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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玩不起吗临渊鱼儿(7)

    成年人的情爱,要么一下就看对眼,走肾不走心,天雷勾地火,烧个热热烈烈,要么像高端猎手蛰伏暗中,你来我往,相互试探,谁都不想先交出真心。
    主动进击后,须保持静默,短时间内最好不和他见面,若即若离,引他出手。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边防大队已经将冒充游客的偷渡者全部抓获,审查主力转到了港口码头,岛上基本不再设防布控,孟回全副伪装在街上、海边寻找那个被老鼠追得跳进她怀里的小女孩,然而直到赵老爷子头七,月巷家家户户摘了白灯笼,她仍一无所获。
    倒是冤家路窄地在澜月会所附近遇见了卡恩先生的德语翻译,严涛。
    孟回尾随他进了岛上最负盛名的海盗酒吧,正值每日固定的温情怀旧环节,有个女生抱着吉他在台上深情弹唱《漠河舞厅》: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看来是跟人有约,严涛直直地走向角落的卡座,灯红酒绿,光影摇曳里,孟回视线顿住,盯紧了他对面笑容赧然的女孩。
    她怎么会认识严涛?
    孟回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停在她坐的沙发后,摘掉口罩,居高临下看着严涛,明明浅笑着,笑意未抵达眼底:这么巧?
    严涛再次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失态地碰倒水果盘,借口有事溜走了。
    坐女孩旁边的男生不悦地瞪了孟回一眼,整个人呆住了,满腔火气消失无踪:你、你谁啊?
    蒲嘉念回头,面露喜色,眉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儿,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孟回被她喊得心软塌塌的,百感交集,喜悦居多:又见面了。
    蒲信南看得目不转睛,鞋尖在桌腿下蹭来蹭去,别扭地扯了扯堂妹袖子:还不给哥哥介绍一下。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在我被老鼠追时救了我的姐姐。蒲嘉念介绍完,姐姐快坐,我请你喝酒吧。
    盛情难却,孟回不想喝酒,点了杯果汁。
    哦,还没自我介绍,蒲嘉念笑眯眯地接着说,我叫
    孟回心底先一步浮现出熟悉的三个字
    蒲嘉音。
    但她听到的却是:我叫蒲嘉念,蒲草的蒲,嘉宾的嘉,思念的念。
    嘉念,念迦。
    孟回垂睫藏住眼里的热意,她知道,她名字里的念是在思念谁吗?
    台上的女声在唱: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你什么都没有说,野风惊扰我
    姐姐,蒲嘉念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可都没找到。
    孟回担心蓄积的热意会化作泪,实在不想再哭了,她忽然起身:抱歉,我去个洗手间。
    等回到卡座,兄妹俩居然不知所踪,孟回拦住路过的服务生:请问这里的客人去哪儿了?
    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声色场所混的都是人精,得罪人的事绝不轻易做,服务生嘴巴闭得比蚌壳还严:不知道。
    孟回怕他们会出事,往他的托盘底塞了两百块,服务生眼风斜向侧门:后巷。
    大概不忍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白白去送人头,他又好心提醒了句:他们惹麻烦了,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还有千万别报警,得罪不起。
    孟回戴上口罩,冲向后巷,只见蒲家兄妹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墙下,蒲信南被揍出了两管鼻血,无暇去擦,好声好气地求饶:大哥大哥,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碰洒你酒杯的。
    尽管他压根都没碰到,明显是被人碰瓷了,可对方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
    蒲嘉念躲在他后面,吓得花容失色。
    孟回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虽靠近主路,刚好在监控盲区,难怪他们这么有恃无恐。
    你们要做什么?
    姐姐你快走!蒲嘉念哭出了声,她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不谙世事,哪里遇过这样的情形,但还是不想把孟回牵扯进来。
    哟,染了一头黄毛的混混头子,嘴里叼着牙签,不怀好意地笑出满口黄牙,又来了个妹妹。
    放他们走,孟回从容淡定地靠近,我来陪你们玩玩。
    从小她就深谙某个道理,空有美貌却没有能力保护它,便是一场灾难,她练格斗的时间比学唢呐还长。
    地痞流氓最是难缠,如果可以的话,孟回并不想跟他们正面交锋,打算尽量用迂回策略,争取全身而退。
    好啊,你想怎么陪哥哥玩?附和的哄笑声四起。
    孟回余光瞥向蒲信南:还不快带她走。
    蒲信南回过神,拉起堂妹拔腿就跑,有个凶神恶煞,肌肉虬结的混混就要去追,被孟回伸出的脚绊倒,摔了个狗吃`屎,恼羞成怒地爬起来重拳打向她,孟回早已有所防备,反应极快地往后下腰避开他直逼面门的攻击,拿出防身的变态辣辣椒水,对准他眼睛喷去。
    混混大意中招,滚在地上捂着眼痛苦呻`吟。
    其他人见状,纷纷同仇敌忾地上前围攻孟回。
    孟回无心恋战,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岂料本已跑走的兄妹两人竟然去而复返,女孩瑟瑟发抖着,却以柔弱之姿天真而勇敢地护在她前面:我、我警告你们,我已经报、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姐姐,她目光清亮,如同融了春日夜晚的银河,坚定地对孟回说,我不会丢下你的!
    事已至此,看来不出手不行了,孟回把她拉到后面,摆出进攻姿态:别浪费时间,一起上吧。
    蒲信南也紧握住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木棍,牙关紧咬,颈间青筋毕露。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就在这时,两束车灯直直地照过来,躲在草丛里野合的猫哀怨炸毛跑远,孟回眯眼适应光亮,一部黑色保时捷停在了不远处,灯光熄灭,车门打开,几日不见的男人出现在她视野中。
    他穿着极为正式的西装,打了领带,黑色皮鞋锃亮,纤尘不染,像是准备去参加晚宴,又或者刚从宴会中脱身,他在夜色里不疾不徐,目标明确地朝她走来,周身的凛冽气场无所遁形。
    中辣椒水躺地上的壮混混,拼命抹泪,艰难看清了保时捷的车牌号,霏MH0909,顿时面色大变,慌里慌张地喊道:老大,他、他好像是沈
    混混头子黄毛没好气地将人踢到一边,啐了口唾沫:没用的狗东西。
    他拳风直指孟回,谁知还没命中就被她身侧的男人钳住了手腕,对方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偏偏挣脱不掉,黄毛错愕地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寒意霎时从尾椎骨蹿遍全身,仍嘴硬道:在我的地盘上,警告你别多管闲
    沈寂不以为意地轻松把他往前一拉,再向后推,只听得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紧接着黄毛发出一记痛呼,踉跄着跌落地面,惊恐地单手撑地,往后躲闪,咬牙切齿:给我上!
    路灯光昏黄,乱影横斜,男人的侧脸有些模糊,他慢条斯理地摘掉腕间的暗绿色手表,随手递给孟回,眼神示意她退到自己身后。
    孟回带蒲嘉念退到安全范围,小混混们剑拔弩张地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
    男人身形看似匀停,实则暗藏力量,明显也是练家子,拳锋如刃,出手都出在点上,打人不见血,却让人再无招架之力。
    这无疑是一场全方位,单方面的碾压。
    很快,混混们整整齐齐躺了一地。
    蒲家兄妹看得目瞪口呆,孟回也捧着手表望着他出神,她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暴力美学,什么是穿最贵的手工定制正装,打最游刃有余的架,以及什么是所谓的优雅西装暴徒。
    从小到大,因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男生不在少数,可没有人,亲自为她打过架。
    从来没有。
    原来她也可以是被保护着的。
    男人漂亮利落地干完架,眉眼间戾色尽收,转瞬又恢复了惯有的清矜淡漠模样,西装挺括,长腿笔直,他没看在场其他人,径直走近她。
    两人视线撞上,孟回眸光闪动,感觉到似乎有根羽毛在心尖上轻挠,微微地酥麻着。
    谢谢。她把手表还给他。
    沈寂接过,重新戴上,淡淡睨着她,但也没问什么。
    孟回发现赶来的警察,下意识拉住他衬衫袖口:沈先生,我不能去派出所做笔录。
    不知为什么,她对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赖。
    你先去车上坐着,沈寂看着她按在袖口葱段似的手指,又静了一瞬,沉吟道,其他交给我。
    孟回点点头,刚坐上副驾,警察就到了。
    最后,这场闹剧以受害者蒲嘉念蒲信南去做笔录,惹事生非的混混们被拘留告终,而孟回则被全须全尾,干干净净地摘了出来。
    ***
    距离风波已经过去两日,孟回洗完澡,在床上做睡前瑜伽,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联系他,请吃个饭什么的,她划开手机,海鲜水果批发群热度空前,大家正议论着两件事。
    一是在月巷深夜出没的变态猥琐男被抓了。
    二是那帮聚众闹事的地头蛇也被抓了,能当流氓的谁没背个偷鸡摸狗的案子在身,且据说他们还涉嫌非法使用迷幻剂迷j女性,往后日子肯定很有判头了。
    孟回知道事情必然和他有关,在通讯里找到最新存的,命名为渣男的联系人,给他发了条信息:谢谢你,沈叔叔。
    又坦然相告:我是孟回。
    几分钟后那边才回:孟小姐不必客气,举手之牢。
    好一个云淡风轻,又暗藏深意的,举、手、之、牢。
    孟回扑哧笑了,翻过身抱住枕头,慢悠悠敲字:无以为报,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这次久久没得到回复,孟回困得不行,意识慢慢涣散,迷糊间依稀听到手机的动静。
    渣男:嗯。
    她睡意骤消,怀疑是不是存错号码了:是本人?
    渣男:我在你家门外。
    孟回丢掉手机,急急地穿过小院,木门开启,男人身姿挺拔地立在缱绻月色下,好似柏林神话传说里踏风而来,与凡间女子深夜幽会的月神,他有着俊美如刻的脸,也有着深情又薄情的灼热眼神。
    谁能抵挡得住?
    孟回惊喜地撞入他怀中,彼此像榫卯相吻合,严丝合缝,她再三确认:你是真实的吗?
    她听到他低笑:不然?
    她心神荡漾,踮起脚,勾着他拉低,同他耳语: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声音,听起来会让人gc。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男人哑着声说,同时用吻回应她,感受到了吗?
    盛开在院子里的一株蔷薇花,禁不住凉风逗弄,轻颤动着,簇簇香气浓烈扑来,孟回呼吸凝滞,心跳也在砰砰加速,红着脸命令他:
    抱我进去。
    作者有话说:
    哎呀呀,回回害羞了,寂寂快抱快抱!
    《漠河舞厅》好好听,单曲循环N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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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橘黄灯光闪烁着,忽明忽暗,也许是电压不稳,又或许是被风吹的,孟回已无暇顾及,借着月色去看,杏眼眨了又眨,男人清隽的面容浸在光影交织中,总有种不真实感。
    那双盛着月辉的深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瞳色幽沉而克制。
    夜还不算太深,四面八方仍有说话声传来,听不清内容的私语,而两人被隔绝进另外的空间,漫长寂静中,他们先用眼神交流,接着是气息,试探着靠近,交融,最后是他的唇。
    孟回后背抵着木门,手掌压住了他的心跳,沉稳,有力,一脉脉地牵动着她的神经末梢。
    她慢慢闭上眼,去认真感受。
    野猫悄无声息从屋顶路过,一群飞蛾撞向门灯,光线凌乱,地上的一双影子并不受干扰,仍在吻着对方。
    末了,男人低声问她:方便借浴室吗,我想先洗个澡。
    嗯。
    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孟回才收拾好乱透的心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她检查睡衣,开窗将夜风放进来,吹了会儿风勉强降温,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人面染薄红,顾盼生辉,很陌生的模样。
    她把长发散了又扎,扎了又散。
    床上的白色枕头并排摆好,床单褶皱抚平,没有香水,她倒了点花露水,浅浅地擦在耳后、腕间。
    做完这些,她关掉灯,让房间里只剩下朦胧月光。
    正想着要不要去搜索注意事项什么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孟回呼吸险些停滞,还没回头,男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气味,它们对上暗号般形成了漩涡,拖着他们一起卷入深海。
    海上生出明月。
    孟回微屏着息,以指尖为笔,细致地描摹他的面部轮廓,从眉心到鼻尖,再落到薄唇,在上面久久停留。
    他怎么能长得这么这么这么好看?
    月影覆上墨蓝海面,潮汐受到引力,波澜起伏,孟回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声跟他说:我有
    花20万买的东西终于有机会派上用场。
    我知道。
    男人离开她,熟门熟路地从梳妆台随手捞了个小盒子,塞到枕头下。
    接下来的一切犹如梦境。
    孟回汗涔涔地偏头,落地窗外,漫天星光坠地,化为流萤,一盏盏金绿色的萤火,扑闪扑闪着,在蓊郁花木间若隐若现,如梦似幻。
    从风上檐角到月亮西坠,孟回精疲力尽,意识消失前,她嘟起红唇向他索吻,谁知一出声竟是
    啾啾。
    嗯???
    孟回睁开眼,对上一只徘徊在窗台的麻雀,它也好奇地歪着小脑袋打量她:啾啾?
    孟回: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哪儿有艳遇对象的影子?鼻间闻到的尽是植物清香,不含任何暧昧气息,梳妆台上的套也一盒不少地摆着。
    解锁手机,她和渣男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无以为报,要不我以身相许吧,他没有再回复,更没有后来的月下私会。
    小麻雀呼朋引伴,啾个不停,蝉鸣跟着聒噪起来,孟回软软地倒回去,黑发如瀑散乱开,遮住了白皙如瓷的脸,脑内似慢放着电影,画面一帧桢地过,回忆完所有细节,她抿了抿唇,按压住乱跳的心口,其实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梦,像这样有清晰明确的对象,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梦,还是第一次。
    她甚至记得他唇上的温度,以及
    之前发传单时他们讨论过关于次数的问题,她有意给他设套,他巧妙表示要看对方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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