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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郎(双重生)免费阅读(34)

    贵妃娘娘请来道士驱鬼,为了冲喜,甚至把太子太傅之女杜婵娟娶进门,给二皇子当了侧妃。望舒还听说,刑部尚书认回来了他家的真千金,本以为真千金是个乡野愚妇,京中贵女皆嘲笑这个凤凰不如鸡,宴会上明嘲暗讽令人难堪。谁料真千金满身诗才惊艳绝伦,琵琶横抱惊呆众人。
    左右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
    她还有大事要办。
    前世,嘉靖初年,七月,河南道大雨倾盆,一连下了半个多月。黄河中下游水灾泛滥,死伤者不计其数。太子晏希白奉旨前往,治水有功,可日以继夜,劳累过度,本就虚弱的身子再次落下病根。
    望舒离开长安之前,就明里暗里跟晏希白说了许多次。她提及儿时,曾在洛阳外祖家住过一段时日,稀里哗啦的大雨极为唬人,降雨大,排水难,街上快成了一道小河流,比望舒身子还高。外祖父在她耳边吓人,说是大水要淹了洛阳城。
    望舒又说,黄河一带到了七八月就会闹水灾,若是不早做预防,只怕到时候死伤惨重。
    晏希白应该是上了心的,虽然开河引流,修建防洪堤这些长期工程一时间难以开展,但在洪水来临之前,他已经命人转移了部分民众,只是还剩下些胡搅蛮缠、不怕死的,还在誓死力争更多补贴,县官一急之下动用了蛮力,事情闹得有些大。
    然而,这些小纠纷在自然灾害来临之前,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没有人能阻止天上下雨,没有人能阻止河水泛滥。
    如同前世一样,一连好几日,望舒都被困在了这巨大的雨帘之中。
    阴暗,逼仄,潮湿,让人难受。
    她派人去探听更多消息,传回来的却是,虽然早做防范,但依旧水灾严重,没日没夜的雨导致山洪暴发,池塘中溢出来的鱼到处活蹦乱跳,洪水来临,冲塌了桥,破坏了农田耕地,淹没了整个村子
    望舒感到一阵阵的无力与彷徨。
    直到这一天晚上,素娥半夜叫醒了她,娘子娘子,太子殿下到洛阳啦
    望舒睡梦中惊醒,连忙下榻穿鞋,穿着薄薄的寝衣便要往外边跑。
    第53章 望舒,不行
    打开房门, 冷风哗啦啦地拂面而来。外边雨停了,庭院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盈盈的月光洒下, 隐隐约约能看到房屋的轮廓,西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晶莹的水珠啪嗒一声滴落。
    拱门外, 稀稀疏疏的几道人影,手中提着灯, 望舒踏着一滩滩小水坑小跑过去, 带着不可言说的欣喜和期待。
    她告诉自己要走慢些,黑灯瞎火的若是摔倒了要惹人笑话,她告诉自己不要太过猴急,不然会显得不够矜持。
    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气喘吁吁的停下, 她抬起头便看见了每一个人清晰的面孔,她左顾右盼,独独见不到心中所想, 难免有些失望。
    怎么没穿外衣就跑了出来?阿娘见她恍恍惚惚,开口问道。
    不是说太子殿下来了么, 他在哪?
    阿娘抬起手指向门外,喏, 这马车不是刚到吗?
    她长舒了一口气,跟在提灯的小侍女后头, 走了出去,外祖父听到消息后, 也连忙匆匆赶来。
    晏希白正在顾府门前站着, 他愈发清瘦了, 看起来太过劳累。
    望舒屏气敛息,来到他身侧,不知道说些什么,开口便唤了声:殿下。
    晏希白眸光闪动,他解下披风,小心翼翼盖在了望舒肩头,夜雨风寒,有劳娘子前来相迎。
    随后他转身向外祖父作揖,顾员外,本宫奉命前去治理黄河水患,途径洛阳,前来寄宿一晚,多有叨扰。
    外祖父连忙说:不算叨扰,不算叨扰。简直是蓬荜生辉。
    他招了招手,吩咐侍女:想必殿下风尘仆仆,赶了许多里路。快去备些热水,整理好厢房,再让厨子做些热食。
    晏希白说道:我们一行人在路上吃了些干粮,大晚上的,就不劳烦诸位了。事情紧急,从长安到这儿一路连夜奔波,只暂住一晚,明日一早便得离开。
    望舒心头一紧,拽着他的衣袖,小声问道:这么快吗?
    他低下头,浅应了声:嗯。
    外祖父让开道路,既然如此去,这大晚上的,殿下先进去歇息吧。
    好。
    望舒跟着晏希白一路往厢房走去,眼看着她就要走进屋里,外祖父连忙一阵咳嗽,望舒有些疑惑地向他看去。
    他背着手,深色复杂地说:望舒,大晚上的,你也快回去睡觉吧。
    我望舒扯着晏希白的袖子,不愿离去。
    晏希白低声哄道:回去吧。
    嗯。她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回道房中,呜咽着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后,小心翼翼出了房门,见周遭都熄了灯,她摸摸索索潜进了晏希白所住的厢房。
    他洗漱过后,换了寝衣,坐在床榻上借着灯看地图,头发松散有些凌乱,脸上还还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他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隔着珠帘看见望舒的身影,笑着说:你来啦。
    望舒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床榻上。若是我不来,殿下又该如何?
    若是不来,某不敢唐突娘子。
    唐突,怎么才算唐突?
    望舒侧身,一手撑在他身体左侧,一手轻轻擦去他眉梢未干的湿润。指尖流连而下,划过耳廓,最后轻缓地揉着他白皙的耳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殿下,若是我们不做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今夜良宵?
    他明明面色潮红,眸光晦涩难懂,却只是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在她肩上,鼻息间是熟悉的香味。他卸下了满身疲劳,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轻声拒绝道:望舒,我明早还要赶路。
    望舒有些委屈地说:可我真的好想你。
    他轻笑一声,将她反身抵在了床榻上,修长又炙热的手抚上她的腰肢,不同于往日的柔情蜜意,好像每一寸肌肤都带着灼热,他起初只是轻轻吻上她的眉眼,最后认命一般,将淡粉的樱唇一点点染上暧昧的红色。
    望舒被这种急剧的亲昵冲昏了头脑,眼角泛出泪珠,手不知道放在何处,不小心便滑入了他的衣间,入手是热气腾腾,光滑细腻的肌肤。手指滑动,腹间肌肉坚实,让人有些吃惊。
    晏希白身子颤抖,屏住呼吸,连忙将她的手反制在枕头上,望舒,不行。
    她一声嘤咛,气喘吁吁,脑中是落了又涨的潮水,她不禁想,手感真好
    半晌后,意乱情迷的两人缓了过来,沉默无声躺在床榻上,可终究是谁也睡不着。
    夜半更声传来,望舒好像想起来什么,兴奋地拽紧了他的手,殿下,子时过了,今日七夕,你与我在一起。
    他恍惚了一下,笑道:是我与望舒的第一个七夕。
    望舒轻声问道:殿下,外祖生辰过了,他现在身子硬朗,又有阿娘作陪,我和你一起去治水好不好?
    他说:望舒,天灾人祸,流民泛滥,太危险了,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望舒反驳道:殿下,我不是只会饮酒作乐的娇娇娘,我吃得了苦,帮得了忙的。
    可我却不愿让你涉险,留在洛阳好吗?等我安抚好灾民,便与你一起回长安,过了冬,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望舒牵着他的手,轻轻应了声:好。
    晏希白坐起身,拉着她的手:望舒,更深露重,我送你回房中。
    她侧着身子,看向晏希白,睡吧,殿下,我明天早点起来,再偷摸着跑回去。
    他亲了亲望舒额头,她却有些惴惴不安地唤道:殿下
    嗯,怎么了?
    沉默半晌后,她说道:此去治水赈灾,以来千万要保重身体,二来,殿下还需多费些心神,严防小人作乱。
    好。
    晏希白劳累许久,沾了枕头,很快便沉沉睡去,望舒听着他平缓的呼吸,侧过身子,月光洒落窗台,她睁着眼,格外清醒。
    她放不下晏希白,可是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事态本来就乱,她不能去帮了倒忙还要叫晏希白分心。
    朝廷每年都有拨款下来修筑河防、整治河流,但一路贪污,资金一路衰减,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所剩无几。修建的进程一拖再拖,有时候修到一般没钱了,便草草了事。
    发生水患之后,朝廷拨款赈灾,便是这些救命钱,也有胆大的一路克扣,从中浑水摸鱼捞点油水。
    前世,亦是如同现在这般,太子晏希白奉旨前去治理黄河水患,他爱护百姓,治水有功,更是大力惩治了贪官污吏,在民间声望颇高,甚至一路盖过皇帝。
    有好事者在民间散播这些危言耸听,说当今圣人不仅日渐沉迷酒色,更是喜欢炼丹之道,养了一群没用的国师道士,一会儿这出现了祥瑞,一会儿那里有客星犯主。
    全然不顾百姓私活,手底下更是一群只会阿谀奉承的贪官污吏,不如早早退位,让贤太子殿下。
    皇帝听后勃然大怒,派人将那些刁民的嘴巴通通缝上,在朝堂上更是有意无意疏离他这个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儿子。
    可流言是止不住的,孰是孰非,谁好谁坏,谁真正是为民请命,大家都心知肚明。
    后来,那些利益收到侵害的肱骨之臣,受到二皇子唆使,都当是抓住了晏希白莫须有的马脚,一个劲儿的罗织罪名,硬生生将清清白白的太子殿下,说成是无德无能的废物,说成是勾结党羽、意图串位的恶人。
    皇帝也容不得这个儿子啊,顺着大家的台阶下来,一道圣旨废黜了太子之位,让他日后只能在秘书省做个远离朝堂政事、清而不要的闲官。
    可是望舒无法叫晏希白变得更加世故圆滑,无法叫他不顾念百姓生死,无法叫他为了自己便不去做这些种种。
    但愿,这辈子,他也能活得畅快。
    那些伤他害他的人,哪怕权势滔天,也得百倍奉还。
    *
    望舒说是第二日要起早些,可她睡着睡着便起不来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些烦人的话,望舒皱着眉头说了句:素娥别吵了,我再睡会儿。
    她翻了个身,盖上被子便能与世隔绝。
    素娥今日胆大包天,居然上手推着她的身子,望舒,醒醒,我要走了。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掀开被子做了起来,睁眼后却看到了晏希白的脸。
    她小声咕哝,我还以为昨晚是一场梦呢。
    晏希白摸了摸她的头,不是梦,望舒,我该走了,你先回房中再多睡会儿,好吗?
    望舒清醒过来,晏希白已经换好衣服,背起行囊了。
    她抱着他的腰,有些不舍:这么快便要走了啊?
    嗯,离开长安的时候太过匆忙,身上未曾带什么值钱的物件。
    说着,他拿出了一块玉佛,放到了望舒手中,这是儿时母后送我的,说是能保平安。今日七夕,谨以此物赠予娘子。
    说来,阿娘还未曾得知我要与你成亲呢。
    望舒幼时也是阿娘看着长大,若是她还活着,不知会如何作想。
    望舒连忙把玉佛塞回他手中,既然是保平安的,还是殿下好好留着。等回到长安,你再想尽法子再送我一物吧。
    第54章 有钱真好
    天将破晓, 晨光熹微。
    两人做了最后的道别,望舒偷偷摸摸踱步到门前,正欲趁着四下无人潜回自个儿房中。
    谁料, 甫一开门,乌泱泱的一群小厮挑着箱子聚集在庭前, 外祖父站在中间, 叉着腰趾高气昂地吩咐道:轻点轻点,别磕坏了。
    透过未合上的箱缝, 里边折射出金黄黄的、白花花的光芒。好家伙, 全是真金白银号。
    听到房门传出动静,外祖父啥也没说就转身作揖,老朽恭迎太子殿下。
    久久未有应答,他也不敢抬头,直到身侧小厮撞了他一下, 老爷,是望舒娘子。
    外祖父抬起头来,见望舒一身寝衣呆呆地站在门后, 满脸皆是错愕和尴尬。
    他愣了愣,瞬间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他挥了挥衣袖,斥责身旁的小厮:看啥看, 都给老子转过去!
    望舒讪笑着说:早啊,阿翁。
    说罢便像是脚底抹了油, 捂着脸想要逃离现场。
    站住,你这个不孝女!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昨晚干嘛去了, 你一个大姑娘家害不害臊!
    望舒乖乖站好, 手背在身后,无辜歪头,阿翁,冤枉啊,我啥也没干,今天一早醒来想看看殿下离开没有,问问他昨晚睡得可好,对顾家招待可还满意,这一时着急之下忘了洗漱更衣。
    外祖怒目瞪着她,这孩子打小就爱撒谎,他一大清早便在庭院里候着了,她怎么可能在自个儿眼皮底下窜进去。
    望舒挠了挠头,开口道:阿翁别骂,你晓得我最要脸面。
    要脸面你能干出这种勾当!他长叹一口气,赶客一般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
    望舒转身欲走,指了指那几个大箱子,问:这都是作甚呢?
    他一脸疲劳地说:黄河水患,不缺银子吗?朝廷那些官员磨磨唧唧的,赈灾的银子十年半载拨不下来,我昨晚连夜筹的,一时之间也只能拿出这些。
    阿翁大气。望舒抱拳夸赞道。
    他继续叉腰挺胸,满脸得意地说:那可不是,就当是积累功德,他日我驾鹤归西,你们母女俩也能一生安康。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呢,你要是不能长命百岁,我就拿着你的遗产去秦楼楚馆包养几个白面小生,每天胡吃海喝败光家产,再找人诋毁你这个糟老头子!
    这时,晏希白推门而出,两人尴尬对视,望舒能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呵呵。她僵直了身体。
    外祖父上前作揖,随后得瑟地拂开衣袖,指着那些箱子说道:殿下,这是老朽的一些心意,不知殿下此行可有带够人手,若是不够我便雇几个护镖的,一路随行。
    有劳顾员外了。
    望舒吊儿郎当地说:阿翁,有这功夫不如将银子换些米面粮油、蔬果布料。灾区远而贫瘠,有银子都未必管用,更何况还专门有些黑心的喜欢哄抬物价,赚些黑心钱。
    他捋了捋光秃秃的胡子,好好好,还是望舒想得周到。这些银子先送过去吧,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建个紧急避难所,过些日子我筹备好再让人送些米面粮油。
    望舒有些瞠目结舌,有钱真好。
    晏希白再次抱拳致谢,顾员外大善,我先替百姓多谢您了。
    他得意地又捋了捋胡须,好说好说。
    随后凑到晏希白耳边,小声道:以后对我家娘子好点儿。
    望舒瞬间羞红了脸,瞪着他说:您老别摸那稀稀疏疏地胡子了,我看明年你能剩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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