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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亭而立(37)

    马郎中是左一个好徒弟、右一个为师有难,叫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直叫六儿都不好回绝。
    他慎重地瞥了自家师父一眼,便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径直返身回后屋,不多一会儿便左手拿着一只碗、右手提了一把菜刀出来。
    将两样东西往屋当中的案几上一拍,二话不说撸起自己的袖口,伸出手腕子。
    两眼一闭、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一般地说:要用多少血,师父你随便放,不过求您快点,徒徒儿怕疼。
    第五十一章 大放血
    软磨硬泡之下,见小徒弟终是乖乖就范,马郎中内心自然是无比激动。
    连那些疼惜不忍的虚话都懒得再讲,趁着这孩子还没反悔,一手抄起案几上放着的菜刀,一手上前紧紧握住六儿伸出来的手腕子。
    防止放血的时候,这孩子因为疼痛落荒而逃,马郎中又将他整个人抵在了案子旁,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这才放下心来。
    掂了掂手里的菜刀,还不待下手,只听六儿尖着嗓门,哀嚎一声:啊痛死了
    哎哟哟师父你快点
    啊我要死了
    呜、呜、呜
    那声音大得,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恨不得直将头上的屋顶掀翻。
    一旁看着的何青青、柳烟寒只觉得双耳欲聋,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而首当其冲,离得最近的马郎中,在这一嗓子魔音灌耳的冲击之下,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差点被震成内伤。
    他瞅了一眼自家这没出息的小徒弟,手里的刀刃连皮儿都没挨到,就已经哭得鬼哭狼嚎,恨不能整个人都厥过去。
    没好气地翻了一记白眼,咬了咬后牙槽压下心头的愠怒。
    尽量语气平和地说:别嚎了,为师还没下刀呢!
    啊!
    闻言,六儿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这会子才反应过来,转了转手腕,发现确实一点都不疼。
    抬眸瞅了瞅自家师父比锅底灰还要黑的脸色,怯生生地说:师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紧张。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手腕上一热。
    长痛不如短痛。
    马郎中懒得和这不着调的小徒弟再说半句废话,拿起自己平时给人刮骨剔疮的手法,手起刀落,干净利落脆地给他手腕上来了一刀。
    六儿几乎没有任何痛感,只看见殷红的鲜血立马从自己的手腕子上涌了出来,还带着一股子热乎乎的触感。
    滴滴哒哒地落到了案几上撂着的瓷碗中,整个过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叫他瞬间愣在了原地,连尖叫哭喊都忘记了。
    接下来的过程,六儿出奇的配合、意外的安静。
    他死死盯着那股殷红的血,不断地从手腕处汩汩涌出,感觉它们从自己身体里抽离,汇集在瓷白的碗中。
    那抹殷红特别扎眼,就像是茫茫雪地上开了几朵红梅一般的刺目,让人的视线无处可躲,不看都不行。
    一股子腥甜的气息,开始弥漫在周遭空气中,那是鲜血特有的味道。
    让六儿想到了以前和师娘去集市上买菜,经过卖鱼的摊位。
    鱼贩子开膛剖鱼的时候就是这种腥气,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一般,无处可逃。
    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自己全身发冷,浑身觳觫,越是想克制抖动的却越加厉害。
    但是不想再被师父责骂没出息,一点也不像个爷们。
    也不想被外人嘲笑胆小如鼠,不配做疮疖圣手的徒弟,所以只能拼命地忍着。
    更糟糕的是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感觉周身的空气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越来越稀薄,连吸上一口气都非常费劲。
    旁边的柳烟寒已经注意到了六儿的异状。
    只见他面色发青,嘴唇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连眼神都直愣愣的、死死盯住自己一直流血的手腕子,一副随时都要昏厥的样子。
    心说这孩子所言不虚,他确实有晕血症。
    于是连忙上前,抬手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叮嘱道:六儿,闭上眼睛别看了。
    身后有了依靠,六儿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般,好在有柳烟寒一把扶住才不至于从案几上滑溜下来。
    马前辈,六儿晕过去了,快住手,帮他止血吧。柳烟寒扶住六儿喊道。
    而此刻的马郎中只顾放血,哪里顾得上许多,他见碗里的血还不够,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并且不以为意地说道:不成不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够浸染一张帕子的,还得再多放一些。
    你放心,这孩子打小皮实得很,就是吓得厥过去了而已,一会儿醒了就没事了。
    见马郎中说得一派轻松的语气,柳烟寒霎时间有些生气。
    心想做师父的,哪能一点也不顾自家徒弟的安危,好像此时此刻去赌坊耍钱,比什么都重要,这小徒弟的死活在他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
    瞥了一眼瘫在案几上,早已晕厥过去的六儿。
    此时已是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挂着冷汗,眉头紧锁,像是正在忍受着巨大的不安和恐惧。
    柳烟寒觉得这孩子真是挺可怜的,跟着这样的赌鬼师父,连最起码的安稳日子都没有保障,更别提有没有前途了。
    哎,这就差不多了
    眼见着,点点滴滴的殷红鲜血终于汇集了差不多小半碗,足够浸染一方帕子了。
    马郎中这才放开六儿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丢进碗中,将鲜血尽数吸尽,只将帕子整个染成鲜红。
    随后,他将那方黏糊糊的血帕子,慎重地塞进随身的钱袋子里,这下子总算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片刻也不愿再耽搁,只想快些去赌场一试究竟。
    他顾不得看上一眼晕厥过去的六儿,只能先托付给何、柳二人看顾。
    二位公子,时不待我,六儿就有劳二位帮忙照顾一下了,老夫现在马上就去赌坊一战,各位请在此处静候佳音,待我马到成功时,蛇信子的药方一定双手奉上。
    说完,急不可待地就要出门。
    马前辈,且慢。不想,又被何青青叫住了。
    马郎中停住脚步,有些不耐烦地转头问:何公子,又怎么了?不会还有事情没有办妥吧!哎呦我说摆个风水局怎么这么麻烦,又是这、又是那的,您还有什么尽快吩咐,再慢点,这一上午的功夫全耽误过去了。
    见他一副恨不得赶去赌场投胎的猴急模样,何青青心知这是他心里的赌瘾在作祟。
    好说歹说的话,现在肯定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所以也无意再多说什么。
    但以昨天在赌局之上对马郎中的观察和了解,深知他这人急功近利、贪得无厌。
    在赌局之上不知道见好就收,一味地嗜赌恋战,所以风水局的禁忌不得不对他详细交代清楚。
    于是郑重其事地对马郎中嘱咐:马前辈,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不过您去赌坊之前,晚辈还是要多说一句,您只要把先前输出去的田地、老宅子都赢回来之后,就速速离开赌坊,不要再战了,明白吗?
    什么!
    马郎中疑惑且大失所望地问:难不成这请运风水局也像先前的避煞旺运符篆一样,效力只有一炷香的工夫?
    何青青回答:哦,那倒不是,只不过你请运上身以后,一定要万事小心,尤其是不要在赌坊里赌夜场,子时前一定要从赌坊出来。
    为什么?
    因为你家宅之中供奉的铁甲将军是帮你引渡的他人运势,而你身上携带的请运法物血帕子,是借用的他人气血,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
    何青青语气慎重,没有半分玩笑:青天白日里倒还无所畏惧,只不过这地下黑赌坊都供奉的有邪神,午夜子时一到,正是天地阴煞之气最重的时候,你若是还置身其中,容易遭到反噬,招惹血光之灾,望前辈您小心谨慎,方是万全之策。
    好了,我都知道了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得知请运风水局,并不像避煞旺运符篆一样,有时效限制,马郎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如此算来,自己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在赌坊里耍上一耍,等赢够了本,一定要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我一定注意时辰,早些回返,你们放心吧!说着,挥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前辈,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本来何青青追到门口还想抢着再多嘱托几句。
    但看着马郎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低吟一声:算了,去吧,是福是祸,全凭造化
    唔,倒在床榻之上的六儿翕动一下眼皮,鼻腔之中发出一声轻哼,总算是从昏厥之中苏醒过来。
    睁眼一瞧,面前还是熟悉的床帐,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医馆之中。
    抬手捂上昏沉沉的脑袋,此时四周被帐子围着,光线很暗,晨昏不辨,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只记得自己先前跟师父置气拌嘴,又被师父放了好多血,之后就厥了过去,再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摸了摸自己手腕子,发现已经被止血包扎好了,而且扎得不松不紧恰到好处,除了还是些许疼痛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包扎的,定是手法娴熟的医者所为。
    想来自家师父割肉放血虽然下手狠了些,可也并非全然弃而不顾,晕血昏厥还是及时施救了。
    自己虽只是师父捡来的弃儿,可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日子艰难与否,师徒之间的情分自然是没话说。
    正思忖着,床帐被哗啦一下撩开了。
    只见柳烟寒端了一只碗站在床畔,想来是要查看六儿的情况如何。
    柳柳公子,六儿有些诧异。
    他抬头朝身后观望,并没有见到马郎中的身影,倒是见何青青也走了过来。
    哎呦见血晕,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何青青一见六儿醒了过来,忍不住拿他开玩笑。
    一听三天三夜,六儿立马傻了眼:什什么?三天三夜,我我真的睡了三天了吗?
    他慌乱无助地揪着身上的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可一下子起得急了,眼前一阵发黑,差点一头栽到床下去,幸好柳烟寒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才不至于真的倒下。
    噗嗤见眼前这孩子说什么信什么傻呵呵的模样,何青青差点笑喷了。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实诚,说什么你都信啊!骗你的,就睡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何青青憋着一脸的笑意说:你以前是怎么做马前辈徒弟的,他可是个郎中啊!你当他的徒弟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人若真的睡上三天三夜,不睡死,也早饿死了。
    我本想反驳些什么,无奈自己笨嘴拙舌,竟是吭哧瘪肚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何青青好一阵言语嬉戏,六儿羞愧地垂下头去,只不过他方才晕血昏厥,脸色现在还是煞白的。
    就算是再不好意思,脸上也翻不起一丝血色,只是更加难看了些。
    一直在旁听着的柳烟寒,抬肘轻轻拐了拐何青青,示意她不要再拿这倒霉又可怜的孩子开玩笑了。
    好了,何公子 这孩子刚刚醒,你就别拿他寻开心了。
    何青青挑了挑眉头,便没再多说。
    六儿抬眸环顾四周,发现屋里除了柳烟寒、何青青俩人之外,并没有师父的身影,于是开口问:我师父呢?
    何青青将马郎中的行踪如实告知六儿:你那好师父早就去赌坊大战四方了,哪还有时间看顾你这毛头小子,临行前他把你托付给我和柳公子照顾了
    她拍了拍柳烟寒肩头表示:连你腕子上的刀伤,都是柳公子给你止血包扎的。
    听了何青青所述,六儿神情有些别扭,他垂眸看了看腕子上的包扎处,一手死死地揪住被角,脸色又白得更厉害了些。
    六儿啊!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看出他的脸色不好,柳烟寒关切地问。
    哦没没有,六儿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否认。
    没有就好,你方才晕血昏倒了,刚醒来若是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说出来,知道吗?
    嗯,多谢柳公子关心。六儿点头致谢。
    对了,本想给你熬点安神定惊的汤药,可我方才看了看,医馆里没有药材可用,只好烧了点热水,你先将就着喝点压压惊。
    柳烟寒将手里端着的碗朝六儿递了过去,并轻声嘱咐:小心还有点烫,你仔细着点。
    面前的柳公子虽然是个外人,可如此关切的话,六儿此刻听来也是无比暖心。
    他记得以前自己病了,师娘就是这样亲自嘘寒问暖地小心照顾。
    可自从师娘、师公相继去世以后,家里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师父是大糙老爷们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要说照顾旁人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温暖的问候。
    想到此处,他的眼角不禁湿润了。
    你怎么了!看着六儿神情忧伤,柳烟寒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六儿不着痕迹地抬指擦了擦眼角。
    笑了笑说:水气有点熏着眼睛了。说罢,就着手里的碗仰头喝了下去。
    啧、啧、啧何青青瞧着眼前这小毛孩的别扭样,禁不住直咂嘴。
    她平日最见不得旁人有委屈却又憋着。
    于是直言不讳地说:算了,有什么可逞强的,你就直说你师父去赌坊耍钱,被他狠心丢下不管,心里很失落,很难过,很想哭不就得了,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痛快。
    被戳到了痛处,六儿脸色一沉。
    急冲冲地辩解:我我没有隐瞒,我也没有难过,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敢怒不敢言吗?何青青反问。
    六儿一下子更急了,他冲着何青青喊道:师父就是师父,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没有怨言。
    第五十二章 另寻出路
    何青青没想到,这么个傻愣的半大小子,为了维护自家师父,居然有胆在她面前嚷了起来。
    心下想,你家师父得知我乃赌仙后裔,还处处有求于我,时时陪着小心。
    你这个小鬼头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造次,今儿不好生和你理论一番我看是不行了。
    嘁她嗤笑一声。
    不屑地说:口口声声师父就是师父,做什么都是对的,真是好孝顺的儿,难不成你师父去杀人放火,你也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甚至还要虎作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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