了个电话,黄予洋接了,荣则听见那头有念佛经和敲木鱼的声音。
    怎么了,黄予洋问他,有事吗?
    荣则没回答他的问题,坐在床上,看着离自己有些远的小鱼缸,说:你在守夜?
    嗯,就我一个了,黄予洋告诉荣则,我让他们都去睡了。昨天都是他们守的,也累了。
    荣则沉默片刻,说:莫瑞跟你说看到我和安启明双排?
    黄予洋嗯了一声,说我知道的,我现在状态确实是不太好,和TYG那天我是打得很拉,战队担心我都理解,他不停顿地说话,前几天正好看了Bunny比赛,他进步挺大的,VO好打。
    黄予洋,荣则打断了他,战队给你放假,不是让你担心这些。
    黄予洋安静了,过了一会儿说哦,可是不想这些我不知道能想什么。
    总觉得,他顿了顿,低声说,我总觉得是假的。
    灵堂里只有一个陶罐头,跟假的一样,别人也都不在。晚上楼下好他妈冷我要是知道这么冷以前肯定好好带钥匙,不老给她打电话叫她晚上给我等个门我肯定早点从网吧回来。
    荣则,他说,我好想奶奶。
    黄予洋声音的结尾还没有鼻音,但慢慢的,他的呼吸变得不再平稳了,荣则听到压抑的、颤抖着的喘息。
    如果可以,荣则想抱他。如果昨天没走,留在黄予洋身边。
    但留下不正常,会让黄予洋以及他的家人尴尬和奇怪,因此荣则只在电话这头安静地陪伴了他很久。
    FA并未在训练赛里掩盖过安启明代替黄予洋上场的情况,网上很快流出了小道消息,也出现了许多猜测和讨论。
    训练赛时,安启明很努力,出发去D市的前一天,战队突然收到了来自联盟的问询。
    联盟说收到了针对安启明的举报,在上个月的一次排位中,安启明被人录到消极比赛,联盟也将举报人的录像发给了FA。
    举报录像中,在一局排位游戏过半时,安启明的队友先在公频里抠英文,说安启明玩的菜,打不准就别来排输出,安启明虽然没有回复和对方互碰,却开始挂机,四处逛街,不打伤害,最后输了这场比赛。
    根据联盟的规则,消极比赛需要作出禁赛处罚,联盟的人员对FA强调,至少下一场对战VO的比赛,安启明无法上场。
    经理立刻把安启明从训练室叫出来,一通询问,安启明承认了自己在排位时挂机。
    我当时是安启明想为自己辩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教练Meko把队员们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个坏消息。
    会议室一片寂静,半晌,印乐操了一声。
    打排位挂机,他忍不住似的骂,他是觉得没人会发现吗?
    樊雨泽也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
    Meko看了荣则一眼,嘴唇动了动。
    这怎么办夏安福说。
    Meko顿了一下,问教练,二队的庄栏你觉得怎么样
    庄栏比不上安启明吧,印乐拿着手机,不知在发什么消息,闻言低头出声,而且他和我英雄池重合很大,容易变成突破口。
    丁哥同意印乐的观点:确实。
    Meko站在门口,表情极为难看,训练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忽然间,Meko的电话突然震了起来。
    他皱着眉拿出手机,似乎本打算掐掉,看见来电人的名字,突然愣了愣,接起了电话,瞥了荣则一眼,把手机放下来,按了外放,才道:予洋,怎么了?
    经理,黄予洋说,印乐跟我说了Bunny的事。
    要是打算让庄栏打的话,不然还是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冷静,也很坚定,仿佛跟这几天每晚和荣则通电话、说睡不着的那个黄予洋是两个人:我在FA拿钱打游戏的,不是什么脆弱小公主,就算状态不够好,也不至于拉到要上庄栏的程度。
    你要是觉得行,我现在从家里出发,他简单地说,直接去D市跟你们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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