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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格蕾丝轻声喊他,想给我找个丈夫哥哥真说过这样的话?
    艾伦.斯顿还蹲着,沉默地抬起头看向他。
    威廉私自给自己定下了一门婚约。那姑娘他见到了,平心而论,是个好女人,但艾伦.斯顿觉得她配不上威廉。就像他那几位同学和下属,艾伦.斯顿本来是很欣赏他们的,可一旦把他们列为格蕾丝的丈夫候选人,他就会察觉到他们的诸多缺点。
    威廉要娶那姑娘,是受牺牲的战友所托,要接替那名年轻勇敢的中尉照顾他多病的妹妹。他对此持疑,认为威廉想对这姑娘好,不一定非得娶他,你可以把她当成亲妹妹来照顾。他建议道。
    但是威廉说:只有作为丈夫,才能保证一个女人一生幸福其他任何人,包括兄弟,都不能保证这一点。
    他说这话时神态让艾伦.斯顿觉得,他其实并没有在说自己的未婚妻。
    格蕾丝见他不说话,就不再问了,低头从那一堆被他剪得稀巴烂的布条里挑出一片,擤了下鼻涕。
    他擤鼻涕的声音有点儿响,让艾伦.斯顿重重地叹了口气。
    格蕾丝停止擤鼻涕,问他:怎么?觉得我粗俗?在王宫里会活不下去?
    艾伦.斯顿不喜欢他这样轻易地提起那个地方。他起身环顾,却找不到一个放东西的平面,只好将木匣放到已经满满当当的床上。
    他在床上那一堆物品里看见一个眼熟的小东西,拿起来端详,问道:这是我的吗?
    是格蕾丝小时候从他那儿偷的那枚徽章。
    格蕾丝很惊讶,主要是出于心虚。他没想到艾伦.斯顿的记性竟然这么好,同时在心里反思自己,心想自己果然是个坏胚,劣性早就铸进骨头里了。
    艾伦.斯顿之所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他如今拥有许多与之图案相似的徽章。那些徽章是正牌的,而此时他手里这枚,是仿造的。
    当年威廉在军校第一次获得荣誉、领取了属于自己的奖章,让他十分羡慕,就求着母亲找人仿造了一枚样式相似的。稍微一算就清楚了,威廉极为优秀,刚入学就获得了第一枚徽章,所以他手里的这枚仿制品是在他七岁的时候做成的。那会儿他和格蕾丝是彼此唯一的玩伴。
    我以为是弄丢了,原来是在你这儿。艾伦.斯顿将这枚徽章翻来覆去地看,我记得我当时去哪里都戴着它,别在胸口他用指尖拨弄徽章背面的别针,很结实,不像是会从衣服上脱落的样子,于是再次发出疑问:怎么跑到你这儿来了?是我不小心弄掉了被你捡了吗?
    格蕾丝有些羞恼了,忍不住腹诽他,心想他从小有过那么多好东西,怎么还对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这样念念不忘?
    艾伦.斯顿一抬头就看到他这种心虚的脸色,他本来没想那么多,结果这一看他这表情就全明白了。
    艾伦.斯顿亦是惊讶极了,他知道格蕾丝有从他这儿偷东西的毛病,但那都是后来了。格蕾丝小时候多乖啊,那么听话他想起那个衣服和头发总是有点儿脏的、老冲他傻笑的小小的格蕾丝,心口又是一阵酸涩。
    艾伦.斯顿用拇指摩挲徽章的表面,母亲给他的东西总是最好的,虽然是镀金的,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依然金灿耀眼,很漂亮。
    你那会儿就开始崇拜威廉了吗?他低头看着徽章,问道。
    格蕾丝没明白他在问什么,就没吱声。
    艾伦.斯顿将徽章翻过来,和威廉的那枚不同,这枚的背面当然是刻的他的名字。
    他笑了一下,将徽章放回到那堆小物件中去,要是威廉在家就好了。格蕾丝一定会听威廉的话。
    要是他小时候能对格蕾丝好一点儿就好了。
    如果格蕾丝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会很生气。他怀念往日的那些幼稚荒唐的时光,因为他感到它们的一去不复返。
    他抬手解扣子,把格蕾丝吓了一跳,惊道:你要干什么!
    他是匆匆套了件衣服就出来的,解开扣子里面就是衬衣。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一件长衬衣,背对着格蕾丝跪到地上,低下头,就像军队里那些等着受笞刑的士兵一样的姿势。
    他说不出道歉的话,更何况还是为那么久以前的事道歉,只说:我以前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还回来。他已经在这间小屋的一角看到扫把了,应该是件趁手的工具,不比鞭子差。
    他等了一会儿,听到格蕾丝站起身,却不是向着墙角去的。
    视野里停住两条小腿和两只光脚。他的左脸挨了一下,太轻了,根本不能算是耳光,更像是一次抚摸,让他忍不住抬起头,看见格蕾丝忍着哭的模样。
    那顿鞭子哥哥已经替我打过了,你只欠我这个耳光。
    第63章 约定
    艾伦.斯顿走后,屋里一下子冷清下来。楼上的欢歌笑语变得很吵人,让格蕾丝倍感孤独。
    他有些后悔这么早就把艾伦.斯顿给赶走了,其实他完全可以再和他多说会儿话。寂寞是种可怕的处境,把人变得软弱。对于格蕾丝而言,在这样的夜晚,能有人陪伴将是极大的幸运。
    但他没有纵容自己的软弱。他本来还想看看艾伦.斯顿腹部的枪伤,想握住他的手表达一番感谢,但都忍住了。
    他用安慰的语气对艾伦.斯顿说:也许我很快就能回家的。情欲之爱都不长久,很快就会产生厌倦,什么也留不下。
    情欲之爱,不值得依靠,除了能让人短时间内发傻,一无是处。他曾对阿伦德尔犯过这种傻,他希望陛下也能对他犯一犯这种傻,他还暗示艾伦.斯顿曾经对奥多尔小姐的追逐属于这种犯傻,而他此时对自己的心情亦是这种犯傻。他想,这位军校优等生如此聪慧,一定都听懂了。
    法拉内利先生唱完了一段,现在是德内尔夫人在唱。女中音更具穿透性,比刚才听得更清楚。
    格蕾丝在歌声里发呆,一手捏着那枚徽章,一手握着那条披肩。这么呆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过于颓废了,站起身开始收拾床如果苏菲还在,看到他把屋里弄这么乱,一定会骂他的。
    艾伦.斯顿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桌子立不正了,地上也净是碎瓷片幸好他习惯把蜡烛立在窗台上,不然麻烦更多。他直接用水桶喝了几大口水,然后开始扫地。
    也许今晚是他在这个小房间的最后一晚,他希望自己离开时,这里能干干净净的。
    艾伦.斯顿说他太大胆,想得太好,如果他就这么离开山庄,实际的发展情况很可能是他被陛下玩弄一番,最后一无所获。
    格蕾丝不好向他解释,自己的雄心和信心主要都是因阿伦德尔而来。
    尽管他此时无比憎恶那个虚伪的男人,但他不得不承认,如果阿伦德尔伯爵认为他在陛下那里能有所作为,那他就一定能在陛下那里有所作为。
    除此之外,陛下对他的态度亦是种鼓励。德内尔夫人和法拉内利先生都被从被窝里拎出来,他却能当面拒绝陛下的请求,成功回到自己的卧室;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陛下并没有罔顾他的意愿。关于这方面,他对艾伦.斯顿略微提及了一些,算是某种程度的安慰,他说:陛下没有逼我做我不喜欢的。
    陛下的手始终停在他的睡裙之外,从后面抱着他,激烈地亲吻他的脖子和侧脸,同时在他身后快速地颤动。
    格蕾丝知道他是在做什么,在他倏然放松下来以后,忍不住向后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裙摆。然而他的手腕被陛下用力攥住了,然后陛下亲自用柔软的手绢给他擦的裙子。
    当时他脑子里太乱,主要是因为他从没承受过那么激烈的亲吻和爱语,再加上酒的作用,让他把这事给忘了。这会儿他想起来了,赶紧摸了摸自己屁股后面,是干的。他回忆自己上床哄陛下睡觉时的情景,当时也没觉出湿。
    要么是根本就没东西弄在上面,要么就是太少,很快就干了。
    而且当时他觉得难熬,似乎过了很久,但这会儿冷静下来再一想,其实很短当然他只能以伯爵做参考,其次就是他自己,但他觉得自己能判断出来。
    难怪会有那种风言风语。
    格蕾丝自然是知道那类缺陷会给精神带来多大的痛苦。他本人倒是从没产生过什么邪恶想法,但如果设身处地地从陛下的角度思考,假设他也有那么大的权利,格蕾丝也没法保证自己就一定不会犯那种错误。毕竟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怨恨、嫉妒,还有漫长的孤寂与迷茫。
    如果是自己,遇到了一个有着相似缺陷的人,会如何呢?
    他想起令他疼爱万分的哈衣米,心跳忽然快起来。这么说虽然很不体面,但如果他没有猜错,通往成功的道路就藏在他的衬裙下,藏在陛下的裤子里。
    可他随即又想:如果猜错了呢?自己是因为那个豆子,那是穷人的食物,陛下怎么可能天天吃那种东西呢?
    他害怕地想,陛下发明那些游戏,也许只是单纯喜欢捉弄别人,以看别人光着身子出丑为乐。
    他想起陛下有多奇怪了。上床以后,陛下躺在他的腿上让他唱童谣。格蕾丝只会唱妈妈在世时给他唱过的爱尔兰民谣,陛下不满意,亲自教了他一首本国的。山庄里一向缺乏音乐方面的娱乐,格蕾丝没受过这类熏陶,学不好,陛下就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倒没有发火,只是很失望地说:母亲会唱很多摇篮曲。
    但他看着格蕾丝的脸,很快又换做另一副表情,很是喜爱地亲他的脸颊,向他道歉,说自己不该拿他和别人比较,还隔着衣服抚摸他,低声而热情地重复:我爱您!
    艾伦.斯顿说玛丽王太后是陛下派人毒死的。
    格蕾丝浑身发冷,从柜子里抱出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这时门被敲响了,把他吓得一个哆嗦。
    格蕾丝,开门。
    是艾伦.斯顿!
    格蕾丝跳下床去开门,艾伦.斯顿抱了一堆东西站在他面前:厚实的被子、漂亮的瓷盆、精致的水壶和水杯。格蕾丝看着他把这些东西一一放置好,然后弯腰摸他刚刚裹身上的那床被子,皱起眉:你的被子怎么这么薄?
    格蕾丝问他: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哪些?
    就是陛下的那些
    艾伦.斯顿凝视着他的眼睛,问他:害怕了?
    格蕾丝忽然去撩他的上衣下摆。
    艾伦.斯顿忙按住他,你干什么!
    格蕾丝抬头求他:让我看看你的伤。
    艾伦.斯顿握着他的小臂,长时间地望着他,然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到床上,慢慢松开手。
    一道扁长的新疤,位于肚脐右下方,泛着粉红,从紧致的皮肤上凸起,缝合的羊肠线像蜈蚣的腿那样排列在两边。幸好是看起来很大的一个伤口,子弹偏着打进肉里,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又飞出去,没有真正钻进腹部。
    微凉的指尖小心地停在那道疤旁边,结实的腹部收紧了,肌肉的轮廓更加清晰。
    格蕾丝感到有一只手落在自己发顶,手指埋进头发里,像是要把自己推走,又像是按着不让自己离开。
    他感到很羞愧,不敢抬头,却又卑鄙地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可怜:你会帮我吗?在王宫里
    这和之前试探地说出要给艾伦.斯顿求一个男爵头衔完全是两码事了,这是一次正式的合作邀请。
    头顶的那只手拿开了,格蕾丝失望地抬起头。
    艾伦.斯顿垂眸看着他,烛火太暗,格蕾丝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艾伦.斯顿的声音也显得很莫测,即使你是为了威廉威廉他不会高兴的。
    格蕾丝乞求地看着他。他和艾伦.斯顿有很多心照不宣的秘密约定,尤其是在威廉面前。他知道艾伦.斯顿肯定能看懂他的意思,如果他愿意,就会替他在威廉面前保守秘密。
    艾伦.斯顿默认下他的请求,没问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一个小小上尉能对他有用,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我会。
    他也有问题问格蕾丝。他拿着格蕾丝的手,让那指尖真正碰上自己的新疤,如果那会儿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格蕾丝毫不犹豫地说:会!
    艾伦.斯顿心满意足了。
    他是在战场上明白自己对格蕾丝的感情的。中弹后的第一晚是最危险的,没人能保证他一定能扛过去。在高烧的混沌中,他整个晚上只想到三个人:母亲,威廉,还有格蕾丝。
    前两个,他确信如果自己死了,他们会为自己哭,而自己则希望他们终能忘了自己;至于第三个,他不知道自己能否从那双纯绿色的眼睛里获得一滴眼泪,同时希望那女仆永远不要忘了他。
    艾伦.斯顿在格蕾丝的小卧室待到天将亮才离开,把他在首都听来的一切都告诉格蕾丝了。
    第64章 错判
    法拉内利先生说他昨晚没有留意,今天要认真瞧瞧是哪个小村姑这么有本事,把德内尔夫人从陛下的床上挤走了。
    他这话说得不好听,德内尔夫人却不生气,反倒欢快地笑起来。陛下还没起床,所有人都没有睡好,早餐桌上几乎没人说话,让德内尔夫人的笑声显得很突兀。
    德内尔夫人和法拉内利先生一起用轻蔑的眼神打量起格蕾丝,从头看到脚,尤其重点地去看格蕾丝平坦的胸部。德内尔夫人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嗤笑,她似乎也为自己这声笑感到抱歉,冲在座的几人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与法拉内利先生就格蕾丝的相貌、气质以及衣着交换起意见。
    连格蕾丝都知道,在有他人在场的时候说悄悄话是不体面的,所以两位歌唱家的说话声并没有压低太多,恰好在并不打扰其他人用餐、但如果特别想听就一定能听清的程度。他们这会儿说起法语,语调确实如人们传说的那般优雅,只可惜格蕾丝听不懂。
    阿伦德尔伯爵不紧不慢地咀嚼着,除却将食物送进口中时会低头看一眼面前的盘子,其余时间则一直看向低眉垂眼站立着的格蕾丝。这小家伙这么聪明,一定已经意识到这两个最受陛下宠爱的人早就结成可靠的同盟了。现在这个同盟将格蕾丝视作唯一的敌人。
    太天真了。同时具备聪明和愚蠢两种特质的年轻人,最容易被一时的顺利冲昏了头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这是阿伦德尔伯爵对格蕾丝昨晚的豪言壮语的评价。
    他昨晚被格蕾丝那番近似宣战的态度冒犯,但并未浪费时间去愤怒、沮丧或者委屈之类。就在今天早上,他还在积极补救,让威尔士为自己送去求和信号,代表自己告诉他,出身和门第在宫廷里有多重要。对于格蕾丝而言,他生长在这个山庄里,只有作为自己的义女,才是最正当也是最便捷的方式。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格蕾丝连他最后的劝告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味追问威尔士先生是否真有过一个夭折的女儿。
    威尔士先生向伯爵转述格蕾丝的话:格蕾丝小姐问我,她是否真的令我想起过我的小女儿她请求我不要骗她。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格蕾丝小姐确实总能令我想起我的孩子这是实情。
    威尔士先生的语气过于惆怅,让阿伦德尔伯爵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个极多余的问题,他觉得自己被格蕾丝的愚蠢传染了。
    王后陛下在德内尔夫人和法拉内利先生的说笑声中开口,邀请格蕾丝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用餐。德内尔夫人活泼至轻浮,王后陛下则因为过于端庄而让人忽略了她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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