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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免费阅读-了仲未饮茶(45)

    澹台雁坐在上头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这是要在明德殿上,借着早朝的辰光断案详刑了。
    林颖芝提出的三司会审,须得有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抽调高级官员共审案件,再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宗亲监审。
    只可惜崔氏半朝亲族不是说说而已,拨来算去,就连大理寺自己都配不齐员。
    众人闹得不可开交,崔氏闹着说他污蔑人,而大理寺这头不能提审,又确实不知该如何推进查案,正在为难之际,还是褚霖出来拿定了主意。
    既然三司会审不行,那就干脆众臣共审,满朝会审,大理寺将掌握的证供和人犯都押上明德殿,由他这个皇帝亲自监审。
    是非清白如何,公理自在人心,无论崔氏清白与否,都该有个说法。
    第 54 章 [V]
    第五十四章
    崔氏自然不肯。一则此事崔从筠着实是被人陷害,且崔氏其他人都并不清楚详细,如何就能成了全族罪过?二则皇后全须全影,无病无灾,崔从筠的小小过错也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在他们看来,皇帝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想要铲除崔氏!
    褚霖确实是借题发挥,而这么多年来,想要动摇世家的也不止他这么一个皇帝,崔氏岂肯善罢甘休,当即准备着要反击。
    以崔氏半朝亲族布列显要的地位,想要反抗皇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上书乞骸骨朝堂上的臣子全都告老还乡,皇帝身穿龙袍也不过就是个空架子。
    然而这一招数,在先前弹劾皇后时就已经用过了。崔氏也算精明,为了试探皇帝的意思,几个身在工部的崔氏官员同日上书辞职,直言自知不得上亲眷顾,宁愿辞官归乡故里。
    辞官的崔氏官员都出身水部司,他们上书辞官之后便抱病在家,底下司众也都得了授意不敢作为,于是水部司立时瘫痪,正逢江南道叫着闹水灾,工部本该派人下去查看详情,修补缺漏以待来岁春汛的,这样一来也无人能去了。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算不上伤筋动骨,崔氏算盘打得响,他们这群人虽眼下得罪了皇帝,但等到皇帝发觉朝中无人的要紧之处,自然会乖乖前来认错,这群水部司的官员也就能原地痊愈,继续为国效力,为君效忠。
    谁知道辞官信一上去,还没送到皇帝的案桌前头呢,尚书令裴是非亲自批了他们的辞官请求,又立刻提拔几个原在水部司打杂的小吏填补了空缺,那几个小吏在水部司窝了好几年,倒是比只知道通观全局的崔氏子弟更懂得如何做事,其才学更是不逊于世家子弟。
    后来才知道,这几人都是寒门出身,同裴是非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桃李名分。
    而尚书省本该统管六部,裴是非身为尚书令亲自过问一司事务,虽是大材小用,却也无可指摘。
    崔氏釜底抽薪的一出,反倒让他人填了柴火,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崔氏是再不敢辞官相逼了,毕竟虎视眈眈的除了寒门,可还有时刻窥伺着的其他世家!
    寒门那头绝不会伸出援手,世家这头也并非铁板一块,区区一块美玉,便让向来同崔氏来往甚深的卢家、郑家纷纷袖手旁观。
    太平光景时,崔氏想要打压寒门,卢家郑家或是为了亲戚脸面,或是为了自身利益,尚且还能跟着吆喝吆喝,可真要遇到真章了,各家都是自扫门前雪,又如何会舍命相帮?
    且不说交情没到那个份上,就说他们自家族里,等待出仕的子弟可也还不少。
    更何况,崔从筠若是当真生了谋反之心,那可是要株连的大罪过,卢家和郑家毕竟不姓崔,也犯不着上赶着给人家填命,若崔氏确有不臣之心,那皇帝此举也确实合情合理。
    这些年来崔家确实太富贵了,皇帝既然要拿他开刀,其他人也都想着能不能从这块庞然大物撕咬什么下来。
    如此,这公审之议竟是得了大半朝臣支持,崔氏子弟饶是再激愤,终究也是无力转圜。
    公审一定,不论结果如何,崔氏这一局已是败了,剩下要做的,也只是在这败局之中减少损失罢了。
    在这节骨眼上,再去掰扯女子能不能上殿已经没有意义。
    林颖芝侧过身,几个仆妇便将犯妇崔从筠带了上来。
    若是寻常案犯,本该是由衙差押送上堂,林颖芝终究还是念着几分脸面,临时让自家仆妇代为押送,免得男子粗手笨脚地损伤了崔氏嫡女,也免得崔甫再说什么损伤贵女名节的废话。
    崔从筠却并不领情,她挣扎着被押送上殿,一看这满朝满堂身着朝服的男人看过来,当下便是羞怒交加。
    她摆脱仆妇的钳制,奔到崔甫身前大喊:父亲救我!而后扶着他的袍脚痛哭失声。
    她这几日待在大理寺里头吃斋,虽没受什么磋磨,可那粗糙的布衣,简陋的饭食,于崔从筠这样金玉堆里长出来的贵女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只是众人看她衣着严整,中气十足,却哭出了六月飞雪的气势,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崔甫却见不得女儿在人前丢脸,躬身将人扶起来挡在身后,一言不发地怒视着林颖芝。崔从筠也逐渐从他的沉默中发觉不对,只低头在他身后默默啜泣。
    有这一出,崔从筠的身份便确定了。
    林颖芝道:启禀陛下,犯妇崔氏已经带到,另有崔氏与胡人逆贼沟通往来的信件、证物,皆已在堂,请各位大人详查。
    仆妇将人送到之后便退了下去,几个龙武卫搬上来一个箱子,里头正装着所谓的证物和证供。
    什么犯妇,什么胡人?崔从筠扯着崔甫的袖子道,父亲,他们在说什么?这些贼人将我掳走,又将我带到这里来,这是要做什么?
    还未待崔甫说什么,林颖芝先回答了她的问题:犯妇崔氏,种种证据在前,你与胡人莫乎珞珈有私在先,谋害君王上亲在后,勾结外族,倾覆朝廷,如此种种,罪大恶极,你还敢抵赖!
    荒唐!崔从筠躲在父亲身后,心头也多了几分底气,什么勾结,什么谋害,分明是你这贼人构陷于我,企图陷害我崔氏!父亲,女儿不认得什么胡人,女儿本在太安寺中清修,却被却被贼人掳走看押,又被带到这里来,女儿是被人冤枉的!
    崔甫眼神闪动,亦对林颖芝怒目而视:大理寺便是这样办案的?强行掳掠闺中女子,强权相逼?若非我儿不肯屈服,是不是也要被你屈打成招?
    崔大人,要不您再看看,令嫒身上可有伤痕?林颖芝笑了,还请大人明鉴,令嫒本是自行投案到我大理寺公廨的。
    你!
    崔从筠却没再反驳,这大理寺的门,倒还真是她自己走进去的。
    她原在太安寺待得好好的,谁知那日一群贼人闯进来将她掳走,那群人倒是也没伤她,只是带到一个小院关押起来,每日送食水的仆役都是哑巴,也不肯受她的贿赂和威胁放她出来。
    也不知被关押了多久,终于有一日,那些人用黑布罩着她的脸把她押上马车,她看不见他们的脸,只听见只言片语,说只等崔家的银钱一到,便要将她的尸首扔在崔府门前泄愤。
    原来如此,他们原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想要绑了她向崔家要钱,可是钱要到了,却仍是想要撕票。
    崔从筠只得自救,幸而那些人看她是个弱女子,连绑缚的绳索也松松垮垮,她尽力解开绳索,摘掉面罩,趁着匪徒正在前头驾车的功夫,从马车后跳了出去。
    这样大的动静,那些匪徒竟然毫无所觉,崔从筠在大道上一路狂奔,模糊看到个门庭略高些的富户便躲了进去。
    好巧不巧,她撞进去的正是个公廨,是官署那便好办多了,她父亲是正四品右谏议大夫,祖父更是当朝中书令,她一见穿着官服的林颖芝便报出身份,也没说自己是崔从筠,只说自己是崔家某个旁支的嫡女,让他们立刻传信崔府,接她回家。
    谁承想,林颖芝一听她是崔氏女,立刻就将她扣押起来,接下来更是有几个僧人侍女进来认人,一语便道破了她的身份。
    在这之后,她又再次被人看押起来,直到今日上殿,才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如此说来,那大理寺的官署,倒真是她自己进去的。
    只是她不过是误入大理寺,却被林颖芝说成是主动投案自首,何其可笑!
    崔甫也想着将话由转到这上头,然而林颖芝却懒得同他们掰扯这些,左右人已经到了,便也不愁无人当场对峙。
    启禀陛下,这些信证皆是出自莫乎珞珈与犯妇崔氏,大理寺已经比对笔迹,辨明真伪,证明崔氏确实与莫乎珞珈有所往来。
    说着,林颖芝又将太安寺的僧人,还有几个旧前在崔家做活的侍女出面,分别辨认了与胡人沟通的正是崔从筠,还有那些信件的字迹正是出自崔从筠亲笔。
    这样明显的构陷,反而让崔从筠冷静下来。
    可笑,可笑!林大人就是这样办差的吗?崔从筠握紧拳,脸上满是悲愤,林大人出身寒门,或许不知,我崔氏门庭高,随身侍婢亦分三六九等,这些人她一一指过那些婢女,她们长相粗陋,手脚粗苯,如何能入内院伺候?更不要说伺候我的笔墨了,她们能够偷盗一二字纸,已是十分不易,想来,这也是她们被赶出崔府,记恨崔府的缘故吧!
    有人上前将那几个婢女的手心翻开,果然满是粗粗厚厚的老茧。
    世家女儿金贵,更何况朝廷之上,哪家哪户没有女眷?这样的人,确实是连洒扫都觉得伤眼,凭崔氏豪橫,何以会让她们伺候崔从筠?
    林大人家中也有女眷,难道不清楚女子清白为重,即便是上山礼佛,一切从简,也必要有侍女贴身保护。崔从筠转向那僧人,你说见到我与胡人私会,那我倒是要问问你,当时我身边侍女长相如何?穿着如何?我在寺中多日,你既然能认得我,想必也该知道我身边侍女一共几人,分别长成什么样子吧!
    那僧人自然支支吾吾,只说崔从筠既要与人私会,又如何会带上侍女,至于崔从筠平时身边侍女的事情,他又推说男女有别,他是清修之人,需要避嫌,并不知道那么多。
    崔从筠不由冷笑:我既然连侍女也要赶走,必然要寻清幽之地,这样才能确保旁人不知,又如何会让阁下亲眼见到?
    僧人证言做不得真,那几个侍女也身份存疑,崔从筠眼睫含泪,声线凄楚,字字句句驳斥了林颖芝所言,证明对她的控诉站不住脚。
    崔甫原还有几分生疑,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胆大包天,恣意妄为,不是不能做出勾结外族谋刺皇后的事情,即便事后她声声说自己是被人陷害,但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自己究竟为何身在谋刺现场。
    可是现下看着自己女儿哭诉着不公的模样,他也心疼起来,又生出一丝转变现况的希望,当即便同林颖芝争论起来。
    林颖芝冷笑一声:当真是好口舌,不愧是谏议大夫的嫡女。好,这些人身份低微,不得近身,那此玉价值万金,是否是你的私物?
    他拿出那枚证物,先前崔甫矢口否认,只说崔氏徽记可以伪造,崔敬晖也只以为此玉不过用作离间,并不是当真是崔从筠之物。
    却想不到崔从筠一直泰然自若,见到那玉时却惊愕地整大了眼睛。
    不、这当然不是我的东西
    她犹在否认,可她先前为了驳斥几个证人站到了崔甫身前,一言一行正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一瞬的惊愕却做不得假!
    原先同崔家素有往来的人家都暗自庆幸,幸好提前抽身,否则真要被这不忠不义的崔氏给带进沟里去。
    崔从筠仍在否认,林颖芝眼神一扫,已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当即朝皇帝请旨,说还有位证人要出言指正,只是她身份特殊,曾为崔从筠所逼迫做了许多不得已的错事,还望皇帝能够看在她勇于出面证供的情况下,宽宥一二。
    这话说得,倒像是皇帝不肯宽宥,她就不肯作证似的。
    褚霖面色沉凝,点了点头。
    林颖芝叹了口气,让人把证人带上来。
    一女子身着素衣缓步上前,步伐轻灵,举止妥帖,倒比崔从筠更像个门阀世家出来的贵女。
    那女子样貌妍秀,眉心一点胭脂记,平白添了几分媚色。
    罪人喻氏,拜见陛下,拜见娘娘,拜见各位大人。
    崔从筠惊愕地瞪着喻静妩,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玉佩确实是她的私物,几张字纸虽然陌生,但笔迹也大略与她相似。
    信件尚且可以说是伪造,但那几个侍女既然并非是她院内人,又如何能拿到这玉佩?
    崔家世家门庭森严,内院伺候的人都是筛检过的家生奴仆,身家性命都握在主人手里,必不可能背叛。
    算来算去,既能盗取她私物,又有心背叛的,也只有这个喻静妩了!
    喻静妩款款下拜,眼神淡漠:罪人蒙太皇太后垂怜,封为女官随侍左右,原该长留太安寺。后来崔氏入寺修行,太皇太后念及罪人与崔氏年岁相仿,便指派我去伺候崔氏女
    喻静妩三言两语,将自己同崔氏的关系大略简述,太安寺中人员众多,太皇太后回到行宫之后,也有不少宫人女官见过喻静妩和崔从筠,她们都可以作证,证明崔从筠曾经对喻静妩颐气指使,也证明喻静妩曾经受崔从筠的指派做过许多事。
    喻静妩道:在太安寺时,崔氏便与胡人莫乎珞珈早有往来,然而只是信件传递,并无逾矩。后来,崔氏随同太皇太后入宫,滋生入主中宫之心,对皇后娘娘多有怨愤之语,便命我传递书信,联系胡人莫乎珞珈,企图勾结谋害皇后
    你、你胡扯!一向唯唯诺诺的幼犬突然反咬主人,崔从筠的双眼几乎能喷得出火来,分明是你与那胡人勾结,所有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却要安到我头上来,你这是何等居心!还有那玉佩,分明也是你所偷盗
    这样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喻静妩是崔从筠身边人,想要什么证据造不出来,若是有意构陷,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人也帮腔质问道:如此犯上作乱大罪,你也敢帮?若你当真被迫参与,何不及早报官,寻求庇佑?依我看来,倒是恶奴欺主更合理些。
    扶风喻氏虽是小门户,毕竟也有人在朝为官,喻静妩是喻氏宗脉,到了上京却只能为人侍婢,喻氏门人早就心生不满,当即与那人辩驳起来。
    两方吵了一阵,又有更多人也加入争斗,喻静妩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倒像个局外人。
    她冷冷清清地站了一会儿,忽而惨笑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淌下来。
    大人明鉴,崔氏何等势大,我若不依,怕是连命都保不住,此等大事,我该如何去告,向谁去告?喻静妩又回过身,含泣带苦地看着崔从筠,你说是我构陷于你,然而我身份卑微,如何能支使得动崔家嫡女?你说你无辜,九成山上东坡寂静荒凉,除了埋伏的刺客之外别无他人,崔娘子又如何会身在当场?!
    林颖芝趁热打铁,随之唤出几名在遇刺现场救驾的龙武军,他们皆能证明谋刺一案发生在九成山东坡,又曾发现女子衣物的布料,再有几名布商出前辨认,证明此布料织法特殊,专供崔氏。
    也不知大理寺是什么时候搜集到这么多证据的,崔从筠犹自梗着脖子否认,说她从未去过什么东山坡,更不知道那布料是哪里来的。
    只是她说着说着,却也发现周围官员的眼神越来越不对,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眸光一暗。
    旁人不知道,但崔家自己人都清楚,她确实去过谋刺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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