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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连三楼都不想去,姜知野脱下外套,从茶几上摸起遥控关上窗帘,躺在宽阔的沙发上倒头睡去。
    他开始整日整夜的昏睡,有时悠悠醒来,看着昏暗的房间,分不清这是天黑还是天亮,随后再次闭上眼陷入沉睡。
    忙的时候没能发觉,等到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清晰地感受到,原来自己的失落与恐惧在一天天加重。
    他没有一天不想他,他根本就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
    他不能接受谢汶就这样人间蒸发,他仍旧在疑惑,为什么分手那天谢汶不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哪怕是打他一顿,骂他几句也好啊。
    怎么会那么狠心呢?
    姜知野继续睡着,他没心情吃饭喝水,所有的活动局限在别墅一层,接连这么过了几天,身体先撑不住了。
    他去照了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像正处于戒断反应的瘾/君/子,脸色暗沉,眸光失色,他的神经在高度活跃着渴望见到谢汶,身体已经枯朽,陷入极端差劲的恶性循环。
    不知道熬到第多少天,姜知野被窗外噼啪作响的鞭炮吵醒。
    他听到男人女人练不成完整语调的无意义交谈,外面几个小孩子在欢笑着互相追赶,雨夹雪斜斜密密地砸在玻璃窗上,寒风呼啸。
    姜知野记不清多久没进食了,他从来对口腹之欲不上心,如今却真正体会到饿的感觉。
    那是从身体到心灵的空虚,脆弱敏感的神经禁不起任何外界的鞭笞,就连风吹草动的细响都能让他的心脏狠狠揪起,难受地晃动着,微颤着。
    他扶着床坐起,从地毯上的外套里摸出一盒烟,在幽暗的空间内打起红色的小火苗。
    一根烟点燃了,姜知野抽了两口,剧烈地猛咳起来,咳到气短心悸,呼吸加速,眼睛里流出生理性泪水。
    很久不进食,身体里各个器官都在抗拒外界侵入,还是肺部先做出反应。
    姜知野掐灭烟头,求生的本能让他站起来,幽灵一般地晃去厨房。
    这些天他没和任何人联系,薛唯也在忙着过年,阮阿姨没得到吩咐,不敢私自来别墅里清洗做饭。
    冰箱里放着不新鲜的蔬菜,姜知野翻找着,打开下面的冰柜,视线聚焦在某一点,他忽然停住了动作。
    冰柜里冻着一袋用保鲜袋装好的饺子。
    这袋饺子是谁包的,不言而喻。
    紧接着,他眼前的厨房岛台、冰箱、微波炉电饭锅混乱地掺杂在一起又迅速分开,恍惚间还能看到穿着墨绿色毛衣的男人站在身边,叮嘱他。
    这些不要浪费,偶尔煮着吃一点儿,记住千万不要放着超过一个月。
    不要浪费,不要浪费
    姜知野将那袋饺子全部倒出来放进盘子里,点开火,看着清水覆盖的锅底渐渐冒起细密的水泡,热气扑在他的脸上,贴在墙壁上的瓷砖,沁出水迹。
    他回忆着谢汶手把手教给他的步骤,用筷子把所有的饺子都放下锅,都有什么馅料已经记不清楚了,姜知野只知道自己迫切地想把它们全部吃下去。
    锅里的饺子随着翻搅上浮下潜,他怔忡地想,一个月。
    他们分手都快要一个月了,那袋饺子早就过期了。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会忘记煮饺子吃,所以当时才提醒他不要浪费的?
    姜知野望着那锅清水熬成奶白色的饺子汤,闻到面粉煮熟发出的淡淡香气,他又一个一个把它们捞了出来。
    这盘饺子被放到餐桌上,荤的素的掺在一起,姜知野像是感觉不到烫一般,无声地把它们慢慢吃完。
    高温作用下他尝不出食材变质的味道,胃部很久不运作,开始出现抵触的反应,姜知野不断地反胃干呕,但他还是坚持吃完了盘子里的所有食物。
    冰冷的体温终于回转。
    姜知野继续去锅里捞,他还想再吃一次两人一起做的、没有变质的饺子,可是谢汶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他总说没机会,可是给他的机会又很多。
    姜知野想起每个午夜,谢汶伏在肩侧,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需要解决,他都说没有。原来从那时他就在给他机会,反反复复不厌其烦问了那么多次,他没有一次放在心上。
    后来,他还在诘问他为什么不肯再给自己一次改正的机会。
    他哪里没给?
    谢汶的心一点都不狠,他的心最软了。
    不然又怎么会让姜知野得寸进尺地欺负,怎么会那么温柔地喜欢他。
    姜知野讥诮地笑了笑,走到水池前用冰水洗了把脸。
    走到这一步,他还能怨谁。
    这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离开了谢汶,会变得这么痛苦。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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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 凛冬5
    一月上旬, 圣诞节假期进入尾声,谢父谢母向任职的音乐学院请了假,准备继续留在意大利, 和谢汶一起过春节。
    他们先是赶在跨年夜前去拜访了谢汶的祖母祖父, 在罗马北部的富人别墅区,一位和蔼恬静的老太太给他们开了门,谢汶许久没见到祖母,言谈间虽有些不适应, 但在心里还是亲切的感觉居多,他记得祖母的名字叫Giorgia,是他的意大利语启蒙老师。
    那天夜里, 整个罗马上空放着五彩缤纷的烟花, 年轻人三五成群走在大街上兴奋地聊天, 其中有许多都是亲切的亚洲面孔, 他们拿起手机给重要的人打电话, 欢笑声游荡在大街小巷。
    谢汶穿着母亲给他准备的加厚羽绒服站在院子里透风, 往日高挑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有些臃肿笨拙。他抬头看着闪烁的烟火, 眼睛里映着亮光, 久久没有说话。
    记忆中也有一场烟花,那个时候夏天还没完全过去, 他从台上走到人群中,一眼看到座位旁的那个人。他们言不对题地聊了几句, 然后那个人转过来问他:要不要做情人。
    谢汶的眼睛眨了眨, 活络了几下微酸的脖颈, 驱散脑海里不该冒出的场景。
    身后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 谢妈妈穿着红色的羊绒长裙, 端出来一杯热咖啡递给儿子, 轻声问:今晚不打算和朋友去街上玩吗?小时候你很喜欢和爱乐乐团的伙伴们一起去凯旋门,为什么回来以后没有再联系他们?
    她是个微微有些丰腴的漂亮女人,长着一双杏眼,说话时语调轻缓,像春天雨雾中的青山。
    谢汶接过那杯热咖啡,隔着氤氲的雾气喝了一口:我长大了,而且已经很久不和他们联系了。
    这是真心话,他觉得自己已然和大街上那些活泼好动的青年格格不入。尽管他才三十岁,有时与那些年轻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从气质、阅历与双目中的澹然可以看出,谢汶要更理智更成熟一些。
    乐团的成员都很想你,上次还问爸爸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起演出,谢妈妈笑了笑,略有些伤感地说,我和爸爸仍然觉得你是个小孩子,很多事情还没教会你,你就已经这么大了。
    怎么会,谢汶摇摇头,安慰地看向身旁的女人,我已经学会很多很多了。
    不说这个了,谢妈妈问道,跨年夜真的不打算和朋友联系一下吗?前些天孟蜀还给我发了短信,询问你的电话号码。
    听到孟蜀两个字,谢汶恍惚了一会,仿佛又被拉扯回那段在唐家市的日子,直到他头顶上方被白色玫瑰形状的烟花照得骤亮才回过神来。
    差点忘了,我还没给孟蜀留电话。
    谢汶掩饰性地从羽绒服衣兜里取出新手机,指尖快速在显示屏上点了十一个数字,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许久没人接,于是他又给冼律和卓一明分别打了电话。
    汶汶,谢妈妈的唇边漾起笑意,仿佛在看可爱的小孩子胡闹一般,你忘了,他们现在的时间点和我们不一样,或许还在睡觉。
    谢汶偏过头,眸中闪过羞赧。
    今晚为什么心不在焉的呢,奶奶问了好几个问题,你下意识回了中文,奶奶是听不懂的。汶汶,你是不是还有心事?
    我谢汶语塞。
    他泄气道:妈妈,我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岔路口,有许多选择在等待着我,但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自己想要的。
    谢妈妈点点头,低声说:那就说说最近的打算吧,你的小提琴店还要不要继续经营?
    那家店暂时委托给孟蜀了,谢汶答,等到我状态好一点的时候,会回唐家市。
    爸爸也是这个意思,他希望你在意大利多留一段时间,等我们两个回到奥地利教书,这边的家就交给你打理。
    谢汶重重地颔首。
    他们在院子里又聊了一会,等到烟花散去,新年的钟声敲响,热闹庆祝的民众揉着疲惫的睡眼散去,母亲仍旧站在他身旁静静地聆听。
    妈妈,我决定好了。
    谢汶转过头,语气有点郑重:我想最后再以小提琴手的身份参加一次演奏会,然后放弃乐团首席的位置。
    他的话被揉散在罗马湿润的凉风中,顺着这座城市的纳沃纳广场流入母亲河台伯的轻柔波浪中,奔向大海。
    这个乐团说的并不是唐家市的交响乐团,而是意大利国家级爱乐乐团。
    是以在听到这个决定后,谢父谢母都有些惊讶,不过他们决定尊重儿子的选择,并不干涉。
    这不是临时萌生的想法,谢汶已经考虑很久了,虽然放弃这个位置令他很不舍,但持续下去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原地踏步。骨子里某些冲动的因子也在劝说他,让他尽快投入到崭新的生活中,走出舒适区。
    春节前,他们开车去超市买了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装满后备箱,途中谢父谢母去药店买了几袋备用物品,谢汶像没了大人管的孩子,在街边随意乱晃。
    罗马城大街小巷恢复正常营业,这里没有过年的气氛,一切都很寻常。
    阳光照在圣天使桥下的河水,微风推动着粼粼波光向下游缓慢移动,路边两排法国梧桐也跟着摇曳,某条街边拐角的红色砖墙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穿着黄色背带裤正站在阴影里吹萨克斯。
    谢汶站在他面前听了一会,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对这种乐器很有兴趣,但祖父觉得萨克斯不够庄重,也不能像个绅士一样站在交响乐团里演奏,便及时打住了他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小男孩吹得很好听。
    谢汶从钱夹里取出一把钱放到地上的乐器盒里,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停下吹奏的动作用蹩脚的中国话对他说了句谢谢。
    紧接着他看到眼前这位俊美的观赏者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像身后的日景一样美。
    谢汶对他说再见,继续在药店门口的街道里晃悠起来。
    他走进一家花店,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跟在他身后为他介绍每种花的品种。
    其实根本不需要介绍,谢汶已经对市面上绝大部分的花和花语了如指掌,至于原因不用详说。
    最后他抱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从花店里走出来,瓶子里种着一颗绿笋一样的植物。这是谢汶亲手挑的,等它长大,会在窗边开出白色的风信子。
    回到家以后,他从自己的房间里翻出以前写的乐团训练日记,那上面记载着他每一次努力争取乐团首席的演出节点,这些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
    年节过后,谢汶联系了许久没有见面的爱乐乐团成员,他们大部分都是意大利人,激动的语速经过电话信号的加工处理让人难以辨清。
    他重新加入了乐团的训练,准备着最后一次演出。日子就在这样忙碌充实的时光中过去,在这样的国度,他不会触景生情,更不会因为某件事而想起过去。
    可是谢汶心里很清楚,他的潜意识在抵触,并且还不能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
    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姜知野的时候,是在某个寂静的夜晚。
    从训练室走出来,天上下着雨,他遵循着身体的自然反应,向大门口望去,雨雾中没有那辆奢华低调的黑色轿车,没有男人撑着伞在那里等他。
    自然也不会有人帮他打点好所有细节,甚至连衬衫的扣子都要帮他扣好,那些用来暖手的咖啡,带着冷淡气息的围巾,温热的怀抱以及亲昵的耳语,全都消失不见了。
    谢汶承认姜知野在日常生活中对他的照顾可谓关怀备至,有姜知野在,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甚至连浴室里的热水温度都是男人帮他调好。
    然而在这样的夜晚,他要独自一人回家,独自一人解决晚饭,独自一人洗漱过后再独自一人睡去。
    可是怎么睡得着呢?谢汶难过地闭上眼睛。
    他的身体和心理,已经全部交付给了姜知野,在许多不经意的细枝末节,他心底隐隐期待着姜知野的出现,就连身体的愉悦与快/感,也只能依赖姜知野。
    这种病状无法治愈,谢汶清醒地度过黑夜,到了第二天,又像往常一样忙着练琴。
    在他的想法中,这段感情断了就是断了,没什么好后悔的。姜知野迟早要和别人结婚生子,这种后果他早已预料。可是感情向来由不得人的理智左右,它根本不受控制。
    在跨年夜那晚,谢汶痛苦地问母亲,要怎么才能把他忘掉?
    谢妈妈反问道:为什么要把他忘掉呢?忘掉他,是对你的不尊重。
    谢汶没有接话,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学会和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和解。爱很重要,但它不会是一个人的全部,他要向前看,把这部分压在心里某个角落,久而久之,他会忘了自己爱过姜知野。
    于是他接受自己爱上了姜知野这个事实,然后一点点用生活的其他部分把它化解,掩埋。
    生命的轨迹是向上的,谢汶相信自己会慢慢快乐起来。
    与温暖湿润的南欧不同,春节过后正是唐家市最寒冷的季节。
    姜知野难捱地度过那两个月,假期结束便迫使自己的日子重回正轨。他叫来阿姨把整座别墅打扫了一遍,将谢汶的所有东西收纳到房间里,落了锁。
    强大的自制力重新占据了他的身体,只要没有人主动提起,他不会想起两个人甜蜜的过去。
    有时眼前的一切也会让他迷茫,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向更高的地方爬,站在最顶端吗?
    可是为什么获得以后,又好像全部失去了一样。
    工作安排不满的时候,姜知野会开车在何日君再来的门口抽一支烟,他觉得很遗憾,很多话还没来得及和谢汶说,他想说他喜欢他,很爱他,不过现在没机会了。
    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想听吧。
    姜知野自嘲一笑,继续过着这种没有盼头可言的日子,姜氏和宋氏即将联姻,在生意上也多有往来,宋氏集团内部僵硬固化,连带着财团业务都是一些迂腐顽固的烂账,清理起来异常麻烦。
    时间闲暇下来,他开始查起有关蓝锡的事情。譬如那天父母为什么怒意盎然地将他叫回老宅,极力施压将两家联姻的事提上日常,譬如那天在十色,蓝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譬如为什么徐骆辰总会在某些情况下忽然想起蓝锡一切的事都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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