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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传教士岚凪(31)

    我不是赌气,塞纳抬头看了一眼以诺又侧头,压低声快速道,我没钱了。
    你以为每次出行住宿的钱是哪来的,祈祷可没有钱花。
    而且这次旅行已经把仅剩的存款都花光了,但这句话塞纳只敢在心里说一说。
    以诺揉眉:这一点我没考虑到,我会想办法的。
    鉴于以诺曾经所经营教堂的窘况,塞纳可不敢抱什么希望。
    我去找人借就是了,反正时间紧张。说罢塞纳又小声嘟囔,就当赔罪了。
    以诺没听清:什么?
    我说谁叫我这么倒霉找了你当搭档!
    塞纳故意喊得大声,观察着以诺的脸色,存心找揍。
    找揍,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道歉方法。
    塞纳知道自己不对在先,只是他并不是习惯道歉的人,他总是乐于闯祸,唯独这次触到了铁板,但又不肯承认。
    好了好了,你们消停点吧!
    躲在暗处听了全程的多米索出来打圆场:正好我有两匹马有魔法阵加持,我借你们钱,省了路费和到目的地用。
    你直接借钱给我们买票不就行了,这么麻烦
    让它们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带出去放放风。
    明明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以诺却已经微笑着道谢打断塞纳,接着向多米索讨要了一根绳子。
    多米索莫名其妙给以诺找来他要的东西: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现在。
    现在?这天都黑了。
    现在你疯了吧以诺。塞纳几乎是和多米索同时出声,抓紧椅子不撒手。
    塞纳都说了时间紧张,事不宜迟,何况
    以诺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扯起绳子:谁叫他这么倒霉找了我这么个搭、档。
    科罗拉多沙漠占地极广,一时半会走不出去,见天色变化两人选定露营地点,夜里被从马上取下来的塞纳整个人软塌塌毫无反抗之力。
    当然以诺也不是那么狠心之人,事先自然给他准备了防晒的整套装备。
    半夜周围全是游荡的魂灵,以诺在遮蔽处守夜,塞纳则在内侧休息,因这趟出行前两人闹了一架,到现在话都没说上几句。
    以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甚至很多时候他都表现出相当的善解人意,只是这次塞纳确确实实触及到了以诺的底线,也怪不得以诺生这么大气。
    原本以诺的脾气就不是特别好,只是跟了卡特神父之后一直被悉心教导,多方约束才有了而今这样,他也有学着收敛自己的脾气,做成如今这样已是大有长进,若是塞纳碰见的是几年前那个神父,现在肯定已经面见家父去了。
    夜里沙漠寒冷,塞纳靠着火还是有些打抖,以诺看见了也硬不下心,看人睡下后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
    此时月圆,远处竟有狼嗥之声,以诺抱着肩也有些昏昏欲睡,不经意头点了一下,模糊的神智回来几分又散开,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以诺一悚,人已经醒了。
    这一带听说会有强盗出没,劫持路过旅人,指不定现在是什么,以诺绷起身子,看了看还睡着的人抓了两把沙土把火盖灭。
    枪声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呼救的声音,再近前竟听着有狼嚎的声音。
    以诺握紧枪走出遮蔽处,远见月光下有一被扑倒的人影,听一声惨叫,狼影成群跃起,以诺忙指天连开两枪震慑,人命当前,顾不得这些子弹的稀有。
    狼鸣果然变了,以诺忙快步上前,几头狼而已他有完全把握对付。
    那几头狼发出低低的呜声,围着已丧失反抗之力的伤者,他们就像是在对话一样,随着以诺上前开始退却,等以诺走近那些狼也不留恋呼啦啦离开,极有组织。
    望着狼离开的方向以诺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去看查倒下的人,对方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脖子上有一个浅痕还有着涎水,若是以诺再慢一步对方这会儿必已身首分家。
    以诺抱起尚还有气的人往回去,还没近前看见火又点了起来,塞纳哆哆嗦嗦围着火:以诺,你可是神父,做人不能这么阴。
    想来塞纳在梦里寒天冻地苦不堪言不得不醒来,起来看见没火以为以诺小心眼报复。
    以诺把人放下也懒得解释,上去就把自己的衣服从塞纳身上扯回来给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盖上。
    背上又添了一层冷意,塞纳唔了一声,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塞纳转而看地上的人:你又从哪里捡了这个回来。
    我听见枪声过去查看,发现他被一群狼在追。
    看这样也救不活了等等,他脖子上这是什么?
    映着火光勉强能看出来是一个纹身,只有前段,可想衣服下面还有着大片,以诺伸手替对方扯开衣服,果然见对方整个胸口纹着一个巨大的纹身。
    呈8的衔尾蛇。
    瑟西篇
    第42章 救助
    衔尾蛇标志随着那人呼吸起伏,血色覆盖了纹身,看起来颇为诡异。
    塞纳呆了许久才终于道:这纹得够大,够醒目。
    和诺兰那个一样?
    塞纳挠挠头:难说,不过按道理,那个人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吧。
    鉴于那个堕天使隐秘的踪迹,不可能轻易给出如此明显的线索。
    两人默了片刻,以诺先动手替伤者粗糙包扎了一下伤口。
    再这么拖着他肯定坚持不住,我们得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塞纳愣了一下,他还准备回笼觉呢:这荒郊野地的,离最近的城镇至少还要赶半天的路,我们上哪找安顿的地方?
    先走走,总不能在这里看他死,何况他身上有纹身,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线索。
    塞纳还没睡醒,头疼得要死,嘟嘟囔囔爬起来帮着把马牵来。
    把人放上去前以诺没忘问一句: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没有,塞纳费力爬上马,半趴着,仅凭这个没办法,不然诺兰死前我就该有预感。
    以诺点头跨上马,轻夹马腹:游魂聚居的地方应该有人住,你在前面引路。
    塞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夜里昏黑,星光无力照亮天地,让以诺来辨别还是有些费力,但这对于塞纳而言就轻松很多,那些游魂像是一个又一个引路灯,徘徊在空旷的沙地。
    沙漠里的游魂在这里少不得被吞吃,以诺偶而看到心有不忍,但他现下没法一一救下,只能视若无睹。
    夜里没有白日那么酷热,马的脚程还快了许多,顺着游魂飘散的方向还真在黑天里看见了一个小屋。
    两人没想到碰运气的事还真能让他们遇见,而且看样子应该有人住。
    夜里门前有一抹亮光,在夜风里飘摇,塞纳没觉出危险,上去叫门,屋里静悄悄的,等了好久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稍等。对方声音低哑,听起来也是刚从梦里被闹醒。
    这声音之后屋子里又是各种沉重的声音,两人在门前等了好久也没看见人开门,马背上的人已经开始出气比进气多,想来屋里的人就算是神医恐怕也救不了这个人。
    塞纳回头看见以诺皱眉,赶紧安慰道:实在不行借个铲子好生埋了也行,这不是你的错,不必担心。
    马背上躺着的人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的话,赶紧闷哼两声表示自己还能救。
    以诺却只是轻描淡写道:我不需要你来安抚,生死寻常,我尽力便问心无愧。
    这下闷哼声也没了,塞纳知道以诺还没消气呢,赶紧不说话了。
    终于门被打开了,对方很矮,塞纳本想打趣一下但看对方身下霎时消声。
    对方坐着一个木制的轮椅,裤管空荡荡的。
    看见两人对方也不惧,略提高自己手中的提灯轻问:几位是?
    以诺把人抱下来:我们在沙漠里救了一个人,被狼咬伤了,想找人看能不能救。
    对方轻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是心肠冷硬之人,推着轮椅让开身子:外面冷,先进来说吧,马就拴在屋子后面就行。
    轮椅在地上磨蹭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以诺抱着人进去,听指挥放在桌子上,不经意侧头看见内屋靠门有一个小小的影子。
    男人微微侧首向那个影子,用以诺从未听过的语言低声说了一句话,以诺没听懂,虽有奇怪但没有发问。
    紧接着看见那个影子迅速钻进屋子里,然后是开窗关窗的声音。
    塞纳在屋外给两匹马喂了些吃的,两匹马低头喝了两口水忽然警惕地立起身子,不安地喘了两声,看着一个方向,塞纳也随之看去,因为夜色太黑,只能感觉到有两个灵魂跑了过去,这两个灵魂格外纯粹,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
    按道理这样的灵魂肯定早被吃了才对,在这恶灵肆虐的野外能躲藏苟活都是奇迹,诓论这样到处乱跑,塞纳摸摸马的头安抚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不关自己的事便不再多想。
    屋里,以诺守在一旁,对方拿着凳子把自己垫起来,拽过灯,待看清躺着的人脸色蓦然变得差劲。
    屋主声音低沉:你们是外地人吧。
    是,我们是路过的旅人。
    对方冷哼一声:难怪。
    这么说着他还是拿出了药箱,以诺狐疑道:有什么不妥吗?
    这个纹身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黑帮的标志,他是被放逐的。
    黑帮放逐?
    放逐是这里黑帮的规矩,这是他们对于背叛者最后的仁慈,若背叛者能穿行过荒芜的沙漠逃离,此后背叛者的罪责将不被追究,当然,但几乎所有的背叛者不是脱水死于沙漠腹地,就是变成狼群的晚餐。
    以诺默然听着没有插嘴,关于黑帮,他只从电视和书本上略知一二,现实中完全没有接触过,问更多说不定还会惹人嫌,这么想着以诺暂时压住了心中好奇,等塞纳栓好马回来受伤者正被缠上最后一圈纱布。
    待受伤人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三人对坐在小小的壁炉前,这样的距离可以清楚看见施救者的模样,金色的发柔顺地贴在他耳侧,过分苍白的面容带着一种虚弱的美感。
    我叫克里斯托弗,你们呢?
    塞纳,还有这个是以诺。塞纳裹了一下衣服,谢谢你帮我们。
    克里斯托弗浅笑着说没事,又问:你们从哪里来,来沙漠做什么?
    我们只是路过沙漠,准备明天到弗拉格斯,听说现在正是参加音乐节的好时间,之前计划直接坐车,后来朋友说这里夜晚的星空很美,就决定自由行。
    确实,每年夏末天文爱好者和参加音乐节的人堆满了这个小镇,克里斯托弗点点头,再看一旁桌子道,我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请自己招待自己吧。
    这就不多麻烦了,等天亮我们就带他走。
    克里斯托弗不经意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你们还挺好心的。
    塞纳只是淡笑一下,克里斯托弗和以诺的对话他在栓马时听到了一些,所以不怪对方这个态度,没人会想和黑帮扯上关系,遂不多解释另问道:你呢?为什么一个人住在沙漠里,这里离城镇应该还有着相当的距离。
    习惯了就好,人总是需要独处的时间。
    克里斯托弗知道塞纳想问什么但没有正面回答,说完就推着自己的木轮椅向屋子里去。
    我要去休息了其他的你们自行安排吧,你们什么时候想走我也不多顾了。
    塞纳边说着感谢的话边去查看受伤者,这人手法极为粗糙,不过是上药止血,但在这种地方对方肯伸出援手就已经万幸,多的也不好要求。
    对方情况似乎暂时稳定下来,塞纳疲惫坐下: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伤者是黑帮的背叛者,衔尾蛇纹身是这里黑帮的标志。
    塞纳满目倦怠:他们倒是会挑图案。
    科罗拉多沙漠贯连墨西哥,那里黑帮云集,热衷走私贩毒,边境的逃亡者数不胜数,此种剧目日日上演,倒没什么奇怪。
    你先睡,我在这里守夜。
    塞纳揉揉眼睛:也快天亮了,真要休息等到目的地再说吧。
    以诺没有坚持,坐在地板上似乎进入了小憩。
    周遭霎时阒然无声,塞纳能在寂静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绝美的星河夜幕。
    银河在沙漠的尖端穿梭,天鹰座、人马座飞跃在布满碎星的银链之上,最终淹没于白茫茫的光带,在城市里无暇仰望天空,就算想看也无法透过城市上空的雾霭找寻这星空的轨迹,只有在这里,即便是无意抬头都能将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塞纳被这个景象短暂迷住,心中获得了一种难言的平静,若非这次和以诺闹了矛盾,这本该是一次舒适的沙漠之旅。
    不过对于这种结果塞纳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本就是他瞎作的后果,用卡特神父的踪迹撒谎,摆明是给以诺点火。
    半睡半醒之间天慢慢亮了起来,窗外投来火红的艳光,仿佛能点燃屋内的昏暗空气,塞纳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看见以诺竟然没有早起念经而是仰头看着上方。
    循着以诺的目光塞纳也望向上方,一时竟被震撼地说不出话,头顶上是一整片精致的绘画,画的是两方争斗的战争景象,太阳与月亮同时升起,每一个战士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动作,糅合在一起不仅不乱,还有一种特殊的秩序,虽然无法分辨对阵双方的真实身份,亦无法一一分辨人物面目,但那种悲壮沉痛的情感,厮杀搏击的决绝如此真实地扑面而来。
    再看周围,墙壁亦是,恰似置身于画中,春之烂漫,夏之葱郁,秋之丰实,冬之萧索,远观袤洋,近察层峦,一一详实绘于周身。
    地下则绘以星河沙夜,银河与沙河交融一体,仿佛真在缓缓流淌,去那不知名之远处,若多凝视观摩片刻,就会开始感觉足下陷落,沙与星同时吞噬落于画上的人。
    如果细看那各种细节,能发现其间堆积变换,笔触何其耐心细致,真能看出精妙的层叠之境,果真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
    这周围的宁和安详与头顶的动荡激烈形成强烈的对比冲击,抬首压抑逼仄袭面,低头心神俱归吾乡,如何都无法想出在这沙漠腹地能出如此妙手。
    塞纳一时看得有些痴迷,而以诺只是查看过四周后就去看那还吊着半口气的人,原本以诺对这个人能活没抱什么期望,他不过是遵照过往所习教诲对受难之人及时伸出援手,至于剩下的他也是听天由命。
    不过这人倒也坚强,真顶着那口气没有咽下,看见以诺看他还眨了眨眼示意,再看伤口却发觉不容乐观,伤口炎症不必多说,最惨的是其中一条腿上似乎旧伤未愈,这么一遭伤势更重,眼看化脓发黑,要是再不及时找到专门医生治疗这人怕也顶不了太久。
    以诺听见屋里传来响动,回头看见克里斯托弗已经过来,不过并没有责难他们的迟离,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饮着。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塞纳看见人出来,有些兴奋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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