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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152)

    冯斯乾眯着眼,沉默了许久,我三小时后过去。
    你不在江城吗?
    在湖城。
    冯斯乾没多言,挂断电话。
    我僵硬坐着,偷偷看他。
    他什么也没问我,整个人倚着靠背,面目深沉。
    我猜不准他心思,拧开一瓶水,小心翼翼喂到嘴边,你渴吗。
    冯斯乾没动作,闭着眼。
    我这下确定了,他清楚是我,所以不问。
    周浦连夜抄近路,绕过131国道,途经两个收费站,直奔江城西郊。
    我们赶到天台是凌晨一点钟,现场灯火通明,停了几辆公车。
    我竭力平复情绪,跟随冯斯乾在路口下车。
    赵队迎上,示意身后一排破旧平房,甲10号院2栋,双方交手了,有血迹,其中林宗易的血比较多。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可负责看守林恒的保镖准备更足。
    我大惊失色,他死了吗?
    冯斯乾站在我右侧,偏头凝视我,没说话。
    赵队说,没发现他人,周围更没有摄像头,大概率活着。
    郊区的风燥热,像是着了火,冯斯乾解开衬衣纽扣,你查了。
    查了。赵队越过他肩膀望向我,林宗易最后联络的号码,是江城本地,我不多说了。
    我心虚别开头。
    冯斯乾拒绝了赵队递来的香烟,林恒是他儿子,他出马情理之中。
    这是一起绑架案,他们内部问题,内部走漏,我们不插手。倘若有知情者没有报警,而是擅自把风声透露给林宗易,一旦人质发生意外,在江城境内,我会被问责。
    冯斯乾不耐烦,你想怎样。
    赵队一噎,我要和韩小姐聊聊。
    冯斯乾当场否认,跟她无关。
    赵队靠近我,仇蟒绑架林恒,林宗易解救林恒,除了韩小姐,有第二人能掌握这样明朗的两条线吗。
    我说过了。冯斯乾侧身挡住他,将我护在背后,她不了解情况。
    斯乾!赵队突然直呼其名,我仅仅是将她带回局里聊一聊。
    不行。冯斯乾神色阴沉,就算韩卿通知他,没通知你们,林恒平安,你下属也毫发无损,她没做错。
    赵队双手叉腰,救人质可不是侥幸,仇蟒和林宗易是什么人,你看现场的血迹,起码四个人负伤了。
    你们救,就保证不见血吗。正因仇蟒的保镖手黑,韩卿这么做,最大限度降低危害,少殃及无辜。
    赵队气笑,斯乾,你也太护短了。
    没出事,到此为止。冯斯乾走进平房,我匆匆跟在后面,跨过沟渠时,赵队叫住我,韩小姐。
    我步伐一顿。
    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女人,假如你的同情心能添加一些理智,你会保住更多人。
    我背对他,什么意思。
    洗浴中心你的配合,做得非常好。林宗易也确实逃过一劫,对吗?只有我们能接应他,保护他,他自己的方式太危险。换做我们救林恒,他根本不会受伤。
    我握着拳,赵队说,你认真考虑。
    他和冯斯乾进入同一间平房,好半晌,我也跟上。
    我被警戒线拦在外面,我问一名便衣,冯董进去了,我是他带来的,我不能进去吗?
    他答复,你不能。
    我盯着冯斯乾的背影,他蹲在墙角,隔着一副白手套,捏起一支红色刀柄的匕首,检测了吗。
    赵队也蹲下,是林宗易的血。蓝色刀柄有他的指纹,是仇蟒保镖的血。
    冯斯乾起身,林宗易是自卫,你抓仇蟒的人,他们故意伤害。
    赵队说,你从哪看出的?
    红色刀柄的血痕干涸程度深,溅落的血点由外向内,林宗易的鞋印正好圈在最里面,而蓝色刀柄的干涸度浅,当时林宗易先被刺伤,他拉着林恒出去,此时又涌入一批保镖,门口是对立方向覆盖的鞋印,他被逼到绝境才刺伤对方,林宗易绝不会主动挑起打斗。
    赵队戴上帽子,搓了搓手,最近活儿多,这里又没出大事,技术科顾不上,林宗易要是自卫,这事就了了。
    他又摸出烟盒,冯斯乾推开,抽不惯你的,口感太差。
    赵队睥睨他,你辞职下海,发财了是吧?挺狂气啊,你二十岁实习的时候,也抽六块钱一包的烟,你都不知道雪茄和黄鹤楼是什么味儿的。
    他们往门外走,赵队拍他后背,还回来干,行吗?直接给你提组长。
    冯斯乾摘了白手套,交给便衣,穿你这身衣服,许多事要守原则,不方便做。
    赵队穷追不舍,做完之后呢?你可是好苗子,我实在可惜你。
    冯斯乾面色平静,回不去了。
    我停在原地,注视这一幕。
    第172章 你舍得吗
    冯斯乾从平房出来,白光刺目,他在尽头驻足,怎么不上车。
    我停在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眼眸在夜色下极为深邃好看,你认为呢。
    我瞥了一眼角落打电话的赵队,你是赵队的下属。
    他笑了一声,那是十四年前的事,很久远了。
    他朝停车的位置走去,另外,我不是他的下属,假设我没退下来,他如今或许是我的下属。
    怪不得冯斯乾有那样出色的侦查力和敏锐度,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识破了我,我始终感觉他身上笼罩着谜团,他的身份,他的心思,他的深沉。
    他在生意场,在酒局和美色上,一直谨慎克制,从无过错,作为商人谁不曾迷失、不曾踩进泥潭呢?
    他却在商人最容易栽跟头的地方干干净净,他知道哪些是不可打破的红线,哪些漏洞绝不可钻,他的禁欲清高生长在骨子里。
    我跟上他,假如林宗易的父亲没有作伪证,致使撞死你母亲的凶手逃脱,你也会对他下手,帮助上面清剿仇蟒吗。
    冯斯乾背对我,他侧脸无波无澜,我早已不是这行的人,我脱下警服十四年了,和过去一刀两断,我只为自己的恩怨,不受任何管束。
    他一句不受任何管束,我恍然大悟,这行扳倒一个人只讲证据,而你没有证据。这二十年来,上面很少留意林宗易,索文集团的威望非常高,可你在暗处盯着他,整座滨城,除了他那艘船上的郑寅和白喆,只有你最了解他的孽债,他做事滴水不漏,你尝试说服队里暗访突查,每次都一无所获,你根本撼动不了他,你也等不及他自掘坟墓的那天,他从不露马脚,他太精明了。
    你只能换一种身份接近他,司机和助理是最靠近他核心问题的职位,你又顾虑他调查你底细,于是你进驻华京,凭能力得到殷沛东的器重,又娶了殷怡,你故意让林宗易察觉你要独吞华京,而他觊觎华京,当他选择和你争斗的那一刻,他就坠入你的陷阱了,交手意味着暴露,你因此一点点瓦解揭穿他。
    天台上的烟囱冒着灰色的烟,覆盖在冯斯乾英气挺立的身躯,韩卿,你的聪明很吸引男人,驾驭不住你的男人会厌恶忌惮你的聪明,而我驾驭得住你,才令我欲罢不能。美丽的皮囊并不能动摇我,一颗带剧毒的女人心,一副好手段,是我极其上瘾的。
    他回头望向我,我最喜欢你勾引我的时候,倔强又风情,一次次败下阵,一次次迎难而上。
    我看着他,你那时就喜欢我吗。
    风吹动长发,拂过我唇,他伸手择开,挺动心。
    他指尖捏住的发梢染上淡淡的口红,我说,看我每天花样百出引诱你,你很高兴对吗。
    冯斯乾笑着,差不多。要是你的手腕很烂,我会喊停的。我上钩了,就证明不是那么烂。
    经过一个巨大的施工土坝,他再次止步,瑞和集团挖华京的机密项目,挖得这么准,是不是有内奸。他凝视后面跟随的周浦,周浦一言不发伫立。
    冯斯乾问,你觉得呢?
    周浦撩眼皮窥伺他的表情,华京投资的项目一向是业内的风向标,他们关注您
    他话音未落,冯斯乾一脚踢中他胸口,周浦飞出半米,直挺挺栽倒在地,「噗通」的重响,刺激得我头皮发麻。
    周浦趴在一堆泥沙里,呛了口土,一动不动。
    冯斯乾掸了掸裤脚的灰尘,不是你泄密吗?
    周浦手攥紧,没反应。
    赵队发现这边的状况,他走上来,动手干什么,你可不是莽撞的人。
    冯斯乾像看一个垃圾看周浦,窃取商业机密,判几年。
    赵队说,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取决于严重性。
    冯斯乾看向远处的芦苇荡,不惜冒坐牢的风险,替殷怡报复我,你的确痴情。
    他垂眸审视周浦,早知你情深义重,当年我应该给你机会打动她。你只要求我,我未必不答应你,你错在报复我,即便你赌上自己的前途和自由,你得不到的,依然得不到。
    周浦终于动弹了一下。
    想过为什么吗?冯斯乾轻笑,因为她眼中的你,和我眼中的你并无区别,不过一条狗而已。
    周浦仰头望着他,许久,嘶哑说,你早猜到了。
    冯斯乾居高临下,我猜到你背叛我,没猜到幕后是谁,直到我认出沈正培身旁的女人是程威的姘头。这位姘头很得宠,如同程家的二太太,程氏集团有一个规定,凡是找程威办事,先打点好这位二太太,程威不会亲自下场和后辈竞争,我确定幕后是程泽。
    周浦面如死灰。
    我给你坦白的余地了。冯斯乾语气寡淡又冷漠,可到达湖城,你仍旧不松口。
    周浦掌心撑着地,踉跄站起,我跟了你多年,你太冷血,利用殷怡三年,也狠得下心肠,谁对你都会保留一分。
    他指着我,韩小姐不保留吗?她保留比谁都多。你戴久了面具,你的真皮和面具已经分不清了,面对一张分不清虚实的面孔,没有人不保留。
    冯斯乾无动于衷,越是身处高位,越是无情歹毒,不止我,名利场浮沉,有仁慈之辈吗。我利用不光彩,殷怡的结局同样自作自受,她如果安分,我会给她更好的结局,可惜她走错棋了,妄想联合章徽荣架空我。
    他撂下这句从坝上离去,我紧随其后坐进车里,冯斯乾降下挡板,车厢隔绝了全部光亮,显得特别黑暗压抑。
    他在这时抱住我,食指勾起我下巴,饶有兴味打量,我估计程泽不会忍心害你。
    我隐约意识到什么,原本僵硬的身体顿时僵得更厉害,你不要我了?
    冯斯乾眉目间闪过一丝寒意,要你,我实在危机四伏,你就像一团麻烦,拆开一层,还有一层,一层又一层缠绕着,永远解决不完。
    他抚摸我的脸,麻烦找上门,谁也无可奈何,可你找麻烦,将我陷进灾难中。
    冯斯乾挨近我,温热的唇在我耳畔阖动着,声音低沉又危险,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猛地战栗,程泽很可怕。
    他闷笑,他可怕吗?
    我眼前浮现出程泽被胡娇拥抱的画面,以及他那张诡谲阴暗的面容,他变了,变得不是我认识的程泽。
    好像关于他的那些青春美好的记忆,全是假的。
    没有一个人变得如此彻底,除非他最初就在隐藏自己的野心,在每个人面前演戏。
    程泽藏了五年,整整五年。
    从我们恋爱,到我们重逢,倘若不是瑞和集团浮出水面,即使他和冯斯乾曾经联手算计林宗易,我也亲耳听他承认了,我照样无法完全相信,我印象中的程泽太单纯,太张狂,他就像一束炽烈的骄阳,毫不遮掩,毫无谎言地爱着我,火热又真实,我难以接受我所熟悉的懦弱,简单和他的傻气,是他伪装的。
    冯斯乾平静注视我,在林宗易为你死,为你反抗仇蟒之前,程泽有林宗易可怕吗?
    我脸色苍白几乎透明,林宗易是坏人,他反而不可怕了。包括你,他们眼里的你再洁白无暇,我清楚你有你的弱点,更有不可告人的污点和秘密。可我看不透程泽,他什么弱点也没有,我现在很畏惧他。
    冯斯乾眼底噙着笑,我的弱点和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么。
    我一字一顿,在你还是殷怡的丈夫,我就成为你的污点和秘密了。
    他笑容骤然消失,韩卿,你什么都一清二楚。
    冯斯乾抬起我脸,我细嫩的脖颈在他视线里,仿佛一根一触即断的弦,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为女人疯魔,是我一生唯一的失误,一个男人会为自己的失误买单,你明知你是我的弱点,你非要招惹林宗易和程泽,我保护不了你吗?他们不需要时间吗?韩卿,你爱我,所以你要求太苛刻,你希望我像神一样,这世上谁能做到。
    我无声落泪,那你舍得吗。
    他目光掠过我,没出声。
    那冯冬呢?我双眼浮着雾气,麋鹿一般惹人怜惜,你的一举一动,被江城的整个上流圈监视,人尽皆知我跟在你身边,和你有个儿子,我的下落和去处,我的感情生活,他们也会知晓,瞒得了吗?等冯冬长大,听到风言风语
    冯冬的母亲,在怀着他时就嫁过一个叔叔。冯斯乾意味深长打断我,生下他之后,为了那个叔叔,与他亲生父亲作对,不肯回来,甚至在他半岁前,没有真正养育过他,还不如一个保姆疼爱他。
    我所有话哽在喉咙。
    冯斯乾继续抚摸我,从面颊到眉眼,最终停落那颗泪痣,你最爱哭,你用你的眼泪,迷惑征服了多少男人。
    他眼睛明亮至极,翻腾着深海里的光,你当初不主动向程泽求救,不主动暴露这一切,会有这副局面吗。你说得不错,是你引狼入室,你自己平息。
    我惊慌搂住他腰,斯乾哥哥
    第173章 不害臊
    冯斯乾面容极为深沉,他望向别处,不回应我。
    斯乾哥哥。我紧紧缠着他,像无数个情浓的夜晚,他抱着我,我在他身下,浪荡又乖巧,温顺又撒野。
    越是清冷禁欲的男人,越是最爱这副又纯又骚模样的女人,优雅端庄反而难以打动他克制的心。
    冯斯乾无动于衷,任由我纠缠他。
    我痒。我挨着他耳朵,痒极了。
    他终于肯给我一个眼神,哪里痒。
    我暧昧蹭着他,你说呢。
    冯斯乾似笑非笑,皮痒了吧。
    我一噎,他命令,坐好,欠打。
    我被他的不解风情气得松开手,脸色发青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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