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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倦免费阅读-格格党(56)

    金陵九面无表情,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种低气压。
    若是之前没这么熟的时候,裴折是决计不会在这时候招惹金陵九的,但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严肃问道:说句实话,你到底记不记得我当时说的话?
    金陵九瞥他一眼:这很重要吗?
    裴折颔首:很重要,如果你不记得,那我有句话很想告诉你。
    金陵九:什么话?
    裴大人!
    刘巡面色焦急,站在软玉馆门口,一看到裴折,立马小跑过来。
    裴折和金陵九的对话被打断,他略有些不快,但见刘巡这般焦急,心中微微一动。
    刘巡一口气没喘匀乎,忙不迭道:出事了,出事了裴大人!顾一曲的坟被挖了!
    裴折大惊:你说什么?!
    林惊空和君疏辞已经带着人赶过去了,刘巡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一早就将消息散布出去了,城门口加派了两倍的人手,凡是想出城的,都被扣下进行盘问,城外的坟地也是,一早就让人去守着了。刚才突然传回消息,坟地出事了,看守的人被打晕了,顾一曲的尸骨被刨了出来。林统领他们已经赶过去了,让我留下来等大人您,将此事告知,看要做什么安排。
    早晨刚散布了消息,这才过了没多久,顾一曲的坟就被挖了,无论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人们第一反应都会想到是官府动的手。
    如此一来,怕是会弄巧成拙,激怒凶手。
    裴折很快想清楚利弊影响,安排道:我要去一趟坟地,了解情况,刘大人你留在城内,加派人手,着重关注城门、官府等地方,我会将云无恙留下保护你,一旦有人闹事,直接拿下!
    云无恙担忧地看着他,还没说话,裴折就抢先道:事态紧急,你保护好自己和刘大人就行了,九公子会保护我的。
    金陵九:?
    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同去了?
    云无恙不知道金陵九的武功如何,生怕他们两个一起出什么事:九公子,你可以吗?
    裴折点头:他可以他可以。
    金陵九:
    金陵九被赶鸭子上架,一句话没说就被裴折拉走了,直到离开软玉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裴折松开手,客气道:方才是为了让云无恙留下,此行就不劳烦九公子了,恐怕很快就有事要发生,你还是先回客栈吧。
    带着金陵九到处乱跑,没个名目,不像那么回事。
    金陵九知晓要避嫌,没有拒绝,离开前打趣了一句:没有我保护,裴大人该不会受伤吧?
    裴折似乎笑了一下,很轻:我的能耐,九公子不是早就有所猜测吗?
    确实是那么回事,当初在淮州城的时候,遇到刺杀,裴折还曾有所显露。
    金陵九颔首:那就恭候裴大人的好消息了,我能不能尽快离开淮州城,就看你的了。
    裴折应下,看着金陵九走了两步,突然喊道:忘了一件事,我当时是认真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说的也很认真。
    金陵九神思不属地走回客栈,满脑子都是裴折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当时是认真的。
    有什么在脑海中划过,他动作一滞,猛地抬起头。
    如果你不记得,那我有句话很想告诉你。
    我当时是认真的。
    金陵九心中一震,耳边嗡鸣声不停,仿佛有大片雪花在眼前飘落,堆积,组成一片纯白的世界,让他再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满心满眼都是裴折说过的话。
    当时他们并不相熟,彼此看不惯对方,恨不得每一句话都带着刺,锋芒毕露,不知收敛。
    为了试探对方,还说过不少放浪之词。
    我走遍京城,看尽了宫墙内外的绝色,都没找到符合我要求的人。
    直到我来到淮州城,我见到了九公子。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都想把你娶回家当媳妇儿。
    那时他觉得裴折与传闻中相差甚远,是个轻浮放荡的人,才会说出这般言语,时至今日,裴折重又提起,并肯定的回答,说当时是认真的。
    金陵九闭了闭眼,让自己从裴折营造的古怪氛围中挣脱出来。
    他可以肯定,裴折是故意的,在知道他记得所有的话后,故意说出这句话。
    是真是假不清楚,但裴折想让他心绪不宁的目的达到了,金陵九暗自叹了口气,确定自己没办法忽略心底的异样情绪。
    他很在意那句话,没由来的。
    房间里空荡荡的,金陵九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裴折说要给他洗,便没有交给左屏,但这几日一直在忙案子的事,探花郎早出晚归,没抽出时间,衣服就搁置了。
    那衣服上的红色朱砂扎眼,像一团永远无法熄灭的火,从他的眼底烧到心头,将丛生的各种情绪烧成灰烬。
    金陵九慢慢平静下来,所有的激动都化作冰冷的雪渣,将他的手足掩盖住,冰冷刺骨。
    他闭上眼,就看到无法洗净的红,刺目的颜色染透雪地,流淌出罪恶的痕迹。
    金陵九手脚僵住,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有一种要死在十几年前的错觉。
    笃笃笃
    恰到好处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回,金陵九猛地吸了一口气,憋得发红的脸慢慢恢复正常的颜色。
    眼不见心不烦,他将那件碍眼的衣服卷起,塞到角落里,然后才面向房门,道:进。
    师兄,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穆娇在外面奔波了一晚上,脸上略有疲态,但眼睛很亮。
    金陵九向她身后看去,眉梢一挑,饶有兴味地问道:怎么回事?
    穆娇大大方方地笑了,一把拽起身后被捆得结实的人,丢到了房间里:师兄,我给你抓了个鬼!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63章
    金陵九倒了杯水,递给穆娇:喝点水,歇歇。
    穆娇一口干了,长出一口气:累死我了,师兄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抓这只鬼,跑了一晚上!他太能跑了,轻功不错,和之前在淮州城遇到的那伙杀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如果照我们之前的猜测,他绝对和幕后之人关系匪浅。
    金陵九打量了一下被捆成粽子的人,问道:做了措施吗?
    被捆住的是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因为打斗,身上有不少灰和痕迹,他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着,嘴巴里塞着一块布,昏迷不醒。
    穆娇放下杯子,踢了一脚地上的人:放心吧,第一时间就把他嘴给塞上了,他们这种人,肯定是死士一类的,被抓了就会自杀,我听说过,所以一逮到他,立马卸了他的手脚关节,下巴也卸了,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做的不错。金陵九赞赏地夸道,从武功路数上来看,能不能辨认出什么?
    穆娇摇摇头:他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招式路数,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痕迹,只是我与师父行走江湖多年,从没见过这种路子,依我之见,他不像是江湖出来的。
    不是江湖的路数,那就和他们之前的猜测对上了。
    金陵九蹲下身,在他身上找了找,找到一块长方形的牌子,石头材质,上面刻着一个数字七。
    七?排行第七?
    穆娇蹲在他旁边,探头瞧了瞧。
    牌子十分光滑,刻了字的地方凹陷下去,金陵九捏着牌子的手指用力,捏得指骨发疼,他缓了口气,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有可能,从字迹上来看,水平有限,应该不是什么大师刻的,很可能是他们自己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
    穆娇又翻了翻男人身上,一无所获: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金陵九问道:你是怎么抓到他的,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一说来。
    他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然后才能作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穆娇回道:昨晚我去找那装神弄鬼的人吗,师兄你是知道的,我轻功不错,我当时特意收敛了气息,慢慢靠近鬼哭声发出的方向。这人躲在客栈后面的巷子里,周围没有其他的同伴,他一直没有发现我,直到我走近他才发觉。然后我们短暂的交了下手,他打不过我就跑了,我一直追着他,在邺城里兜了很大一个圈子,后来出了城,才逮到他。
    金陵九反手收起牌子,指尖抵到男人的咽喉处,在周围摸了摸:那鬼哭声是他发出的?
    周围没有其他的同伴,那声音定是与他有关。
    穆娇颔首,颇为惊奇道:我以前曾听师父讲过,说江湖中有人擅长口技,能模仿各种声音,动物和男人女人俱可,若非昨晚亲耳所闻,实在难以相信,那仿若幼童的哭嚎声是从这样一个大男人口中发出来的。
    金陵九收回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江湖上奇人异事向来层出不穷,口技也不是太罕见,天下第一楼中就有擅长的人,你若感兴趣,等抽了空,我们一起回去,让你见识一番。
    穆娇眼睛一亮:太好了!
    她向来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感兴趣,昨晚也是好奇,多听了一会儿,才被这人发现,若是她真的打起精神,早就把人绑回来了。
    金陵九拍拍她的肩膀:一夜没睡,累了吧,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穆娇顿觉一股困意涌上心头,打了个哈欠:那人就交给师兄了,我回去补觉,左屏不在,师兄需要的时候叫我就好。
    等她离开房间,金陵九慢慢收敛了表情,一把掐住被捆住的男人的下巴,狠狠一捏: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男人骤然睁开眼,眼底不见惊慌,一片黑沉,仿佛一潭死水。
    金陵九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直接将人踹翻,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指,神情冷淡:你主子躲在哪里?在邺城吗?
    男人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蜷缩在地上,眸子阴鹜,紧锁在金陵九脸上。
    从淮州城跑到邺城,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一直阴魂不散。金陵九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片极薄的刀刃,他拿着刀,在男人的喉咙上比划了两下,有幸得闻你这把嗓子发出的声音,我不太喜欢,实在是厌恶得紧,思前想后,不能委屈自己受气,还是得委屈你了。
    刀片上渗出锋利的冷意,贴着男人的咽喉划过,金陵九的手很稳,力道不轻不重,脸上更是没有半分表情,近乎轻描淡写。
    男人咬紧了牙,身体上的剧痛远不敌精神上的紧绷感,金陵九这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更加折磨人。
    等到手下的躯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金陵九才满意地笑了下,同时手上用力,将刀片按进了男人的皮肤中,他面无表情,仿佛在干着最平常的事。
    那块牌子,是谁传给你的?第七位的话,应该死在十年前了吧。
    他的声音近乎温和,隐约还带着一丝笑意。
    男人后背冒出冷汗,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腾出一阵寒意,他的下巴被穆娇卸了,没办法说话,只能发出细微的单音。
    金陵九抬起手,刀片仍留在男人身上:没想让你回答什么,用不着,我还没沦落到要靠这种方式来获取消息,你和你主子,小瞧天下第一楼了。
    男人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恐惧,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他不敢动弹,伤口的疼痛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更为突出。
    金陵九拿出之前搜到的牌子,在指尖把玩:看你年纪不太大,应该不知道,这种牌子我有好几块,一二三四五六七,都能凑齐一套,不过都已经是老物件了,等了好些年,才终于等到你送来这块新的。
    血从男人伤口上滑下,落到地面上,砸开一朵朵小巧的血花。
    映在眼里是脏污的痕迹,金陵九心中不悦,皱紧了眉头,朝着窗户拍出一掌,掌风强劲,直接将窗户击碎,片刻后,两道黑影从窗外钻进来,轻飘飘落了地。
    参见主子。
    两人一左一右,跪在金陵九面前,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金陵九随意地应了声,曲肘撑在桌子上,点了一下其中一个人:你将他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切记,要留着他一口气。
    遵命。那人接了命令,一掌砍在男人颈后,单手毫不费力地提起人,直接从破开的窗户越了出去。
    待两人走后,金陵九才看向另一个跪着的人:之前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娇小俊俏的脸:回禀主子,有人在暗中调查您。
    若是裴折在这里,定能够认出来,这人分明是之前他喊作姐姐的女子。
    若是软玉馆的老鸨在此,也定能够认出来,这人和她之前收留的傻子长得一模一样。
    金陵九啧了声:京城那边?
    是。女子顿了顿,又道,但和之前不一样,这次是左相的人。
    金陵九眯了眯眼:左相?他怎么会掺和这事?
    女子:有消息传来,那些人查到我们在做的事后,直接回了京城,过了没多久就改道往邺城来。
    金陵九眼皮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女子:昨天中午。
    金陵九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昨天中午,他和裴折傅倾流等人在八宝斋吃饭,君疏辞和林惊空造访,然后带走了裴折,等到晚上裴折回来后,就说了那种话。
    只愿我这枚棋子,能叫九公子你用得如意。
    屋子里很静,气氛变得压抑。
    良久,金陵九垂下眼皮,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女子眉心紧蹙:主子,我们需不需要做什么?
    不用,什么都不用做。金陵九顿了顿,笑意渐冷,让他们查,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帮他们。
    女子惊愕抬头:主子?!
    金陵九面无表情道:他们想查什么,就叫他们查,除了那件事,其他的都可以告诉他们。除此之外,还可以将我们查到的一些事散布出去,既然他们想知道,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来。
    他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这世间粉饰的太平,也是时候结束了。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主子,还有另一件事,你之前让我们查的,顾一曲和裴折的关系。
    金陵九掀起眼皮:查到什么了?
    女子:裴折和顾一曲没有关系,但他和另一个人有关。
    金陵九:谁?
    女子:顾一曲的应该算是倾慕的人,他叫林雪原,是裴折的师父,十四年前,曾流落南地潇湘,被裴家收留,教过裴折武功。
    女子离开后,金陵九自己坐了一会儿,然后叫醒穆娇,找到掌柜退房。
    因为房间窗户的毁坏,以及地上的脏污血迹,他多付了不少的银两,同时嘱托掌柜将他那件脏了的衣服扔掉。
    他们的马也放在客栈,退房时要一并牵走,两人遂牵着三匹马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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