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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热雨季未解之谜(5)

    接下来,第二年。
    谭尽拦住她:不喝了吧,下次再讲。
    林诗兰双手抓着酒瓶子,使劲地摇。
    她眼里装着一汪水,晃着晃着,快要晃得掉下来。
    他夺走她的酒,让她不要再闹。
    林诗兰很不高兴:为什么呢?为什么雨季没法结束啊?
    她气呼呼,嘴噘到天上去,冲他发脾气:一直下雨,一直都在下雨!
    空出的手到处乱挥,林诗兰随手一抓,抓住一个谭尽。
    他也不晓得躲。
    腮帮子的肉被她揪起来,跟拉面团似地扯着玩。
    她东倒西歪地笑,笑成一朵花。
    我知道啦!脑子闪过他说过的傻话,林诗兰捡着个现成的答案:雨季没法结束,是因为,出现了外星人!
    是因为誓言。
    谭尽突然这么说。
    她单手支着脑袋,愣愣地。
    他不知她听懂没有。
    雨季没法结束,是有放不下的誓言,可你把它忘记啦。
    手没力了,林诗兰沉沉脑袋耷拉着,卖力地消化谭尽的话。
    他有一双清澈的黑眸,泛着柔柔的细碎的光;眼里装着她一个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她如瀑的长发地垂下来。
    谭尽噙着笑,抬手,替她拢了拢头发。
    第7章 结仇早
    林诗兰做梦了。
    梦里是初二升初三的暑假,她妈给她报了个数学补习班。
    补习班开在购物中心旁的办公楼里,她得搭巴士去那儿。一上巴士,她发现有个眼熟的小胖墩跟她坐了同一辆车。等她下车,走进办公楼,小胖墩也跟在她后面。
    他们一起坐电梯到七楼。林诗兰以为他跟自己上同一个补习班,没曾想,一出电梯,小胖墩迈着虎虎生风的步伐,走向了与补习班相反方向的拉面店。
    拉面店外面挂着红色的横幅:【开业惊喜,大胃王挑战!至尊版红烧牛肉面,你敢吃完!我敢买单!】
    等林诗兰上完一小时的补习出来,小胖墩也正好在等电梯。他手里拿着一瓶橘子汽水,吸溜吸溜地喝着,电梯一来,他就上去了。
    电梯里挤满上班族,等林诗兰走进去,电梯立即响起了哔哔的超载警报声。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站在最外面的小胖墩。
    小胖墩深吸一口气,将挺在外面的小肚子收起来。
    超载警报仍响个不停,于是林诗兰迈出了电梯。
    可惜,她一个人的牺牲无济于事。电梯的门还是关不上,这时,大家又一次看向了收腹的小胖。
    站在电梯外的林诗兰和小胖墩对上眼神。
    你是我的邻居!他竟把她认出来了。
    帮我拿一下饮料吧。
    林诗兰没来得及开口,一瓶冰凉的橘子汽水就递了过来。
    待她拿住饮料。那警报居然不响了,载着一电梯的人开始下降。
    林诗兰走楼梯走到一楼,刚才的小胖墩正在大厅等着她。
    他跑过来,脸圆圆,笑容也圆圆:嗨,邻居!我的饮料呢?
    她高冷地丢下一句话,轻飘飘离开现场。
    在七楼,电梯口。
    林诗兰笑出声。
    她肩膀一歪,披着她身上的薄衫掉下来。
    腰间凉,手臂正环着一个很温暖的东西,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热量。
    林诗兰艰难地撑开眼皮,发现自己被人背着。
    谭尽?
    嗯?
    他停住脚步,空出一只手提了提他披在她身上的衣服。
    她不好意思地直起腰: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走。
    从谭尽背上下来,林诗兰赶忙把他的外套还他。
    我睡着了,她看着四周,有些迷茫:我们之前不是在小炒店吗?
    谭尽点点头:他们打烊了,我背着你刚走出来。
    哦
    她忽然想起好笑的事:我睡着的时候做梦了,梦到以前的事。你初中时候是不是有去一家拉面店,店里有个什么大胃王免单挑战。
    他很快回忆起来:对,拉面店,百货旁边那家。
    林诗兰扑哧笑了:后来你有吃完免单吗?
    全吃完了啊,谭尽表情骄傲,摇头晃脑:他们还送我一瓶汽水
    她没提,他倒自个儿先想起来:就是被你放在楼上那瓶。
    要不是做梦梦见,林诗兰可能永远记不起这件事了,她感叹道:我们的仇结得真早。
    没错。
    谭尽笑起来,笑脸中仍有那日圆脸小胖墩的影子。
    一左一右,他们在街道上慢慢地走。
    凌晨的街,没有雨,没有其他行人。
    风吹在脸上,不冷不热的,好舒服。
    微风吹拂下,林诗兰的酒醒了大半,渐渐地记起几句她睡过去前谭尽说的话。
    在饭馆,你好像提到了誓言?是真的吗还是我的梦?
    不是梦。他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描述的,独自回到过去的第一年经历,令我有了新的想法。
    与以往谭尽说起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时不同,这次他的神情没有故作高深睿智。眼角微微向下,长睫毛将眸中的情绪藏起,他看上去莫名的镇定,镇定到有些低沉。
    也许,我们被困在雨季,是因为誓言。
    他非同一般的状态,让林诗兰破天荒地没有表示出轻视,选择了认真地倾听。
    事情的发生总会有个起点,我们的起点,是在水灾发生之后。上次你对我说,你忘记了受灾十天的记忆其实,我对当时的记忆也很模糊。你的护士说,你醒来前嘴里念着发誓,我就想,那里说不定有原因。
    我们把灾难中死去的人们看作冤魂,如果我们在他们死前答应了什么事,却没有办到的话。有可能,他们会诅咒我们重复受灾的日子,直到我们完成他们的心愿。
    听完他的话,林诗兰陷入深思。
    先前是外星科幻路线,现在换了中式古典恐怖路线两者之中,硬要她选,林诗兰还是更信后者。
    毕竟替冤魂伸冤是有迹可循的,如谭尽所言,她重复着发誓的事,这是事实。
    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答应了谁的什么事。如果我对一个人许下了承诺,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眉头紧皱,脑子里像打了个死结:你呢?有没有能想到的人?
    有一个吧。他说。
    啊!林诗兰也突然来了灵感。
    是谁?他问。
    我妈。
    林诗兰没有朋友,最亲近的亲人只有她妈。
    吕晓蓉也确实是无时无刻都在对她提要求,让她做出承诺。
    如果发誓对象是她妈,那正常不过了。
    她看向谭尽:你想到的人是谁?
    他明明说自己想到了,却没有干脆地说出来。
    等我们再回到过去了告诉你。
    这个悬念,谭尽足足保留了一周。
    因为,接下来的一星期都没有下雨。
    林诗兰正常地上学、做题,处理现实的学业,课余还兼职打了点工。
    她的事堆得很多,忙起来,一整周都没有联系过谭尽。
    睡前,林诗兰按照惯例看了天气预报。
    从今天凌晨至未来一周,都提示有雨。
    她做好准备,把该吃的药先吃了,该关灯睡觉时,手机响了。
    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过来。
    之前在小炒店,林诗兰没管它,这会儿正有空,她便接通了。
    那边竟然是个熟人。
    喂,诗兰啊,我是曹阿姨。
    今年的雨又开始多啦。你过得好吗?
    曹阿姨的语气热络,仿佛全然忘掉了几年前她让林诗兰永远不要再联系自己的事。
    林诗兰心下奇怪,电话中的语气没变:曹阿姨好,我过得挺好的。
    拉着她又闲扯了几句,曹阿姨才慢慢切入正题。
    上周啊,我陪我女儿去机器人展览,遇到一个老师,那老师特厉害,年轻有为,获过很多奖还搞讲座呢,那讲座的票一票难求。我女儿可崇拜他了,说以后也要跟他一样研究机器人。然后我回来听我女儿说的啊,原来那个老师和你是老乡,也是雁县的。我想到他跟你年纪相仿,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林诗兰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不过这个忙,她可能帮不太上。
    我认识的人不多他叫什么?
    哎哟,叫什么来着。我当时听过,给忘了。
    一阵脚步声后,曹阿姨问她那边的人:宝啊,展览会研究机器人的专家,叫啥来着?
    电话贴着耳朵,林诗兰听到窗外有几滴雨开始下来,起身去关窗户。
    曹阿姨回来时,赶巧地雨下大了。
    诗兰啊,我女儿说他叫谭子恒。你认识吗?
    维持着关窗的动作,她怔了一怔,雨水已落到手背上。
    第8章 喝鸡汤
    林诗兰没有机会回答曹阿姨的问题。
    耳朵像是突然被人用手捂住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变得好远,而她要关窗户的手直接穿过了开关,伸到了窗外。
    林诗兰一下子知道来不及了,不想醒来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立马往自己的床跑。
    似乎是跑上了床?她迅速拎起被子。
    拎起被子后,被子消失;她躺下来,床消失。
    得了,还睡什么呢。她又回到过去了。
    手里多了把笔,身边多出一摞的作业堆,林诗兰捂住双眼,不愿意面对这一切:她刚把另一个世界的作业做完啊!
    丢出手中的笔泄愤,她脑中萦绕着曹阿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
    他叫谭子恒。你认识吗?
    曹阿姨在现实中见到了谭子恒。
    所以,他活着?
    据林诗兰所知,谭子恒在四年前的雨季期间回来过雁县。他从大学回来过暑假,她还见过他,但谭子恒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如果他在道路被大水破坏前离开了这里,他活着,是有可能的。
    这时,问题来了:为什么她会默认谭子恒死了?
    林诗兰梳理着自己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这个想法的源头。
    在医院,她第一次跟谭尽见面,他曾对她说过: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没了。
    是误会吗?也许谭尽指的是除了谭子恒之外,他其他的家人朋友林诗兰貌似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还是觉得有些古怪,说不上来。
    既然自己回来了,那谭尽肯定也是。
    不如下个楼,去对面问问他?
    林诗兰迅速找了件外套披上,口袋揣上家钥匙就准备出门。
    没走两步,她听到家里的饭厅传来放锅碗的动静。
    芮芮,作业写完了吗?可能是听见声音,她妈冲门内喊:鸡汤我保温着,你写完出来吃。
    哦。林诗兰默默脱了外套放回去。
    她妈在家,出门是不可能的了。
    深深叹了口气,林诗兰捡起笔,机械地浏览起作业的进度。
    等终于解决完桌上堆积的卷子,她坐在餐桌,人已经有点饿过劲了。
    眼前,一大碗放满不知名中草药的鸡汤,林诗兰拿汤匙搅了搅浮在上面的油,不知从何下嘴。
    重回雨季几回,这汤她就喝了几回,但对于它的味道,她始终难以接受。
    趁热吃,吕晓蓉催她:特意给你炖的,整锅都吃完。
    林诗兰拿起勺,也打算给她盛一碗,吕晓蓉不让。
    我不吃,这一锅都是好东西,忙活了我一晚上呢。汤是精华,你全喝了。
    她说着话,收走林诗兰面前的白米饭。
    桌上除了鸡汤没别的菜,吕晓蓉打开早餐剩的咸菜干,配着饭吃。
    一边是鸡汤,一边是咸菜,区别太明显了。
    林诗兰想着,这么大锅的汤,即便她们母女分着吃,一顿都不一定吃得完。
    你一起喝吧,我喝不下。
    不要,我一把老骨头了,喝这种好东西干嘛。推开女儿给她递过来的碗,吕晓蓉态度强硬:你喝,喝不完也得喝完。
    见女儿眉头紧皱,她又多往她碗里添了块鸡,愈发卖力吹捧起来:看看这颜色,多有食欲啊。我特意买的老母鸡,这是人家自家养的,平时喂的都是好东西。再加上给你往汤里放的这些料,我半个月工资都在里头了。
    她们家本来就穷,林诗兰看着那块鸡,心里真的很沉重:没必要吃这个,花那个钱干嘛。
    干嘛?你妈对你好呗。吕晓蓉的自豪溢于言表。
    离高考越来越近,必须给你好好补身体。只要你能考个好成绩,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林诗兰端起碗。
    无视那些的油脂,她面无表情地将汤一口一口咽下。
    鸡汤带着一股药味,咽了以后,喉咙里一阵阵的苦返上来。她喝得相当艰难,但是不喝它,辜负了她妈的钱和心意,又特别大逆不道。
    吕晓蓉喜笑颜开,马上又帮她舀了满满一碗。
    实在忍不住了,林诗兰决定把自己的感受和妈妈说清楚。
    不好喝,我不想喝了。我们就按平时那么吃饭不行吗?炖个汤,花钱又花时间,我也不喜欢喝。
    这话吕晓蓉可不爱听:啧啧,你可真是金贵啊,人家孩子想喝,父母还不舍得花钱给他买呢。我辛苦半天,我一厢情愿,吃力不讨好了是吧?你说不喜欢喝就不喝?
    林诗兰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辛苦,你花钱,你对我好
    不等她说完,话再次被她妈打断:我乐意给你花钱花时间,你知道我对你好,全喝完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至此,她的话全被堵死。
    失去了反抗的气力,林诗兰低下头,像以往的每次那样,一言不发地把鸡汤喝光。
    不知是汤的缘故,还是受了凉,喝完汤的整个晚上,她的肚子都在疼。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林诗兰不知道谭尽有没有来找过她。
    她一晚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想起最多的事是谭尽跟她说到的誓言。
    她对她妈发的誓让雨季无法结束吗?那样的话,自己要比以往更加对她妈言听计从,才能将这一切结束吧?
    能够做到吗?林诗兰扪心自问。事实上,她对她妈,不论是从前还是每次循环来过的从前,已是听话得不能更听话。
    比起在乎自己,林诗兰更在乎妈妈的感受想法。
    毕竟,在灾难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第二天。
    拖着不舒服的身体,林诗兰撑着伞,乌龟爬似地走在上学的路上。
    从后面跑上来的人灵活地把自己的伞和她的并到一起。
    早上好!林诗兰,我又来了。
    他也不顾及别的同学怎么看,大声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她转头看他:谭尽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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