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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是眼中钉(40)

    秘书笑着说:祁经理最近很喜欢和大家一起吃饭啊,订餐一起订,堂食就一起去。
    啊,人多热闹点。祁楚星笑了一下。
    秘书八卦地问:晚上总来接您的那个alpha是谁呀?好帅啊。
    我我朋友。祁楚星说。
    三个月了。
    他们在海上找出过很多具尸体,但是经确认都不是祁砚清。
    十月的晚上已经有点冷了,陆以朝穿着短袖站在外面抽烟,他在想祁砚清会不会是已经去别的地方了。
    一个村子能困他多久,还是受了多严重的伤,三个月都出不了门。
    他给很多人很多地方留过信息,只要看到长头发很漂亮的伤者就联系他。
    至今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他打开微博,进到祁砚清的超话。
    这里也冷清了很多,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忘记很多事情了。
    也还是有些人在等祁砚清。
    发着打卡日常,说点无聊的心事。
    【lyzyygmm】:今天是满月。月亮很圆,院子里的玫瑰花在发光。
    很快就有人给他评论。
    【希望祁砚清快乐】:姐妹,你也每天来打卡啊,见你好多次了。
    【lyzyygmm】:嗯。
    【希望祁砚清快乐】:真的好想清神,那场舞好多人骂他,好多粉丝都转黑抹脏他,他肯定难过了。他是不是出国了啊?不玩手机吗?
    【lyzyygmm】:不知道,应该没出国吧。
    【希望祁砚清快乐】:姐妹,你别这么丧,摸头。
    陆以朝刚退出去就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着一口不标准的方言。
    喂,您好,您能说慢一点吗?
    从模糊的字眼中,陆以朝听到了几个词,长头发死、很漂亮、吐血
    陆以朝马上给季朗月打电话,帮我定位这个号码的位置!快!
    电话位置是在距离现在这个村子一百多公里外的小村子,那个村子很偏僻,他们差点遗漏,但那里是渔村。
    陆以朝开车赶过去,情绪激动到手脚发麻,汽车在山里疾驰而过。
    第65章 爷爷,梳头发。
    泊村。
    陆以朝在深夜赶过去,这个小村子临海,吹来的空气潮湿腥咸。
    您好!他直接去到村口那家小卖铺,里面亮着灯,但是门窗都关了起来。
    他敲了几下窗,着急地问:您好!是您见到那个长头发受伤的人了吗?!他现在在哪里!
    里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很快窗户被打开,是一个男人,小伙子来的真快!跟我走吧!
    陆以朝开车带着他,听他指路。
    大哥说:人看起来快不行了,是在我渔船边上发现的,捞起来的时候一直在吐血,现在在诊所呢!
    陆以朝这次听懂了大部分字眼,整个人都慌了,手一直在抖,车子晃了好几下。
    大哥还在安慰他,是对象?怎么漂到这种地方的,这里四面都是海,真要漂走了可就找不到了!
    陆以朝鼻音翁沉,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算回应。
    到了诊所后,陆以朝下车的时候有点腿软,他扶了下车门,脸上惨白无血色。
    他心慌得厉害,越靠近越害怕,眼里布满红血丝,呼吸粗重急促。
    进去后,他一眼就看到那张病床,床的周围都是血,上面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散落在纯白枕套上的黑色长发,心脏瞬间收缩颤动,疼得他无法喘息,喉咙里泛着血腥气。
    他四肢没了知觉,走过去的时候撞到了好多东西,直到双手撑在床边看到了他的脸。
    医生看着他忽然走过来,你是谁?这人你认识吗?
    陆以朝大汗淋漓,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用力咽着口水,大脑缺氧一片空白
    不是他。
    医生在旁边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溺水太严重了,全身脏器损毁严重。
    如果你是他的家人,那你就把他带走处理后续事情,正常流程是需要报警然后
    陆以朝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看着这个长头发的男人,浑身是血,眼睛鼻子耳朵都在流血,嘴里也不停地涌出血水,下巴都被染红了。
    都、都会陆以朝声音抖得说不完整一句话。
    什么?医生连忙扶着他,你没事吧?你一直在发抖。
    溺水都会这样子死?陆以朝一直盯着床上的尸体,手脚冰凉。
    医生:这种情况不好说的,有些人会应激出血,有些是内脏收到压迫七窍流血,还有一些是本来就有伤受到撞击后更严重,但很少有溺水者流这么多血。
    陆以朝心脏抽扯着全身都在疼,他自虐似的一直看着这个人的脸,看他肿胀的脸,看还在不断冒出的血水。
    这个人嘴里还在流血,血液被稀释了很多,混着海水和异物
    呕他捂了下嘴,转身踉跄地跑出去,扶着一棵树就开始干呕。
    这些日子他见过漂在海上的尸体他没敢想祁砚清成了那样怎么办。
    他更不敢想祁砚清从三十米高的地方砸下去,是不是受了内伤,是不是也会这样
    口鼻出血然后死在某个地方,让人连他是祁砚清都认不出。
    陆以朝吐了很久,眼底猩红,耳朵里的嗡嗡声吵得他头疼。
    大哥拍着他的后背,看他缓得差不多了,才问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陆以朝摇头。
    大哥:小伙子,你要找的人丢多久了?确定是在海上丢的?
    陆以朝声音很哑,三个月了。
    大哥没再说话了,默默叹了口气。
    答案很明显了,三个月是怎么都不可能还活着了。
    小伙子,看开点。大哥拍着他的肩。
    陆以朝整个人都很呆滞,脑袋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
    离开泊村前,他给大哥留了钱,感谢他记着这件事,也麻烦他继续帮忙留意。
    巨大的希望落空,但是也庆幸,还是有很微小很微小的可能,祁砚清还活着。
    陆以朝坐在车里抽烟,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也是木的。
    三个月了,就是发情期都该经历最少两次了,祁砚清对抑制剂过敏,除了标记就只能硬撑着,他在外面发情了怎么办。
    陆以朝抽了一整晚的烟,人看起来憔悴又狼狈,他看着不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以及渐渐隐去但没有落下的月亮出神。
    就这样过了很久,他才启动汽车离开。
    在他离开的十几分钟后,乡间小路上出现一个人。
    长头发,穿着一身单薄的粗布衫。
    在往后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把所有村子都找完了,没有遗漏,他们没有找到祁砚清。
    大家的手机都24小时待机,期间都接到过电话,无一例外,都不是要找的人。
    已经没有下一步路走了,他们跟搜救队反复商量还能怎么找。
    给出的建议是不要再找了。
    放屁!不行!周简憋不住地吼,不行!必须找,必须把人带回来!
    文柏拿着纸巾擦眼泪,扩大范围行吗?我们有钱,设备都用最好,我们只要人。
    江南眠给他们倒了柠檬水,这种时候就不能再喝酒了。
    谈妄一直很冷静,医院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还能找。
    祁楚星没说话,低着头一直看手里的平板,眼泪掉下去就擦掉继续看,这架无人机一直在海上飞。
    他天天看着大海的画面,海域辽阔,根本望不到头,海水又这么深,沉底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
    陆以朝坐在另一张桌子旁,这是几个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平共处。
    周简说:去世的消息还是要瞒着,不能让任何人听到,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让他一点一点淡出大家的视野,之前就一直被人追着骂,他自己守住了尊严,到了现在更不能让他被人践踏,被人议论。
    气氛很压抑,低沉地让人喘不过气。
    谈妄打破安静,说:大家不要影响到正常生活,该好好工作就工作,该振作振作,还有地方可以搜。
    他的声音很沉稳,莫名让人安心。
    祁楚星看他,哪里?
    谈妄在纸上画了一个地方,这里,四面都是海,先放无人机去飞,摸清楚边界在哪里,确认到了哪个位置会被拦住,然后一步步缩小范围。
    陆以朝看了一眼他画的地方,自己面前也有一张图纸,他们画的是同一个地方。
    泊村。
    谈妄说:大家忙很久了,先好好休息三天,我跟搜救队商量方案后跟大家说,这里海域更大,会更忙。
    不怕忙,就怕找不到人。文柏撑着额头说,我现在综艺已经结束了,只有电视台的固定节目,我特别闲。
    谈妄:你再闲我也得和搜救队商量,盲目寻找没有用,都听我的,去休息。
    谈妄说完又看向陆以朝。
    陆以朝说:一起,我也定了这里。
    谈妄点了点头,行了,那今天就散了吧,都等我通知。
    他说完先看向祁楚星,我送你回去吧。
    祁楚星:谢谢。
    陆以朝留在酒吧继续看图纸。
    大家相继离开,谈妄把祁楚星抱到车上,收好轮椅。
    祁楚星现在已经回祁家住了,他很久没回自己的房子了。
    车里很安静,他还是一直在看平板。
    谈妄余光扫了他几眼后,说:你眼睛需要休息,我说了,盲目寻找没有意义。
    祁楚星擦掉平板上的眼泪,点点头,有更多眼泪砸下去。
    到地方后,谈妄拿走了他的平板,别再看了,等我安排。
    祁楚星伸手去抢,声音哽咽,鼻音很重:你给我,别拿走谈妄。
    谈妄看他眼睛红得厉害,眼皮也是肿的,显然这几天一直哭。
    两人僵持了几秒,谈妄还是把平板还给他,把他抱回轮椅上。
    祁楚星对上他冷静淡然的眼睛,问他:谈妄,你是不是很难过。
    谈妄:嗯。
    祁楚星重重抽噎了一声,低头看着监控画面,我也是。
    谈妄叹了口气,回去吧,别总是想。
    时间紧迫,谈妄开始跟陆以朝和搜救队拟定在泊村搜寻的方案。
    泊村沿海,现在已经挺冷了。
    小鸟呢?小鸟!小鸟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在村子里跑着,伴随着铃铛声,停在一个小房子前,她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小鸟,吃饭啦。
    门很快就开了。
    小姑娘双手叉腰,仰头看着面前高高瘦瘦的人,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为啥天天不早起!你不吃虫吗!
    她面前的年轻人有一头长发,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眼睛没有焦距,看东西的时候很散。
    走啦,吃饭。小姑娘拉着他往前跑,哎呀忘了你有伤诶!别跑啊,你脚不疼啦!
    小鸟反抓着她的胳膊,带着她跑得飞快,小姑娘脚上的铃铛清脆悦耳,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到院子门口后,小姑娘累得喘息,双手撑着膝盖,累死了小鸟飞好快!
    院子里坐着一个瘦小的老爷爷,头发花白精神头很好,端着饭步伐矫健。
    你两快过来吃饭。老爷爷说着冲小鸟招手,坐下吃饭!
    小鸟乖乖过去,听话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夹了一片白萝卜。
    小鸟真的好喜欢吃萝卜,天天吃都吃不腻,我就不喜欢。小铃铛夹着土豆丝吃。
    老爷爷笑眯眯地看着小鸟,神情很慈祥,小鸟,今天跟着我们去打渔,记得不?
    小鸟点点头。
    小鸟怎么还是不说话啊。小铃铛晃着脚,吃着饭都在叮叮当当,他明明会说话呀。
    那就可能是不想说吧。老爷爷笑着。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是很漂亮的长相,最显眼的是鼻尖这颗痣,就没见过长痣都这么好看的人。
    眼睛也漂亮,但就是没神。
    小鸟,喜欢吃水萝卜?爷爷问。
    小鸟目光迟缓,眼神单纯,他看了老爷爷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喜欢就吃!
    老爷爷叹了口气,小鸟会说话,但是来到这里快三个月了,只说过两句话。
    他是三个月前见到小鸟的。
    三个月前,天气还很燥热,下午的阳光依旧晃眼灼人。
    年轻人当时浑身带伤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只觉得很疼,全身都疼,他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个大门口。
    院子里有一棵葡萄藤,很高很大,在烈日下遮出一小片阴影。
    清脆的铃铛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看着院子里那一老一小的身影,忽然就站定走不动了。
    院子里的葡萄藤下老爷爷在给小孙女编头发,戴着老花镜,苍老的手不算灵活地绕动着。
    别乱动,四股辫儿,爷爷刚学的,特别好看!
    小孙女坐着木头小板凳晃着脚丫子,一脸期待。
    梳好一根辫子后她甩了甩,然后冲爷爷傻笑,真好看!
    老爷爷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发,那是!
    年轻人呆呆地站在大门口,脚底的血洇出一个脚印,他愣愣地看着小孙女欢喜地蹦跶走,然后慢慢走进院子,坐在那个木头小板凳上,声音干哑粗粝,语气却特别认真。
    爷爷,梳头发。
    第66章 小鸟你哭什么呀。
    邓爷爷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年轻人,把他整蒙了。
    你是哪里来的娃娃?
    年轻人不说话,身体坐得挺直,木头小板凳对他来说太矮了,长手长脚地坐着,葡萄藤都遮不住他。
    听不到回答,邓爷爷看了一会儿想想梳个头而已。
    然后他抓了抓这乱糟糟的头发,忽然看到后脑勺有血块,这是受伤了?你脑袋豁了这么大个口子还梳什么头!
    小铃铛!拿点纱布跟药水出来。
    年轻人脑袋低着,脚下有一大片影子,太阳晒得他昏昏欲睡,他困了好久,可是一直睡不着,现在头顶被揉搓着,他眼皮越来越黏,脑袋越来越重
    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他茫然地看着周围,他还坐在葡萄藤下面,后背靠着一张桌子,身上搭了件外套。
    现在气温正好,坐在这里也不冷不热,他站起来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晕眩感袭来。
    让他又狠狠跌坐回去,全身都没什么力气。
    听到动静,邓爷爷扭头看过来,你醒了?正好切了西瓜,吃吗?
    年轻人看着他发呆,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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