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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39)

    □□一挥,毕方影现,他冷冷说道
    镜珠在哪里?
    就在半刻钟前。
    馥郁的花香萦绕在霏雨芳尽的月色下,静得仿佛能听见花瓣坠地的声音。
    沈卿微微歪头,眸光不经意地落在来人肩头
    千疮百孔,似有血迹斑斑渗出。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存在,竟将天师寒逼至此等地步!
    她轻轻拈起眼前一瓣落英,开口:是扶崖?
    对面似是苍老了数百岁的人青白色的嘴角沉沉勾起一抹疲惫的笑意,天师寒缓缓背过身去,平静地拉下了左肩外衫
    布满青色秘文的长袍一除下,原本漫不经心的少女脸色陡然一变!
    沈卿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看着露出来的左肩。
    这简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躯体大乘修者的□□早已淬炼万分,寻常仙器法宝半分也伤不得。
    然而眼前的一切,数不尽的伤痕犹如火烧般随意肆虐着,构成了一副极为惨烈的场面,甚至肩胛处可见森森白骨隐约从皮肤下露出,像是皲裂过无数次的破布,再度被人用针简单粗暴的缝到了一起。
    他体内一直沉睡着,天师寒背对着她,叹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拂起衣衫,毕方
    九州志中记载的魔兽毕方?沈卿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落英随之化为齑粉。
    不错。他沉默了些许,继而开口道,虚元一行,应是伤了根基,道心动摇。
    看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鬓间风霜潇潇,他平静的神色间似有无尽的悲伤。
    道心破碎,毕方觉醒。沈卿一怔,抬头看着他,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你强行用了锁魂
    他默然,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分外身强行进入他识海,试图保下三魂六魄,想强行与毕方分离。
    然而,你失败了。她顿了顿,一扬手,意春风自指尖溢出,缓缓绕上他的伤口。
    他颓然,嘴唇翕动,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毕方火毒,唯意春风可解。沈卿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半分情绪,想来他魔化后,如此执着来归一,应是为了那枚镜珠。
    说罢,她遥遥望向玉衡阁的方向,镜珠应是早已被谢折玉融入丹田,闭关多时了。
    想要镜珠腕间银铃轻响,沈卿立在高天浮空,垂头看着他尽数掩于魔气下的身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锦袍少年笑着喊她小师叔神采飞扬的眉眼。
    她低低笑了一声:孽畜,尔等也敢?
    少女娇妗的嗓音在这满是血色的夜色里低低响起,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投下一粒石子,引起阵阵涟漪。
    腕间银铃再次回响,她已踏着山风飘然至中央,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身下或伤或残的弟子们,缓缓抬起了手。
    微凉的夜风吹起她如墨般的长发,纤细白嫩的指尖轻轻点向虚空。
    一只碧色的蝶忽然坠落,在满月下翩飞间,蓦然化作圆润细小的雨滴。
    根本不知道碧蝶是怎么变成无数雨滴的,只是一瞬间夜空中突然就爆发出一团巨大的浅碧色焰火,温柔碧色光芒中,无数归一宗的弟子们原本血肉横飞的躯体仿佛枯木逢春,瞬间血消肌生。
    一场盛大的神降。
    尊座无双!
    尊座无双!
    数不清的白衣弟子们跪地虔诚朝拜,呼山镇海。
    沈卿漫不经心地看着最终停留在指尖的碧蝶,唇角抿起一个要弯不弯的弧度,突然笑起来,本座倒是好奇得很,
    是我这三途业火更烈,还是此界魔兽毕方的火毒更胜一筹?
    第65章 玲珑像
    寒鸦飞渡, 红云蔽月。
    归一宗有一处高台,名栖凤台,隔巍峨殿堂与玄音亭遥相望。沿三千石阶拾级而上, 皆以万年寒玉筑成,其上有亭,名栖凤。
    万籁俱寂, 满月星影被毕方魔影吞噬, 沈卿立在栖凤亭中,墨发白衣, 浑似雪色宣纸着墨写意一笔。
    她垂眸看着亦是立于浮空的人, 漆黑瞳眸中没有半分情绪。
    扶崖, 或者说现在只不过是披着扶崖皮囊的毕方一双眼绯红, 再不掩饰, 嘶声笑道:这小子满心满眼都是寻那镜珠, 我不过是圆其所愿罢了。
    沈卿伸出手来,几缕月光穿破云层飘零而下:若不是你以心魔之意诱惑于他,得镜珠,敛残魂。
    毕方怔了一下,你是怎么知?
    说完自知言多有失, 冷了脸。
    沈卿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顿了顿, 缓缓收了回来,我一直很好奇, 像你们这些所谓的上古余孽,雪袍垂下的衣袖被山风吹得鼓起,似肆意展翅的一双蝶翼, 十万年沧海桑田, 虚浮如幻界, 像你这般苏醒的自称上古遗老不在少数,而今,一个两个的,都没了踪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敛好衣袖,缓缓道:因为你们这群老不死的,黄泥地里睡了太久,已经认不清这是谁的时代了。
    顿了顿,她抬头凝望被红云遮掩的满月,笑得温柔又残忍,毕方?一声轻嗤,你想知道吗?九尾、蛊雕他们都去了哪里?
    适才还气焰嚣张的毕方一脸震惊。
    栖凤台静寂无声,少女手指轻扣在寒玉栏杆上,她的左眼顷刻间成了雪色,舌尖微微舔过唇角,抿唇笑看他,认真道:成为本座养料,已是赐予他们的无上荣光。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声嘶鸣突然自毕方口中溢出,陡然间他周身气势大盛。
    与此同时,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上了他的面门,自眉心劈头的一击,快得像飞逝的流光。
    双眸通红的魔兽化影整个人被劈成血肉模糊的两半,绽出的殷红血液飞溅了十尺,少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左眼眨也未眨。
    在法则之眼面前,直击三寸。
    然后,方才还气势滔天,势要屠尽归一的凶兽毕方就像流沙般,尽数化作细芒,缓缓飞入少女眉心,消失不见。
    沈卿转头望着眉头紧蹙的天师寒笑道,师兄恢复如何了?
    他略有赞叹地看向倒地地上生死不知的少年,小师妹的意春风,已是冠绝三界。
    沈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色认真,仔细看着昏迷过去的扶崖,且让他多留几日,尚有些许残存余孽需除去。
    那个本应是玄天仙山至尊之位的男人,此刻却是两鬓双百,他苍老的眸光没有再看向任何人,而是转头看着夜空极北方向,那里浮动的巨大冰川上有着不停变幻的绚丽极光。
    你觉得,当如何处置?半晌,他平静开口,漆黑眸子里不悲不喜,唯有紧攥的手心微微泄露了几分情绪。
    发配北冥吧。她靠着横栏亦遥望,去镇守冥界之门,生死不得归。
    三言两语间,已定下了扶崖今后漫长余生的宿命。
    天清日远,算来人间已是暮秋。
    这几日归一宗的雨无休无止。
    谢折玉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平常雨夜,借镜珠之力轻而易举的突破至出窍,许是因着天生仙骨的原因,雷云在此境未多刁难于他。
    而归一上下因着数月前的那场乱子,人人修习之风极盛,因而竟无一人知晓,尊座首徒堪称万年一遇的如风雪般冷冽的少年,在渡劫成功后偷偷下了山门。
    玄天仙山三千宗门,数不尽的坊市,却数离火境内有一郡,盛产一味玲珑豆,老匠人可绣针雕玲珑,出来的玲珑小像却是三界数一数二的名贵。
    出窍期尚不能缩地成寸,更不能破碎虚空。
    御剑流光三万里,眉眼冷峻的玄衣少年笨拙地跟着那最擅长做小像的老师傅学了好几日,奉上数不清的上品灵石,才勉强称得上学了几分神韵。即便如此,已是一绝。
    烛火下案几旁,一袭玄袍的谢折玉,抿唇紧握着手中刻刀,萤火映在刀柄上,顺着银锋百利的刀身一点一点蔓延下去,逐渐将少年专注盯着的手中物缓缓映照出来。
    是一颗小巧玉润的玲珑豆,此刻却在少年手中逐渐雕刻辗转,缓缓成形
    一尊栩栩如生的小像,垂至腰间的发,流苏轻荡的衣裙,娇笑倩兮的眉眼。
    谢折玉看着手中的小像,冷淡神色兀地扯出一抹模糊笑意。
    暮秋叶落时,正是卿卿生辰。
    嘻嘻,蓦地,识海不知何处陡然响起空无声响,似在整个茫茫无边意识海四处回荡,你敢说么?这雕的是那位凡间少女卿卿,还是
    又是一声惊雷,他恍然回神,那道声音确实再也无影无踪了。
    落雨倾盆,归一宗鲜少有这么大的雨。
    玉衡阁风雨交加,阵阵滚雷轰隆隆地响,长廊前的花树在暴雨肆虐下无力地垂着,落英满地。
    许是诸多猜测迷蒙了神智,又或是最后一次孤注一掷的尝试,谢折玉立在门扉前,看着雨纷雪扬的暮秋天,看了良久。
    恭喜谢师兄升境!
    恭喜谢师叔升境!
    大雨滂沱,少年玄袍飘扬,因着护体剑意的缘故,倾盆雨幕下衣角半分未湿,他仍是将怀中用鲛纱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小像仔细收着。
    他朝着一路上遇到的宗门弟子微微颔首,径自朝着霏雨芳尽的方向去了。
    雨坠风急,沿路的桃花也跟着零落了一地。
    霏雨芳尽葳蕤盛放的花墙有几分萧瑟之意,他犹豫了片刻,思及如此倾盆,明日必然满院华泥,于是随手划出一道剑诀,顷刻间幻作一道透明屏障笼在娇嫩花丛之上。
    天边裂开一道细闪,如同白色耀阳转瞬间划破茫茫夜色,微微照亮了重连帐幔间的景象,不过一瞬。
    内室寂静,落针可闻,依稀只能听到少女均匀的吐息声,谢折玉起先微微蹙眉,继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眉眼松展,这一刻不似众人钦羡的少年仙君,竟有点像昔年扬州翩翩小郎君。
    于情于理,弟子渡劫升境成功,都是要来向师尊拜会一声的。他冷淡的眉眼下如是想着。
    然而,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何,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少年心间与丹田处,悄无声息地萦绕着数缕黑气,若是旁人看了定然大惊失色
    修者心魔劫极为凶险,然而一经克之,再难重返。然而此刻,那萦绕着的魔气,分明看起来就是心魔的前兆。
    谢折玉不由自主地,脑海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却是隐隐中透着几分不安与茫然不知为何,明明是为卿卿亲手准备之物,此刻却是想着那个不可说的名字
    也不知她见了这小像会是个什么反应,那双娇娇眉眼会是如何一怔,继而又是如何松开绽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不受控制地一步步,走近重重幔帘。
    檀木案几数枚落英,雨滴斜打花窗。
    沈卿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昏睡不醒的少年。良久,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若不是看在这小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定然不会管这摊麻烦事。
    魔魂附体者,若想彻底根除,须得将其三魂六魄乃至七十二层窍穴内的魔气,以深渊诡魔独有之术魔息,将其尽数吞噬融合。
    不过,对于魔来说,吞噬便是最好的进补。
    想到这里,少女打了个饱嗝,好看的眉眼蹙成一团,她本以为不过一寻常金丹修士,所浸染的魔气又有多少。
    本想轻而易举几息之内便能解决,谁成想到竟拖到日落月升,雨落倾盆。
    她垂眸仔细端详着少年苍白的眉眼,再度叹息,就是不知叹得是扶崖因情而堕,还是叹得雨夜犹不得安眠。
    天边一声惊雷,似要炸裂苍穹。少女琉璃净透的眼眸顷刻间变了模样,落雷声接连响起,少女一向如常的右眼此刻却是血一般殷红,她微微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眸中神色诡异如魔女,素手轻扬,淡淡如丝如缕的魔气自扶崖沉睡的眉眼间升腾而起,缓缓地,尽数没入少女绯红眼眸中。
    良久,她姣好精致的面容上隐隐透着几分餍足之色。
    花窗外大雨瓢泼不止,花树绿叶被吹得四零八落,显出几分微弱明月珠光,颤颤巍巍地映在雕窗上,淡淡勾勒出一道娇娆身影,妖媚又诡谲。
    暮秋的雨大得极不寻常,伴着再度轰隆隆闷响,明月珠盏华光黯然,映得室内昏黄无色。
    室内外忽地同时一声响,伴着滚落在地的脆响,惊了阖眸小憩的少女。
    沈卿心情不错,微微笑着转眸望去:呀?谢折玉?
    玄袍衣角在屏风帐幔间缓慢移动,鲛丝摩擦在壁柜角间带起细微沙沙声,少年一袭黑衣静静站在内室门口,苍白晦暗的眉眼间散落着几分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散落又潮湿,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却冷如冬月冰雪。
    又是一声炸雷,沈卿微微歪头看向他,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和他来之前脑中所想的一模一样,恭喜升境。
    他冷冷地看着她,也跟着薄唇勾起一抹模糊笑意,未及眼底,他垂眸:全得师尊教导。
    一室明月珠华,少女噙着笑,净透清润的眸浅浅地映着他的模样,目光一转,却是落在了滚落在地的数片鲛纱之上,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谢折玉垂着眼眸,拾起那团,顿了顿,低声说道:没什么。
    沈卿看着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少年背影,脑海中响起了一道久违的声音:
    咸鱼修仙进度80%,深渊魔降篇开启。
    作者有话说:
    今日小剧场暴言:
    谢折玉,在你雕刻小像的三十秒里,想的是扬州城纯真无邪的卿卿,还是三界至尊宛如神祗的师尊?
    第66章 梦红衣
    天上荡出一弯上弦月, 薄冷月光中,青柳巷深处一株巨大梧桐迎风招摇着,深深浅浅的桐花四散在半空, 似桃雪纷飞。
    一袭流苏裙的少女挽了壶酒懒洋洋地倚坐在秋千上,微微仰着头,发髻下的粉色丝绦随着她的动作荡来荡去, 落到了人的心里。
    她笑弯了眼, 望着站在她一旁身长玉立的白衣小郎君。
    冷月疏辉,显得眉目清润的公子周身愈加柔和。
    夜风夹着疏桐月花与少女微醺的声音一同轻飘飘当开来:我今个儿从安和堂回来路上, 可是听了好些人说你被无数仙家招揽呢?
    她眨眨眼:卿卿竟是还未见识过夫君这等本事。
    不然如此罢, 你的剑若是比我这酒壶里的酒还快。唔少女沉吟了下, 不知想起什么, 微微红了耳根, 淡淡蒙上一层微醺的粉, 许是那味酒属实醇浓,连带着她也有些唇齿不清,今夜同床共枕一事,尽数听你安排
    话犹未尽,一道狭长剑影已在繁星月下划出一个半弧再度归鞘, 立在原地的那身形颀长的少年郎却是半分都未动, 唯有眼前落月夜桐下
    少女漆黑如墨的发间松松系着的丝绦却轻飘飘地荡下来,青丝三千尽数倾泻在她肩头, 幽幽夜空中被剑影削成整整齐齐两半的一朵桐花熙熙然地晃荡着,落在秋千上。
    那味酒却是流淌的佳酿犹在半空时,便被凌厉剑气斩落, 四溅开来, 化作漫天星光。
    娇如春花的少女还未缓过神来, 怔怔着看了他好大一会儿,忽地扑哧一声轻笑出来:原来那些真不是他们随口编来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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