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流浪者 > 流浪者
错误举报

-by石录(59)

    手电。闻海凑过去,证物袋给我一个。
    等闻海把带血的草和树枝封起来后,柴凡文指指上方,看血迹的方向像是在上面,我刚刚看了一下,有一些草也被压平了,用不用
    不行。闻海摇头,太黑了。人太多可能会惊动一些人,人少了又不安全。
    柴凡文:那先回去?
    先回去。闻海收起证据袋,再去问问那两个人。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月亮又挂上了正上空。值夜班唐清和小丰在负责做笔录,柴凡文新婚燕尔,家里来了三四个电话过来催,一早没了影子。小区关了大门,饥肠辘辘的闻海只能把车停到街口的一个公共停车位上,形影单只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刚下完雨的空气裹着恼人的潮湿,明明是人间四月天,居然还带着冬末初春的凉意。
    这边路灯坏了几盏,市政一直拖着没修,黑灯瞎火中一辆摩托车碾着盲人道横冲直撞过来,因为疲惫和饥饿,闻海反应迟钝了许多,浑浑噩噩的大脑还没来及发出指令,一车一人就擦着边完成了亲密接触,闻海闪身躲进了身旁的绿化带,那边是人仰车翻,幸亏那位在人行道作死时没忘戴头盔。
    不怕死的那位从地上爬起,头还没回一连串问候到闻海祖父那辈的脏话就骂了出来,瞥到闻海肩上挂着的警衔时,终于停止了和闻海十八代祖宗们那场跨越时空的爱恋,呆若木鸡地傻在了那里。
    闻海被这一撞一惊搞得彻底精疲力竭,声音都有气无力的,你不跑,是等着我抓你吗?
    哦,那个抱歉,抱歉警察同志,我、我有眼不识泰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您没受伤吧?这个摩托车司机摘下头盔,是个二十出头模样的小青年,脸色苍白,语无伦次,估计也是吓得不轻,和刚刚那个货车司机一样,恨不得直接双膝跪地给闻海磕个头,我家就住这附近,我这是懒得上马路了才
    走吧。闻海记住了这辆摩托车的车牌,准备等这位再啰嗦一句就把它发给交警队。
    青年却不敢相信闻海这么好说话,确认道:您没
    闻海用口型说道:滚。
    青年一下就急了:哎,您真没事吧?!我看您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要不我还是送您去医院
    我真没事。闻海扶额,无奈地笑了声,我这是太饿了,低血糖。
    那、那我去给您买个面包?
    这小伙子回去后或许会给别人说起这次奇遇,自己大晚上作死人行道上飙摩托车,好死不死撞了一个下夜班回来的警察,结果这警察没受伤却因为饿得头晕眼花站不起来。
    我这是不是太损害警队形象了?闻海目送着摩托车绝尘而去,不知怎么想起了当初柏云旗那些花样繁多的早饭,越想越饿,饿得他胃和心一起疼,早知道这样,晚上就真该吃完牛肉面。
    还真是挺久没吃过早饭了,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感谢各位。
    祝高考结束的姑娘们假期愉快。
    第77章 套路
    死亡原因的确是因为那场车祸, 但尸体还有其他的问题。苏青娥看样子是熬了通宵,脸色有些苍白,看见同样面色不佳的闻海后, 问道:闻副队是哪里不舒服吗?
    闻海摇了摇头,俯身观察着尸体。
    尸体分为两截躺在解剖台上,能看出来苏青娥已经尽力将当时散落一地的内脏恢复原位,但还是有几个内脏彻底被压碎和路上的泥水碎沙混在一起,没有办法还原。
    苏青娥例行公事道:死者男,年龄推断在35岁左右,没有发现能证明他身份的随身物品。
    DNA正在和失踪人口比对, 认尸通告也在发, 看运气了。闻海说, 尸体上有什么问题?
    除了车祸造成的颅底骨损伤,我还在颅盖骨上发现了线性骨折,这种损伤通常是钝器多次击打所致的。尸体的牙龈和口唇交接部位也有出血, 推测是生前被人用力按压口鼻所致的。苏青娥从头到脚依次指出疑点, 尸体还有多处皮下出血, 还有一些擦伤和挫伤而且你看尸体的大腿和小臂位置, 有一些挫裂伤。另外, 我在创口内发现了一些木屑。
    闻海蹲下身, 默不作声地握住死者皲裂的手。
    这些伤都是拳打脚踢或者木棒抽打造成的,死者应该生前受到过虐待。苏青娥对闻海的举动漠不关心,有条不紊地分析完伤口,闻队,你觉得呢?
    闻海熟悉骨骼结构, 隔着橡胶手套攥住死者的手指, 问:他的手怎么回事?
    这也是疑点, 死者双手曾发生过严重烫伤,而且十指关节全部严重变形,老茧密布,像是长期从事超负荷体力劳动的。苏青娥回答,而且全身还有几处骨折,都是疲劳性骨折容易发生的位置。
    闻海思索片刻,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的红色粉末的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闻队,苏青娥淡淡笑道,容我您提醒一下,其实现在才早上七点五十,离正常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闻海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抱歉,是我没注意时间,但还是得麻烦物检的兄弟快一点了。
    苏青娥不慌不忙地摘下手套,早听齐老师说您工作起来不要命,没想到是这种不要命法,没吃早饭吧?
    对这种邀请从来都敬而远之的闻海连忙摇头。
    您虽然是刑警,但也不要小看了我们法医的侦查能力。苏青娥歪着头嫣然一笑,我还听说闻队您是市局有名的单身一枝花,邀请您吃饭的女孩子一定不少,是不是看不上我这个已婚妇女了?
    如此却之不恭,闻海只能跟着苏青娥去了附近的一个早餐摊。他的确是很久没吃过正经早餐了,就在刚才他的胃还在对今早出门时囫囵咽下的面包片表示抗议,算不上疼,但强烈的反胃感也着实不好受。
    苏青娥要了碗清淡的红豆粥和两个白煮蛋,将鸡蛋轻轻挨着碗沿一敲,她抬眼问道:闻队长一直都这么忙吗?
    闻海搅着面前的小米粥却没什么胃口,说:说不上忙不忙,习惯了您别这样叫我,您师傅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
    闻队是年少有为,有什么好笑话的。苏青娥眨眨眼,那我像我师傅那样叫你小海,师傅就不会笑话你了?
    这真不愧是齐军带出来的徒弟。
    看过档案,闻海知道苏青娥已过了不惑之年,虽然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却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微卷的棕色长发束成发尾藏在帽子里,不工作时发尾刚好垂到不盈一握的腰间这确实是一个明眸皓齿,温婉动人的美女。
    你看,这都是家里有人陪着,大早上赖床的。苏青娥指了指焦急地站在油条摊前,不断看表的年轻人,又指了指自己和闻海,只要咱们这样的,才会这么不慌不忙地吃早餐。
    闻海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出于礼貌问道:您不是结婚了吗?
    苏青娥放下汤勺,我爱人是在大学教书的,出国访学了,三年时间。
    哦闻海垂眼,那是挺久的。
    久吗?其实我没什么感觉,也可能是我们都比较专注自己的事,偶尔打打电话视个频之类的,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苏青娥说,但虽然不会很想念,一想到他快回来,还是忍不住开心。
    说着说着,她嘴角就忍不住上扬,是个温暖又动人的弧度。
    闻海盯着她看了几秒,也笑了,点点头,说:明白了,您把尸检报告交给我,等会儿开会的时候我帮您请个假。
    苏青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用不了您帮我瞒多久,我就是想去机场接他,让他第一眼看见的人是我,然后就安心工作,不会耽误什么的。
    闻海终于喝下了一口小米粥,暗暗感叹自己真是走了条漫长的套路。
    谢谢您了。苏青娥眉毛微微一挑,师傅说他这个干儿子是刀子脸刀子嘴刀子心但十分好说话,看样子最后一条是真的。
    齐主任这么说我的?
    别说是我告的密。苏青娥撩撩头发,多谢了。
    成人之美,应该的。
    等苏青娥拎包起身,准备离开时,闻海忽然问道:您这三年,真的不会很想他吗?
    不会啊。苏青娥指指自己的太阳穴,他一直在我这里呢。
    不该是心里?
    法医要讲究客观事实。
    苏青娥的缺席,对案件的侦破没有太大影响。死者指缝中砖红色的粉末被证实为粘土砖的粉末,根据现场证据和尸检报告,结合死者生前遭受过虐待殴打和长时间体力劳动的可能,闻海和小丰提出山上可能存在所谓的黑砖窑,砖窑的人将关押的民工虐待至重伤后,准备提前抛尸荒野,却不知什么原因被扔在山沟里的人滚落山坡,出现在了那条盘山路上。
    可能是被扔下后醒了过来,想要爬出来求救。上山开始搜索逮捕后,柴凡文发现了在一处隐蔽的浅沟里有一大滩血迹,还有另外一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应该就是当时那个人被抛下的地方,结果不小心顺着山坡滑了下去,滚到了路上被撞死了可惜了。
    闻海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转过头发现柴凡文正盯着自己。
    怎么?他问。
    柴凡文:你觉得不是这样?
    闻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许是吧。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他出现在了那条马路上?
    最能震撼人的,就是同类的死亡。闻海看着脚下的那滩被蝇蛆围绕的血迹,如果我是他,经过长时间的精神肉体折磨,会对一切产生不信任感,我会想如果我获救了,没人相信我说的话怎么办,或者我活了下来,他们追过来把我灭口怎么办,对人性的绝望会让他做出最偏激的选择用自己的死来博取他人的注意和信任。而且山坡和道路间还有一条比较窄的排水渠,如果滚下来,他这种十分瘦小的提醒应该会卡在那条缝隙里。所以
    柴凡文不敢相信:所以你觉得他是自己爬到公路中央的?!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闻海往回找补着:也不一定,毕竟高空滚落的惯性还是很大的,而且人类的求生意志,应该
    他知道他往前爬的结果时自己会死吧?柴凡文像是自言自语地问。
    每个人都会死。闻海说,他只是认为这样死的价值会大
    柴凡文显然是听不下去了,转身说要去帮小丰拍照,走前拍了拍闻海肩膀,意味深长道:闲着没事干也别想那么多屁事,虽然雾霾大了点,这里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看着一行人忙碌的背影,闻海俯身摘下一朵脚边的野花,拈在指尖嗅了嗅,抬手把它扔在了那摊血迹的中央。
    根据一起交通事故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中型黑砖窑,如此曲折离奇富有戏剧化的案子,自然逃不了媒体的追踪报道。案子从公安这边移交到检察院没多久,柏云旗就从关注的微信公众号上看见了这则新闻。闻海照例只有名字出了镜,好在这次戏份比较重,甚至还有一个简短并且没什么卵用的人物专访。
    您在日常工作中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柏云旗浏览着网页,基层群众对公安队伍形象的误解?
    闻海那边因为食堂整修停业,送盒饭的外卖小哥的小电驴又在半路抛锚了,于是整个刑侦队在加了一天的班后,又捧着空碗饿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他踩着一地饿殍走出休息室,对着手机说:专访是我同事帮我上的。
    您怎么不亲自去?
    睡着了。
    柏云旗大笑,那您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吃不上饭。闻海靠着窗台,抓了块苏打饼干充饥,看不见你。
    柏云旗抬手蹭了下自己微红的脸颊,对自己没出息的程度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他又点开了几个同样报道这个案件的新闻网页,疑惑道:怎么都没看见您的照片?
    闻海:因为我之前在缉毒局干过,正脸照片不宜公开。
    柏云旗瞬间高度紧张,真的?
    假的。
    闻海笑了起来,因为太丑不上相,摄像师把我的照片都删了。
    不可能。柏云旗也笑道,我要是摄像师,肯定把您的特写放版头骗点击率。
    别太苛责大众的审美眼光。闻海说,要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瞎,艺术就没救了。
    两人正聊着,闻海听见柏云旗那边隐约传来一句快上场了,做好准备,问道:你不会在比赛吧?
    柏云旗合上笔记本,对着镜子整理好打着半温莎结的蓝色领带,又拍了拍黑色西服的衣角,顺手拿起一支笔在手边的白纸上画着早就背过无数遍的逻辑框架图,嗯,马上到我们组上场了。
    闻海十分惊诧:快上场了还惦记着给我打电话撩骚,很可以,够混的,有我当年的风采。
    柏云旗老实交代:我太紧张了,不给您打电话我就得躲卫生间吐了。
    闻海咬着一块饼干:那你们比什么?
    模拟商业谈判。柏云旗说,复赛,十进六。
    哦闻海听语气还十分怀念,我大学也参加过这个。
    商业谈判?
    不是,是模拟劫持人质后和绑匪谈判。闻海咔嚓咔嚓几声没嚼碎就把饼干咽了下去,又拿起了一块,那会儿我负责谈判的那一场,劫匪还是叶师兄你这么一说还有点想念。
    柏云旗幽幽地问:您想念谁?
    闻海不答话,只是笑得很开心,凭这几声笑就把柏云旗气成了个包子又是那个叶师兄!
    不用紧张,自己转头照照镜子。闻海透过窗户看见了一辆风驰电掣的小电驴正从十字路口处驶来,敲了休息室的门把人都叫了出来,一群饿得眼睛发绿的男女老少嗷嗷往楼下跑,落后的唐清和闻海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都害怕这帮饿狼把外卖小哥吓得调头逃跑。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