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步步深陷 > 步步深陷
错误举报

玉堂(122)

    他仍旧没反应。
    我手肘撑住床沿,凑近他下颌,一字一顿,你不舍得我。
    他下颌长满密密麻麻的青色胡茬,光影微醺,他染着醉意,那种醉意充满男性的原始欲,他的衣衫不整,他袒露的厚重体毛,他身上的汗味和烟味,都为他的原始欲增添一份神秘性感的力量。
    野性,感性,极致的性张力。
    我潮热的气息喷在他胸肌沟壑,林宗易终于生出一丝波澜,他扣住我脸,手上发了力,连同我整个身体掀下床,亲手折磨一个蛇蝎女人,才痛快。
    我摔下的同时,脚趾顺势扫落了手机,林宗易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我划开信箱,是陌生号的短信,陈志承昏迷不醒,给治吗。
    我五指捏紧,干脆豁出了,回复了一行字,在家治。我犹豫了一瞬,又追发一条,勿回。
    送去医院一定会传进林宗易的耳朵,就露馅了,另外在居民楼更方便动手抢人。
    我删掉两条短信,把手机放在床脚,挣扎着起身,宗易,我磕肿了。
    他闭着眼,没理会。
    我完成任务,全身而退。
    转天早晨,林宗易刚走,我接到程泽的电话,他在那边问,你有俩爸爸?
    我气得骂他,你有五个爷爷?
    程泽不可思议,南区有两个陈志承,都在6号房。
    我蹙眉,俯瞰楼下的江水,我爸最初在苏城服刑,我妈去世那年,他改判又转狱到南区。
    程泽说,这个陈志承顶了你爸,不然他身份特殊办不了保释,其中门道非常复杂,冯斯乾也算尽全力了。
    我攥着桅杆,没吭声。
    程泽在一个极其空旷的地方,说话有回音,3月6号,我查到白喆的车最后定位在涪陵路,附近五公里内,有29个老旧小区,我都撒网了。
    我深呼一口气,挂断电话。
    冯斯乾没告诉我究竟怎么保释的,只告诉我结果,办成了。
    他是一个什么都不解释的男人,心思千回百转,嘴上只字不吐。
    蒋芸说,闷葫芦还有妈宝男,是最令女人心累的男人,再浓烈的爱情,都将死于沉默和猜。
    程泽排查29个小区,至少需要三天,我必须在后方没事找事,拖延住林宗易,以免他临时转移陈志承。
    那几日我使出浑身解数留下他,川鲁粤淮四大菜系轮番烧,伦巴恰恰轮番跳,林宗易虽然不吃也不看,但他的确被我牵绊住了,我无数次拿到他的手机,删了汇报陈志承病情的短讯。
    每次都相当惊险,有一次他前脚进浴室,后脚就收到短讯,我刚删除,他又返回找手机。
    我等到第四天,程泽来消息了,陈志承被带到北郊的废弃厂房。
    我心脏咯噔一跳,什么意思。
    程泽提醒我,发现邻居是警察,他们躲了。韩卿,不能再等下去,我的人说,伯父的腿没了。
    我没站稳,跌坐在地,没了?
    他回答,对,截肢了,本来早点救治能保住,耽误感染了。
    我用力握拳,明天行动。你打点下关系,能出城最好,实在出不了,住进你公司的员工宿舍。林宗易目前不得不低调,他不会明目张胆劫人。
    程泽说,我会用尽一切办法。
    我又联系蒋芸,要了几个同行的号码,打给一个叫胡琳的女人,猎物的地址在万隆城,你称呼振哥。明晚,你勾搭他,挑拨他和男客人争风吃醋斗殴,场子越乱越好,我给你八十万酬劳,马上付款。
    胡琳没见过这么大方的雇主,她立刻答应了,打一整夜吗。
    我倒是想拖那么久了,林宗易到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他可不是好糊弄的,尽量到十点。
    胡琳说,没问题,简单。
    我恍惚想起和殷怡初见的场景,她问我多久拿下冯斯乾,我也是这样信誓旦旦,我赌赢了,也把自己玩进去了。
    日子过得真快,就要两年了。
    我清除所有的通话记录,将茶几上的食物挪开,逐一摆上香案,蜡烛,又故弄玄虚画了几张符。
    林宗易晚上回来,他看到这副场面,在客厅驻足。
    我回头,朝他甜笑,宗易,别踩脏地上的符纸。
    他打量黄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抬手解开衬衣扣子,你在干什么。
    求雨。我脸上除了天真,就是纯情,因为打雷下雨的天气,你才会心疼我,怜悯我,我不想去万隆城跳舞,更不想陪老男人喝酒了。
    我后半句哽咽,苦涩又委屈,林宗易没有回应。
    我双手合十,一边绕圈一边念念有词,一求电闪雷鸣,二求狂风暴雨
    林宗易突然打开壁灯,刺眼的白光吞噬了烛火,他看向我,把东西收了,没打算带你去。
    我红着眼眶垂下手,他朝书房走,我叫住他,餐厅有宵夜,我下厨烧的。
    他漫不经心转身,宵夜?
    我们四目相视,他意味不明发笑,林太太又下了什么药。
    我面露难过,我没有下药。
    他脱掉西装,搭在臂弯内,少费力气,你的一杯水我也不会喝。
    我目送他走进书房,门缝透出淡淡的微光,我将符纸竖在烛火上焚毁,得逞一笑。
    男人对于琢磨不透并且花样百出的女人存在本能的探究心,在虏获他好奇的一刻,他的情绪化最大。
    林宗易早就看破我了,我没什么能再勾起他好奇,我越是出其不意,用正常人想不出的招数,表现得走投无路,极大的无助,越是能平息他的恨意。
    夜深,我又溜到客房,林宗易依然没反锁门。
    我小心翼翼摸上床,在刚开始靠近他的时候,他已经睁开眼。
    我在黑夜里同他对视,他没像上次那样驱逐我,我故作紧张说,现在没下雨没打雷,也许稍后会打。
    林宗易甩开我,翻了个身,留给我一副宽阔的脊背。
    我知道他不会碰我,林宗易风流但不馋色,只要他想克制欲望,定力并不逊色冯斯乾,所以我才敢为所欲为缠着他,我算准他不会突破我们之间的隔阂。
    我手摸向枕头,编辑短讯发给那串陌生号码,然后熟练删除。
    我安安静静睡在一侧,林宗易维持疏离的姿势直到天亮。
    第二天林宗易中午才离开,我驾车去国际商场,从下午四点转悠到七点,又去了一趟加油站加满油,天一黑,我抄近路驶向北郊。
    八点半抵达厂楼,我停在一根巨大的烟囱下,过了一会儿,四辆黑色桑塔纳从对面过来,为首一辆车迈下一名保镖,走到我面前,韩小姐,我们是程董的下属。
    我看腕表,只有一小时。
    他点了下头,足够,都部署好了。
    我跟着他进入厂楼内,他介绍路线,后门有一个出口,面包车在那里,驶过109国道是湖城的边境口,检查人员九点换班,换上的那批人程董买通了,会清空面包车的录像,林宗易查不到去向。
    他话音未落,胳膊拦在我身前,示意我噤声。
    跟在我们后面的四名保镖沿着墙根迅速前进,动作稳准快,一人用拳头砍晕了一个看守厂楼的打手。
    保镖说,您父亲在二楼。
    我盯着倒地的四个打手,是不是太容易了。
    他没听懂,容易?
    打手按道理没这么弱,那是真本事拼出头的,俩柔道队员也干不赢一个专业打手,更别提搞偷袭,他们的警惕性十分强。
    保镖催促我,先上楼吧。
    反正到这步了,我收起疑心,走楼梯上去,靠窗的角落卧着一个缺失了右腿的男人,从大腿根截断的。
    我冲过去,一把摘下男人的头套和眼罩,当我看清他长相,顿时愣住,不是陈志承。
    保镖一愣,不是您父亲?
    我猛地站起,你们暴露了吗?
    他摇头,绝对没暴露,程董亲自确定了门牌号,3栋502,当天就租了7栋503,两扇窗户相对,轮班监视,他们凌晨出门到下午带人上山,期间寸步不离。
    程泽有照片,他认不错。
    我蹲下,使劲摇晃男人,陈志承呢?被谁掉包了!
    男人看着我,不知道。
    那你是谁?
    他说,我是一位老板雇佣的。
    一直鸦雀无声的厂楼,在这时传出皮鞋摩擦水泥地的闷钝声,一步步逼近,我脸色骤然变得惨白,预感要完了。
    我对保镖说,撤!通知接应的保镖撤下山。
    他也慌神了,出什么事了?
    我朝后门才跑出几步,耳畔刮起带火苗的旋风,随即炸开一声枪响,子弹钉进十米开外的一堵砖墙,墙灰碎落,我原地僵住。
    手电筒发射强光,照亮周围,那堵破败的墙上,缓缓投映出一抹男人的身影。
    英武勃发,气势压人。
    我心口彻底一沉。
    熟悉的乌木沉香在下一秒淹没了我,林宗易伫立在我身后,松了松衬衫的衣领,林太太,好玩吗。
    他声音低沉磁性,无比好听,可我希望听不见这个声音,尤其是此刻。
    冷冰冰的枪口挑起我下巴,林宗易绕到前面,强制我仰起头,直视他。
    他一张脸平静带笑,语气也含着调笑的意味,小女人中计了。
    我一动不敢动,望着他。
    你确实有几分聪明,也会卖弄可怜,会拿捏男人的七寸。他俯下身,我不是看不穿。
    他吩咐扮演陈志承的男人起来,特型演员,我花费了不少精力,只为了陪林太太玩这一局。
    我面如死灰,脊骨也冒凉气,宗易,你还是不信我。
    信你什么。他手背贴在我脖颈,一寸寸抚摸,我感受到粗粝的茧子,仿佛刀刃一样厮磨,信你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招吗。先救出陈志承,再耍一出把戏离婚,对吗。
    我全身紧绷。
    他笑着问,什么把戏,计划好了吗。挖出万隆城的底细,再次让我身败名裂吗。
    林宗易眉眼皆是寒意,我都没有好好折磨过林太太,上一笔账没清,你逃去哪里。
    第137章 小嘴很甜
    夜色深重,林宗易的眼睛在这样寂寞的山野,显得幽邃而阴暗。
    我硬着头皮直视他,宗易,我没想逃,更没有再次害你身败名裂的计划,那晚我后悔了,我让蒋芸销毁证据,可是来不及了,我撒了无数谎言,唯独这次没有撒谎。
    和你离婚我又能去哪呢,天涯海角是生活,在江城也一样生活,女人都渴望嫁一个值得依靠的丈夫,我糊涂一次,还糊涂两次吗。
    林宗易的唇似有若无挨着我耳鬓,他气息滚烫又撩人,继续说,再多说一些,兴许我就信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了。
    他眼神戏谑,小嘴很甜,多少男人葬送在你的甜言蜜语和虚情假意中。
    我深吸气,我对他们说,是意图不轨,我对你
    更加居心叵测。林宗易打断我,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以为暗中搞鬼命令他们,我一无所知吗?那样轻易被算计,二十年前我就没命了。
    我仗着胆拉住他衣袖,宗易,我只是担忧陈志承的安危。我明白你恨我,我求你不要迁怒他,治一治他的腿。
    想了解他的近况,是吗。林宗易像什么没发生过,陈志承是我的岳父,我作为女婿,怎么忍心不给他治呢。
    我手无力垂下。
    他笑了一声,只要你是真话,我也是真话。
    厂楼外站着一群保镖,为首是振子。
    按照剧本,他应该在万隆城为一个陪酒女郎争风吃醋打架,胡琳没牵绊住林宗易我不算太意外,振子竟然也没留住。
    林宗易突然驻足,我当场撞上他脊背,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是你雇佣胡琳,对我使用美人计。
    我脑子瞬间空白,原来她一登台就露馅了,恐怕下场和蒋芸差不多,遭了一通折辱,直接弃在街头了。
    林宗易系着西装纽扣,被林太太狠狠捅过一刀,我还会沾染女人吗。
    不是冲你去的。我脱口而出,是冲振子。
    一阵风吹乱我发丝,林宗易伸手拂开,捋到耳后,露出我整张面庞,承认耍花招了。
    他指尖漫不经心掠过我发梢,蒋芸介绍的。
    我吓出颤音,不是她!我的同行。
    林宗易轻笑,我说过,林太太犯下的孽,会有人替你承担。
    我握住他手,我自己打电话雇佣她的,蒋芸不知情!
    胡琳全招了。林宗易语气诡谲莫测,蒋芸是中间人。
    我脚底发软,瘫倒下去,他一把拖住我,囚在自己胸口,你这只小狐狸精,可真擅长害人。
    我浑浑噩噩杵在那。
    振子亮起车灯,迎上林宗易,华哥。
    他面目阴沉坐上车。
    振子又迎上我,嫂子。
    我眼眶微红,模样呆滞可怜。
    振子十分怜香惜玉,他搓了搓手,您太不老实了,其实华哥对您不错,还记得灌您三瓶酒的那个妞儿吗?在橡山沟子的粪坑里,臭气熏天,长了一身的虱子,越挠越痒,皮都挠烂了,简直生不如死。
    后座降下车窗,你哪来的废话。
    振子一噎,凑近试探问,华哥,不管嫂子了?这荒郊野地万一出事呢。
    林宗易面色生硬,上车。
    振子没辙了,嫂子,您保重。
    他刚坐好,正要发动引擎,林宗易不耐烦掀眼皮,让她上车。
    振子麻溜下来,拉开车门,嘟囔了一句:没打没骂她,就跟我脾气大。
    我坐进副驾驶,林宗易揉着太阳穴,一脸寒意,坐后面。
    我低下头,我知道你憎恶我,不愿挨近我。
    林宗易目光深沉,望了我背影片刻,你演得再楚楚动人,也救不了代你受罪的人。
    我情不自禁攥拳。
    振子揭过后视镜询问,华哥,开车吗?
    林宗易按摩眉骨,没回应。
    振子嘬牙花子,嫂子,您坐过去吧,您不听华哥的话,有得是法子折磨,何必不痛快呢。
    我下车,默不作声坐到林宗易身边,振子这才驶下山。
    程泽安排的保镖被一拨打手摁倒在山路两旁,林宗易分明闭目养神,却好像对一切了如指掌,在经过那些战败的保镖时,他嗓音低沉,认识他们吗。
    我强作镇定,我雇的保镖。
    他平静看向我,是你雇的吗。
    我答复,是。
    林宗易嗯了声,既然没主子,振子,告诉你的人,带去万隆城教训。
    宗易!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